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我本三國一路人 作者:水瓶座·杰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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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臉龍王 2015-10-29 16:03:0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74 1858119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0-30 14:21
第四十九回 算盤數字
  
    鄄城,治所府衙。

    「荀公,這些錢糧帳目計點好了,你過過目。」

    陸仁將數卷竹簡交給荀彧,荀彧展開之後看了幾眼便點頭道:「有義浩你幫我,我省事多了。只是……義浩你的字得多練練。」

    「……」陸仁對此既尷尬卻又無可奈何。對於一個現代的吊絲宅男來說,毛筆字可不是一般的難寫,何況還是在竹簡上寫繁體字?

    荀彧看完了兩卷竹簡,一抬頭見陸仁還站在跟前,就向陸仁召召手道:「義浩不必如此拘禮,坐吧。這兩天辛苦你了,我已命人在府衙旁收拾了一間居捨,你在這裡用過了飯之後就去那裡住下,我如果有事要找你幫忙也方便些。」

    末了荀彧打趣道:「一應的衣食雜物會為你備下,你安心便是,如此一來也省得你暫住在奉孝那裡,被他說你在徒費他家中的糧米。」

    這會兒的陸仁已經知道荀彧不是那種不苟言笑的人,相反能和郭嘉成為好朋友的人,平時都會是那種比較能開玩笑的人,只要不是正式的場合也不用那麼認真,當下也就向荀彧笑了笑。只是此刻的陸仁心裡有事,這笑就笑得有點勉強。

    荀彧也是有識人之能的人,一眼就看出陸仁的笑臉背後藏著心事,略一沉吟後將手中的竹簡放到了一邊,轉而向陸仁問道:「義浩心中有事?方便說於我聽嗎?」

    陸仁遲疑了一下,遂向荀彧點點頭道:「我還真有些事想問一問荀公。這兩天幫荀公計點錢糧帳目,我發覺一畝田地只有不到三石的歲入,這……是不是也太少了點?」

    荀彧很驚呀的望向陸仁:「百步小畝,歲入粟三石,很正常啊!義浩你在幫我計點錢糧帳目的時候可別把大畝與小畝搞混了。」

    陸仁心說我沒那麼蠢!正好那天和荀彧見面之後雪莉發來了通訊,本來是沒什麼事,互相報個平安就行了。但陸仁考慮到自己的「工作需要」……其實是出於好奇心,就讓雪莉把各個時代的度量衡資料發了過來。然後在這兩天裡幫著荀彧算帳,陸仁就不可避免的接觸到了東漢時期的糧食產量,稍稍仔細的一算,陸仁就在心裡驚呼說「怎麼東漢的糧食產量這麼低」。

    現代的一畝是六十平方丈,而東漢的大畝為二百四十步,小畝為一百步,大致上就是一現代畝=1.4東漢大畝=3.38東漢小畝,而東漢的一石實際上只有26.4公斤,那麼一小畝三石的收成,換算到現代的畝產數,就只有26.的268公斤不到!

    當然陸仁也知道袞州這片地頭不是徐州。徐州的梗稻種植面積廣,袞州這裡則是以當時傳統的粟為主,粟脫殼之後就是通常所說的小米,在產量上是比稻米要差很多。但無獨有偶,陸仁在臨穿越前閒得無聊看電視時碰上廣告轟炸,正好有一則小米種子的廣告因為做得不錯被陸仁記了下來,廣告裡說一般的小米品種畝產只有300-400公斤,而他們的雜交品種普遍800,種得好可以近千。

    拋開那些可能有些假的高產數字,只取300這個最低值,那麼現代的粟畝產要比東漢時的畝產要多三十多公斤,換算成東漢制可是一石以上。即便是分攤到小畝上,產量也差了將近十公斤,換成東漢制可就是幾十斤了。看到這樣的差距,陸仁又怎麼會不驚呀?而且這還是沒和袁伯伯的雜交水稻去比,沒記錯袁伯伯弄出來的雜交水稻動不動就是一現代畝畝產上千公斤,真不知道能把這「歲入粟三石」給甩出多少條街去了。

    此刻陸仁眼見著荀彧因為不放心,又拿起了竹簡大有要重新算過的意思,陸仁就趕緊的向荀彧道:「荀公放心,我沒搞混大畝和小畝,就是對一小畝只能歲入三石的事很吃驚而已。」

    荀彧見陸仁這麼說總算是放了心,把竹簡放到一邊後向陸仁道:「看來義浩你去過不少富庶之地嘛!確實,有些地方的良田若是耕種得法,可歲入四、五石乃至十石之數,但一則那樣的良田極為稀少,二則早年間官吏為彰顯功績,下筆作書時浮誇之風過盛,因此許多書簡上記載的東西其實是靠不住的。」(注1)

    陸仁聳了聳肩,完全就是順嘴說道:「粟的產量不高,為什麼不改種稻呢?」

    「稻?」荀彧微微一怔,隨即搖頭笑道:「我到忘了,義浩你本是吳人,之前又居於徐州,這兩處田間都是以稻為主。只是義浩你有所不知,稻的歲入其實比粟還稍低一些,而且稻的苗禾較之粟苗也嬌貴得多,不太好種。」

    陸仁一聽這話眉毛差點沒擰到一起去,心說不可能吧?我就算是沒學過農業,也知道水稻的產量要比小米高得多,而且基本上都是一年兩熟,有的地方甚至是一年三熟。不過這話陸仁沒說出來,因為陸仁知道自己肯定有什麼地方搞錯了或是沒搞懂,打算下次和雪莉聯絡的時候讓雪莉弄點這方面的資料過來看看。而且真論起來,「他」在研究地球生態系統的時候可沒少研究過地球上的種植物,相關的資料應該都是現成的。

    事實上陸仁這個穿越者確實在這些事上還不太瞭解,主要是兩漢時期的耕種方式遠沒有現代這麼精細,而且當時以稻為主要種植物的南方開化程度不夠,耕作方式更是粗放得可以,說得難聽點就是把秧往地裡一插,偶爾的去除除雜草就沒什麼了,水稻旱種的事更是屢見不鮮,這個樣子的水稻能種出高產來那才是怪事。

    甩了甩頭,把這些自己目前搞不懂的事情先甩去了一邊,陸仁取過了一件東西放到了荀彧的面前道:「荀公看看這玩意兒好不好用。」

    荀彧接過來看了看,奇道:「這是何物?看上去有點像我們計數用的珠籌。」

    陸仁道:「我叫這玩意兒『算盤』,用途其實和珠籌一樣,不過我敢說絕對要比珠籌要方便得多,還便於攜帶。你看,一、二、三、四、五,上進一位,再這樣……」

    說實話,陸仁這是頭天來的時候,看見幾個吏員在那裡用珠籌算東西,一個珠子一個珠子擺來擺去的,弄得陸仁頭暈眼花。反正手上有倆閒錢,就找工匠粗略的做了這麼個算盤出來。至於算盤本身據說是關羽發明的,但陸仁到現在為止一直都沒有見到過,也可能關羽這會兒還沒有靈光一閃的把這東西弄出來吧?反正現在的陸仁是不想看見那些令他頭痛的珠子。

    荀彧常常要和數字打交道,就算不是珠算高手也得磨練成珠算高手,而算盤的使用方法本身就與珠籌一脈相承,所以只是片刻之後荀彧就能用算盤進行計算,當然想做到辟哩啪啦的快速計算那還差了許多。

    復又拔弄了幾下,荀彧就學著陸仁剛才的手法把算盤拿起來抖了抖,在嘩嘩之聲響過之後向陸仁笑道:「此物甚是便利,而且正如義浩所言,隨身攜帶也甚是方便。回頭我就命工匠以此為樣,多做一些發給相關吏員,相信他們在用熟之後也會甚感便利的。到是此物既為義浩所創,不如就稱之為『義浩籌』吧。」

    「……」陸仁啞然,心說「義浩籌」?怎麼聽著像是「義浩愁」?我愁個啥啊我?所以趕緊向荀彧連連擺手道:「別別別,就叫算盤可以了。」

    荀彧再笑:「隨你隨你,算盤就算盤吧。」

    陸仁暗暗的擦了把暴汗,心說這種屬於廣大勞動人民智慧的東西,我還是別去盜他的版才比較好。尷尬的笑了笑,又從袖袋中取出了一塊麻布交給荀彧:「荀公你再看看這個。」

    荀彧看了看,再次好奇的道:「這些符號……」

    陸仁道:「這些符號稱之為阿拉伯數字,不過據我所知是天竺人所創,專門用來記數用的符號。最大的特點是這些符號一筆可就,不像我們記個數就得寫個字那麼繁瑣。不過這玩意兒吧……荀公和吏員們恐怕會適應不了,用與不用就請荀公自己看著辦吧。」

    荀彧大吃一驚:「天竺!?你流浪時曾去過極西之地,萬里之外的天竺!?」

    「沒有!!」陸仁趕緊搖頭:「我沒那麼能跑!這個其實是我當年從一個天竺來我大漢傳教的僧人那裡學來的。」

    荀彧也鬆了口氣:「嚇我一跳!據我所知,從中原去往天竺,打一個來回就得十幾年,可你今年才多大?」

    陸仁乾笑,心說幸好我早有準備,而且知道東漢時佛教已人傳入了中國,不然扯上天竺真不知道會惹出什麼樣的麻煩。就是不知道荀彧這些已經習慣了「壹貳三肆」的人,能不能接受得了「1234」。

    但見荀彧按照陸仁所標注的數字試寫了幾下之後就點起了頭:「雖是外幫符文,但不得不承認確實寫起來要方便多了。嗯……可先令吏員習之,稍加精熟之後便可使用。而且義浩你標明的比對之法也很細緻。」

    陸仁弄這玩意出來,說白了其實是不想寫那些又繁又累的「壹貳三肆」。不過既然是要把這玩意兒弄出來,相應的標識比對就不能馬虎。因此除了人們常見的那種「壹=1,貳=2」之外,陸仁還特意的在十個數字之下點了相應數量的圓點。啥?不明白?去看看麻將牌裡的筒子牌你就明白了。

    其實陸仁最擔心的還是荀彧能不能接受這些數字。不過陸仁的擔心有些多餘,因為漢唐時期可以說是華夏古代諸多朝代中,其開放性和兼容性最高的時代。或許也正是因為這樣,漢唐兩代才會成為華夏古朝中最輝煌的時代……

    ((注1:瓶子在查資料的時候有看到竹林七賢裡打鐵的那個嵇康在他的《養生論》裡說好的良田可以一畝十斛,換算成現代公制就足有937市斤,將近五百公斤的產量,如果種的是小米的話都比得上甚至是超過現代一般產量的小米了,是真是假還真不好說。這裡瓶子是把這種說法列入了浮誇之談裡。反正瓶子個人認為,當時要達到這種產量,除非是種植一年兩熟的水稻,小米在當時的生產性實在是不太可能達到。)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0-30 14:21
第五十回 陸書佐吏
  
    轉眼之間,陸仁就已經在荀彧那裡幫了好幾天的忙,還真幫荀彧解決了不少在當時相對來說比較繁瑣的計算工作,用荀彧的話說是「三日之瑣,一日已就」,因此對陸仁頗為欣賞,有意想將陸仁留在身邊當個助手。

    當然荀彧可不是想私人聘請一個助手,而是會給陸仁正式的職位編製,領正式俸祿的「書佐吏」,主要的工作就是幫荀彧計點各類錢糧財物,秩俸為八十石。

    其實嚴格的來說,曹操當時作為奮武將軍領袞州牧,帳下有專門主司郡內財物檢核的官員「比曹掾史」。這個是官職,荀彧給陸仁的卻只是吏職,單是在俸祿待遇上的差別就很大,可要做的工作卻是差不多的。到不是荀彧不想把比曹掾吏一職交給陸仁,而是此時荀彧的官職只不過是曹操帳下的司馬,官員的任命是要曹操點頭的,荀彧只能聘用下級的吏員而已。

    不過陸仁對此卻並不在意,因為他之前曾經的目標就是在荀彧那裡謀份差事混口飯吃,平平安安的混完這三年半的時間也就行了,官不官的根本就無所謂。更何況在他看來,曹操手底下的官可不是那麼好當的,當個只要做事小心一點就可以萬事ok的平安小吏就很好。現在荀彧這樣的安排,其實很合陸仁的意。

    再說了,書佐吏雖然不是官員,卻已經是吏員中級別比較高的了。用現代的話來說,差不多就相當於市級辦公機構裡的高級白領公務員。雖然沒有官員那麼風光,但勝就勝在工作收入什麼的其實要比官員穩定,也比官員要自在得多,至少雙規那一類的事不會規到自己的頭上。

    因此到這天頭上,陸仁在故作姿態的猶豫了一下之後就答應了下來。荀彧得了這麼個好幫手也很高興,正好手頭上的事也忙完了,就讓陸仁還是先去驛館住著,他會另拔宅院給陸仁正式入住,過兩天收拾好了就讓陸仁住進去。

    於是乎,陸仁就這麼著有了自己的住處,身邊還多了個叫葉田隴的侍從。這個侍從是荀彧從本家僮客中調拔給陸仁的,主要就是幫陸仁打掃宅院,照顧一下陸仁的飲食起居。(某書友,你那個「添龍」的名真放到那個時代實在是有找抽的嫌疑,所以給你改了個鄉土味濃點的「田隴」。反正是龍套,你也別太較真。)

    有了自己的宅院、侍從,還有一份很合陸仁心意的差事,陸仁還真是樂得自在。入住後的第二天,陸仁就爬到了屋頂上去曬太陽。正曬得暖洋洋,舒舒服服的將要入睡的時候,葉田隴在院中喚道:「先生,荀司馬差了人來,說讓你馬上到衙裡去。」

    「又有活要干了?」

    陸仁不敢怠慢,經過了一大通亂七八糟的事才混到這個份上,可別因為自己的懶散又把現在的成果給砸爛了,當下就直接從屋簷上跳了下來,向葉田隴招呼了一聲就直奔府衙而去。

    一到衙中陸仁就是一愣,因為他看到了郭嘉。而郭嘉見到了陸仁,很不客氣的上去就是一拳砸在陸仁的胸口,笑罵道:「你個沒心沒肺的陸義浩,這多天了,也不見你去看看我。」

    陸仁一捂胸口,反手就是一個中指比向郭嘉:「看你幹嘛?你又不是什麼絕色佳人。就你那點病,多灌幾碗薑湯再多躺幾天也就行了。」

    「咳咳……」這是荀彧在乾咳了。

    陸仁趕緊向荀彧見禮,問道:「荀公急喚我來是有何事?」

    荀彧把幾卷包裹好了的竹簡遞給陸仁:「這幾日鄄城錢糧已準備妥當,正要送去主公那裡以供軍實。你是書佐吏,對這些錢糧數目瞭然於胸,所以要你隨軍一同前往以便交接。」

    陸仁一怔:「我去送糧?可我從來沒有帶過兵、帶過隊啊!」

    也不等荀彧開口,郭嘉就白了陸仁一眼道:「哪輪得到你來帶?押運糧錢的是曹子廉,你不過是到了地方和主公那裡的糧官把帳目損耗交接清楚而已。」

    陸仁「哦」了一聲,明白自己這次只不過是要當一個交接員而已,到了地頭把錢糧帳目交接清楚就可以回來了。不過再看看郭嘉,陸仁就忍不住問道:「老郭你的病都好了?看你這樣子好像是要隨軍一起過去?」

    郭嘉點點頭,荀彧則在旁接上話道:「戲志才大病未癒,不能隨軍,主公身邊缺少謀畫之人。奉孝既已康復,正可去到主公身邊為主公謀畫。你們二人是同一類人,正好可以在路上作個伴。」

    陸仁看看郭嘉,氣苦道:「你不會在路上又要我煮湯燒飯給你吃吧?」

    郭嘉壞笑:「正有此意!」

    「去死!!」

    閒話少說,次日平明時分,這支運糧隊就上了路。因為這次隨軍在身份,與之前的隨軍身份已經很不一樣,陸仁也就見到了曹操麾下二曹之一的曹洪曹子廉。曹洪比陸仁想像得要年輕,看樣子大概也就二十五、六歲的樣子。不過陸仁出於不想惹什麼不必要的麻煩的想法,也就沒有和曹洪有什麼來往,就是把自己一路上該做的事做好而已。

    除此之外,陸仁在曹操剛從鄄城出兵的時候就對一件有點擔心。因為據史料記載,曹操在攻打濮陽的時候曾經吃過一次陳宮的大虧,即濮陽城中的田氏為陳宮所指使,用詐降計把曹操騙進了濮陽城裡,然後四門放火斷了曹操的退路,曹操甚至當時都差點死在了呂布的手裡。

    從時間上來看,這檔子事應該是發生在入冬前後,而直到現在陸仁隨糧隊前往濮陽為止,距離入冬都還有一段時間,主要是由於陸仁的影響,所有的事都有所提前,那麼這檔子事會不會如史發生是很難說的。

    不過現在的陸仁可真不敢因為時間提前了這麼點的關係就不把這檔子事放在心上,因為陸仁自己已經狠狠的吃過這方面的虧了,很清楚許多事都會有一個必然性,提前一點發生是很有可能的。而陸仁最擔心的地方,就是萬一由於自己的出現使這檔子事裡面發生了什麼變故,意外的把曹操給弄死了,那回過頭來自己該怎麼辦?

    會有這種擔心絕不是說陸仁對曹操有多忠誠,對boss忠誠的這種事對陸仁這種現代穿越過來的人來說純屬扯淡。陸仁會擔心這個,主要的原因是因為自己現在是在曹操的手底下混飯吃,而且混得還算不錯,可曹操如果掛了,那自己才剛剛安定下來的小日子就多半會到了頭。

    這就好比現代社會裡的一個求職者,好不容易進到了一家大公司裡面混到了工資待遇都很不錯的高級白領,當然會希望這家大公司越穩定越好。要是這間公司突然倒閉,自己的工資待遇不但全都會泡了湯,而且還要重新去苦苦的求職。而對陸仁來說,他面臨的不但有「求職」的事,呂布的兵馬一打過來,他的小命都有可能會出問題。

    只是雖然有著這樣的擔心,陸仁卻真不知道該如何把這些話說出口來。之前還在鄄城的時候,自己在曹操的陣營裡算是個什麼東西?跑去跟曹操說小心某某某的詐降,誰他妹的會信你?而且表現得過於神機妙算的話,被人誤認為是神棍一類的人物豈不糟了個糕?再說當時是呆在鄄城裡面,就算曹操發生了什麼意外,自己也應該有足夠的時間可以逃命。

    可是現在是隨軍前往濮陽,情況就有些不一樣了,陸仁就不得不擔心這檔子事正好會被自己給碰上。想來想去,陸仁還是覺得適當的和郭嘉透透口風才比較好。於是在考慮再三之後,陸仁藉著在郭嘉那裡燒飯的機會,向郭嘉開口道:「老郭,呂布這個人雖然是個勇而無謀的傢伙,但陳宮這個人卻不能小看。你說他在和曹公交鋒的時候,會不會用什麼詭計?」

    郭嘉點點頭:「我也是有些擔心這個,所以病一養好就急著想趕到主公那裡去。義浩你有什麼想法?」

    陸仁早有準備:「我覺得吧,袞州各地皆反,除去曹公屠戳名士使得袞州士人人心自危之外,很大一個原因是曹公不在袞州坐鎮,使得不少人覺得有了可趁之機。現在曹公兵回袞州,多多少少的總會有些震懾之威,有些人會心中猶豫,想重新歸降曹公也是很有可能的。但如果曹公也有這種想法,陳宮又藉著曹公的這種想法來作點文章的話……」

    郭嘉那是多聰明的人?馬上就明白了陸仁的意思:「你是說陳宮極有可能會因勢而導,對主公施以詐降計?嗯,你說得在理,對此不可不防。」

    陸仁見自己的目的達到,也就不再多嘴。畢竟論出謀畫策、設計坑人,陸仁自問比不上郭嘉這種專業人仕。反正已經給郭嘉提了個醒,剩下的事讓郭嘉這個專業人仕去處理,絕對比自己瞎操心要強得多。再說了,郭嘉在曹操那裡說的話,也遠比自己去說要有份量得多。

    鄄城離濮陽並不遠,只不過運糧隊走得是要慢了點,因此是在幾天後才抵達濮陽城外的曹軍大營,而且抵達的時候都已經是半夜了。按曹洪意思本來是不想趕夜路的,但他們目前的位置距離濮陽實在是太近了點,萬一被呂布的騎兵趁夜劫糧燒糧,曹操那裡會連救援都來不及,不如趕一趕夜路把糧錢送進大營再說,曹操那裡還可以派兵接應。

    陸仁跟著郭嘉一同來到大營之中時,馬上就發覺營寨裡可著實有點空,顯然營寨中的軍兵大部份都出動了,心中一驚之下趕緊伸手去扯郭嘉的衣袖,再指了指那些空空如也的營帳。郭嘉見了也是一驚,立刻向營中留守的將官問道:「主公兵發何處?」

    「濮陽城中的大姓田氏有意半夜打開城門接應主公,主公親自帶兵攻城去了。」

    陸仁一聽這話差點沒跳起腳來罵街,心中暗叫道:「我靠!不會這麼巧吧?老天爺你玩我吶!?」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0-30 15:27
第五十一回 涼水塞牙
  
    「我靠!不會這麼巧吧?老天爺你玩我吶!?」

    陸仁這裡神色一變,郭嘉馬上就查覺到了,急問道:「義浩?」

    都說了陸仁對這檔子事早就有所準備,當下就向郭嘉「解釋」道:「今年開春我流浪的時候路經濮陽,知道這個濮陽田氏。這個田氏根本就是個風吹兩邊倒的牆頭草,哪邊得勢他們就會倒向誰。張邈得呂布為將,又有陳宮為輔,現在攻佔了袞州、濮陽,聲勢正旺,而曹公現在卻只剩下了東阿、范縣、鄄城這三塊小地頭,聲勢甚弱。權衡利害之下田氏當然是先聽呂布的,不敢和曹公有什麼瓜葛。這種牆頭草在這個時候說要接應曹公入城,老郭你信?」

    郭嘉也是臉色大變,當下不再理會陸仁,三步並作兩步的竄到座騎旁就想翻身上馬,可是因為心中著急,加之天色又暗,郭嘉踏鐙的那隻腳就有點沒踏穩,趕上身子在懸在半空中的時候踏鐙的腳一滑離鐙,撲通一聲悶響就栽到了地上。

    陸仁趕緊上前扶起郭嘉:「老郭你沒事吧?」

    「腳、腳崴著了……我的腰、腰啊!」看來郭嘉這一下摔得可夠重的。

    陸仁無語,伸出手去想幫郭嘉揉按幾下,郭嘉卻猛力把陸仁往馬那裡一推,急道:「義浩,你馬上趕去主公那裡,告知主公萬萬不可輕身入城。就算要入城,也當另選勇將先行入城試探為上。」

    陸仁渾身冒汗,自指鼻樑道:「我、我去!?」

    郭嘉道:「廢話!這幾日中只有你和我商議過此事,現在我動不了,也只有你能在主公的面前把這當中的事訴說清楚,你不去誰去?」

    陸仁再汗:「可我去說,曹公會信我?」

    郭嘉一甩手,把自己的酒囊扔給了陸仁:「主公看到這個酒囊就知道是我的意思,你只管在主公的面前放膽直言便是。我可告訴你,自袞州被奪,主公的心中也是甚為焦燥,如果不是你我這樣能把話說清楚的人去告知主公,旁人所說的話,主公多半會聽不進去。再以主公的脾性,肯定會身先士卒率先進城,一但中計就必有大失……你他妹的快給我上馬過去!」

    別看郭嘉平時和陸仁總是嘻嘻哈哈的,可這會兒認真起來,在夜色之下也儘是猙獰之態。陸仁無奈,只好拿著郭嘉的酒囊翻身上馬,順著道路去追趕曹操。只是馬固然是在跑,陸仁卻也在馬背上動起了腦筋:「我趕了去能有什麼用?劉曄還不是讓曹操分作三隊人馬分批入的城?曹操真正認定了的事誰又能勸得了啊?現在只希望我趕到的時候老曹還沒有進城,再就是老郭的這個酒囊對老曹能有用。

    「呃……老曹其實也是個硬命的傢伙,不會那麼容易就死在濮陽城裡才對。不過話又說回來,萬一老曹真的死在了濮陽城裡,郭嘉這些人沒了依靠就會鳥獸群散,那我又該怎麼辦?北面袁紹的冀州,南面袁術的地盤都不是好混日子的地方,徐州那頭……唉,不提也罷。要不我跑去荊州吧?劉表那裡在赤壁之戰之前都是很安定的,混個平安日子應該不難。

    「算了,先不管這些,現在好歹跑去提醒一下曹操。如果讓曹操保住小命,我也算是有功之人,掛個職領個俸的,以後的日子會好混得多,總比跑去人生地不熟的荊州要強些。等雪莉修好傳送器把我接回去,我才懶得管你們這裡變成什麼樣!」

    一念至此,陸仁便加快了些速度趕往濮陽城。只是當陸仁趕到之時,曹操正親自率領頭批人馬剛剛入城沒多久。陸仁快馬趕上把郭嘉的意思告知給了曹操,而曹操也正在疑惑著濮陽城中的狀況,聽完陸仁的話之後猛然驚醒,馬上便下令退兵。只是此令方下,濮陽城的四門便一一火起,呂布的伏兵也蜂擁而出。

    曹操大驚失色,陸仁立刻就傻了眼:

    「我、我可從來沒有上過戰場的啊!!」

    再看濮陽城中的街頭巷尾、民居房舍,呂布布下的伏兵蜂擁而出,揮舞著手中的刀槍長戈向曹兵殺來。曹操知道中計,急令身邊的近衛士卒應戰。而真當兩軍士卒刀劍相交,混戰在一起的時候,曹操這邊可就顧不上陸仁了。

    呂佈伏兵剛剛出現的時候,陸仁下意識之下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滾鞍下馬,著地之後連滾帶爬的先躲進了一個陰暗的牆角。按理說跨下有馬衝陣逃命要方便得多,可是陸仁只能算是會騎馬,指望他騎在馬上揮刀舞劍根本就不現實,而且一身文士裝又沒有盔甲在身的他騎著馬在軍兵中又特別的顯眼,這刀來劍往的陸仁要是賴在馬背上不下來,杵在那裡詁計就是給人當靶子——別的或許不行,但陸仁這點小聰明還是有的。

    只是陸仁這一逃,到稍遲一些兩軍交上手,加上又是街頭巷戰混亂一片的時候,陸仁就與曹操走散了。而且隨著火花漸起,陸仁倦縮躲藏的那個牆角在火花的照耀下也躲不下去,這會兒就有幾個呂布軍的士卒發現了陸仁,準備拿下陸仁去邀功請賞。誰讓陸仁身上沒盔甲又是一身文士裝的,不知道的還以為陸仁起碼是個什麼謀士官員,抓住之後往主帥面前一送,賞金肯定大大的。

    陸仁眼見著呂布士卒在靠近,人在緊張之中卻也知道這一仗他是避不過的了。牙一咬心一橫,直接啟動了五倍強化狀態再抽出隨身長劍,照著那幾個呂布軍的士卒衝了上去。

    「媽的,真以為老子好欺負啊!把我逼急了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越是貪生怕死的人,在生死悠關的緊要關頭往往就越是能暴發出驚人的求生欲/望,陸仁毫無疑問的就是這種人了。至於不會武藝沒關係,對付小雜兵有速度和力量就行了,有誰又會對著小雜兵就亂放大招?

    再說在這混亂不堪的巷戰戰場上,簡單但卻迅猛有力的橫斬直捅往往比精妙的武藝招數更加實用且有效,而陸仁自己都不知道他又一次的陷入了那種「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心理狀態,甚至比上次在小村和曹軍騎兵對恃的時候都還要陷得深些。反正他是雙手握緊了鐵劍見了人就先砍了再說……說實話也真沒時間給他去想了。反正左砍右砍上捅下捅的,還專找陰暗狹隘的小巷子跑,這樣做的目的是讓呂布的士卒施展不開。

    還真別說,陸仁這一發狠玩命,再配合上體能五倍強化狀態,呂布軍的這些小雜兵還真近不了陸仁的身。再加上陸仁跑得又快,七彎八拐的還真給陸仁甩掉了身後的那些個小雜兵……不過陸仁的身上也掛了不少彩。

    慌不擇路的跑了一陣,陸仁找到一間正在燃燒著的無人的破泥房,扭頭看看身後暫時還沒人追上來,趕緊先從破窗口躍進泥屋,順手就把自己身上的文士衫給脫了下來一把扔進了火裡。稀裡糊塗的打了這麼一陣,陸仁真的感覺這件破長衫太不方便,不但影響行動,穿著這個在黑夜中還格外的引人注目。

    扔掉了長衫,陸仁強忍著屋中火勢的炙熱,緊握著長劍躲在了門板之後。過不多時有一陣腳步聲響,聽這些人的對話是呂布軍的士卒追了上來。陸仁屏住了呼吸,長劍也再握緊幾分,人動都不敢動一下……

    還好,這些呂布軍的士卒沒有留心到這間燃燒著的破泥屋,順著街巷又追了下去。陸仁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探出頭來張望了一下,確定沒人之後這才溜了出來。往比較安靜的地方跑出幾步,陸仁猛的一拍腦門,心道:「糟糕!只顧著跑的,跑到了哪裡我都不知道,回頭的路我又不記得……得!迷路了!」

    趕緊的先躲進一處陰暗的地方,陸仁一邊留心著四周圍的情況,一面作著深呼吸,左手還輕輕的拍打胸口自語道:「冷靜、冷靜!越是這種時候就越不能慌!我想想,我想想……對了,陳宮是在四門放火,我看看哪裡的的火頭最高,哪裡就是出城的大門。不管是東南西北哪個方向的城門,只要給我找到就馬上啟動二十倍強化,趁著黑夜一口氣殺出去再說。萬一天一亮,我就算殺得出去也不一定跑得過騎馬的追兵……還有弓箭。」

    心中打定了主意,陸仁也沒有馬上行動,而是先仔細的側耳傾聽了一下,然後選了一處喊殺之聲較少的方向潛行過去。一路上小心小心再小的東躲西藏,終於那濮陽城燃燒著的城門就在眼前。

    陸仁大喜,趕緊先閉上雙眼作了幾次深呼吸,盡可能的穩定了一下心情,然後一發狠激活了二十倍強化狀態準備摸出巷角轉到大街上,無論如何也要先衝出城去再說。只是他人還沒出去呢,就忽然感覺面前有一團紅影一閃而過,不過他一心逃命之下也沒去多想,竄出身來扭向城門的方向剛想跑,眼前的畫面卻讓陸仁當場呆了那麼一呆。因為就在離陸仁大概三十幾米遠的地方,火花中那火紅的戰馬,堪比姚明的高大身形,還有一桿招牌的畫戟……

    「呂、呂布!?不是吧?我怎麼這麼倒霉,偏趕上在這裡碰上他!?」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0-30 15:43
第五十二回 溫候一戟
  
    「呂、呂布!?不是吧?我怎麼這麼倒霉,偏趕上在這裡碰上他!?」

    陸仁這還沒反應過來呢,前方呂布做出了一件事——快馬趕上了前方某位騎著馬穿著一身盔甲的曹軍將官,畫戟往那人盔上一敲,喝問道:「曹操何在!?」

    此君不知是不是受了傷,人是半伏在馬背上的。聽到了呂布的喝問,此君反手一指道:「後面那人便是!」

    陸仁大腦差點沒當場死機:「不、不會吧?這麼經典的場面居然讓我給碰上了……咦?曹操這順手一指……正指著我!?」

    只這一呆的功夫,呂布已經掉回了馬頭,照著陸仁直衝了過來,手中的畫戟也高高舉起,呼嘯聲中帶著雷霆萬鈞之勢:「曹操,納命來!!」

    「我……!!」

    根本就沒有時間給陸仁去分辯!赤兔馬那是多快的速度!?眼望著呂布的畫戟就要向自己的肩頭砸下,陸仁完全是在下意識之下雙手握緊了長劍,迎著畫戟的戟鋒全力一劍硬架了上去!

    「呀啊——!!」

    當——

    令人震耳欲聾的一聲巨響,陸仁手中的長劍應聲而斷。而呂布單臂執拿著的畫戟竟然被陸仁這一硬磕給磕得脫了手飛向半空中。呂布大驚失色,急忙自赤兔馬背上縱身一躍,跳起來離地面足有四、五米高,一伸手把住了空中畫戟的尾柄,而下落時人在半空中也作好了防備的守勢以防止對方趁機突襲,落地時也四平八穩……不過這一連串只怕連奧運會體操冠軍也比不上的高難度高分值,完成度還高的動作,卻沒有人鼓掌喝彩,到是呂布人還沒落地的時候飄了一句話過來:「你搞錯了,我不是曹操!」

    卻說呂布著地之後立刻擺出守勢,戟尖斜指著地面小心戒備的轉了一圈,但四周圍哪裡還看得到剛才那人的人影?不多時呂布的後隊人馬跟了上來向呂布覆命,呂布大致的問了一下沒問出什麼結果,眉頭便皺了起來心道:「這人是誰?火花中雖看不清相貌,但身形卻看得出很並不健壯。就他那樣的身形,竟然能磕飛我的畫戟……想我匹馬縱橫天下多年,還是頭一次有人能把我的畫戟磕飛出手,用的還只是一柄凡鐵鐵劍。他最後的那句話……感覺此人似乎很年輕,而曹操已有四十餘歲,此人不是曹操。一直沒聽說過曹操帳下有這樣一號人物啊。若是日後遇上我到真想和他好好的較量一番。」

    正思索間有人來報,說是有人看見曹操正在往東門去。呂布當下不再多想,立即翻身上馬直往東門追去。

    先不提呂布,陸仁這會兒在幹什麼呢?答案是躲到了一間破屋子裡正直抖落手。方才硬架呂布那一戟,陸仁固然是把呂布的畫戟給磕飛了,但陸仁的劍也斷了。手裡沒了傢伙,面對的又是三國第一武將,陸仁還不敢快轉身就跑?而最重要的是陸仁現在雙臂被這一震震得手臂發麻,直打抖間手臂連抬都抬不起來!總算自己選的地方還算不錯,一直聽不到什麼腳步聲,暫時還算是安全的。

    藉著附近燃燒著的火花,陸仁低頭望了望仍在打顫,麻痺到快沒有了知覺的雙手。只這一望,陸仁便渾身直冒冷汗——雙手的八條指縫中都有鮮血溢出,兩個大拇指與食指間的虎口早已被震裂!

    「慘了!!這個樣子我連握拳都握不了,更別提握著兵刃什麼的衝殺出城……沒辦法,只能先躲一躲,好歹躲到雙手聽使喚了再說。」

    雙臂無力的垂下,陸仁就這樣癱坐在這間小破屋中。儘管一陣陣的倦意在不停的上湧,但陸仁也不敢合眼睡上片刻。緊張中環視了一圈周圍,陸仁忽然發現側面的牆壁上掛著一件破破爛爛的麻布衣衫,牆角那裡還有一柄破舊不堪的打柴斧。

    「哎喲好極了!!」

    ————————————————————

    濮陽城夜戰,曹操中了呂布與陳宮的一次招,但在逃回大營之後,曹操立刻便還以顏色,用詐死計殺得呂布損兵折將,狠狠的扳回了一陣。呂布吃了這個大虧後便聽從了陳宮的建議,死守濮陽不與曹操交戰,其意圖應該是想借目前手頭上的地域、物資優勢來拖垮曹操。必竟曹操現在只剩下了鄄城、范縣、東阿這三塊小地頭,戰事的時間一拉長在錢糧、兵源等方面很容易出問題,一出問題那多半會堅持不下去。

    現在是濮陽城夜戰的三日後。

    因為呂布死守濮陽不出城交戰,濮陽城中也算是有了一點短暫的平靜時間。而對城中百姓來說,不管諸侯之間再怎麼打仗,大家的日子還是要過的,因此市集上也出現了買賣生活必需品的人群。當然,也有很多人在想辦法重建一下三日前在兩軍大戰中損毀的房舍。

    某個被當日大火焚燬的巷角處,陸仁正無力的背靠在殘垣斷壁之下直喘氣。三天,因為身上有傷,陸仁小小心心的在這一帶躲了三天。白天不敢出來活動,只有深夜的時候才敢出來找點有用的東西。

    身上換上了當天晚上找到的破麻布衣服,下身也換上了也不知從哪裡撿來的破草鞋,頭上還戴了一頂破草帽。有了這身行頭,陸仁看上去就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樵夫。

    「他妹的!真是越混越回去了!一穿越過來我就當了一個多月的樵夫,想不到現在還得當樵夫……不過沒辦法,這樣才好混出城去。」

    自嘲了幾句,肚子裡卻傳出了一陣陣咕嚕聲,這讓陸仁無奈的搖了搖頭。躲了三天,行頭是找齊了,可就是找不到半點吃的,這才是最要命的事。

    把腰帶勒緊了一些,陸仁心中暗道:「這樣下去不行啊,再不出城我可能會餓死在這裡的……他妹的,前兩天呂布軍封鎖城門,根本就不讓人出城,我身上的傷口沒癒合又不敢亂動。這是幸好體能強化劑有一定的治療作用,三天下來手上的小傷都基本復原了,不然我都不敢動彈,就是不知道今天城門開了沒。不管怎麼說先去看看,要是城門開了就想辦法溜出去。實在不行也得在城裡找些吃的。」

    打定了主意,陸仁檢視了一下週身,把上臂、脊背、大腿上的幾處比較大的傷口小心遮好,這才扶著斷壁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慢慢的向街頭走去。

    走出巷角,陸仁就覺得路上行人看他的眼光不太對。其實也難怪,現在的陸仁身上衣衫又髒又破,人也髒亂得一塌糊塗外帶灰頭土臉,還有那破草帽、破草鞋……總之全身上下就沒一處像點樣的地方!而且因為腿上有傷,走路也有些一瘸一拐,再加上餓了三天,面色那個憔悴勁就別提了。

    可能是因為身上的氣味不太好,人們都對陸仁皺眉捂鼻的盡可能與之避開,而陸仁也沒有在意這些,只是吃力的一邊向前走,一邊偷眼去看稍遠處的城門。還好,今天這邊的城門開始放行,不過城門那裡的守門士卒對來往行人的盤查很嚴。

    陸仁慢慢的挪到了城牆牆角,扶著牆稍稍休息了一下,同時心中盤算了一下應付盤查的說詞,這才向城門那裡緩緩的挪了過去。只是人還沒到城門,才剛走到門樓階梯的時候,忽然有人喚住了陸仁道:「前面那人,等一下!」

    陸仁心中一驚,卻又不敢亂動,只能抬頭向發出聲音的門樓階梯望去,只見一員將官正帶著幾個隨從向他走過來。這將官大概三十來歲的年紀,相貌不算出眾,但給人一種很嚴肅、不苟言笑的感覺,一看就猜得出是個很認真的人。看這員將官的眼光平和,應該不像是看出陸仁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陸仁這才鬆下了口氣,勉強向將官欠了欠身。

    將官走到了陸仁的跟前,上上下下的打晾了陸仁一番後問道:「你是何人?」

    陸仁搬出一開始編好的話應答道:「小、小人是城外百姓……」

    將官直接打斷陸仁的話道:「你是城外百姓?為何在此?」

    「三日前,小人進城賣柴,因為天色已晚就想在街頭露宿一夜,候至天明再出城回家的,卻不想遇上了戰事……」

    將官細看了一下陸仁的裝束,眼光在陸仁腰間的打柴斧上稍稍停留了一下,微微的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不過我見你身上無力,應該是有幾天沒吃過東西了吧?」

    陸仁早有瞎話應付:「小人打柴換來的一點糧米在避亂中丟失,前兩日又出不得城……在城中已經餓了三天了。」

    將官輕輕的歎了口氣,左手往身後的隨從那裡一伸:「乾糧。」

    隨從解下身上的布條袋遞給將官,將官再遞到陸仁的面前道:「吃完了趕快出城回家去吧。」

    陸仁當場楞住,過了老半晌才反應過來,趕緊接過布袋向將官欠身道:「多謝將軍!」

    將官擺了擺手道:「不用謝了,快走吧。曹操軍兵尚在城外,隨時可能會來攻城,城門也隨時都會關上。如果關上你就走不了了。」

    陸仁又拜謝了一下,手打著抖從布袋裡摸出一塊乾糧直往嘴裡塞。餓了三天的滋味可真不好受!嘴裡干嚼著,腳下也不敢停,一瘸一拐的向城門走去。轉眼的功夫路是沒走出幾步,乾糧到是已經啃了兩塊下肚。因為吃得太快,陸仁有些噎著了,猛力拍了幾下胸口強嚥下去,陸仁鬆下了口氣,不由得抬頭望了望正在向城門樓上走去的將官,心中暗道:「這算不算是凡事總有例外?呂布麾下的軍兵將官比強盜還強盜那裡出了名的,想不到卻還有這樣一號人,至少看上去心地其實很不錯……呂布手下名聲好的好像就兩個,一個是張遼,另一個是高順,那這個會不會是其中一個?唉,想那麼多幹嘛?出城逃命要緊!」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0-30 15:49
第五十三回 險丟小命
  
    「唉,想那麼多幹嘛?出城逃命要緊!」

    心裡這麼想著,陸仁的手上卻又摸出一塊乾糧往嘴裡塞,這才拖著沉重的身體向城門挪動。剛剛走出幾步忽然聽見身後馬蹄聲響,回頭只望了一眼陸仁便嚇得趕緊扭回頭來——那赤兔馬加畫戟的人物除了呂布還會有誰?

    卻見呂布到了階梯前便抬頭大聲喚道:「高順!此門可有異狀?」

    陸仁聽見這一聲喚,心說真的是高順在這裡啊。而高順在階梯中段向呂布拱手回話道:「將軍可安心,此門無恙!」

    呂布點了點頭,一瞥眼便發現了正在向城門那裡挪的陸仁。手中畫戟一指陸仁再向高順問道:「這人是怎麼回事?剛才我在遠處好像看見你有在盤問於他。」

    高順道:「回將軍,此人是三日前誤陷城中出不得城的城外百姓,見今日此門開啟,放百姓出城樵采便趕著出城去的。」

    本來這一問一答之下是不會有什麼事的,可陸仁卻在緊張中犯了一個大錯!按漢時的禮節,陸仁作為「草民」是要向呂布「將軍」行禮方可離開的,但陸仁此刻哪裡敢轉回身來和呂布面對面?三天前陸仁面對面的硬接了呂布一戟,雖然是黑夜,但火光總有啊!因此陸仁也不敢確定呂布是不是認得他,萬一呂布要是認得陸仁,陸仁知道自己就死定了。就因為這樣,陸仁沒有轉回身向呂布行禮,而是低頭著扶著牆的直往前走!

    其實呂布當時也沒看清陸仁的相貌,再說就算看清了,只是那樣匆匆一面的呂布都不一定記得,但陸仁緊張之下忽略了這一點而沒向呂布行禮,以呂布的脾氣那就很不樂意了。撥馬上前,手中畫戟再向陸仁的肩頭輕輕一拍,喝罵道:「小子,轉過身來!」

    這一拍不要緊,把陸仁給嚇得魂飛天外。要不是身上有傷行動緩慢,只怕當場就要激活二十倍強化狂奔出城了。側目望了望架在肩上的戟刃,陸仁強嚥了口口水,慢慢、慢慢的轉回身來,與呂布面對著了面。

    陸仁正緊張著,呂布卻笑了。不笑別的,就笑陸仁這週身上下沒一處像樣的地方,而這一笑也使呂布對陸仁方才不行禮的那點不悅煙消雲散,徐徐的收回了畫戟。陸仁見呂布收回畫戟才剛剛松下口氣,呂布卻突然把畫戟猛的一抽再往前一送……

    「哎呀——!!」

    陸仁見這一戟刺來,驚慌之下自然而然的向後仰倒,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還沒等陸仁作出什麼反應,呂布畫戟的戟尖便追了上來,但卻沒有刺向陸仁,而是在陸仁的眼前晃了幾圈,這才慢慢的收了回去,緊跟著便是呂布在仰天大笑。

    陸仁這會兒才真正明白過來,呂布沒有認出他,而剛才那一戟也只是虛刺,純粹就是要嚇一嚇他,讓他難堪的。不然以呂布的實力,陸仁又沒啟動強化狀態,再加上身上有傷,真要刺的話陸仁哪裡還有命在?

    一旁的高順有點看不下去:「將軍,請不要為難這些草民了。」

    呂布笑道:「唬一唬他罷了。」

    畫戟復又指向陸仁道:「餵你,見了本將軍也不回身行禮,其罪不輕,本將軍唬一唬你算是略施薄懲。念在你能令我開懷一笑的份上,快滾出城去吧!」

    陸仁總算是明白過來自己剛才錯在何處,趕緊爬起身來向呂布恭身行禮。只是禮雖然行著,陸仁的心裡卻在暗罵道:「你個死呂布、臭呂布!我咒你這個嚇唬我的傢伙不得好死……貌似你這個傢伙後面本來就不得好死!!」這算不算是魯迅筆下的阿q心態?

    行完了幾下禮,陸仁見呂佈滿意的點了點頭,知道這一關算是讓自己混過去了,趕堅的轉身就走。呂布收回了畫戟時向著陸仁的背影笑了笑,只是才剛剛笑出聲,陸仁的背影卻在這一瞬間與呂布腦海中三天前的那副畫面重疊到了一處,呂布立刻就厲聲喝道:「站住!轉回身來!」

    陸仁嚇一跳,心頭湧上了很不好的感覺,左手食指就偷偷的在眉心處點了一下,暗中啟動了二十倍強化狀態,這才緩緩的轉回身來,臉上盡可能的賠笑道:「將軍還有什麼吩咐?」

    呂布仔細的打晾起了陸仁正面的身影,卻也不敢肯定眼前的陸仁會是三天前磕飛他畫戟的人。是人可能都會有慣性思維,呂布那一夜雖說看出陸仁的身影並不健壯,但一則是火光中沒有真的看清相貌,二則出於慣性思維,認為能磕飛自己畫戟的人就算身形並不健壯,身體也應該很「精壯」才對,說白了就是肌肉組織什麼的看上去很不錯。但眼前陸仁的這副德性怎麼看怎麼不像,可是這外形上的輪廓……

    想來想去,呂布便將手中的畫戟重新舉了起來。或許現在用後世某人的那句「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來形容此刻呂布的心態再合適不過,反正陸仁橫豎只是個小草民,殺了就殺了,誰又敢向呂布過問這種事?

    陸仁見呂布的畫戟舉起,心中已知道情況不妙,準備轉身就跑。可就在這個當口,呂布身後的馬車中一個柔美的女聲傳了過來:「將軍!」

    畫戟隨著這個女聲放了下來,呂布在馬上回身向馬車中的女子道:「貂嬋,何事?」

    車簾起處,貂嬋探出了半個身子向呂布道:「只不過是一個尋常百姓,將軍又何必如此?現在既無戰事,將軍就不要亂殺無辜了好嗎?我……不想見血。」

    「貂嬋你有所不知……」

    畫戟既然收了回去,陸仁也鬆下了口氣。藉著呂布和貂嬋談話的功夫,陸仁偷眼望向貂嬋。這一望見貂嬋的相貌,陸仁心中暗歎道:「我靠了!難怪貂嬋能把呂布和董卓這兩個人的關係給離間掉!就這相貌……放我那時代都是特級美人,在這個恐龍遍地的時代還不驚為天人……呃,我想什麼呢?生死悠關的時候我居然還在想這個?再說呂布這傢伙……搞不好我看多了貂嬋幾眼他就會吃乾醋,那時我就真的沒機會逃了。」

    當下陸仁不再多想,趕緊的轉回身向城門開溜。只是還沒溜出幾步,身後便馬蹄聲作響,呂布的畫戟又架到了陸仁的頸間。

    陸仁心中苦歎道:「有完沒完啊?真的要我動手嗎?我現在的身體狀態可吃不消啊!」

    不過還好,呂布只是制住陸仁而已,不然陸仁已經翹辮子了。再看呂布喝令陸仁緩緩的轉回身來,然後又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打晾了陸仁一番。可能實在是因為此刻的陸仁與當夜的陸仁在外形上相差太遠,而且呂布出於對自身武勇的自負,也不願相信或是承認會是這樣的一個人磕飛了自己的畫戟,隨即皺了皺眉再搖了搖頭,收回了畫戟喝道:「滾吧!」

    此刻的陸仁既不敢也不好發作什麼,只能再次拱手之後向城門行去,不敢再和呂布有什麼交集。不過當呂布領著車馬自陸仁的身邊過去的時候,就在馬車與陸仁擦肩的那一刻,陸仁還是不由自主的側過頭望向馬車,而馬車中的貂嬋卻也撩起了車簾去看陸仁,這一刻二人的目光便相交在了一處……當然,這只是很短的一瞬。

    陸仁必竟是穿越過來的人,美女看得太多了有那麼點審美疲勞,再說他這還在逃命當中,因此貂嬋雖美,陸仁既也不會也不敢太過留心,所以只是掃了一眼便扭回頭不再多看。忽然車窗中有一物飛將出來打在陸仁的身上,等陸仁低頭去看時,呂布與馬車都已去遠。

    「這是……米糕?」

    拾起米糕吹掉上面的塵土,陸仁望了眼遠去的馬車,心中苦笑道:「得!貂大美女這是見我可憐,把我當作乞丐來對待了,心腸到是滿好的。算了不管了,早點混出城去吧,再出場這樣的事,我心理上和生理上可都承受不了了。」

    出城門並不難,那些個門卒也不願去盤問一個全身又髒又臭,看上去和乞丐都差不多的人。等陸仁混出城門再走出一段路,下意識的回轉過身望向了城門樓,遠遠的望見高順正在門樓那裡眺望著遠方。也不知是出於什麼樣的心理,可能是對高順有那麼點的感激之心吧,陸仁遠遠的向高順鞠了個躬,這才加快腳步離開濮陽城。

    說是快步,可畢竟因為腿上有幾處傷,陸仁其實走不了多快。而且動作幅度一大扯動傷口,直痛得陸仁呲牙咧嘴。好不容易走出去了個幾里地,陸仁實在是有些吃不消了,就找了塊地方坐下休息,同時再好好的吃上幾口乾糧,把身上的能量多補充一點再說。

    三天沒吃東西的人會餓成什麼樣子,這個還真不好說,反正陸仁真的是餓狠了。剛才在從高順那裡得到乾糧的時候,因為還顧慮著人身安全的事,陸仁沒敢放開了吃。現在既然已經順利的離開了濮陽城,陸仁心中的一塊大石落地,再吃起東西來那可就是狼吞虎嚥一般,對自身周邊的警惕性也隨之放鬆了一些,以至於有數騎人馬出現在了他身後稍遠的地方都沒有查覺,更加沒有查覺到這數騎人馬之中,已經有人張弓搭箭瞄向了自己……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0-30 15:53
第五十四回 孰貓孰鼠
  
    弓弦響處,箭已離弦,破空之聲驟起!

    陸仁正在埋頭啃乾糧,突然間聽到身後有箭矢破空的聲音,完全是下意識的往邊上一滾,以期能躲開這突然而來的冷箭。而在這一記驢打滾之後,陸仁的確是沒有中箭,也藉著這一滾的功夫,看到了身後稍遠處的那數騎人馬,看其軍裝應該是呂布軍中在濮陽城外進行警戒與偵察的游騎斥候。

    一扭頭看看自己剛才坐的地方,陸仁就發覺這一箭射得偏了點,距離自己坐地位置其實差了好幾尺,斜插在地上的箭矢矢尾還在輕輕的顫動。再向那幾騎人馬望去時,陸仁就感覺剛才的這一箭並不是沒有射中自己,而是開弓放箭的人在有意的射偏。

    好歹在這個時代已經呆了這麼段時間,而且還在當時的軍隊裡呆過,陸仁很清楚當時會玩弓箭的人只要不是太過差勁,二十來米三十米不到的距離,射擊一個人體大小的固定目標是不太可能射偏的。而像呂布的轅門射戟百步中標,一步大概是1.45米,百步就是將近150米,這尼瑪都快趕得上狙擊槍了。

    總之這一箭明顯是故意射偏的,至於為什麼要這麼做,陸仁也很快就從那數騎人馬臉上戲謔而殘忍的笑容中得知了答案:他們當自己是貓,把陸仁當成了老鼠。

    貓在抓到老鼠的時候一般不會馬上就弄死老鼠,而是會把老鼠當成玩具,直到把老鼠玩得筋疲力盡,再無力奔逃之後,才會一口咬斷老鼠的咽喉。現在的這數騎人馬明顯沒有馬上就將陸仁射殺的意思,看來就是想玩一玩貓抓老鼠的遊戲,把平民百姓當成給自己找樂子的工具。

    果不其然,又有一騎開弓放箭射向了陸仁,陸仁下意識的翻滾躲避之後就發現這一箭其實射得很偏,自己就算站在原地不動都不會射中自己,反到是自己剛才很是狼狽不堪的躲避翻滾,惹來了對面一陣陣張狂的嘲笑。

    再次的躲過了幾箭,陸仁的心頭可就湧上了怒火。陸仁一向貪生怕死是不假,可得知道此時此刻的陸仁也是已經被生死只在一念間的戰火所洗禮過的人,不再是那種一上戰場就腿肚子轉筋的新兵蛋子。雖然仍然還害怕刀光劍影,但是當心中的恐懼已經超出某條警戒線的時候,恐懼就已經不再是恐懼,而是需要自己用行動去發洩出來的瘋狂,更何況陸仁再怎麼說,身上還是有所倚仗的人。

    「我x你x——!!」

    又是一箭射來,陸仁這回再沒有翻滾躲避,而是迎著這一箭衝了上去。這一箭本來就射得比較偏,如果陸仁在原地不動的話大概會從陸仁的右肩外飛過去。這樣的箭道,陸仁往前一衝之下右手再順手一抓,箭矢的箭尾就被陸仁一把抓在了手中。再順手往回一甩,這支箭矢就向那數騎人騎飛了回去。不過老實說,這支甩回去的箭矢真是沒有任何的準頭可言。

    但陸仁這一下的舉動卻使得那數騎人馬當場一愣,不過這些人可都是呂布軍中的老兵油子,不是老兵油子也幹不了斥候這種活,因此馬上就反應了過來。

    如果是差勁一些的軍兵,見陸仁突然暴發,多變會於受驚之下掉轉馬頭拔馬就跑,可呂布麾下的士卒其驍勇好斗是出了名的,見到這般情形卻是不驚反喜,因為:

    「不對不對,看這身手,這廝不是尋常百姓!」

    「我看是曹軍細作,正好擒住回去邀功請賞!」

    「別弄死了,要活的!打殘都可以!」

    各自呼嘯一聲,這數騎人馬就向陸仁圍了上來。只是邀功請賞之心心切的這幾個人做夢也沒想到的是,此刻的陸仁的確不是尋常百姓,但也絕對不是在他們眼裡可以輕易擺平的普通士卒。

    有一騎一馬當先,直接就衝到了陸仁的身側,手中的馬鞭也向陸仁狠狠的抽了下來。本以為這一鞭會結結實實的抽到陸仁的身上,卻不料陸仁突然腳上發力,一記八極拳鐵山靠一般的肩撞狠而又狠的撞在了馬的側腰上。

    馬側面的平衡能力是比較差的,更何況陸仁於怒火之下是開足了二十倍的強化?這一撞少說也得有個七、八百公斤的衝擊力,又豈是尋常的戰馬所能承受得了的?因此只這一撞,這人跨下的戰馬立刻就被撞得側翻倒地,馬背上的士卒也跟著摔了個七葷八素,左腿還被馬身牢牢的壓住抽不出來。

    如果說這幾個游騎斥候剛才將陸仁視作可以邀功請賞的細作時是驚喜,那在陸仁的這一撞之後心態可就變成了驚嚇。都是些常年和戰馬打交道的人,又怎麼會不清楚這得有多大的勁才能把經過訓練的戰馬給撞成這樣?

    再看陸仁一步跨過馬身,舉起了拳頭照著倒地士卒的腦門就要往下砸,另有一騎就趕緊催馬上前想撞開陸仁解救同伴。只是當他才剛剛趕到近前時就覺得眼前的光線突然一暗,卻是陸仁一下跳起來老高,剛才就已經捏緊的拳頭照著這傢伙的側頰狠狠的一拳轟了過去。

    「你給我下去!!」

    假設陸仁在正常情況下的全力一拳是四十公斤的衝擊力,那在開足二十倍體能強化的情況下就是八百公斤。除去一些亂七八糟的因素可能會導致的衝擊力減弱,那麼這一拳怎麼說也得有個六百五以上的衝擊力。而這樣大的衝擊力,又哪裡是一個正常人的側頰所能夠承受得了的?

    總算是這個傢伙作為一個老兵油子,打架經驗比較豐富,見勢頭不妙身子就趕緊的側了側身子,頭也歪了一下,借此卸去了不少衝擊力,不然真要是被陸仁的這一拳打實了,搞不好就會出現一現在驚怵片裡才會看到的恐怖畫面。只是即便如此,陸仁的這一拳仍然轟得這個傢伙下巴離位、頸椎扭傷,而且毫無意外的從馬背上摔了下去。

    陸仁這一拳得手,馬上就一伸手抓住了韁繩,腳一沾地緊跟著又是一跳,手再在馬鞍上稍一借力,雙腿一分之下人可就騎到了馬背上。只不過這一連串的動作雖然看似乾淨利落,結果卻有點讓人啼笑皆非,因為陸仁騎反了……

    別看陸仁已經是怒火上頭,可陸仁這個傢伙有一個優點,就是胸中的怒火再盛,腦子裡仍然會保持著幾分清醒,而這一點在那一夜的濮陽城亂戰之中已經充分的表現了出來。現在雖然被幾個游騎斥候盯上,但情況遠遠不及當夜亂戰那麼亂、那麼糟,所以被人當成了老鼠來戲耍的陸仁儘管怒火上頭,腦子裡保持著的幾分清醒卻也使他在暗中盯上了對方的座騎。

    身上有傷,最主要的是腿上有傷,這個樣子趕路太過危險,如果能弄到馬,情況當然會好上許多。而這也是陸仁會發狠一拼的主要原因之一,因為被騎兵盯上,自己僅憑兩條帶傷的腿想逃掉幾乎是不可能的事,與其如此到不如拚上一拚,憑著自己的體能強化劑再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成功脫逃的機率還是很高的。

    果然隨著自己突然的兩下暴發,陸仁成功的搶到了馬。但由於過於激烈的動作幅度,陸仁身上幾處較大的傷口立刻就被扯動,一陣陣劇烈的痛意也就隨之襲來,使得陸仁的身形亦為之一頓。再加上陸仁是反騎上了馬背,人也難免會為之錯愕一下。

    身形頓上了一頓,人也錯愕了一下,時間雖短卻已經足夠那幾個老兵油子的游騎斥候反應過來,立刻就紛紛拔轉馬頭分散了開來,不與陸仁作近距離的接觸,同時紛紛取弓搭箭,看樣子是準備把陸仁射殺當場。

    陸仁這裡的停頓也只是很短的一瞬,一見對方的舉動又哪裡會不明白對方是要把自己射殺在當場?情急之下手一揚……反騎著馬其實也有好處,就是抽打馬屁/股方便,一巴掌下去跨下的戰馬吃痛,立刻就開始向前狂奔。也幸虧陸仁記得另一隻手抓緊韁繩,不然當時就被跨下戰馬給甩下馬背的可能都有。

    於是乎,遭遇戰一下子就轉變成為了追逐戰。而陸仁是反趴在馬背上,眼睜睜的看著那些騎術不知比自己比高明出多少倍的游騎斥候在越追越近,箭矢也在一支接一支的向自己飛射過來,知道再這麼下去可不是辦法,可自己偏偏又沒什麼還擊的手段。不過在情急之下順手一摸,卻摸到了掛在馬鞍上的箭壺,至於弓……弓還在那個被陸仁一拳轟歪了脖子的傢伙的手裡呢。不過就算有弓陸仁也不會用弓箭。

    但是對此刻的陸仁來說卻是有箭就行。作為一個現代人,而且還是過過一段那種有錢人生活的傢伙,陸仁在那段時間裡可是酒吧裡的常客。除了去酒吧裡找好白菜拱之外,陸仁還經常玩酒吧裡常見的靶盤飛鏢。時間雖然不長,但准心大體上還算可以,至少每一鏢都能釘在靶盤上。而現在的陸仁就是拿古時的箭矢當靶盤飛鏢用,再說這會兒的他也真沒有別的反擊手段了。

    反伏在馬背上,隨手抽出一支箭矢,稍作瞄準之後陸仁就擲了出去。不出意外的,這一箭根本就沒有命中任何人。畢竟箭矢不是靶盤飛鏢,陸仁又是伏在馬背上進行移動射擊,要是一箭就能命中目標的話那也純屬瞎貓碰上了死耗子,反正陸仁自己對這一箭是不抱任何期望的,只能算是臨陣磨槍的練手之舉而已……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0-30 15:57
第五十五回 慌不擇路
  
    卻說陸仁反騎在馬背上又擲出了兩箭,但仍都沒有命中目標。不過雖然這前後三箭都沒有擊中誰,那箭矢的破空之聲卻仍然駭得追趕陸仁的游騎斥候心驚不已。

    漢時的弓以「石」來計算拉力,也就是一般常說的「一石弓」、「兩石弓」或是「三石弓」。漢時的石大約為26.4公斤,那麼這三種弓的拉力大致就是27、54、80這三個公斤級左右,五十幾公斤差不多是一個普通人正常拉力的極限,八十公斤那就是得經過常年鍛煉的人才能運用自如的了。

    追趕陸仁的游騎斥候都是老兵油子,對這三種可以說是當時制式弓射出來的箭矢的破空聲響都是非常熟悉的,可陸仁甩出來的箭矢的破空聲卻遠比三石弓射出來的箭矢的破空聲都要凌厲得多得多,這要是真被陸仁甩出來的箭給一箭釘在身上……反正這幾位都不敢往下想。而心中的驚懼之意一生,他們就不約而同的漸漸放慢了馬速,有點不太敢再去追趕陸仁了。

    要知道陸仁正常情況下的甩箭力道如果說只有十公斤,二十倍強化狀態之下也變成了兩百公斤,換算成漢制那可就是將近八石。再說陸仁現在是逃方,對方是追方,陸仁甩出來的箭對對方還有對流速度上的加成,那箭矢的力度會是開玩笑的?

    不過此刻的陸仁可不知道追兵心中已經退意。眼見著三箭未中,陸仁也難免有些急了,一伸手乾脆就將數支箭矢攥在了手中,稍作瞄準之後將這一把箭矢都甩了出去。這下可好,剛才還只是單發點射,這回換成散彈大面積的攻擊,對方啐不及防之下立刻就有一個倒霉的傢伙被散射而來的箭矢擊中肋下,而強勁的貫穿力直接就使這支箭矢穿肋而過,這個倒霉的傢伙也就一頭栽到馬下,看樣子是沒生還的指望了。

    這些追趕陸仁的游騎斥候本來就已經心有退意,現在突然見有人中箭身亡,立刻就紛紛拉住了馬,不敢再打馬去追敢陸仁。老兵油子嘛,保命的本領也都是一流的,送死的事他們一般是不會去做的。不過說實話,也確實是被陸仁所表現出來的戰鬥力給嚇到了,這會兒只能自歎倒霉,想捏軟柿子卻捏到了仙人掌上,然後眼睜睜的看著陸仁漸漸的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之中。

    陸仁當然並沒有什麼神勇可言,事實上此刻的陸仁都已經到了強弩之末。畢竟之前他就已經餓了三天,身上還帶著一堆的傷。好不容易得到了點食物吃下肚子,都還沒來得及消化掉並轉化成自身的能量就幹了這麼一場架,身體又哪裡能吃得消?要不是有一股強烈的生存欲/望在強行支撐著他,他可能早都掉下馬去了。

    就這樣倒騎在馬背上,任由跨下戰馬狂奔了許久,陸仁都不知道自己這是奔逃到了什麼地方,只知道拚命的讓馬往前跑、再往前跑。漸漸的,早已是身心俱疲的陸仁可就再也堅持不住了,雙眼一黑間,就這樣在馬背上暈了過去。而他這一暈過去,就連自己是什麼時候摔下了馬背都不知道……

    ————————————————————

    濮陽西南兩百餘里,陳留。

    陳留北臨黃河,與延津渡口隔河相望,自古以來便是兵家必爭之地。不過現在這會兒的主要戰事都在兩百多里外的濮陽,陳留這裡到還算安寧。

    此刻已是日落黃昏之時,在陳留臨河的某處莊捨之中,有位一身素著的年青女子正領著兩名侍女,將晾曬在院中的竹簡書籍一卷卷的小心收好。每當捲好數卷,她就會將這收捲好的幾卷竹簡抱回屋舍中,細心的放置到竹架之上。

    該如何來形容這位素著女子呢?姣好的面容,精緻的五官,雖未施粉黛卻已是絕色之容,而且她的這種絕色端莊典雅,與「艷」似乎都沾不上邊。說得直白點,她的美是一種知性的美與理性的美,並不是那種讓人見了會生出衝動之意的感性之美、野性之美。

    只是美人雖然如斯,但她卻給人的感覺,卻彷彿是一尊會動的冰雕。莊重美麗,但又清冷而孤傲,著實令人難以接近。

    一樓的書架已經擺滿,素著女子便登梯來到了閣樓,打開窗戶再放下繩籃,指揮著院中的兩名侍女將院中其他的竹簡收捲起來放入繩籃中,再由她收繩取籃,將籃中的竹簡放置到閣樓的書架之上。如此反覆了數次,她見院中的侍女有些累就讓侍女先休息一下,自己則站到了閣樓窗口那裡倚窗遠望,靜靜的望著河水出神。

    「嗯?那是什麼?」

    目光掃過河岸時,素著女子查覺到了一點異樣。再一凝神細望,素著女子便向院中的侍女喚道:「我好像看到了一個落難之人,讓福伯速去那邊的河岸上看看。若是尚有氣息,就送去華先生那裡救治。」

    ————————————————————

    「呃……頭好痛,身上也好難受……」

    雖然週身上下都很難受,卻也證明陸仁的意識已漸漸的恢復了過來。勉強的睜開雙眼,入眼的是屋舍的頂梁,而自己顯然是躺在了榻上。

    「年青人,醒了?醒了就好,要是沒醒過來,你可就有性命之憂了。」

    這個聲音讓陸仁微微一怔,隨即扭頭向身邊望去,見是一個年約四十來歲的大叔正坐在自己所躺臥的榻旁。要說這位大叔吧,是屬於很有魅力的那種,神彩亦亦、精神十足,要扔到現代社會裡多半會成為標準的師奶殺手。不過陸仁可沒有心思去想這些,他的第一反應是自己應該是被人救了,只是不知道自己暈過去之後這是到了哪裡。

    一念至此,陸仁就很勉強的向這位大叔抱拳一禮,同時心中帶著幾分忐忑的道:「多謝先生救命之恩……只是不知這裡是什麼地方?」

    大叔淡淡一笑:「這裡是陳留,北面就是延津渡口。」

    「陳留?延津?」陸仁當時可就懵了,剛想激活芯片卻發現自己的芯片一直是處於待機狀態,連體能強化劑都沒取消……其實說真的,也幸虧他是在體能強化劑處於使用狀態下就暈了過去,使體能強化劑處在一個對自身的治療與恢復的狀態下,不然他的小命現在還在不在可就難說了。

    略一查看,陸仁暗中直吐舌頭。在濮陽夜戰之前,他的體能強化劑藥量都還在百分之九十以上,可這幾天的功夫下來,藥量直降到百分之七十多點。真要說起來,這幾天裡他真正動用體能強化劑去打架的時間並不多,可莫名其妙的就用掉了百分之二十多,陸仁心痛啊!算起來他還要在這個時代混三年多的時間,可全指著這玩意兒保命。

    趕緊的取消了高倍狀態,只保留了消耗很低的治療與恢復作用,再調出地圖查閱了一下,陸仁就知道自己逃出濮陽城之後,因為那些個游騎斥候的關係,慌不擇路之下跑錯了方向。鄄城是在濮陽的東面偏南,因此曹操的大營是紮在濮陽的東面,可陳留是在濮陽西南面,自己這都不知道偏到哪裡去了。

    他在這裡苦笑了一下,那大叔則開口道:「年青人你是逃難之人吧?可你身上怎麼那麼多的刀兵之傷?這是你年青力壯,身子骨夠硬朗,不然以你身上的這些刀兵之傷,這個時節又在河水中泡了那麼久,恐怕你早就沒命了。」

    陸仁呵呵乾笑,剛才查看藥量的時候他看過使用記錄,知道是體能強化劑的治療與恢復作用保住了自己的這條命,這會兒也只能在心中暗叫好險。而面對大叔的問話,陸仁則是稍一猶豫之後才回應道:「在下……蔣游(醬油),本是濮陽城外的樵夫。只因呂布與曹公交戰時,呂佈兵馬縱兵劫掠,殘害百姓,我才會奔逃至此。」這個時候陸仁可不敢說真話。

    大叔聽過之後到也沒懷疑陸仁,只是歎了口氣道:「呂布……陳公台為人剛直烈壯,卻又為何會與呂布這樣的人為伍?」

    陸仁這會兒也看出這位大叔有些不一般,便趕緊的向大叔致禮道:「尚未請教先生高姓大名。」

    大叔淡淡一笑:「老夫華佗,字元化,一名敷(音夫)。」

    「我勒了個去!」陸仁就算是再冷靜也忍不住暴了這麼句粗/口出來。心說這都什麼事啊?這個樣子居然能被我碰上華佗?看來老天爺還不想要我的命,當然也有可能是想繼續的折騰自己。(瓶子曰:廢話,你死了那瓶子寫誰?豬腳光環還是得給你的。)

    不過暴完粗/口,陸仁就有些尷尬了,但華佗對此卻不以為意,畢竟他作為經常遊走四方的神醫,各式各樣的粗人見得多了去了,陸仁這樣的還真不算什麼。再說陸仁來這麼一句粗口,反到有點證實了他就是個砍樵的粗人。

    當下華佗就對陸仁笑了笑,把一碗藥遞給了陸仁:「你身上的傷勢並不算重,都只不過是些皮肉之傷而已,安心靜養些時日便可痊癒,但切記不可隨意走動扯動傷口。正好老夫在陳留這裡還要住些時日,你就當是留在這裡給老夫作個伴吧。」

    陸仁趕緊道:「大恩不言謝,陸……容在下日後再相圖報。」

    華佗笑著擺了擺手:「佗本士人,但既學醫,就當以醫德為重。若醫人只為圖報,那這醫不學也罷。」

    「……」陸仁聞言心中暗暗感歎,心說我那個時代的醫生們,又還有幾個是有醫德的?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0-30 16:01
第五十六回 無心惹塵
  
    轉眼之間,陸仁就已經在華佗這裡呆上了好些天。

    就像華佗說的那樣,陸仁身上的傷主要都是些皮外傷,傷勢其實都不重,主要是因為被河水泡過傷口,稍微的有點麻煩而已。但陸仁的體能強化劑卻使這些傷口沒有進一步的發炎,加上治療與恢復的作用,陸仁的傷好起來還是很快的,因此幾天之後陸仁就已經能下榻走動了,但大幅度的激烈運動還是不能做的。

    只不過在華佗這裡白吃白喝白住還白治,陸仁總覺得臉上有點掛不住,只可惜身上沒錢。本來身上帶了點零花錢的,但在濮陽夜戰的時候就全扔了,因為那玩意兒帶在身上只能是惹來一個「懷壁其罪」的結果。體力活什麼的又暫時幹不了……不過陸仁會燒飯啊!這玩意兒的運動量也不大是不是?

    還別說,華佗挺喜歡吃陸仁燒出來的飯菜。如此一來,陸仁與華佗的關係也搞得挺不錯的。而陸仁見華佗平時總是一大早的出去,天快黑的時候才會回來,初時還以為華佗是出去採藥什麼的,後來卻發現並非如此,就找了個機會問了問華佗,這才知道華佗這次到陳留來主要是為了抄錄書籍才來的。

    在後世人的心中,華佗當然是神醫,也只把華佗當成一個醫生,這其實是搞錯了。華佗真正的身份也是讀書求官的士子,學醫只能算是業餘愛好,就像竹林七賢中的嵇康打鐵、諸葛亮在隆中種田一樣,只不過華佗對比起嵇康和諸葛亮,就顯得有些「不務正業」得多了。事實上華佗後來會躲曹操,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不想成為曹操的私人醫生,用史書裡的話說就是「然本作士人,以醫見業,意常自悔」。

    陸仁手上有資料,對華佗去抄錄書籍的事也就不覺得意外。本有心想問問華佗是去誰那裡抄錄書籍,但想想自己現在這個假的身份,就覺得還是不要去驚動到誰的好。因為曹操現在還沒有能拿回袞州,陳留這裡又屬東郡,眼下是陳宮的地頭。儘管自己才剛剛加入曹操的陣營沒多久,可萬一說錯了什麼話,被人查覺到有什麼不對頭的地方,那豈不是給自己找死?

    因此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沒有事,還有小心駛得萬年船的心態,陸仁現在除了幫華佗燒燒飯,陪華佗聊聊閒天之外,就是安安心心的躲在房裡養傷,一切都得等到身上的傷都好全了之後再作打算。

    這天華佗又去抄書,陸仁在房舍之中實在是覺得有些悶,就取過了魚竿想去釣兩條魚回來煮點魚湯給華佗嘗嘗鮮,也算是借此來回報一下華佗。而在取魚竿的時候,陸仁意外的發現華佗放置竹簡的地方有一支竹笛,一時技癢之下就拿過來試了試音,感覺音色挺不錯的,至少比自己原先的那支竹笛要好得多了,可就是奇怪好歹也在華佗這裡呆了些天了,怎麼就是沒看見華佗吹過?

    當下也不作他想,取了魚竿再插好竹笛,陸仁就奔著河邊去了。找了塊看起來不錯的地方掛餌下鉤,剩下的事無非就是坐在那裡發呆。

    呆坐了一會兒,陸仁覺得有些無聊。本來是想激活芯片打遊戲的,卻又怕光顧著打遊戲會讓上了鉤的魚跑掉,於是就乾脆抽出了插在腰後的竹笛。笛至唇邊時,陸仁到也覺得自己的這個「臨河垂釣舞笛韻」的pose其實挺悠閒自在的,甚至還有幾分飄逸與瀟灑。

    既然是臨河垂吊,陸仁也就忍不住想吹一吹與江河掛著鉤的曲子。翻閱了一下芯片,《仙劍》系列中到還真有一首《白河寒秋》很符合現在的情況。只不過《白河寒秋》中的「白河」指的是長江,自己現在面對的是黃河的某條支流;至於「寒秋」就真的是一點不差了。

    自顧自的笑了笑,陸仁就照著調出來的樂譜開始吹奏這曲《白河寒秋》。由於對這首曲子並不熟,初時還吹錯過好些個音,不過試吹了幾次之後陸仁就漸漸熟悉了。而且在這樣的時節面對著流淌的河水,陸仁到也來了幾分感覺。當再一次吹奏時,笛中飄揚而出的曲樂所給人的感覺可就很不一樣了。

    他在這裡吹得正來勁,卻不知道稍遠處院落之中的閣樓之上,那位素著女子正倚窗而立,微合上了雙目在靜靜的伶聽著陸仁的這曲《白河寒秋》。而在閣樓之下的院中,華佗也閉上了雙眼,正在細聽曲樂。

    《白河寒秋》不長,也就兩分半的曲時。可就這麼短的一首曲樂,在臨近曲終的時候卻戛然而止,因為……

    「哎呀!上鉤了!!」

    忽然見到魚標顫動,陸仁忙不迭的把竹笛往邊上一扔,雙手趕緊的去起竿收魚,吹奏了大半的曲樂當然會因此而停下。只是他這裡一停,卻渾然不知那邊閣樓上的素著女子立刻就睜開了雙眼向自己這裡遠眺過來。當素著女子遠遠的望見陸仁是在棄笛取竿時,一雙秀眉立刻就擰到了一處,臉上也見了怒意:「之前的吹奏,音有數誤,難得這回已有入境之意,卻因魚而棄韻,鄙哉!」

    頓了頓足,素著女子一轉身就回到了房中,沒有再露過面。院中的華佗本來是想向這素著女子問一問的,見到這般情形知道不好開口問詢,也就暗歎了一聲可惜之後繼續抄書去了。

    陸仁當然不知道這些,他正忙著把鉤上來的魚往魚蔞裡塞呢。這條魚可足有一尺多長,足夠煮上一罐好湯的了。秋魚嘛,正是魚兒正肥的時候。本來陸仁還想再多釣兩條的,可一看這條魚已經足夠,也就放棄了再釣的打算,洗了手再拾回竹笛,樂呵呵的回去了。

    等到天快黑的時候華佗回來,一進院就聞到了濃濃的魚湯香氣。稍稍的愣了那麼一愣,華佗就指著魚湯向陸仁問道:「你……今天去河邊釣魚了?」

    陸仁應了一聲,舀了一碗魚湯遞給華佗:「這段時間蒙先生照料,在下無以為報,能做的就只有這些了。請先生嘗嘗。」

    「哦……」華佗接過了魚湯卻沒有馬上喝,卻下意識的往自己放置竹簡的地方望了一眼。果不其然,自己放在那裡的竹笛位置變了些,心中頓時明白了些什麼,試探著向陸仁問道:「蔣小哥你會吹奏竹笛嗎?」

    「啊……會一點會一點。」陸仁馬上就意識到自己釣魚時吹奏的曲子可能是被華佗聽到了,而在這種事上不太好刻意的推脫,倒不如打打馬虎眼:「我小時候幫人放牛牧羊,會吹奏牧笛,後來樵采為生,進城賣柴的時候經常聽見一些曲樂,多少就學了一點。」

    「哦,原來如此。」華佗點了點頭,畢竟陸仁的解釋還算是說得過去的,也就沒有再多問陸仁什麼。到是這魚湯的香氣確實勾起了華佗的食慾,便和陸仁坐到了一處喝湯吃飯。

    轉過天來,華佗又要去抄書,但在臨出門的時候,華佗忍不住回轉過身向陸仁道:「蔣小哥,你那魚湯烹煮得甚是鮮美,令人回味無窮。你看是不是……」

    陸仁笑了:「放心吧,今天天氣不錯,我再去河邊釣條魚回來便是。不過要是沒釣到魚您可別怪我。」

    華佗亦笑:「你的傷還要養上一段時日,我還怕會沒魚湯喝嗎?再說你現在的身體也確實需要這些溫補之物。」

    閒話少說,華佗去抄書,陸仁去釣魚。當陸仁再次來到上次釣魚的地方時,魚鉤是放下去了,陸仁卻沒敢再玩竹笛。不僅不敢玩了,陸仁還在暗暗的責備自己:「你他妹的,在人生地不熟而且搞不好還有危險的地方玩什麼音樂?之前就因為玩音樂引來了郭嘉和糜竺,連曹操都得算上一份,這還不夠提醒自己的啊?前面那幾次算是引來了好事,可是在這裡……哼哼,陸仁啊陸仁,你他妹的悠著點吧。」

    激活芯片打開遊戲,然後就坐等肥魚上鉤。可他是坐安穩了,那邊閣樓上倚窗而立的素著女子卻有些怒了。略一思索,素著女子又回到了房中,在一張古琴前跪坐了下來。閉上雙目仔細的回想了一下之後,素著女子的一雙潔白玉手就輕按在了琴弦上。

    再回到陸仁這頭。

    「嗯?怎麼有人彈琴啊?哎等等,這旋律……《白河寒秋》!?這不是我上次在這裡釣魚的時候吹的嗎?怎麼這麼快就有人學了去?總不可能在這個時代也有這首曲子吧?」

    心中驚呀之下,陸仁自然就多留上了幾分心:

    「不對,這裡錯了……這裡也錯了……喂喂喂,這個地方錯得也太離譜了吧?稍懂一點音律的人都該知道這裡只能是低平的音才合適,你整這麼高的音是怎麼個意思?想別出心裁也不能這麼整的啊!整個曲子都會被破壞掉的!」

    有心想幫對方糾正一下,可一則是華佗的那支竹笛這回沒帶出來,二則稍一轉念,陸仁就心說我吃飽了沒事惹那個麻煩幹嘛?這年頭音樂玩得好的大多是那些文人士子,市井優伶什麼的一般又弄不出自己玩的那些曲樂。而現在自己的身份只是一個山野樵夫,要是不知好歹的再來上那麼一下,搞不好就會被人懷疑的。

    甩了甩頭,陸仁就準備收回魚竿去別的地方釣,因為現在的這塊地方看來是不能再呆了。可是他才剛剛收回魚竿,人都還沒站起來的時候,就看見一個五十來歲上下,穿著一身家僕裝束的老者正在向他趕來,而要命的是這位老者的手中還拿著一支竹笛……

    (好吧,都該知道「素著女子」是誰吧?)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0-30 16:06
第五十七回 自以為是
  
    眼見著那位老者正拿著竹笛向自己趕來,陸仁就知道情況不太對,趕緊的裝作沒看到那位老者,收了魚竿就想閃人,可那位老者的聲音卻已經傳了過來:「年青人且留步。」

    「……」陸仁大感頭痛,可別人都出聲了,總不能不理人家吧?只好轉回身,乾笑著向那老者施禮道:「老人家是在喚我嗎?」

    老者應了一聲剛想說話,可當他看清楚陸仁的樣貌時卻愣了愣:「是你?」

    「哎?」陸仁有些莫名其妙:「老人家你認得我?可我好像沒和您見過面吧?」

    老者笑了:「那天你暈闕在河邊,是老夫將你送到華佗先生那裡去的。」

    「哎呀!」陸仁這回是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躲著人家了,人家可是對自己有救命之恩的,當下趕緊的把手裡的東西放到了地上,重新向老者施以大禮:「多謝老人家救命之恩!在下陸……咳咳!在下蔣游,敢問老人家您的高姓大名?」

    老者微笑依舊:「不敢當。老夫蔡福,因年歲虛長,左右鄉鄰都會喚老夫一聲福伯。」

    「多謝福伯救命之恩。」

    陸仁又畢恭畢敬的施了一禮,但就在準備直起身來的時候,陸仁猛然想起了那天從糜竺的府裡衝撞出來之後再被糜貞請回去,在路上與糜貞閒談時談及到的一些事情,心中頓時就打了個激靈,暗自驚道:「等會兒,這老頭子姓蔡!?而且看裝束應該是個老管家,這裡又是陳留,還有剛才的琴聲……我的天!不會那麼巧吧?」

    儘管心中已滿是忐忑,但陸仁還是抱著幾分僥倖的期望,試探著向蔡福問道:「福伯您是蔡姓中人?這裡又是陳留地界,那、那故於長安的蔡中郎……」

    蔡福長歎了口氣:「正是我家老爺。」

    「我靠——!!」

    陸仁差點拔腿就跑。為什麼要跑?因為陸仁這是碰上正主、苦主了,也可以說是李鬼碰上了李逵。別忘了陸仁一直詐稱自己曾是蔡邕府裡的小雜役,在蔡邕那裡偷師學藝。這些個鬼話還有陸仁的笛曲,騙騙其他人或許是沒什麼問題,可撞在蔡邕家人的手裡豈不是秒秒鐘都會被揭穿掉?被揭穿了會有什麼樣的後果?臉皮掉地上是小事,必要的時候陸仁作為一個現代的吊絲宅男也會非常之不要臉的,可關鍵是背上個冒牌貨的名頭,之後的日子就不太好混了。

    總算陸仁還記得自己現在是「蔣游」,差點狂奔的腿也就沒有邁出去,但心裡還是忍不住在暗暗叫苦:「這尼瑪算什麼事?好不容易從濮陽城裡逃出來,小命都差點丟路上了,稀哩糊塗的逃到了陳留再遇上了華佗,還以為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結果還沒安生幾天就給我來了個福禍相依,而且救我的人居然還是蔡邕的家人!撞槍口上也不用撞得這麼准吧!?」

    都說人老成精,蔡福馬上就查覺到了陸仁的異狀,故而遲疑著問道:「蔣小哥何故失色?」

    「啊……」陸仁不笨,馬上就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嘴上的反應也快:「我只是沒想到竟然會被蔡中郎的家人所救,故而驚呀。到是蔡中郎……真的是可惜了,王司徒行事太過矣!」

    蔡福聽到這些也不由自主的歎了口氣,搖搖頭道:「罷了,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哦,老夫來尋你是另有他事。那天是蔣小哥你在這裡垂釣時以竹笛吹奏了一曲吧?」

    「不、不是。」此刻的陸仁又哪裡還敢承認?

    「不是你在這裡吹奏?」蔡福犯了迷糊,畢竟他那天沒有看見陸仁在這塊地方釣魚吹笛,本身就不敢確定。現在見陸仁矢口否認,就以為自己是找錯了人。

    陸仁也怕夜長夢多,就趁著福伯犯迷糊的時候趕緊的道:「我就是一個樵采為生的山野樵夫,哪裡會吹奏竹笛。把竹笛當柴燒我到是挺在行的。」

    「……」雖說明知道是玩笑話,但蔡福還是忙不迭的把手中的竹笛收緊了些。再看了看陸仁,蔡福復又遲疑著道:「那天不是你在此垂釣嗎?那為何今天你在這裡?」

    陸仁隨手一指:「這裡的水勢看起來容易釣上魚,當然來這裡釣。哦對了,福伯你對在下有救命之恩,在下理應報答。只是現在在下身無長物難以回報,等回頭我釣上幾尾魚,烹煮一罐好湯給福伯嘗嘗,也算是聊表一下我心中的謝意,就是不知福伯你住在哪裡?」

    「魚湯?」蔡福笑了:「你如果是要用錢帛之物來答謝老夫,老夫斷然不會相受。但如果是釣上鮮魚給老夫下酒,再陪老夫喝上幾杯,老夫到會卻之不恭。哦……」

    說著蔡福反手一指稍遠處的臨河莊捨:「老夫就住在那裡,蔣小哥你若得閒暇就來陪老夫閒談一番。對了,我家小姐幽居在後捨,你來找老夫的時候不要驚擾到她。」

    陸仁勉強擠出了一張笑臉,望了望那邊的莊捨。遠遠望去,這所莊捨與豪華之類的字眼絕掛不上什麼邊,但卻清幽典雅,一看就知道是那些文人墨客喜歡的居所。而且剛才蔡福說得很清楚,就是「我家小姐幽居在後捨」,再加上陸仁之前聽到的琴聲,很顯然蔡琰就住在這裡。

    一想到蔡大才女,陸仁就很想往那邊看看,看看蔡大才女的才貌到底如何,但陸仁還是很理智的強壓下了這種念頭。蔡琰的才藝如何,陸仁並不清楚,但從有關蔡琰的記載來看,蔡琰在音樂方面的才能絕對高得可以,那就沒理由會彈出一首錯漏百出的《白河寒秋》,而且在彈完之後蔡福就拿著笛子找了過來,很顯然是盯上了陸仁。

    有美女見召感覺上是件好事,可此時此刻的陸仁在諸多因素的影響之下躲都來不及,又哪裡敢和蔡琰有什麼交集?沒看見他對蔡福都乾脆說自己不會吹竹笛了?

    卻說二人瞎扯了這麼一番淡之後,蔡福當然是得回去跟蔡琰說找錯了人,陸仁也巴不得蔡福趕緊走掉,自己好脫身閃人,所以再客套了幾句就分開了。且不提騙子陸這只驚弓之鳥是如何心驚膽戰的躲去了別的地方,只說蔡福回到莊捨之中,把竹笛交還給素著女子……也就是蔡琰蔡大才女的時候,蔡琰奇怪的問道:「福伯,那人不肯吹奏嗎?我到是在閣樓上見福伯與他交談了很久啊。」

    蔡福道:「大小姐你認錯人了,他不是之前吹奏曲樂的那個人。」

    「不是他?可是衣著沒錯啊……」蔡琰愣住了。不過再想想吧,蔡琰到還真有些吃不準了。畢竟她呆的閣樓與陸仁釣魚的地點有個大概二十來米左右的距離,長像是有些看不清楚。再稍稍的沉吟了一下,蔡琰便輕輕搖頭接回竹笛:「罷了,既不是那人,多思無益。」

    蔡福呵呵一笑:「不過說來也巧,剛才那人就是數日前昏迷在岸邊,大小姐你讓我去救下再送去華佗先生那裡醫治的那個人。哦,他說他叫蔣游。」

    蔡琰這時正準備把那支竹笛放回笛架上,聽到蔡福的話後蔡琰又是一怔,隨即幾分慍怒之意就湧上了心頭,輕輕的頓了頓足道:「不對!之前吹奏的人就是他!」

    這回換到蔡福愣住:「大小姐為何如此肯定?」

    蔡琰理清思緒,向蔡福解釋道:「福伯你且想想,自我從河內歸還陳留並隱居於此,此間鄉鄰又何曾見他們舞弄過音律?」

    蔡福被蔡琰這一提醒再仔細的想了想,得出的結論是還真沒有。事實上年青的蔡琰在衛仲道病死之後因為受不了衛家人的冷言冷語外加冷眼,一怒之下不顧蔡邕的反對回到陳留娘家,這種行為亦使得蔡琰的娘家人對蔡琰的臉色也有些不好看,蔡琰就乾脆搬到了這個相對來說比較偏僻的別居來避世隱居。

    既然是比較偏僻的地方,周圍的居民就都是些普通的農民,還真沒有誰會玩音樂的。而且同樣是因為相對偏僻,一般這裡平時是不會有什麼人來的。可是陸仁一出現就冒出來了一首在當時來說算得上是「高雅音樂」的《白河寒秋》,因此只要是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會把目光集中到陸仁這個外來者的身上,更何況蔡琰那是多聰明的女子?

    蔡福想明白了這些,便猶豫著道:「那……老夫再去尋他?」

    蔡琰輕哼了一聲,反手把竹笛放回了架上:「罷了,他明明會吹奏竹笛卻矢口否認,為何會如此的個中緣由問之無益。彼既不願,又何必強求?再者,一個會為魚而棄韻的人,也不過就是一介庸碌之輩……到是可惜了他之前吹奏的那曲曲樂。明明是清雅孤寒之音律,落在他的手裡到真有幾分明珠蒙塵之憾。」

    說起來蔡琰的心中其實還真是覺得有幾分遺憾的。這就像愛好古玩的人會收藏古玩,愛好讀書的人會收藏書籍,愛好武術的人會收藏兵器一樣,愛好音樂的人就喜歡收集好的音樂。陸仁玩音樂的時候自己可能是覺得沒什麼,但對蔡琰來說卻是當時難得一見的佳樂,自然會有想完整的收錄下來的念頭,對陸仁的隱瞞與推脫也就難免的會生出了幾分怨意。

    除此之外還得知道一件事,就是此時的蔡琰的心中既有與衛家的離異之恨,又有一年多之前父親蔡邕的冤死之苦,個人的精神世界其實是非常空虛與茫然的,因此書籍和音樂就成了她的精神寄托。

    這麼說吧,宗教神佛什麼的一向是人們的精神寄托,而誰如果敢對宗教神佛不敬又正好碰上了信徒,後果往往會很嚴重。陸仁對蔡琰現在精神寄托的觸及雖然沒那麼嚴重,但想讓蔡琰不因此對陸仁生出幾分怨意……很難!

    (今天有事,去外面扯了一天的淡,回到家裡只來得及碼出這一回,見諒。明天瓶子會三更補上。)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0-30 16:11
第五十八回 避無可避
  
    入夜時分,華佗借住的居所。

    華佗回來的時候,見桌案上只是擺放著幾樣簡單的飯菜,沒有陸仁烹煮的魚湯,心中多少有點失望,但也沒有太過在意,所以笑著向悶坐在牆角的陸仁笑道:「蔣小哥,看來你今天的氣運不佳嘛,垂釣歸來卻一無所獲哦。」

    陸仁很勉強的笑了笑:「讓先生見笑了。」

    其實陸仁也很想釣上魚的,只是釣魚這種事非常講究「平心靜氣」,可現在的陸仁心又哪裡能靜得下來?在躲開了蔡福之後,陸仁想盡快的釣兩條魚就閃人,但他越是心急,這魚就越是釣不上來,最後只能是空著手回來了。

    華佗對此並不是很在意,向陸仁召召手道:「一起吃吧……你好像有心事?」

    陸仁確實是心事一大堆,見華佗問起,猶豫了一下之後道:「華先生,我想……我可能是該走了。」

    華佗愣了愣,上下左右的看了陸仁數眼之後搖搖頭道:「你身上的傷都還沒有痊癒,怎麼就急著要離開?是想回家嗎?可據我所知,濮陽一帶曹公與呂布戰事正激,你現在回去是去尋死。」

    「哎……」陸仁又哪裡不知道這些?不過他到是早就想過另一條路:「我有親戚在鄄城,所以我想到鄄城去。」

    華佗道:「那你一樣是去尋死。老夫告訴你吧,自張邈接納呂布偷襲袞州之後,整個袞州皆叛離曹公,各郡各縣的守將都有想趁亂撈上一把的心思,因此隨時隨地都可能會打起來,你孤身一人走這幾百里的路,在這種情形之下不是尋死又是什麼?相比之下,你我現在所處的陳留反到要安全一些,因為無論是張邈還是曹公,都不好對已故的蔡中郎故居動武,那會大失名望的。」

    這個道理陸仁懂,就好像曹操在攻伐徐州的時候可以說是走到哪殺到哪,唯獨不敢對鄭玄呆的那塊地頭動手。而蔡邕的名望在當時不比鄭玄差,張邈和曹操當然都不好意思在陳留這裡打起來再禍害到蔡邕的家人,至少是他們在沒逼到某個份上的時候都不會在陳留這裡開打。

    當然陸仁想離開的原因,主要還是想避開蔡邕的家人,免得惹來一些不知所謂的麻煩。可是現在聽華佗這麼一番解說,陸仁的心裡也難免會犯起了嘀咕,就是在現在的這個檔口上,自己有沒有必要為了躲蔡邕的家人而使自己置身於險境。

    而在反覆的考慮了一番之後,陸仁得出的結論是還真沒那個必要。首先自己身上的傷都還沒好全,萬一在路上要和人動手,總歸是件不方便甚至危險的事;

    其次自己奔逃時騎的那匹馬都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因此現在不管是去濮陽還是去鄄城都只能靠步行,而陳留到濮陽也好,到鄄城也罷,直線距離都在一百公里以上,這個時代的路又不是那麼好走的,猶其是自己孤身一人上路,路上的風險也太大了點。

    除此之外,在這個時代走這一百多公里的路,少說也得走個三、四天,那自己在路上所必須的乾糧在哪?現在都還是白吃著華佗的,要是再向華佗開口要乾糧……陸仁的臉皮還真沒厚到那個份上。再者華佗的話都說得很明白,你傷都沒好,跑什麼跑?

    最後一條,自己現在是「蔣游」,而且蔡家人知不知道徐州冒出來了個陸仁的事都不清楚,自己要是急吼吼的跑了,不反而是顯得心虛了嗎?與其如此,到不如坦然相對,反正只要自己不玩音樂,蔡家人也不能拿自己怎麼樣。

    想通了這些,陸仁的心態也就放寬了不少,但還有一件事陸仁得向華佗確認一下:「先生,之前我一直沒問過,您在陳留這裡一邊行醫一邊抄錄書籍,那您是到誰的家中抄錄書籍?」

    華佗道:「哦,是已故的蔡中郎遺女蔡昭姬那裡。」

    陸仁心說果然是在蔡琰那裡抄書,自己現在呆的地方只有蔡琰那裡比較像樣,說白了就是有藏書條件的人家,而其餘的人家不說也罷。怪只怪自己一開始沒問,鬧得現在有些手忙腳亂的。

    華佗這裡接著道:「說起來,老夫與蔡中郎稱得上是故交。早年間老夫在吳地遊歷的時候,曾經專門去拜訪過蔡中郎討教學問,正趕上昭姬這孩子得了一場大病,老夫因為頗曉醫術就順便幫她醫治了。」

    陸仁心說還有這檔子事?怎麼沒看見史料上有記載?

    再看華佗又歎了口氣:「只可惜昭姬這孩子雖然聰慧過人、天份極高,命卻苦了一些。十六歲出閣嫁於河內衛仲道為妻,不及一年衛仲道便患病而死……當時昭姬都曾寫信求老夫趕去治病衛仲道,老夫才走到半路,衛仲道就撒手人撒手人寰,老夫也是趕之不及啊。之後衛家中人對昭姬多有怨言,昭姬這孩子心氣又高,一怒之下就回了陳留,但不久蔡中郎又……唉,不提也罷。之後昭姬不願受家人的冷言碎語,就避居於此,平日裡只與典籍音律為伍。老夫聞知之後,就專程來這裡向她求閱典籍,順便看看這個苦命的孩子。哦對了,其實那日你傷重之下暈闕於河邊,就是她看到了你,然後讓蔡福把你送到老夫這裡來救治的。」

    「我……」陸仁無言以對,心說得,鬧了半天蔡琰蔡mm居然還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之一,這事還真是越鬧越……不知道該怎麼說。

    華佗說完了這些,卻忽然想起了什麼,復又向陸仁道:「你提到抄錄書籍,老夫到忽然想起來了。蔣小哥,你明天得幫老夫個忙。」

    陸仁心頭湧上了不好的預感,但嘴上還是得支應著道:「先生客氣了,有什麼事儘管吩咐就是。」

    華佗道:「也無甚大事,就是要你明天陪老夫去將那些抄錄好的典籍搬回來。」

    「……」陸仁暗自無語,心說這算不算是怕什麼就來什麼?有心想躲著蔡琰,可現在卻得跑到蔡琰的家裡去。但華佗都開了口,自己真不好拒絕,只能硬著頭皮答應下來,暗中尋思著只能是把蔣游這個身份硬撐到底,成為徹徹底底的「醬油」。

    一夜無話,到次日天明之後,陸仁就跟著華佗來到了蔡琰的莊捨。當然蔡琰可不是輕易就會出來見人的女子,只是由蔡福在招呼著華佗而已。對此陸仁心中固然是有點失望,但更多的還是在暗中鬆了口大氣。就是在和蔡福打招呼的時候,陸仁查覺到蔡福對他的臉色有點難看,這使得陸仁的心中又多出了幾分緊張。

    好在蔡福對陸仁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不大理陸仁而已,陸仁在討了個沒趣之後也不敢再多和蔡福說什麼,只是悶著頭幫華佗收拾一卷又一卷的竹簡而已。正忙碌間,陸仁聽到院外有車馬之聲,不一會兒就看見蔡福急匆匆的跑去了後院,看這樣子應該是來了什麼客人,蔡福趕去向蔡琰通傳。

    這些事和陸仁並沒有什麼關係,陸仁就繼續扮演著自己一個小書僮兼搬運工的角色。但是當陸仁把一大包的竹簡送回華佗的住處再回來時,可就聽到偏廳那裡傳來了笛樂之聲。陸仁本來是不想理會的,可是一小段的笛樂傳入陸仁的耳中時,陸仁可就愣住了:「這不是《鳳歌青天》嗎?可我沒在這裡吹過這首曲子的啊!難道是有人在徐州那裡學會了這首曲子,就帶到這裡來了?別他妹的跟我說這個時代就有這首曲子。可這才幾個月哦,流傳的也太快了點吧?」

    愣了這麼一下,陸仁還是決定別去理會的好,特別是現在有人在玩這曲《鳳歌青天》,萬一是從徐州那邊過來的人……不過對這個陸仁到不怎麼擔心,因為當初在徐州酒肆裡玩音樂的時候,陸仁是沒怎麼露/過面的,原因是糜竺兄妹都認為不能太早就把陸仁推出來,所以徐州一般的士子都不認識陸仁,而認得陸仁的那幾個徐州官員,不太可能會在這個時候跑到袞州來,更何況袞州東部正打著仗。

    不過正應了那句「樹欲靜而風不止」,陸仁才剛回到華佗的身邊,就被華佗拉著往偏廳跑,用華佗的話就是「有人在徐州收得蔡中郎所遺曲樂,卻因流傳之人離開徐州而使曲有闕漏,故來此向昭姬以求補全。此等簽賞音律之機難得,當往而聽之」。

    陸仁心中就算是一萬個不願意,卻也只能跟著華佗來到了偏廳,作為華佗的跟班侍立在華佗的身後。

    陸仁來到偏廳時,那曲《鳳歌青天》已經吹奏完,華佗也正好借這個空檔與對方互相介紹。至於來的客人名叫林傑,是袞州某個世家的子弟,論長相還算可以,但論氣韻……老實說,陸仁只是偷眼看了幾眼,就暗暗的把林傑和紈褲子弟這個詞掛上了鉤。

    再就是蔡琰。蔡琰可不是糜貞,說起來糜貞的身上有幾分江湖兒女的氣息,蔡琰卻是典型的大家閨秀,不會輕易見人,因此是隱在了屏風的後面與來客交談。陸仁偷眼去看,見什麼都看不到就有點失望,但反過來一想,蔡琰不也就看不到自己了嗎?因此陸仁的心放下了不少。

    等到華佗就坐,林傑振聲笑道:「適才的數曲,蔡小姐都已聽過了。在下自知曲中有不少遺漏之處,還望蔡小姐能代為補全。」

    屏風後的蔡琰沉默了良久之後才道:「適才數曲皆為難得一見的佳作,可是……恕昭姬直言,這數曲並不是先父遺作,昭姬亦是頭回聽聞。」

    「什麼——!?」

    (感謝瓶子書友群裡的某個傢伙自己報名來當反面龍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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