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唐朝小閒人 作者:南希北慶 (已完成)

   
mk2258 2015-8-24 14:33:0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79 6798398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4-16 17:12
第一千九百五十六章 以工代賑
   



    在魏州城南的一座舊宅中。

    「我想我明白,韓小哥為何會讓你將這些畫拿出來展覽。」

    鄭善行將目光從桌上的畫卷移開,若有所思道。

    盧師卦也是笑著點頭。

    王蘊圖卻是一臉困惑,問道:「善行哥,是為何?」

    鄭善行笑道:「蘊圖,你的畫技早已經是今非昔比,不負你王家盛名啊!」

    王蘊圖謙虛道:「善行哥哥過獎了,蘊圖還有許多要向善行哥哥學習的。」

    「我早已經入得那世俗之中,成天與那金錢打交道,這些東西,也都忘得差不多了。」

    鄭善行不禁自嘲一笑,曾幾何時,他也著迷於字畫,並且鄙視那些唯利是圖之人,遙想當年那個充滿志氣和理想的自己,心中難免有些傷感,但很快,他便從傷感中走出來,又道:「但這只是最基本的,若是你畫的難看,也不會吸引他人的目光。主要是,以往那些大畫家,畫得都是山水,追求的是一種意境,而你的畫,多半畫的人物,但是卻更加迷人,你畫中的每個人物的神情,都好像迷一樣,讓人想知道其背後的故事。」

    盧師卦點點頭,笑道:「我曾今也走過不少地方,包括你畫中你的一些地方,當我看到這畫的時候,諸多回憶會冒了出來。但有許多人,一生都未出過門,而我大唐幅員遼闊,每個地方的風土人情都大不一樣,當他們看到這些畫的時候,我想他們一定會覺得非常新奇,也想去看看,去走走。不,應該是每個人看到你的畫,都可能產生不同的想法,從不同的角度去看,這是非常有趣的。我覺得你真有必要將這些畫拿出來。」

    王蘊圖道:「其實拿不拿出來,我倒是無所謂,我就怕會讓人笑話。」

    鄭善行笑道:「只要韓小哥出力,就沒有人敢笑話你。」

    「為什麼?」

    「你是不知道,如今長安的百姓都有一種共識,那就是韓小哥拿出來的東西,就一定是好的。」

    「我倒是不認同。」

    盧師卦搖搖頭,道:「好得自然就會有人喜歡,你這畫絕對會深受大家的喜歡,至於那些笑話的你,只不過是一些心胸狹隘之輩,他們之所以笑話你,也只是因為嫉妒你,你又何必去在乎那些人的看法。」

    「盧侍郎言之有理啊!」

    忽聽門外有人笑道。

    三人抬頭看去,只見韓藝從外面走了進來,道:「早知道你們會這般說,我就不用急著趕來。」

    鄭善行呵呵笑道:「如今我總算知道我與韓小哥的差距在哪裡。」

    韓藝哦了一聲,道:「此話怎講?」

    鄭善行笑道:「你一眼便看出其中價值,而我等還需要仔細去琢磨,就這一天功夫,先機已經被你占得。」

    韓藝哈哈一笑,道:「可見你並未完全進入世俗之中,還有保留著一份純真的理想。」

    鄭善行詫異道:「你究竟聽了多久?」

    「外面的廊道有些長。」

    韓藝呵呵一笑,又上前來,拍了拍王蘊圖的肩膀,道:「以如今你的畫技,已經無人再可以教你們什麼,是要靠你自己去領悟,領悟畫的真諦,當你明白這些畫的意義,畫的價值,畫的真諦,你就知道什麼畫面值得長存於世,這才是一個畫家的最高境界。有些人畫技驚人,但是他畫的東西毫無意義,看一眼就足夠了,但是有些人畫技雖然不是那麼的出色,但是他畫的東西值得人們深思,這才是一幅好畫。」

    王蘊圖凝眉思索半響,突然抬起頭來,激動道:「多謝韓小哥的指點,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韓藝笑著點點頭,道:「如果有空的話,我真想待在這裡幾天幾夜不出門。」說話間,他游目四顧,看著那一卷卷畫卷,眼中透著一絲期待,但旋即又遺憾道:「只可惜我如今還有許多事要做,等我們回到長安,我再慢慢欣賞。」

    王蘊圖謙虛道:「到時還望韓小哥能夠繼續指點蘊圖。」

    韓藝笑道:「當然,我會將那一套畫技傳傳授於你,雖然你已經領悟得差不多了。」

    王蘊圖驚喜道:「真真得麼?」

    韓藝道:「如果你答應我,不俗氣的叫我一聲師父,我想我應該會這麼做的。」

    「啊?呵呵。」

    「哈哈!」

    鄭善行、盧師卦哈哈大笑起來。

    幾人聊得一會兒,鄭善行、盧師卦便與韓藝一塊出得門來,但是他們也沒有走多遠,就是在院中站著。

    「如今老天是終於下雨了,我想商人也再無後顧之憂,而商人投資力度,將會影響到未來一年,這裡百姓的生存問題,因此我們要做得事還很多,我們必須保證河南地區能夠吸引更多的商人來此,那麼我們首先就要規劃好,真正忙碌的時候已經來臨了。」

    盧師卦點頭道:「是啊!未來一年,才是最難的時候。」

    韓藝道:「但是我跟皇後不會留在這裡,過幾日,我們還要去別得州縣看看,這裡就得依靠你們兩個了,韓復那人,比較傳統,行政能力雖然出色,但是對於商業發展比較陌生,所幸的是,他目前還挺自責的,應該不會干預。」

    鄭善行道:「說到干預,我想當地的那些士紳有可能會干預?」

    韓藝道:「這就需要你們去跟他們溝通。」

    鄭善行嘆道:「這我當然也明白,但是這裡的士紳與我們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韓藝道:「但你同時也是戶部侍郎,以及樞要大臣,所以,這是你分內之事。」

    鄭善行苦笑的點點頭。

    在那場雨後,陸陸續續又下了幾場大雨,旱情總算是得到緩解,關鍵是水資源變得豐富起來,糧食可以運,這水可是運不了,有了水之後,接下來的工作就可以開展起來。

    但這是一個非常浩大的工程,因為韓藝一方面要幫助這裡的百姓度過危機,但是另方面,他又要借此危機,令河南地區走向商業化,還要開展太原計劃。

    首先一點,當然是要解決糧食問題,溫飽要是都解決不了,那就什麼都不用談了。

    而小農經濟在解決糧食問題上,那就是救濟,沒有別的辦法,而且通常是需要朝廷的救濟,只有朝廷有這能耐,但是通常都會餓死不少人,因為救一日兩日,這還能行,但是救一年,朝廷可沒有這麼大的能力,小農經濟的收成是一年一年算的,一旦今年沒有收成,那明年就會非常難過。

    但是商業經濟,就不是這麼搞,而是投資,給百姓提供工作,簡單來說,也就是說以工代賑。

    朝廷先投資修路,修建學院,韓藝打算加大對於河南地區的教育投資,因為這裡有著文化底蘊,這裡的百姓接受能力也比較快,在這裡投資教育,是能夠獲得大量的人才。

    這個一旦規劃好,那麼商業區基本上也就劃出來了,沒有占有一寸耕地,都是選擇貧瘠之地,倒是道路是以商業區為中心修建,商業要的就是道路。

    商人們就開始大規模的在商業區投資,其中關中集團是最狠的,直接就砸了價值十萬貫的糧食進來,他們這些天一直都在山東、汴州收購糧食,因為根據韓藝的規劃,在這裡建造旅店是一定發財的,這裡是中原貿易的中心,當然,這十萬貫可不僅僅是扔在魏州,是用於整個河南地區,顯然,關中集團希望壟斷這一代的旅店,就跟在涼州一樣。

    但是山東集團也在投資旅店,貿易興盛,旅店就興盛,而旅店又能夠涉及到一些商業信息,這可是一塊肥肉,山東集團怎麼可能會讓給關中集團。

    其余商人也紛紛投資作坊,尤其是絲綢作坊,因為絲綢還是與少數民族交換的最大宗商品,在這裡投資紡織作坊,去哪邊都近,這是紡織業的戰略要地。自由之美也是對這裡進行大量投資。

    你要在這裡大興土木,需要的是木材,雖然韓藝將會在這建設中,大量使用磚瓦、水泥,但木頭還是不可少的。

    但是先前武媚娘就說了,蝗災也是因為過度砍伐造成的,並且還承諾,一定要維護河南生態環境,因為河南是最早開發的,生態環境肯定不如江南、嶺南等地。當然,這不是武媚娘提出的新理念,保護生態的理念在中原是自古就有,最早應該可以追溯到齊桓公、管仲的時代,而且,你要將這裡打造成貿易的中心,這環境太惡劣,那也是不行的,但這個就很矛盾。

    最後韓藝想出一個辦法,就是撥出一些林地來給商人,但是,你砍一棵樹,必須得種上五棵樹木,費用由朝廷與商人平攤,光讓商人出這錢,商人也不答應,是你讓我來投資的,還不准我砍伐,那我怎麼建設。

    一比五,這就等於是在植樹造林。

    韓藝又規劃處許多的林地來,要將這些地方種滿樹木,但主要目的還是為了防止洪災。

    這個是同時進行的,你要種樹,就需要人工,這裡又可以促進就業。

    韓藝是將所有的事都放在這一塊做,因為這人力多,又便宜,現在不修路什麼時候修路。

    與此同時,一些涉及到南海的商人,開始大規模的招人去嶺南那邊。

    「啥?我能拿兩貫錢一個月,還包吃住,你這是騙人的吧。」

    一個模樣憨厚的大叔,一臉震驚的看著一個年輕的小哥。

    那年輕的小哥道:「鄭大叔,皇後就這裡,我們如何敢騙你啊!」

    「可是我憑啥拿這麼多錢?」

    「就憑大叔你這二十來多年的種地經驗啊!」

    「這也值錢?」

    這鄭大叔已經蒙了,他祖祖輩輩都是農夫,他也就會種地,但是從未聽人說過,種二十多年地,就能拿兩貫錢一個月,還包吃包住,這種地怎麼跟讀書成一回事。

    那年輕的小哥耐心的解釋道:「大叔,尚書令說得不是很清楚了麼,那邊可都是荒地,需要開墾,人力的話,那邊有不少奴隸,我們就缺一些經驗豐富的老農,我們雇佣你,不是讓你去種地,而是讓你去教人種地的,這也是推廣皇後主張修訂的《普世法》。」

    那鄭大叔笑樂呵呵笑出來,敢情我還不用下田種地,道:「小哥,皇後是讓我們奮鬥,你這是請我去享福的啊!我不信。」

    那小哥笑道:「奮鬥是屬於年輕人的事,而你不一樣,你的經驗,可是錢買不來的,你可以不信我,但是你不能不信皇後和尚書令,這契約可就是尚書親自要求的。」

    其實商人本來不打算給這麼高的工資,是韓藝說服了他們,一個經驗豐富農夫,可以幫你們開墾出幾千畝地來,這怎麼也不會虧錢的,而且年輕人的話,工錢就可以低一點,讓他們自己去奮鬥,他要不奮鬥,那就發展不起來了,老一輩是用引路的,年輕人才是未來。

    「哎呦!爹!這麼好的事,你還猶豫啥呀!你可比我的工錢要高多了。」

    後面一個年輕人都快要急死了。

    那鄭大叔呵呵笑了幾聲,道:「這真是有趣,敢情這才天災,還幫了我一家子啊!」

    那小哥笑道:「大叔,你是沒有去長安看看,如今長安一些經驗豐富的工匠,每個月都可以拿到十貫錢的工錢。」

    那鄭大叔聽得眼珠子都快調出來,道:「十貫錢,那不是官的俸祿都要多麼?」

    那小哥呵呵道:「那倒是比不上,但是人家要是發明一個啥好東西,幾百貫都有可能。」

    那鄭大叔聽得是人生觀都顛倒了,呆若木雞,但是他身邊的兒子,卻是雙目通紅,不管怎麼樣,必須得離開這裡,去外面闖一闖,天天守著家裡這幾畝地,那遲早會被窮死去。

    這些人離開家鄉,那他們土地怎麼辦?

    當然就是賣了。

    因為要去那邊闖的人,都是家裡沒有多少田地的,有很多田地,怎麼可能會離開,他們將土地賣了,得到資金,還能去那邊做買賣,而且還能夠賣土地,那邊的荒地可都是非常便宜的。

    別看每個人的土地不多,但是積少成多,這走得人多,土地量可也不少。地主、商人就開始圈地,反正根據印花稅,今年稅都不用繳了,就當是在養地,但是這得花錢,而且價錢是韓藝制定的,這個便宜不能占,因為你不給他們足夠的資金,他們就沒法去那邊投資,嶺南那邊正需要資金去投入。
本帖最後由 小雲雲530929 於 2018-4-16 17:13 編輯

V123210 發表於 2018-4-17 00:26
第一千九百五十七章 競爭並未停下

    這對於官府而言,工作量看似很大,因為在極短的時間內,將會產生大量的交易,而且涉及到方方面面,按理來說,這根本忙不過來,但是因為市場是有著自我調解的功能,官府其實做的是並不多,主要就是將規矩給定好,你們在規矩下盡情的交易吧。

    而且一個交易,會產生的連續的反應,好比說,我將人給遷走了,他們的土地當然就得賣了,這不是朝廷強制的,是一種連鎖反應,朝廷要做的就是事先也將土地交易的規矩給定好。

    錢大方他們可都是老手,知道這應該怎麼玩,都不需要去看著他們。

    另外,朝廷也在履行諾言,是嚴格的保護河南地區的農桑業,作坊是一定不能建在農田之上的,除非你願意繳納非常非常高昂的印花稅,因為河南的糧倉對於長安而言,那是非常重要的,而且,沒有足夠的糧食,也不能支撐起一個非常大的貿易市場。

    因為貿易市場,在於人口的流動,將來河南常住人口肯定是要多餘戶籍人口的,這在後世雖然是很常見的,但是在小農經濟下,是非常難以出現的現象,如果河南的糧食非常豐富的話,這會令大家對於這個市場更加有信心。

    那揚州發展的快,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因為揚州不缺糧食,二季稻的出現,令江南爆發出驚人的能量來。

    而且,如果開放農田的話,那商人可能就直接跟農夫、地主交易,不開放農田,只開放城市的話,土地就都在朝廷手中,商人就需要從朝廷手中買地,朝廷得到這一筆錢,又可以投資到河南,就可以減輕國庫的壓力。

    這麼玩的話,其實大家都賺,商人是要拿不少錢出來,但是他們得到的回報是巨大的,農夫的話,一旦這裡成為中原的貿易的中心,糧價是一定會漲,他們的日子要好過的多,他們都好,朝廷自然也好

    四更時分。

    「真是沒有想到,你會選擇這時候離開。」

    韓藝站在院中,看著剛剛從屋裡走出來的武媚娘。

    武媚娘笑吟吟道:「為什麼?」

    韓藝道:「如果你放出消息,告訴百姓你今日會離開魏州,我想過不了多久,在長安就會誕生一個新故事,魏州百姓十里送皇后,這是多麼的風光,這不也是你一貫的作風麼。」

    武媚娘微微一笑,道:「若是以前的話,我可能會這麼做,但是如今。」

    韓藝見她欲言又止,不禁問道:「如今怎麼呢?」

    武媚娘沉吟片刻,道:「其實我這也是跟你學的,他們來送我與否,只是表面上的風光,而表面風光,帶來的好處也只是表面上的風光,但其中還隱藏著許多壞處。但即便我就這麼走了,難道他們心裡不會記著我的好麼?甚至可能還會記得更深刻一些,我來這裡的目的,也是為了得人心,而不是為了風光。」

    韓藝苦笑的搖搖頭。

    武媚娘詫異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韓藝聳聳肩道:「具體我也說不清楚,興許是看到皇后你日趨完美,這心裡有些擔憂吧。」

    武媚娘抿唇一笑,道:「若是要趕上我對你的擔憂,只怕還需要不少的時日。」說著,她手往門那邊一指,「我們走吧。」

    說著,她便往外面走去。

    韓藝苦笑的搖搖頭,然後跟了出去。

    趁著夜色,他們悄悄出得魏州城,趕往了其它災區。

    因為對於武媚娘而言,這是一場政治秀,而且她走的是親民路線,一條所有皇后都未走過的路線,故此她需要去各地災區,與各地的百姓交流,如果只在魏州喊上幾句,作用不是很大。

    而她在魏州做的一切,也算是在實習,畢竟她以前也沒有這麼做過,她也需要在實踐中學習,從中發現自己不足之處。

    因此,在去到其它災區之後,她處理的非常從容,與百姓的交流更加密切。

    宣傳還是如魏州一般,首先與當地的商人以及外來的商人見面,表達自己支持商人的政治理念,又與百姓見面,宣傳自己的《普世法》,要讓大唐百姓成為世上最幸福、富裕的百姓,其實也就是擴張理論,爭取更多資源和生存空間。

    這個主張,那是非常能夠凝聚人心的,這本質上其實就是國家主義,跟中原的傳統政治理念是截然相反的,中原傳統的統治者,不管背地裡多麼卑鄙無恥,但表面上還是非常好面子的,追求仁義、道德。武媚娘這一套說法,其實是一種非常自私的說法,她的意思就是只對自己百姓講仁義、講道德,對於外人不需要講這些。

    還是那句話,這屁股決定腦袋,聽這話的人可都是大唐的百姓,他們當然感到開心,覺得自己被統治者重視,那他們當然擁護武媚娘。

    各地百姓聽過武媚娘的演講之後,都顯得非常激動,對於未來充滿了希望。

    相州。

    「其實這些話你可以自己說的。」

    站在一堆稻草上的崔戢刃,看著陌上高談闊論的武媚娘,突然開口小聲說道。

    他也是研究過韓藝的,他聽出武媚娘這話是極具感染力的,肯定是韓藝幫武媚娘準備的。

    韓藝也沒有否認,只是道:「你從哪一點看出,這話我可以自己說?」

    崔戢刃道:「這可是能夠你助長名望,上回你拯救我們大唐,已經得到很多百姓的擁護,如果你再能夠想辦法幫助百姓度過一道檻,那你的名望真的可能超過我們崔盧鄭王。」

    韓藝道:「首先,你太高估崔盧鄭王在我心目中的地位,那只是十年前的事。其次,這也會將我打入萬丈深淵。所以,你這麼說實在是太陰險了。」

    崔戢刃稍稍一愣,道:「真是沒有想到你會這麼直白的回答我這個問題。」

    韓藝道:「我一直都是非常直白的說你這人比較陰險。」

    崔戢刃笑道:「比起盧兄、鄭兄他們而言,我的確也算不上什麼君子,但是比起你做得那些事而言,我至少還能夠做到問心無愧。」

    韓藝道:「好一個問心無愧。所以你們山東士族把控山東地區這麼多年,也不見得這山東地區有什麼發展,而我只在揚州待了那麼幾年,如今揚州的百姓比你們山東的百姓富裕多了。可見這無用之人,都能夠做到問心無愧,真正有大才的人,沒有幾個可以做到問心無愧。」

    崔戢刃淡淡道:「我們山東士族為中原做出的貢獻,絕非是你可以企及的。」

    「是嗎?我還真是沒有發現呀!」韓藝輕蔑一笑,又道:「對了!河南地區可是有著不少大士族,其中主要的士族就是你們山東士族,不過好像你們士族在此事中,都顯得非常低調,這倒是令我感到好奇,我記得你們一向都很高調的啊。」

    崔戢刃笑道:「真是沒有想到你還能百忙中,記得我們士族。」

    韓藝呵呵道:「朋友也許會忘記,但是敵人一定會記得的。」

    崔戢刃道:「也就是說,你是知道你的這些政策,對於我們士族是不利的。」

    韓藝道:「我可沒有這麼說,而且我也不這麼認為,我只是認為你們士族肯定會這麼想。」

    崔戢刃笑道:「那些小士族,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你小看了我們山東士族。」

    韓藝哦了一聲:「願聞其詳。」

    崔戢刃笑道:「你難道不知道其實你得許多商業政策,都是起源於我們山東。」

    韓藝驚訝道:「這我還真不知道。」

    崔戢刃道:「你應該知道齊國管仲宰相吧。」

    韓藝點點頭道:「這我當然知道。」

    崔戢刃道:「那管仲便也是商人出身,他與你的經歷倒也有些像似,從一個商人成為一代霸主的宰相。而他當初幫助齊桓公稱霸,就是讓國家發展工商業,現在國家政策與他當時政策都有著相似之處。在春秋戰國之時,若論富庶,非齊國莫屬,若論天下富商,也非齊國莫屬,我山東士族本就有這方面的底蘊在。如今,我們山東士族大部分已經有了共識,即便國家要重工商,我們山東士族也不會就此沉淪,相反,我們山東士族不但要繼續保持士族之首,還將會成為商人之首。」

    說到後面,他是一臉傲氣。

    難道這傢伙也在借此順便整合他們山東士族,這個混蛋,老是搭順風船,真是豈有此理。韓藝暗自嘀咕一句,嘴上卻道:「憑什麼?憑嘴說麼?」

    「非也,非也。」

    崔戢刃搖搖頭,道:「其實純粹的商人有好的一面,也有不好的一面,純粹的士族也是如此,但是有趣的是,這士族的好的一面,恰好能夠修補商人不好的一面,而商人好的一面,恰好能夠彌補士族不足的一面。而如今天下間,能夠將兩者合一的,唯有我山東士族。只要我山東商人能夠成為中原商人之典範,那麼我山東士族也將成為商人之首,這就是我經常講到的底蘊,自秦到如今,國家政策也不是一成不變,但是我山東士族也能夠存活下來,就是因為我們有著深厚的底蘊,我們能夠以不變應萬變。」

    其實他是一個很有趣的人,他一方面生性高傲,但同時有具有君子的謙虛,他不會像韓藝那樣,動不動都上演英雄歸來,他在過程中是很低調的,但是他的低調不代表著無能,他是一路隨行,時不時就撈一點好處,這聚少成多。

    其實他也一直在贏,韓藝的變法,給傳統造成了很大衝擊,他一直都在借此上位,他所創立的山東集團其實就是整合山東士族的一個工具。

    韓藝揶揄道:「你爹教你的?」

    崔戢刃笑道:「我為我有這麼一位充滿智慧的父親而感到非常的自豪,若非父親的諄諄教誨,也就沒有今日的我,對此我是心懷感激,我是絕不會做任何對不起父親的事,此乃為人之根本。」

    韓藝哪裡聽不出他諷刺之意,而且他事先也料到,他們父子可能已經看出什麼貓膩來,呵呵笑道:「其實我也是,只不過我們農家出身,想要出人頭地,付出得要遠比你們多,畢竟你們的要遠遠高於我們。不過話說回來,我真是非常期待你們山東士族能夠在這一場變革之中發光發亮,而不是又跟以前一樣,弄得名譽掃地,我真的已經厭倦了那種場面。」

    崔戢刃點點頭道:「一定會的,而且不會讓你們久等,我們士族很快就會站出來,我甚至可以提前跟你說一聲謝謝,若非你這一變,我們山東士族的地位還真得是岌岌可危,畢竟皇室一直以來都在處處針對我們。」

    他當初為什麼觸怒李世民,不就是因為他諷刺李世民打壓他們山東士族。

    這傢伙又在打什麼鬼主意。韓藝知道這傢伙不會無的放矢的,笑道:「你還真是一成都沒有變,什麼事都不喜歡自己動手,喜歡搭人家的順風船。」

    崔戢刃道:「難道你的計畫不是努力的打造一艘順風船?我只是如你所願罷了。」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4-17 17:12
第一千九百五十八章 吃雞



    傍晚時分。

    「呼...總算可以開吃了,真是餓死老子了。」

    韓藝端著一個大盤子來到院內,發現小野哥正坐在石凳上,捧著一個烤雞啃著,於是道:「小野你怎麼老是吃烤雞呀!」

    小野道:「因為好吃啊!」

    韓藝道:「可是火氣大呀,最近我就吃得有些上火。」說到這裡,他嘆了口氣,「不過說真的,咱們三兄弟,還真是缺一不可,要是小胖在這裡,我們還需要廢這神麼,坐著等吃就是了。」

    小野笑著點點頭,道:「可惜小小胖剛剛出生,不然的話,小胖肯定會要來的。」

    「別說那胖子,越說越想他了。」

    韓藝搖搖頭,有小胖在的話,肯定會多出許多歡樂來,因為小野不是一個喜歡說話的人,跟小野聊天,很容易冷場的,只有小胖那種嘀嘀咕咕的精神,才能讓話題變得豐富起來,他們三兄弟其實是非常互補的,只可惜大家都已經長大,也不能像以前那樣,說走就走。

    韓藝將手中的大盤子放下,也是雞,但卻是金黃色,道:「嘗嘗我秘制的白切雞,蘸著這醬吃,挺不錯的。」

    小野點點頭,直接拿起一塊來,蘸一點醬,然後放在嘴裡。

    韓藝問道:「怎麼樣?」

    「味道還不錯。」小野立刻又道:「可我還是喜歡吃烤雞。」

    韓藝郁悶道:「真不給面子。不過這樣也好,你吃的你烤雞,我吃我的白切雞。對了,這次回去之後,你就趕緊跟夢瑤回江南成婚。」

    小野問道:「我走之後,誰來保護韓大哥你呢?」

    韓藝笑道:「我已經讓人訓練了一批護衛。」

    小野道:「他們能行麼?」

    「當然比不上你。」韓藝道:「但是應該也不錯吧,到時你去驗驗他們的身手。」

    小野笑著點點頭。

    韓藝又道:「不過你得早點回來,別讓我跟小胖得相思病。」

    小野呵呵笑了起來。

    正准備開吃之時,忽聽對面有人喝道:「真是豈有此理,外面百姓顆粒無收,飽受飢餓,你身為尚書令,卻還在這裡吃雞,若是傳出去的話,你可有想過後果?」

    韓藝抬頭一看,只見武媚娘站在一道扇形門前,怒視著韓藝。

    因為皇帝一般不會來這些州縣的,這裡是沒有行宮的,而且又是災區,不可能說皇後一到,便大興土木,興建行宮,那百姓真的會罵人的,你是賑災的,還是來趁火打劫的。要知道這是一場政治秀,故此武媚娘是非常注重細節方面,他們不管到哪裡,基本上就是住在府衙的大院裡面,也不說讓刺史將府邸讓出來,在生活方面從來不講究什麼。

    武媚娘是住東廂房,而韓藝是住西廂房,中間隔著這個小院。

    「呃...。」

    韓藝見她身上還站著一個宮娥,不禁站起身來道:「臣見過皇後,不過皇後誤會臣了,其實臣這麼做,都是為百姓著想。」

    武媚娘道:「這跟百姓有何關系?」

    韓藝道:「這不過只是一只雞而已,就算扔出去,每個百姓可能只分到一點點皮肉,連味道都嘗不出,但是吃到我肚裡,那可就不同了,我吃了雞,我就有力氣干活,而我干的活,就是為百姓尋求生計,換而言之,我身體好,百姓就好,所以,臣是在為相州的百姓吃這只雞的。」

    武媚娘和那宮娥都聽得是呆若木雞。

    不過是吃這雞而已,你至於這樣麼。

    小野挺有自知之明,自己沒有韓藝那口才,於是起身道:「韓大哥,我回去吃。」

    說完,就拿著烤雞回屋去了。

    小野哥很干脆,我躲著你吃,總行了吧。

    武媚娘一怔,好氣好笑道:「看來你這伶牙俐齒是天生的呀!」說著,她又微微回頭道:「你先退下吧。」

    「奴婢遵命!」

    那宮娥行得一禮,然後便退的下去。

    韓藝是立刻松得一口氣,但旋即立刻皺了下眉,道:「皇後應該吃過了吧?」

    「沒有!」

    武媚娘非常干脆道。

    韓藝愣了下,郁悶道:「原來你讓那位大姐姐退下,就是為了蹭飯啊!」

    武媚娘走上前,坐了下來,道:「非也,我也只是想為這裡的百姓做點貢獻。」

    「我真是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嘴巴。」

    韓藝說完,便轉身往屋裡走去。

    武媚娘抿唇一笑。

    過得一會兒,只見韓藝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過來,只見托盤上面放著兩碗白白的米飯,嘆道:「原本吃完這一只雞,我也就差不多了,現在弄得我還得吃飯,真是浪費糧食啊。」

    「多謝!」

    武媚娘權當沒有聽見,拿起筷子來,夾了裡面最小的一塊雞,蘸了蘸醬,放入嘴中,輕輕咀嚼著,稍稍點頭,道:「皮脆肉嫩,味道真是不錯,這是誰做的?我似乎從未看過這種菜式。」

    韓藝道:「這是我親手做的。」

    武媚娘顯得一愣。

    韓藝得意洋洋道:「沒想到我如此多才多藝吧。」

    武媚娘輕哼道:「這也算才藝的話,那天下間的人才可就多了去,不過你這麼忙,為何要親自下廚。」

    韓藝道:「這你就不懂了,這其實一種放松的方式,我們這些天腦袋裡面天天就是賑災賑災,壓力是很大的,如果能夠去做一些比較簡單輕松的一點事,其實就是在放松自己,皇後其實也可以打掃這裡一下衛生,放松一下自己。」

    我堂堂皇後,你讓我去打掃衛生?武媚娘笑道:「我很放松,並不覺得有什麼壓力。」說著,她又伸出筷子來,可是筷子停在了半空中,但見她凝目看去,驚訝道:「怎麼..怎麼這雞肉上面還有血絲?」

    「是嗎?我看看先。咦?還真有血絲呀!」韓藝想了下,道:「哦,我明白了,我想是應該沒有煮熟吧。」

    武媚娘聽得胃裡頓時是一陣翻湧,這真是上了騙子的當呀,又見韓藝夾起蘸醬就吃,忙道:「這沒有煮熟,你還吃。」

    韓藝大咧咧道:「這還是煮過的,你就知足吧,我小時候沒東西的吃的時候,生雞肉我都吃。」

    「是嗎?」

    「當然是真的,你是沒有過過田舍兒的生活。」

    武媚娘微微一笑,竟然伸出筷子來,又夾起一塊。

    韓藝驚訝道:「皇後,這---這可都沒有煮熟啊!」

    武媚娘笑道:「我想這菜式就是如此吧。」

    「何以見得?」

    「因為據我所知,窮人一年到頭都難得吃得上雞肉,若是有一只雞,他們一定會下勁功夫,盡量做得美味一些,可見你是騙我的。」

    韓藝郁悶道:「我生平最恨就是被人戳破謊言。」

    武媚娘道:「而我生平最恨是被欺騙。」

    「咳咳咳...吃飯,吃飯。」

    武媚娘白了他一眼,又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問道:「今兒下午,我見你與崔戢刃聊得挺歡的。」

    韓藝愣了下,道:「皇後還真是眼光六路,耳聽八方,我跟崔戢刃已經很小心,想不到還是被皇後你發現了。」

    武媚娘又問道:「那不知你們再談什麼秘密,還得如此小心。」

    韓藝很賤的笑道:「你猜。」

    武媚娘道:「士族。」

    「何以見得?」

    武媚娘微微一笑,道:「我們賑災的政策,是對於士族不利的,但是這地區的大士族,幾乎都不露面,雖說如今賑災當先,但也不可能一點反對的聲音都沒有,你難道不覺得這裡面挺可疑的麼。」

    韓藝笑道:「皇後心思還真是洞幽察微。」

    武媚娘笑道:「士族可是商人崛起的一大阻礙,他們此時不做聲,不代表他們會一直沉默,如今賑災當前,他們拿不出這麼多糧食來,只能沉默,但是等局勢穩定之後,他們一定會出來干擾的。」

    「這是避免不了的,不過若是崔戢刃所言屬實的話,相信也不會太嚴重。」

    「他說了什麼?」

    韓藝道:「其實這種情況不是沒有出現過,當初我在長安鼓勵發展工商時,士族就站出來反對過,但是結果失敗了,因為此乃大勢所趨,非他們可以阻止的,因此他說他們山東士族打算轉型。」

    武媚娘略顯詫異道:「這怎麼可能?」

    「不知皇後可知那管仲?」

    「你說呢?」

    韓藝道:「當初管仲就是憑借著發展工商,助齊桓公成為一代霸主,據崔戢刃那無恥之言,工商文明也是他們山東士族的底蘊,國家要發展工商,只會令他們山東士族更加強大。」

    武媚娘眯了眯眼,道:「你如何看呢?」

    韓藝笑道:「我覺得這對於我們有著莫大的好處。」

    「怎講?」

    「自古以來,君王都排斥商人,雖然有諸多原因,但是商人自身可能也有原因,所以商人必須要有思想,要有原則,否則的話,等到商人發展起來,也會帶來很多的弊端,朝廷要求注重誠信,注重契約,這其實都是在規範商人,但是這還不夠,必須要商人自身發生改變才行,最近士族日報不是常常提到商人和儒道思想麼,這其實很重要的,如果山東士族轉型的話,無疑就是儒道與商的結合,這可能會給商人注入一些新的血液,雖然現在還不知道好壞,但我是非常期待。」

    武媚娘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過得一會兒,她突然道:「說到管仲,你與他倒是有許多相似之處。」

    韓藝搖搖頭道:皇後真是過獎了,管仲乃是天縱奇才,我是遠遠比不上他的。」

    這句話絕非是謙虛之言,因為在他看來,管仲其實比他還要具有穿越屬性,要知道那可是春秋時代呀,管仲就已經玩起貨幣戰略,這簡直就是無法想像的,可見那百家諸子時代,真的華夏歷史上最為璀璨的時代,各個方面的偉人,都誕生在那個時代。

    武媚娘笑道:「真是難得見你謙虛一番?」

    韓藝搖搖頭道:「我從來就是就事論事,我不謙虛,我也不吹牛。」

    武媚娘聽得一笑,道:「你這句話便是最大的謊言。」
V123210 發表於 2018-4-18 00:22
第一千九百五十九章 新農社

    當武媚娘的宣傳過後,接下來的具體事宜,就是由韓藝和崔戢刃他們去做。

    模式其實都是一樣的。

    就是工程建設。

    不說朝廷的修路、修河道工程,就說商人投資,第一步也肯定是建設。

    為什麼災區是最好建設的,因為人力便宜,而且不難找,到處都是,要是平常時候,誰願意去修路,修路是肯定非常苦的,但是現在不同,現在給口飯吃就行了,而且,若不去幹活的話,就會活活餓死,就不能不去幹活。現在因為市場還在建設之中,也不需要消費,不需要發工錢,但是等到來年秋季,那就必須要發工錢,等到那時候,市場也建設的差不多了。

    而且,修路的速度非常快,因為人力太多,又非常集中,這糧食在哪裡,人就在哪裡,幹什麼都快。

    但韓藝認為這不是剝削,這些道路、河道,將會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造福當地人,他們是在為自己幹活。

    這又吸引了不少商人進入災區,有些還在觀望的商人,見這些大富商對災區大量的投資,證明這其中肯定是有利可圖的,不能放過這個機會。

    越來越多的糧食,進入災區。

    這也得益於漕運改制,漕運改制的一個重要環節就是倉庫,這些中間站的倉庫基本上都是滿的,商人可以臨時調度糧食進入災區。

    但與此同時,災區不少百姓也背井離鄉,有些有手藝的工匠,就直接招去長安、洛陽,現在商人對於人力的渴望是非常大的,但絕大多數都是跟隨商人,去往一個遙遠的地方,也就是嶺南,甚至於更遠的南海諸島。

    而且這在無形中也幫助了商人解決了一個燃眉之急。

    因為一場屬於商人的戰爭即將到來,也就是出兵佛逝國,這就需要大量的物資支持,整個山東、關中的貨物都在南下,人力是非常吃緊的,這些百姓也就順便也將那些物資給送過去。

    對於這些百姓而言,只要他們踏上運河的船,這糧食就不成問題。

    而在建設的同時,農業方面也在規劃之中,工商和農桑的改革是同時進行的。

    相州府衙。

    「哥哥,我這回我可算是給你害死了!」

    「哎呦!我哪裡知道會出現這種情況。不過,你別著急,韓小哥一定有辦法的。」

    韓藝正在大堂內,研究相州的地理志,忽聞屋外有人說話,不禁回頭一看,只見賀若寒和宇文修彌一臉鬱悶的走了進來,不禁問道:「你們怎麼來呢?」

    他們兩個原本是在魏州的。

    賀若寒一臉鬱悶道:「這還不都怪哥哥。」

    宇文修彌哭喪著臉道:「韓小哥,你可得幫幫我們啊!」

    韓藝問道:「出什麼事呢?」

    宇文修彌尷尬的看了眼韓藝,旋即道:「不瞞韓小哥,當初在籌備進入災區的時候,我們為了圖省事,就就想跟上回征討高句麗一樣,直接從這裡的地主手中購買糧食,因此我們沒有帶多少糧食來,到魏州還算是比較成功,可是來到相州,可就行不通了!」

    韓藝道:「為什麼?」

    宇文修彌道:「韓小哥不知道麼?」

    韓藝搖搖頭。

    宇文修彌道:「這相州當地一些士紳,最近一直都在提倡什麼新農社,說要改變傳統農社的模式,這導致不少大地主都不願意將糧食和土地賣給我們,還在跟我們爭那些農夫的土地。」

    「新農社?」

    韓藝好奇道:「什麼新農社?」

    賀若寒道:「據說這農社與大農場有著極其像似的地方,就是大家的土地合併起來,採用大農場的商業模式,進行統一管理,但這種新農社不是一人私有,而是大家共有,以股份來算,而且必須以土地入股,如今洛陽許多大地主想收購,都遇到不少的阻擾,那些農夫如果加入農社的話,他們也能夠得到糧食的救濟,這導致那些大地主都在籌備構建新農社,不願將糧食賣給我們。」

    其實唐朝一直都有農社,具有極強的士紳背景,像什麼勸農桑這些工作,就是農社去完成,還有為鄉民們提供一個互相幫助的機構,假如說,誰家貧困的話,農社就會組織大家去幫助這家人,但不是市場化,跟宗祠有著很大的聯繫,而這新農社的概念,明顯就是針對市場化。

    韓藝皺眉思索片刻,道:「這事你來找我,我也沒有辦法,我不可能強迫人家賣糧食你們,你們與其在這裡抱怨,就還不如去周邊州縣購買糧食,不過,我勸你們還是去洛陽,我估計其它州縣也一樣。」

    宇文修彌鬱悶道:「這樣的話,等咱們將糧食運來,恐怕連湯都沒有喝。要不這樣,咱們先賒著,朝廷為咱們擔保如何?咱們可不會賴賬的。」

    賀若寒是直點頭。

    韓藝搖搖頭道:「這可不行,如果你們賒賬,那人家也會來賒賬,可是朝廷希望的是,更多的糧食進入災區。如果不是為了這個,你們的投資也不可能這麼方便。你們還是自己去想辦法吧。」

    這兩個蠢貨相覷一眼,一臉失望的離開了。

    他們走後,韓藝立刻道:「來人啊!」

    「卑職在。」

    「去通知崔中丞一聲,讓他今日下午與我一同去農業區視察。」

    「喏」

    下午時分。

    「新農社,呵呵,這是你想出來的主意吧。」

    韓藝走在田邊,朝著一旁的崔戢刃笑道。

    「原來這才是你約我來的目的。」崔戢刃笑道。

    韓藝點點頭。

    崔戢刃又問道:「不知尚書令以為如何?」

    韓藝道:「我對此還不是很瞭解,願聞其詳。」

    崔戢刃道:「其實這新農社的理念,我也是從尚書令身上學來的。簡單來說,就成立一個個類似於關中、山東集團的農業小集團,將大家的土地作為股份加入進來,將耕地資源整合,一來,便與管理和耕種,二來,將具有更大的競爭力。將來要河南要成為大市場,那麼糧食自然也會投放到市場上面,這導致河南的糧食也面臨江南農場主的衝擊,如果由農夫零散來出售的話,糧價將會被那些大農場主給控制住,農夫顯然不是地主們的對手。

    但如果組成農社的話,我們將來在市場的競爭力會變得更強,能夠為農夫帶去更多的財富,而且新農社中,我們也將會施行平倉法,囤積一些糧食,應對這突如其來的災難,這樣一來,到時就不會如現在這一樣,只能仰仗商人的鼻息,卑微的活著。」

    韓藝笑了一聲,道:「你還有一點沒有說,就是這可以增加你們士族在這地區影響力,你們士族本就掌控著大量的土地,又擁有極高的名望,若以耕地入股,你們士族自然就是最大的股東,那麼這裡的百姓幾乎團結在你們士族的周邊。」

    崔戢刃倒也沒有否認,避重就輕道:「尚書令還未說自己的看法?」

    韓藝沉吟片刻,道:「這事怎麼說呢,你們要干得好的話,那當然是一件好事,可是你們也將所有的責任都扛在自己的肩上,因此,若是干不好的話,你們士族將會面臨重大的危機,不過我對於你們士族倒是不太看好啊。」

    崔戢刃輕輕哼道:「我們士族不做買賣,不代表不會做買賣,在我們士族的帶領下,農夫的日子將會過得越來越好。其實農夫面臨的困難,不僅僅是天災,還有壓迫,將來想要壓迫農夫,可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韓藝笑吟吟道:「你竟然敢在我面前說這話,你就不怕我說出去麼?」

    崔戢刃笑道:「我崔戢刃心中坦蕩蕩,既然敢說,也就不怕會被人知曉。」

    你這混蛋,真會往臉上貼金,若非你也知道我的一些秘密,你豈敢這麼說。韓藝笑道:「我今日總算是見識了你們清河崔氏的優美門風。」

    崔戢刃哪裡聽不出他的暗諷之意,卻是笑道:「過獎,過獎。」

    不過話說回來,韓藝也確實佩服崔戢刃,竟然想出這麼一招來。

    可別小看這新農社,這真的可以保證士紳階級不被這個大時代淘汰,至少暫時可以緩解商人對於士族階級的衝擊。

    因為士紳主要的影響力主要是在鄉村,而鄉村可都是清一色的農民,那邊韓藝要城市化,市民肯定會增加,鄉村的人口就會減少,這是一定的,如今很多地區的鄉村人口都在減少,這樣一來的話,士紳影響力肯定會大幅度減弱。

    而新農社計畫,其實就是將一個個鄉村,從宗祠制度直接變為集團制度,其實本質上也就是商業化,等於這些士族直接從一個地主變成一個集團的老闆。雖然他們無法阻止鄉村人口變少,但是這土地可不會減少的,新農社將會控制著土地,也就是說他們控制著糧食,那麼他們不但能夠繼續在鄉村保持強大的影響力,還能夠在市場上與商人抗衡,甚至於增加與朝廷談判的條件。

    可見崔戢刃並不是在吹牛,你韓藝要商業化,沒問題,我們也商業化,但即便是商業化,我們士族還是能夠保持自己的權威和地位。

    雖然這出乎韓藝的意料之外,但是韓藝並不反對。

    因為這時候的士紳階級跟清朝時候的鄉紳那是兩碼事,不能混為一談,清朝的時候,多半鄉紳都是一些小地主,他們是不具有獨立的人格,因為那時候的思想都已經變得麻木,其實也沒有什麼思想,他們對於社會是難以做出貢獻的,但是這年頭的士紳階級,多半都是貴族出身,幾百年來,他們一直引領者風潮,推動著國家進步,他們對於社會可是有著非常大的貢獻,這些大士族出了很多宰相,關鍵他們是有著非常自由的思想,故此這也導致是士紳中分很多派,思想是不一樣的,有些非常保守,有些非常開明。

    很簡單的一個道理,如果士族都很保守的話,就跟清朝一樣,那麼唐朝就不可能開明,因為唐朝是越上層階級,思想就越開明,普通百姓反而比較保守一些,離婚率和再婚率最高的就是上流階級。

    只不過這保守派一直都佔得上風,因為中國的傳統思想,就是論資排輩,那長輩就肯定保守一些,年輕人都被壓著的,他們只能遵從長輩的意見。然而,韓藝帶來的這一場變革,導致崔戢刃他們這些開明的士族階級,漸漸佔得上風,年輕人就開始上位了。

    這都是因為外部的壓力,就說這事,士族階級當然不滿朝廷的賑災政策,但是他們也不敢說什麼,因為在災區有奶就是娘,你拿不出這麼多糧食來,那就給我閉嘴,什麼大道理都沒有用,先得吃飽,才能夠講仁義。

    保守派就拿不出辦法來應對整個社會的變化,那麼崔戢刃他們的思想就漸漸得到了大家的認同,尤其是山東士族,因為他們還有傳統來支撐,也就是管仲的商業思想,大家不是敬古人麼,那齊桓公和管仲不也是我們的祖先麼,他們的思想,也是屬於我們的,而且我們山東地區最為強大的時候,不就是齊國的工商業時代麼。

    要知道孔子在當時,都不被認同。

    其實跟韓藝的套路是一樣,就是託古改制。

    韓藝在藉機讓河南商業化,而崔戢刃就默默借此整合士族階級。別看崔戢刃在朝中非常低調,比長孫延、狄仁傑他們都要低調,一般很少開口,但是他如今在士族階級的地位,已經不可同日而語。

    這就是崔平仲看出韓藝是由下至上的變革,崔戢刃也就沒有將重心放在朝中,而是放在士族內部。

    新農社的出現,的確打了一些糧商的措手不及,但也沒有傷害他們的利益,因為很多百姓,尤其是經驗豐富,或者有一門技巧的百姓,他們都被豐厚的酬勞吸引了,不願意再種田,當地的地主與外來的地主還是在大規模整合土地。而且,因為新農社的出現,這可能導致整個河南地區的農場化,比淮南、江南還要徹底一些,因為這裡是士紳開始帶頭,等於是在偏遠的鄉村也在開始整合,這是江南地區沒有的,因為江南地區是山地,很難完全整合,河南是平原,它的整合速度要快的多。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4-18 17:18
第一千九百六十章 地緣政治



    如果要用一個字來形容如今得大唐,就是----變。

    由下至上的改變。

    什麼都在變。

    包括外部。

    今年對於大唐而言,絕對算得上是多事之秋,當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河南的災情上面,其實在同時間,大唐周邊都正在發生著一些事。

    雖然這都是人為的,但這也是必然的,因為大唐帝國正在邁向更加輝煌的時代,因此地緣政治將會變得更加濃烈,當大唐的力量足夠強大的時候,一定會往周邊輻射,這就是所為的地緣政治,周邊地區已經會受到非常大的影響。

    地處在北方的營州,比關中地區更早的迎來了寒冬。

    寒風呼嘯而來,光禿禿的樹木,像一個個禿頂老頭兒,在寒風中搖曳。

    在營州城外的一間宅院內,只見一位身材修長,氣質清新脫俗的美婦,裹著一件白色羊毛大衣,坐在火爐旁,手捧著一本書籍,看得是極其入迷。

    這美婦正是陳碩真。

    過得一會兒,又見一位二十來歲的少婦走了進來,道:「啟稟夫人,你要的書籍已經全部送到,一共三千本。」

    陳碩真合上書來,點點頭,又問道:「與契丹那邊談得怎麼樣?」

    那少婦回答道:「一切都進行的非常順利,我們已經與悉萬丹部、何大何部、伏弗郁部的商人達成了貿易契約,他們將會從我們這裡購買低於市價商品。而且,近年來契丹的百姓也變得越發依賴我們中原的貨物,相信這些商人在我們的支持下,很快就會發展起來。」

    陳碩真問道:「他們的酋長是什麼反應?」

    那少婦道:「契丹八部一直都與我們有貿易往來,而且,咱們才剛開始合作,這並未引起他們酋長的重視。不過......。」

    陳碩真問道:「不過什麼?」

    那少婦道:「不過我有一點不明白,為什麼夫人要將這些白衣童話作為禮物送給他們?那些契丹人都是一些野蠻人,不懂我們中原的文化,這書送給他們,我看也沒有什麼作用。」

    陳碩真笑道:「因為我們的最終目的不是要消滅他們,而是要推翻他們現有政權,將這些地方徹底納入我大唐的版圖,而這些地方都是游牧民族,與我們中原百姓的生活習俗本就大不一樣,想要融合的話,必須要共同的東西。而語言和文字將是我們融合的關鍵。」

    說到這裡,她揚起手中的書來,「而這白衣童話確實寫得非常精彩,我想一旦流入到契丹地區,他們的孩子一定會非常喜歡看的,那麼就會促使他們學習我們中原的語言和文字,並且心中向往著中原,等到時機成熟了,他們就會主動的要求融入我們大唐,徹徹底底的成為大唐百姓。因此,我們不但要送書給他們,我們還要派一些人進入他們的腹地,建立學院,教他們識數認字,並且在契丹地區推廣我們的話劇。」

    那少婦頷首道:「我明白了。」

    這一份工作,真是太適合陳碩真,因為她以前就是干這個的,他知道如何去宣傳,如何去瓦解,只不過曾今她是宣傳自己的教派,煽動百姓,瓦解官府,但是如今她宣傳的唐朝文化,瓦解的是契丹政權。

    .....

    .....

    益州。

    「譚兄,新得奴隸已經到了!一共三百一十三名,我都已經檢查過,個個都非常健康。」

    佐霧來到屋內,朝著屋內坐著的譚洞道。

    譚洞詫異道:「比上回可是多了差不多一倍呀!」

    佐霧笑道:「恩公不是一直說,這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以往吐蕃的重心都在吐谷渾和我中原地區,他們手中的奴隸多半都是漢人與吐谷渾人,其次是西域那邊的,天竺那邊的奴隸倒是比較少,而如今這天竺奴隸的價格已經被我們炒起來了,而我們中原的貨物又深受到他們的喜歡,如今他們的貴族也都開始用牙刷,但是他們沒有太多與我們交換的商品,如今我們大量的需求奴隸,他們當然會增加去天竺搶奪人口的次數。不過,他們倒是很好奇,為什麼咱們只要天竺奴隸。」

    他說的天竺,不是指天竺那個地方,而是整個印度地區,因為他們文化有限,關於那個地區,他們也就知道天竺。

    如今也是吐蕃最強大的時候,他們當然也欺負弱小,時不時也跑去印度搶點東西什麼的,只是受到地理的限制,沒法大規模的進攻,但是如今去那邊,有錢賺,那當然得多去幾回。

    譚洞道:「你沒有跟他們解釋麼?」

    佐霧道:「當然解釋了,我們要開發嶺南地區,嶺南的氣候跟天竺那邊像似,其它地方的奴隸都會水土不服,唯有天竺奴隸最適合咱們,這他們倒是沒有懷疑,不過他們希望將漢人奴隸賣給咱們。」

    譚洞笑吟吟道:「這些吐蕃人也不蠢呀,咱們與他們交界最多,漢人奴隸是最容易獲取的,不過他們再精明,也沒有咱們東主精明,東主早料到他們會這麼做,故此才幾番囑咐過,決計不能要漢人奴隸,如果我們大量購買漢人奴隸,那麼只會促使他們繼續犯境,這堅決不能答應。如今天竺奴隸的價錢,還沒有達到東主制定的價錢,我們還要配合他們,繼續炒高天竺奴隸,讓他們將注意力都放到天竺去。另外,將那些奴隸全部運去嶺南。」

    佐霧點點頭。

    正當這時,張劍波突然走了進來,「大哥,我們的奴隸已經准備好了,一共一百名。」

    譚洞點點頭,又看向佐霧。

    佐霧道:「那邊都已經聯系好了,等過幾日,我走的時候,就將他們送過去吧。」

    譚洞點點頭,道:「可一定要小心,莫要讓他們察覺到什麼,這可是咱們東主的殺招,不能有任何閃失。」

    佐霧笑道:「我那邊是沒有問題,是決計不會出錯的,關鍵是在這些奴隸,他們是否訓練合格。」

    張劍波道:「這你放心就是,這幾年,我們一直都在嚴格訓練他們,吐蕃是不可能從他們嘴中得到半點消息。」

    ......

    ......

    交趾,愛州。

    這愛州也就是越南清化市一代,位於紅河三角洲,也就是說臨海。

    如今這裡已經成為李敬業他們的大本營,越來越多的中原百姓來到這裡,當然,他們是來做買賣的,可不是來居住的,如今還沒有人來想來這裡居住,但是因為商人出兵,充滿了商機,很多商人都派人跟著李敬業一塊過來。

    根據的韓藝的安排,他們是不能深入內陸,一來,有什麼事可以及時撤離,二來,不會面臨著瘴瘧,三來,他們本來也是招人出海的,肯定要在海邊。

    這日,李敬業、契苾明他們來到碼頭上視察。

    「尚書令還真是沒有偏咱們,這裡的土地還真是好,種子扔在土裡就行了,都不需要耕種。」

    契苾明感慨道。

    李敬業笑道:「這麼好的地方,應該屬於咱們中原百姓,而非是這些蠻夷之徒。」

    契苾明道:「根據尚書令的計劃,只要這碼頭興盛起來,就能夠吸引其它州縣的百姓來此,我們中原百姓也能夠避開那些瘴瘧之地,從海上來到這裡,遲早這裡也會徹徹底底的屬於咱們中原的。」

    說話間,又見秦俏、阿史那僕羅他們走了過來。

    李敬業笑道:「你們回來了,進行的怎麼樣?」

    阿史那僕羅一臉鄙夷道:「我還真是服了這交趾的部落酋長。」

    李敬業好奇道:「此話怎講?」

    阿史那僕羅道:「尚書令還真是料事如神,那些個酋長,個個都很貪婪,在這裡,錢可比官府的命令要好用多了,只可惜,那些酋長都沒有見過世面,給他們上百瓶香水,他們的眼珠子就快要掉出來了。」

    李敬業道:「也就是說一切都進行的非常順利?」

    秦俏道:「非常順利,朝廷給政策,咱們又給錢,那些酋長都願意配合咱們宣傳,已經招納了五千名勇士,再加上高家兄弟那邊,我想應該也差不多了。」

    李敬業道:「真是不想在這裡浪費過多的時日,我聽說元家是派了元堡主前去,那惡霸可也有一些手段,別到時咱們還未去,他們就將佛逝國給收拾了。」

    秦俏道:「敬業,此事事關重大,尚書令是千叮萬囑,萬不可草率行事,得一步步按照計劃來。」

    李敬業點頭道:「這我知道,只不過我們在軍事學院學了這麼久,這手有些癢癢呀!」

    「哈哈!」

    大家都哈哈大笑起來。

    ......

    與此同時,在馬尼拉的海灣裡面,正在「翻拍」著白江口一戰。

    經過上回試探之後,佛逝國果然興兵來犯。元鷲在崔平仲的建議之下,先是讓元傑領軍,出海與他們交戰,然後詐敗,將他們引入馬尼拉海灣中一處狹隘之地。佛逝國都是一群土著,他們哪裡懂什麼兵法,而且他們知道元傑是老大,老大都敗了,那還說什麼,當然是趁勝追擊,這一頭就撞了進來,結果被元鷲關門打狗,並且選用了最為省事的火攻,用得也是火油,對於雜亂無序的佛逝國水軍,這可是很恐怖的,他們那種小破船,一點就著,立刻就亂成了一鍋粥。

    火舌以驚人的速度在海面上蔓延,衝天的火光與陽光在空中碰撞著,慘叫聲、落水聲,不絕於耳。

    不過這既然「翻拍」,規模、質量自然遠不如白江口一戰。

    畢竟當時唐朝水師是傾巢而出,而倭國也是大規模動員。

    「唉...想不到這佛逝國連倭人都不如,那倭人雖然蠢,但人家至少有膽量,比他們可是要強上不少。」

    元鷲站在主戰艦的甲板上,一臉蛋疼的看著不遠處的戰場,這可不是他想像中的大展身手啊。

    「趕緊下令救人吧,這些人可以幫我們開墾出上萬畝地。」

    崔平仲搖著芭蕉扇走上前來。

    元鷲衝著犬牙郁悶的揮揮手,道:「放繩索,准備救人。」

    「遵命。」

    元鷲又向崔平仲道:「老崔,你看佛逝國的戰鬥力也就這樣,我們何不......。」

    崔平仲道:「你了解佛逝國的情況麼?你知道他們的京都在哪裡麼?你知道他們有多少士兵麼?」

    元鷲直搖頭,道:「不知道。」

    崔平仲道:「而這些東西,都能夠從這些俘虜口中得知,等到那些時候,相信我們的援軍已經到來。我如今要做的就是,將現有的一部分士兵從奴隸升為平民。」

    元鷲詫異道:「為什麼?我們元家還嫌奴隸太少。」

    崔平仲笑道:「因為這能夠提升我們軍隊的戰鬥力,立下軍功就能夠從奴隸變成平民,他們一定會奮勇殺敵的。而且一味的奴隸制,只會給我們將來的統治埋下禍端,我們必須要給他們一個晉升的道路,這樣他們才會為之努力,不至於給我們添亂。」

    元鷲稍一沉吟,便明白此理,納悶道:「老崔,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陰險呢?」

    崔平仲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V123210 發表於 2018-4-19 00:17
第一千九百六十一章 相互依賴

    寒冬已經降臨河南地區,但這並沒影響到河南百姓的熱情,大家兀自是眾志成城,如今他們為得也不僅僅這是一口飯,而是為了更加富裕的生活。因為他們也都聽說了太原計畫,一旦太原計畫成功,他們這裡也將會變得非常繁榮,故此他們認為也許今日我幹這些活,只是為了一頓飯,但是這些建設,會在不遠的將來,為他們帶來更加富裕的生活。

    他們比商人更加渴望,這些作坊、這些道路能夠早日修好,更加的渴望,這河南能夠成為中原的貿易中心。

    這就是一個充滿激情的時代。

    而且,說到底,這也只是局的部災情,不是像明末那種全國規模的大災難,故此只是剛開始困難比較多,後來大家都理清了,就直接照搬模式就行了,再加上新農社的出現,加快改革的步伐,新農社在一定程度,其實減輕了朝廷不少的壓力,因為這樣一來,等於士紳階級也出來承當了一部分責任。

    要成立新農社,士紳就得拿糧食出來凝聚大家,就有更多的百姓可以吃到糧食。

    士紳也明白,他們必須得這麼做,要不這麼做的話,百姓就不會聽他們的了。

    當然,武媚娘在其中發揮了重大的作用,雖然她每到一個地方,說得幾乎都是同一番話,但是恰恰就這是一番話,點亮了百姓心中那希望的火光。

    武媚娘也是日夜奔波,風餐露宿,將整個災區都走了一個遍。

    不過她畢竟是皇后,不能老是待在外面,故此待災區都穩定下來之後,那邊李治就立刻來信,讓她早日回去。在災區巡視了一圈之後,武媚娘也就踏上了歸程,韓藝也跟著一塊回去,他得回戶部主持大局,太原計畫必須得朝廷給政策,這裡的事,暫時就交給崔戢刃他們。

    這一日,他們來到了黃河邊。

    因為此時已經是傍晚,他們只能明日再過河。

    吃過晚飯之後,武媚娘獨自一人來到河邊,望著那滔滔河水,沉入沉思之中。

    這這些日子她所做的事,是她一生都沒有想像過的,她也需要平復自己的心情。

    忽然間,她覺得肩膀上傳來一股暖意,不禁回頭看去。

    「不用客氣。」

    韓藝笑吟吟道。

    被伺候慣了的武媚娘,也沒有說謝謝的習慣,淡淡道:「你這尚書令什麼時候喜歡跟太監搶活幹了!」

    靠!你這張嘴還真毒呀!不過我是不是太監,你會不清楚。韓藝笑道:「據我對太監的認識,能夠從太監手中搶過活的非太監人士,那一定是有著非凡才能,所以,多謝皇后的誇獎。」

    「任何無稽之談,從你最終說出來,總能夾帶著三分道理。」武媚娘抿唇一笑,嘴角邊的小酒窩若隱若現。

    韓藝又問道:「不知皇后方才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出神。」

    忽然間,一陣寒風吹過,武媚娘不禁拉了拉韓藝剛披在自己身上的斗篷,道:「我在想我這些天說的話,做的事。」

    韓藝笑道:「不知皇后總結出什麼來了。」

    武媚娘若有所思道:「其實那些話,都是你強加於我的,但是如今我卻感覺彷彿是我自己的。」

    韓藝道:「這是很正常的,當謊言說了一千遍,那便是真理,過些日子就會好的。」

    「是嗎?」武媚娘笑道:「可我怎麼覺得,我在你設下的圈套中,越陷越深了。」

    韓藝愣了下,道:「什麼意思?」

    武媚娘道:「我可是皇后,即便是說謊,也要保證不被人識破,否則的話,我的名譽會受到非常大的傷害。此番我在百姓面前,一次又一次的許下誓言,這的確幫助我暫時得到了百姓的支持,也消除上一次危機給我帶來的陰影。但如果我做不到的話,那我說的一切,都將會成為謊言、笑話,百姓對我只會更加痛恨,我不能將這些誓言當成是謊話。但我要做到這一切,那就必須按照你的計畫來行事。而這些事可都不是一日兩日的,甚至於要用盡一生。」

    說到這裡,她偏過頭去,一雙嫵媚的鳳目,突然透著火光,道:「如果是這樣,那我這一生都將成為你的棋子。」

    韓藝聽得呵呵笑了起來。

    武媚娘慍道:「你笑什麼?」

    韓藝道:「這不就是我們結盟的原因麼?這結盟是非常公平的,我不是你的奴隸,你也不是我的棋子,你也說了,這一趟下來對你是有利的,如果對你沒有好處,你也不會來這裡,但是你不能說,只能對你有利,那我肯定也不答應,我憑什麼無償幫助你。至於你說,按照我的計畫行事,那我倒想問問你,你有什麼計畫,你要有更好的計畫,並且有益於我們雙方的,我願意按照你的計畫行事,我是非常開明的一個人。」

    武媚娘臉頰漸漸變得紅潤起來,神情顯得有些窘迫。

    韓藝又道:「而且,你那些誓言,是對我許下的麼?我又能夠從中得到什麼?我的生活已經非常富裕,從中得益的是百姓,而百姓獲益,他們將會更加擁護你,你同樣也從中得益。當然,我不否認,這是我計畫中的,我當然希望能夠繼續這麼下去,這樣也能夠令我們更加依賴。你必須要依靠我來完成你的誓言,而我也必須依靠你來執行我的計畫。」

    武媚娘道:「但是這麼一來,我離開你,可就沒法來完成這一切,但是你卻能夠選擇其他人。」

    韓藝笑道:「皇后未必也太妄自菲薄了,我們是要創造歷史,而非是謀朝篡位,我想這世上沒有誰有皇后這番膽識,其實我也離不開皇后,而且,皇后從一開始,不就將我給綁定了麼。」

    武媚娘臉上不由得一紅,其實床笫之盟,就是為了彌補她的不足,因為在她看來,她更加需要韓藝,而韓藝不見得就需要她,她怕被韓藝利用,因此她要將他們兩個捆綁在一起,哪怕是我腦子壞了,你也走不了。如今她之所以會感到有些不舒服,就是因為她習慣於主導一切,可如今步步都按照韓藝的計畫在走,這令她很不適應,好像她是為韓藝在賣命,但其實她是直接得益者,而韓藝是整個計畫的制定者,只要這個計畫在進行,不管誰得利,他都得利。

    不過武媚娘也不是鑽牛角尖的人,仔細想想,她確實是大贏家,尤其是回去之後,她的地位和名望,一定是突飛猛漲,那麼她跟韓藝會變得越發平等,突然轉移話題道:「馬上就要回朝了,我想此時此刻朝中應該會有許多人對於我們的歸來感到非常惶恐不安吧。」

    韓藝笑問道:「那不知皇后打算如何跟他們清算舊賬呢?」

    武媚娘稍一沉吟,道:「上官儀他們分明就是對我懷恨在心,他們是不會與我一條心的,所以,我是不會放過他們的,我相信也沒有人敢為他們求情,畢竟我賭上我所有的一切,大家都必須願賭服輸,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韓藝點頭道:「皇后還真是英明神武啊!」

    武媚娘斜目一瞥,道:「我以為你會說出不同的見解。」

    韓藝笑道:「皇后心裡有數,又豈需要我多嘴。」

    「有數也好,沒底也罷,我都想聽聽你的想法。」武媚娘笑道。

    韓藝道:「我想皇后心裡已經算計清楚了。上官儀他們的確不可能與皇后你同流合污。」

    武媚娘黛眉一皺,打斷他的話,「你能不能別說得這麼難聽。」

    「呃我的意思是。」

    「算了,你接著說吧。」

    「哦。」

    韓藝委屈的看了她一眼,又道:「但是朝中可不僅僅只有上官儀他們這一小群官員,他們如今在朝中只是少數,還有很多的官員。如果皇后你一回去,又將上官儀他們清洗出去,那麼只會讓一些心裡默默反對皇后的人,變得更加反對。相反的是,如果皇后回去不與他們計較,那反而會改變皇后在大臣心目中的印象,對於皇后的戒備會減輕不少,這戒備減少了,信任就會上來的。

    另外,陛下雖然會支持皇后的,但陛下到底需要的是平衡,而不是誰一家獨大,如果皇后借此事,又開始整治反對自己的大臣,那會不會讓陛下感到有些擔憂呢?這誰也說不清楚,但如果皇后沒有這做,我想陛下肯定會放心不少,這是一定的。所以,動上官儀他們,會減除皇后身邊的一些表面上危險,但同時又會增加許多潛在威脅,而不動上官儀他們,皇后的地位將會變得更加穩固,皇后從政也會變得更加名正言順。上官儀他們能夠對皇后造成多大的威脅,相信皇后比我要清楚的多。」

    武媚娘沉默少許,道:「如果是以前,我會告訴你,太聰明並非就一定是好事。」

    韓藝道:「如果是以前,我也會這麼說的,但皇后絕不會這麼認為的。」

    武媚娘笑道:「可見你也知道,我以前是多麼的信任你。」

    韓藝笑道:「我也從未做過對不起皇后你的事,我無愧於皇后對我的這份信任。」

    武媚娘美目一瞟,笑了笑,又將目光投向那滔滔河水

    翌日一早,他們過得黃河,又是馬不停蹄的往長安趕去。

    雖然武媚娘此番出行,拯救了不少百姓,但是她並未獲得如韓藝當初歸來那般熱烈的歡迎。

    韓藝當時就是救世主,而且當時百姓成天都無所事事,就蹲著城門口盼著韓藝歸來,望眼欲穿,因此韓藝當時一出現,那轟動的場面,估計也很難再出現。

    可是如今長安正在高速發展中,每一天都充滿著機遇,百姓要做的事太多了,誰還有心情去關注皇后什麼時候回來。

    不過武媚娘也不在乎這些,這些表面上的風光,她已經看得很淡,這一路行來,她也是非常的低調,沒有通知當地的官員,沒有勞師動眾,許多百姓都還不知道。

    不過還是有一個人非常在意,這個人就是李治,他早已經派人去城門口等候,並且還特許武媚娘和韓藝的馬車直接到太極殿門前。

    這可是極高的待遇,當然,最高禮遇,莫過於當初韓藝直接將馬車開到兩儀殿去。

    當武媚娘、韓藝在太極殿門前,從馬車上下來時,就已經可以感受到殿內那一種非常微妙的氣氛。

    當他們入得大殿時,滿朝文武已經位列兩邊,且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著他們,其中夾帶著忐忑、惶恐、焦慮。

    「臣妾參見陛下。」

    「微臣韓藝參見陛下。」

    「皇后快快免禮。」

    李治趕忙說道,等到武媚娘直起身來之後,他才道:「韓愛卿也快免禮。」

    「多謝陛下。」

    李治是一臉感動道:「這一趟真是辛苦了皇后。」

    武媚娘忙道:「多謝陛下的關心,但此乃臣妾該做之事,而且臣妾做得有許多不足之處,災區還是又不少百姓面臨著飢餓。」

    「皇后無須妄自菲薄,這事實勝過雄辯。來人呀,快快賜座。」李治用手指著自己旁邊。而那句「事實勝過雄辯」,其實是說給那些大臣們聽的。

    張德勝急忙讓人將椅子搬到李治身旁。

    這本是有違朝制的,因為皇后最多也就只能垂簾聽政,不可能在太極殿這種絕對正式的場合,坐到皇帝邊上,直接面對大臣,但是自古以來也沒有哪個皇后跑去賑災,而且還完成如此出色,大臣們也不知道該不該提醒一下李治,但想想武媚娘剛剛立下大功回來,還是別多這嘴了,而且有些事必須得皇后在場,才能夠解決。

    「多謝陛下。」

    武媚娘行得一禮,然後往中間的台階上走去。

    這太極殿的階梯,中間那一道就是皇帝走的,太監是往兩邊上,總不能讓皇后走太監的道。

    韓藝站在其身後,看到這一幕,不禁暗想,這難道是一次預演?

    他雖然不知道武媚娘此時的心情,但他肯定肯定,在武媚娘的心中,這絕對不是走上去而已。
V123210 發表於 2018-4-20 00:25
唐朝小閒人 第一千九百六十二章 勝者的寬容

    等到武媚娘坐下之後,李治又心疼的打量了武媚娘一番,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是一切都在不言之中啊。

    之後,李治才誇讚了韓藝一番,又讓韓藝入列,就站在李績的對面。

    「尚書令,是否早已經想到賑災之法?」

    韓藝剛剛入列,一旁的張文灌突然小聲說道。

    韓藝輕輕一嘆道:「當時我是有一些想法,但是並沒有十足把握,但是在當時那情況,我哪裡敢說出來。」

    張文灌聞言,不禁暗自一嘆,從如今的情況看來,上官儀他們倒是幫了武媚娘大忙,要是當初不是上官儀他們出來搞事,這事怎麼也輪不到武媚娘出面,那麼她今日也不可能坐在那上面。

    李治目光一掃,是底氣十足道:「自古以來,人們皆是談蝗色變,蝗蟲所經過之地,是寸草不生,百姓苦不堪言。然而,皇后此次親自前往賑災,其結果,相信你們也都已經知曉,皇后不但沒有令蝗災進一步蔓延,而且,還在災後,立刻幫助百姓恢復生計,對於百姓造成的傷害,乃是有史以來最低的一次,朕深感欣慰的同時,又感到非常憤怒。」

    此話一出,群臣臉色微微一變,皆是沉默不語。

    這明顯就是要秋後算賬。

    李治只是微微皺眉,太極殿的空氣一下子就凝固了,「記得災難剛剛開始的時候,朝中許多大臣不但沒有想著去如何救災,反而整日想著如何將罪責推倒皇后頭上,並且還借老天之名,來逼朕廢了皇后,以至於險些令朕犯下大錯,令數萬萬百姓陷入饑荒之中。他們的用意,不但令人憤怒,而且還令人感到毛骨悚然,如今朕想起來,都感到後怕,如今站在這裡的究竟是怎樣一群人啊!」

    這話可非常重,但是當初也確實將他逼得夠嗆,令他顏面掃地,因為武媚娘不是一般的大臣,而是他的妻子,大臣逼著他廢后,這是很沒面子的事,但是他當時甚至都打算做出妥協,因為沒有辦法,他也沒法阻止天災,而如今武媚娘凱旋,那他當然要一出心中惡氣。

    而且他心裡也對武媚娘懷以愧疚,因此他是開著朝會等武媚娘,一定要先將這事給了結了,否則的話,他都覺得沒法跟武媚娘愉快的聊天。

    他話音剛落,上官儀就走出隊列來,來到台階前,跪了下來,將芴板往地上一放,「微臣知罪,還請陛下懲罰。」

    成王敗寇,雖說當初的對賭的時候,沒有人提到他們的懲罰,但是人家武媚娘都賭上自己一切,如今武媚娘挺了過來,那他們絕不可能輕易過關,既然是賭,那就必須公平。

    上官儀好歹也是貴族出身,這一點風度他還有是的,你皇帝也別罵了,注意自己的身體,我願賭服輸,你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吧。

    陸陸續續又有不少大臣,站出來,跪在地上,請求李治懲罰。

    事已至此,他們也知道難以全身而退,就還不如自己先站出來,還能展現出一些風度來。

    李治猛地一拍桌子,指著上官儀道:「你們這些人,讀得都是聖賢書,個個都是滿腹經綸,但是卻將自己生平所學,用於那歪門邪道上面,整日就知道在朝中妖言惑眾,擾亂人心,險些貽誤災情,你們真是萬死也難辭其咎,朕今日也決計饒不了你們。」

    上官儀匍匐在地,「罪臣犯下滔天大罪,誣衊了皇后,愧對陛下對臣的厚愛,無顏再見陛下,還請陛下此臣一死。」

    他身後的官員也齊聲道:「還請陛下此臣一死。」

    邊上站著的大臣,無人為他們求情,不是他們不想,而是他們不能,因為他們心裡都明白,如果武媚娘沒有過關,那麼今日跪在這裡就是武媚娘,上官儀他們也決計不會放過武媚娘的。

    「陛下。」

    武媚娘突然開口。

    李治偏頭看向武媚娘,問道:「皇后打算如何處置他們?」

    他當然瞭解武媚娘,絕不可能饒過他們的。

    武媚娘道:「陛下,其實他們不但沒有罪,反而有功。」

    此言一出,群臣皆感震驚啊。

    李治愣了半響,才道:「皇后,你說什麼?」

    這太不可思議了!

    武媚娘道:「陛下,若非他們當初咄咄逼人,將臣妾逼到絕路上,臣妾自問不會像如今這般全身心的投入到賑災當中,也不可能取得如此大的成功,因此,臣妾認為他們不但無罪,反而有功。」

    李治確定沒有聽錯之後,又震驚了半響,才道:「難道皇后忘記,他們當初是如何誣衊你的麼?甚至還逼得你。」

    武媚娘笑道:「這臣妾如何能忘,但是臣妾作為陛下的皇后,自然要以陛下為先,我大唐能夠今日之盛世,主要是因為陛下你開明大度,虛心納諫,知人善任,用人唯賢,若僅僅因為他們一言之過,便治其罪,那今後誰人還敢諫言,可不能因為臣妾,而壞了陛下你的盛名。

    另外,若是他們不這麼說,朝中上下也不會像如今這樣重視此次蝗災,這也是此次成功的關鍵原因,正是因為朝野上下都眾志成城,才幫助災區的百姓度過了這一難關。而且,當臣妾深入災區後,看到當地百姓苦不堪言,心中的確是感觸良多,同時也認為他們的言論,是非常有必要的。陛下作為君主,理應將天災視作上天對於君主的警示,視作老天督促陛下更加愛惜自己的子民。

    因此,若遇到天災,朝廷理應全力賑災,保護百姓不受到傷害,而不是迷信於祭祀天地,不顧百姓的死活,這樣才不負老天的一番苦心。」

    這一番話下來,群臣動容,敬佩之意,油然而生,不管是文臣,還是武將,這話說得真是太感人了,齊聲說道:「皇后仁義為懷,令臣等無地汗顏。」

    李治微微一怔,笑道:「看來皇后此番前去賑災,的確是受益良多啊!」

    武媚娘微笑的點點頭。

    一抹溫柔微笑這令李治感到非常動容呀,心中的怒氣也煙消雲散,道:「上官儀,既然皇后替你們求情,那麼朕這一次就赦免爾等的罪,也望爾等能夠知錯能改。」

    上官儀他們本來都認為自己死定了,完全沒有活路,沒有想到武媚娘竟然幫他們求情,其實也只有武媚娘可以救他們,但是這怎麼可能,他們如今都沒有反應過來。

    李治沉眉道:「你們還不趕緊謝恩。」

    上官儀猛地一怔,道:「多謝陛下饒命之恩,多謝皇后饒命之恩。」

    其餘人也是紛紛額頭謝恩,他們這一條命還真是撿回來的。

    武媚娘突然餘光微微瞥向韓藝,只見那廝閉目垂首,微微顛著腳尖,透著一絲不耐煩。

    其實韓藝心思早就飛到家人那邊去了,哪裡有心思在這裡聽他們廢話,他心想,趕緊結束吧。

    但是,偏偏有人不如他願。

    上官儀他們剛剛退下,郝處俊便站出來道:「啟稟陛下,據臣調查所知,在災情剛剛發生之時,魏州刺史、相州刺史他們身為一州刺史,並未及時號召百姓救災,反而一味的迷信,令許多百姓變得顆粒無收,陛下理應將他們革職查辦。」

    他話音剛落,武媚娘突然道:「陛下,還請饒他們一命。」

    李治愣道:「皇后為何要提他們求情?」

    郝處俊也愣住,今日這皇后怎麼跟菩薩一樣,完全不像以前那個狠毒的皇后。

    武媚娘道:「郝尚書言之有理,他們的確是犯下大錯,導致災情更加嚴重,但與此同時,他們也吃到了教訓,他們如今是非常明白,面對天災,祭祀是沒有用的,唯一的辦法,就是組織百姓積極抗災,他們是從中吸取了寶貴的教訓,這雖然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但也正是因如此,陛下理應繼續讓他們治理當地,倘若將他們革職查辦,將來上任的人,可能又會犯下同樣的錯誤,這樣的話,可就得不償失了。」

    劉祥道站出來道:「皇后宅心仁厚,臣深感敬佩,臣也認為皇后說得極為有理,雖然他們都罪無可赦,但是留下他們,對於當地百姓確實一件好事,朝廷也理應以百姓為先。」

    又有不少大臣站出來,支持皇后的建議。

    李治點點頭,道:「這樣吧,中書省替朕擬寫一道聖旨,責備他們一番,讓他們謹記這一次教訓,希望他們能夠將功贖罪。」

    劉祥道拱手道:「臣遵命。」

    張文灌突然站出來道:「陛下,還有太原計畫。」

    不待他說完,李治便道:「皇后、尚書令才剛剛回來,舟車勞頓,太原計畫涉及甚廣,非一時半會可以談清楚的,今日就暫且不談。」

    他今日開這朝會,就是為了秋後算賬的,他不想在這裡談太原計畫,他更加傾向於跟韓藝交談。

    「是。」

    張文灌尷尬的退了回去。

    李治又道:「今日朝會就到此為止,散朝。」

    大臣們下意識行禮道:「臣等恭送陛下。」

    隔了半響,突然發覺還有一個皇后在,急忙又加上一個「皇后」。

    可見皇后出現在這裡,令大家多麼的不適應。
V123210 發表於 2018-4-20 00:26
第一千九百六十三章 都是因為你

    這一場會議還真是出乎大家的意料,在武媚娘還未回來之前,大家幾乎是肯定,一旦武媚娘回來,上官儀他們都是在劫難逃,這個機會真是太難得了,可以完全將長孫無忌的餘孽給清除朝野,這也是武媚娘自己爭取來的機會,比以前的那些鬥爭,可是要名正言順多了,大家也都不好求情。

    但是沒有想到,武媚娘竟然主動為他們求情,這簡直令人大跌眼鏡啊!

    這也令許多大臣對於武媚娘改觀不少,為什麼之前張文灌他們是處處提防武媚娘,就是因為武媚娘以前太狠了一點,她掀起了幾次大清洗,這令人感到非常害怕,要是不防著她,死得就是你,但這一回,武媚娘沒有這麼做,確實在大臣心中,這很加分。

    武媚娘只是為上官儀他們求情,但卻贏得了所有大臣對於她的加分,這得到的遠比失去的要多。

    當然,她也借此鞏固了自己的政治地位,今後再也不會有人,對於武媚娘主持政務,有過多的議論,大家是心服口服。

    當初那一場危機所帶來的負面影響幾乎是煙消雲散。

    而李治在整個過程中,也是在儘量將功勞算在武媚娘頭上,其實他心裡是很清楚的,主要的政策應該都是韓藝想的,這明顯就是韓藝的套路,但是,韓藝如今已經貴為尚書令,如果功勞再算到他頭上,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賞。

    他也需要平衡,扶持武媚娘上位,其實也有制衡韓藝的目的在,因為他的身體情況,沒法像李世民那樣掌控全局,他更多的心思是放在平衡上面。

    不過,這不代表李治不信任韓藝,他還是很信任韓藝,但是帝王永遠是最無情的,不可能完全信任一個人,這一道紅線是決不能觸及的,長孫無忌就是觸及到這條紅線,因此李治是怎麼也饒不了他的。

    這散朝之後,張大像他們都想找韓藝聊聊,因為有太多的意外,其中還包括李績,但是韓藝根本沒有給他機會,一點也不顧及宰相的禮儀,撒腿就奔了出去。

    許多大臣都懵了,這是發生什麼事了!

    殊不知韓藝只是急於見自己的夫人,兒女們,他早就不耐煩,要不是李治派人去截他們,他就直接回家去了。

    「上官兄,咱們可真是撿回一條命來啊!」

    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官員稍稍攙扶著上官儀,上官儀畢竟年紀不小了,跪在地上太久,膝蓋有些受不了。

    上官儀點點頭,嘆道:「是啊!這條命真是撿回來的啊!」

    這時候旁邊湊過來一人,道:「可是你們不覺得奇怪麼,以皇后的性格,怎麼可能會放過我們?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陰謀?」

    上官儀搖搖頭道:「陰謀我看也不見得,事已至此,她何須跟咱們玩什麼陰謀,就算她要處死我們,那我們也死得不冤。依我之見,不是皇后的性格變了,而是制度變了。」

    「此話怎講?」

    「以往皇后只是受到陛下的限制,但是如今可還受到臨時約法的限制,如果她還是對我們這些大臣趕盡殺絕,那麼張文灌他們肯定會更加限制她,這誰不怕死啊!」

    「嗯...上官兄言之有理,看來這臨時約法確實非常重要。」

    「若是我們不想國舅的悲劇再在朝中上演,我們也應該擁護臨時約法。」

    .......

    朝中的大臣,可都是老司機來的,是職業的政治家,他們很快就能夠想明白這其中的道理。但是,如果擁護臨時約法,其實就是擁護武媚娘參政,臨時約法就是因為武媚娘參政而修訂的,可見他們內心都已經接受了武媚娘參政。

    那邊韓藝出得皇宮,便急忙趕回蕭府。

    下得馬車,就見到一張張朝思暮想的面孔。

    「夫人。」

    韓藝激動的跑上前去,先是一把抱住站在最前面的蕭無衣,轉著圈,「夫人,真是想死我了!」

    又狠狠的在蕭無衣嘴唇上親吻了下。

    蕭無衣沒有料到韓藝會這麼奔放,嗔道:「你幹什麼,牡丹姐她們可還在。」

    「放心,我不會給他們機會笑話我們的。」

    韓藝鬆開蕭無衣,又抓住正準備逃跑的元牡丹,「美女,哪裡跑。」

    元牡丹急道:「你別亂來,這可是在外面。」

    蕭無衣哼道:「那可不行,夫君,你必須一視同仁,不然的話,我不會答應的。」

    元牡丹震驚的看著蕭無衣,可就在這一愣神間,韓藝已經吻住了她的雙唇,她眼中頓時滿滿的無奈。

    狠狠的肆虐了一番,韓藝才松開元牡丹來。

    元牡丹狠狠罵道:「混蛋。」

    「你第一天認識我啊!」

    韓藝哈哈一笑,又走到抱著一個小嬰兒的楊飛雪身旁,嘻嘻笑道:「飛雪,你知道你為什麼是最後一個麼,那是因為我知道你逃不了的。」

    楊飛雪楚楚可憐的看著韓藝,弱弱道:「持兒在這裡。」

    「放心,大的小的,都有。」

    韓藝輕輕摟著楊飛雪,從容不迫的在楊飛雪的嘴唇上輕吻了一下,楊飛雪因為抱著韓伽持,沒法反抗,道:「趁人之危,卑鄙。」

    韓藝權當沒有聽見,又在小伽持粉嫩的小臉上親吻了下,「乖兒子,有沒有想爹爹啊!」

    韓伽持睜著大眼睛看著韓藝,不吵不鬧,萌得韓藝想抱抱他。

    正當這時,忽然有人說道:「姐,看來爹爹已經忘記我們了,我們還是回去寫作業吧。」

    蕭無衣、元牡丹猛然想起韓玄牝韓蕊也在,不禁臉上一紅。

    「站住!」

    韓藝回過身來,衝著韓玄牝道:「你小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小氣了。」

    韓玄牝哼了一聲。

    韓藝突然朝著自己隨從招招手,那隨從立刻捧著兩個木箱過來。

    韓藝先是拿過來一個小木箱,遞給韓玄牝,道:「小子,這是送給你的。」

    韓玄牝目光閃爍了幾下,倏然伸手接過來,打開一看,只見裡面全是用草做得猛獸,什麼老虎,獅子,豹子,大象。

    「喜不喜歡?」

    「喜歡,喜歡。」韓玄牝激動的直點頭。

    「這可是爹爹親手做的,市面上可都是買不到的。」

    韓藝又將另一個小木箱遞給韓蕊,摸了一下韓蕊的臉蛋,感慨道:「蕊兒,你能不能別長這麼快,爹爹現在想抱你也抱不動了。」

    韓蕊比同齡的男孩都要高出一個頭,全班最高也就是她。

    只能說元家的基因太恐怖了。

    韓蕊羞澀一笑,接過小木盒來,乖巧道:「謝謝爹爹。」

    又激動的打開小木盒來,只見裡面是用稻草做得一些小動物,什麼小白兔,小鹿,非常可愛。

    韓藝道:「爹爹每每思念你們的時候,就折一個。」說到這裡,他突然滿臉期待道:「不知你們兩個準備了什麼送給爹爹?」

    韓玄牝、韓蕊頓時呆若木雞,小臉都紅透了。

    老千的禮物可不是那麼好拿的。

    蕭無衣聽得當即「噗嗤」一笑,心想,這個壞人,連自己的兒女都不放過。

    「爹爹!」

    韓玄牝一把抱住韓藝道胳膊,激動道:「你知道麼,孩兒如今是以爹爹為榮,爹爹,你真是太偉大了。」

    敢情你的禮物,就是這一文不值的馬屁啊!韓藝笑道:「那你將來想不想成為像爹爹這樣的男人。」

    「......。」

    尷尬的沉默啊!

    韓玄牝道:「爹爹,孩兒....孩兒自認為成不了爹爹你這樣的男人,所以,孩兒還是想做元大伯那樣的男人。」

    說著,他便躲到韓蕊身後去了。

    「你這混小子。」

    韓藝不禁笑罵道。

    蕭無衣、元牡丹早就笑開花了。

    鬧得一會兒,韓藝便牽著韓玄牝、韓蕊與夫人們一塊入得大堂,如今寒冬來了,堂裡面都鋪著地毯,又有一個大壁爐,暖烘烘的。韓藝抱著韓伽持,與韓蕊、韓玄牝玩鬧起來。

    雖然蕭無衣一直霸佔著的家主之位,但是韓藝始終是這個家的靈魂,韓藝不在家,這個家彷彿就失了魂一般,韓藝一回來,立刻又充滿了快樂,就連下人都笑呵呵的。

    吃過午飯之後,韓玄牝、韓蕊便回屋做作業去了,而韓伽持也被奶娘給抱走了。

    韓藝輕輕摟著楊飛雪坐在沙發上,而蕭無衣、元牡丹這兩位女王則是坐在對面的沙發上。

    「出差對於我這種多情男子而言,真是一種煎熬啊!」韓藝摟在楊飛雪,不禁一聲感慨啊!

    蕭無衣輕哼道:「你就知道說好聽的,委屈的應該是我們。」

    「那是,那是。」韓藝點點頭,又道:「為了彌補我們失去的時間,我決定,今後每天晚上我們都一塊睡,珍惜每一分每一秒。」

    「呸!」

    三女毫不留情的異口同聲。

    韓藝尷尬一笑,道:「我不過就是隨便說說。」

    元牡丹道:「人家是越大越穩重,你倒好,越大越輕浮。」

    韓藝癟著嘴,委屈道:「我哪裡輕浮了,我可一直都是沉著的。」

    元牡丹瞧他德行,真是無言以對。

    蕭無衣突然笑吟吟道:「夫君,這一回你的風頭可全讓皇后給搶了。」

    因為韓藝去災區,那是他分內之事,皇后去的話,就顯得非常另類,而且皇后不但去了,還將這事給幹好了,要知道這可是蝗災,故此百姓都是在議論皇后,從而忽略了韓藝。

    蕭無衣從來也不是深明大義的女人,她認為這都是她夫君的功勞,對於這種情況還是感到有些不滿,因為她認為對於韓藝不公平。

    韓藝沒好氣道:「這還不都是因為你。」

    蕭無衣納悶道:「這跟我有何關係?」

    韓藝道:「是你當初抱怨女人受到迫害,我這才是有意讓皇后出風頭,你們應該看得出,主要的功臣應該是我,但是沒有辦法,誰讓我愛你愛的無可救藥,你的一點不滿,對於我而言那就是頭等大事,時時刻刻提醒自己,必須要馬上解決,一定要讓你開心。」

    偎依在韓藝懷裡的楊飛雪,實在是忍不住,掩唇咯咯笑了起來。

    蕭無衣滿面羞紅,道:「鬼話連篇,誰信你。」

    韓藝道:「這是真的,從這一回後,今後若再有同樣的事,誰也不敢再輕易怪罪女人。」

    「你還說。」

    蕭無衣狠狠剜了一眼,心裡心裡卻是美滋滋的,雖然她知道韓藝是在說謊。

    元牡丹突然道:「不過......。」

    「打住!」

    韓藝手一抬。

    元牡丹道:「怎麼呢?」

    韓藝道:「今日不談公事,只談愛情。」

    元牡丹頓時呆若木雞,臉上的尷尬,遮都遮不住。

    蕭無衣、楊飛雪憋了一會兒,實在是憋不住,咯咯笑了起來。

    韓藝道:「我很嚴肅的,你們笑什麼,牡丹,別搭理他們。」

    元牡丹冷冷道:「有本事你先放開飛雪。」

    韓藝忙道:「那可不行,飛雪剛剛生養,我沒有空陪在她身邊,我很內疚的,今晚若是不大被同眠的話,那我強烈要求跟飛雪一塊睡。」

    楊飛雪輕輕拍了一下韓藝,嗔怒道:「你真是卑鄙,少拿當我擋箭牌。」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4-20 17:11
第一千九百六十四章 虱子與頭發

        



    因為韓藝剛剛回來,舟車勞頓,需要休息,故此,在吃過晚飯之後,韓藝便與楊飛雪回屋休息去了,大被同眠,目前看來,是不可能的,蕭無衣、元牡丹、楊飛雪都是堅決反對的,讓韓藝想都別想。楊飛雪畢竟剛剛當母親,韓藝也沒有怎麼陪她,當然得先陪陪他們母子。

    韓藝與楊飛雪先是陪著韓伽持在床上玩鬧好半響,直到韓伽持餓了,才被奶娘給抱走。

    雖然韓伽持被抱走了,但是楊飛雪是堅決拒絕韓藝交作業的訴求,她希望韓藝早點休息,畢竟韓藝才剛剛回來,這身體肯定很疲憊。

    韓藝也確實有些疲憊,這可不是坐高鐵,也不是做飛機,是騎馬,他也沒有強求,抱著楊飛雪很快就沉沉睡去。

    說到底還是家裡舒服,這一覺睡得真是舒服極了,不過因為睡得早,故此起來得也早。

    起來之後,韓藝就跑去廚房,為韓玄牝和韓蕊做早餐。

    「爹爹早!」

    「爹爹早!」

    當他端著早餐來到客廳時,韓蕊、韓玄牝已經穿戴整齊,坐在客廳裡面等著早餐上桌。

    韓玄牝見到韓藝,頓時激動道:「這是爹爹做的早餐麼,孩兒好久沒有嘗過爹爹的手藝了!」

    韓蕊關心道:「爹爹,你剛回來,為什麼不多睡一會兒。」

    韓藝聽到這句話,心裡暖烘烘的,仿佛覺得這世上沒有什麼再值得去計較了,道:「給你們做早餐,就是最好的休息。」

    說話間,他便將早餐遞給他們。

    韓玄牝興奮道:「姐,是我們最喜歡吃的煎餅果子。」

    韓藝坐了下來,道:「慢點吃,吃完爹爹送你們去上學。」

    韓玄牝道:「爹爹,不用麻煩了,我跟姐自己坐馬車去就是了。」

    韓蕊也是點了點頭。

    韓藝道:「爹爹什麼時候說送你們上學是麻煩呢?」

    韓玄牝道:「可是孩兒已經長大了呀。」

    其實在梅村的那三年,對於韓玄牝、韓蕊有著很大的幫助,在一定程度上,讓他們學會了自理,而不是跟其他公子哥一樣,嬌生慣養,飯來張口,衣來伸手。

    「長大呢?」韓藝愣了愣,心中冒出一絲愧疚和遺憾來,點著頭道:「好吧,好吧,既然你們已經長大了,那爹爹就不送你們。對了,這馬上要過年了,你們也應該要考試了吧。」

    「嗯。」

    韓蕊點點頭。

    韓藝笑道:「蕊兒我就不問了,爹爹掐指都能夠算出蕊兒絕對是考第一名,我就是想知道你小子這回打算考第幾名。」

    韓玄牝道:「爹爹請放心,前十名孩兒應該進得去。」

    韓藝笑道:「你還真是有志氣啊!」

    韓玄牝呵呵直笑。

    韓藝又道:「成績的話,爹爹向來也不是很看重,爹爹就希望你們要有理想,有夢想,並且為自己的夢想去努力,這樣活著才有意思。」

    「孩兒知道了。」

    韓玄牝、韓蕊異口同聲道。

    吃過早餐之後,他們兩個就背著小書包,坐著馬車去上學了。

    他們走後,蕭無衣、元牡丹、楊飛雪才來到客廳。

    「玄牝他們讀書去呢?」

    蕭無衣問道。

    韓藝點點頭,道:「早餐已經做好了!」說著,他便吩咐下人將早餐送上來。

    「今日你們都請假好不好?」韓藝滿懷期待道。

    蕭無衣道:「為什麼?」

    韓藝道:「我剛回來,你們不應該在家陪陪我麼?」

    蕭無衣道:「如今年關將至,我們婦聯局很多事要去處理,昨日我們就已經請了一日假,今日必須得去了。」

    元牡丹道:「我也是。」

    元牡丹就不用多說,元家現在是一堆的事,忙都忙不過來。而婦聯局影響力是與日俱增,事務也變得繁瑣,蕭無衣也不能像以前一樣,隨時都可以請假的。

    韓藝郁悶道:「你們不是吧,這麼對我?」

    蕭無衣道:「飛雪在家呀!」

    元牡丹道:「馬上就要過年了,到時我們可以多休幾日。」

    楊飛雪道:「韓藝,你可以去北巷,看看小胖他們啊!」

    韓藝忙道:「不著急的,我今日在家陪陪你跟持兒。」

    楊飛雪笑道:「我可以跟你一塊去。」

    「啊?」

    韓藝一愣。

    蕭無衣笑道:「你不在的時候,飛雪也經常帶著持兒去跟小小胖玩。」

    韓藝眼中一亮,期待道:「這倒是可以有。」

    蕭無衣、元牡丹吃過之後,就乘坐馬車出門去了。

    他們走後不久,韓藝與楊飛雪帶著韓伽持也坐著馬車去往北巷。

    「哇哇哇!我是不是眼花呢?」

    韓藝坐在馬車內,將目光從窗外收了回來,揉了揉幾下眼睛,一臉震驚的表情。

    一旁楊飛雪心中十分好奇,急忙問道:「怎麼呢?」

    韓藝指著窗外,一臉懵逼道:「我...我怎麼看到外面的行人,很多都是留著短發?他們的發髻呢?」

    楊飛雪愣了下,隨即笑道:「你還不知道麼?」

    韓藝道:「知道什麼?」

    楊飛雪道:「在今年夏天的時候,長安工匠掀起一陣剪發運動。」

    「剪發運動?」

    靠!難道是大清來呢?韓藝驚呼道:「什...什麼意思?」

    楊飛雪解釋道:「事情是這樣的,在今年夏天的時候,張家代工作坊裡面的所有工匠都染上了虱子,導致工匠們都無法專心工作,生產出了許多的次品,不但令張家在一個月內虧損了上百貫,而且還令張家的名譽蒙受了損失。最後逼於無奈,那張大器只能就號召工匠全部剔成光頭,如此才消滅了虱子。其實其它作坊也一直有類似的情況,只不過沒有張家這麼嚴重,不過自從張家的工匠剪發之後,陸陸續續又有不少工匠都將頭發給剪了。」

    韓藝驚訝道:「這又是為何?」

    在他的認知中,古人對於發髻是非常看重的,不可能願意減掉發髻。

    楊飛雪道:「我不是很清楚,不過我聽牡丹姐說,這都是因為蓄發和束發對於在作坊裡面做事的工匠有著諸多不便,尤其是在夏天的時候。工匠們天天都得干活,這一身是汗,拿水衝衝身子倒是簡單,可是頭發就很難洗,洗完之後,一時半會又干不了。

    可要不洗的話,就會很臭,他們在農田做事,倒是無所謂,反正也影響不到別人,但是在作坊,大家天天都生活在一起,若是太臭,會招人排擠的,再加上之前,軍事學院的學員,入學第一件事就是剪發,大家也見過不少留著短發的,於是工人們也都開始剪發。我聽無衣姐說,長安城內現在又出現一門專門理發的行當。」

    韓藝皺眉道:「這難道沒有引起輿論麼?」

    楊飛雪道:「剛開始倒是沒有,因為這虱子來了,工匠也是沒有辦法才剪發的,但是到後來,剪發的工匠越來越多,他們也不都是因為虱子的問題,市集上還出現專門理發的行當,這就引起了極大的輿論,有不少人批評這些現像,但是他們越批評,剪發的工匠反而越多。」

    韓藝好奇道:「這又是為什麼?」

    這工匠什麼時候敢跟士子作對呢?雖然他很期待這一刻,如今時機明顯還沒有成熟,工匠的勢力,還不足以跟士子抗衡。

    楊飛雪道:「這是因為剛開始傳出工匠感染虱子的時候,就遭受到很多人的排擠,許多士族子弟、士子都要求得月樓這些大酒樓嚴禁工匠進入,甚至於大家看到工匠來了,紛紛離開。也正是因為如此,工匠才決心剪發的。可如今虱子給消滅了,這些讀書人又出來批評他們,這令他們感到非常委屈和憤怒,從而才掀起那一陣剪發運動的,如今長安的工匠幾乎都剪成短發,甚至還包括一些商人和女工。」

    韓藝問道:「難道朝廷沒有管麼?」

    楊飛雪道:「怎麼沒管,當時民間吵得非常厲害,讀書人天天在士族日報上面,批評那些工匠壞我中原傳統孝道,官員對此也是非常不滿,但是這頭發是工匠自個的,人家出家也要剪發,律法也沒有說不准百姓剪發,因此官府就不准市集上開剪發的店,想因此來警告那些工人。

    可是隨後那些工人的父母、妻子都站出來,主動幫自己的兒子、丈夫剪發,並且她們還跑去婦聯局,為她們的丈夫、兒子解釋,因為她們都知道蓄發和束發給自己的兒子、丈夫所帶來的困擾,因此她們非常體諒。讀書人和朝廷批評的是孝道,但是人家父母都願意,他們的理由也就站不住腳,後來那些讀書人又開始宣傳,將那些剪發之人視為蠻夷,如今都還有人在罵,但是工匠也不管了,而且我聽說在工匠中,那些不剪發的人反而被工人排擠,到如今,不願意剪發的工匠,也都已經剪成短發。」

    韓藝呆愣好半響,隨即道:「想不到還發生了這麼一檔子事,幸虧我當時不在,不然的話,那些讀書人又會將矛頭指向我,想想都可怕啊!」

    楊飛雪笑道:「無衣姐當時也說過這個問題,不過無衣姐認為,要是你在的話,定會讓那些讀書人好看的。」

    韓藝擺擺手道:「你別聽她瞎說,我要在的話,事情反而會變得更加復雜,就不是剪不剪發的問題。」
V123210 發表於 2018-4-21 00:33
第一千九百六十五章 驚人的變化

    交談間,他們來到了鳳飛樓。

    「韓大哥!」

    這才剛來到鳳飛樓的後院,聞訊出來的熊弟,見到韓藝,驚喜的叫喊一聲,然後就撲了過來,給了韓藝一個大大熊抱,還情不自禁的搖晃了幾下。

    韓藝也是一把抱住他,笑呵呵道:「可是想死你這胖子了。」

    「韓大哥,我也挺想你們的,要不是小小胖剛剛出生,我一定跟你們一塊去。」

    熊弟略帶一絲內疚和遺憾道。

    韓藝拍了拍他的背,笑道:「這我當然知道。」

    兄弟二人抱了好一會兒,才松開來。

    韓藝突然發現一旁杜祖華也留著一個小平頭,還挺精神的,不過他顯得有些害羞。當即笑道:「華仔,你也將頭髮給剪了啊。」

    杜祖華這才走上來,訕訕笑道:「小藝哥。」

    「還不錯呀!」

    韓藝打量了一下,又道:「不過你為什麼要剪?」

    杜祖華苦笑道:「當時那情況,我們作坊的工匠們天天都被人罵,都感到非常委屈的,那那我覺得我得跟他們站在一邊,而且,我的作坊是生產牙刷的,比一般作坊更加要求乾淨整潔,所以我也就給剪了,不過剪過之後,發現還挺舒適的。」說到後面,他情不自禁的摸了摸了自己小平頭。

    「是是真的,我也想剪一個。」熊弟也伸手去摸杜祖華的腦袋。

    杜祖華一手將他的胖手給拍開,鬱悶道:「小胖,你別老是摸我的頭。」

    熊弟笑呵呵道:「我就是覺得摸著挺有舒服的。」

    杜祖華道:「那你就自己也剪個唄,反正你又不是什麼讀書人。」

    熊弟又向韓藝道:「韓大哥,你覺得我剪的話,會好看麼?」

    韓藝笑道:「這你得去問夢婷,我覺得好不好看,有什麼用。」

    熊弟撓了撓肥腮。

    韓藝笑道:「是不是夢婷不准你剪啊!」

    熊弟點點頭,道:「夢婷怕我剪了,也會被人罵。」

    「那你就該聽夫人的話。」韓藝笑道。他知道夢婷是為小胖著想,因為小胖這人,總是希望著每個人都喜歡他,如果天天都有人罵他,小胖肯定不會開心的。

    一旁的楊飛雪突然道:「小胖,夢婷呢?」

    熊弟道:「夢婷正在裡面照顧小小胖,走走走,我們進去說。」說著,他就急著朝著裡面喊道:「夢婷,韓大哥和飛雪姐來了,哦,他們還帶著持兒來了。」

    裡面立刻傳來夢婷的聲音,「韓大哥,飛雪姐,你們快進來。」

    韓藝與楊飛雪,帶著韓伽持入得屋內,這兩家人本來就很親密,如今又有小孩,話題就更多了,如今韓伽持和熊小弟都剛剛學會爬,兩個小娃在地毯上快樂的爬著,咿咿呀呀的交流著,惹得一旁的韓藝他們是笑個不停。

    在屋裡玩了好半響,直到夢婷要喂奶了,韓藝與熊弟才從屋裡出來。

    「小野呢?」

    「小野一早就被夢瑤給拉出去了。」

    熊弟嘿嘿笑道。

    韓藝笑著點點頭。

    「嗯公!」

    二人剛剛來到大廳前面,忽見桑木跟劉娥走了過來。

    韓藝打量了下劉娥,發現劉娥一改昔日老.鴇裝扮,走了高貴的路線,更顯得年輕,道:「劉姐,你怎麼越來越年輕了。桑木你還真是走了狗屎運啊。」

    劉娥輕輕跺腳道:「你一回來,就沒句好話。」

    韓藝道:「我誇你越來越年輕,這還不是好話啊!」

    熊弟嘿嘿道:「韓大哥,你不知道,劉姐越來越年輕,其實都是因為傾城姐發明了一種面膏,塗在臉上,可以令皮膚更加光滑嬌嫩。」

    韓藝驚訝道:「真的假的?」

    熊弟呵呵道:「真的呀!我也偷偷得塗過一次,可是舒服!後來,傾城姐還用這種面膏入股了華仔的作坊。」

    杜祖華忙道:「是我主動跟傾城姐說的,傾城姐原本是打算送給我的,可這哪行呀,所以我就拿了三成股份跟傾城姐交換,不過因為傾城姐給我的是秘方,我們還得做成商品來,目前還沒有正式出售。」

    韓藝稍稍點頭,對此倒不覺非常詫異,因為他知道顧傾城對於一些易容術非常擅長,問道:「申請了專利沒有?」

    杜祖華搖搖頭道:「關於這些秘方,我不申請專利的。」

    「也對!」

    韓藝又問道:「傾城呢?怎麼沒有看到她?」

    劉娥道:「洛陽那邊的大劇院已經建好了,傾城帶著夢思她們去那邊表演了。」

    韓藝哦了一聲。

    因為夢思她們都不在,故此韓藝就叫上熊弟、小野、桑木出門溜躂溜躂。

    來到外面,桑木突然道:「嗯公,最近新市場那邊開了兩三家洗腳店,生意可是好,而且挺舒服的,要不咱們去試試。」

    「這麼快就開到長安來了,行,咱們待會去試試。」韓藝點點頭道。

    熊弟突然道:「那我就不去了!」

    韓藝好奇道:「為何?」

    熊弟直搖頭道:「我可受不了人家來幫我洗腳。」

    他是很不喜歡被人服侍的,人家幫他穿鞋,他都感覺很受不了。

    「這樣啊!」

    韓藝想了想,道:「那就下回再去吧,我們現在這裡逛逛。」他還是很想念小胖的,想跟小胖多聊會。

    桑木點頭道:「也行。」

    熊弟樂呵呵的笑了起來。

    韓藝又向桑木問道:「最近金行的情況怎麼樣?」

    桑木道:「去年金行盈利又是更上一層樓,主要是因為工匠發明出許多有趣的商品來,但是他們都需要貸款,我們都是經過仔細計算過的,這種貸款十有八九都不可能虧本的。哦,恩公當初果然沒有預計錯。」

    韓藝問道:「什麼?」

    「就是國債券。」桑木道:「當初商人籌資準備去海外的島嶼,恩公不是准許他們用國債券來金行抵押麼,還說將來這國債券用極大的交易價值。事實果真是如此,當時很多商人都拋出國債券來,之後不久就有不少人願意花錢購買國債券,這些人一般都是大地主,甚至於官員,他們沒有從事買賣,但是有足夠的閒錢,故此他們看中了國債券的利息。如今國債券的交易是越發頻繁,畢竟有上千萬貫之多,故此今年我們金行又開啟了一條新得業務,就是專門用於交易國債券。」

    韓藝笑道:「他們難道不就怕朝廷反悔麼?」

    桑木道:「因為朝廷也允許他們用國債券來抵債,購買武器、裝備,另外,經過上回朝廷發行代金券,他們都知道朝廷有足夠的銅儲備,他們現在是一點也不擔心朝廷會賴賬。我倒是認為朝廷應該繼續發行國債券,從我們金行的統計來看,國債券可以令資金變得更加靈活。」

    韓藝呵呵笑道:「這我當然知道,但是國債券不能輕易發,朝廷得有充足理由,才能夠發行國債券,否則的話,國債券將會失去信用。」說到這裡,他突然停下了腳步,凝目往前看去,很是詫異道:「假髮店?」

    桑木抬目一看,隨即笑道:「嗯公有所不知,這家假髮店的店主,名叫黃滔,本是一名普通的工匠,但就在這半年間,他就成為長安家喻戶曉的商人,據說家財翻了好幾十倍,如今在城外還有一間小作坊。」

    「是嗎?」

    韓藝道:「這跟剪髮運動有關吧。」

    桑木笑道:「嗯公已經知道此事呢?」

    韓藝點點頭。

    桑木道:「這個黃滔本就是張家作坊的一個工匠,當時他也感染了蝨子,被迫將頭髮給剃了,不過他自己覺得這難看,出門又被人笑話,於是就和妻子用自己頭髮做了一個假髮套,其它工匠見他帶著頭套,都來問他是在哪買的。於是他就想到做這門買賣,還跑到咱們金行來貸款。剛好,長安掀起了剪髮運動,因此,我也覺得這假髮是有利可圖的,於是就給了他貸款,並且還租了見店面給他。

    結果這店面一開,立刻就一發不可收拾。因為工匠們當時也是被逼得沒有辦法才剪髮的,他們在作坊做事的時候就無所謂,但是來到街上,或者出遠門,他們還是不想被人指指點點,於是都來買他這假髮,後來他假髮是越做越精緻,越好看,甚至於朝中一些頭髮稀少官員,也上他這裡來買假髮,這生意是越做越大。」

    杜祖華突然道:「我也買了一個。」

    韓藝笑道:「是嗎?」

    杜祖華直點頭道:「他家的假髮是越做越好,帶著還挺好看的。」

    韓藝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去看看吧。」

    幾人來到那假髮店。

    「哎呦!桑木大總管來了。」

    剛走到門口,見一個三十來歲的漢子迎了出來。

    桑木道:「嗯公,他就是黃滔。」

    黃滔突然發現韓藝,神色變得更加激動,舌頭都有一些打結,「韓韓小哥。」

    他們這些新出道的商人,無一例外,都將韓藝視作偶像。

    韓藝半開玩笑道:「黃掌櫃,今年的年度商人是非你莫屬啊!」

    「哎呦,不敢,不敢。小人可當不起。」黃滔是誠惶誠恐。

    「沒有什麼當不起,你是的事蹟,其實代表得就是我大唐工匠的精神。」韓藝毫不吝嗇誇道。

    每當聽到這種故事的時候,他都感到非常高興,讓他覺得自己做的一切都很有價值。

    黃滔臉都紅了。

    韓藝遊目四顧,發現還真有不少款式,包括女人的都有,道:「你們這裡賣得最好的假髮哪一款?」

    「韓小哥請稍等。」

    黃滔趕緊拿來一個假髮,道:「這種網巾目前就是我們這裡賣得最好的一款,而且是真發做的。」

    熊弟道:「華仔買得就是這一款。」

    韓藝拿著一看,頭套就是一個黑色網子,上面有著一個髮髻,網內還有些頭髮填充物,這跟後世的假髮不一樣,後世的假髮頭套都在裡面,是看不到的,但是這麼看,韓藝也看不出什麼門道來,於是道:「華仔你帶著給我看看。」

    「哎!」

    杜祖華拿起非常熟練的就戴在頭上,可見他也經常帶這網巾。

    韓藝當即眼中一亮,「還真是不錯啊!」這網子戴上去,彷彿就是戴著一個網帽,給人一種俠客的感覺。他又看著黃滔,笑道:「看不出你挺有審美觀的。」

    黃滔訕訕道:「我一個大老粗哪裡懂這些,這都是內子設計的,內子先前在自由之美工作,比較知道什麼好看,什麼不好看。」

    韓藝呵呵道:「看來自由之美又少了一位人才,唉我作為自由之美的股東之一,真不知道該感到高興,還是遺憾啊!」

    桑木笑道:「嗯公,最近自由之美可也賺了不少呀。今年年初開始,自由之美就開始針對各種行業的特點,設計服侍,其中還包括,學生服、賽馬服、打馬球服,這些服侍出來之後,立刻引起不小的轟動,也不知是不是巧合,那工匠服侍配上那短髮,不但沒有顯得不倫不類,反而令短髮也變得更加好看,很多作坊就直接為工匠訂購,這一個單子可就是上百件之多。」

    「鄭善行還真是躺著賺錢呀,那我們去自由之美看看。」

    幾人就出得假髮店,又去到自由之美。

    見到那徐九,那徐九笑得嘴都合不攏,可見自由之美這一回賺翻了。

    這是自由之美危機之後,一次的重大嘗試,就是開始設計比較專業的服侍,因為鄭善行、徐九他們看到行業多起來,出現專業的技術人才,而且工匠有錢了,他們就想從這方面著手,這立刻就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之前那場危機給自由之美帶來的負面影響,已經全部給抹平。更為關鍵的是,紡紗業突破,令自由之美更上一層樓,因為布料充足,又便宜,衣物的利潤空間就更大了。

    而且,如今可是冬季,那羊毛大衣是深受大家的喜愛,已經賣得斷貨了。

    與徐九聊了一會兒,韓藝他們又出得自由之美,繼續逛了起來。

    「嗯公,這就是咱們北巷最大的一間理髮店。」

    「哇!這理髮店還真是夠大的呀!」

    韓藝抬頭一看,這理髮店租的是樓房,店面還真是不小,納悶道:「如今理髮這麼賺錢麼?」

    桑木道:「他這裡可不僅僅是理髮,這理髮店還能專門除蝨,是採用一種中藥洗頭,來除蝨。另外,他們還有洗頭、束髮的業務。」

    韓藝聽得只覺不可思議,難道又有穿越者降臨呢?道:「這才多久,這理髮店就開到這種規模了。」

    桑木笑道:「嗯公,其實這理髮店的店主,跟你還有一些關係。」

    韓藝愣了愣,如果跟他有關係,那就還可以理解,但是他實在是想不起,自己給人出了這主意,關鍵他當時都不在這裡。

    桑木道:「嗯公,你可還記得當年你在軍事學院讓那些學員剪髮。」

    韓藝道:「這我當然記得。」

    「這理髮店的店主是三個婦人,她們就是當時幫那些學員剪髮的女婢,只不過因為年紀大了,她就從皇城裡面出來了。」

    桑木又道:「但正是因為軍事學院的那些學員經常要剪髮,故此他們的剪髮技術已經非常成熟,她們知道怎麼剪這短髮會比較好看,而且她們還擁有許多剪髮工具,甚至於她們還發明了一種專門洗髮的膏,用這種膏來洗髮,會洗的更加乾淨,而且還帶有一點點清香,只不過之前剪髮的人非常少,無利可圖。

    而今年工匠們開始剪髮,她們就專門幫工匠剪髮,賺點錢,剛開始只是自己家裡剪,但是他們很快就發展起來,到後來她們不僅僅剪髮,而且還除蝨、洗髮、束髮。就是因為她們看到之所以工匠剪髮,就是因為沒有功夫束髮和洗髮,如今許多商人中午的時候都上這裡來洗髮、束髮。」

    「不會吧,這都能夠跟我牽扯關係?」韓藝聽得是哭笑不得。

    但是這確確實實跟他有很大的關係,要知道那軍事學院已經開了不少年了,那些學員可再也回不到長發,所以他們總是得剪髮,而李敬業他們都是年輕小夥,又是貴族出身,自然也在意自己儀容儀表,他們當然也要求剪好看一些,期間他們還經常跟這些理髮的人探討,這頭髮到底該怎麼剪才好看,什麼臉型剪什麼頭髮,而且,最開始是韓藝幫他們設計的短髮,本來就是基礎。

    經過這麼多年的摸索,其實剪髮技術已經非常成熟,她們還懂得設計一些短髮髮型。而且,軍事學院是朝廷辦的,剪髮的人又都是貴族子弟,如果需要什麼工具,怎麼改善剪刀,李敬業他們很快就能夠幫他們弄出來,因為他們都是將門之後,家裡都有一些技術非常高超的打鐵匠,這導致剪髮的工具也變得非常多。

    這理髮店它不是一下子發展到這種規模,其實是已經發展了很多年,只不過今年才拿出來,韓藝是完全沒有想到,他才感到非常驚訝。

    不過這也是大勢所趨,如今長安已經商業化,就是大家習慣在市場中解決生活問題,而不是跟以前一樣,什麼都在家裡弄,而且只要有需求,馬上就會有供應,

    不過韓藝也就在外面站了一下,沒有進去看看,繼續在北巷市集上逛了逛,這北巷規模其實擴大了不少,因為沿街可以開店,而且那些店面,已經被桑木給全部買了下來,可是花了不少錢,要知道朝廷還得在城外幫百姓建住房,如果拿住房換住房肯定劃不來。

    閻立本的城內建設計畫,其實也包含著將一部分人轉移到城外去,這樣就能夠令城內的生活變得更加舒適和簡單。

    因此朝廷是買住房,賣商舖,這一來一回可是賺錢,商舖肯定是要比住房貴,而且樓房開始變得多起來了,像律師事務所、會計事務所全都是樓房,本來是平房,現在改樓房,價錢肯定要高很多很多,朝廷這個建設,其實是非常賺錢的。

    城內的商業氛圍是變得非常濃烈。

    而且這市面上又出現許多新商品,許多行當,一個剪髮運動,催生了理髮和假髮的行業。

    其中家禽業變得多起來,很多賣雞賣鴨的,價錢也比以前便宜不少,因為商人都開始大規模飼養家禽,養牛羊需要牧場,長安沒有這個環境,本地市場如何去滿足百姓對於肉製品的需求?商人就選擇家禽,家禽變多了,那肯定就要便宜不少。

    這長安市場真是一天一個樣,充滿著驚喜,讓人感覺非常奇妙。

    直到傍晚時分,韓藝跟楊飛雪出得鳳飛樓,來到婦聯局門前。

    咚咚咚!

    他們剛剛來到婦聯局門前,就聽到鐘聲的響起。

    整個北巷立刻變得熱鬧非凡。

    因為下班了!

    楊飛雪笑道:「這邱陌鐘還真是好,才出來多久,大家就已經習慣了,若是再失去這邱陌鐘,只怕大家都不習慣。」

    韓藝笑著點點頭,忽然往婦聯局門內看去,只見一位美婦站在門前,不是蕭無衣是誰,他笑著招招手。

    蕭無衣看到韓藝和楊飛雪,都來不及打招呼,她身後的少婦們就衝了出來。

    「姐夫,你可算是回來了!」

    「姐夫,你什麼時候允許自由之美賣你設計的那皮包。」

    「姐夫,你可別忽悠我們,我們都已經打聽清楚了,是你不准自由之美生產你為無衣姐他們設計的皮包。」

    這些少婦圍著韓藝,就是長槍短炮,各種抱怨。

    原來關於韓藝設計的那些女式皮包,她們真是望眼欲穿,恨不得天下給掉下一個來,但是皮革技術,自由之美是壟斷的,以前那種皮革技術,是沒法製作出這麼精美的皮包來,而且皮包設計也申請了專利,她們雖然有錢,但是沒有技術,這令她們很難受。

    要知道到在唐朝上流社會中,可是非常追求時尚的,尤其是女人們,什麼波斯、胡人的服侍、裝扮,她們都已經嘗試過。但這也是為什麼到了宋朝,朝廷就明文規定,嚴禁這些外來服飾,必須要穿漢人服飾,就是因為唐朝時期太開明,波斯、胡人的服侍都在衝擊漢人的傳統服侍。

    當然,宋朝連漢地都沒有完全統治,更何況胡人的地盤,都是敵對的,宋朝當然要這麼做,但是唐朝幾乎都給佔領了,這些文明文化都是唐帝國的,唐朝想要禁止這些,其實也做不到,而且這很容易導致國家分裂。

    韓藝笑道:「各位姐妹們,這事我做不了主,這皮包是我送給夫人們的,那就是屬於她們的,你得問她們。」

    蕭無衣忙道:「你怎麼又推我身上了,我去自由之美跟徐九談過,他說沒有你的允許,他們可不敢生產。」

    韓藝道:「那不知夫人的意思呢?」

    蕭無衣瞧了瞧她那些閨蜜們,她們的幽怨眼神已經非常明確的告訴她,如果你不答應,這閨蜜就沒得做了,道:「你就讓自由之美生產吧。」

    這風頭出得也差不多了,她也無所謂了。

    韓藝點頭笑道:「好吧,我找個機會去跟他們說說。」

    那些少婦們登時高興的歡呼起來。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mk2258

LV:9 元老

追蹤
  • 1120

    主題

  • 100531

    回文

  • 46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