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我本三國一路人 作者:水瓶座·杰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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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臉龍王 2015-10-29 16:03:0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74 1858118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0-29 23:31
第二十九回 終有一失
               
    「不行,無論如何都不能答應!我是猥瑣了點、壞壞了點,可我絕對不能做那麼缺德的事,真要是做了,回去之後就算過得再好,我也只會留下心理陰影。不行,絕對不行!」

    抱著這樣的心思,陸仁向糜竺堅決的推辭了起來。糜竺見陸仁態度堅決,心中自然是有些失望,但總不能為了這事和陸仁翻臉。低頭沉思了一下,糜竺自己也覺得這事對陸仁來說確實是太過突然了一些,陸仁一下子會接受不了那也正常。與其如此,到不如把事情放緩一點,讓陸仁和糜貞再多親近親近,到差不多的時候再向陸仁重提此事可能會好一些。

    想到這裡,糜竺便向陸仁微笑道:「既然義浩不願,我也不能強求,到只能是自嘆我那小妹福薄了……哦對了義浩,此事只不過是我一時起意才向你言及,小妹她並不知情。還望義浩你能守口如瓶,莫要讓小妹她知道,也免得你們早晚相見之時會尷尬難言。」

    陸仁心說你不會又在打什麼主意吧?不過陸仁也不能和糜竺翻臉,畢竟還得在糜竺這裡混著呢,當下就打了個哈哈算是應付了過去。再一轉念,陸仁卻又覺得這幾天可能還是暫時避開一下的好,因為糜貞如果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的話,那見面說話是不會有什麼問題,可自己突然挨了糜竺的這麼一下,在自己沒有調整好狀態之前就和糜貞見面,陸仁都擔心自己會不會在言行舉止上失態。

    所以想過了一番之後,陸仁向糜竺道:「別駕恕罪,陸仁想去小村中暫住幾天……哦,許久沒和李老見面,有點怪想他的。」

    陸仁的這個藉口找得真的是很爛,不過糜竺到也明白陸仁這是需要一點時間來平靜一下心態,免得和糜貞見了面會鬧尷尬,也就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但略一多想,糜竺就問道:「義浩,你已料知曹公必會大舉攻伐徐州,可你卻在這個時候去城外暫住數日,這會不會有失妥當?」

    陸仁是胸有成竹的回應道:「無妨無妨。依在下之見,曹公對徐州的攻伐之事雖然事在必行,但他至少也得是在一個月之後才能舉兵。首先從路程上算,華、費之地在袞徐之間,兩者相差無幾,我們是今天得到曹太尉被害的消息,曹公也應該是剛剛才得到。然後曹公少不了要調集兵馬錢糧與發佈興兵報仇雪恨的檄文,這也是需要數日時間的,再計算一下袞州到徐州的路程所需,我去城外小住幾日定然無事。」

    頓了頓,陸仁接著道:「最重要的是現在仍是夏中時節,正是青黃不接之時,曹公境內的軍糧還沒有收上來。大軍無糧可食,這軍又如何能出?所以我斷定曹公應在入秋之後才會舉兵攻伐徐州……哦,陶府君那裡,這些話別駕也可以照著說。有這一個月左右的時間,應該夠陶府君作些準備了。」

    糜竺表示滿意的點了點頭:「還是義浩想得周到。這樣吧,我著人多置下些酒肉果菜,你帶去村中與李老和一眾鄉民分享一下。看看差不多,你趕緊帶著李老來城中避難。至於村中鄉民,如果你能勸說得動,就勸他們一起來城中避難吧,我糜氏自當接納安頓。」

    陸仁心說那些村民如果被我接到了你這裡來,你不又多了不少僮客佃農嗎?你到底是商人出身,挺會見機謀利的。不過能多救幾個人,陸仁也是挺願意的,當下就辭別了糜竺,帶上糜竺給的東西,跑回了小村之中。

    李老見了陸仁當然是十分高興,陸仁帶著這麼多的東西回來,也很有那麼幾分衣錦還鄉的味道,少不了的會顯擺上一下,再把酒肉什麼的發散給村中百姓,一時之間弄得這個小村裡居然像在過節一般。

    胡鬧了一通之後,陸仁躺到了原先他睡的那張泥炕上,很是適服的扭動了幾下身子之後,陸仁不禁暗暗自嘲道:「看樣子我這人還真是個賤骨頭!有些日子沒睡這泥炕稻草了,現在一躺下來居然覺得比糜竺那裡的高床暖枕還要舒服……就是現在天氣熱,這蚊子多了點。好吧,去李老頭那裡弄把艾草來燒燒。」艾草,古人用來驅趕蚊蟲的一種薰草。

    他這裡剛一翻身坐起,李老卻正好推門而入。倆人客套了幾句之後,李老在陸仁的泥炕上坐了下來,猶豫了很久之後才問道:「阿仁,你這次回來是回來看看我這把老骨頭,還是說……」

    陸仁搖搖頭:「回來住個三、五日,當是休假吧。過幾天我還要回糜別駕那裡去。」

    李老嘆了口氣道:「我就知道你小子是個有本事的人,遲早能混出個頭臉,這小村子肯定是留不住你的。不過阿仁,你今年已經是二十有二了吧?」

    陸仁道:「差不多吧。李老頭你怎麼突然想起來問這個?」

    李老道:「老頭子我這不是擔心你的終生大事嗎?二十二歲,不小了!你看村裡的幾個後生,十六、七歲就娶了妻子,二十來歲的頭上就抱上了孩子。老頭子我雖然沒讀過書,卻也知道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道理。只可惜我那婆娘老早就病死了,也沒給老頭子我留下個一男半女,也再沒有哪個婆娘願意嫁給我,弄得老頭子我現在就是孤苦伶仃的一個人。現在看著你也到了這般年紀,不想你跟老頭子我一樣……哎,你看村東頭王家的那個閨女怎麼樣?身子骨壯實,而且屁/股又大又圓,娶過來絕對的好生養。」

    「……」

    陸仁這是嘴裡沒酒也沒水,不然絕對能再噴出去個好幾米。心說今個兒我是咋了?白天剛被糜竺提過親,怎麼一到晚上李老頭這裡又冒出來這檔子事?命犯桃花也不帶這麼犯的吧?怎麼我穿越之前就沒有碰上過?

    不過一想起李老頭說的那個王家閨女,陸仁可就打了個冷顫。大概一米五幾的個子,目測一下卻有個八十公斤左右的體重,長相也都和鳳姐有得一拼,絕對的恐龍一枚。陸仁又不是沒好白菜可拱,而且要是他沒良心一點,糜家第一白菜都可以拱掉,又哪裡會看得上那枚恐龍?當然是拚命的搖頭以示拒絕,而且是強烈的拒絕。

    李老很不滿的哼了一聲道:「你這小子,到底在想些什麼?」

    陸仁乾笑道:「我的這些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好不好?再說我有本事在身上,還怕找不到婆娘給我暖床侍寢?行了行了,時候不早了,我看你也喝了不少酒,早點回屋去睡吧。」說完陸仁就一頭倒在了炕上,緊閉上了雙眼不敢再和李老說話。

    李老頓了頓足,向著陸仁動了動嘴,明顯的是想再說點什麼,但最後還是沒有說出來。最後李老只是搖搖頭再嘆口氣,轉身準備走出門去。不過剛走到門口,李老卻轉回了身,自腰後取出了一把艾草點燃,一瘸一拐的在陸仁房中薰了一圈之後才退出房去。

    陸仁又沒睡著,眯著條眼縫看著李老做完了這些,心頭卻也有些微微的顫動。其實在陸仁的潛意識當中,糜竺和糜貞固然都對自己不錯,但只能算是好老闆的那種關係,但這李老卻真有那麼些長輩與親人的意味。畢竟再怎麼說,陸仁與李老也曾相依為命般的一起生活過一個多月。

    「唉……等過幾天,騙也得把你騙到城裡去,好歹讓你躲過這場劫難再說。至於之後的三年半裡,我總能幫你弄口飽飯吃的。就你這樣子,還砍個屁的柴啊!」

    ————————————————————

    轉眼之間陸仁就已經在小村裡住了四天。反正曹操沒那麼快打過來,陸仁來時帶的糧米又多,而且陸仁實在是不想這麼快就和糜貞碰上面,那在小村裡多住個三、五天也沒什麼關係。再說在郯城城裡呆久了、悶久了,現在跑回小村暫住幾天,到很有那麼幾分放假時來享受一下田園之樂的感覺。

    又到了黃昏時分,陸仁又躺在了自己以前經常躺著的小土丘上,嘴裡叼著根狗尾巴草,雙目微閉的享受著夏日裡黃昏時涼爽的晚風。也許是因為太過舒服,陸仁居然有些昏昏欲睡。

    就這麼昏昏沉沉的時候,陸仁忽然覺得身下的土地有些微微的顫動,那感覺好像是不遠的地方有什麼東西正在震顫著大地。

    「地震嗎?不會吧?史書上如果這個時候徐州地區發生了地震就肯定會有記載的,而且真要是發生過地震的話,曹操就肯定不會帶兵打過來。他們迷信,會認為這是神靈降怒,帶兵過來會再次觸怒到神靈……嗯?這動靜怎麼像是馬蹄啊?」

    側了下身子,陸仁就把耳朵貼到了地上。當然陸仁可不會什麼貼地聽聲,更不可能像影視裡的一些專業人士那樣,光聽一下聲音就能知道遠處是來了什麼什麼的。主要是這動靜確實太明顯了點,陸仁總能聽出點什麼。

    這一細聽,陸仁就聽到了一陣陣「轟隆轟隆」的悶響,隱隱約約的覺得應該是大批馬蹄踏地的聲音。

    「怪了,哪來這麼多的馬啊?徐州是中原又不是草原,沒什麼野馬群的。難道是陶謙調動的騎兵部隊?可我記得陶謙的軍隊都是以丹陽兵為主,基本上都是步兵啊……等等,騎兵!?」

    一想到「騎兵」這個詞,陸仁「騰」的一下就從地上蹦了起來,藉著黃昏夕陽的餘輝向發出聲響的方向遠眺過去。而這一眺望之下,陸仁當場就失聲大叫道:「怎麼可能!?現在六月都沒到啊!他們怎麼就過來了!?」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0-29 23:31
第三十回 小村驚變
               
    「怎麼可能!?現在六月都沒到啊!他們怎麼就過來了!?」

    會讓陸仁發出這樣的失聲大叫,原因只能是一個,就是陸仁所看見的是一大隊的騎兵。要說陸仁是沒有見過曹操的騎兵,而且距離還有點遠,本來是分辨不出來的,但這隊騎兵有一個很顯眼的標誌,使得陸仁遠遠的一眼就能肯定那是曹操的騎兵,那就是這一大隊的騎兵可全都掛著素白的孝。而史書上曾明確的記載著,曹操兵發徐州時是打著「報仇雪恨」的名義,軍隊也因此全都是掛著孝裝。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史書上明明說曹操是入秋後再舉的兵,難道史書記載有誤?可這種重大事件,史書不會胡亂記載的啊!難、難道史書還能陰我不成?」

    他還在這裡驚愕萬分的楞著,曹操的騎兵部隊卻不會愣著,繼續的郯城方向快速逼近。也許是因為這個小村並不是在去往郯城的主道上,所以曹操的騎兵部隊只是分出了約有個一百來騎的樣子向小村襲來,且轉瞬之間就已逼近了小村那頭的村口。

    此時陸仁才反應過來,慌忙的向小村方向大吼道:「曹兵殺過來了,大家快逃命啊!」

    沒辦法,現在的陸仁能做的也只有這個了,他可沒膽量衝回村裡去阻擋這一百餘騎的騎兵,同樣的也自知他根本沒有能力去阻擋,去了只能是找死。而在吼完這一聲之後,陸仁急忙啟動了體能強化劑,一扭頭就朝自己以前砍柴的那片樹林狂奔了過去。

    為什麼往樹林裡跑?陸仁以前曾做過這樣的設想,就是自己要是沒找到出路,而曹兵又突然殺過來了的話,他就只有先去林子裡躲一躲,躲到天黑之後再想辦法逃脫。而陸仁當初在砍柴的時候,還特意的找過幾個不易被人查覺到的地方,甚至還打過一個能躲人的地洞。原本以為都用不上了,卻沒想到今天還是派上了用場。

    就在陸仁竄入樹林的那一刻,他已經聽到了村中村民的慘叫聲。陸仁在現代社會中只不過是一個平凡的宅男吊絲,別說根本就沒有見到過真正的殺人流血,就是打架他都沒怎麼和人打過。既便是在穿越之後,他過的也一直是比較安寧的日子。現在突然這一切就發生在他的身邊,你不能責怪他只顧自己逃命,卻不去村中救人。

    這就好比一個第一次上戰場的新兵蛋子,會膽怯、會害怕那是很正常的事,更何況陸仁連新兵蛋子都不是,只是一個平民百姓?再說得難聽點,現在事情來得這麼突然,陸仁還能記得自己當初曾經留了幾個「兔窟」可以避難,已經是很難得的事了。

    就這樣,耳中聽聞著村民們的慘叫,陸仁全身都在打著抖,強行讓自己保持著一點點的鎮定,找尋了一下之後一頭鑽進了某棵樹根下的地洞之中。當陸仁用顫抖的雙手把洞口遮掩好,整個人再也堅持不住,頓時就猛喘起了粗氣,心臟也咚咚咚的狂跳不止。

    許久過去,陸仁的這口粗氣終於緩和了下來,但人也陷入了那種驚恐過後的疲憊與虛弱,雙眼一閉,居然就這麼昏睡了過去。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陸仁突然從惡夢中驚醒,再伸手摸摸額頭竟然全是冷汗。勉強的深吸了幾口大氣調整了一下心情,陸仁先是貼耳在洞壁上聽了聽外面的動靜,確定沒什麼聲響之後這才小小心心的撤開了一點洞口的掩飾,露/出了小半個頭去偷視周邊。

    此刻早已天黑多時,陸仁再檢看了一下芯片裡顯示的時間,已經快到晚上十點,四周圍早已是一片寂靜。陸仁小心的偵察了許久,確定周圍沒什麼問題之後才從地洞裡鑽了出來。再前後左右仔仔細細的看了看,最後爬上了一棵大樹,躲在葉蔭裡面向小村那頭望了過去。

    此刻的小村之中多處都在冒著火光,也不知是被曹兵放了火,還是村民被殺之後,屋舍中的火種無人看管而使得自己失了火。反正陸仁一看這火光就知道,小村之中只怕是再無活口了。

    陸仁長嘆了口氣,無力的坐到了樹枝上,雙手也死死的抱住了頭:「到底是哪裡出錯了?曹操的兵馬怎麼會這麼快就過來了?難道是漢代的曆法和現代的曆法在計算上的差別?可我一直是在用史書上的記載來算的,史書用的曆法就是漢代的曆法啊!」

    苦嘆了好一陣,陸仁總算是讓自己漸漸的冷靜了下來,再仔細的回想了一下今天所見到的曹操騎兵,陸仁又開始了分析:「那些騎兵到底有多少我算不清,毛毛的詁算一下應該也就千餘騎的樣……電影電視還有遊戲裡,動不動就扯出幾萬騎兵的事那都是扯淡,而且曹操現在的實力也並不強,這千餘騎兵應該是曹操的大部份騎兵家底,主要是用來打突襲、搞偷襲用的先鋒軍吧?而且他們只是分了個一百來騎出來的樣子,那主要目標還是在郯城。騎兵不適合用來攻城,千把個騎兵攻城也根本不夠,那他們的主要目的應該是……騷擾和切斷郯城對外的聯繫?我不太懂軍事,但這種解釋應該說得過去。如果真是這樣,曹操的主力大部隊應該還在後面。」

    想到這裡,陸仁也不由得對自己的判斷加以了肯定:「要不就是這樣,曹操其實是事先派出了騎兵先頭部隊來打亂陶謙的佈署,主力部隊是跟在後面的,而史書只是記載了主力部隊的出動時間,對先頭的騎兵部隊沒有作記載。要是這樣,史書就沒坑我,是我自己沒想周到。」

    舉目遙望了一下郯城的方向,陸仁忽然有想哭的衝動:「這回真的是慘了。有這樣的一支騎兵部隊在郯城周圍轉,郯城肯定是大門緊閉,我肯定是回不了郯城城內的。如果我硬要過去,再碰上那些騎兵只能是死路一條,就算運氣好沒碰上,郯城城門也不可能會為了我這麼個人就打開城門……他妹的,我吃飽了沒事幹嘛要躲糜貞?就算是答應了糜竺再把糜貞給拱也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嘛!這下可好,之前挖空心思找的避難所完全沒用了,而我現在又能往哪裡跑?要不我還是先去鄭玄那裡躲一躲?可鄭玄住的地方要怎麼走啊?妹的妹的,早知如此,前些時候我就應該找個藉口去一趟鄭玄那裡,好歹也算是認認路啊!」

    自責了許久,陸仁還是決定先回村子裡看看,畢竟要跑路的話,身上好歹得帶點吃用的東西。而這次從糜竺那裡回來,帶回來的糧米不少,就是不知道那些個進村的騎兵是不是搶掠得很徹底。

    對此陸仁又分析了一下,認為那些騎兵分出來的主要目的是殺光活口以防止消息走漏出去,事情完成之後應該是把明面上看得到的東西順手拿走之後就與大隊騎兵匯合,翻找東西應該翻找得並不徹底,而李老又一向有把東西藏起來一點的習慣,那自己應該還能找到一些糧食作為跑路時的口糧。

    只是一想起李老,陸仁的神色立時就黯然了下來。本以為能救一救李老的,卻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結果,陸仁除了長嘆之外又還能幹什麼?

    小小心心的摸回村子裡,藉著黑夜的掩護,陸仁先是很仔細的偵察了一番,再三確定村子裡並沒有曹兵之後,陸仁這才回到了小泥院中。至於村中遍地的血痕、屍體,陸仁既不敢去看,也不忍去看,因為陸仁怕自己多看了幾眼之後,整個人都會崩潰掉。雖然早就知道自己是身處亂世,但還算寧靜的生活一直讓陸仁在下意識的迴避著這個問題,可惜現在已經是避無可避,就只能用眼不見為淨的方法來自我欺騙一下了。

    小泥院中也著著火,陸仁進入院中之後藉著火光,一眼就看見院中有人倒在血泊之中,但這個人卻不是李老,而是以前經常纏著自己吹奏曲樂的小平。陸仁大驚之下,雙手死死的摀住了嘴,不讓自己發出什麼聲響,但幾許眼淚已自眼角悄悄的劃落。整個小村之中,和自己最親近的,除了近乎於相依為命的李老之遠,就只有小平這個孩子和自己最為親近。可現在……

    拚命的強忍住身上諸多的異狀,陸仁走到了近前,見火光映照之下的小平,雙眼仍因為驚恐而睜得老大,但身軀早已沒了溫度。陸仁單手捂著嘴,心中早已是亂成一團,卻只能於重重的嘆息之下,伸出另一隻手去撫合上小平的雙眼。

    勉強的調整了一下心態,陸仁步入了李老的小泥屋,只一眼就看見李老倒在了炕下,地上也全是血跡。見此情形,儘管陸仁已經預料到了結果,有了點心理準備,但還是忍不住重重的一拳砸在了泥壁之上,心中滿是自責之意:「我X!我要是想事情能多想一點,早幾天帶著李老到郯城裡去,就不會是現在這樣了……」

    陸仁正在自責,倒在炕下的李老卻十分艱難的睜開了一條縫,勉強的瞄了一眼門前的人之後,李老忽然笑了,只是這笑容恐怕連勉強都算不上:「阿、阿仁,你、你沒事啊……」

    陸仁頓時一驚,急忙趕到近前:「李、李老頭,你、你還活著!」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0-29 23:38
第三十一回 再遇曹騎
               
    「李、李老頭,你、你還活著!」

    李老被陸仁抱住,重重的咳了幾下之後勉強搖頭道:「還、還有點氣,但、但也快斷了……」

    陸仁這時也檢看了一下李老的傷口,發現李老的刀傷其實並不致命,真正要命的是時間拖得久了些,李老已經失血過多了。再加上李老年老血衰,就算是現在給李老緊急輸血,詁計也沒了用處。此刻的李老,應該是被自己剛才砸牆的那一拳給驚醒之後,引發了最後的迴光返照。

    對此陸仁又多了幾分自責,哽嚥著道:「我的錯,我的錯,我如果早點趕回來……不,我當時就應該趕回來帶著你一起跑的……」

    李老淒然一笑:「別傻了阿仁,你當時回來,我們就得死一塊兒了。老頭子我本來就沒幾年好活的,可你年紀輕輕的就死了那就太可惜了。現在看到你還好好的在這……想老頭子我一生都無兒無女,最後走的時候卻能有你來送送我,老頭子我死也瞑目了……」

    「……」陸仁無言以對。現在的他還能說些什麼?

    李老又咳了幾下,勉強的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泥炕:「炕、炕下面。」

    陸仁會意,很快就在李老的炕下摸出了一個錢袋。這個錢袋陸仁記得,正是那天荀立……好吧,是郭嘉贈給自己的那袋錢。

    「李老,這、這是……」

    李老已是奄奄一息,但還是向陸仁擠出了微笑:「本來還指望著用這些錢,給你在村子裡討個婆娘的,可現在……阿仁,這裡恐怕馬上就要打仗了,你帶著這些錢快走吧。相信以你的本事,肯定能找到一個太平的地方好好過日子,比老頭子我要強多了。只是可惜了小平那孩子,他如果不是趕到這裡來想叫上你我一起跑,正好被那些士卒撞上,也許他能跑得掉……」

    「……」陸仁無言之下,又是重重的一拳砸到了地上。

    「阿仁,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還有老頭子我的、屍首、就、別、埋……」

    最後的字沒吐出來,李老的頭便歪向了一邊。陸仁低著頭沉默了許久,這才伸出手去試了一下李老的鼻息。其實不用試陸仁都知道,本就已是迴光返照的李老,已經燃盡了最後的生命之火。

    有心想轉身離去,可陸仁終究還是狠不下這個心。再望瞭望屋中的李老和院中的小平,陸仁最後還是苦澀的笑了笑,搖頭嘆息道:「罷了,只是挖兩個坑而已,能用多少時間?李老頭,反正我經常不聽你的話的,最後再不聽一回又有何妨?」

    農村裡到處都是農具,陸仁找了鋤頭、鏟子和火把,很快就在自己平時呆坐的小土丘前挖好了兩個土坑,將李老和小平草草的下了葬。墓碑陸仁肯定是弄不了的,所以只是弄了兩塊木板,用木炭寫了「李老」和「小平」就插在了墳包前。

    忙完了這些已是子夜,陸仁知道自己該走了。可是現在的陸仁卻很迷茫,因為他不知道自己能往哪裡去。想了好一陣之後,陸仁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算了,先往東南方向走,沒記錯的話下邳就在那個方向。好歹要避開曹操的軍隊,等到了還算安全的地方之後再作打算吧。」

    拿定了主意,陸仁折回了小村之中,打算找尋一點跑路時所必須的東西。畢竟跑路又不是說光有錢就可以,乾糧、飲水,甚至護身的武器都是必須的。而且現在是要趕夜路,今天的夜空中又沒啥月光,不帶上火把照明幾乎會連路都走不了。

    當然陸仁也知道在這黑夜之中舉著火把確實是太顯眼了一點,徐州地區又多為平原地型,黑夜中的火把大老遠的一眼就能看見。可此刻的陸仁也真的是沒得選擇,除非陸仁有夜視裝備,但那些玩意兒都還在雪莉那裡的說。現在只能指望著自己不是那麼的倒霉,只是趕個夜路都能碰上那一千曹軍騎兵。不過看看時間,現在已經是將近深夜一點,正是大家都睡得很香的時候,曹操的騎兵也要睡覺,那自己應該不會那麼倒霉才對。

    找齊了該找的東西,陸仁離開小村,最後又來到了李老和小平的墳前。看看二人的墓牌,陸仁搖搖頭,無奈的嘆了口氣道:「李老、小平,我走了,以後可能也沒什麼機會來看你們。九泉之下,你們這一老一少也算是有個伴吧……」

    轉身要走,陸仁卻隱隱約約的聽到了一陣馬蹄聲,稍一錯愕之後,陸仁差點沒跳起腳來罵街,心說這他妹的叫什麼事?我怎麼就這麼倒霉?這三更半夜的不說,我都準備走了,居然還能碰上曹操的騎兵?這他妹的也太背運了!

    說起來陸仁也真的是倒霉,這個小村本來已經被那百餘騎兵洗劫過,按說是不會再回頭過來的。可當時就像陸仁分析的那樣,這百餘騎兵只是草草的殺戳與搶掠了一番之後就趕回去和大部隊匯合,對小村的洗劫並不徹底。現在到了大半夜的,有幾個沒參與對小村洗劫的騎兵半夜睡來時肚子餓了,就再跑到這個洗劫得並不徹底的小村來找點吃的,結果就正好看見了點著火把準備離開的陸仁。

    當然現在對陸仁來說真不是罵街的時候,當下陸仁就趕緊的把手裡的火把一扔就想再往林子裡竄。只是他還沒有跑出去幾步,十來個騎兵就已經趕到了近前,當先一騎更是舉起了手裡的馬槊,照著陸仁的心口就刺了過來。

    要說陸仁這傢伙之前是挺沒用的,黃昏的時候一看見曹軍騎兵會只著顧自己去躲藏逃命,別的什麼都顧不上,說得難聽點簡直是半點的膽量都沒有。但越是這樣的人,真到了避無可避的生死關頭,卻往往越是能暴發出驚人的能力,更何況陸仁為防萬一,體能強化劑一直都處於開啟侍機的狀態?

    眼見著馬槊疾刺而至,陸仁往邊上急一錯步,避開了馬槊的鋒頭之後雙手往前猛的一探,硬生生而且死死的抓住了馬槊的前桿。只是陸仁還沒來得及用力再做什麼動作,這個騎兵卻因為馬匹前衝時的慣性,再加上馬槊這玩意兒又是用繩帶掛在身上的,被陸仁這一把抓住之後,居然硬生生的被陸仁從馬背上扯帶了下來,嗵的一聲摔在了地上。(PS1)

    這一下的變故來得有些突然,後面的曹軍騎兵因為怕誤傷到自己人,紛紛拔開了些馬頭,因此都是從陸仁的身側奔馳而過,手裡的武器也因此來不及再向陸仁的身上招呼。

    再看那個被陸仁硬拉下馬來的騎兵摔得是七葷八素,馬槊也早就被陸仁搶了過去。還沒來得及站起身,陸仁就一腳向著這騎兵的肚子踩了下去。三倍強化狀態下又很用力的這一腳可不是開玩笑的,正常人這麼全力的一腳下去大概有個七、八十公斤的衝擊力,陸仁這一腳怎麼說也得有個兩百公斤以上的衝擊力,這騎兵的肚皮又哪裡能頂得住?當場就被陸仁的這一腳給踩得吐血不止。要不是肚皮那裡好歹有一層皮革甲冑護著,分散掉了一些力道,那這個騎兵被陸仁一腳踩死的可能都有。

    陸仁這一腳踩完,馬上就飛起一腳把這個騎兵踢飛了出去,再把搶來的這桿馬槊一擰,槊尖指著那些剛剛掉回頭來的曹軍騎兵,怒吼道:「來啊!不怕死的就放馬過來!」

    其實陸仁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這是陷入了一種近乎於歇斯底里的瘋狂狀態,只知道現在自己要是不拚命的話就只能是死路一條,跑更是不可能跑得過馬腿。好在對方的人馬不多,也就十來騎的樣子,自己開著體能強化劑,加上意外的搶到了武器,就算是不會武功,但憑著體能強化劑下的速度得力量,這一拼之力還是有的。

    只是陸仁這一發狠,那十來個曹軍騎兵卻嚇了一跳。他們並不知道陸仁根本就不會武藝功夫,僅僅是倚仗著體能強化劑來發狠拚命而已。最重要的是陸仁剛才的一踩一踢,直接就把他們的頭頭給弄得口吐鮮血、生死不明,弄得他們還以為是碰上了什麼武藝高強的俠士劍客,又哪裡敢對陸仁輕舉妄動?順帶說一下,漢唐時期的劍客俠士可真不在少數,像許褚給曹操弄的近衛軍裡就有很多劍客。

    雙方就這麼你看著我,我瞪著你的這麼僵持著,都有點不知道該拿對方怎麼辦。曹軍騎兵是被陸仁給嚇住了,而陸仁卻是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進攻。有心想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沖上去見人就捅了再說,可是自己根本就不會武藝不說,這將近三米多長的馬槊也真不是那麼好用的。一下沒反應迴旋過來,被對方來上了那麼一下,那不就全完了嗎?

    於是乎雙方就這麼僵持著,而隨著剛才的那種歇斯底里的狀態漸漸消褪,陸仁的手心、額頭,還有身上可都見了汗。但這個時候陸仁卻又知道自己千萬不能示弱,索性暫時騰出了一隻手來將衣領一扯露/出了自己的胸膛,擺出了一副準備拚命的樣子。但也就是這一扯,陸仁的指尖卻意外的碰到了自己吊掛在衣內胸前的一個東西。微微的怔了怔,陸仁的腦中忽然靈光一閃……

    (PS1:馬槊這玩意兒其實就是馬上的加長型刺槍,因為太長不便單手執拿,所以一般都會用繩帶繫住槍身中部和槍尾,吊掛在騎兵的身上來進行使用。如果玩過《三國戰紀2》的話,可以參照一下里面孫權的武器,那其實就是馬槊。)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0-29 23:41
第三十二回 鬼話連篇
               
    陸仁扯開衣領,指尖碰到的東西,其實是那天與「荀立」在臨別之前,「荀立」交給他的那枚玉飾。不過古人的玉飾一般都多是掛在腰帶上,陸仁一則是沒這個習慣;二則陸仁當時作為一個樵夫,掛在腰上容易搞丟了;三則當時的玉可是值錢貨,陸仁又只是個樵夫,實在是不方便讓人看見。因此陸仁就弄了根細繩穿好,當作項鏈掛在了胸口。即便是後來混進了糜家,換上了糜竺送的文士裝,陸仁也沒有把這枚玉飾掛去腰帶上,這會兒才會在扯衣領子的時候,指尖意外的劃到了一下。

    陸仁很小心的保存著這枚玉飾當然是有原因的,因為那天「荀立」曾經說過,如果陸仁混不下去了,可以拿著這枚玉飾去鄄城找荀彧,而荀彧看到了這枚玉飾,好歹也會給陸仁一口飯吃。那對陸仁來說,這枚玉飾可是見荀彧重要的介紹信,當然要好好的保管。

    後來陸仁意外的混進了糜家,而且混得還不錯,大有可以在糜竺那裡混完這三年半的意思,對這枚玉飾相關聯的事也就沒怎麼去想過。現在突然陷入了一個這樣的境地,與曹操的騎兵在這裡僵持不下,又正好碰到了這枚玉飾,一下子就把陸仁的心思給弄活了。

    又看了看對面的曹軍騎兵,陸仁的腦子急轉了一番,決定冒險一試。就算是不成功,自己其實也沒什麼損失,而且說不定還能藉著說話的時候看看有沒有趁對方分心而逃走的機會。一念至此,陸仁便將手中的馬槊遙遙一指,喝問道:「你們可是曹公麾下士卒?」

    對面的幾個騎兵各自對望了一眼,最後由某個人策馬出來向陸仁回應道:「正是!」

    陸仁再問道:「文若公今在何處?」

    對面的騎兵們一聽這話就齊刷刷的一怔,最後還是由那個騎兵回應道:「你問的可是荀彧荀司馬?」

    陸仁心說好險!因為雪莉還沒有再和陸仁聯絡,陸仁就還沒有收到他需要的歷史資料,因此對荀彧這時在曹操那裡擔當的官職還不清楚,剛才也就只能是試探著用「文若公」這個稱呼來開口。現在見對方如此回應,陸仁的心裡多少有了點底,再說話時底氣也就足了點:「我差點被你們誤殺了!我是文若公手下的細作,一直在徐州這裡刺探軍情。」

    一眾騎兵嘩然,到是那個和陸仁說話的騎兵精明點,馬上就問道:「口說無憑,可有憑征?」

    陸仁早就猜到對方多半會有此一問,馬上就一伸手把胸前的玉飾扯了下來,遠遠的朝著那個騎兵晃了晃道:「憑證在此。」

    說實話,陸仁這也是在賭,賭曹操的一般士卒不可能會知道細作的憑證是什麼,因為陸仁可吃不準那個「荀立」會不會是荀彧派到徐州這裡來的細作,但以「荀立」那種遊學士子的作派真不太像是做事應該偷偷摸摸的細作。而對方如果吃不準的話,則很有可能會把陸仁押送去荀彧那裡。只要能見到荀彧,這條命就總能保得住。退一萬步來說,只要能現在不和對方動手拚命,那麼陸仁還有把握能找到別的機會逃掉。

    事情也真如陸仁猜想的那樣,曹操麾下一般的士卒怎麼可能會知道細作的標識證物是什麼?眼見著陸仁毫不猶豫的摸出個玉飾向自己出示,一時之間就都猶豫了起來,不知道該不該相信陸仁。

    陸仁知道打鐵要趁熱,現在的情況就好像是現代社會裡某個商家正在向顧客推銷貨物,顧客有些心動了但卻還是有些猶豫,商家在這個時候就往往會擺出一副揮淚甩賣的嘴臉,表示願意向顧客降低大讓利。而陸仁的大讓利是什麼?牙一咬心一橫,把手中的馬槊橫了過來再往前面的地上一扔,這樣一來自己的手上就沒了武器,向對方表示自己絕無敵意。接著陸仁還大聲道:「你們要是不相信我,可以過來把我捆起來再押送去見文若公,我絕不反抗。」

    見陸仁這麼「揮流甩賣大讓利」,曹軍騎兵們頓時就相信了幾分,而且還真有人這就想拍馬上前去捆陸仁。這時陸仁瞄了一眼那個被扯下馬來又狠狠的踩了一腳,現在有如死狗一般躺在一邊的騎兵頭頭,心中卻又有些擔心這些人會不會因為一時氣憤,出於想給自己兄弟報仇的想法來為難自己,而且萬一真的把自己給捆上了,那也絕對是件麻煩事。

    再說這些人跟強盜都沒什麼分別,萬一來個不理會什麼自家的細作來個殺了再說,那自己找誰哭去?想到這些,陸仁就乾脆來招狠的……不是要發狠拚命,而是一伸手把那個錢袋拿了出來,朝著那邊的騎兵們扔了過去,口中則道:「剛才性命堪憂,下手重了點,是我對不起這個兄弟了,這些錢就當是我給他尋醫買藥之用。我現在有些機密之事要急稟於文若公,正好你們有馬,如果能把我送去文若公那裡,文若公對你們定有重賞。」

    這就是典型的光說不夠,還得誘之以利。而陸仁作為一個現代社會裡的人,實在是太明白在絕大多數的時候,「利」才是真正能夠打動對方,讓對方聽自己話的東西。果不其然,這些曹軍騎兵見陸仁在完全「能夠」擺平自己的情況下,卻還作出一而再的讓步,頓時就相信了陸仁,立刻就有人翻身下馬,搶前幾步撿起了陸仁丟過來的錢袋。

    陸仁見狀心說這些人真是有夠貪財的,卻不料撿起錢袋的而個騎兵在撿起錢袋,摸出幾個錢看了一下之後,馬上就回頭向其他的人大聲道:「沒錯了,是我們袞州那邊的錢,這位兄弟應該真的是我們自己人。」

    陸仁聞言一愣,片刻之後才反應了過來。陸仁大致的記得董卓進入洛陽之後曾經胡亂的發行過漢時的錢幣,以至於當時中原地區的經濟因此而崩潰。而反董卓聯軍的諸侯們為了把自己地頭上的經濟穩持住,自然也會自行鑄幣來流通,至少在徐州這裡陶謙可就是這麼做的。而曹操的政治能力遠在陶謙之上,也會這麼做當在不是怪事。而如此一來,不同地區的錢幣會有一些差異就很正常了。「荀立」又是荀氏子弟,現在看來多半是從荀彧那裡出來的,那自然會帶著曹操那邊鑄發的錢幣。而這對陸仁來說,到真是一個意外的巧合。

    既然已經相信了陸仁,曹軍騎兵們也就都下了馬,走過來向陸仁抱拳行禮,也少不了會說些諸如「大水沖了龍王廟」之類的客氣話。陸仁一面小心的保持著防備,一邊也在小心的回著話。再看那些個曹軍騎兵互相之間商量了一下,最後分出了兩人兩馬,由他們護送陸仁走,其餘的人則是分掉了那些錢,然後趕回去和本隊匯合,當然也要向上級軍官稟報一下此事。

    至於那個被陸仁打成重傷的傢伙……卻被曹軍騎兵們給「來了個痛快的」,看得陸仁都有些心驚膽顫,心說這些人還真是強盜,下手可真狠。不過事後陸仁才瞭解到,曹軍會這樣做並不真的就是完全心狠手辣,而應該算是一種軍中不成文的規定。一則是怕這要的重傷員會影響到行軍作戰,猶其是高機動性的騎兵部隊最是不能被這樣的重傷員拖累;二則也是怕這樣把這樣的重傷員留在這裡,萬一成了敵手的俘虜會洩/露自軍軍情。除此之外,據說是這個傢伙對手下的兄弟也太差勁了一些,這些個騎兵心裡面還真帶著點怨恨,現在正好公報私仇……只是如此一來,他的那匹戰馬到正好是便宜了陸仁。

    兩下里又商議了幾句,然後才分頭上了路。不過陸仁在騎上馬背之後卻有些擔心,因為自己的騎術幾乎等於是零。不過陸仁也許真的是運氣好,亦或許是陸仁在緊張過後竟然在無意之中有些開了竅,一抖韁繩再一甩馬鞭,跨下的戰馬居然乖乖的跑了起來……其實最大的可能是戰馬要訓練有素一些,陸仁這個二百五學著那倆騎兵的樣子發出指令之後,戰馬就跑了起來。

    馬一跑起來,陸仁的心也就放了下來,一邊小心的穩住身形趕著路,一邊試探著和那倆貨聊起了天,順便的也好借此來瞭解一點情況。

    不咸不淡的聊了幾句,騎兵甲就向陸仁問道:「陸兄弟,之前看到你的時候,你為何會站在那裡對著小村子發呆啊?」

    陸仁知道對這對「鬼」得說點「鬼話」才行,當下就嘆了口氣道:「你們是不知道,我在那個村子裡住了點時間……那村子裡有兩個婆娘可是騷得很夠勁的,我辦完正事想再去找那兩個婆娘爽一爽,卻沒想到村子裡的人已經被你們給殺光了,想想還真是可惜!」

    男人之間的對話,猶其是和大老粗在一起的時候,這樣的話題往往是最能夠拉近彼此之間的距離的,因此那倆貨馬上就心領神會的邪邪一笑,和陸仁探討起了這方面的問題。

    你說漢時的男子,在這些事情上的見識,哪裡又能比得上少說也看過數千個G的現代宅男一族?陸仁稀哩嘩啦的說了一通,直把那倆貨給說得五體投地外加邪火亂冒,恨不得馬上就回到鄄城,從荀彧那裡領了賞錢之後就去找女人洩一洩火。

    而陸仁嘴裡說著這些事,心神也難免的有些激盪,沒來由的居然想起了糜貞,當然還有糜竺府上那幾個品質還說得過去的可侍寢白菜。說著說著陸仁就下意識的回頭往郯城方向望了一眼,心中暗道:「現在回去等於是找死,還是看看以後有沒有機會回去吧……到了荀彧那裡只不過是能保住小命而已,在糜竺那裡卻是當貴賓,當然還是呆在糜竺那裡的好。要是實在不行,我就還是把糜貞給法辦了吧……」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0-30 10:38
第三十三回 撞上槍口
  
    噠噠噠,噠噠噠……

    聽著這靜夜之中的馬蹄聲,陸仁自己的心裡都有點奇怪,自己不是不會騎馬的嗎?怎麼這會兒能騎得這麼順溜?雖說顛得有點難受,可畢竟是穩穩的坐在馬背上縱馬疾馳。

    其實這個事就像是學騎自行車。一個不會騎自行車的人,剛跨上自行車的時候肯定會左搖右擺的連平衡都掌握不好,可一但突然來了那種感覺,就可能會再也忘不掉。

    又像是學游泳,很多時候如果是按那些步驟去一步步的來,那忙活了大半年的下來都不見得能真正的學得會。曾有人戲言說有些游泳教練就是一腳把想學游泳的人踢進游泳池裡,讓學習的人自己稀哩糊塗的從水裡撲騰起來,那這個學習的人基本上就學會了。

    說白了就是一個感覺的事,而陸仁很像學游泳的人,在情急之下硬著頭皮縱馬開跑,稀哩糊塗的就找到了騎馬的那種感覺。比起糜貞那種一步步的教,這個可能來得更實在點。而且不僅僅是騎馬,很多事其實都是這樣的……

    多多少少的想明白了一點,陸仁也是哭笑不得。抬頭看看夜空,再偷眼看了看分在左右兩邊的那倆貨……其實這一路上,陸仁一直在琢磨著是不是找個機會把這倆貨做了再溜之大吉。可是仔細的一想,陸仁卻還是放棄了這種打算。

    並不是說陸仁幹不過這倆貨,而是陸仁這貨從來就沒有殺過人。甚至別說是殺人,就是傷人見血的事,陸仁都幾乎從來沒有做過。讓一個從來就沒有傷過人,而且心地還算善良的傢伙去殺人,在心理素質上就會有些承受不了。在這一點上不止是普通人,據說國外的一些特種兵對此都專門的有射殺動物的訓練,為的就是提升特種兵們的心理承受能力。

    此外陸仁考慮得最多的,還是自己如果真的把這倆貨做掉的貨,自己又能去哪兒?已經跑出來了這麼遠,路陸仁已經完全不認得了,現在要是稀哩糊塗的亂跑一通,萬一正好撞上了曹操的後續部隊就多半會是死路一條。就算是沒碰上曹操的部隊,可郯城那邊在今後的一段時間裡是不能過去的,自己就只能是去到一個完全陌生且無依無靠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會有些什麼樣的意外出現,陸仁真的不敢去想。

    相比之下自己如果是到了鄄城荀彧那裡,把老臉厚上一厚,和荀立扯上一點關係,那再怎麼說自己在一段時間之內也是有了個落腳的地方,這不比像個無頭蒼蠅一樣的四處亂跑要強嗎?

    正是出於這些仔細的考慮,陸仁才會老老實實的跟在那倆貨的後面。有座騎趕路和沒座騎趕路的情況就是不一樣,陸仁的這一行三人只是趕了一個夜晚的路,到天亮放亮之後就已經抵達了彭城的附近。而此時的彭城,戰火正在熊熊的燃燒著。

    陸仁這三人三騎當然不會傻呼呼的加入到戰場裡去,而是避開了戰場從側面進到了軍營之中稍事休息。藉著休息的空檔陸仁找個機會套了一下話,這才知道這裡只是曹操派出的先鋒部隊而已,兵力並不算多。但主要是由於來得太快太突然,使得彭城守軍都來不及作準備,只能是倉促進行守城,對外的聯繫也早已被切斷。

    至於開赴郯城的那千餘騎兵,目的則是騷擾郯城周邊,使郯城對外界的聯繫受阻,無法對彭城及時的派出援軍……陸仁這傢伙不怎麼懂軍事,只知道曹操的這手閃電戰打得太漂亮了,完全就是把徐州方面給打了個措手不及。

    不過這些和現在的陸仁已經沒多大的關係了,陸仁現在所擔心的是曹操的這支先鋒部隊的指揮官于禁如果從前線回來,聽說自己是細作就有所盤問的話,自己該怎麼應付?

    其實陸仁的擔心有那麼點的多餘,因為他冒充的是荀彧的細作,在身份上和一般的細作可是不一樣的,畢竟荀彧在曹操那裡的身份地位還有職權都很不一般,于禁就算是知道營裡來了這麼個細作,有心想叫過來問一問也是不便去問的,荀彧麾下直屬人員的情報又豈是你能問的?你真要不知好歹的問了,回頭就等著挨曹操的罵吧。

    這種情況就好比是fbi和cia,這個部門的情報員搞到的情報,不是另一個部門的情報員想知道就能知道的。真要是不經過上級官員的溝通就亂來,最後搞不好就要挨槍子兒。

    除此之外,護送陸仁的那倆貨也因為私心作怪的關係,幫到了陸仁的忙。因為陸仁當時曾經說過,只要把陸仁送到了荀彧那裡,荀彧對他們就肯定重重有賞。可如果把陸仁往于禁那裡一送,他們又哪裡會有賞錢可言?反正是仗著陸仁「身份」的關係,他們也就是睡了個囫圇覺,再把馬換了一下,也沒等于禁回來就催促著陸仁上了路。陸仁對此當然是一百個願意。

    就這樣,仨人可以說是馬不停蹄的又趕了一天的路,最後一頭撞上了曹操親自率領的主力中軍。這回陸仁可就不能像之前那樣躲過去了,于禁不方便問的事,不代表曹操也不方便問。而曹操一聽說是徐州那邊過來的細作,那還不是馬上就叫過來先問了再說?

    好在陸仁也擔心過會發生這樣的事,一路上一直都在設想著自己如果碰上這種事,那話應該怎麼去說。而且再怎麼說,陸仁畢竟在徐州生活了快兩個月,後半段還是在糜竺的府裡混日子,充當了一下糜竺的狗頭師爺,多多少少的也知道那麼一點徐州的內幕,弄點情報出來的問題也並不算大。至於什麼硬拚著逃走的事,陸仁可真不敢去想。十個八個的把體能強化劑一開是沒什麼問題,可這裡卻是成千上萬!

    很快的,低著頭的陸仁就被帶到了曹操的馬前。此刻的陸仁其實很想抬頭看一看這位千古第一奸雄是長得什麼模樣,但陸仁可不敢亂抬頭,生怕自己有什麼不當的舉止,結果就惹來了不必要的殺身之禍。

    「抬頭回話!」曹操的聲音低沉而又威嚴。

    「諾!」

    陸仁中規中矩的應了一聲再緩緩抬頭。可還沒等他去細看曹操的相貌,曹操旁邊的馬上卻有人「咦」一聲,接著就打晾起了陸仁。而在片刻之後,那人便失聲笑道:「陸義浩!?你什麼時候成了文若的細作了?」

    曹操與身邊諸將都為之一愣,陸仁也愣住了,然後所有人都自然而然的向出聲之人望了過去。陸仁細看了數眼之後覺得很眼熟,但一時半會兒的想不起來是誰。

    那人見曹操很是迷惑的望向了自己就對曹操笑了笑,再看看陸仁那一臉似曾相識的模樣,那人便笑道:「當日你還說你若是在徐州混不下去,就到我這裡來混口飯吃,怎麼才時隔不及兩月,見了面卻不認得我了?」

    陸仁這時也猛然反應了過來,失聲道:「荀立!?你怎麼在這兒?」

    曹操這下又愣了愣,向「荀立」問道:「荀立?這不是奉孝你受文若之托前往徐州打探消息時的托名嗎?那此人……」

    這頭的陸仁可聽得真真切切,一時之間差點沒一屁股坐到地上去,再次的失聲道:「奉孝?你、你就是郭嘉?」

    郭嘉又笑了,身子往前一傾,伏在了馬頸之上向陸仁道:「你曾言及想與我結識,只是當時我不便明示而已。哎,我就是不明白啊,你不是在糜竺那裡當賓客的嗎?怎麼突然又變成了文若的細作?」

    說完郭嘉又向曹操指著陸仁笑道:「主公,就是因為此人之故,才會累得主公不待秋糧入庫就急急舉兵的。」

    「哦?就是此人?」

    曹操望向陸仁的目光頓時就為之一變。可在陸仁看來,曹操的這目光之中帶著十足的殺意,使得陸仁的身上頓時就冷汗直冒,一直處於待機狀態的體能強化劑也立刻就調整到了最高的二十倍,隨時準備暴發出來再開溜逃命。

    郭嘉的眼睛多毒?一眼就看出來陸仁的情況不太對,馬上就翻身下馬,走到了陸仁的跟前並執起了陸仁的手,笑道:「你到是跟我說說,你怎麼就突然變成了文若的細作。我一向自負才智,可也想不通此中奧妙。」

    說完這些,郭嘉立刻就低聲道:「千萬別亂來!我會保住你的!」

    陸仁聽了郭嘉的話之後,緊繃著的心弦頓時便為之一鬆。是啊,郭嘉要保自己的一條小命還會保不了?不過心弦雖松,體能強化劑可不敢取消待機狀態。扭頭看了眼曹操,再轉回來看了看眼前的郭嘉,陸仁也是沒來由的歎了口氣之後才道:「我還一直都在奇怪,曹公的兵馬怎麼會來得這麼快,完全出乎於我的意料之外,可是現在知道你就是郭嘉,這一切就都不意外了。」

    當下陸仁就把自己回小村度假時起再到現在的事都說了一遍,而且是完完全全的實話實說,沒有編任何的瞎話。陸仁知道,在曹操和郭嘉這樣的聰明人面前編瞎話那是很愚蠢的行為,沒準一眼就會被這二位給看破,還不如實實在在的實話實說。而且這個時候老老實實的說實話,說不定還能博來一點曹操的好感,多多少少的應該能讓曹操對自己的殺心消散掉一點。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0-30 10:43
第三十四回 小心應對
  
    入夜,曹軍大營的某個軍帳之中,一陣陣濃厚的香氣正在飄揚而出,惹得周邊近處那些明明吃過了晚飯的曹軍士卒一個個的都提鼻猛聞,口中亦在唾液橫流。

    「喂喂,義浩,好了沒有?我肚子裡的饞蟲已經在揭竿而起了!」

    「……郭主簿,你稍安勿燥行不行?再煮小半柱香的時間就可以了。」這當然是陸仁在回應著郭嘉。

    至於「郭主簿」這個稱呼的來由,陸仁也是有點哭笑不得。郭嘉本來的官職應該是「軍師祭酒」,大概就和現代的「隨軍作戰參謀」差不多,但那是曹操在擁立了漢獻帝之後發明的官職,這會兒還不知道在哪兒呢。可是現時點的曹操官職並不算高,能給幕下的官職也高不到哪裡去,像荀彧才只不過是司馬,能給郭嘉的也就一個主簿。

    「要不先弄一點給我解解饞?」

    陸仁沒辦法,自陶罐中舀出了一小碗魚湯遞給郭嘉:「燙著呢,慢著點喝。」

    郭嘉接過來吹了幾下再小抿了一口,細細的品味了一番之後才向陸仁輕歎道:「你可能是不知道,自你我分別之後,對你我別的都沒怎麼想,可就是惦記著你煮的這魚湯。前些時日我臥病在床,灌完湯藥之後口中苦澀,也曾命廚人試著烹煮你這樣的魚湯,可怎麼烹煮都不對味兒。」

    「……」

    陸仁無語的望著郭嘉,總覺得現在可不是和郭嘉扯這一類事情的時候,畢竟現在又不是如那天那樣同在小村之中,大家有得是閒情逸致,可以天南地北的亂扯八卦。而直到此時此刻,陸仁的心都還是懸著的。

    略微的想了想之後,陸仁便試著扯開話題:「看來曹公對你很是器重啊?之前你只是順口說了一句想喝我煮的魚湯,曹公居然就專門派人去尋河澗,為你捕了兩條鮮活的魚來。」

    郭嘉似笑非笑的望了眼陸仁:「說起來,這還得多謝你。其實早先文若就曾數次向我言及,要我投到曹公帳下效力,可我一直都猶豫不定,想再多觀望一下各方諸侯,看看誰有能夠成就一番大業的可能之後再去投效。卻沒想到我會在徐州碰上你,告訴我說當今之世,曹公是能盡展我胸中之才的英雄。當時的你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山野樵夫,卻說出了這樣的言論,我又如何不會心中大為驚奇?這驚奇之下我就試著依你所說的去看了一下,果然如你所言,曹公是當世少見的英雄人物,日後必然能夠成就一番大業。而我跟著這樣的一位明主,也定然能夠立下一番功業。」

    「……」陸仁又是一陣無語,半晌之後才向郭嘉苦笑道:「那個時候,我如果知道你就是郭嘉郭奉孝,那麼那番話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對你說出口的。現在到好,我總感覺我這就是典型的作繭自縛,還外加自投羅網。現在你是座上客,我為階下囚,你可得救我!」

    說完這些話,陸仁才發覺最後一句怎麼這麼熟?老半晌的才想起來這是原有的歷史上呂布被俘後,在白門樓裡向劉備說過的話。現在自己不是呂布,也希望郭嘉不是劉大耳。

    郭嘉樂了:「殺你?殺你有什麼意義嗎?主公若是殺你,最多不過是洩去一點你害得主公不得不提前出兵的鬱憤,除此之外又還有何用?難道說殺了你就可以得到徐州?如果真的殺了你就馬上能夠得到徐州,我到不介意請主公給你一刀。」

    「我又不是陶謙!」

    郭嘉笑了笑:「你安心便是。你於徐州不過是一個無足輕重的人物,殺你本就無甚益處,我又請主公留你一命,我想主公這幾分的薄面會給我的。此外我總覺得你是個人才,而主公是個愛才之人,你且先在我手下屈就一下當個書吏,等有合適的機會,我會向主公舉薦你的。」

    「……我哪有什麼才幹可言?當個書吏就當個書吏吧,反正我也只是想混口飯吃。」

    郭嘉聞言又看了看陸仁,只是笑而不語。再提鼻聞了聞,問道:「湯好了沒有?」

    「……差不多了。等等,讓我再撒點蒜末!」

    各自舀了一碗剛準備開喝,帳門挑起,卻是曹操身著便裝走了進來,一見二人便用只有一點點微笑的笑容道:「老遠都能聞得到湯香,難怪奉孝你會一直記著。」

    二人趕緊放下碗向曹操行禮,相比之下郭嘉比較隨意,陸仁卻很小心。沒辦法,在這節骨眼上可千萬別惹著曹操,不然曹操殺起人來那可是眼都不眨一下的。

    曹操則是很隨意的向二人擺擺手示意不必多禮,然後就自顧自的坐到了爐火旁,伸手取過碗勺舀了一碗魚湯出來。先是用力的聞了聞,表示讚許的點了點頭,然後一反手就把這碗魚湯遞給了身後侍立的醜男惡漢。至於這醜男惡漢,不用介紹陸仁都知道,肯定是曹操的貼身愛將典韋。

    典韋接過來先是試了一口,馬上兩條粗眉就揚起來老高:「哇!這魚湯鮮美醇濃,我還就真沒喝過煮得這麼好的魚湯。」

    曹操很平淡的向郭嘉笑了笑:「奉孝不會怪孤來分享你的魚湯吧?」

    郭嘉亦笑:「哪裡的話!我到是想在湯烹煮好之後,請主公也享用一下這般美味,可又怕有人說我是在溜須拍馬。」

    曹操再笑,重又舀好了一碗魚湯品嚐了一下,點了點頭之後目光鎖定了陸仁:「陸義浩,其實孤此來只是想問你一件事。你當日對奉孝所言及之事,又可曾向他人訴說過?」

    「這個……」陸仁猶豫了。

    曹操的臉色一冷:「說實話!孤,不殺你。」

    其實此刻心裡七上八下的陸仁,又哪裡敢在曹操的面前編瞎話?只是不太敢說而已。聽到曹操說不殺自己,陸仁雖然不敢全信,但看看郭嘉就在旁邊,想想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於是就一咬牙,硬著頭皮道:「我是曾經對糜子仲訴說過。」

    望見曹操的臉色一沉,陸仁趕緊接上話道:「不過糜子仲在陶謙那裡並不怎麼受重用,他自己也曾猶豫我說的那番話合不合適再告訴陶謙。據我所知陶謙雖然治政寬容,民多依附,但陶謙卻有些用人失當,身邊聽信的多是一些諂媚小人。就算糜子仲把我的話轉告給陶謙,陶謙能不能聽得進去都是個問題。若非如此,糜子仲也不會那麼猶豫。」

    曹操再問道:「那你有沒有幫糜子仲設下應對之策?」

    陸仁老老實實的道:「我不懂軍事,哪裡出得了什麼應對之策。我當時只是跟糜子仲說,讓糜子仲建議陶謙加強一下各城的守備。但現在看來,要麼是糜子仲沒能向陶謙說出口,要麼就是陶謙沒有把糜子仲的話聽進去,反正我在小村休假的那幾天裡,一直聽說郯城有什麼兵力調動。而且曹公你的兵馬來得太快,徐州各城想作準備也來不及了。」

    聽到這些,曹操的面色放緩了一些,吹了吹手中的魚湯再喝了一口,忽然又向陸仁道:「聽奉孝說,你年幼時曾在伯喈公的家中為奴,早晚侍奉間從伯喈公那裡學來了一些笛藝曲樂?」蔡邕表字伯喈。

    陸仁哪會想到曹操突然會問起這個?不過這麼一段時間下來,陸仁對這個一直都頂在身上的冒牌身份早都習慣了,因此完全是下意識的向曹操回應了一聲「是」。

    再看曹操歎了口氣,臉色不再難看,反到是多了幾分惋惜之意:「孤少年之時放蕩不羈,但對伯喈公卻一向是深為敬重,及伯喈公為王允所殺,孤深感痛惜。你既身懷伯喈公所遺曲樂,又不是有心與孤為敵,孤也實在是不想殺你。你且隨在軍中,待徐州戰事終結,孤給你些田產房舍以足溫飽,好讓你有精力把伯喈公所遺曲樂寫成曲譜,流傳於世。」

    陸仁一聽這話就是一愣,還是郭嘉趕緊的踩了陸仁一腳再向陸仁猛甩眼色,陸仁這才反應過來,忙不迭的向曹操大禮見參:「多謝曹公不殺之恩!」

    曹操依舊是那麼平淡的笑了笑,站起身來向帳外走去:「日後得閒暇之時,孤也會去到你那裡聽一聽你的笛樂,喝一碗你烹煮的魚湯的……這魚湯真的很鮮美。」

    陸仁與郭嘉將曹操送出帳去,再目送著曹操遠去。而這會兒有兩件事讓陸仁覺得有些哭笑不得,一是曹操的身高……之前一直沒敢仔細看,直到現在才發現曹操的身高最多不過一米六幾,和大塊頭的典韋站一塊簡直就像個小孩子。不過在這一點上陸仁還從來就不敢小看矮個子,拿破侖的身高才多少?咱們鄧爺爺的身高又才多少?真英雄絕不在外貌。

    二就是曹操居然是端著那碗魚湯邊喝邊走的,這種舉止就未免有那太那個了吧?

    郭嘉用肩頭頂了一下陸仁,笑道:「這下你可以安心了吧?你的小命保住了。」

    陸仁側過身,遲疑著道:「郭主薄……」

    郭嘉擺了擺手道:「不是正式的場合,你就別這麼小心的和我打著這些官腔了,你我布衣論交便是。還有啊,你我當日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但我卻知道你和我一樣是個心性詼諧之人,你我之間就別這麼客套了。」

    說著郭嘉掃了一眼軍營,便苦著臉向陸仁低聲道:「你是不知道,在主公帳下什麼都好,就是四周圍的人都太死板了,再加上主公畢竟是有父仇在身,想笑也笑不出來,弄得我現在想找個可以一起說笑的人都找不到。好不容易你一頭撞了進來,要是也這個德性我可受不了。」

    陸仁有些啞然,想了想之後覺得和郭嘉把關係拉近一些只能是對自己有好處,於是便回應道:「這樣啊……要不,我叫你一聲『老郭』吧?」

    「老郭?」郭嘉奇道:「這稱呼到是少見。你老家江東那邊,對人親近的稱呼不都是『阿』什麼的嗎?李老那時也都是喚你作『阿仁』。我還以為你會喚我一聲『阿嘉』。」

    陸仁心說阿嘉?我還「阿噠」呢!要不要去找根雙截棍來?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0-30 10:56
第三十五回 憂心之事

    次日平明,大軍開拔,而我們的陸仁也就這麼陰差陽錯的加入到了曹操的軍隊之中。

    此時的陸仁在身份上是郭嘉郭主簿的帳下書吏,也就騎了匹馬跟在郭嘉的身側。而曹操對部隊下達的命令是一天要趕一百漢裡的路,換算成現代公制就是四十多公里,對步兵來說急行軍的強度是很高的。也虧著陸仁現在是有馬一族,不然讓他去跑馬拉松,在不使用體能強化劑的情況下一天下來絕對會累得夠嗆。

    趕路的時候沒啥話可說,大家都光顧著往前跑,喘氣的勁都嫌不路,又哪還有心思去聊天?郭嘉又一直跟在曹操的身邊,和曹操商議著什麼。對此陸仁就算是再笨也知道他們商議的事可不是他能聽的,所以就很知趣的避開老遠。只是如此一來,他作為一個陰差陽錯的「混」進到曹軍中的人,大家對他都不熟,而且對他之前的身份有點敏感,就更加不會有人和他說話,以至於陸仁都有一種「身在數萬軍中,卻仿如獨行荒野」的感覺。

    還好一到天黑紮營的時候,郭嘉就會讓陸仁在郭嘉自己的帳中燒飯做菜,算是給自己開點小灶,然後和陸仁一起聊聊天、說說笑,這樣也多多少少的緩解了一些陸仁心頭的鬱悶,不然的話陸仁可真不知道會悶成什麼樣子。

    就這樣趕了兩天多的路之後,距離彭城就沒多少路了。遠遠的望著彭城的方向,陸仁的心頭忽然湧上了一股很異樣的感覺,即便是人在馬上,也重重的歎了口氣。

    郭嘉這會兒沒去和曹操談事,所以是和陸仁並馬同行。眼見著陸仁忽然長歎,郭嘉的眉頭一挑,向陸仁笑而問道:「義浩你何故歎息?」

    陸仁看看郭嘉,搖了搖頭後又歎了口氣:「我也有點說不清楚……可能是覺得我好歹在徐州安安穩穩的住了有兩個月的時間,有那麼點把自己當成了徐州人的意思吧?現在我才剛從徐州跑出來沒幾天,卻又突然要調過頭去打徐州,心頭面還真有點不是滋味。」

    郭嘉笑了笑,也沒說什麼,只是伸出手去拍了拍陸仁的肩頭算是安慰。

    陸仁也甩了甩頭,畢竟這些事和他有點扯不上什麼關係了,又何必讓自己那麼鬱悶?調整了一下心情之後,陸仁問道:「早上拔寨的時候我看到一支部隊分了出去,好像是往東南方向走的,這是要去攻打哪裡啊?」

    郭嘉正好取下了酒囊準備灌口酒,聽見陸仁的問話就似笑非笑的望向了陸仁。

    「……」陸仁也是反應了過來,知道自己的身份畢竟有那麼點的敏感,所以趕緊的向郭嘉連連擺手道:「算了算了,我也是閒得無聊沒話找話,不該問的事情我還是別問的好。」

    郭嘉「呵呵」的笑了幾聲,灌完幾口酒之後才道:「算你小子知趣,還知道什麼可以問,什麼不能問。這也幸好是向我問起,我也知道你這小子根本就是悶得慌,要換了其他人,你就小心著點吧。不過告訴你也沒關係,正所謂師出有名,主公親率的這支大軍在出兵的前兩天還是發出了討伐陶謙以雪父仇的檄文的,發出之後來給陶謙說情的人也不少。昨夜細作來報,說是九江太守邊讓帶了幾千人準備馳援徐州,主公就分出了一支兵馬去阻截邊讓的這幾千人了。」(注1)

    陸仁聽過之後只是撇了撇嘴,自顧自的低聲道:「邊讓死定了。舞文弄墨的文人一個,帶兵打仗哪會是曹操手下將領的對手?」

    雪莉還沒和陸仁聯繫,資料也就還沒給陸仁送來。按說這時的陸仁對這些細節性的東西和在史料上不怎麼出名的人物是不怎麼瞭解的,不過陳琳曾在官渡之戰前聲討曹操檄文中提及過一句邊讓,再加上那篇檄文據說臨時治好了曹操的頭風,所以連帶著陸仁對邊讓這個人還有那麼點的映像。

    陸仁的聲音雖低,郭嘉到是聽得挺清楚,而且因為知道陸仁是自言自語,也懶得去提醒陸仁不要直呼曹操名諱,而是順著陸仁的話道:「看來義浩你真的是到過不少地方,還知道邊讓這個人是個只會舞文弄墨的文人。不過話又說回來,籍由此事不難看出陶謙治政之能雖然很不怎麼樣,但他的人緣確實不錯。徐州才剛一出事,就有那麼多人趕著來幫他。若非如此,主公的這一仗也不會打得如此匆忙,真要是動作慢了點,使得那些說情的、救援的全部都冒出來,那主公的這一仗只怕想打都會打不起來……有些人的面子是不能不給,也不得不給的。」

    陸仁聽到最後一句時若有所思的往北面望了一眼,再伸手指了指北面道:「比如說那個人?」

    郭嘉向陸仁點了點頭,他知道陸仁說的是袁紹。

    又鹹不淡的走了一段路,忽有一騎傳令輕騎趕來向曹操稟報,說是彭城已被攻克,向曹操請示下一步應該如何行動。而這時的曹操只是寒著臉下了一個命令:

    「屠盡彭城,以雪吾恨!」

    陸仁從郭嘉的口中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傳令輕騎都已出發了。郭嘉這裡沒多大的反應,可陸仁卻有點坐不住。也許陸仁算不得什麼好人,但絕對是一個有良知的人,而且因為華夏近代史上那一段屈辱的歷史,陸仁對「屠城」這件事格外的敏感。現在身在一支將要進行屠城的軍隊之中,陸仁怎麼想都覺得渾身上下都不舒服。

    對陸仁的焦燥與不安,郭嘉當然是看在了眼裡。略一沉吟之後郭嘉問道:「義浩你是不是覺得主公此舉行之太過了一些?」

    陸仁點了點頭,回望了郭嘉好一會兒之後才道:「老郭,你能不能去勸勸曹公?」

    郭嘉搖了搖頭道:「說實話,我也覺得是過份了點。但仔細一想,這是主公的立威之舉。」

    說著郭嘉靠近了陸仁一些,低聲道:「而且主公攻打徐州的真實用意,你我都心裡有數。但主公在明面上畢竟是打著為父報仇之名,要是沒點過激的舉動來證明自己是因為父仇而喪失了理智,總覺得是有點說不過去。正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能夠成就大業的人,下手該狠的時候就必須要狠。」

    「……」

    陸仁默然。其實他也知道在原有的歷史進程上就是這麼個結果,可是真當自己要親身去經歷的時候,心裡又哪裡能處之泰然?

    郭嘉細看了陸仁好一會和,復又搖頭道:「你想救彭城百姓,使他們免遭屠戳?」

    陸仁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才點點頭道:「想,可我不知道該怎麼做。」

    郭嘉同樣的沉默了許久,忽然再次的拍了拍陸仁的肩頭道:「那你好好的想想吧。其實你我初識之時,我就覺得你胸中見識有過人之處,許多地方我都自認比不上你。可你一則是心性淡薄,懶得去思慮太多,二則是你現在心煩意亂,遇事不能冷靜思考。你還是先把心靜下來吧,我相信你能想出一些勸說之語的。當時你就能把主公必然會攻伐徐州之事料得如此之準,今時今日也應該能有辦法勸主公收回成命。只是你得快點,主公的命令已經發往彭城了。」

    陸仁心說郭嘉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如果不是有現成的資料,當一回事後諸葛亮,這會兒可能早都死在郯城邊上的小村裡了。

    不過郭嘉的話畢竟提醒了陸仁,陸仁便絞盡腦汁的思考了起來,什麼曹操的性格、遇人處事之類的,反正是眼下能想起來的全都在想。許久之後,陸仁終於理出了一條思路,便用求助的目光望向了郭嘉。

    郭嘉慢悠悠的再次摸出了酒囊,神態懶散的向陸仁道:「別指望由我去說,你想出來的東西只有你自己去說才能道盡其意,我如果沒說全只會壞事。」

    「……」陸仁一聽這話,心中也難免的打起了退堂鼓。陸仁做人一向很有自知之明,知道現在的自己在曹操的面前算個什麼東西?萬一一句話沒說好把曹操給惹毛了,那就等著被曹操卡嚓一刀吧。當然真把陸仁逼急了,開足二十倍的體能強化劑拚上一拚,或許有機會能拼出營去,但那樣的危險係數也實在是太大了點。要不這頭還是縮回來吧,只當自己是在現代社會又碰上了那種看見老人摔倒卻不敢上前去扶的事,等到自己被雪莉接回去之後,就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歷史進程也始終是歷史進程。

    陸仁心裡打起了退堂鼓,又哪裡瞞得過郭嘉的那雙毒眼?而郭嘉見到陸仁的這副德性,一時之間也是又好氣又好笑。正好這時天色已暗,到了大軍下寨休息的時候,郭嘉就不動聲色的一切照舊,但卻在陸仁燒飯的時候去了一趟曹操那裡,請曹操來嘗嘗陸仁的廚藝。

    曹操一生儉僕,對吃其實並沒有什麼講究,但郭嘉這裡的面子總是要給的,所以就帶著典韋一起來到了郭嘉的帳中吃一頓便飯。飯後郭嘉請曹操一起到帳外吹吹風,談論了幾句之後郭嘉就向曹操道:「主公,義浩似乎有話想對主公說。」

    曹操瞥了眼那邊正望著彭城方向發呆的陸仁,輕哼了一聲道:「看在奉孝你的面子上,孤就聽聽他是想說些什麼吧。」

    郭嘉笑了笑,走到陸仁的身旁一拍陸仁,低聲道:「去吧,把想說的話說出來。」

    「哎!?」陸仁頓時就嚇一大跳。

    郭嘉再笑,仍舊低聲道:「白天在旁人的面前,你想說的話可能會讓主公面子上不好看,可現在是與主公獨對,不用擔心此事。去吧,就算是你惹怒了主公,我也會保住你的小命的。」

    陸仁低頭沉思了片刻,忽然一咬牙道:「老郭這可是你說的,萬一我惹怒了曹公,你可無論如何都要保住我!」

    (ps:正史上邊讓是不是率軍支援過徐州,瓶子沒認真去查,而這裡按情節發展需要,取用的是演義中的情節,請勿較真。)

    (另,這幾天朋友結婚,瓶子有點忙,只來得及碼一回。見諒!)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0-30 10:58
第三十六回 壯膽而言

    「曹公……」陸仁小小心心的向曹操行禮。

    曹操反背著手「嗯」了一聲,瞇起了那雙招牌的三角眼:「奉孝說你有話想對孤說,是什麼話但說無妨。」

    陸仁復又猶豫了一下,再偷眼望了一下郭嘉,見郭嘉的確是很留心的看著這裡,終於鼓起了勇氣向曹操道:「在下斗膽,想請曹操收回成命,不要去屠戳彭城和徐州的百姓。」

    曹操的臉色當時就為之一寒:「你就是想說這個?你想死的話,孤現在就成全你!」

    陸仁心說這一時期的曹操還真是跟瘋狗都沒什麼區別,幾乎可以說是見誰咬誰。只是現在箭已離弦,不能回頭,只有硬著頭皮把話說下去,當然暗中也有把體能強化劑給調整好以防萬一:「曹公你要殺我不比捏死一隻螞蟻難,但在殺我之前能不能讓我把話說完?我知道曹公你是個想要成就一番大業的人,而一個成就大業的人,是能夠讓手下的人和身邊的人把話說出來的人。」

    這幾句開場的話,陸仁是根據曹操的性格,將了曹操一軍。而曹操顯然也沒想到陸仁會來了這麼一手,愣了那麼一下之後便一甩袖子再一轉身,背對著陸仁道:「說吧!孤就讓你把話說完之後再決定殺不殺你。」

    陸仁暗暗的鬆了一小口氣,心說幸好我知道一點你曹操的為人處事,不然搞不好頭一句話說出來就讓你給卡嚓了。當下又深吸了口氣,接著道:「曹公明鑒,首先我不否認我是想給彭城的百姓說情……」這裡陸仁可沒敢說是想救彭城的百姓,而只是說自己是在「說情」。兩者之間的份量可是很不一樣的,「救百姓」可能會顯得自己太偉大,搞不好會犯了曹操的忌諱而惹著曹操,只是說「說情」就沒那麼嚴重。

    曹操聽了之後只是哼了一聲,並沒有理會陸仁。

    陸仁見了曹操的反應,膽子多少也壯起來了一點,話也就敢說出口了:「可是曹公您也應該仔細的想想,屠戳彭城乃至屠戳徐州百姓,對您到底是利大於弊,還是弊大於利。反正我在不考慮為百姓說情的前題下,也總覺得曹公您這樣屠戳百姓對您其實是弊大於利的……當然了,曹公你也完全可以認為我這是在巧言狡辯,我不敢不承認。」

    曹操又哼了一聲,但總算是轉過來了半邊身子,神色冷冷的道:「好一個巧言狡辯,你陸義浩為人處事到很有幾分真小人之風,敢把這樣的話都直說出來。好,你既然說對孤多有不利,那孤到想聽聽到底有何不利之處。」

    這或許就是陸仁聰明,或者可以說是狡猾的地方。如果是換了別人,多半會跟曹操說些諸如「此舉多行不義」或是「陶恭祖無過」之類的話,也就是從人情事故這方面來勸說曹操。但陸仁卻不會去和曹操扯這些,因為陸仁這個後世之人有著太多專業學者們早都分析透了的現成資料,很清楚和一個狠了心、紅了眼的曹操談什麼人情事故基本等同於放屁,而且還是脫了褲子去放的那種,再加上自己現在有點特殊的身份,搞不好還會給自己找死。想要說服現時點的曹操,恐怕只有從利害關係上入手,站在曹操的立場上,分析一下曹操的利弊得失才行:

    「曹公,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此次曹公舉兵攻徐,曹公心中的真實用意,陸仁自問也算是心知肚明。而曹公屠戳大眾,用意無非是兩個,一是借殺立威以令徐州上下驚恐,同時借此來證明曹公你因父仇之事心中恨意滔天、神智失常;二則是殺戳之後可令徐州人丁流失,好讓陶謙召集不起兵力以抗曹公。」

    說到這裡陸仁抽個空換了口氣,曹操則是多出了幾分興趣,仍舊瞇著眼望著陸仁。

    再看陸仁換好了氣,稍稍的頓了頓之後繼續向曹操道:「陸仁是個沒什麼學問的人,但好歹也看過幾卷史書,知道一點古事。這屠城戳眾之事自古有之,像春秋戰國時期,秦趙長平之戰後,白起一口氣坑殺了趙國四十萬士卒,一舉就使得趙國自此便元氣大傷,再無爭雄之力。現在曹公俗屠戳徐州,可能也抱著相同的想法吧?

    「可是曹操應該明白什麼是此一時、彼一時,春秋戰國時的天下是封建之局,各國民眾都視他國之人為外人,但有紛爭便互相仇視,仗再一打起來幾乎都是滅國之戰,可以說是不把敵國上下屠戳一盡就誓不罷休。

    「可是自高祖劉邦一統天下之後,天下百姓已然同為一家,彼此間再沒有了那種國與國之間排外的敵視。這個時候曹公您來了個屠城以洩私憤,天下人都會說您行事太過、暴虐無情,甚至會說你就是第二個董卓,如此一來會使得那些本有意相投的賢士與百姓都畏而不前,不敢來投奔到曹公的治下。曹公您是想成就大業的人,而俗成就大業就必須要有足夠的賢士輔佐,現在這樣把自己的名聲搞壞,恐怕對曹公您今後的發展不利。」

    曹操悶哼了一聲道:「你想說的就這個?」

    陸仁一咬牙:「當然,如果曹公您有足夠強大的實力,以威勢而凌之,是會有很多的人畏懼於曹公您的威勢而附於曹公您的幕下。可是曹公啊,您現在的實力,又能和當日的董卓相比嗎?以董卓之強勢,尚且落得個死無全屍的下場,更何況曹公您現在可是強敵環伺。」

    曹操的臉立刻就拉得老長:「你竟將孤與董賊並舉?」

    陸仁嚇了一跳,差點就直接開啟體能強化劑開溜。不過見曹操只是露/出的怒意,卻並沒有進一步的舉動,陸仁那顆懸到了嗓子眼的心也就慢慢的回了原位。再略一思索,感覺自己剛才的那些話是有些往人情事故上靠攏,曹操會覺得不中聽也並不奇怪,還是趕緊的說點實在的東西才比較好。當下就趕緊的作了幾次深呼吸,調整好了狀態之後才又開了口:

    「曹公請息怒!陸仁現在只想問曹公一句,曹公是不是真的想將徐州收入您的囊中?」

    曹操冷冷的上下打晾了陸仁數眼,輕哼了一聲道:「欲取中原,必先取徐州,這徐州孤自然是志在必得。不過順便的也要為吾父報仇,雪一雪孤心頭之恨。」

    「……」陸仁沉默了一下,再次壯起膽子向曹操問道:「那麼在曹公的心中,應該是以大業為重,家仇為輕吧?」

    曹操的雙眼都快瞇成了一條縫:「陸義浩,你分明就是個貪生怕死之人,蛤此刻的膽量卻為何如此之大?是不是真的以為孤會看在奉孝的面子上不殺你?」

    陸仁一聽這話,暗中可就捏了把冷汗,但現在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收也收不回來了,不如索性的去拚上一拚:「成大事者,不會計較一城一地的得失,也一定不會為了私仇而自毀前程。我現在斗膽再問曹公一句,曹公是不是真的想拿下徐州?」

    曹操再次的冷哼了一聲再一甩袖子,又一次的背對向了陸仁:「這個自然!」

    陸仁這裡不敢再賣什麼關子,趕緊的把後面的話說了出來:「那曹公您不妨想想,如果您執意屠城,那麼在拿下徐州之後,徐州百姓因為會怕再遭屠城之禍,必然會懼而遠遁,到時候您得到的只會是一個空無人煙的徐州。而一個空無人煙的徐州,對您來說又有什麼用處?」

    曹操一怔,反問道:「此話何意?」

    陸仁道:「如果是一個空無人煙的徐州,那地沒人去種,您上哪兒去收來軍糧?街市中貨沒人去買賣,您上哪裡去收取錢稅?戶籍中空無一人,您又到哪裡去徵調兵員?收不到錢糧,征不到兵員,這樣的徐州對您來說有意義嗎?

    「不僅如此,如果您真的得到了一個空無人煙的徐州,那您守是不守?不留兵守土,您的仗打得就沒了意義,搞不好最終只能是在為他人作嫁衣;若是留兵守土,您現在的實力本來就不強,卻還要將自己不多的兵力分散出去,介時只怕太容易為他人所趁。

    「您可別以為陸仁是在說些杞人憂天的話,陸仁本身就是個流浪多年的尋常百姓,每每戰亂一來,第一時間就會設法奔走他鄉。曹公你一但屠城,或許是能殺光一城一縣的百姓,而其他郡縣的百姓在聽聞此訊之後,心懷畏懼之下也必然會和陸仁一樣奔走他郡,逃離曹公您兵馬可及之處。而徐州北有袁紹、南有袁術,此二人名望皆在曹公之上,徐州百姓必然會往而附之,曹公您這不是在把本應屬於自己的人丁財稅往日後的對手那裡趕嗎?都說此消彼長,曹公您這樣做真的划算嗎?」

    說完了這些,陸仁偷眼望向了曹操,想看看曹操是什麼反應。而曹操的反應是身軀明顯的顫動了兩下,身子也馬上就回轉了過來,雙眼更是沒有再瞇著,而是目光如炬的盯住了陸仁,一步步的向陸仁逼了過來。

    陸仁見狀又嚇了一步,心說曹操你這是要幹嘛?難道是被我說得惱了火,想把我卡嚓了?而眼見著曹操逼近,陸仁也不由自主的開始向後退,體能強化劑也悄無聲息的激活。

    還好,曹操在逼近了數步之後,只是向陸仁問了一句話:「陸仁——你真的只是一個沒讀過什麼書,全憑自己在流浪之時偷聽竊學的人?」

    「……」陸仁也不知道曹操這是想幹嘛,但看起來曹操好像並沒有要卡嚓自己的意思,當下便支支唔唔的回應道:「這、這種事說出來其實是很丟人的,我也沒有騙人的必要吧?」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0-30 11:10
第三十七回 依史扯淡

    「這、這種事說出來其實是很丟人的,我也沒有騙人的必要吧?」

    陸仁說完這句話,曹操只是哼哼的冷笑了兩聲,復又追問道:「那你現在還能再說點什麼出來嗎?」

    陸仁心說這些還不夠?再往下我能說啥?而一時情急之下,陸仁可就有點瞎編了:「當然不止……曹公您如果執意屠城,但我想總會有一些人能一時逃脫,這些人也勢必會視曹公為仇敵。要是這些人聰明一點,或在山野林中伺機偷襲曹公您的運糧隊伍,或者作為嚮導,引導別的有圖徐州之意的諸侯尋機攻打曹公,恐怕到時曹公您只會陷入一個疲於奔命、四處救火的不利之局。時間一長不止徐州您會坐不穩,搞不好還會拖累到您起家之地的袞州。」

    老實說,這番話說出來,陸仁自己都不知道對還是不對,反正陸仁是把游擊戰的那一套都給扯了出來,不過聽起來好像是有那麼點的道理。

    曹操這回沒有馬上說話,而是閉目沉吟了許久,這才向陸仁稍稍點頭道:「你說的確有幾分道理,可是孤軍令已下,就此收回豈不是會落人以口舌?而且孤畢竟是借父仇以兵臨徐州,要是沒點過激的舉動,又如何向世人證明孤是於父仇之下神智失常?陸義浩,你既然能權衡出孤的這些利弊得失,並以此來說服於孤,那麼你也應該想出了可以兩全之策吧?」

    一句話就直接把陸仁給打懵了,心中暗道:「開什麼玩笑?我能想出那麼多話,腦細胞都快被我折磨得死光光了,現在你居然還要我出主意,搞什麼兩全其美?我的智力值貌似最多也就六十上下,你這不太難為我了嗎?你自己的智力值是九十加,旁邊還一個智力近百的郭嘉,你們倆怎麼不湊一塊商量商量,光問我幹什麼?」

    可是現在的陸仁真不好推脫,而且也怕自己這一推脫,曹操會立馬翻臉,於是陸仁只能是低下頭去,又開始絞殺自己可憐的腦細胞。不過這認真的一絞殺腦細胞,陸仁到是腦中忽然靈光一閃,猛然間想起曹操曾經在歷史上做過的一件事來,而稍加改編似乎能應對現在的局面。

    再一思索,陸仁便抬起頭向曹操道:「我到是有個主意,行與不行還得曹公您自己決斷。」

    曹操淡然一笑……應該說曹操終於笑了:「說來聽聽。」

    陸仁道:「曹公您的恨當然是要雪的,但如果真的下了手,只會對曹公您日後的發展不利。我覺得可以這樣,屠城的命令您已經發出去了,是不好收回來,但您可以馬上追發一令,讓彭城的部隊晚一天再動手,再令傳告百姓,給彭城百姓這一天逃命的時間。這樣對外可說您不施以殺戳之事,心中恨意難平,可是真要殺戳,心中卻又有不忍之心,所以才給百姓這一天的時間去逃脫性命。逃得了的,不再過問;逃不掉的,就該他們倒霉。而這樣做最大的好處,是曹公您在攻下徐州之後,可以名正言順的說自己心中恨意已消,對徐州百姓不再殺戳,如此便可勸令徐州百姓歸土復業。」

    這其實是陸仁借用了曹操他自己的招數,就是曹操在攻打河北的時候,曾有一次河水凍結,糧船無法運行,曹操就下令徵調附近百姓去開鑿河冰,結果百姓們聞訊全都跑了。曹操大怒之下下令要殺這些百姓,百姓們覺得跑不掉就乾脆到曹操這裡來領死,可曹操又覺得這個時候真的殺了他們會不太好,於是就說「不殺你們顯得政令不明,殺你們又心有不忍,所以給你們點時間逃命快滾,別再讓我抓到」,最後的結果就是大家都哭著跑了,曹操也就撈著了一把人心。而現在陸仁碰上的這種情況,和曹操那時的情況不是很相似嗎?雖說在陸仁所處的這個時空,曹操的這檔子事連影都沒有,不過就是這樣,借來用用才不會有什麼問題。

    也許是因為這本來就是曹操自己的招數的緣故,當然曹操可不知道這他在原本的歷史進程中用出來的招,但不管怎麼說,真的很合曹操的路數和心思。因此曹操是表示滿意的點了點頭,卻又向陸仁問道:「徐州百姓若是皆如此遁逃,對孤還有什麼好處嗎?」

    陸仁心說你有完沒完?再這麼問,我可真不知道還能說點什麼了。可是現在這樣子,不回應一下覺得又不行,只好在心中暗暗的苦歎了一下之後,又狠狠的絞殺了一番腦細胞:「……呃嗯,我覺得這樣做還有『圍城闕一』之效,如果曹公您一味的強攻與殺戳,只會激得徐州軍民於求生之念的驅使之下,與曹公您拚死一搏,介時曹公您搞不好會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很不划算。可給他們留條看得見生路,多數人就不會有拚死一搏之心,您拿下徐州之事也許會變得容易些……再一個,百姓這一跑,您的大軍收取沿途的糧食也會方便許多……」

    最後一句已經是純屬扯淡了,那個時候的軍隊去搶地裡的糧食,百姓又哪裡敢管?不過偶爾的會碰上一點反抗卻也在情理之中,因此曹操到也有幾分認同。

    曹操一向是「得策輒行」的主,更何況陸仁有幫他分析清這裡面的利弊得失,曹操一想明白這裡面的得失,馬上就想去追發命令,當下便喚過了典韋,準備回自己的主帳去下命令,一旁的陸仁則是暗中在大氣長出……

    其實陸仁這也是在沒有得到雪莉發來的詳盡資料的情況下,對一些細節不怎麼清楚。事實上,在原有的歷史進程上,曹操固然是屠了城,但事後荀彧狠狠的批評過曹操,曹操自己也是很後悔的。現在陸仁雖然是把這個批評提前了,但一則曹操畢竟是知錯能改的一代奸雄,二則陸仁的話說得很圓滑,完全是順著曹操的毛摸,使曹操能聽得進去,因此有這樣的結果並不是意外。

    不提曹操回去下令,只說郭嘉在目送曹操離去之後,微笑著來到了陸仁的身邊,順手把手裡的酒囊往陸仁的面前一遞,笑道:「看來我沒有猜錯,你只要靜下心來好好的細想一番,是能夠勸主公收回成命的。不過我看你也都不知道驚恐了多少回,我都生怕你會穩不住心神再說錯話,好幾次都差點出來攔住你。行了,看主公的樣子肯定是被你說服了,你也受驚了,喝兩口酒壓壓驚吧。」

    陸仁也是二話不說,一把搶過酒囊就猛灌了幾口。郭嘉說得沒錯,陸仁之前一直都是提心吊膽的在說話,幾次都差點開啟體能強化劑開溜。現在懸著的心放下來,陸仁可當真是覺得自己已經是身心俱疲。

    郭嘉見陸仁灌得有點凶,趕緊一把搶回了酒囊:「給我留點!軍中一般不許飲酒你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就這點還是主公暗中給我的。罷了罷了,你現在想幹什麼?」

    陸仁長舒了口氣:「我想洗澡……哦,沐浴。」

    郭嘉啞然:「沐浴?這個時候?在這兒?」

    陸仁抖了抖身上的衣服:「一身的冷汗!內衣都貼在身上了。」

    「……」郭嘉表示無語。

    陸仁又閉目調息了好一陣,心情總算是漸漸的平靜了下來。沒辦法,不管是自己的心理作用也好,還是說曹操的身上真的是有一股威勢也罷,反正陸仁今天是徹底的體驗到了一回什麼叫作「氣場強大」。只是現在心情一平靜下來,陸仁卻又忽然猛然的抬頭望向了天空,臉上也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一旁的郭嘉看見陸仁如此,自然是開口問道:「義浩,你這是又想起了什麼?」

    陸仁回過神來,連忙向郭嘉搖頭道:「沒沒沒,沒想到什麼……哦,我想起了我的竹笛,可惜都不知道掉到哪裡去了。」

    這一說起竹笛,郭嘉也覺得有點遺憾,畢竟陸仁玩的音樂在郭嘉看來可是上乘之作。不過略一轉念,郭嘉便拍著陸仁的肩頭道:「我提醒你一句,竹笛不難弄,但在軍中你最好別去吹奏曲樂,別忘了主公畢竟是以父仇之名而出的兵,軍中亦皆為孝著。你這個時候要是吹奏曲樂,不太合適。」

    陸仁「嗯」了一聲表示明白,再看了看天色,扭頭向郭嘉道:「你先進帳去休息吧。我一身的汗,在這兒吹吹再去休息。」

    郭嘉點點頭,回帳休息去了。陸仁則找了塊乾淨的地面躺下來,仰頭望著漸漸黑下來的天空,心中湧上了很異樣的感覺。其實剛才陸仁在心情平靜下來之後,忽然想起來曹操的這次攻打徐州其實是無功而返的,只是自己之前被曹操的氣場給壓制住,光顧著去想如何回答曹操的問題,卻把這個茬給忘了。現在突然一下想起來,那種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讓陸仁都有些無所適從。

    「從大勢而言,曹操應該還是會失敗的吧?雖說有我這麼個異數人物的出現,使得原有的進程產生了一點變故,像曹操現在可能是不會去屠城了,但我總感覺在大走勢上,我其實是沒能影響到什麼的……可也說不清楚啊!畢竟現在曹操出兵的時間好像比原有的進程提前了很多,郭嘉也提前幾年歸了曹操,那又會引發出什麼樣的變故?

    「嗯……曹操打徐州失敗,有一主一次兩個比較關鍵的原因。次一點的,是劉備援徐,使徐州的戰力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加強,曹操打徐州就打得不是那麼順手;真正主要的原因,是陳宮把呂布給弄了出來,干了曹操的老巢,使得曹操不得不回援袞州。那陳宮反叛曹操的關鍵原因是什麼來著?哎呀,這點關鍵的原因我不記得了,還得等雪莉把資料送過來才行!雪莉啊,你說一個月左右的,現在已經差不多了,你快點吧!按現在我這情況,感覺沒有這些資料我就快混不下去了,要是碰上曹操再問我什麼事,我怎麼回答?可不回答好,搞不好會出人命的!」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0-30 11:15
第三十八回 資料來遲

    徐州,彭城。

    當陸仁跟在曹操軍中抵達彭城的時候,彭城的戰事早都已經結束不知多久了。而最令陸仁感到驚呀和欣慰的,是曹操居然真的採納了陸仁的建議,先是擺出了一副殺氣騰騰的樣子,卻又對彭城的百姓說給你們一天的時間逃命……最後的結果用于禁的話來說,就是彭城的百姓們跑得簡直比馬都快,曹軍士卒想追都不一定能追得上。

    這樣做還弄出一來個不知道算不算是好處的結果,就是彭城內外諸多的財物、糧食,只顧逃命的彭城百姓根本就來不及帶上,差不多就等同於放了一座空無一人卻又堆滿了物資的大倉庫給曹操隨意取用,原本錢糧不多的曹軍主力這一下毫不費力的就得到了充足的補給。

    看到這樣的結果,曹操儘管身上還掛著父仇,臉上卻也隱隱的見了笑,然後就下令部隊在彭城休養兩天。畢竟連著急行軍了好多天,士卒們都快要到了極限,得適當的讓士卒們休息一下才會有力氣去打後面的仗。

    當然這些和陸仁都沒什麼關係可言。在得到休養兩天的命令之後,郭嘉就帶著陸仁在彭城裡隨意的挑了間還不錯的居院,然後這倆貨都是往各自的榻上一趴就不省人事。沒別的話說,這倆貨都是累著了。而這兩天的休養,陸仁就是吃飯、睡覺、再吃飯、再睡覺……陸仁一個現代社會裡平凡的吊絲宅男,又哪裡受過這樣的軍旅之苦?了不起也就是在大學裡受過幾天軍訓而已。一個從來就沒有接觸過軍旅的人,突然一下進到軍隊裡,還連著好些天的急行軍,身體就算是再健康也難免會適應不過來。

    轉眼兩天的時間已過,今天晚上再好好的睡一覺,明天又要開始趕路。陸仁吃過晚飯之後本來是想回屋接著睡的,卻被郭嘉叫住閒談。東拉西扯的談了一會兒,陸仁突然臉色一變,接著雙手就摀住了肚子。郭嘉看了也是啞然失笑,打趣道:「你這小子,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跟頭豬都快沒什麼分別了。」

    陸仁連連擺手道:「懶得理你!別來打攪我上茅廁!」

    郭嘉失笑道:「我再閒得無聊也不會去打攪這個事吧?快去快去,別在這裡臭著了我。」

    陸仁鄙視了郭嘉一眼,快步的奔向了後院的茅廁。只不過當陸仁的人躲進了茅廁之後,卻並不是脫褲子出恭,而是伸指在眉心點了一下,繼而就將一隻手高舉向了天空。也就是說陸仁這會兒並不是想上廁所,而是一直苦等著的雪莉的聯絡終於來了。

    可能是因為在這一個來月的時間裡,雪莉那邊的修理工作頗有進展的緣故,這次的通訊效果比上次要好得多。陸仁與雪莉各自問詢了一下對方的情況,雪莉就把陸仁所需要的歷史資料轉輸給了陸仁。除去這些正事,陸仁和雪莉也沒別的什麼情況,雙方就各自叮囑了對方幾句之後也就收了線。間中提一下,就是雪莉知道陸仁喜歡看那些東西,順便的也就把一些那些東西給陸仁傳輸了過來,弄得陸仁差點沒一腳踩空掉到糞坑裡去。

    等陸仁從茅廁裡出來,因為手上有了歷史資料,底氣也就變得足了一些。為免郭嘉心生不必要的疑慮,陸仁又轉回去和郭嘉瞎扯了一會兒的閒天,這才回到房中開始仔細的查閱自己現在所處的時間點原有的歷史進程,重點則是在查詢陳宮反叛曹操的關鍵原因。

    按陸仁的打算,就是現在好歹也算是呆在曹操的軍中,一些禍事能避免的話還是盡量避免掉的好,不然要是因為自己的原因而引發出了什麼變故,自己也跟著倒了霉豈不是死得很冤?基於這種想法,哪怕是明著暗著的幫曹操打下了徐州又能怎樣?不讓自己置身於險境危牆之中才是最重要的。

    比如說曹操回援時曾說「布一旦得一州,不能據東平,斷亢父、泰山之道乘險要我,而乃屯濮陽,吾知其無能為也」,意思是說呂布偷襲成功之後並沒有趁勝追擊,守住險要的地形來攔截曹操。可現在的時間提前了不少,萬一呂布腦子裡哪根弦不對勁,在某個險要的地方對曹操來了場伏擊戰,那亂戰之中的事誰又能說得清楚?要是正好又該著陸仁倒霉,不小心被流箭給射中了那又怎麼算?反正現在的陸仁對自己的運氣可真不敢有什麼指望。

    當然陸仁也可以選擇差不多的時候逃出曹營,可是逃離之後陸仁又能去哪?再回徐州去找糜竺,順便當一當上門姑爺?可打仗的時候回不去,曹操撤軍的話劉備又已經到了徐州,自己再去找糜竺那又算什麼?把臉皮厚起來到是沒什麼問題,可萬一被糜竺那幫子徐州人知道自己是從曹營裡出來的,把自己當成了曹操的細作又怎麼辦?所以現在的陸仁是為了自身的安危,不得不把自己綁在了曹操的戰車上,至少這裡有個郭嘉對自己還不錯的說。

    翻找到陳宮背叛的這一節,陸仁只是看了幾眼,心裡頓裡就喀登一下沉了下去。當下也就顧不得太多,急匆匆的跑進了郭嘉的房裡,硬是把郭嘉從榻上拉了起來後急問道:「老郭我問你件事,前些天曹公分兵去阻截邊讓的時候,有沒有說過如何處置邊讓?」

    郭嘉被陸仁鬧得莫名其妙:「你怎麼突然想起來問這個?邊讓嘛……這個人一向自詡為清流名士,早年間就很看不起宦門出身的主公,因此對主公一向是多有譏諷之言。這次他率軍援徐,又專門的寫了篇文章把主公痛罵了一頓,惹得主公大怒。那時主公正想殺幾個人來立一立威,邊讓這個不知好歹的傢伙一頭撞上來,主公不殺他殺誰啊?再算算行程,這會兒他差不多應該已經和主公分出去的部隊打起來了吧。」

    「……」陸仁於無語之下扶額頭,輕歎道:「邊讓死定了。」

    郭嘉哂笑道:「那天你問我主公分兵去哪裡的時候,就已經說過邊讓死定了,現在又跑來說一遍幹什麼?」

    陸仁心說當時我不是還沒拿到資料,許多細節上的事不是很清楚嗎?可是轉念一想,就算自己當時就拿到了資料又能怎樣?以當時自己的情況,能去向曹操進言?而且很明顯的當時的曹操正在火頭上,自己就算是有機會向曹操說別殺邊讓,詁計也只能是弄出一個火上澆油,然後被曹操立馬卡嚓掉的結果。看來有很多的時事走向,真不是自己想影響就能影響得到的,至少是現在的自己完完全全的無能為力。

    想到這裡,陸仁卻又很是疑惑的望向了郭嘉,心說你郭奉孝的神機妙算呢?你的料事如神呢?按說這事你早就應該看出什麼不對勁的情況才對,可現在看你的反應,好像對曹操要殺掉邊讓的事都是持以支持的態度?

    其實在這一點上,陸仁真的是錯怪了郭嘉,或者應該說把郭嘉擅長的能力搞錯了。郭嘉是軍事天才,猶其是擅長根據敵人性格上的弱點與缺失來制定策略,對待邊讓的問題也完全是從軍事與人性上的角度來看待的,所以才會對曹操派兵截殺邊讓,借此來以殺立威的決定持以支持的態度。總之,郭嘉的觀點是打徐州一定既快又狠,使得其他勢力要麼是來不及作出反應,要麼就是不敢作出反應。

    而在陳宮的問題上……其實當時有誰會想得到會是陳宮在曹操的背後捅了一刀?要知道當初袞州刺史劉岱戰死時,是鮑信與陳宮找曹操來當袞州刺史,也就是這樣,才使得曹操算是有了真正的根基,換句話說陳宮可以稱得上是曹操的開山功臣。這樣的功臣突然反叛,誰能料得到的話就不是人,而是神了,至少也得是個超級大神棍。而郭嘉才剛剛加入曹操的陣營沒多久,對陳宮並不熟不說,陳宮還是己方的人,哪會去想得那麼多?(注1)

    卻說郭嘉見陸仁神色古怪的望著自己,也就莫名其妙的回望向了陸仁。片刻之後,郭嘉便若有所思的道:「不對,你小子肯定是想到了什麼我們沒想到的事才會這樣。想到了什麼?說!」

    陸仁心說我哪裡能把這些話說出來?就算說出來也晚了好不好?最主要的是曹操現在打徐州打得順風順水、一路凱歌,這個時候跑去跟曹操說曹操的後院會失火,誰他妹的會信啊?再加上自己才剛剛使得曹操沒有屠戳彭城的百姓,現在又突然去跟曹操說回援袞州的話,以曹操一向多疑的心性,會不認為自己別有用心,甚至是徐州派出來的死(士)間才怪了!這種找死的事陸仁可不會去幹。

    不過郭嘉這裡是得應付一下的,不然郭嘉一路追問下來,陸仁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守得住自己的這張嘴,而現在最好的方法就是裝傻,所以陸仁是在郭嘉的面前拚命的搔起了頭,一副抓狂之極的模樣:「我只是覺得哪裡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可就是說不上來!」

    郭嘉見狀啞然:「想到了什麼卻說不上來?」

    陸仁再來一招以進為退:「所以我才會跑來找你,想和你一起想想看到底是什麼地方不對勁……哎呀!」嘴裡這麼說著,搔頭的力道卻又加大了幾分,一時之間「雪花」(頭皮屑)飛舞,飄得郭嘉的衣襟上到處都是。

    「……」郭嘉在無語之下伸手剛拍掉一點「陸氏雪花」,馬上又有一大片沾了上來,見到這般情形也有些抓狂了,抽了個空照著陸仁的屁股就是一腳踹將過去,又好氣又好笑的罵道:「自個兒回屋去想去!實在想不出來就別想!滾回去早點睡,明天一大早的還要趕路吶!」

    (注1:演義裡陳宮在曹操殺了呂伯喈一家之後就離開曹操的事是虛構的,正史是在裴注裡有陳宮當時作為曹操的手下,勸曹操去接手袞州,並且去說服鮑信的記載。這裡瓶子順筆就這樣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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