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隋末陰雄 作者:指雲笑天道1(已完結)

 
BloomCaVod 2015-8-6 15:05:2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732 516266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5-16 19:59
第二千四百八十八章 封郎大戰蕭美娘

    蕭美娘一下子就定在了原地,如同給施了定身法一樣,淚水在她那張美麗的臉上橫流,既而變成了小聲的抽泣,她的身子漸漸地軟了下來,蹲到了地上,幾乎是抱頭在痛哭。

    封倫的手輕輕地搭在了她的肩頭,蕭美娘猛地一驚,而這只不安份的手,居然開始順著她的香肩向下輕輕地滑動,直接按上了她那吹彈得破的粉頸。

    蕭美娘又驚又怒,一下子拉住了封倫的這隻手,嬌軀也開始拚命地扭動起來:「你,你想幹什麼,放開我,再不放開我要喊人了!」可是無論她如何拚命掙扎,這身子卻是無法扭上哪怕半分。只能勉強保住封倫的那隻毛茸茸的髒手,不至於繼續摸下去。

    而封倫的聲音也在蕭美娘的耳邊輕輕地迴蕩著,如同囈語:「你知道麼,其實在我心裡,你一直是完美的女人,完美的皇后,王世充一個低等胡商之子怎麼配擁有你,我封倫是渤海高門貴族,只有我,才能真正地配得上你這個蘭陵蕭氏,今天,我會讓你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男人,既強硬又溫柔。」

    蕭美娘羞憤難當,一邊掙紮著,一邊小聲吼道:「放開我,你這禽獸,放開我,我就是死,也不會答應你的。」

    但是她的鼻子裡,卻突然鑽進了一絲幽香,蕭美娘的猛地反應了過來:「這,這是什麼,這是什麼東西,我,我怎麼,怎麼沒勁了。」她說著說著,一直死死抵著封倫那隻手的右手,漸漸地滑落了下來,而封倫的那隻手,則開始肆無忌憚地在她的粉頸上摩挲著,而一個濕濕滑滑的東西,則開始輕輕地觸及蕭美娘的耳垂,這讓她全身上下血液加速,莫名地亢奮起來,而罵聲也漸漸地變成了曼妙的呻——吟之聲。

    封倫微微一笑,他的聲音透出一股子異樣的魔性:「見識到了嗎,這就是曼陀羅五石散,蕭皇后,你這身子就這麼給了處羅可汗這個蠻子,實在是太可惜了,今天,我會先讓你知道,什麼才是人間的極樂,這是楊廣,還有王世充都不曾給過你的。」

    蕭美娘的眼神開始變得迷離,她的視線也變得朦朧,在她徹底閉上眼睛,失去視覺前的那一瞬間,她彷彿看到封倫從懷裡摸出了一個黑漆漆的藥丸,塞進了嘴裡,而幾乎在同時,他的前褲上猛地向上挺起,有什麼東西,幾乎要頂破了這厚厚的棉褲。

    七個時辰後,入夜,大帳之內。

    兩團赤條條的身體,緊緊地擁在一起,蕭美娘已經軟得如同一團爛泥,一邊的角落裡,香爐已經熄滅,這個大帳的一角時不時地被大風吹起,一陣陣的清風灌入,讓瀰漫在帳內的那種混合了各種生命與生殖味道的異香,最終消失不見,只有一個不算強壯的男人,還有一個在他懷裡不願意起來的女人,構成了這個世界上最原始的一副原生態。

    封倫的手指在蕭美娘的背上輕輕地滑動著,微微一笑:「怎麼樣,寶貝兒,今天見識到了什麼才是真男人嗎?」

    蕭美娘的粉臉早已經通紅,輕輕地舒了口氣:「你,你這是什麼藥,怎麼會,怎麼會比王世充還厲害,我,我也見識過吃過各種紅丸春藥的楊廣,哪有你這東西的一半厲害?」

    封倫哈哈一笑:「這叫黑熊升龍丸,乃是白山黑水之間,勿吉部落的祖傳秘藥,傳說當年軒轅皇帝,吃了這個,可以夜御五百女,最後升天而去,寶貝兒啊,你現在信不信?」

    蕭美娘的粉臉滾燙,幾個時辰前的那股子矜持與羞澀,早已經隨著這一番大戰的酣暢漂流,而蕩然無存,甚至可以說,這幾年來,她都沒有這麼爽過了,現在的她,已經被封倫徹底地俘虜,她搖了搖頭,囈道:「封倫,你這個壞蛋,比王世充還要壞,你當心哪天吃這東西吃死掉!」

    封倫笑著翻了個身,再次壓到了蕭美娘的身上,他的兩隻手緊緊地環在了蕭美娘的腰背之後,眼中再次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我死之前,先得讓你爽到死!」

    兩個時辰之後,陰山,小樹叢。

    封倫一邊打著呵欠,一邊伸著懶腰,走進了林中,一個全身皮袍,裘帽低低壓著的人,在這裡負手長立,隨著封倫走進了林子,他轉過了頭,一張七分胡人臉,伴隨著滿頭的小辮子,展現到了封倫的面前,可不正是長孫無忌?

    長孫無忌看著封倫,冷笑道:「封侍郎,晚輩還是要提醒你一句,你也是年近五旬的人了,當心吃這東西直接吃死了。五石散本就是極度催情,再加這個黑熊升龍丸,你當心有榮華富貴,卻是無福消受啊。」

    封倫勾了勾嘴角,微微一笑:「不先爽了那個蕩——婦咱們的計畫怎麼實行呢。輔機啊,你是不懂的,只有征服了一個女人的身體,才能讓她死心踏地地為我們做事,如果能達到這個目的,就算我少活十年,又有什麼不可以的呢。」

    長孫無忌勾了勾嘴角:「好了,這回看起來蕭美娘也答應了你的計畫,突厥人本就是喜歡飲酒草女人,這五石散,他們是受不了的,蕭美娘天生蕩——婦一定會生生弄死這處羅可汗,而且,她是隋朝前皇后,跟我們大唐可沒有關係,如此一來,也不至於破壞兩國關係,最多就是長孫順德和鄭元壽,要在這裡委屈一陣了。」

    封倫的眼中冷芒一閃:「輔機啊,這回你應該相信,我封倫是心向秦王的吧,上次我給你出了讓突厥人向竇建德強行索取楊政道和蕭皇后的點子,果然有用吧。我封倫是心向秦王的,太子建成那裡,我是故意討好他,接近他,是臥底,明眼人都能看出,秦王之才,遠超太子,陛下早晚會易儲的,到時候,可不要忘了我今天的功勞啊。」

    長孫無忌微微一笑:「封侍郎,你用行動證明了忠誠,秦王絕不會忘記的。我現在就回去向秦王報告,你也早點脫身回並州,不然處羅可汗一死,對你可未必是什麼好消息。」

    封倫點了點頭,長孫無忌轉身就走,他的身影漸漸地消失在了沉沉的夜色之中,而封倫掛在嘴邊的微笑,也漸漸地褪去。

    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陰冷的神色,身後的草叢之中,傳出幾聲蛤蟆的叫聲,封倫的喉結動了動,也學蛤蟆叫了兩聲,一個黑暗而魁梧的身影,漸漸地從後面的草叢中立起,月光灑在了這張臉上,一個陰冷深沉的國字臉,配合著長長的白鬚,顯露了出來,可不正是高句麗的大對盧乙支文德?

    封倫微微一笑,轉身對著乙支文德笑道:「好久不見!」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5-16 19:59
第二千四百八十九章 頡利即位

    封倫點了點頭,長孫無忌轉身就走,他的身影漸漸地消失在了沉沉的夜色之中,而封倫掛在嘴邊的微笑,也漸漸地褪去。

    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陰冷的神色,身後的草叢之中,傳出幾聲蛤蟆的叫聲,封倫的喉結動了動,也學蛤蟆叫了兩聲,一個黑暗而魁梧的身影,漸漸地從後面的草叢中立起,月光灑在了這張臉上,一個陰冷深沉的國字臉,配合著長長的白鬚,顯露了出來,可不正是高句麗的大對盧乙支文德?

    封倫微微一笑,轉身對著乙支文德笑道:「好久不見!」

    十天之後,陰山,突厥汗帳。

    阿史那咄必王子(莫賀咄設)一臉陰沉,站在金頂大帳之中,就在幾天前,這還是處羅可汗發號施令,召集各部酋長們商議軍情的地方,可是現在,那個幾天前還不可一世,慷慨激昂,想要揮鞭南下的草原大汗,這會兒已經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穿著最華麗的紫貂袍大衣,就這麼靜靜地躺在前面的一張華麗地毯上。

    外面的哭泣之聲不絕於耳,那是各部的頭人,首領們的哀號,還有幾千名即將為大汗殉葬的奴隸們最後的哭泣之聲,帳內只剩下了高寶義一個人,與幾年前相比,他已經更老了,背完全地駝著,鬚髮已經全白,時不時地在劇烈咳嗽著,只有眼神中的冷芒,卻是犀利依舊。

    阿史那咄必的牙齒在咬得格格作響:「高先生,你相信這世上有這麼巧的事情嗎,我的兩位汗兄,幾乎都是以同樣的方式,死在女人的身上,上次是義成公主,這回是那個蕭皇后,這真的只是一個巧合嗎?!」

    高寶義勾了勾嘴角,上前一步,小聲地說道:「奴才已經仔細地查過了兩位大汗歸天時的大帳,這次可以確定,問題是出在香爐之內。」

    阿史那咄必的臉色一變:「什麼,香爐?有人在這裡面下毒嗎?」

    高寶義嘆了口氣,搖了搖頭:「不,不是毒,是五石散,而且,這個五石散裡,只怕還有曼陀羅花粉的成份!」

    阿史那咄必怒目圓睜:「我就知道,兩位汗兄一定是給害死的。可是為什麼這個什麼五石散沒有把那兩個女人給弄死?」

    高寶義勾了勾嘴角:「因為這個五石散是要飲酒之後才能發揮藥力,如果不是喝了烈酒,那幾乎是無用的,所以兩位大汗都是酒後行房,這才會樂極生悲。」

    阿史那咄必咬牙切齒地說道:「我要把這兩個臭娘們碎屍萬段,不過,在這之前,我一定要問出,到底是誰指使的她們!」

    高寶義搖了搖頭,低聲道:「主公,千萬別這樣,這兩次大汗都是臨時召幸的這兩個隋朝女人,這個五石散,未必是她們所下。如果此事真的追查下去,對您未必是好事。」

    阿史那咄必微微一愣,轉而喃喃地自語道:「是啊,二位汗兄這樣故去,最後是我阿史那咄必得了汗位,於情於理,我的嫌疑反而是最大的。」

    高寶義嘆了口氣:「其實,從始畢可汗開始,就因為其子什缽必過於年幼,無法承擔大任,這才由義成可敦作主,傳位於處羅可汗,而她本人也下嫁了處羅可汗。現在處羅可汗已死,這義成可敦沒有立處羅可汗的兒子奧謝設,而是提議傳位給了您,其實也是一種示好。如果這時候您放過她們,不再追查兩位大汗的死罪,那您就能坐穩汗位,反之,只怕您在這個位置上,也呆不穩啊。」

    阿史那咄必咬牙切齒地說道:「可是,我的兩個汗兄就這麼白死了不成?」

    高寶義的眼中光芒閃閃:「這個仇,當然要報,依我看來,始畢可汗和處羅可汗之死,最終有利的是唐朝。這回那個並州使者封倫前腳剛走,後腳就出這事,根本不用追查,就知道一定是他幹的好事。李唐現在想和我們的老朋友王世充決戰,就不會讓我們在這個時候攻擊他們。」

    阿史那咄必看向了處羅可汗的屍體,眼中淚光閃閃:「本來都計畫好了,由我從漠西攻擊原州,靈州,然後破關入隴右,在漠東的泥布設聯合契丹,奚族僕從軍隊,以高開道為引導,入幽州,而汗兄他親率可汗本部,以阿史那思摩為先導,從馬邑,雁門入並州,最終東路和中路兩軍會於晉南的絳州一帶,把並州交給楊政道居住,以報當年楊堅活我們父汗全族的大恩,可是現在,現在……」

    高寶義冷冷地說道:「主公,你現在已經是大汗了,不能軟弱,不能動情,現在我們不能意氣用事,當務之急,是給處羅可汗下葬,然後統一,整合那些因為新汗即位而蠢蠢欲動的各部頭人們。還有,前兩天聽到處羅可汗要帶楊政道入並州的計畫之後,就叛逃而去的劉武周,宋金剛都被抓回來了,這兩個人的腦袋,就天生是您用來威震草原各部的道具!」

    阿史那咄必的眼中殺氣一現,咬了咬牙:「好,很好,我這一肚子的氣,正沒地方發洩呢!傳令,把這兩個忘恩負義的狗東西腰斬了,然後用來祭奠汗兄,他們帶來的那兩千多部眾,無論男女老幼,全都給我汗兄殉葬,本汗要用這種方式警告所有敢與我們大突厥作對的人,以後本汗再也不會軟弱,再也不會妥協,以血還血,以牙還牙!」

    高寶義激動地一拍手:「太好了,大汗,你這才是真正的天之驕子,大突厥,需要的就是這樣的狼性!」

    阿史那咄必的目光看向了帳門的方向:「此外,派使者趕著五千頭牛羊,三千匹戰馬,從並州南下去東都,直接跟王世充交易,李淵要是敢動我們的這批貨一下,就讓阿史那思摩出兵攻打並州,我看他們敢不敢玩花樣!」

    高寶義的臉色一變,正要開口,阿史那咄必一擺手:「我已經決定了,高先生,以後我決定的事情,就不用再勸啦。」

    高寶義的額頭開始滲出汗水,他退後兩步,整個人四肢張開,五體投地,高聲道:「大汗,請接受您最忠誠奴才的跪拜!」

    阿史那咄必雙眼精光暴射,厲聲道:「我頡利可汗,是狼!南邊的漢人們,顫抖吧!」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5-16 20:00
第二千四百九十章 兒女情長

    長安,秦王府,內室。

    夜色已深,李世民一個人坐在臥室之內,一邊的香床之上,長孫無垢正躺在錦被之中,一頭烏雲般的秀髮披散了下來,雪白的肌膚,在大紅錦被的下面若隱若現,而那讓人目眩神迷的波濤洶湧,也隨著她輕輕地翻轉而永不停止,紅燭輕燃,春宵苦短,任何一個男人看了,都會不免心跳加速,熱血沸騰。

    只是李世民的興趣顯然不在長孫無垢的身上,他赤著上身,一身健碩而發達的肌肉,線條是那麼地明顯,他的上唇,已經開始長出兩道細密的八字短鬚,而下頜之上,也慢慢留出了一些短髯,只要再留上三年左右的鬍鬚,就可以有一把漂亮的美髯了。

    長孫無垢幽幽地嘆了口氣,水蛇般的玉臂枕著自己的螓首,輕輕地說道:「明天就要出徵了,你也不肯再看我一眼嗎?」

    李世民背對著長孫無垢,搖了搖頭:「觀音(長孫無垢小名觀音婢,李世民就一直稱她為觀音),我怕我一回頭,明天就沒有上陣廝殺的那種豪情壯志了,這一戰比起以往的任何一戰,都要凶險,如果我輸了,那可能整個大唐,包括你,還有承乾,青雀,都要完了。」

    長孫無垢皺了皺眉頭:「以往你也與那麼多的強敵較量過,薛舉,劉武周,這些不可一世的豪強,都是你的手下敗將,為什麼這回對付王世充,卻是這麼沒有把握和信心呢?這一點不像我所熟悉的那個自信滿滿的秦王。」

    李世民的雙眼之中精光一閃一閃,他看著屋內一角,自己的那套漂亮的明光鎧甲,喃喃地說道:「因為,王世充是這個天下,最善戰的將軍,他手下的部隊,橫掃了百萬起義軍,打敗了無數的強敵,他的皇位,由鮮血與白骨所鑄就,這是我前所未遇的強敵,老實說,在前面所有的戰役裡,哪怕是輸給薛舉一次之後,我都從沒有失去過信心,但這一次,儘管我有前所未有的強大軍隊,卻仍然沒有任何的必勝把握。」

    長孫無垢有些緊張,坐直了身子:「殿下,如果你沒有把握,為什麼還要哥哥去突厥,讓突厥無法發兵呢。要是突厥在北方形成了壓力,你不是就不用從關中出擊,直取中原了嗎?」

    李世民搖了搖頭:「我們和王世充都清楚,對方才是最可怕的敵人,一定要將之消滅,我們所做的一切,就是為了這次的決戰作準備,他也一樣,想盡辦法地拖延這次決戰的到來。因為關中已經鞏固,而中原還沒有穩定,若是再給王世充一兩年的時間整合,只怕我們再也沒有一戰定中原的機會了。這次,就是我們最後的機會,如果不能消滅王世充,那隻怕我們大唐最好的結局,也就是一個偏居西北的地方政權。」

    長孫無垢皺了皺眉頭:「不是這回有十萬大軍嗎,關中十二衛的府兵,除了兩衛留守關中外,十衛都跟著你出戰,而且最優秀的將軍,最勇猛的戰將,最多謀的智囊,全都集於你的麾下,這個陣容,可謂前所未有的強大,還有蕭梁也答應出兵相助,難道還勝不了王世充嗎?」

    李世民沒有說話,久久,才長嘆一聲:「如果戰爭的勝負是靠雙方面上的實力對比就決定,那也太容易了。王世充同樣可以緊張徵召十餘萬的精銳部隊,如果他在潼關出口的義州,新安一帶與我們決戰,那我們的大軍無法展開,很難有優勢,所以這回,兵貴神速,我們必須要先搶攻慈澗城,慈澗一破,我們才可能大部隊出關展開。」

    長孫無垢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兩隻玉兔在她的胸前不安地跳動著,可是她的臉上,卻是寫滿了擔憂:「你這回不會像上次去少林寺一樣,再次身處險境吧。上次若不是那個覺遠大師全力相助,你很難脫身,這回有千軍萬馬了,還是穩妥點的好。」

    李世民搖了搖頭:「上次的少林寺之行,已經讓我查清楚了王世充的中原兵力動向,他這回還真的是散兵回去務農了,已近六月,正是農忙之時,他是來不及調回各地的部隊的,我們正好可以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只是我們的十衛府兵,徵調和集結也需要時間,王世充同樣會在關中佈有眼線,我們真的集結的時候,他是會緊急徵召的,所以,這回我們必須搶時間,由我率領秘密在潼關一帶集中的兩萬步騎,搶先出關,急攻慈澗!」

    「就在昨天的晚上,羅士信已經帶著五千先頭部隊,去進攻慈澗城了,想必王世充也會親自帶兵來戰的。」

    長孫無垢默然無語,久久,才輕聲道:「這些軍國大事,是你們男人的事,我們女人不懂,也不知道結果,但是殿下,請你記住,上了戰場以後,你就必須要集中所有的精力,去戰勝你的敵人,家裡的事情,我會一切都為您安排好,承乾和青雀,我一定會照顧好,不要以我們母子為念。」

    李世民點了點頭,站起身,長孫無垢披衣而起,開始為李世民穿起貼身的戰袍來,一雙粉嫩的素手,時不時地從李世民的胸腹肌肉之間撫過,那種酥酥麻麻的感覺,混合著她身上散發的淡淡蘭花幽香,讓閉著雙眼的李世民的眉頭輕輕地跳動起來,他的呼吸開始急促,心跳也開始加速,而他的表皮溫度,開始迅速地上升,那是血脈賁張的表現……

    長孫無垢的一雙媚眼,勾魂奪魄,在李世民的身上掃來掃去,這個時候,李世民只要一睜眼,一定會把持不住自己的,他的身體在微微地發著抖,突然,他猛地一把推開了正在給自己繫腰帶的長孫無垢,轉身大踏步地就向門口走去,長孫無垢的聲音在他的身後嬌柔地響起:「殿下,妾身還沒有伺候您披上戰甲呢。」

    李世民的聲音遠遠地從走廊的盡頭傳了過來:「軍中自有鎧甲,觀音,等我回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5-16 20:00
第二千四百九十一章 玄應請戰

    東都,紫微殿。

    王世充一身將袍大鎧,坐在龍椅之上,這個場面讓人感覺很奇怪,本應身著龍袍的至尊帝王,這會兒卻是一副將軍的打扮,坐在這裡,他的雙手駐著一支寶劍,一雙碧綠的眼睛,神光閃閃,掃過大殿上的每一個人的臉。

    而大殿之上,武將們都穿上了明晃晃的盔甲,個個臉上寫滿了興奮之色,王世充的聲音平穩而低沉,卻是中氣十足,讓大殿之上的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各位,我們華強國,與李唐的決戰終於要來了。據可靠的情報,李淵已經下令,集結關中的十二衛府兵,一個月後出潼關,經弘農,陝郡,攻我東都。而昨天晚上,羅士信的五千步騎,已經先行出關,正在向我軍的一線要塞,慈澗城行進。」

    單雄信昂首出列,以手按胸,大聲道:「陛下,羅士信這個叛徒,末將一直想親手宰了他,這回他主動來送死,求之不得,末將請求您撥我三千步騎,定能挫敵鋒於慈澗城下。」

    費青奴哈哈一笑,也站了出來:「單將軍,你在瓦崗跟單雄信呆得太久了,我怕你關鍵時候下不了手啊,這回還是讓俺老費來吧。上次洛水之戰,俺差點給姓羅的打死,這回要報仇啊!」

    來整本來想站出來請戰,一看到二人已經有爭功的意思,搖了搖頭,站回了隊列。

    王世充的臉上沒有表情,緩緩地說道:「羅士信只有五千人馬,慈澗城雖小,但是是我們經營了一年多的前線要塞,兵精良足,又有投石車和弩機助守,雖然只有三千守軍,但是守將劉師立乃是智勇雙全的良將,絕不會輕易地丟了這裡。以朕看來,羅士信不過是為後續部隊打個頭陣而已,我們不要給他打亂了節奏。」

    魏徵勾了勾嘴角,緩步而出:「陛下,現在正是農忙秋收之時,我們前一陣把大部分的兵力散回去務農,現在洛陽城中的常備兵馬不過是三萬淮南步騎,加上兩萬餘的驍果軍舊部,要想召集各地的部隊,跟李唐決戰,還需要一些征發的時間。」

    「所以臣以為,慈澗那裡,不必一下子派大軍前往,只需派出三千人馬,在城外紮營,一城一營,互為犄角,隔著澗水,敵軍也很難強攻。如此,足以給我們爭取足夠的時間,可以讓各地的軍士們收完了糧食後再來集中,而且,有了軍糧,我們也可以放心地跟李唐打持久戰。」

    王世充點了點頭,他的目光看向了站在最前方的王玄應身上,沉聲道:「玄應,如果面對羅士信,你會怎麼做?」

    王玄應的眼中閃過一絲興奮之色:「羅士信是天下聞名的勇將,如果父皇肯給孩兒一個機會,孩兒願意領兵與之相戰。」

    王世充的臉上閃過一絲失望之色:「怎麼個戰法啊?」

    王玄應笑道:「羅士信勇而無謀,兒臣若是帶兵過去,會設下埋伏,先派弱兵過澗向其挑戰,然後詐敗而退,羅士信一定會前來追殺,等到誘他入伏的時候,兒臣再伏兵盡出,四下圍攻,這就是當年李密擊殺張須陀的大海寺伏擊戰,兒臣已經研究很久了。」

    王世充勾了勾嘴角:「那麼,要完成你的這個伏擊,你需要多少兵馬?」

    王玄應自信滿滿地說道:「兒臣只需要三千精兵,足夠生擒羅士信了。」

    此話一出,諸將的臉色都為之一變,來整勾了勾嘴角,正要開口,王世充卻突然笑了起來:「很好,玄應,你很有父皇當年的勇氣,年輕人就需要這樣的勇氣和自信,好,給你三千精兵,冠軍大將軍陳智略何在?」

    陳智略連忙站出了隊列,行軍禮道:「末將在。」

    王世充正色道:「著你率三千嶺南驍果,崑崙奴軍士,與太子出兵慈澗,記住,如果羅士信不主動來挑戰,不得輕易攻擊他,就算是誘敵,也只有在羅士信前來挑戰的情況下才可以出動,你們的任務是配合葛將軍守住慈澗,而不是輕啟戰端,明白嗎?」

    王玄應的臉色一變,開口道:「可是父皇。」

    王世充擺了擺手:「好了,沒有什麼可是,這不過是先頭戰,羅士信就算真的給你斬了,也於事無補,你們只需要守住慈澗,就是勝利,等朕半個月,等收完麥子之後,朕就集結大軍,為爾等後盾,若是輕易地出戰導致慈澗陷入危險,哼,那就軍法從事!」

    王玄應哪裡還敢再說話,連忙拱手行禮,唯唯諾諾而退。

    王世充的目光掃過了滿朝文武的臉,沉聲道:「各位,朕再說一遍,這次是咱們與李唐的大決戰,運氣好的話,我們可以在中原一舉盡滅李唐主力,若是讓李唐打進洛陽,各位都會死無葬身之地,所以大家一定要從現在就緊起來,各安其職守,一旦勝利,朕一定會對各位論功行賞,加官晉爵的。」

    眾人齊聲應諾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王世充站起了身,擺了擺手:「今天就退朝吧,明天再議。」他說著,轉身走向了殿後。滿朝的文武官員們一個個交頭結耳地轉身向殿外走去,單雄信和費青奴一路拌著嘴,嘻嘻哈哈地走了出去,來整搖了搖頭,神色凝重地轉身欲走,身後卻是傳來了魏徵的聲音:「六郎且慢。」

    來整的臉色一變,回頭看著魏徵:「魏相,有何指教?」

    魏徵上前一步,壓低了聲音,幾乎是在他的耳邊說道:「陛下有旨,散朝後你我二人去兩儀殿。」

    一刻鐘之後,兩儀殿,王世充坐在御案之後,神色嚴肅地看著站在面前的魏徵和來整二人,他的目光落在了來整的身上:「六郎,今天朕讓玄應率兵去慈澗助守,你怎麼看?」

    來整嘆了口氣:「陛下,恕末將直言,太子殿下年輕氣盛,陳將軍又是出了名的想要建功之人,這二人在一起,只怕難以遵守你的命令,堅守不戰啊。」

    王世充微微一笑:「朕也是這麼想的,來將軍,麻煩你悄悄地帶兩千騎兵,在後面接應,若是他們有所不利,還需你出手相救!」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5-16 20:00
第二千四百九十二章 人生初陣

    來整的嘴角勾了勾,微微一笑:「原來陛下早就看出來,會出問題,可是既然如此,您又為何要讓太子殿下單獨領兵呢?又或者,您不讓末將跟著去呢?」

    王世充嘆了口氣:「六郎,這裡沒有外人,咱們還是跟以前一樣,兄弟相稱吧,之所以要讓你們來兩儀殿,就是不想把氣氛搞得這麼生份,明白嗎?」

    來整笑道:「畢竟君臣有別,大帥如果這樣來,我倒是有些改不過來了。 .」他嘴上雖然這麼說,但稱呼上已經完全換了過來。

    王世充笑道:「是啊,其實我也一直在提醒自己,千萬不要真的把自己高高在上,這樣最後只能變成楊廣,至少,對你們這些老兄弟,是不能拿出那種拒人千里的架子的。好了,六郎,你第一次打仗記得是什麼時候呢?」

    來整不假思索地說道:「還是我二十三歲那年,跟著父帥去渡海遠征高句麗的那次,也是在那裡,末將遇到了大帥。」說到這裡,他的神色變得有些黯然,「可惜,父帥和幾位兄長,已經不在了。」

    王世充點了點頭:「我記得你的第一戰,應該是跟費青奴合力對付那高句麗第一勇士,騎老虎的那個高建,對吧。」

    來整的臉微微一紅:「其實在那戰之前,我就跟高建打過一陣,三百合不到就敗下陣來,他那老虎太厲害,我的坐騎生生給抓死了。」

    王世充笑道:「這麼說來,六郎的人生初陣,也是一場敗仗了?」

    來整點了點頭:「是啊,不僅是敗了,連命都差點沒啦,現在想起來,還會時不時地被那惡夢所驚醒呢。」

    王世充長長地嘆了口氣:「如果你這仗勝了,直接就一舉擊殺了高建,想必這人生第一次的生死搏殺,也不會這麼印象深刻吧,甚至是後面對上高建,也沒有那麼強烈的報仇出戰的勇氣吧。」

    來整的雙眼一亮:「大帥,你的意思是……」

    王世充擺了擺手,說道:「聽我說完。六郎,我人生的第一戰,是當年跟著大哥和三弟從軍,出征南陳,我清清楚楚地還記得那個冰冷的寒夜,是開皇九年的那個除夕之夜,我們幾百人在大霧天裡偷渡長江,到了江南,卻被奸人所出賣,等著我們的,不是來接應我們的南陳舊部,而是陳軍的大隊伏兵。」

    說到這裡,王世充的聲音中透出一絲顫抖:「我們剛上岸,就被數千南陳兵馬所攻擊,苦戰之時,江面上又來了奸人王世積的艦隊,不分敵我地一通萬鈞神弩地亂射,我軍瞬間就傷亡了一半人,就連我大哥,也為了保護我和三弟,而戰死在當場。」說到這裡,王世充的眼中淚光閃閃,連眼圈都有些紅了。

    魏徵輕輕地嘆了口氣:「主公,請節哀,那非戰之罪,而是有人陷害。」

    王世充擦了擦眼睛,搖了搖頭:「不,玄成,不要找這種藉口,我明知王世積不是好人,卻仍然信了他,這本身就說明我年少輕狂,慮事不周,可以說,這是一場慘敗,我們既沒有按計畫奪取採石要塞,又傷亡慘重,從頭到位,是犧牲我們的性命,為那王世積作了嫁衣,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起碼留了一條命,以後還有向他報仇的機會。」

    說到這裡,王世充看向了來整,說道:「所以戰場是複雜的,不止是當面的敵人是敵人,有時候,名義上的本方同伴,也會成為最危險的敵人。這點,只有親身經歷過的人,才能體會。只有經歷過這樣事情的人,才能成長。六郎,我們都是從失敗中一路學習,一路成長的,現在,我想讓玄應也有這種經歷。」

    來整點了點頭:「您認定太子會中了羅士信的暗算嗎?」

    王世充嘆了口氣:「作為主帥,心浮氣躁,不審時度勢,加上一個做夢也想搶功的副將,如此驕兵悍將,對上羅士信這種打了十幾年仗的老兵油子,還有他那數千精銳的關中軍隊,豈能不敗?」

    「但這是人生必須的經歷,碰到羅士信,六郎你還能救他一回,可要是碰到李世民,只怕連救的機會也沒有了。讓他親歷一次失敗,才可能有所成長。六郎,這回我不懷疑玄應和陳智略會打敗,但是,我需要他們能活著回來,這點,就拜託你了。」

    來整點了點頭,微微一笑:「明白了,大帥,其實如果您讓我作為副將跟著太子出征,也許我可以壓制他,讓他不能輕舉妄動,但是他也不會學到什麼,只有慘痛的失敗,才能讓他有痛徹的人生領悟,知道那些紙上學到的兵法,是要經得起實戰檢驗的,放心,我會跟在後面,暗中保護的。」

    王世充的眼中碧芒一閃:「不要讓玄應發現,要是他真的能靠自己的本事打敗羅士信,就讓他放手去做,萬一他敗了,你以疑兵衝陣,羅士信必會撤去,不要戀戰,仍然是紮營守住慈澗,等我的大軍到來。」

    來整神色嚴肅,行了個軍禮,沉聲道:「得令!」

    當來整的腳步聲在殿外消失之後,王世充搖了搖頭,輕輕地閉上了眼睛,嘆了口氣:「羅士信並不可怕,現在我所關心的,是李世民的動向。玄成,你確定現在關中十二衛的府兵仍然沒有集結?」

    魏徵點了點頭:「在關中各府我都有眼線,他們的情報每四個時辰就會來一次,至少到今天的子時,各衛的府兵仍然只是常規集結,沒有什麼加速行為,畢竟,他們也在收穫的時節,一下子十幾萬精壯男子抽調,李淵也吃不消。」

    王世充搖了搖頭:「不,李世民如果真要攻擊的話,那速度會非常快的,絕不會給我們反應的時間,這回他派羅士信先攻,你覺得是什麼原因呢?」

    魏徵微微一笑:「這應該是疲兵之計吧,作出一副進攻的樣子,卻是偏師,想讓我們也跟著徵召部隊,錯過秋收的機會,影響全年的糧草儲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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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四百九十三章 勾引與誘惑

    王世充勾了勾嘴角,緩緩地睜開了眼睛:「不,玄成,我覺得李世民是反其道而行,他知道我們會判斷這是疲國之兵,不加防備,然後會率精銳騎兵突襲,一舉攻下慈澗城。」

    魏徵的臉色一變:「可他哪來的部隊?」

    王世充的眼中碧芒閃閃:「隴右騎兵,玄甲騎!」

    慈澗,東岸。

    王玄應的臉上擺出一副不屑一顧的神情,嘴角微微上翹,他全身上下穿著華麗而漂亮的大鎧,手持一桿亮銀槊,胯下的坐騎也是打扮得漂漂亮亮,連毛都梳得整整齊齊,一如他身後的五六十名部曲騎兵,可謂個個人如龍,馬如虎,隔了三五里,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而對面的唐軍斥候,則顯得寒酸了許多,百餘騎騎兵,一個個看起來灰頭土臉的,無論是馬上的騎士,還是那些無精打采的馬,都像是有十幾天沒有洗澡了,偶爾晃晃腦袋,或者是刨刨面前的土地,都能抖出一堆灰來。

    王玄應笑著指向了對面的那些唐軍騎兵:「這些關中人,大概和那些羌胡蠻子呆久了,又髒又臭,就這樣也能來打仗?父皇總是說關中騎兵多厲害,要我們不要輕敵,可是見到這樣的,想要重視都不容易啊。」

    他說到這裡,得意地笑了起來。

    陳智略勾了勾嘴角,說道:「太子殿下,不要輕敵,羅士信也是多年宿將了,我看他這樣是故意示弱,想引我們上勾的。而且……」說到這裡,他壓低了聲音,「您今天穿得這麼顯眼,是不是有點太過了,讓敵人一眼就能看出啊。」

    王玄應自信地擺了擺手:「沒事,今天我們本就是誘敵來的,只有越顯眼,越是會讓敵軍上當,後面五里的密林那裡,你已經設了伏兵了吧。」

    陳智略微微一笑:「按太子殿下的意識,我的三千崑崙奴士兵,已經全在那裡埋伏好了,這回我們帶的是步兵,正好用來埋伏,若是騎兵,還麻煩呢。」

    王玄應點了點頭:「好,那我們就按原定計畫,由我來誘敵,等我殺散對方斥候之後,就撤回來,我想,羅士信一定嚥不下這口氣,會親率精騎來追,我們到時候就把他們誘到密林裡。」

    陳智略皺了皺眉頭:「要不要派替身去誘呢,您畢竟是太子,萬金之軀,萬一……」

    王玄應的臉色一沉:「陳將軍,你是看不起我嗎?哼,不要忘了,我不僅是大華強國的太子,也是天下第一猛將楊玄感的親傳弟子,我師父上陣殺敵,從來是明光大鎧,所有人都能一眼看出,男兒在沙場上就要有這樣的氣勢,不然一身武藝,豈不是白練了?好了,你去安排伏兵吧,這裡我來對付。」

    陳智略疑道:「可是……」

    王玄應冷冷地說道:「沒什麼可是可是的,這是本將的軍令,你別忘了,現在你是我的副將,得聽我的命令行事!」

    陳智略一咬牙,抱拳道:「那太子千萬小心,屬下先去了。」他說著,撥馬轉身,帶著幾個黑人部曲護衛向南奔去,王玄應的眉尖現出一絲喜色,轉身對周圍的軍士們說道:「好了,隨我過河!」

    河西側,離河岸兩里之外的一片草叢之中,羅士信的眼中精光閃閃,盯著正在踏河而過的王玄應,冷笑道:「他以為他是楊玄感呢,這小子還是欠打啊。」

    一邊的牛進達笑道:「大羅,要不要把這小子給生擒過來呢?」

    羅士信勾了勾嘴角,搖了搖頭:「只怕沒這麼容易,這小子應該也是來誘敵的,剛才陳智略和幾個黑人往南去了,顯然是有埋伏,不過也無妨,這點伏擊,咱們還是應付得了,老牛,你帶兩千騎從下游那邊繞過去,我帶步兵追,等我放煙的時候,你就從那林子後方衝出來,咱們兩面夾擊,必可大破對手!」

    牛進達點了點頭,又想到了什麼,說道:「要是他們不出林呢?」

    羅士信哈哈一笑,拉上了面當:「放心,這小子一定會追出來的。詐敗他估計是看不懂,好不容易布了這個局,又怎麼可能放跑我們呢?」

    說著,羅士信突然從草叢中一躍而起,跨上了一匹全身赤紅的戰馬,大叫道:「小子休狂,你羅爺爺來戰你!」

    王玄應剛剛衝過了這道只有十餘步寬的澗水中央,就看到羅士信從草叢中衝了出來,後面是兩千餘名拿著長槊,披著鎖甲的步兵,他哈哈一笑,對左右的騎兵們說道:「看吧,羅士信果然是想要伏擊本將,只是,就憑他也想抓住我嗎?」

    他作出一副驚慌的樣子,轉身撥馬就往後逃,一邊逃,一邊大叫道:「不好,有伏兵,兄弟們,快隨我退啊。」

    離這裡三里之外,慈澗城頭,來整一身披掛,雪白的盔纓在頭頂隨風飄揚,他的嘴角邊勾起了一絲冷冷的笑意,喃喃地說道:「果然不出陛下所料啊。」

    一邊的葛彥璋緊張地直搓手:「這架式看,敵軍怕是有後招,剛才好像有一股煙塵往下游去了,太子這樣怕是要吃虧啊。」

    來整微微一笑,合上了臉上的鐵製惡鬼面當,向著城下走去:「葛將軍,守好此城,無論出現什麼情況,都不要出現,我現在去幫太子去!」

    羅士信一路狂奔,漸漸地,他身後的兩千餘步兵跟他的差距越來越遠,一直追到了澗東三里左右的地方,一座方圓六七里的密林,正橫在那裡,王玄應已經伏在馬背上,衝了進去,林子看起來一片沉寂,連鳥叫的聲音都沒有。

    羅士信長長地「籲」了一聲,看著樹林,勾了勾嘴角,大聲道:「逢林莫入,小子,算你今天跑得快,改天爺爺再來收拾你,弟兄們,咱們走。」

    王玄應的聲音從林中傳了出來:「哼,羅士信,你這個叛徒,居然今天還設下伏兵,怎麼樣,給小爺識破了吧,連個林子都不敢進,你也配稱猛將嗎?」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6-4 18:32
第二千四百九十四章 黑人衝擊波

    羅士信轉過了頭,只見王玄應幾乎是單人匹馬,提著銀槊,走到了林子外,他的胯下,正好騎的是那匹羅士信的愛馬爪黃飛電,這匹馬當年給王世充的侄子王琬看上,並生生從羅士信這裡搶走,也成了羅士信叛王投唐的最後一個原因。

    羅士信的眼珠子猛地一收縮,他本來是準備回跑了,這會兒又停了下來,王玄應得意地摸著馬的鬃毛,這匹寶馬是他今天特意跟王琬要來的,就是為了吸引羅士信。

    羅士信咬牙切齒地說道:「王玄應,你竟然敢騎我的爪黃飛電,這豈是你這個毛頭小子能騎的?」

    王玄應哈哈一笑,得意地擺了擺手:「我有什麼不能騎的?我是大華強國的太子,而你羅士信,只是個叛將而已,再說了,你十四歲就從軍,年齡也不比我大多少,你能騎,我為什麼就不能騎?」

    羅士信的心中一動,他突然笑了起來:「也算你跟著楊玄感學了幾年兵法,有點本事,居然還會看出我設下的伏兵,不過,我羅士信是不會給你這幾句話所引誘的,你有本事就出來跟爺爺打,不打的話,爺爺這就收兵回去了。」

    他說著,直接撥馬轉身,騎向了慈澗的方向。

    王玄應微微一愣,他沒有料到一向心高氣傲的羅士信,竟然真的連他的挑戰也不應,原來的一切佈置,看起來都要作廢了,他咬了咬牙,雙眼中光芒閃閃,陳智略騎到了他的身後,低聲道:「太子,現在怎麼辦,追還是不追?」

    王玄應咬了咬牙,一夾馬腹,厲聲道:「羅士信休走,拿命來!」

    他一騎絕塵而出,十餘個王家部曲全都策馬從林中衝出,陳智略的眉頭一皺,一揮手,身後的傳令兵吹起了號角,剛才還安靜得沒有一隻鳥兒落下的樹林裡,瞬間就衝出了大量的黑人跳蕩兵,持著盾牌,抄著大刀,吼叫著就向羅士信的兩千多部下衝了過去。

    羅士信這會兒已經衝到了本方的步兵陣列附近,一邊的偏將張亮騎馬跑了過來,他的臉色一變,童山大戰的時候,張亮仍然留守在回洛倉城,並沒有見過這些黑人士兵,他倒吸了一口冷氣:「這些,這些是人是鬼?」

    羅士信哈哈一笑,指著幾百步外的崑崙奴們笑道:「這些叫崑崙奴,乃是南洋賣過來的黑奴,是人非鬼,只不過比平常人的力量大些,跑的快些罷了,但仍然不過是烏合之眾,又豈是我關中精銳的對手?」

    說到這裡,他高聲吼道:「眾兒郎,列陣!」

    可是這些關中軍士們看著一大堆黑漆麻烏,怪裡怪氣的黑人向著自己惡狠狠地衝過來時,心裡還是有些虛,就算是站在前排的軍士們,持槊的手都有些微微發抖。

    羅士們勾了勾嘴角,抄起馬鞍上的大弓,對著對面的人群就是一箭射去,只聽「嗖」地一聲,跑得最快,幾乎與王玄應的戰馬齊平的一個黑人隊正,給這一箭直接射穿了咽喉,一股血箭飈出,而他的身子仍然向前奔出十幾步,才「撲通」一聲,直接倒到了地上。

    這一下驚得王玄應一下子伏到了馬背之上,而後面氣勢洶洶衝擊的三千餘名崑崙奴士兵們,也都放慢了腳步,不復剛才的囂張氣勢。

    羅士信笑著把大弓掛回了武器勾上,而身後的關中步兵們發出一陣歡呼喝彩之聲:「羅將軍威武。」

    「羅將軍神箭,厲害,厲害!」

    羅士信哈哈大笑,一指對面的軍陣,說道:「看到沒有,他們也是人,不是鬼,還是可以殺的死的,在童山,這些黑鬼就給我們的瓦崗軍殺得屁滾尿流,現在,他們仍然是你們的軍功!」

    關中軍士們信心百倍,就連剛才有些發虛的張亮也挺直了腰,大聲有節奏地吼道:「威武,威武,威武!」

    羅士信策馬衝回了本方的陣中,這會兒的功夫,關中軍士們已經在原地結成了二十餘隊戰鋒隊與駐隊相錯而成的橫陣,千餘支閃亮的矛槊,已經對準了前方,一排的戰士蹲在地上,後排的軍士們把槊搭在前排同伴們的肩頭,如同鋼鐵森林般地向前伸出,而幾百部搭上了箭矢的弩箭與長弓,則對準了三四百步外,猶豫不前的黑人方陣。

    陳智略的臉色有些發白,上前低聲道:「太子殿下,敵軍已經列陣,我軍這時候要正面衝擊,只怕不容易啊。」

    王玄應咬了咬牙,看著對面的軍陣中,來回馳騁,看著自己的目光中充滿了挑釁與不屑的羅士信,恨聲道:「怕個球,他們後面就是慈澗,背水而戰,兵家大忌!我們只要衝破了正面,就能驅之入水,淹死他們。傳我將令,取羅士信首級者,賞千金,拜將軍,陳將軍,你親自帶他們衝鋒!」

    陳智略嘆了口氣,策馬於前,改用那種南洋土語,嘰哩咕嚕地對著身後的黑人士兵們發表起了演說,而不知從哪裡跑出了一些頭戴花環,穿著粘滿了羽毛的布袍的黑人巫師,手裡拿著大串的芭蕉葉,手舞足蹈,嘴裡唸唸有詞,而剛才還響成一團的那種節奏感極強的崑崙戰鼓,也為之一停,轉而變得細密而輕柔。

    黑人士兵們全都跪了下來,低下了頭,任由這些黑巫師們把這些沾了水的芭蕉葉子在頭上蹭來蹭去,那是迷信的黑人們,自以為通過這樣的方式,就可以刀槍不入了,畢竟,在冷兵器的戰場上,心理強大才是真的強大,一個不怕死的士兵,往往能暴發出百倍,千倍的戰鬥力!

    當最後一個巫師把芭蕉葉子從最右側的一個士兵的腦袋上挪開之後,陳智略突然把長槊向前一指,剛才還沉寂緩慢的戰鼓之聲突然變得高亢而瘋狂,混合著黑人巫師們淒厲的吼叫聲,潮水般的黑人士兵們,乾脆連盾牌都扔到了一邊,雙手抄著大刀,就向著關中軍列成的槊陣呼嘯而去!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6-4 18:32
第二千四百九十五章 伏騎出擊

    羅士信剛才一直微笑著看著對面的這種原始宗教儀式,一邊的張亮看的目瞪口呆,奇道:「這些黑人真的可以刀槍不入嗎?「

    羅士信哈哈一笑,拍了拍張亮的肩膀:「要是真的弄幾片葉子撒點水就能刀槍不入了,他們現在還會站在這裡嗎?我們早在童山就會給這些黑鬼殺光啦。我看這些黑人打仗的本事沒啥長進,裝神弄鬼這套倒是跟王老邪學到了七八分,不過,真理,只在弓箭的射程之中!」

    說到這裡的時候,對面的黑人們已經開始了全線的衝擊,羅士信拉上了面當,中氣士足地吼道:「眾軍聽令,弩兵,敵距一百五十步發射,弓兵,敵距七十步時發射,槊兵,敵距離三十步時豎盾,鎖陣,防敵第一波衝擊,頂住之後,攻擊前進,有畏懼先逃者,後行斬前行,整隊逃跑者,後隊斬前隊!」

    所有的唐軍士兵們齊聲大吼道:「威武,威武,威武!」

    羅士信從馬背上跳了下來,抄起一棵長槊就衝到了第一排,他喃喃地自語道:「現在,讓這幫狗娘養的上來吧,老牛,別來的太早了,不然老子沒殺個痛快就打完了,實在沒勁啊!」

    一個時辰後,西風呼嘯,戰場上的殺聲漸漸地平息了下來,筋疲力盡的崑崙奴們,再次潮水般地退了下來,對面的那個鋼鐵方陣,仍然看起來巋然不動,在方陣的盾牆前方,已經是屍橫遍野,起碼一千三四百具崑崙奴士兵的屍體,還有四五百具給砍得血肉模糊的唐軍屍體,交錯在了一起,幾十個黑色的身體還在屍堆中翻滾著,慘叫著,二十餘名唐軍士兵從盾陣後衝了出來,一刀一個,把這些傷兵結果了,順手拖回本方一些還有口氣的傷兵,回到了陣中。

    而從陣前到崑崙奴們衝鋒的這個位置,三百多步的距離上,還散落著三四百具插滿了羽箭的黑色屍體,這是在衝鋒的過程中給射中的黑人士兵,甚至有十餘個全身羽毛的黑巫師,也給射成了刺蝟,橫屍當地。

    陳智略的身上起碼插了七八枝長箭,血流滿身,他騎到了面無表情的王玄應身邊,聲音中已經帶了幾分哭腔:「太子,別打了,給末將留點種子吧,今天一戰,我軍已經戰死近兩千人啦,剩下的不到一半了,再打,怕是要折光了。」

    王玄應的雙眼也是通紅,咬牙切齒地吼道:「怕什麼,敵軍也快到極限了,剛才那次突擊,幾乎就要得手,只要再堅持一會兒,沒準他們就崩了,我們退回來還能再進攻,他們後退十步就是水裡,陳將軍,你再組織一下,這次本太子親自帶兵突擊,一定要把他們拿下!」

    陳智略吃驚地睜大了眼睛:「這,這怎麼可以,您可是……」

    王玄應厲聲道:「這裡沒有什麼太子,只有一個華強國的將軍,要向敵軍作最後的衝鋒,你放心,你的人,死多少,打完這仗,我叫父皇補你三倍的人!」

    陳智略咬了咬牙,把肩頭的一根箭枝一拔,大吼道:「弟兄們,這回太子親自跟我們衝鋒,大家沖這最後一下,給死去的兄弟們報仇啊!」

    那些一個個臉上都帶著不甘與憤怒的黑人們,這下全來了勁,一個個全都抄起了大刀,開始狂吼了起來。

    另一邊的唐軍方陣,羅士信志得意滿地跳回到了戰馬的背上,腦袋扭了扭,脖子發出一陣「喀啦喀啦」的聲音,一邊的張亮笑道:「黑鬼們一半多真的成了鬼,羅將軍,咱們要不要主動進攻呢?」

    羅士信笑著擺了擺手:「不急,他們輸急眼了,讓他們沖,給老牛發信號,從背後的那片林子裡出擊,一個也別讓他們跑了。」說到這裡,他看著已經帶著黑人們發起衝鋒的王玄應,血紅的舌頭伸了出來,舔了舔面當上的幾滴血珠子:「這小子是我的,誰也別搶!」

    王玄應忘乎所以地大吼大喊:「衝啊,殺啊,衝啊!」

    空中一陣淒厲的呼嘯之聲,密集的弓箭直奔這衝在最前面的幾十騎而來,一陣馬嘶人叫,有六七騎紛紛落馬墜地,而王玄應的座騎速度不減,他手中的亮銀槊如風車般地輪轉,十餘枝奔向他的弓箭,給他紛紛打落,一枝也沒有射中。

    王玄應哈哈大笑,童山之戰時,他也曾隨著楊玄感衝鋒,但那種跟在師父身後衝鋒的感覺,和現在完全不一樣,現在自己這樣呼嘯前馳,衝在最前面,眼看著就能飛入敵陣,放手大殺,那種主宰戰場,橫掃千軍的感覺,實在是太棒了。

    突然,背後響起了一陣尖銳的號角之聲,那不是華強國的號角,跟黑人部隊那種打擊感極強的手鼓更是不同,王玄應的臉色微微一變,不自覺地扭頭向後一看,只見密林之中,殺出源源不斷的唐軍騎兵,煙塵漫天,根本不知道衝出來了多少,只見到第一陣就有數百騎,後面還不知道有多少,當先一員大將,揮舞著狼牙棒,一面「牛」字大旗,緊隨其後,可不正是唐軍大將牛進達?

    陳智略幾乎要暈倒於馬下,他帶著幾百名黑人士兵轉過身開始向著這些騎兵反衝擊,可是血肉之軀怎麼擋得住這些戰馬的奔馳,還沒來得及砍到人,就給這些騎兵們的馬刀和長槊紛紛擊中,頓時就給擊倒,碾過,什麼也看不見了。

    剩下的黑人士兵們紛紛扔掉了武器,四面八方地潰逃起來,他們雖然迷信,但並不傻,在這種地方給騎兵從後面突擊,連組織抵抗都不可能,今天能逃得一命就是萬幸了,誰還敢指望再擊破面前的敵軍?

    一個部曲衝了上來,對著愣在原地的王玄應大吼道:「太子殿下,快撤吧,再不走,來不及……」他還沒來得及說完,只聽「撲」地一聲,一箭直接射穿了他的脖子,這個忠誠的部曲兩眼一黑,就栽倒馬下,兩條腿一蹬,就此氣絕。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6-4 18:33
第二千四百九十六章 陰雄教子

    王玄應終於反應了過來,眼中淚光閃閃,大吼道:「撤,往慈澗城的方向撤,快。 .……」他雙腿一夾爪黃飛電的腹部,就要加速。

    一個打雷般的聲音從後方百餘步的距離響起:「哪裡走!」緊接著,一聲長長的呼哨聲響起,爪黃飛電的耳朵猛地一動,一聲長嘶,突然兩隻前蹄人立而起,這一下直接把站在馬蹬上的王玄應給掀了出去,他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就重重地摔到了地上,頓時只覺天旋地轉。

    羅士信的獰笑聲隨著馬蹄聲越來越近:「偷我座騎的小子,拿命來!」

    正當羅士信的眼中殺氣四溢,高高舉起長槊的時候,一聲大吼從側面響起:「休傷太子,羅士信,吃我一箭!」

    羅士信的臉色猛地一變,鐵面之後的雙眼中,神光收斂,一聲強烈的破空之聲響過,他一拉馬韁,坐騎人立而起,只聽一聲戰馬悲嘶,顯然是馬的前胸中了一箭,他甚至能聽到這箭頭射穿馬鎧,直入馬身的聲音,心迅速地往下一沉,暗道好險,若是這一箭給射中的是自己,不死也得殘啊。

    而從一邊的風塵之中,衝出一騎,白馬白盔,白袍白纓,馬上的騎士,面如冠軍玉,雙眼之中神光閃閃,手提一桿亮銀長槊,可不正是來整來六郎!

    就在羅士信策馬擋箭的這一下,來整如風一般地掠過了王玄應的身邊,也不下馬,直接身子伏於鞍上,低頭伸手,喝道:「太子伸手!」

    王玄應本能地伸出了右臂,瞬間就給來整抄在了手中,他大叫一聲:「來將軍救我!」就只覺得一股大力油然而生,整個身子騰空而起,一下子就飛到了來整的馬鞍後面。

    來整左手一把抄起了王玄應,右手的銀槊一刺,刺向了羅士信,他剛剛從馬鞍上直起了身,正要抄槊攻擊王玄應呢,卻見一槊直奔面門而來,連忙虎軀一扭,整個上半身如扭麻花一樣,歪到了一邊,這才堪堪地躲過了這一槊的刺擊,等他重新坐正位置,想要反擊的時候,來整已經連人帶馬,衝出去三十多步遠了。

    羅士信恨恨地一拍大腿,罵道:「來整,你有種別跑,過來和老子大戰三百回合!」

    來整的聲音遠遠地順風傳來:「羅士信,咱們有的是交手的機會,不急這一時,下次見面,你就沒這麼好運氣啦!」

    羅士信嘆了口氣,他看向了一邊的戰場,只見從另一側的一片樹林裡,衝出了兩千餘騎兵,正是來整的部下,跟著牛進達的騎兵混戰在了一起,牛進達所部本來是準備放手追殺那些逃得到處都是的崑崙奴黑人敗兵,卻是給這一支騎兵攔腰一擊,反而是給打了個措手不及,交鋒幾合後,就向著河邊敗退了下來。

    而來整的部下們也不追擊,重新列陣之後,就是整合了那些黑人潰兵後,緩緩地向著慈澗城的方向退去,馬上的騎士們個個挽弓塔箭,指向著岸邊的唐軍方向,一旦受到攻擊,就是萬箭齊發,然後縱騎突擊,非來整這樣治軍嚴整的名將,非來家部曲這樣身經百戰的精兵,安能如此?

    張亮喃喃地說道:「這就是來整的實力嗎,這兩千步騎,看起來可以當一萬精兵啊,咱們就算這五六千人,跟他們硬打,也未必能佔上風。」

    羅士信勾了勾嘴角:「看起來王老邪早有準備,一早就讓來整帶人在後面接應了,哼,我就說嘛,他怎麼可能坐視自己的兒子這樣莽撞。可能他們還有別的伏兵,咱們今天至少擊殺了兩三千崑崙奴,又打得王玄應落馬,幾乎被我生擒,已經是大大地挫了敵軍的銳氣,傳令,收兵回慈澗西岸,準備等秦王殿下的大軍。」

    慈澗城,王玄應換了一匹坐騎,與來整併轡而馳,就這樣騎進了城門,一路之上,他都沉默不語,直到這時候,他才長嘆了一口氣,對著來整說道:「來將軍,多謝,今天若不是你相救,只怕這會兒我已經死了。」

    來整微微一笑:「援助少主,這是我份內之事,太子勿慮,一切都在陛下的掌握之中的。」

    王玄應的臉色一變:「你是說,父皇他……」

    來整點了點頭:「不錯,陛下一直在後面注視著你,他現在已經在城中了,請吧,太子,您的父皇應該有話跟你說。」

    半個時辰後,慈澗城頭,王世充獨立城頭,看著潤水西側,那源源不斷馳入羅士信大營的唐軍騎兵,而密集的步兵方陣,也都唱著戰歌,扛著矛槊,一路小跑地從西側入營,輔兵們正迅速而井井有條地,在羅士信的大營周圍開始清理空地,紮下木柵,以作新營之用,三千多弓箭手沿岸列陣,作為戒備,而山林之中,偶爾反光的那一閃一閃,更是提醒著王世充,敵軍早有伏兵,任何企圖攻擊其紮營的舉動,都會得不償失。

    王世充勾了勾嘴角,緩緩地說道:「玄應,你可知道,為何父皇這次如此安排呢?」

    王玄應滿頭大汗,不管他在屬下面前如何地自信,但是只要在自己的父親面前站上一會兒,他都會覺得呼吸困難,他咬了咬牙,說道:「孩兒無能,累死三軍,若不是父皇派來將軍接應,只怕已經橫屍沙場,請父皇責罰。」

    王世充搖了搖頭,嘆了口氣:「玄應啊,人貴有自知之明,你在這次出征之時,對敵情一無所知,只想著爭功,這就是你這次失敗的根本原因!」

    王玄應睜大了眼睛:「父皇,孩兒這次低估了羅士信,這點孩兒承認,可是要說孩兒不知敵情,孩兒不服,難道父皇就這麼肯定唐軍有後援嗎?」

    王世充點了點頭:「你學過孫子兵法,當知名將用兵,當難知陰陽,動如雷霆,能而示之不能,不能而示之能。李世民是絕世名將,如果他真的要突擊,那一定是偃旗息鼓,以騎兵長驅而入,絕不會派什麼先頭部隊。」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6-4 18:33
第二千四百九十七章 父子論對

    王玄應搖了搖頭:「不是說關中十二衛的府兵,還沒有集結嗎,父皇也是當眾作了這樣的判斷,才讓孩兒出擊的吧。」

    王世充嘆了口氣:「玄應啊,軍國大事,豈可在朝堂之上就決斷?要知道,滿朝文官之中,至少有一半的人是有親屬在李唐一方的,他們這些世家貴族,向來是兩邊下注,真正的軍機,又怎麼能完全對他們公開呢?」

    「父皇這樣在朝堂上說,就是想要讓李唐知道我們沒有準備,這樣才能促進他們更大膽,更迅速地行動。而你,就是父皇放出去的最好誘餌!」

    王玄應吃驚地睜大了眼睛:「什麼,父皇是要以兒臣為誘餌?您這是從何說起呢,只是為了引誘一個羅士信嗎?」

    王世充笑著擺了擺手:「不,父皇想要引誘的,不是羅士信,而是李世民,羅士信同樣是李世民放出來探路的風向標,五千人馬就想攻打慈澗,又是這樣大張旗鼓地明著來,絕不可能,要麼是疲兵之計想要誘我提前在中原總動員,如此一來,必然影響今年的生產與收成,那李唐就可以趁機放棄徵召部隊,只靠現有兵力守住潼關一線,來年再戰。」

    「但如果我們不為他所動,不增兵慈澗的話,李世民就會趁起起大兵攻下慈澗城,打開去洛陽的通道。所以,他的主力一定是埋伏在羅士信的背後,以觀察我們的動向,若是我們有伏兵出擊,那就是我親自到了慈澗,那李世民就會選擇在這裡跟我們決戰,或者是暫且退去,以待來年了。」

    王玄應長嘆一聲:「原來如此,只是李唐的關中十二衛府兵不是還沒有集結嗎,又怎麼會有這支軍隊出現呢?」

    王世充冷笑道:「李唐在隴右還有兵力,這些是李世民可以直接指揮的,你看他現在的那些部下,很多是皮甲皮盔,是標準的隴右羌胡騎兵,那正是給李世民打敗和收服的西秦和涼州兵馬,這些,是李唐的戰略後備力量,這回為了對付我,也算是動用了。」

    王玄應咬了咬牙:「想不到一場前哨戰,竟然打成了這樣的大戰,父皇,兒臣請命,再次領兵向李世民挑戰,這回,兒臣一定要一雪前恥!」

    王世充嘆了口氣:「玄應啊,你要學的東西還很多,光靠著楊玄感那裡教的兵法和武功,還不足以讓你縱橫天下,就是楊玄感,當年也是從一場場的戰役中,經歷了無數的生死,才成為一代名將的。父皇知道你的心情,但是你現在一定要克服自己這個焦慮毛躁的心態,為將者,若是心浮氣躁,必敗!」

    王玄應的眼中淚光閃閃,看著城外那片戰場上遍地的黑人屍體,聲音也哽嚥了:「可是,可是這麼多的戰士因我而死,我又怎麼能……」

    王世充的眼中碧芒一閃,猛地刺向了王玄應,一股王者之氣,凜然而生,配合著他這一扭頭時帶起的勁風,一下子嚇得王玄應把話給生生嚥了下去。

    只聽王世充冷冷地說道:「慈不將兵,義不行賈,這些軍士,是你的棋子,如果你還有憐憫之心,還有惻隱之心,那只能說你缺乏作為一個帝王的基本素質。」

    王玄應不信地搖著頭:「父皇怎麼能這樣說呢,您不是一向最厚愛將士的嗎?受傷的將士,您會為他們包紮,長了膿瘡的將士,您會為他們吸出血膿,不是這樣,您又怎麼可能受到將士的愛戴呢?」

    王世充微微一笑:「玄應啊,在將士們的面前,你必須要作出親近的模樣,要愛兵如子,但是在你的內心深處,你要有清醒的認識,這些人,就是你用來征戰天下的棋子,你的每一個命令,都會讓他們可能去死,甚至有的時候,你需要故意讓他們去死。他們跟對面的那些敵人沒有恩怨,但在戰場之上是以命相搏,只是因為你要他們以命相搏。除了賞賜,軍功這些東西,你不在平時深結士卒之心,安能如此?!」

    「可是現在,你不能頭腦發熱,為了給這些人報仇就去意氣用事。我知道你這戰一定會輸,這些人也多半會死,所以才會讓你出戰,目的就是測出李唐的底細。果然,李世民的伏兵於後。同樣,他也是在用羅士信試探我的底線,看看我是不是會親自跟他對陣。現在,他看到了我,我也看到了他,這就是兩軍主帥互相摸了底,剩下的,就是用盡辦法,來達到本方的目的,怎麼能為一些士卒的生死,而賭氣壞了大事呢?」

    王玄應用力地點了點頭:「父皇,兒臣知道了。您說吧,要讓兒臣做什麼事?不管怎麼說,如果在這裡什麼也不做,兒臣會有負罪感的。」

    王世充點了點頭,拍了拍王玄應的肩膀,說道:「你先來說說,如果你是李世民,接下來你會怎麼做?」

    王玄應若有所思地沉吟了一下,開口道:「如果兒臣是李世民,那就會在這裡與父皇對峙,然後從關中調集十二府的精兵,大舉出關。」

    王世充輕輕地「哦」了一聲:「為什麼他是要增兵,而不是退兵呢?」

    王玄應正色道:「因為突厥已經漸漸地要和李唐為敵了,上次的情報說過,如果不是處羅可汗暴斃,這回已經起兵南下,奪李唐的並州之地讓楊政道居住了,畢竟對於突厥來說,北方給李唐一統,絕不是什麼好事。」

    「所以李唐真正能無後顧之憂地與我們作戰,也就是這一年左右的事,若是錯過這次機會,那北有突厥,東有竇夏,南邊還有我們這個大敵,想要奪取天下,就是難上加難。兒臣若是李世民,一定是希望跟父皇在這個地方決戰!」

    王世充輕輕地「哦」了一聲:「這慈澗並不是大片的平原,他的鐵騎無法全面展開,也很難容下雙方超過二十萬的大軍,很可能會曠日持久地相持作戰,這對李唐有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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