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隋末陰雄 作者:指雲笑天道1(已完結)

 
BloomCaVod 2015-8-6 15:05:2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732 516264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6-4 18:35
第二千五百零八章 雙龍初遇

    慈澗兩岸,兩軍林立,王世充一身將袍大鎧,身後是萬餘步騎,重裝步兵居中,騎兵列在兩翼,拉開六七里寬的正面,旌旗招展,矛槊如林,鼓角喧天,而戰士們隨著各自隊正的指揮,暴發出陣陣的歡呼之聲,氣沖宵漢。

    而西側的李唐軍隊,也列出了足有四五萬的軍陣,儘管看起來寬度差不多,但是陣型的厚度比起對面,要寬上了許多,與對面的喧囂之聲相比,李世民這裡的陣型卻是鴉雀無聲,戰士們的神色凝重,看著對面這座殺氣衝天的軍陣,一言不發。

    李世民今天換了一身上好的鎧甲,兩隻獸頭構成了他的兩大塊護心鏡上的裝飾,還是騎著那一身紫色的戰馬颯露紫,手上沒有拿武器,而雙刀插在他的背後,大弓掛在武器架上,就這樣徐徐而前,尉遲恭手持烏龍長槊,胯下烏龍駒,秦瓊手持亮銀奔雷槊,胯下呼雷豹,一左一右地護衛著李世民,直到澗邊。

    王世充面帶微笑,沈光與來整持槊護衛,也是三騎而前,直到澗邊,這是王世充這輩子和李世民第一次這樣近距離地面對面,儘管隔了五六十步的距離,但是身邊有兩個鐵血保鏢,就算是放箭,也並不用擔心安全。

    李世民的臉色平靜,對著王世充以拳按胸,算是行了個軍禮:「我乃大唐秦王李世民,王將軍,你約我在此見面,有何指教?」

    沈光的臉色一變,大聲喝道:「大膽,李世民,你竟然敢對我家陛下無禮!」

    一邊的秦瓊冷笑道:「你家的皇帝是篡位自封的,秦王沒說他是逆賊,而是說將軍,已經很客氣了。」

    來整哈哈一笑:「秦叔寶,那你在陛下手下為將的時候,怎麼說?要說叛變,反賊,你又是什麼東西?」

    秦叔寶不慌不忙地笑道:「如果王公能一心扶隋,做個忠臣,我自然會為之效力,可是他犯上作亂,篡位自立,我又怎麼能跟他同流合污?王公,我離開你是為了大忠,對你個人,我確實虧欠,這個恩情,只有來生再報了!」

    王世充微微一笑:「好了,亂世之中,各為其主,沒什麼好說的,只是秦將軍,我提醒你一句,你從我這裡叛逃,可不是我登位之後的事,而是之前你跟著裴仁基想要謀反害我,事有不成,這才跑掉的,對不對?」

    秦瓊的臉色微微一紅,一時間說不出話來。一邊的尉遲恭哈哈一笑:「亂世之中,有才德之士自然會投奔真命天子,王世充,你應該反思一下你的手下大將為什麼會投奔大唐,而不是跟著你!」

    王世充輕輕地「哦」了一聲:「尉遲將軍好像很識天命啊,那為什麼你在劉武周的手下時沒主動投奔大唐呢?非要戰敗勢窮,兵敗投降後才跟了李唐?這麼說是你以前不識天命,現在突然開竅識了?」

    尉遲恭的嘴唇抽了兩下,咬牙切齒地說道:「那是因為我尉遲恭以前目光短淺,有眼不識天下,不知真正的英主是誰,受了劉武周的蠱惑,見到秦王之後,我才知道誰才是真命天子!」

    王世充哈哈一笑:「尉遲將軍,你這話可要想好了再說啊,李唐的皇帝現在是李淵,秦王也不是太子,你這麼說,在李唐那裡可是謀反之語啊,據我所知,李唐那裡看你不順眼的關隴諸將不少,前兩天你就差點沒命吧。」

    尉遲恭的臉色大變,話都說不利索了,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我不是這意思,王,王老邪,你,你休得血口噴人。」

    李世民冷冷地說道:「王世充,你今天約我來這裡見面,就是為了逞口舌之利的嗎?我的兄弟都沒有你這麼有心機,都是些熱血男兒,你莫要想出言害人,有什麼話,直接對我說,沒事的話,就回去吧。男人之間解決爭端,靠的是武力,而不是嘴巴。」

    王世充微微一笑,對李世民說道:「我們大華強國,和你們李唐,各據一方,以前也算是基本上相安無事,現在我們分別從兩個隋帝手上禪讓得國,都算是正統,何必這樣殺來殺去,讓百姓重陷水火之中呢?」

    李世民平靜地看著王世充,淡然道:「王將軍,你想說什麼?是想向我軍投降,以保富貴嗎?這點倒是可以,這回我出發前,父皇給了我授權,你要是肯保全百姓,棄甲歸順,那父皇可以與你平分天下,王公之位,自不必待言。」

    王世充哈哈一笑:「就像李密那樣嗎?」

    李世民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大唐沒有什麼對不起李密的,他兵敗來投,我們給他國公之爵,九卿之職,可是他賊心不死,不圖報恩,卻是在大唐內部四處串聯,勾結舊識,想要作亂,被父皇察覺後就直接叛逃,對這種人,如果換了你,會不殺嗎?」

    王世充笑著擺了擺手:「李密曾經當到中原義軍的盟主,就連你的父皇,也曾經致書卑辭,表示願意奉他為盟主。這樣的人,你們就給個國公,然後讓他去當大廚子,你們李唐對李密還真是好啊。」

    李世民微微一笑:「李密是兵敗來投,又無土地,我們大唐征戰天下,實權爵位都是給各位領兵大將了,要是他這樣一來就當個大將,這才不符合常制吧,所謂無功不受祿,這不是很正常的事麼。如果是你肯歸降,那父皇一定會考慮你現在的地盤,軍隊,酌情給你安排實權之官職的,至少你王家一門富貴,不用擔心。」

    王世充哈哈一笑:「李世民,你這樣一個黃口小兒,也想在我這裡忽悠我信了你嗎?你覺得我是怕了你,打不過你,要投降你李唐了?簡直是笑話!」

    李世民勾了勾嘴角:「既然你不想投降,那就戰場上見個高下好了,今天約我出來,又有什麼必要呢?」

    王世充笑道:「我只是覺得,兩軍對陣,士卒無辜,百姓更無辜,隋皇失道,天下大亂,萬民於水火之中已經久矣,我們華強與你李唐兩國,好不容易才算是穩定一方,再動刀兵,那無疑於重陷天下百姓於水火,所以想來跟你罷兵休戰,我們各自領兵退回,以慈澗為界,豈不更好?」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6-4 18:36
第二千五百零九章 尾行

    李世民眼著王世充,雙眼中光芒閃閃,久久,才一字一頓地說道:「王世充,本帥奉命出征,平定中原,你若肯降,自當位列王候,至於要本帥退兵,抱歉,本帥沒有接到這樣的命令,恕難從命。」

    王世充微微一笑:「這麼說來,你選擇了死亡和失敗,是嗎?」

    李世民哈哈一笑,豪氣衝天,震得這澗水都為之一滯:「死亡和失敗?王世充,你自問你有這個本事嗎?」

    王世充的眼中碧芒閃閃:「年輕人,不要氣太盛,昨天你可就差一點死了。下一次,你未必會有這麼好的運氣。」

    李世民看著王世充,神色恢復了平靜,冷冷地說道:「是麼?現在我還站在這裡,你的單雄信在哪裡?」

    王世充哈哈一笑:「單將軍下次還會在戰場上的某個角落裡盯著你,你最好每次都能在尉遲恭的保護之下,要不然,不是每次都有昨天那麼好運氣的。」

    李世民冷笑道:「這個就不勞您費心了,下次您最好不要讓我發現,昨天您靠了密林隱藏了行蹤,下次的戰場上,可未必有這樣的地形掩護了,我認得王將軍,我的箭可未必認識您啊。」

    說到這裡,李世民抬頭看了看太陽,說道:「王將軍,我的兄弟們在這裡已經站了一個時辰了,全在這裡聽我們兩個吵架,實在是沒什麼意思,他們的脾氣可不太好,要是發起火來,我可不能保證他們會衝過澗去。我看,今天就到此為止吧,明天,我們再用刀箭說話,如何?」

    王世充微微一笑:「李世民,要打就打,何必要挑時間呢?今天我給你一個機會,你現在就衝過來,要不然,我就回東都了。」

    李世民的臉色一變:「什麼,你就這麼撤軍?王世充,你暈了頭嗎,就不怕我追擊你?」

    王世充微微一笑:「實話告訴你,李世民,這回你來得太快,我沒來得及徵召我各處的軍隊來護衛,你現在看到的,就是我的全部人馬,現在你有六七萬人馬,我也就一萬出頭,我怕死你了,你要是現在衝過來,我這裡就要全軍崩潰啦。」

    尉遲恭哈哈一笑:「王老邪,你這是在故弄玄虛嗎?有本事你別跑,等我過來抓你!」

    秦瓊的眉頭一皺,低聲道:「老黑,當心,王世充一定是有埋伏,在挑釁呢。」

    李世民看著王世充的眼中精光閃閃,一言不發。

    王世充冷笑道:「戰又不敢戰,退又不敢退,關中精銳,不過如此。李世民,別說我沒給你機會啊,下次,可就沒這麼好運氣了,失陪!」

    王世充說著,撥轉馬頭,就向後走去,沈光和來整緊緊地一手持槊,一手持盾,倒退著緩緩向後。

    尉遲恭咬牙切齒地說道:「這廝實在太囂張了,秦王殿下,不管他有沒有伏兵,請給我五千軍馬,讓我突他一下子試試。」

    李世民搖了搖頭:「不可,王世充深通兵法,這處也就這麼寬的正面,我軍大軍無法展開,若是一擁而上,敵軍無論是用騎兵反擊或者是強弩射住陣腳,都能給我軍造成大量殺傷。再說,王世充親臨此處,決不可能只有一萬軍馬,無論是城中還是一邊的山林有伏兵,都是很麻煩的事。」

    秦瓊點了點頭,低聲道:「那若是王世充真的退兵了,我們放棄這次追殺,是不是有點太可惜了呢?」

    李世民微微一笑:「時間站在我們這一邊,有什麼可惜的,不管他玩什麼花樣,只要我們不為之所動,他總歸是要退兵,退了就是我們勝利,王世充失敗,現在連少林寺的僧人都站在我們一邊,說明中原的多數地方勢力並不效忠於王世充,一旦他們判定我軍有優勢,一定會倒向我們的,如此一來,我軍的糧草和補給都不再是問題,可以在中原長久地打下去,又何必急於這一時呢?」

    說到這裡,李世民一撥馬頭,轉向了大營的方向,在這一瞬間,他的眼中冷芒一閃:「傳令,竇軌和屈突通明天一早出發,率軍兩萬,向前搜索前進,如果王世充遠去,就保持三十里的距離,緊緊地跟著,我看他能玩出什麼花來。」

    兩天之後,入夜,一條火龍般的長龍,前後約十二三里,順著官道,一路向東南而行,正是撤離的王世充,他的部下,人人手裡打著兩隻火把,看起來,像是有三萬多人的規模,但實際上,這支隊伍加起來,只有一萬五千人不到,只是大軍的士氣仍然高昂,一路向著東南方向以標準的行軍速度前進,全然不顧在三十里外,也有一條長長的火龍,在一路相隨。

    王世充騎在雪域天馬之上,神色輕鬆,一邊的魏徵則是眉頭深鎖,王世充扭頭看向了他,笑道:「怎麼了,玄成,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魏徵嘆了口氣:「這次撤軍以來,我們留下的三處伏擊都沒有成功地擊退李唐軍隊,他們一受攻擊,就馬上收縮,然後等李世民率軍接應,眼看再向前出了這片山中,就進入一馬平川的洛陽地區了,李唐軍隊如果直逼東都,那意義就完全不一樣,只怕中原的許多州郡,會倒向李唐啊。」

    王世充微微一笑:「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如果不讓李世民看到希望,他又怎麼會壓上所有的部隊,跟我們決戰呢?昨天柴紹和李秀寧的後軍也跟李世民會合了,這下他已經有十餘萬精銳的部隊,可以說李淵把所有的老本全押上了,這還不是好事嗎?」

    魏徵咬了咬牙:「可是我們的各地軍馬卻還沒有來齊,李靖那裡全無動靜,而顯州田瓚,尉氏滑州那裡的王要漢,時德睿,齊地的徐圓郎等人,都沒有要來的意思,就連那管州的楊慶,您的侄女婿,估計也存了反水的心思,正在觀望呢。」

    王世充笑著搖了搖頭,突然扭頭看向了另一邊:「妙才,至少還有你幫我,對不對?」

    楊玄感那張棱角分明的臉在火光的照耀下,如同大理石雕一般,而他的聲音鏗鏘有力:「李世民留給我,這回我要為密弟報仇!」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6-4 18:36
第二千五百一十章 李世績的陰謀

    河北,黎陽,開明二年,正月。

    李世績一臉愁容,站在黎陽城頭,景物依舊,人事已非,全城上下的旗號,服色,已經是一變再變,從當年瓦崗軍的玄色,變為關中唐軍的黑色,再變成現在竇建德所部夏軍的橘色盔甲,而唯一不變的,只有李世績那炯炯有神的雙眼。

    長史郭孝恪,是繼戰死的丘孝剛之後,李世績身邊最信任的親信了,他是中原陽翟人,少年時在鄉間橫行,給人視為無賴,遊俠兒,天下大亂之後,他帶著數百鄉黨投奔李密,從那時起,就給調到李世績的身邊,雖然其勇武不如郭孝恪,但智謀卻比那位有勇無謀的猛將兄要好得多,也正因此,現在他成了本就足智多謀的李世績身邊的頭號謀士,上次李世績黎陽兵敗之後,也正是他勸李世績暫時向竇建德投降,以觀時局變化的。

    李世績長長地嘆了口氣:「看起來竇建德還是不信任我們啊,不管我們如何為他效力,甚至幫他打下了李唐在河內一帶的獲嘉,新鄉等州縣,他仍然不肯把我的父親放回來,一直留在身邊當人質。只怕我不管怎麼做,都無法成為竇建德的心腹啊。孝恪,當初你勸我投降竇建德,看來是步臭棋了。」

    郭孝恪微微一笑:「人不可能預知未來啊,當時將軍兵敗,李神通被俘,而將軍的父親也給竇建德俘虜,這時候就算回唐,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恐怕多半是會給唐皇作為山東之敗的禍首洩憤式地處死,再說了,竇建德以前一向以禮賢下士而著稱,誰也沒有想到,他這一年多當了夏王之後膨脹得這麼厲害,先後殺害了宋正本,王伏寶等親信大將與謀臣。」

    李世績點了點頭:「草莽就是草莽,起事之時可以控制自己的**,但一旦得到權勢之後,那種本性仍然暴露,他絕不是天下之主,我們還是要早作打算才是。大唐現在已經和竇夏和角,李神通和同安長公主他們也已經給送了回去,我們也到了該回去的時候了。」

    郭孝恪的眉頭一皺,上前兩步,低聲道:「可是將軍的父親還在竇建德手上,這時候回去,就不怕竇建德一怒對他不利嗎?」

    李世績微微一笑:「這回好機會到了,我們可以直接幹掉竇建德,竇建德若是一死,那我爹自然就可以救出來啦。」

    郭孝恪的臉色一變:「將軍已經有了計畫了?」

    李世績點了點頭,說道:「現在大唐已經出兵攻打王世充,這黃河一帶的地方勢力又是持觀望態度了,象尉州的時德睿,宋州的王要漢,周橋的孟海公,這些人都是猶豫不定,不知道是該投唐還是繼續效忠王世充。我已經給竇建德發消息,讓他趁這時候出兵,攻掠黃河南岸一帶。」

    郭孝恪不信地搖著頭:「竇夏在這個時候不會為這點小利跟王老邪撕破臉吧,萬一李唐這回滅不了王老邪,不就是跟王老邪開戰了麼?」

    李世績哈哈一笑:「所以說竇建德農民一個,只貪小利,不識大局,當初就是看劉武周和大唐開戰,一時心癢,才佔了大唐山東之地,以為自己得了個便宜,其實不過是結怨於大唐,只不過大唐一時半會兒不會跟他計較罷了,以後怎麼可能不加倍報復呢?」

    「這王老邪也是一樣,那些地方州郡,他都沒派兵過去佔據,仍然讓地頭蛇們保留軍隊和統治,這種地方丟了沒什麼可惜,但我這次在信中說,我們可以打著出兵救王老邪的名義,先佔了這些便宜再說,以後再看情況,如果王老邪戰敗,則我們可以堂而皇之地佔了這些地方,打開進入中原河南的通道,如果王老邪勝了,我們也可以說這是為他鎮壓那些反叛,倒向李唐的地頭蛇,到時候說不室王老邪還會吃個啞巴虧,允許我們佔了這些州郡呢,總之,只要李唐和王老邪繼續掐下去,大夏就可以不停地佔便宜。」

    郭孝恪笑道:「竇建德看似豪爽而內心狹隘,總改不了貪小便宜的毛病,您這麼一說,他一定會聽的,正好前一陣,那個魏郡賊帥李文相,起兵歸附竇建德,我看他原來也是瓦崗舊部,後來跟您一起歸順李唐,然後李唐山東之敗後,他也是迫於無奈歸附了竇建德,但他心裡應該是看不起竇建德的,要不然以他一個河北賊帥的身份,前些年不歸附竇建德,卻去投奔瓦崗。這個人也許我們用得上。」

    李世績滿意地點了點頭:「可以作為後招來使用,現在竇建德派了他的妻弟,那個著名的大草包曹旦,率軍接管李文相部,聽說也是把他們吆來喝去,如同僕役,這李文相早就不滿了。這回竇建德若是同意了我的戰法,我就自請為先鋒,讓竇建德率軍後繼,等他經過黎陽城時,我們就埋伏下伏兵,趁他不備,一起殺出,哼,上次打宇文化及的那些個地道,還在吧。」

    郭孝恪微微一笑:「在的,藏的好好的,上次連李神通都沒告訴呢。」

    李世績的眼中冷芒一閃:「那就好,派五百死士藏於其中,到時候竇建德來了,我引他的部隊在城西紮營,中軍帥帳,就在地道出口附近,這回,我看他還怎麼逃過這一劫!」

    一天之後,州,竇夏首都。

    竇建德的手中拿著一份書信,雙眼都在放光:「好,太好了,李世績深知河南內情,有他在,作為先鋒,起碼河南的各州郡,我們是可以打下來的!」

    裴世矩的嘴角勾了勾,搖了搖頭:「夏王,萬萬不可,我們和東都王世充可是有盟約的,互不相侵,若是您這回趁火打劫,王世充又挺過李唐的這一波攻勢,只怕……」

    竇建德抬起了手,止住了裴世矩的話:「好了,自從魏徵過來挑撥王伏寶和宋正本謀反,王世充又自己稱帝之後,我們跟他的合作,就自然中止了,現在,王世充和李淵一樣,都是我們亂世中的對手,孤意已決,出兵中原!」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6-4 18:36
第二千五百一十一章 忠臣裴世矩

    裴世矩咬了咬牙,大聲道:「大王,作為您的臣子,我必須要說一句,王世充不是李淵,您跟李唐,本就是敵人,他們暫時不來打您,也不是因為岑文本來說情,而是因為他們有王世充要對付。如果他們消滅了王世充,那下一個目標,一定是大王。」

    「但王世充不一樣,他和大王是多年的盟友,大王起兵,登位,他也是出力頗多,這麼多年來,在這亂世之中,您和他算是肝膽相照,不違誓言的一對雙雄,即使到現在,王世充仍然信守了承諾,沒有主動跟大王為敵,您若是在這時候落井下石,奪他的地盤,這麼多年來的豪俠之名,就毀了。」

    竇建德的劍眉倒豎,厲聲喝道:「怎麼就毀了?是他王世充先不仁在先,派他的謀士來挑撥我的部下,煽動叛亂在先。我怎麼就對不起他了?」

    裴世矩搖了搖頭:「他最多只是讓王伏寶去截殺岑文本,這不是背叛大王。」

    竇建德咬牙切齒地說道:「一個外臣,去煽動我的部將,殺出使我國的別國使節,都不跟我說一聲,這不是煽動叛亂是什麼?今天他可以讓王伏寶殺岑文本,哼,明天就能來殺孤!」

    裴世矩嘆了口氣:「如果不是大王跟李唐和解,又怎麼會這樣?蕭銑怕王世充打他,所以才讓岑文本過來說和唐,夏兩家,大王本就不應該輕易地答應他,直接倒向李唐,要知道,夏國和華強國是一體,您這樣單方面和共同的敵人言和,這不是違約是什麼?」

    竇建德恨恨地說道:「胡說八道,夏國跟王世充沒有盟約,最多是互不侵犯,他跟李唐結仇,要拉孤墊背做什麼?本身魏徵跑來唆使孤奪取李唐的山東州郡,就是不懷好意,引禍於我們大夏之計。」

    裴世矩搖了搖頭:「亂世之中,群雄並起,合縱連橫,本就是無可厚非的,但不管怎麼說,王世充起碼沒有對不起大王過,而且王世充出身不高,他雖然現在有了這樣的地位,但未必是有真正的一統天下之志,終他一生,能打敗李唐,收服江南已經不容易,又何必跟大王現在就翻臉呢?而且大王現在能對付的敵人還有許多,何必非要跟王世充開戰?」

    「從一個正常人的角度,最恨的不是一直的敵人,而是背叛的朋友,如果王世充這回能打退李唐,那大王肯定就成了他最恨的敵人,到時候他甚至可能和李唐罷兵休好,聯手來攻擊大王,您今天最多佔他幾個州郡,明天可能會失掉全部。」

    竇建德雙眼血紅,長身而起,大吼道:「裴世矩,你以為你跟王世充的關係,孤不知道嗎?你這樣一直為王世充說話,到底是孤的大夏臣子,還是王世充的人?如果你要一心向著王世充,孤現在就取你的命!」

    裴世矩一咬牙,挺起了脖子,也跟著吼道:「我裴世矩在楊廣朝的時候,拍夠了馬屁,說夠了違心的話,將來的史書上,肯定會說我是個大大的奸臣,夏王,您救了我一命,我這條命給您拿去,也是二話沒有,但是,我必須要對您說清楚利害關係,死而無憾!」

    竇建德一愣,站在原地足有半晌,久久,他才長嘆一口氣,坐了下來,神色變得黯然起來:「這些天來,孤也一直在想,當時一怒之下,殺了王伏寶和宋正本,是不是有些太過了。當時孤恨他們背叛孤,為王世充做事,但你這麼一說,他們未必就真的是背叛,也許,他們也是為了孤好。」

    裴世矩勾了勾嘴角,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嘆道:「是啊,夏王,這次的計策是李世績出的,這人不是什麼好貨,他只是因為父親給扣在你這裡,才不得已歸降大王,終將不為您所用,這回出的這個毒計,是想挑起大王與王世充的戰爭,其心可誅啊!」

    竇建德勾了勾嘴角,搖了搖頭:「不,李世績上次本來突了出去,他如果回唐朝完全可以,孤跟他父親也是老交情了,他是唐將,回歸李唐是本份,孤不會為這個殺他父親的,但他還是回來了,說明他在李唐那裡也不得重用,失陷黎陽,讓李神通陷於孤手裡,這個鍋他不敢背,你要說他跟王世充有仇,想要報復,那是有可能的,但要說他對孤不忠,孤不信!」

    裴世矩嘆了口氣:「李蓋父子,本來和大王一樣,都是和王世充相約起事的盟友,只是他們父子一直放不下跟王世充的恩怨,總要跟王世充作對,這麼多年下來,落得連立足之地都沒有,這還不是教訓嗎?」

    「大王奮鬥多年,好不容易有今天的基業,現在坐擁河北,看兩強爭鬥,何苦在他們勝負未分之時,要強行介入呢?」

    「王世充若敗亡,那李唐已成一統天下之勢,反之王世充如果在中原一戰消滅李唐主力,那李唐連關中也難保。」

    「大王要做的,就是觀察時局,保存實力,到時候聯弱抗強,這種時候得到的好處,那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報,若李唐求救則要他們的並州之地,若王世充求救則取其齊魯,黃河南岸州郡,這才是大丈夫,真英雄光明正大所為,何苦行這趁火打劫,背盟棄義的不義之舉,為天下人所恥笑呢?」

    竇建德的眼中光芒閃閃,開始思考起裴世矩所說話中的得失來,裴世矩咬了咬牙:「而且,李世績請以他的部隊為先鋒,要大王率兵繼之,若是他起了壞心,想要襲擊大王,那大王就有危險了。以臣愚見,不如暫時不動,夫人即將臨盆,您可以以此為藉口,推托不去,轉而讓您的妻弟曹旦率兵巡河,那李世績若真有叛意,肯定會有所行動的,若沒有叛意,到時候您再根據中原大戰的結果,扶弱抗強,豈不是萬無一失嗎?」

    竇建德的臉上終於閃過一絲笑容,滿意地點了點頭:「裴僕射,你的想法和孤完全一樣!」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6-4 18:37
第二千五百一十二章 李世績夜奔

    三天之後,河北,孟津渡口,李文相(李商胡)大營。

    一處不起眼的營帳之中,李商胡的雙眼之中光芒閃閃,看著坐在對面,一副小兵打扮的李世績,低聲道:「大哥(李世績已經和李商胡結拜為兄弟),這回真的可以殺了竇建德嗎?」

    李世績長嘆了一口氣:「沒戲了,本來我是設了伏兵,可以趁竇建德來黎陽的時候,一舉幹掉他,可是他卻說,因為老婆生孩子了,所以不能率軍前來。哼,分明就是胡扯,大丈夫怎麼會因為老婆生個娃就廢了軍國大事?分明是他已經對我們起了疑心了。現在他派妻弟曹旦,率了五萬人馬前來巡河,明著說是要渡河南征,但實際上,是要查我們有沒有反行了。」

    李商胡咬了咬牙:「又是曹旦這狗日的,以前我就在他那裡受盡了鳥氣,本以為竇建德是河北大俠,魏王失敗後,去投奔他也能混個富貴,卻沒想到這幫河北佬把我等中原英傑視如草芥,奪我部眾,扣我軍糧,這回又是這個曹旦來巡河,就算我們沒有伏擊竇建德這事,也一定會給他找藉口斬殺,只能奮起一搏了。」

    李世績點了點頭:「不錯,這回只有拼了,曹旦的兵馬,都是夏軍的精銳,如果我們這回擊殺曹旦,盡並其軍,就可以斷竇建德一臂,到時候回歸大唐,也足以立功了。」

    李商胡的嘴角勾了勾:「可是大哥,你父親還在竇建德那裡,這可怎麼辦?」

    李世績的眼中淚光閃閃:「忠孝不能兩全,我們都是大唐的人,要為國盡忠,家父那裡,只有求上天保佑了,當初我們定下在黎陽襲殺竇建德的計畫時,就已經不再顧慮父親的生死了,這點,正是家父一直以來教導我的。」

    李商胡咬了咬牙:「好,動手之前,我再去請教一下我娘。」李商胡從小父親早亡,是母親霍氏將其養大,霍氏是胡人出身,弓馬嫻熟,軍中人稱霍總管,而李商胡的這一身武藝,也是霍氏所傳授的。

    李世績點了點頭:「事不宜遲,我就這回去了,曹旦這回一來就奪了我的部眾,分配給我新的一營人馬,都是他的老部下,這些人我指揮不動,現在曹旦已經渡過了黃河,在南邊的尉州之外紮營,我的軍營也與之相連,而他的別將高雅賢和阮君明則率軍在北岸,到時候你我舉火為號,分別動手,你幹掉北岸的高,阮二軍,而我則率親兵突擊曹旦的大營,大事必成!」

    李商胡笑道:「好,就這麼辦,三更之時,舉火為號!」

    小半個時辰之後,李商胡的帥帳之中,一個四十多歲,顴骨很高,一身戎裝的婦人,正是李商胡的母親,號稱霍總管的霍氏,她看著李商胡,嘴角勾了勾:「你和李世績約好三更動手了?」

    李商胡點了點頭:「不錯,到時候舉火為號,他在南岸先想辦法解決掉曹旦軍中的偏將軍校們,然後我在北岸幹掉阮君明和高雅賢的親兵部曲,再幹掉這二賊,假傳軍令,統帥其兵渡河攻打曹旦,則大事必成!」

    霍總管冷笑道:「你這個傻兒子,凡事都要給李世績牽著鼻子走,他在那裡設個酒宴就能輕鬆殺掉那些曹旦軍校,你這裡卻要跟阮,高二軍拚死拚活,這不是為他人作嫁衣嗎?如果能想辦法略施小計,幹掉這二人,再反過來要李世績動手,逼他攻打曹旦大營,不是更好?」

    李商胡的臉色一變:「這樣也行?」

    霍總管點了點頭:「老娘我這種事情見得多了,去,拿著以前竇建德給你的令牌,去阮君明軍中,就說曹旦有令,要大軍連夜渡河,咱們這裡有四條大船,一次可載五百人,到時候先把阮君明的部曲小校給運過去,到河中的時候動手,把他們全給殺光,拋屍河中,再開回去,對高雅賢的部眾也來這麼一套。」

    「他們的部曲沒了,部下必不會死戰,到時候我們輕鬆就能攻殺二賊,奪取北岸二軍,然後主動舉火,叫李世績去攻打曹旦,他若得勢我們就出兵相助,若事不成我們也能帶著幾萬人馬向西投李唐,怎麼也比給他指揮要來的好啊。」

    李商胡哈哈一笑:「還是娘親有見識,孩兒懂了,就照您說的辦。」

    一個時辰之後,黃河之上,四條平底大沙船。

    李商胡的身上早已經是血跡斑斑,他把一柄染滿了鮮血的鋼刀,從一個軍將的背後抽了出來,在靴底擦了擦,低聲道:「動作都利索點,這會兒正好河上有霧,對面看不清,把這些死鬼全都給我補上兩刀,扔進黃河裡,然後把船洗乾淨,再開回去運下一撥人。」

    船上的李氏部曲都低聲應諾,卻沒有人注意到,船尾的一個黑影,小不在意地落到了水中,黃河上只輕輕地飄了一朵浪花,就再也沒有痕跡。

    黃河,南岸,李世績軍營。

    李世績面帶微笑,看著面前這座營帳裡,橫七豎八的屍體,一個個仍然保持著醉臥酒桌的姿勢,可是喉嚨上卻是給割開了一道道的口子,血腥的味道混合著濃烈的酒吐,盈滿了整個營帳,他喃喃地說道:「曹旦啊曹旦,沒了這些軍官,我看你還要如何指揮。」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帳外傳來,郭孝恪掀帳而入,李世績微微一笑,站起身正要說話,郭孝恪卻是急道:「不好了,將軍,曹旦那裡好像接到消息了,全營已經開始戒備,我們怕是無法偷襲啦。」

    李世績的臉色大變:「這怎麼可能,李商胡舉火了嗎?」

    郭孝恪搖了搖頭,沉聲道:「沒有,但北岸的阮君明和高雅賢好像也接到消息,開始勒兵自守了,這會兒李商胡大營一片燈火通明,正在出兵準備攻擊阮,高二將。」

    李世績氣得一跺腳:「這個蠢材,一定是他那裡提前行動,走漏了風聲,給這頭豬害死了,我們的部下是曹旦新派過來的,根本不會聽我們指揮,孝恪,趕快帶著部曲們逃吧,再晚一點,就逃不掉啦!」

    郭孝恪的眼中光芒閃閃:「逃去哪裡?」

    李世績咬了咬牙:「向南,去洛陽城外,找秦王!」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6-4 18:37
第二千五百一十三章 糧道危機

    洛陽,外廓,上春門城頭。

    王世充一身將袍大鎧,面色凝重,看著北面的氓山方向,那已經綿延百餘里的李唐軍營,密密麻麻的軍隊來回於營寨之間,鼓角之聲此起彼伏,長風獵獵,吹得那成千上萬面的旌旗招展,而營中那衝天的士氣,即使隔了幾十里的洛陽城頭上,仍然可以感受得到。

    魏徵勾了勾嘴角:「這一路之上,李世民都沒有冒進,就是這麼一直跟在我們的後面,以至於此,現在他們已經在北氓山紮營,五十里的距離看似很遠,但是以李唐軍隊的高度機動,一個時辰就能殺到城下,實在是讓我們太難受了。」

    「更糟糕的是,現在中原各地的州郡,開始大批地倒向李唐,主公,那進進出出李唐軍營的,有很多就是這些地頭蛇們的鄉兵民兵,唉,在我們這裡的時候,怎麼徵調都是找藉口推脫,這回一看李唐大軍殺到,就爭先恐後地出糧出人,真是幫混蛋!」

    王世充冷冷地說道:「哼,這些早就在我的意料之中,不算什麼,還是按原計畫,我們只要牢牢地守住,就不會有問題。對了,聽說李世績最近跑回到李唐大營中了,是嗎?」

    魏徵點了點頭:「據探子回報,就是在前天,李世績在黃河南岸的孟津一帶,想要聯合魏郡賊帥李商胡,去偷襲竇建德的妻弟曹旦,結果事情敗露,李世績和郭孝恪連夜帶了百餘部曲逃走,而李商胡雖然一時用小計擊殺了一些忠於竇建德的河北部曲,但終歸因為實力薄弱,被曹旦和竇建德率兵擊滅,其部下被竇建德盡數坑殺,以洩其恨。」

    王世充笑道:「李世績連他爹都不要了嗎?我的老朋友徐蓋,唔,雖然應該是叫李蓋了,但我還是習慣叫他徐蓋,這回也應該沒命了吧。」

    魏徵微微一笑:「那倒沒有,雖然左右的部將們都請求殺死徐蓋,但竇建德還是留了他一命,也許,他也想留一線,以後跟李世績,或者是李唐交涉呢。」

    王世充的眼中碧芒一閃:「可是這個王八蛋知道我們的弱點所在,現在他在這個時候到了李唐這裡,事情可能就會麻煩了。」

    魏徵的臉色一變:「弱點?主公有什麼弱點呢?有什麼是以前我們沒考慮到的地方呢?」

    王世充嘆了口氣:「正面跟李唐相持,我一點也不怕,因為李唐畢竟是遠道而來,利於速戰,我們有洛陽堅城,利於防守,持久,這些地頭蛇們會在李唐大軍初來之時倒向他們,但是時間一長,李世民若是無法攻克洛陽,一統中原,那他們就會再次地見風使舵,倒向我們了。」

    說到這裡,王世充冷笑道:「那些地方,我本就沒有看成是自己的,得之無所樂,失之亦無所悲,兩軍決戰,靠了州郡鄉兵的那些個蝦兵蟹將,根本是指望不上的,人來的再多越是負作用,真正能派上用場的,還是李世民的這十餘萬關中精銳。」

    魏徵點了點頭:「我有點明白了,主公說的弱點,可是糧草?」

    王世充嘆了口氣:「唉,是啊,這才是我真正擔心的地方,現在回洛倉城在我們的手中,戰勝李密之後的大量存糧,雖然有許多已經運進了東都,含嘉倉城,但是大部分的仍然是在回洛倉城,現在以城中的糧食,應付一年還可以,可要是再多,就麻煩了。」

    魏徵的臉色一變:「不是運了足有三年的糧草嗎,怎麼只有一年?」

    王世充搖了搖頭:「這些天,唐軍出中原,雖然有不少州郡倒向了李唐,但還是有許多人忠於我們的,只這十天以來,進城避難的各地難民就有四萬多戶,拖家帶口的足有二十多萬人,仗如果繼續打下去,來的人還會更多,我們原來存了三年的糧草,現在只怕能撐上一年就不錯了。」

    魏徵的神色變得凝重起來,他回頭看了一眼城中,外城的城牆之內,本來空空曠曠的地方,已經有了大量的帳蓬,數不清的民眾,正在這裡走來走去,這方圓二十多里的外廓,這會兒幾乎成了一個巨大的難民營。

    魏徵嘆了口氣:「那是不是要阻止難民的進一步入城呢,不然的話,糧食怕是負擔不起,而且也會有許多李唐的奸細混進來啊。」

    王世充的眼中碧芒閃閃,半晌無語,久久,才搖了搖頭:「不,這回,我們不要阻止民眾來洛陽。現在我已經建了國,不能再像以前那樣行事了。謀亂天下的奸雄王世充,可以不管百姓的死活,但是華強國的皇帝王世充,有義務保護他的每一個子民。」

    魏徵默然無語,良久,才嘆了口氣:「主公,您這樣做,有走楊玄感老路的危險啊,李世民畢竟有各州郡的糧食為依託,可是我們這裡,就算只靠回洛倉的糧草,也堅持不了太久啊。」

    王世充咬了咬牙:「現在得先護住回洛倉城,馬上派來整,率精兵一萬,現在就出發,佔住回洛倉,李世績跟著李密在中原跟我們打了這麼多年,深知這回洛倉城對我們的重要性,去晚了的話,只怕會給李世績偷襲此城,那我們就真的有大麻煩了,此外,從現在開始,沿著通濟渠航道,面向北方,給我開始修長柵,然後在柵內建土牆甬道,從東門一直修到回洛倉,我必須要保證糧道的絕對安全。」

    魏徵隨著王世充所說的話,一直在掏出懷中的那根炭棒筆記錄著,寫到這裡的時候,他停了下來,抬起頭,看著王世充,眉頭深鎖:「主公,這個只怕有點困難,我們現在的各地兵力還沒有集結,就是加上楊玄感從徐州帶回的兩萬新徵淮南步騎,也只有六萬多人,還要正面對抗李世民的大軍,實在沒有餘力做這麼大的工程啊。」

    王世充的眼中碧芒一閃:「不是城中多了這麼多難民麼,還有原來的四十多萬民眾,世家官員們家裡的奴僕都有幾十上百,這些人成天混成等死嗎,我的米不養懶蛆,明天開始,全給我修柵砌牆去,幹活才有飯吃!」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6-4 18:37
第二千五百一十四章 食人魔王

    說到這裡,王世充的眉頭又皺了起來,喃喃地說道:「不行,光靠回洛倉城還不行,玄成,我們得在南邊再建一座倉城才行。」

    魏徵停下了手中的炭棒紀錄,說道:「不是三個月前,城南二十里處的鄭國倉城,就已經在建了嗎?現在也快完工了。」

    王世充點了點頭:「這鄭國倉主要是收取從南陽一帶過來的糧草的,也是我們萬一戰事不利時,需要保住的最後外部倉城,現在李世民雖然在紮營北氓山,但是他畢竟兵多,遲早會從西邊的青陽宮城那裡繞過來,圍我們的南邊。所以我們不能掉以輕心,一定要加緊南邊倉城的建設,現在還是朱桀在建這倉城嗎?」

    魏徵點了點頭:「是的,這幫傢伙自從歸順以來,就一直在建這倉城,不過一直是磨洋工,本來半個月前就應該搞好的,但是現在還沒有完工,實在是不能指望。」

    王世充咬了咬牙:「叫朱桀馬上過來,我得跟他親自談談,在我這裡,吃人是不可以了,但是他必須要明白,若是這回輸給李唐,那大家都得完蛋!」

    一個時辰後,宮城,兩儀殿,一個四十多歲,乾瘦乾瘦,全身將袍大鎧的中年人,坐在王世充的面前一個玉墩之上,此人鷹視狼顧,目中偶有凶光閃現,臉上有三道長長的刀疤,可不正是橫行穎川,南陽一帶,讓人聞風喪膽的食人魔王朱桀嗎?

    王世充面帶微笑,看著朱桀,緩緩地說道:「楚王(王世充開給朱桀的王爵),最近一向可好?朕這些天帶兵跟唐軍作戰,來不及慰問你,實在是抱歉啊。」

    朱桀連忙拱手道:「陛下操勞國事,御駕親征,實乃古今未有之楷模,只恨臣在南邊建造倉城,無法助陛下一臂之力,現在唐兵壓境,臣一定率本部人馬,為陛下擊賊!」

    王世充笑著擺了擺手:「不不不,楚王,現在你的首要任務,仍然是建好倉城,兵凶戰危,這是洛陽,若是開城一戰戰敗,那大華強國就有滅國之險,這點你我心照不宣,咱們都是久經沙場之人,也不必諱言,所以,決戰,是我們現在所要極力避免的。」

    朱桀咬了咬牙:「那陛下是要與唐軍長期相持了?可這畢竟是在我國境內作戰,不管勝負如何,都是對我們的巨大損失啊。」

    王世充的眼中碧芒一閃:「沒有辦法,唐軍遠道而來,現在正是銳氣十足之時,其鋒不可當,即使要出城一戰,也要等幾個月以後,他們士氣下降之後方可。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建立洛陽的體系防禦,尤其是要跟東邊的回洛倉城建立聯繫,以保證糧草不出問題,再一個,就是你這裡的鄭國倉了,這個倉城一旦建立,不但可以屯糧,更是扼守住通向南邊襄陽的要道,我們巴蜀方向的援軍,如果要來,就只有從這裡過來了。」

    朱桀睜大了眼睛:「您是說,蜀王李靖的大軍,會過來救援東都?太好了。」

    王世充搖了搖頭:「我沒說他一定會來,但起碼這裡是我們和南陽一帶的必經之路,只有守住這裡,我們才可以進退有餘,而且,作為倉城,相當於一個強化的軍營,一城一營,作為犄角,向來是守城的制勝之道。」

    朱桀點了點頭:「唉,陛下,臣知道您的意思了,您是要臣盡快地修好倉城,其實,並不是臣不肯出力,實在是因為南陽一戰,臣的部下也星散很多,跟著臣過來的部隊,也就一萬多人,而且糧草軍械,一向不足,我們是軍隊,不是民夫,很多軍士還不習慣每天挖土運石築城,臣雖然多加催促,但仍然沒有按期完工,還請陛下治罪。」

    王世充的嘴角勾了勾,他心裡雪亮,朱桀這個滑頭又是在大倒苦水,實際上是想要更多的政策和條件,尤其是他幾次三番地上書想要求兵,其實也是一樣的心思。王世充心中冷笑,都這個時候了,這個魔鬼還在想著增加自己的實力,當初真不應該把修倉城的事情交給他的。

    不過這時候也不可能再換將了,倉城完工在即,現在要換人把守,朱桀一無所得,直接再叛的可能都有,現在要做的,就是穩住此人,再圖良策。

    王世充點了點頭,沉聲道:「楚王啊,咱們名為君臣,實際上的關係呢,也是跟亂世中的盟友一般無二,自你歸我大華強國以來,朕這裡可是保留了你的全部軍隊,不僅沒有調你的一個兵,反而一直是糧草,軍械的供應不斷,對吧。」

    朱桀的額頭上開始沁出幾滴汗珠,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陛下對臣,天高地厚之恩,臣禍亂天下,罪大惡極,也只有陛下才肯收容微臣,還給微臣這些回報,微臣萬死莫辭啊。」

    王世充笑著擺了擺手:「楚王啊,你是誤會了朕的意思了,朕是說,咱們名為君臣,但是在對李唐的這件事上,是鐵桿盟友啊,朕是李唐的頭號死敵,自不必說,可你這裡,也是殺了李唐來招撫你的散騎常侍段確,烹而食之,這才來投奔朕的,所以,這時候你沒有別的選擇,落到李唐的手中,你是什麼後果,不用朕多說了吧。」

    朱桀的身上汗越出越多,從懷中掏出一塊手帕,開始不停地擦起額上的汗水,連聲道:「陛下說的是,陛下說的是,臣沒有任何退路,只有跟李唐拚死一戰。」

    王世充點了點頭:「這個道理,楚王明白就好,現在我軍來不及集結各處兵馬,朕手頭的兵力,也非常緊張,要是繼續給你增兵,不太現實,但楚王說的也有道理,你的部下是戰士,不是民夫,用來修城,是有點大材小用了,這樣吧,朕給你撥五千丁壯,都是新入城的難民,你的部下可以監督他們幹活,這樣總行了吧。」

    朱桀大喜過望,連聲道:「多謝陛下,多謝陛下。」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6-4 18:37
第二千五百一十五章 趁火打劫

    王世充的眼中閃過一絲冷芒:「有一點我得提醒楚王,吃人是不容於天的重罪,過去天下大亂,生產破壞,沒有糧食,偶一為之尚情有可緣,現在你歸了我大華強國,不可再行此逆天之事,朕給你的五千丁壯是干活的,不是你的軍糧,若是再有食人之舉,那休怪朕不念舊情了!」

    朱桀嚥了一泡口水,連忙跪了下來:「臣指天發誓,若是再有。 ……」

    王世充擺了擺手:「好了,不用跟朕來這個,朕自己都發過無數次了,都是作戲,王德仁將軍會帶五千丁壯隨你回去的,從南陽過來的糧草,都屯於鄭國倉,你用足夠的米食,無需再吃人,不過,朕最後說一句,城在人在,倉城若失,嘿嘿,你也不用回來見朕了。」

    半個時辰後,王世充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仰天靠在了大椅的靠背之上,微微地眯起了眼睛,過了一會兒,魏徵的聲音輕輕的響起:「陛下,臣……」

    王世充擺了擺手,仍然是靠在大椅之中:「不,玄成,只有我們兩個的時候,不用再這樣君臣相稱,說吧,王德仁出發了嗎?」

    魏徵點了點頭:「嗯,這回沒讓他帶兵,而是從入城難民中挑了五千壯丁跟他去了鄭國倉,他很不情願,但只有出發了。」

    王世充起了身,冷笑道:「這回也好,這兩個叛賊,如何安置他們,我一向很頭疼,現在把他們扔到一起,眼不見心不煩,這兩個傢伙都殺了李唐的重臣來投降的,跟別人作戰也許會反叛,但碰到李唐,完全沒有退路,就算是為了自保,也會把鄭國倉給修好的。」

    魏徵的面色還是很凝重:「可是陛下,李唐入侵,想必蕭梁也會蠢蠢欲動,是不是蕭銑會趁火打劫,也從南邊攻過來呢?王德仁和朱桀不會投降李唐,但是投降蕭銑,不是沒有可能啊。」

    王世充微微一笑:「所以,這回我得讓李靖給我把蕭銑也給解決掉。」

    魏徵的臉色一變:「蕭銑現在一定在徵召兵馬,這時候要消滅他,是不是有點晚了?」

    王世充笑道:「我在十天之前已經秘令李靖出兵滅梁了,這會兒,只怕他新練成的蜀兵,應該也要出發了吧。」

    魏徵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搖著頭:「李靖得巴蜀不過半年多的時間,就這半年,他就有辦法練出幾十萬精兵,消滅蕭銑?」

    王世充笑著擺了擺手:「要滅蕭銑,何需幾十萬精兵?五萬足矣!」

    魏徵咬了咬牙:「就算五萬兵馬,也不是這麼快能練出來的,蜀地久不經戰事,民不習戰,又從不設軍府,以前往往是十幾萬人都打不過一萬,甚至幾千關中兵馬,這回李靖打敗龐玉,靠的也主要是吐蕃騎兵和寧州南蠻,蜀郡兵馬,實在是指望不上啊。」

    王世充笑道:「要是沒這個半年內練出五萬精兵的本事,他也不是李靖了。因為李靖李藥師,練兵的本事甚至強過他打仗的帥才。玄成,你看好吧,現在的李靖,已經成為了秦末的韓信,他一定能帶給我們驚喜的。」

    江陵,梁國皇宮。

    蕭銑的臉上笑開了花,看著手中的軍報,對著站在面前的岑文本和劉洎二人興奮地說道:「李唐出兵了,李唐果然出兵了,哈哈哈哈,景仁,這都是你的功勞,不是你上次的出使,促成了唐國和夏國的和解,這回也不會如此啊。」

    岑文本微微一笑:「其實李唐早就有所準備,即使沒有臣的出使,只怕他們也會跟竇夏主動言和,所以這麼短的時間,他們就能迅速集結十幾萬的關中府兵,長驅直入中原,就連王世充,都是措手不及,無法應戰呢。」

    劉洎點了點頭:「是啊,王世充的兵力,也都是分散在各地屯田,給這樣的突襲打得措手不及呢,王世充親率萬餘兵馬馳援慈澗城,就是想要在這裡頂住李唐的第一波攻勢,為主力的集結爭取時間。可是李世民還是厲害,正面打退了王世充,現在唐軍已經在洛陽城外的北氓山列陣,中原的州郡,每天都有叛降李唐的,這就是給突襲的惡果啊。」

    蕭銑笑道:「對,咱們也要趁他病,要他命,上次咱們跟李唐說好的,要聯兵攻擊王世充,這回李唐出兵了,咱們也不能閒著,現在就集中各地的兵馬,準備北上。」

    岑文本的眉頭一皺:「陛下,離秋收還有兩個多月,而且中原的戰事還不明朗,咱們是不是再等等?洛陽畢竟是天下第一堅城,當年楊玄感,李密這樣的名將都是望城興嘆,這回王世充野戰雖然不利,但畢竟是他親自守城,李世民只怕也沒這麼快能打下來,咱們現在出兵,一來會誤了收成,二來也會把所有的退路弄斷,這時候跟王世充為敵,萬一王世充打退了唐軍,那接下來肯定就是收拾我們了。」

    蕭銑的眼中閃過一絲不以為然的神色:「只要奪了南陽盆地,那王世充想奪回來也不容易,實在不行,咱們把南陽送給李唐,讓他們給咱們擋王世充,不也是挺好的嗎?」

    劉洎突然說道:「陛下,臣以為,西邊的李靖,才是我們要全力防範的,這兩個月聽說他一直在成都練兵,也不知道是不是要突然襲擊我們。」

    蕭銑笑道:「他能安置那些蜀郡蠻夷就不錯了,才半年時間,他哪有本事組建大軍東下呢,有文士堯的五萬精兵防著,咱們可以無憂西面的事情。現在,我們還是研究一下如何北上的事。」

    突然,外面傳來一陣緊急的腳步聲,似乎是有人一路小跑地奔了過來,蕭銑的眉頭一皺,沉聲道:「什麼人,這麼慌張,沒看到朕在這裡商議軍事嗎?」

    一個穿著黃色武官朝服的中年壯漢,正是負責江陵城防守的江州總管蓋彥,拿著一份塘報,失聲道:「陛下,大事不好,李靖已經率戰艦千艘,蜀兵五萬,水陸並進,一日行軍三百里,直出峽州,離江陵只有五百里了!」

    蕭銑驚得從御椅上蹦了起來:「我草,他是飛過來的嗎?」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6-4 18:38
第二千五百一十六章 鐵一樣的紀律

    荊門,李靖大營。

    李靖端坐帥帳之中,看著面前的幾十名隋軍打扮,全身披掛,但是長相卻與中原人迥異,一看就是異族人的黑皮膚少年說道:「好了,你們做的很不錯,現在我們的時間緊急,你們羌,峒人的部隊,還需要跟我們漢兵一起,多多練習,尤其是記得本帥所說的那句話,要讓你們的戰士,畏懼你們,超過畏懼敵人,只有這樣,他們才有在戰場上死戰不退的勇氣,鐵一樣的紀律,才是根本!」

    這些羌,峒將校齊聲以拳按胸,行了個軍禮:「諾!」

    李靖揮了揮手,這些人低頭倒退出帳,整個帥帳,一下子空曠了許多,只剩下李大亮和蘇定方二人,侍立兩側。

    李靖勾了勾嘴角,嘆了口氣:「夷兵的戰鬥力還是不行,紀律是他們最大的問題,真要打起仗來,他們不是用作誘敵,就只能在後面看守輜重了,這回我們沒有時間再慢慢訓練他們了。」

    蘇定方微微一笑:「本來就沒指望過他們,師父你不是說過麼,把這些夷人的頭領子侄,還有他們部落裡最勇悍的戰士帶出來,就算不打仗,也能讓後方安穩,只有蜀郡穩定了,高表仁那裡才能不斷地給我們提供糧草和補給。」

    李大亮搖了搖頭:「師父,這回我不明白的一點就是,為什麼不讓吐蕃人來幫忙呢?他們可是超級能打,哪怕來二千上次的吐蕃騎兵,形勢也完全不一樣。」

    李靖嘆了口氣:「請神容易送神難啊,吐蕃蠻子,是諸夷中最為凶悍殘忍的,江陵一向是富甲天下的重鎮,要是讓吐蕃人攻取,那百姓必然遭了大災,而且,不管怎麼說,吐蕃人若是見識到了我中土內地的繁華,只怕也會生出更大的野心,亂世之中,我們不得已而借用其力,但是一旦平定天下,這些個異族瘟神,還是離得越遠越好,李唐也一定是這樣的想法,才沒有大規模地借突厥兵作戰的。」

    李大亮微微一笑:「也罷,這半年來,靠了師父您的令酷下而必死的訓練辦法,原本一向鬆散的巴蜀兵,現在也可以說是令行禁止,號令嚴明了。要不是親眼見你這樣練兵,我真的不敢相信,居然世上還有這樣的練兵之道呢。」

    蘇定方笑道:「大亮,你不知道了吧,師父之所以無論何時都要保持幾百部曲在身邊,不是為了保護自己,而是為了像這樣在戰時當督戰隊的,關中的府兵,一向是軍事化傳統極強,不需要有人督戰,但是蜀兵久不習戰事,聞鼓不進,鳴金不退,遇強則懼,一懼則潰,這就是缺乏紀律性的表情,我們的部曲親衛們,下到一線的戰隊,在隊後督戰,有不聽號令的,後行斬前行,後隊斬前隊,軍官斬潰兵,部曲斬軍官,如此層層節制,一盤散沙盤的部隊,就成形了。」

    李靖滿意地點了點頭:「你們記住,什麼叫名將?名將就是用對方軍隊的首級,來建立自己的威嚴的人,上將當斬敵軍士卒十分之三,中將當斬敵軍士卒十分之一,能斬敵十分之三的上將,軍威加於敵國,能斬敵十分之一的中將,號令行於軍中。我們的部隊新建,還缺乏這種大戰的威嚴,這點跟陛下,或者說跟唐軍主帥李世民還不好比,這回咱們蜀兵出川,就是先拿蕭銑這個軟柿子先捏,消滅他以後,我們就揮軍北中,進入中原,聯合陛下的大軍,一舉擊破李唐!」

    李大亮笑道:「師父早就計畫好了,大亮佩服,只是現在大亮必須還要說句實話,我蜀兵的紀律是還可以了,但是畢竟只有五萬步騎,蕭銑畢竟也有四十多萬大軍,是我們的八倍有餘,真要打起來,我們真的可以勝利嗎?」

    李靖微微一笑:「現在的蕭銑可沒有四十多萬大軍,他只有文士堯的五萬精兵,加上江陵一帶有二萬左右的守城部隊,其他各部都是散在四處還沒來得及回來,我們這回就一定要抓緊時間,以最快的速度幹掉蕭銑,不然等他四面援軍齊集,我們就難以取勝了。」

    蘇定方興奮地說道:「只要打敗當面的文士堯,我們就可以直下江陵,師父,請你下令,我願率五千精兵為先鋒,直接破其前營潘文興所部。若不成功,提頭來見!」

    李靖搖了搖頭:「潘部不過是文士堯放出來的誘餌,用來測試我軍戰鬥力的,他的部隊,多是老弱,打起來很容易,你想想,一般前軍都是要用銳卒精兵來充當,以免戰敗後沮了士氣,亂了軍心,但是文士堯也算是梁國名將了,為什麼要擺這樣的陣型呢?」

    李大亮點了點頭:「因為文士堯也不知道我軍的真正戰鬥力,所以用這些弱兵來測試,要是潘部兵敗,他就紮緊大營,緊守不戰,等各地的援軍集中,要是我軍戰鬥力一般,他才會考慮跟我軍開營決戰。」

    李靖滿意地點了點頭:「大亮說得很對,就是這麼個道理,作為主帥,一定要摸清楚敵軍的心思,傳令,明天一早,讓巴裡黑率五千夷兵,攻擊潘部前營,定方,你率三千弓箭手去支援,記住,發弓只許用六分力,明白嗎?」

    蘇定方笑道:「徒兒明白,這樣是故意示弱於敵,夷兵戰鬥力弱,紀律性差,打仗只是一勇之力,順則一湧而上,敗則一潰千里,而且看到營中的金銀財寶,一定會搶劫,這樣文士堯有可能會自以為抓住了戰機,傾其精銳來攻。」

    李靖笑道:「不錯,一定會這樣,這時候,你們就要敗退,記住,我的大營不會開放,你們要從營寨之間繞著逃跑。」

    蘇定方奇道:「大營不開放?師父你這是……」

    李靖哈哈一笑:「我會直接讓精兵在營中列陣,等文士堯軍追擊你們之時,我會毀柵出擊,到時候以逸待勞,以堂堂之陣擊敵追擊的散兵,豈有不破之理?」

    李大亮和蘇定文對視一眼,齊齊地對著李靖拱手行禮道:「徒兒遵命!」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6-4 18:38
第二千五百一十七章 閃電戰與心理戰

    一天之後,荊門戰場。

    李靖站在江邊的一處高崗之上,看著漫山遍野,塞滿了整個江面的屍體,神色輕鬆,一邊的蘇定方的手裡提著一顆血淋淋的首級,笑道:「師父,文士堯也已經被我們擊斬了,這回我軍大勝,斬首一萬三千多,俘虜敵軍超過三萬,艦隻也俘虜了有千餘,而損失不過是那些夷兵們傷亡了三千多人,可謂全勝。」

    李大亮也抹著臉上的汗水和血水,笑道:「一切盡在師父的算計之中,我軍先是小敗誘敵,繼而全線反擊,文士堯有勇無謀,一下子限進我們的三面夾擊之中,進退失據,致有此敗,現在江陵城已經向我們洞開,我們可以趁勝追擊,直取江陵了!」

    李靖勾了勾嘴角,嘆了口氣:「你們啊,還是太年輕了,凡事只看表面,不從另一個角度來思考,你們當真以為,現在是攻取江陵的好機會?」

    蘇定方奇道:「據俘虜們交待,江陵的守軍不過兩萬,我們現在的實力,連俘虜有八萬之眾,怎麼會攻不下江陵呢?」

    李靖的眉頭一皺:「我軍哪來的八萬人?你們能把俘虜算成我軍將士嗎?這些人是荊州本地人,一時被我們打敗,勢窮無奈才會歸降,但一旦有機會,就會復叛,這三萬多人非但不能算成我們的兵馬,反而要用至少一萬五千人來監視他們,以防作亂。」

    「這樣一來,我軍剩下的人馬不過三萬左右,野外和江陵守軍交戰當然沒事,但是如果強行攻城,那沒一個月休想攻克城池。蕭銑在荊州深得人望,將士百姓皆願為之效死力,而那些江陵城的守軍都是江陵人,保國就是保家,當年西魏破江陵之後,可是把城中的士人百姓全部作為奴隸抓回了關中,有了這個先例,他們必然會拚死抵抗的,不管我們怎麼承諾都不會相信!」

    「還有一點,就是蕭銑雖然一時間兵馬分散在各地耕作,但他畢竟擁兵四十餘萬,就是在江州和嶺表的軍隊,就有二十多萬,這些人馬五天以內就能趕到江陵,到時候我軍頓兵堅城之下,看管著數萬隨時可能反叛的俘虜,又要面對幾十萬敵軍大軍,就是標準的必敗之局了。」

    李大亮聽得神色嚴肅了起來,說道:「那按師父的意思,我們應該就地轉入防禦,一邊編練,同化這些俘虜,一邊四處擴張,攻州佔郡,最好和陛下在南陽盆地的軍隊取得呼應和聯繫嗎?」

    李靖搖了搖頭:「此非上策,這次我們如此出擊,打的就是一個突然,就是要讓蕭銑沒有防備的時候要了他的命,現在我們初戰大捷,一戰消滅蕭銑在西邊的主力部隊,江陵門戶洞開,如此千載難逢的良機,豈能放棄?主公現在面對李唐的巨大壓力,怎麼有力量再來幫我們?所以這回我們不靠天,不靠地,只能靠自己了。傳我將令,把所有俘虜的船隻全給解開繩索,任其順江而下。」

    蘇定方吃驚地睜大了眼睛:「放掉這些戰船?師父,這可是一千多條精良的黃龍戰艦啊,要不是我們直接在陸上擊斃了文士堯,又怎麼可能在水營裡俘虜這些戰艦呢?江陵是跨江而建的水城,要攻城正好需要這些戰艦啊。」

    李靖微微一笑,說道:「巴蜀水手沒有見過這樣的大戰艦,不會操作,而那些俘虜兵我說過,現在是不可信的,要是讓他們繼續操作戰艦,碰到前來救駕的梁國水軍,只怕會復叛,所以這些戰艦,現在對我們來說,毫無作用,如同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李大亮笑道:「棄之也可惜嘛,師父這可是您說的,就算我們不用,也可以將之焚燬,不至於去送給敵軍吧。」

    李靖笑道:「我們要做的,就是現在趕快進軍江陵,把江陵給圍困起來,千萬不能讓蕭銑再發出勤王之令,也不能讓各路軍隊知道蕭銑和江陵城的情況。在江州那裡與林士弘作戰的軍隊,是蕭銑最精銳的部隊,也是來的最快的一路,大概二天之後就能到,如果他們能停留個兩到三天時間,我們就可以攻下江陵的外圍水城,直逼宮城了,到了這時候,就算有援軍趕到,我們也不怕啦。」

    蘇定方的雙眼一亮:「所以,把這些戰船順江漂下,就會讓援軍誤以為江陵已破,這些是戰敗的水軍艦船漂下的,他們就會驚疑恐懼,不敢再進,只能駐紮在外圍,等打探到真實情況之後,就悔之晚矣了嗎?」

    李靖哈哈一笑:「你們終於算是想清楚了,也不算晚。好了,現在我們要跟時間賽跑,傳令全軍,現在抓緊時間吃飯,首級不用再清點,留下夷兵和輜重兵來看管這些俘虜兵,主力精兵半個時辰後就出發,直撲江陵,現在文士堯剛剛戰敗,江陵城中人心惶惶,我們急攻其外城,必不能保,只要兩天時間攻下外城,那大局就定了。定方,這回你再辛苦一下,五千銳士給你作為先鋒,明天我率大軍繼之,希望你能一夜之間作好攻城的準備。」

    蘇定方笑著一拱手:「師父,您就看好吧,明天午時之前,徒兒一定拿下江陵外城,到時候迎您大軍入城!」

    一天之後,午時,江陵外城城頭。

    「隋」字大旗,還有「李」字帥旗,已經在遍佈屍體的城頭高高飄揚,李靖一身將袍大鎧,坐在一張胡床之上,看著大約六百步外的另一道城牆,蘇定方的一身鎧甲如同血染,臉上儘是興奮之色:「師父,徒兒沒有食言,午時之前,就拿下這外廓了,只可惜蕭銑的兵跑的快,我軍剛剛破城,他們就退入了內城,現在我們要趁勝再攻嗎?」

    李靖勾了勾嘴角,擺了擺手:「不必,蕭銑已經喪膽,攻下外廓,江陵內外消息隔絕,給我派使者分頭傳令,要梁國各路援軍投降,這是我蜀王李靖,給他們最後的機會,再有遲疑,嘿嘿,勿謂余言之不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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