[兩晉隋唐] 隋末陰雄 作者:指雲笑天道1(已完結)

 
BloomCaVod 2015-8-6 15:05:2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732 516256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6-15 22:14
第二千五百四十八章 陣前閱兵

    隨著一陣陣漫長而悠揚的鼓角聲,青陽宮,北氓山的山林之間,無數的唐軍開始大營中,從山林中出現,各式各色的軍旗開始沿谷水西側遍佈,而盔明甲亮,士氣如虹的大唐府兵們,也是齊聲喊著號子,「嗚呼嗚呼」的不絕於耳,只一刻鍾不到的時間,剛才還空空蕩蕩的谷水西側,就已經列出了密集的軍陣,長槊手居前,弓箭手混雜其中掩護,如林的矛槊,尖頭閃著殺氣與寒光,在這冬天的雪地裡,分外凜然。

    王世充靜靜地看著對面的陣型在佈置,一邊的沈光低聲道:「陛下,敵軍還沒有列陣完全,我們是不是可以派精兵搶攻,先打他一傢伙呢?」

    王世充搖了搖頭:「不可,敵軍不是匆忙應戰,而是有備而來,你看,他們山林之中就埋伏了這麼多部隊,這說明一早就有伏兵了,我們現在若是冒險強攻,非但打不了一個突然襲擊,反而會給敵軍的大隊人馬反擊,損失慘重,等他們列完陣後,我再看看形勢,決定下一步的計畫。」

    說到這裡,他看了看對外的那些個軍旗,笑道:「天權星,天旋星,天狼星,嘿嘿,一般的軍隊是以虎豹熊羆為軍旗,比如我們這裡,就是如此,可是關中十二衛的府兵,卻是以天上的星辰作為標誌,也算是李唐的一個發明了。」

    魏徵的神情嚴肅,他今天穿了一身皮甲,點了點頭:「不錯,確實如此,都是天上的星宿,我數了一下,十二星齊聚,這說明李唐的關中十二衛府兵盡出,今天,也全給李世民帶上了戰場,這一戰,可以說是我們跟李唐的決戰啊。」

    王世充點了點頭:「是啊,他們的兵力超過六萬,我軍只有二萬出頭,但是夫戰,勇氣也,兵貴精不貴多,我們有地形優勢,就算數量不足,也是有勝券在手的,東岸地高,又有故馬坊的斷壁,作為天然的掩體,兩邊對射,我軍優勢明顯,李唐的騎兵會給我們這樣的地形最大程度地限制,無法集團衝鋒。」

    費青奴哈哈一笑:「是啊,唐軍的陣地是一馬平川,我們的步騎只要過了河就可以直衝,而咱們這裡卻是到處是斷壁殘垣,天生適合步兵打埋伏,我看,唐軍是不敢主動進攻的。」

    王世充冷笑道:「唐軍既然早有準備,現在又在這裡列陣,那就一定會主動進攻,因為只要我們佔了這個地方,把投石機一架,他們這個大營,就別想建立了,所以只要他們想在青陽宮立寨,進而包圍我們的南方鄭國倉城,就必須要打今天這一戰。傳令,讓南邊鄭國倉城的朱桀,王德仁死守不出,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許出戰,必須要保住鄭國倉城。」

    費青奴的眉頭一皺:「陛下,朱桀所部是多年食人老賊,戰鬥力可是槓槓的,今天要是決戰的話,讓他們出來不是更好?」

    王世充擺了擺手:「這裡的地形太狹窄,到處是斷壁殘垣,大軍在東岸是展不開的,如果堆的人太多,只會降低我軍的機動性,萬一失敗,退回都成問題。今天這一戰,能勝當然最好,若是失敗,我們至少還能退回洛陽,朱桀的兵,順風時可以幫忙,若是不利,絕不會逃回鄭國倉城,而是會跟我們一起回洛陽,那李唐必然順勢直下鄭國倉,我們洛陽就給徹底包圍了,也會給切斷和南邊的聯繫,所以萬萬不可以在這個時候動用南邊的倉城之兵。」

    費青奴恍然大悟,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啊,明白了。」

    王世充對著身邊的一個傳令兵沉聲道:「王賁,這個命令非常重要,你給我現在就去傳達,不得有誤。」

    一個三十多歲,黑臉敦實的傳令兵大聲應諾,轉身就騎向了南邊的方向,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王世充笑著對一邊的沈光說道:「好了,趁著唐軍列陣,我也該巡視一下我們的將士了,我要讓每個將士,都看到,他們的皇帝,與他們同在!」

    李世民騎在全身紫色的颯露紫上,就連馬甲也是一身深紫,與眾不同,他面帶微笑,看著對面的斷壁之後,一隊隊的華強軍將士從隱身的殘壁那裡站了起來,而王世充的中軍帥旗下,很隱蔽的一騎正在飛快地向南奔馳著,很快,就不見了行蹤。

    李世民勾了勾嘴角:「看起來,王老邪是要給南邊的朱桀下命令了,大羅現在到哪裡了?」

    一邊的長孫無忌低聲道:「羅將軍奉了您的密令,從昨天夜裡開始帶著兩千輕騎,化裝成王世充所部的遊騎,成功地穿越了城南的防線,現在,就埋伏在西南那裡的落狼坡,等您的命令呢。」

    李世民點了點頭:「很好,馬上給大羅發暗號,讓他截住這個信使,不管王世充下什麼命令,都要給我把朱桀給調出來,只要鄭國倉城一失,今天這戰無論勝負,都可以滿足了。」

    長孫無忌點了點頭,拍馬而去,李世民看著對面谷水邊的情況,只見水邊已經列出了足有五千騎的陣型,每一個騎隊裡,戰馬的毛色幾乎都是一模一樣,而戰馬上的各隊騎士的衣甲,也都是顏色鮮明,各營都明顯不一,一如他們所打出的飛熊,飛虎,飛獅等旗幟,而旗下的王世充,則是在沈光等人的護衛之下,正緩緩地按轡而行,一邊走,一邊對著騎兵將士們發表著講話,所過之處,一片片的「萬歲」之聲,不絕於耳!

    李世績的嘴角勾了勾,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他胯下所騎的赤炎馬,不安地一陣搖頭擺腦,顯然是顧及到了主人的情緒。李世民微微一笑:「李將軍,有什麼問題嗎?」

    李世績恨聲道:「王老邪又在收買人心了,我看,不能讓他這麼囂張,用箭射一射也好。」

    李世民沉吟了一下,說道:「好,傳令,弓箭手上前,引弓,作個射箭的樣子,嚇嚇王老邪也好。」

    話音未落,突然對面響起一聲暴喝,一騎猛地從人群中衝出,拍馬舞槊,直取王世充,伴隨著一聲如雷鳴般的吼叫:「王老邪,去死吧!」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6-15 22:15
第二千五百四十九章 天命護體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一騎突然從騎兵的隊列中衝出,拍馬舞槊,直取王世充,沈光的雙眼圓睜,大吼一聲:「保護陛下!」而他的戰馬也猛地向前一突,一下子就擋在了此人的面前。

    可是就在這一瞬間,從另一個方向,無聲無息地奔出了一騎,沈光的長槊一揮,那奔向王世充的騎槊猛地折斷,而那名正面突向王世充的騎兵,一聲慘叫,給沈光的長槊猛地扎進了肚子裡,他的手緊緊地抓著腹部的槊尖,雙眼血紅,看著王世充,咬牙切齒地恨聲道:「王老邪,你,你不得好死!」

    他的話音未落,王世充側後方的那一騎已經突到了王世充的背後,寒光一閃,一槊橫著刺出,沈光的臉色一變,猛地一回頭,只見一支閃著寒光的長槊,重重地扎進了王世充的後腰那裡,雪河天馬一聲長嘶,王世充大叫一聲,直接地從馬上摔了下來。

    那名偷襲王世充的騎士仰天長笑,順手丟掉了手中的馬槊,撥轉馬頭,一邊向著谷水那裡狂奔,一邊笑道:「王老邪,你完蛋啦,哈哈,你完蛋啦!」

    在場的所有人都直接愣在了原地,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終於,沈光如夢初醒,大叫道:「快,快去救陛下!」他一邊說,一邊策馬衝出,甚至不及去拔手中那插在第一個刺客肚子裡的長槊,奔著那第二個刺客就直馳而去,一邊追,一邊抄起了鞍上的大弓,吼道:「賊子休走!」

    弓弦一震,一陣強烈的破空之聲響過,前面還在狂奔狂笑不已的那個刺客,後背上立馬插上了一根長箭,直至沒羽,他慘叫一聲,從馬上重重地摔下,落到了地上,一張嘴,「哇」地一口,地上瞬間就多出了一朵血花。

    沈光衝到了他的面前,一下子跳了下了,順手抽起了馬鞍上的鋼刀,殺氣騰騰地一腳踢出,這個刺客的身子翻了一下,轉到了正面,一根血淋淋的箭尖,從他胸前的盔甲透出,把那塊護心純鋼鏡都打得粉碎,顯然是不能活了。

    沈光冷冷地說道:「王懷文,你這個降賊,早就看你有問題了,果然你不懷好意,不念陛下活命之恩,還想要害他。這是你自己找死,怪不得人!」

    這個給一箭射落的人叫王懷文,乃是唐朝的一個驃騎將軍,前一陣在慈澗大戰時被俘虜,本來左右眾將都勸要殺之,但王世充看到此人驍勇善戰,免其一死,還給他一個驃騎將軍的職務,讓他當了一個騎隊旅帥,卻沒有想到此人假意投降,卻是在今天陣前閱兵之時,夥同另一個副手聯手偷襲王世充,還得了手!

    王懷文的眼中光芒開始慢慢地散亂,但臉上仍然是興奮之色:「能,能殺了老邪,我,我王懷文就是死,死,也,也可以瞑目了。」

    沈光冷冷地彎下了身子,他手中那把寒光閃閃的刀架到了王懷文的脖子上,他的嘴靠近了王懷文的耳邊,輕聲道:「告訴你一個秘密,陛下早就看出你小子有問題了,所以,在你和你兄弟的槊上做了手腳,不然的話,就憑你也能殺得了陛下?」

    王懷文的瞳孔猛地放大,他吃力地想要扭頭看向另一邊的王世充,卻只聽到沈光的最後一句話:「去死吧!」刀光一閃,一汪鮮血噴出,王懷文的腦袋,一下子和他的脖子分了家,變成了提在沈光手中的一顆首級。

    而在另一邊的人群裡,不知真相的眾多軍士們,全都看著在地上緊閉雙眼的王世充,不少人都要哭出來了,「陛下」,「陛下」,「至尊」的哭聲不絕於耳。

    一陣馬蹄聲響過,魏徵策馬而來,一下子跳下了馬背,一邊排開眾人,一邊急道:「陛下,陛下你怎麼了?」

    王世充緊閉的雙眼猛地睜了開來,魏徵的那張焦慮的臉一下子映入了他的眼簾,他的嘴角勾了勾,喃喃地說道:「朕,朕沒事,沒事。」

    魏徵裝出一副又驚又喜的模樣,今天的這個計畫,是他和王世充,沈光三人反覆演練過的,王世充當初留了明顯心向李唐的王懷文,此人也是王世積的一個堂侄,對自己自是恨之入骨,留他一命就是為了讓他刺殺自己的。今天,在這全軍閱兵之時,魏徵暗作手腳,把王懷文兄弟二人的騎槊都暗中鋸鬆了槊頭,只要一刺硬甲,其頭立脫,而中槊者當可無恙。

    魏徵看了一眼掉落在一邊的馬槊,而那個槊頭已經折斷了,他驚道:「陛下,陛下,你真的沒事嗎?」

    王世充哈哈一笑,從地上一躍而起,他的動作熟練而輕快,跟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一無二致,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剛才中槊的後腰之上,很多人現在才發現,那個槊尖生生折斷了,就插在地上,而不是王世充的腰上呢。

    沈光的聲音也從圈外響起:「陛下,陛下您沒事嗎,您真的沒事嗎?」

    王世充笑著跳上了雪河天馬,一邊站在馬鞍上,一邊脫去了身上的甲冑,赤著上身,面向了所有的華強軍將士,大聲道:「大家看清楚了,奸賊想要殺我,但是槊刺不入,你們看看朕的身上,可有一絲一毫的傷痕?」

    包括對面的幾萬雙唐軍將士的眼睛,全都盯在了王世充的身上,兩軍加起來近十萬的將士,剛才都親眼目睹了王世充是如何地中槊落馬,幾乎全都以為他必死無疑,這會兒看到王世充跟個沒事人似的,全都睜大了眼睛,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王世充一把抓過了沈光手中提著的首級,高高舉起,大聲道:「此賊想要行刺朕,卻是不能得逞,朕給騎槊刺擊,卻是安然無恙,這就說明,上天會眷顧朕,眷顧我們華強軍,你們只要跟著朕,奮勇作戰,一定也會得到天命照顧,而唐軍,他們的下場就是此賊!」

    所有的華強軍將士突然暴發出一陣陣山呼海嘯般的吶喊聲:「萬歲,萬歲,萬萬歲!」這聲音如同火山爆發,海嘯山搖,完全發自每個人的心底,面對這親眼所見的神蹟,就像當年氓山大戰時親眼見過的周公保佑的力量,所有的將士們,全都相信,這一回,他們仍然是不可戰勝!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6-15 22:15
第二千五百五十章 唐軍威武

    李世民的嘴角勾了勾,他扭頭看向了一邊的秦瓊,微微一笑:「上次氓山大戰前,王老邪也是這麼跳大神的麼?」

    秦瓊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是的,我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王老邪當時精選了兩萬人馬,但是這些人還是心存畏懼,畢竟我軍當時二十倍於王老邪,所以王老邪派了個小兵自稱周公託夢,誰若不肯力戰則會染上瘟疫而亡,還故意裝神弄鬼的跳了一陣大神,演了些箭射不入的戲。哼,這種把戲騙騙小兵還可以,我們這些人一看就知道是什麼鬼名堂。」

    程知節笑著指向了王世充:「是啊,你看這王老邪,哪還有一點人君的樣子,在十幾萬將士面前,脫得跟個光豬也似的,要我看啊,剛才他要麼是身著重甲,擋了這一下,要麼是在刺他的人兵器上作了手腳,這會兒正好利用來鼓舞他的部下的士氣呢。」

    李世民點了點頭:「夫戰,勇氣也,不管用什麼辦法,能把士氣刺激得如此高漲,也是不折不扣的名將了,王老邪果然是名不虛傳,你看他兩萬人的氣勢,現在比我們這六萬精兵都要強,你們說,現在怎麼辦呢?」

    在場諸將們一個個都是眉頭深鎖,他們也都是統兵多年的大將,深知各種兵法常識,現在的華強軍,佔據了有利地形,而且氣勢又是如此地高漲,這讓這些身經百戰的大將們一個個神情嚴肅,面沉如水,甚至有些人臉上都現出一些懼色。

    李世民顯然也注意到了部下們的表情,一邊的封倫低聲道:「大王,賊人氣盛,盡銳而出,我軍是不是暫避一時的好?反正這洛陽之戰是長期的事情,不急於這一時,王世充也不可能天天玩這種把戲的。」

    李世民突然哈哈大笑起來,搖了搖頭:「諸位,你們怕了王老邪嗎?為什麼一個個都這麼沒信心呢,就是足智多謀的封侍郎,也覺得勝算不打呢?」

    眾將全都面帶慚色,低下了頭,秦瓊勾了勾嘴角,說道:「大王,非我等怯戰,只是今天的戰況看起來真的非常不利,上次王世充打李密的時候,也是如此,一通裝神弄鬼後,弄得全軍上下士氣如虹,打起仗來個個不要命,在戰場上橫衝直撞,如同修羅,上次李密曾經想聽裴仁基的話,暫時紮營固守,然後分兵攻擊洛陽,讓王世充進戰不能,退守不得,這樣洛陽自破。這回我看,還是紮營固守的好,這裡雖然地勢較低,但是有谷水為阻,他想衝過來,也不容易。」

    程知節和牛進達等人紛紛附和,一邊的李世績也咬了咬牙,說道:「大王,忍一時之氣,可以長久,我軍兵力上有絕對優勢,不急於這一時,只要守住這青陽宮大營,王世充一樣沒有辦法,到時候他的士氣三鼓而洩,我們照樣可以繞到城南的。」

    李世民笑著擺了擺手:「諸位,這一戰,打的不是輸贏,而是氣勢,我們自從出關以來,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王世充甚至組織不起像樣的抵抗,這才一路退入洛陽,也正因為這個原因,中原的各州各郡,都紛紛倒向了我們,就是因為我們的氣勢上佔了上風,他們相信,我們一定可以很快攻下洛陽,消滅王老邪!」

    「但是今天,這是王老邪第一次率大軍出城主動與我們交戰,看上去是氣焰囂張,但正說明賊勢已經窘迫了。王老邪也知道各地州郡紛紛叛離,這樣拖下去不是辦法,尤其是回洛倉城一失,顯州的田瓚馬上就跟著投降,這就是連鎖反應。若是再無法阻止我們在城西的青陽宮紮營固守,那我們就可以一下子繞到城南,再攻他最後的鄭國倉城了,鄭國倉一破,洛陽就給完全包圍,再無長期堅守的可能。所以,他這一戰是押上所有老本的僥倖一戰,如果失敗,就再也不敢出城啦。」

    李世民的聲音洪亮,說得眾將連連點頭,他的雙眼中光芒閃閃,轉頭看向了對面的王世充軍陣,沉聲道:「如果我們退縮了,那隻怕連大營也退不回去,王世充的步騎精銳,機動性極強,這谷水很淺,不用架浮橋就能直衝過來。當年的淝水之戰,前秦的幾十萬大軍,就是在收兵後退的過程中給東晉的北府軍直衝淝水攻擊,造成崩潰的,現在我們絕不能退,只要退上半步,就極可能重蹈淝水慘敗的覆轍!」

    說到這裡,李世民的眼中殺氣一現,厲聲道:「我們非但不能退,不能守,還要按原計畫,主動攻擊,敵軍就算有谷水為阻,就算有地形之利,但我們關中將士,從來不會懼怕任何對手,更不用說,我們有三比一的兵力優勢。這一戰,我要一戰滅東都精銳,定鼎中原!」

    李世民的話,鏗鏘有力,擲地有聲,震得每個人的耳膜都是轟然作響,當他說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眾將和周圍的部曲親衛們暴發出了一陣雷鳴般的喝彩聲:「秦王威武,威武,威武!」

    李世民高高地舉起了手中的威雷大弓,颯露紫雙蹄前立而起,他大聲喝道:「唐軍威武!」

    沿著谷水列陣的六萬多唐軍,開始齊聲喝道:「威武,威武,威武!」剛才還因為有些恐懼和擔心而下降的士氣,重新又振作了起來,吼叫之聲此起彼伏,傳遍了整個谷水西側的山林之間。

    李世民緩緩地戴上了面當,對著一邊的屈突通和竇軌說道:「屈突將軍,竇將軍,請你們率所部五千精銳步兵先過谷水,後面李世績和王君廓的兩萬步騎繼之,再後面段志玄,劉弘基,候君集,劉蘭成的兩萬兵馬逐將投入,正面交戰後就縱煙,而我,帶領玄甲騎兵五千騎,作最後的突擊,咱們在王世充的帥旗之下,不見不散!」

    谷水東側,王世充換回了一身大鎧,騎回了帥旗之下,五千淮南步兵,在他的面前,由來整的帶領,列成了密集的步陣,看著對面的李世民,他的嘴角邊勾起了一絲冷笑,對著一邊的沈光說道:「總持,今天就看你了。你的目光只有一個,就是李世民!」

    沈光的眼中冷芒一閃:「他死定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6-15 22:15
第二千五百五十一章 唐軍渡水

    戰鼓開始輕輕地擂響,唐軍的陣線,緩緩地向前移動,由於這谷水的寬度不是太寬,也就六七里的正面,無法象正常那樣擺開左中右三軍,所以唐軍和華強軍,都是不約而同地擺出了線列陣形。

    唐軍的第一陣是屈突通和竇軌率領的二衛關中府兵,共五千餘人,五十人一隊,旗頭在前,後面則是依列展開,五行下來,構成了一個梯形的小隊,前排將士的矛槊如林,直指前方,而最後一排則是弓箭手,穿著輕裝皮甲,手持弓箭,槍棍大刀則背插在背上,只等腰上挎著的兩袋箭矢射完之後,就抽出兵器上前肉搏。

    而在這些唐軍小隊的背後,則是每隊後面站著三到五人不等,這些人的裝備非常精良,很多都是大鎧,而非一線步兵的鎖甲或者是硬皮甲,他們就是關隴世家將領們的部曲,家兵,這也是關隴世家的部隊最顯著的特色,一遇大戰之時,子侄為中軍騎兵,集中突擊,而部曲家丁則作為步行戰士,在各隊後面,充任指揮與督戰之職,若是前方的士兵有畏敵不前或者是臨陣脫逃之舉,他們手中的雙手陌刀,會輕易地把這些逃兵砍得身甲俱裂。

    這些戰鋒小隊,隊與隊之間的間隔大約是二十步左右,差不多是整個陣型的寬度,在這些陣型間的空隙之處,則是跟進著同樣的步兵小隊,與一線步兵們的鎖甲為主的一線裝備不同,這二線的部隊的裝備稍差一些,多半是身著皮甲,或者是由小甲片葉子構成的札甲,這些就是唐軍軍制中的第二線步兵,稱為駐隊,與第一線的那些戰鋒隊相對應。

    唐軍的打法,是那種典型的進攻性打法,不像隋軍那樣結成一線的寬大陣列,然後以長槊相持,弓箭殺傷,他們的手中武器都不算長,沒有那種四五米寬的超長步槊,可是槍棍的比例極高,尤其是戰鋒隊後幾排的士兵,手中拿著的幾乎都是清一色的兩米左右長的鐵棍。

    熟悉戰陣之事的人一看就知,在長時間的混戰之中,這種帶有力量的鈍器造成的傷害,要遠遠大於槊矛的擊刺,因為其不會因為刺擊的增加而損鋒摧銳,鈍器,永遠是混戰中最實用的兵器,當然,前提是要打亂敵陣,陷入面對面,一對一的撕殺。

    第二線的駐隊之後,最後一道陣線則是屈突通和竇軌的子侄部曲們,所構成的一千人左右的陣列,這些人是最精銳的家丁武士和子侄親友團,半數以上都是甲騎俱裝的鐵騎部隊,前方如果是取得戰果追擊,或者是戰事不利敗退之時,這些精銳步騎都會趁勢出擊,擴大戰果,或者是扭轉頹勢。

    王世充冷冷地看著唐軍的第一陣五千餘人開始喊著整齊的號子,向前進發,他點了點頭:「久聞關中府兵訓練有素,步騎凶悍,又是訓練精良,今天一看,果不其然,難怪薛舉和劉武周都會敗在他們手下。傳令,一線的劉黑闥,率三千步兵前出至谷水邊上,依託弓弩,大量殺傷敵軍渡河部隊,敵軍如果進擊,則飛槊反擊後退入下一道防線,交替後撤。」

    魏徵的眉頭微微一皺:「陛下,你這是要把谷水的東岸讓給他們嗎?半渡之擊最合適啊,為什麼要放棄灘頭呢?」

    王世充微微一笑:「屈突通和竇軌的兵馬雖精,但在李世民今天的大陣之中,卻是二線的兵馬,他的騎兵沒動,我們的步兵不要跟敵軍作過多的糾纏,不然若是他們損失太大,不就是不過河了嗎?」

    說到這裡,他的頭扭向了一側北方的氓山上,山林之間,不時地有飛鳥驚起,他喃喃地說道:「李世民的騎兵一定埋伏在這林子裡,不把他們的步兵放過來,他的騎兵又怎麼可能出擊呢?」

    谷水東側,斷壁殘垣間。

    劉黑闥的雙眼炯炯有神,死死地盯著正向本方陣地一步步壓過來的唐軍前軍,他們最前方的部隊已經開始踩進谷水之中了,這條比起小溪也寬不了太多,不過十餘步的河流,隨著唐軍將士的紛紛步入,流水為之稍阻,而唐軍那「嗚呼,嗚呼」的帶著關中腔的號子聲,則是越來越近。

    一個傳令兵在小聲地計著步子,剛才在準備階段,從這裡射出去的幾枝弓箭,就是準確的計量距離的道具:「敵近三百步。」

    當第一個唐軍旗頭,舉著繡有天權星的標誌的隊旗,走上了河岸之時,傳令兵的聲音在小聲地發著抖:「敵近二百步。」

    葛彥璋今天沒有騎馬,他也抄著一把大弓,蹲在了劉黑闥的邊上,甚至劉黑闥能聽到他那撲通撲通的心跳聲,他的臉色有些發紅,有點象喝醉了酒一樣,畢竟,今天要和橫行天下的李唐府兵第一次正式交鋒,這讓這些身經百戰的淮南將士,也不免心猿意馬。

    劉黑闥看了一眼葛彥璋,微微一笑:「怎麼,老葛,怕了?」

    葛彥璋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怕,怕個球,打就是。咱們從來怕過誰?」

    「敵近一百五十步!」傳令兵的聲音在激動中透著一股不安與興奮。

    葛彥璋咬了咬牙,低聲道:「一百五十步了,到弓箭的距離了,打吧!」

    劉黑闥笑著擺了擺手:「急什麼,這個距離剛好到弓箭的邊緣距離,形不成大量殺傷的,咱們繼續等!」

    「敵近一百步,敵弓箭手前出了!」傳令兵的聲音越來越高,因為對面的那種戰靴踏地的聲音,包括各種一線軍官的號叫聲,也是充耳可聞。

    葛彥璋幾乎要站起身,卻是給劉黑闥一把按了下來,他的眼中冷芒一閃:「慌啥?陛下說過,不同如山,動如雷霆!」

    一陣關中腔的吼叫聲在陣前此起彼伏起來:「弓箭手上前,列雁行陣!」

    「嗚呼,嗚呼,嗚呼!」步兵們停下了腳步,開始齊聲吶喊,本來在最後一列的弓箭手們,迅速地從陣形的兩側空隙間跑出,斜向前伸,形成了向前伸出十餘步的八字陣形,看起來,像是兩條向前伸出的觸角,又似兩行飛過天空的大雁,千餘枚閃著寒光的森冷三棱箭頭,指向半空,只需一鬆弓弦,就會飛向百步外的華強軍陣地之中……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6-15 22:15
第二千五百五十二章 箭雨打擊

    劉黑闥的面沉如水,一動不動地伏在了一堵齊腰高的斷牆之後,他的背上背著一塊木盾,面當之後的兩隻眼睛,死死地盯著對面的情況,而他的手仍然穩穩地放在身下,沒有舉起,這說明他根本沒有讓部下放箭對射的意思。

    葛彥璋咬了咬牙:「黑子,他們舉弓了啊,咱們就給他們這麼射嗎?」

    劉黑闥低聲道:「沉住氣,咱們這裡有掩護,不會有什麼損失,等他們近了後,咱們再射,記住,要是我死了,你來接替指揮,敵軍不到五十步,不許放箭。」

    谷水西側,封倫騎著一匹不算高的馬,站在一個小高坡之上,自從李世民率玄甲騎兵離開後,這正面的指揮就交給了身為軍師的封倫,一邊的李世績勾了勾嘴角,說道:「王老邪是不是沒有佔這谷水邊的陣地呢,怎麼都這樣了也不放箭?」

    封倫冷笑道:「王老邪的部下是多年精銳,現在又有如此堅固的陣地作掩護,自然不急於出來戰鬥,我軍出動的是先頭部隊,他們也不會暴露了自己的實力,傳令,放箭,先射他一輪再說!」

    夫容姐姐把手中的兩枚大棒往地上一丟,抄起了面前插著的一面黃色大旗,在空中搖了三圈,在他們的這個位置,一舉一動都會給前方的將士看的清清楚楚,一如在谷水對面,安坐於中軍之後的王世充那裡。

    屈突通的眉頭挑了挑,高高舉起了手,猛地向下一切,幾乎與此同時,所有唐軍將士們搭上弦的箭,瞬間脫離了弓弦,如同一片黑壓壓的烏雲,騰空而起,直接飛向了對面故馬坊的斷壁殘垣之間。

    劉黑闥伏下了身子,厚大的木盾在他的頭頂撐起了一片天空,透過他的手,這塊木盾在輕輕地,不間斷地搖晃著,他可以清楚地感知到這木盾之上一次次地中箭,甚至能以此估算到射箭的敵軍所用的弓的張力。

    葛彥璋也跟他一樣,趴在一起,手上的木盾一直在輕輕地晃動著,他的臉上神色仍然是很緊張,不停地有透過木盾間隙的弓箭落到眾人之間的地上,入地數寸,羽翎末尾也是在微微地晃動著,可見這些關中軍士的臂力之強,遠遠超過其他以前所遇到過的敵人。

    劉黑闥突然笑了起來,臉上的刀疤和皺紋都開了花,這在沉悶嚴肅的華強軍一線伏兵之中,顯得那麼地與眾不同,葛彥璋勾了勾嘴角,低聲道:「黑子,你怎麼了,有什麼可笑的?」

    劉黑闥一邊笑,一邊搖著頭,大聲道:「我道是那關中府兵有多厲害,多無敵,原來,只能跟盾牌作戰啊,兄弟們,你們說是不是啊?!」

    周圍暴發出了一陣嘲笑和歡呼之聲,這些笑聲蓋過了偶爾有些倒霉鬼中箭時的慘叫和悶哼聲,逐漸地,在整個陣地上響成了一片,劉黑闥開始學著關中腔,扯著嗓子吼道:「關隴府兵,威武嗚呼,神箭擊盾,送我箭枝!」

    很快,這些話在整個前線傳遍,此起彼伏,王世充微微一笑,勾了勾嘴角:「黑子做的很好,來,大家跟著一起喊。」

    整個華強軍的陣營,都開始扯開了嗓子在喊,兩萬多個嗓子吼出來的聲音,遠遠地壓過了風聲,以及那些弓箭擊發的聲音,倒是顯得唐軍的箭枝,變得有氣無力了,就連那些射出去的箭,力道也小了不少,紛紛飛了幾十步,就一頭落下,更是形不成有效的殺傷了。

    屈突通咬了咬牙:「哼,一百步你們能射在盾牌下面,五十步還能躲嗎?給我傳令,弓箭手攻擊前進,每進十步射一箭,交替掩護,進到離敵五十步處!」

    唐軍的弓箭手們開始邊射擊邊前進,而鎖甲步兵們則緊緊地跟在他們的身後,天空中的箭矢不斷,一邊倒也似的,全是唐軍所發,一波波地飛身對面的斷壁之間,卻幾乎沒有任何反應,只能聽到那種「彭,彭」的箭矢擊中木盾的聲音,不絕於耳。

    終於,一線的幾百名弓箭手衝到了離最近的斷壁大約五十步左右的距離,他們射出了手中的最後一枝箭,紛紛從箭袋之中抽取新的箭枝,一時之間,空中的箭矢出現了短暫的停頓。

    突然,一聲暴喝聲從斷壁之後響起,劉黑闥扔掉了手中的木盾,上面已經密密麻麻地插了十餘枝弓箭,幾乎覆蓋了整個盾面,他的手中抄起了一枚四石二斗的大弓,弓如滿月,搭箭上弦,隨著他的大吼聲:「射擊,速射!」他的手一鬆,只聽「嗡」地一聲,一箭逸弓而出,帶著淒厲的嘯聲,狠狠地扎進了站在前面的一個弓箭隊長的喉嚨,他連叫都沒來得及叫出半聲,就翻身倒地,滾了一下,就再也不能動了。

    隨著劉黑闥的率先擊發,斷壁殘垣間,突然站起了無數的弓箭手,他們每個人的手上,都扣著足有四五桿長箭,夾在指縫之間,飛快地搭箭上弦,甚至不用瞄準,直接對著五十多步外的唐軍弓箭手們就是箭雨傾瀉,弓弦響動之聲不絕於耳,如同後世廠房中的機器轟鳴一樣,此起彼伏,響成一片。

    與之相應的,則是唐軍軍陣中不絕於耳的慘叫之聲,哀號之聲。數不清的唐軍紛紛中箭,不止是弓箭手們,還有後面的步兵,也紛紛中箭,即使是鎖甲也無法擋住五十步距離上的直射,有些人本能地想要舉盾防禦,可是還沒來得及完全抬手,就被弓箭射中了頭,頸等要害部分,仆地而亡,還有些人,甚至連手都給射穿了木盾的箭頭,生生地釘在了木盾的背面,血流滿盾,更是又驚又痛地大叫起來。

    只這一個照面,唐軍就給射倒了足有五六百人,但他們畢竟是高度訓練,身經百戰的關中府兵,經歷過無數的惡戰,即使是遭遇了如此慘重的損失,仍然試著開始反擊,後排的不少鐵甲步兵們扔掉了手中的槍棍,抄起背上的木盾,沖上前去為弓箭手提供掩護,而弓箭手們,只要還活著的,站著的,都迅速地抽出箭囊裡的弓箭,也不退縮,以最快的速度向著對面的敵軍發出箭矢風暴。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6-15 22:16
第二千五百五十三章 煙護突擊

    幾百枝箭矢,從唐軍這一側飛向了對面的華強軍陣地,只是大多數的箭矢,直接擊中了這些弓箭手們身前的石牆,有二十多個華強軍的弓箭手運氣不好,露在石牆外的身子中了箭,六七個給射中了頭頸等要害處的人倒了下去,而其他給射中肩,臂等非致命處的軍士,則是面不改色,沒事人似的,繼續向著對面拉弓放箭,把手中扣著的一枝枝長箭,射到對面的人群之中。

    幾輪對射下來,兩邊的情況就大為迥異了,唐軍的弓箭手們站在外面,雖然後面的不少同伴抄起木盾上來掩護,但是本身人數就遠不如對面華強軍的弓箭手,二來木盾提供不了石牆斷壁那樣的防護,在五十步的距離上,即使是抄著木盾的軍士,也有不少給射穿了木盾,甚至有些不算太厚的木盾,乾脆是給某些重箭直接一箭擊得碎裂,變成兩半落下,緊接著,後面的人就會受到有效的殺傷。

    一刻鍾不到的功夫,唐軍的步兵就給射倒了近千人,剩下的前排弓箭手已經不足三百,很多人身上插了三枝以上的箭枝,血流滿身,拉弓放箭的速度也越來越慢,明眼人一看即知,再這樣對射,只會傷亡越來越大,越來越吃虧了。

    而這些弓箭手們的背後,大隊的步兵則是趴在地上,隨著弓箭交鋒開始越來越明顯地是華強軍佔有優勢,劉黑闥甚至下令大半的弓箭手們改直射為吊射,朝天放箭,以下落的箭矢來殺傷對方伏地的軍士,悶哼聲與箭矢透甲入體的聲音不絕於耳,越來越多的血順著中箭者的傷處往外湧,漸漸地染紅了這河灘處的百餘步空間。

    屈突通咬牙切齒地說道:「不能這樣被動挨打,衝鋒,給我衝鋒!」

    竇軌點了點頭,沉聲道:「是的,我軍的弓箭手不能壓制敵軍,得趕快上衝,和敵軍肉搏,為後續部隊的衝擊爭取空間。」

    屈突通大吼道:「傳令,前排軍士放黑煙,掩護部隊衝擊,快,快!」

    一陣西風颳過,屈突通的雙眼一亮,大叫道:「快,現在風向有利於我們,快放煙,衝啊!」

    洛陽城下,華強軍帥台,王世充的嘴角勾了勾,看著對面的百餘名輔兵,開始手忙腳亂地跑上前去,把一堆堆的柴禾堆在了本方的陣後,然後淋上桐油,開始向上點火,很快,河岸一線就被濃密的黑霧所籠罩,連河邊的屈突通等人,也漸漸看不清楚了。

    王世充冷冷地說道:「哼,他們運氣倒不錯,本來給壓得抬不起頭,正好刮了西風,還給他們放煙了。傳令,讓劉黑闥把箭放光,然後交替掩護後撤,不要戀戰。」

    魏徵皺了皺眉頭:「難道,要把前沿這兩百步的陣地讓給唐軍嗎?這樣他們的後續部隊會過河啊。」

    王世充微微一笑:「我要的就是他們過河!」

    封倫的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滿意地點著頭,對身邊的李世績說道:「茂功啊,屈突通果然是百戰宿將,戰事不利的時候還能想到用這種辦法掩護突擊,我們不能讓他白白地損失,他的部隊沖上去之後,後面的空間需要補充的,你率本部兵馬相繼,跟在他們的後面突擊。」

    李世績點了點頭,沉聲道:「好,看我的吧!」

    他一揮長槊,郭孝恪手中的令旗一展,原本就在谷水西側列陣待發的一萬唐軍,踏著整齊而堅定的步伐,開始走下這邊的河堤,走進谷水之中,向著那已經一片漆黑的河岸空地走去,在他們的面前,「屈突」和「竇」字的兩面大旗,已經伴隨著唐軍將士們的全力衝擊,而開始快速地前移,剛才還密密麻麻一大片人的河灘處,除了留下兩百多具屍體以外,一片空白。

    屈突蓋一人當先,帶著百餘名屈突家的部曲,沖在了最前面,今天屈突通是前軍主帥,而他這個弟弟則是一線的指揮,當那些弓箭手們被大量殺傷時,他的心裡怒火萬丈,卻是給弓箭壓得抬不起頭來,只能在肚子裡不停地罵娘,等到放煙之後,對面的箭雨也似乎一下子停了,屈突蓋第一個從人群裡跳了起來,吶喊著抄起一桿長槍就衝向了前方,將為軍之膽,跟在他和百餘名屈突家的部曲之後,一線的幾千唐軍步兵,也都以小隊為單位,迅速地衝向了前方,很快,就進入了濃密的黑煙之中了。

    屈突蓋向前衝了四十多步,在剛才伏地的時候,他已經看清楚了前面的路況,這讓他在一團漆黑的煙霧之中,也不至於給絆倒在地,或者是衝錯位置,憑著記憶,他的面前應該是一堆兩丈多寬的斷壁,他大吼一聲:「去死吧!」長槊舞得如風車一般,槊尖如同毒龍點晴,直接對著那斷壁之上,就是一陣攢刺。

    可是屈突蓋連刺了十餘下,卻是空空如也,連半個人也沒有戳到,他身邊的人也都是差不多的情況,完全沒有那種刺中人體的聲音,只有一下一下的槍棍空舞的「嗚嗚」聲,屈突蓋的心中一動,大叫道:「停,給我停!」

    軍令一下,所有槍棍都停止了刺擊,屈突蓋用力地揮了揮手,驅散了面前的一股濃煙,黑煙盡處,只見對面的牆壁之後,空無一人,哪還有半個華強軍士呢?

    屈突蓋的雙眼圓睜,大叫道:「刺牆,給我刺牆!」

    唐軍的軍士們紛紛把槍棍放低,剛才是對著腰部以上的空中相刺,這回變成了對牆壁本身的刺擊,只聽「嘩嘩」的石牆被刺,被擊之聲不絕於耳,這些本來就斷裂的石牆,給這些唐軍們的快速用力穿刺,很快就整面地倒下,「轟隆隆」之聲不絕於耳,而牆後面的情況,也是一覽無餘,空空蕩蕩,連半個人影也沒有了。

    屈突蓋氣得大罵道:「狗日的王老邪,居然就這麼逃了,弟兄們,給我追,別讓他們跑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6-15 22:16
第二千五百五十四章 修羅殺場

    唐軍發出一陣雷鳴般的吼叫之聲,就在這一刻,他們紛紛地槍棍齊下,把面前的這些個斷壁殘垣紛紛給推倒,以免其擋住了自己前進的步伐,而後,他們散開了隊型,爭先恐後地向前追擊起來,就在幾十步外,華強軍的背影,透過那黑色的煙霧,清晰可見。

    屈突通的臉色一變,失聲道:「不好,有詐,快,快吹號,讓他們停下來!」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他的話音未落,一邊的傳令兵剛剛把號角放在嘴上的時候,前方的一片牆壁後面,突然跳出了幾百名華強軍的將士,直面著幾十步外,正密集擠成一團,向前潮水般衝擊的唐軍將士,只是他們和一般的華強軍士兵不同,三人一組站在一起,一個最強壯的大力士,身上背著一台小型的弩機一樣的重型機弩,在他的身後,另一個同伴手持著搖柄,而另一個人的手中,則拿著兩三根標槍一樣的斷槊。

    大個子端著的這個弩機之上,三連轉軸的弩臂之上,插著三根斷槊,長約三尺,尾部裝著四尾翼以固定,槊頭尖銳,閃著冷冷的寒光,直視著對面衝擊的唐軍人群,可不正是隋軍的超級殺器—八石奔牛弩?!

    屈突蓋的瞳孔猛地一張,衝在最前面的他,也是第一個看到這可怕大殺器的人,他本能地往地上一趴,大吼道:「快伏地,快!」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他的身子伏地的一瞬間,一陣強烈的,沉悶的機簧拉動的聲音,已經響了起來,一股強勁的氣流,生生地從屈突蓋的頭頂飛過,帶走了他的頭盔,而利刃貫穿包裹著鐵甲的人體的聲音,那種「噗噗」的勁聲,不絕於耳,而屈突蓋的鼻子裡,也很快地灌入了濃重的血腥味道,他的後腦殼和頸子上,能感覺到有淅淅瀝瀝的東西在淋上去,他知道,這是人體給打穿,撕裂後,那種狂噴而出的血泉,淋到自己的身上,才會有這樣的感覺。

    陣地之上,黑煙之中變得一片腥紅,在幾十步的距離上,給八石奔牛弩所擊中的軍士,甚至連死亡前的慘叫聲都來不及發出,再精良的護甲,也不可能在這個距離擋住斷槊的攢射,人體不是被貫穿,而是被生生地撕裂,整個前沿,血肉橫飛,如同修羅地獄一般,千百人的鮮血,瞬間就把整片大地,染得一片腥紅。

    短短的半分鐘左右的時間,三連發的百餘部八石奔牛弩,就全部打光了,三四百桿斷槊,起碼打穿了兩千多人的身體,原來的斷壁殘垣,本可以對這些唐軍將士們提供良好的掩護,但卻給他們自己推倒了,前面幾乎是一馬平川,毫無遮擋,整片大地之上,到處是殘缺不全的屍體,從人體中流出的內臟,腸子,東一段,西一截地,到處都是,有些伏倒在地的傢伙,身上已經流滿了身邊同伴的內臟,甚至還有些心臟在微微地跳動著,饒是這些身經百戰,剛強如鐵的關中男兒,也被這血腥可怕的場面,嚇得精神崩潰,連生死也顧不上了。

    屈突蓋的眼前,就有一顆心臟在微微地跳動著,這是他身邊的副手李慶林的心臟,剛才他伏倒的時候,李慶林也跟著要矮身,可是慢了小半拍,他的身體,直接給撕裂成了兩半,半截子身體倒在了屈突蓋的眼前不到三步的地方,一顆心臟直接從胸腔中滾了出來,血呼林啦地,還在屈突蓋的面前輕輕地跳著,而那刺鼻的血腥味,讓屈突蓋一張嘴,「哇」地一聲吐了出來。

    屈突蓋抬起了頭,看向了自己的身後,所見之處,皆是地獄,整片地上,到處都是殘缺不全的屍體,血流成河,活著的人往往嚇得愣在了原地,如同給抽去了靈魂一樣,身上臉上盡皆染滿了鮮血,不少腸子,肝臟掛在他們的身上,而渾然未覺,而還有些人已經完全神經崩潰,在那裡又哭又笑的,形如瘋癲,一些清醒的人,哭喊著搖著身邊的死者那殘缺不全的屍體,有些干脆只是抱著一顆腦袋,在那裡號啕大哭起來,這一刻,活著的千餘名軍士,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還置身於戰場之上,情緒也跟著士氣一起,完全崩潰了。

    對面的那些華強軍的將士們,眼中卻是閃著凌厲的殺氣,打光了八石奔牛弩的軍士們,把身上的弩機往地上一丟,抄起插在地上的大刀和戰斧,就吼叫著向前奔去,而跟在他們身後的,是足有兩千多的華強軍步兵,剛才他們是佯作敗退,誘敵來追,等唐軍出了煙霧的掩護之後,他們便用這樣殘忍的大殺器進行了屠殺,然後趁勢突擊,這一切,都是在王世充的計畫之中!

    屈突蓋突然從地上跳了起來,抄起一把大刀,吼叫著衝向了前方,大喊道:「殺啊,殺啊,殺啊!」

    三個衝在最前面的華強軍步兵,圓睜雙眼,各持矛槊向前刺擊,只聽「噗」地一聲,緊接著又是一聲「噗」!兩根長槊狠狠地扎進了屈突蓋的左肩和右腿上,深達寸餘,血箭一下子從傷處迸了出來,可是屈突蓋卻是不管不顧,如同瘋虎一般,大刀一揮,兩顆腦袋瞬間就從脖子上搬了家,一股血箭,飈上了半空。

    剩下的一個華強軍步兵,看到屈突蓋如此凶悍,心中不免生怯,把手中的長槍向著對面的屈突通一刺,轉身拖槍就要逃,哪還來得及,屈突通的胸口給這一搠紮了個口子,白花花的胸骨都露了出來,可他仍然趕上前,猛地一刀,從上而下,就把這名軍士從頭到尾生生地砍成了兩半,而這兩半截身子仍然向前奔了兩步,才轟然倒地,血漿跟內臟流得遍地都是。

    可是屈突蓋給這三下刺擊,也是受了重創,他的一頭亂發在空中揮舞,嘴裡不停地吼道:「殺啊,殺啊!」但是他的力量也幾乎用盡,連這大刀也無法再舉起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6-15 22:16
第二千五百五十五章 將軍百戰死

    「噗噗」之聲不絕於耳,三枝,四枝,七枝,八枝長槊,狠狠地從不同的角度扎進了屈突蓋的身上,他就像一個給固定住了的模型一樣,定在了原地,鮮血如注,不停地從這些長槊的槊尖和槊桿上流下,染得這些持槊的軍士們滿手都是,而他的手上那把大刀,終於無力地掉了下來,「噹」的一聲,落到了地上。

    屈突蓋的嘴裡鮮血長流,眼中的神光已經漸漸地消散,他的花白鬍子在微微地抖動著,仍然在努力地想要叫出來:「殺,殺啊,殺賊啊!」

    一個華強軍的隊正,大喇喇地走到屈突蓋的面前,他的臉上閃過一絲冷笑:「是條好漢,不過,你也就到此為止了,下輩子不要再上戰場,做個好人吧!」

    他說著,抽出了腰間的大刀,先是向屈突蓋微一欠身,行了個軍禮,轉而手腕一抖,大刀揮起,屈突蓋的腦袋一下子就和脖子分了家,落到了這個隊正的手中,他一把抄起這個怒目圓睜的腦袋,高高舉起,讓敵我雙方的軍士們都看的清清楚楚,大叫道:「已斬敵將屈突蓋!」

    華強軍中發出了一陣歡呼之聲,而唐軍的將士們則個個雙眼血紅,所有人都知道,剛才屈突蓋是為了掩護自己,當先反擊才戰死的,剛才沒有跟著他一起衝鋒,而是伏在地上的那些唐軍將士,一個個全都跳了起來,咬牙切齒地拿著手中的兵刃,不管是槍矛還是鐵棍,對著對面的華強軍,就是橫衝了過去。

    屈突通大叫一聲:「兄弟!」他的兩隻眼睛裡,淚光閃閃,撫胸大慟,一邊的竇軌急道:「屈突將軍,請你節哀,二將軍他死的壯烈,陛下一定不會忘了他的,現在軍情緊急,我們得為他報仇才是啊。」

    屈突通咬牙切齒地拾起了長槊,大吼道:「不怕死的,跟我沖,給二將軍報仇啊!」他的雙腿一夾馬腹,一騎躍出,後面的百餘名部曲騎兵紛紛跟上,而隨著屈突通的衝擊,竇軌也緊隨其後,最後的千餘名預備隊的步騎,紛紛殺上了前去,跟著對面不停衝鋒的華強軍步兵,殺成了一團。

    王世充的嘴角勾了勾,冷笑道:「想不到,這屈突蓋的亡命反擊,居然可以振奮已經快要給打崩的士氣,起到穩定軍心的作用,也算沒有白死了。」

    魏徵的眉頭漸漸地皺了起來:「主公,現在怎麼辦,他們算是頂住了我軍的八石奔牛弩的射擊,以前軍的兵力也擋住了我軍的反突擊,後面李世績他們已經開始在過河了,我們是撤還是頂?」

    王世充的眼中碧芒一閃,他扭頭看向了北邊的氓山之上,那茂密的樹林,說道:「李世民還沒有動,現在我們不能退,也不能投入所有主力,傳令,讓費青奴率第二陣步兵沖上去,穩住陣線。」

    一陣悠長的鼓角之聲響起,早就像動物一樣來回踱步的費青奴,雙眼一下子圓睜,哈哈大笑:「好嘛,主公讓我們上了,走,兄弟們,咱們去支援前軍的兄弟。」今天的費青奴為了步戰,甚至沒有騎馬,他一揮手中的長柄大斧,身後的三千多名重裝排攢手,發出一陣吶喊之聲,放下長槊,舉與肩平,對著前方正在混戰而一團的兩軍步兵,陣陣壓了過去。

    李世績騎著戰馬,立於河岸之邊,這裡是一處小高坡,在現在這個位置,前方的戰況一清二楚,他的眼中冷芒閃閃,從這個角度可以看到,屈突通,竇軌,劉黑闥,葛彥璋這些雙方一線的指揮將領,他們的衛隊也都紛紛投入了戰鬥。

    兩邊的步兵都是高度訓練,即使是在這遍佈了屍體,如同修羅地獄一樣的戰場之上,也是進退有據,幾十人一隊的列成基本的戰術單位,形成陣戰。

    雙方的陣線維持在屈突蓋戰死的那一線,兩邊都不斷地有屍體倒下,很快就會給後面的人補上,黑煙漸漸地瀰漫開來,遮住了兩邊正在廝殺的步兵,漸漸的,只有喊殺聲才能傳出,而前線的戰況,卻是看不太清楚了。

    郭孝恪長嘆了一口氣:「想不到以我關中府兵的精悍,居然也不能突破敵軍的前軍防線,王世充的步兵戰鬥力,可真不是蓋的,當年魏公敗在他的手下,倒也不是因為輕敵大意啊。」

    李世績的嘴角勾了勾,冷冷地說道:「王老邪要是沒兩把刷子,也不是王老邪了,我軍前軍將士靠了一鼓氣在支撐,傳令,擂鼓,助戰!」

    郭孝恪睜大了眼睛:「將軍,你這是?不打算上前幫忙了嗎?」

    李世績冷笑道:「王老邪只怕了費青奴上前助戰,卻沒有調動後面的主力,一定是留有殺招,孝恪,你還記得,我們在河陽,是怎麼輸的嗎?」

    郭孝恪的雙眼一亮:「您是說,那次的地道?」

    李世績哈哈一笑:「不錯,上次我們攻河陽南城的時候,王老邪就是派了手下鑽地道來殺我們的罵兵,搞得我們攻城時吃了大虧,今天我想王老邪退得這麼快,不止是為了放八牛弩,這個戰場是他們預設的,絕對不止是表面上這些兵力,不要急著上前作戰,人多了用處也不大,一邊用弓箭給我支援,一邊讓軍士們以矛槊刺地,我就不信,這地下是實打實的!」

    大量的箭矢騰空而起,飛向了正在黑煙中的一線相持的華強軍的後方,悶哼與撲地之聲不絕於耳,不少持槊在一線硬頂的華強軍重裝排攢兵,身上瞬間就多出了好幾枝的箭矢,也有些給射中了要害的傢伙直挺挺地倒下。但是靠了人數上的優勢,他們開始一邊刺擊,一邊前進,十餘隊的唐軍戰鋒隊士兵在不停地後退,後退,只一刻鐘時間,就退出了將近五十步之多。

    後方突然傳來一陣震天動地的大鼓響動之聲,足有幾百面大鼓同時擂響,與之相應的,卻是一陣陣矛槊刺地的聲音,「撲撲」之聲不絕於耳。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6-15 22:16
第二千五百五十六章 伏兵與飛石車

    屈突通恨恨地罵道:「李世績這小子搞什麼鬼,不上來幫忙,卻在地裡刺來刺去的。」

    竇軌一邊抹著臉上的汗水,一邊說道:「這小子是不是在故意拖延時間呢,娘的,咱們干脆先撤了,讓他來頂。」

    竇軌的話音未落,後方卻傳來幾聲慘叫之聲,只見李世績所部上萬人所在的地面,隨著一些長槊的抽出,冒出幾股血泉,更是有幾個血肉模糊的華強軍士,給生生地帶出了地穴,如同拔起了幾根又大又紅的血蘿蔔。

    屈突通睜大了眼睛:「這,這居然地裡有伏兵!」

    隨著屈突通的話剛剛說出口,地底里響起一陣吶喊之聲,薄薄的土層裡,一下子鑽出了數百名灰濛蒙的軍士,都手持著利刃與盾牌,灰頭土臉的,對著身邊的唐軍一陣猛砍猛刺。

    李世績冷笑道:「果然不出所料,王老邪還真的是埋伏了鑽地老鼠在這裡,幸虧我們沒沖上去太快,不然的話,給王老邪在這裡用伏兵夾擊,前後一突,就要吃大虧了,傳令各隊,保持陣形,這些是短兵死士,不要跟他們近身肉搏,列陣而戰,保持距離,用長槊和弓箭解決他們。」

    隨著李世績的命令迅速通過旗號與鼓角聲下達,唐軍一下子從行軍陣列變成了幾百個圓形的空心小陣,軍士們迅速地以隊為單位,結成了四方形的陣形,只是中間是空的,面向四方的戰士們,都頂著盾,舉著槊,六七人為一排,槊尖緊緊地頂向了外面。

    這些分散而戰的華強軍輕兵死士們,為了埋伏,都沒有穿太厚重的盔甲,剛才一陣突襲的時候,給他們砍翻了數十名唐軍,但隨著唐軍很快地列成了四面空心小陣,盾牌和長槊頂在了四方,他們就突然發現,無法突破這些嚴密的防線了。

    這些華強軍的死士們,向著各地的這些盾牆槊林,發起了一陣陣的衝刺,但因為手中兵器的長度不足,往往還沒有摸到這些槊林的邊,就給十餘支長槊攢刺,頓時胸腹之間就給扎出了一道道的血口子,生生被格殺當場。

    還有些閃轉騰挪,想要在這些小隊之間找出空隙的死士們,卻是被這些空心小陣中央,或十餘人一組,或七八人一夥的弓箭手們,毫不留情地進行直瞄射擊,不少人本能地舉盾相擋,卻是顧前不顧後,大多數人是背上中了身後的小隊中射出的弓箭,很快就成了刺蝟一樣,不甘地緩緩倒下,只片刻功夫,這幾百名從土裡鑽出的輕兵死士,就被李世績的萬餘步兵們,以這種空心小陣的形式,紛紛槊刺箭射,連一個活口也沒有剩下。

    王世充冷冷地看著最後的一個伏兵小隊長,徒勞地把手中的長劍擲向了面前十步左右的一排盾牆,卻只聽到「噹」地一聲,長劍被無情地擋下,落到了地上,緊接著,他的身體被十枝以上的長槊前後夾刺,頓時就變得血肉模糊,倒了下去,而前後兩列的唐軍將士們仍然不解恨,沖上前去,對已經變成了一具屍體的他,仍然是一陣矛刺腳踩,也只有這樣,才能發洩他們對剛才戰友們大量傷亡的悲痛。

    魏徵嘆了口氣:「李世績是怎麼看出來我們的伏兵的?昨天我們好不容易挖的地道啊,想不到……」

    王世充平靜地說道:「是我大意了,當年在河陽的時候就對李世績用過這招,這回他還是有所防範的,也罷,反正那五百死士放在那裡,我就沒指望他們能活著回來,只可惜沒有起到預料的傷害,趁著李世績得意,給我狠狠地砸!」

    王世充的中軍隨著一陣號角之聲,猛地向兩邊散開,三十多架中型投石車,一下子露了出來,剛才這些工程機械,被王世充密集的重甲步兵方陣所擋,這會兒終於得見天日,而弩臂之上,也早就放好了一塊塊西瓜大小的石頭,這些投石機甫一見天日,就**作力士們喊著號子拉起,弩臂高高地揚起,頓時,天空中就飛出了幾十塊石頭,直奔河岸邊的唐軍而去。

    「彭啪嗚」的聲音不絕於耳,一顆又一顆的飛石,落在了唐軍的陣列之中,幾乎每塊石頭落地,都會打中兩三個倒霉鬼,把他們的腦袋砸得紅白之物四處飛揚,而剛剛消滅了這些伏兵死士,正在歡呼的唐軍將士,也暫時地陷入了一陣小小的混亂之中。

    一塊石頭砸中了李世績腳邊不到三步的地方,「彭」地一聲,砸出了一個尺餘深的坑,而這塊石頭在這個小坑裡滾了兩下,終於陷入不動了。

    幾個親衛飛奔上前,頂起木盾,想要保護李世績。李世績的雙眼中神芒一閃,飛起幾腳,把這些親衛們踢開,抽出了腰間的寶劍,厲聲道:「如果這塊石頭注定要砸中本將軍,你們擋也擋不住的,傳令,全軍散開陣形突擊,援助前方的屈突將軍,給我把王老邪的防線衝破!」

    潮水般的唐軍,開始散開了各自的陣形,向前猛衝,李世績跳下了小高坡,衝到了一面大鼓前,一把搶過鼓手手中的兩枚鼓槌,用盡全身的力量,拚命地擂響,而他的嘴裡,則不停地吼道:「衝啊,衝啊,衝啊!」

    隨著李世績所部的全線壓上,本來在前線有所不支的屈突通和竇軌殘部,終於停止了後退,與前線相持的五千多名華強軍,在新的一道防線,開始了面對面的廝殺,不停地有衝擊的唐軍將士,在如林的華強軍槊林前倒下,但是越來越多的唐軍將士,靠著前排同伴的犧牲,得以衝到華強軍的盾牆附近,揮起槍棍,一陣亂砸亂刺,原本堅不可摧的華強軍盾槊方陣,也開始出現一個個小的缺口,整條陣線,終於停止了前壓,而開始緩緩地後退。

    谷水西側,封倫的嘴角邊勾起了一絲冷笑:「很好,李世績果然不是蓋的,有兩把刷子,傳令,第三陣步兵給我壓上,柴紹和平陽公主的一萬精兵,再加一把力,給我打穿王世充的前軍!」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6-15 22:17
第二千五百五十七章 夫妻出陣

    柴紹的鬍鬚隨風飄舞著,他倒提著大刀,緊緊地盯著谷水對岸,正在殺成一片的戰場,黑煙這會兒已經消散得差不多了,而兩軍將士的身影,越來越清楚地顯示在了視線之中,殺聲震天,鼓聲動地。

    超過兩萬人的兩軍士兵,在這寬度不過五六里的前線,擠成一團,打的是有來有回,唐軍的弓箭鋪天蓋地,華強軍的飛石也是從天而降,不時地有中箭的或者被石塊擊中的戰士,倒地而亡。

    隨著戰事的進行,雙方的死傷在急劇地增加,每一分每一秒,都有無數的生命流逝,可是兩軍的士兵們卻是戰意高漲,吼叫著,一步不退地與面前的敵軍在搏鬥,要麼勝,要麼死,每個人的腦子裡,都是這兩個字!

    李秀寧嘆了口氣:「我們起兵以來,惡戰無數,最頑強的勁敵,也就是今天碰到的華強軍了,看到他們,我才明白為什麼李密的瓦崗百萬大軍,會輸在王世充的手上。」

    柴紹勾了勾嘴角:「確實,王老邪的部隊是我們大唐前所未有的強敵,也正因此,只有我們今天打垮了他們,打敗了他們,才可能一統天下,取得中原。夫人,該我們出場了。」

    李秀寧緩緩地戴上了一個銀色的猛獸面當,遮住了那張絕世的容顏,一對大大的黑色眸子裡,精光閃閃,而殺氣偶然一現,鑌鐵雪花雙刀從她的刀鞘中緩緩抽出,閃出森森的寒光,而沉穩有力的聲音從她的櫻唇紅口中發出:「左御衛,天璇部隊,隨我衝鋒!」

    北氓山,密林之中,幾千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谷水兩岸的戰場,李世民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彷彿幾里外的這場搏命廝殺,跟他沒有任何關係一樣。

    一邊的尉遲恭哈哈一笑,激動地說道:「賊軍已經有些頂不住了,這柴紹夫婦的一萬精兵再壓上,一定可以擊穿王老邪的前軍的,哼,他也太託大了,五千人就想擋住我們三萬唐軍,真以為我們的瓦崗軍嗎?」

    秦瓊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勾了勾嘴角:「秦王,王世充有地利優勢,才能撐了這麼久,不過現在左御衛的大軍殺到,他再也難以抵擋了,我們是不是現在可以衝下去,徹底擊垮他的側翼呢?」

    李世民沒有說話,扭頭看向了站在一邊的李道玄,笑道:「道玄,你怎麼看?」

    李道玄眨了眨眼睛:「叔,你是在問我麼?我只管衝鋒打仗,這排兵佈陣的事情,我可一直不管的啊。」

    李世民不滿地勾了勾嘴角:「胡說什麼,我們李家的男兒,都不能只安心做個衝鋒猛將的,一定要有將帥的全局意識。不然,你衝陣沖哪裡都不知道。」

    說到這裡,李世民看向了李道玄身邊,另一個二十左右,眉目疏朗,雙眼炯炯有神的年輕人,說道:「道宗,你怎麼看?」

    此人名叫李道宗,字師範,乃是李世民的另一個堂侄,跟李道玄也是堂兄弟,同輩人,他的祖父李璋,是北周忠臣,楊堅代周前,曾經和趙王宇文祐一起合謀想要謀殺楊堅,挽救北周,事情不成被殺害,但楊堅敬他忠烈,也出於安撫李唐家族的考慮,放過了他的兩個兒子,李韶和李孝基。其中李孝基前一陣在並州為大唐英勇捐軀,而李道宗就成了李璋這一支的獨苗了,被加了左千牛備身的職務,加略陽郡公之職,這回跟著李世民出戰中原,也是初次出徵了。

    李道宗自幼愛讀兵法,頗有將帥之才,在李唐宗室之中,也算是以兵法見長,這回李世民出征,李唐宗室中有才能的子弟,除了李建成和李孝恭外幾乎悉數出動,公認勇武第一數李道玄,而兵法見長的,則是這位李道宗了。

    李道宗微微一笑,說道:「大帥,在末將看來,王世充還沒有盡力,他出征時足有兩萬多人,可是現在只投入了五千,除了他中軍的這五千鐵甲步兵外,只有前軍的這五六千人顯示了出來,其他的步騎現在都隱身於斷壁殘垣間,可謂伏兵,我們這時候衝出去,一定會遇到大量的埋伏,並不明智。」

    李世民點了點頭:「嗯,那依你看來,我們應該如何行動呢?」

    李道宗勾了勾嘴角,說道:「現在看來,王老邪似乎是在引誘我軍一步步地加大投入,更是想引我們的騎兵衝出,他的伏兵,就是為了這個而準備的,我們不能上當,這谷水戰場太小,如果擠了太多的人,他可是能用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如大炮飛石,八弓弩箭這種,大量殺傷的。所以,我們萬萬不可在正面繼續投入兵力了。」

    說到這裡,李道宗用馬槊一指前方的戰線,說道:「柴將軍和李將軍的左御衛兵馬,也顯然是看出了這點,他們兩邊現在過了河後沒有直接壓上,而是分向左右兩翼包抄,一邊清理這些斷壁殘垣,一邊小心地刺地前進。這樣的打法是正確的,如此推進,雖然速度慢了一點,但是不至於中了賊人的埋伏,擠在一起給大量殺傷。」

    李世民笑道:「道宗,你的戰場判斷可真的不錯呢,道玄,你可得跟你的堂兄好好學習啊。」

    李道玄哈哈一笑:「道宗長於戰略戰術,而我長於衝鋒陷陣,叔啊,讓我衝鋒的時候支會一聲就行了,別的我也懶得管呢。」

    李世民點了點頭:「現在,就是要我們衝鋒的時候了。」

    李道宗的臉色一變:「大帥,現在敵軍主力未出,我們這時候不能衝鋒啊,不然會遭遇埋伏的。」

    李世民笑道:「不錯,兵法上說是這樣。所以我們就得反其道而行之,這樣才能出敵不意。王老邪顯然是利用這些斷壁殘垣,作為天然的工事來阻擋我們,只靠步兵推進,費時費力,擠在一起,隨時可能受到敵軍的弩炮殺傷,所以,我們玄甲騎兵,這時候必須小隊衝擊,打出王老邪的伏兵,穿透他的陣型,道玄,你怕不怕死,敢不敢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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