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大陸] 碎星物語 作者:羅森(連載中)

   
tylinee86 2015-11-3 15:47:3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71 7873344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4 15:28
碎星物語 二十章光陰過客

    冥界的最深處,經歷了又一場漫長跋涉,一路上追逐幻影,費盡波折,龍雲兒和燕無雙站在一條白如奶水的奇異河流旁,眺望著對岸的黑山。

    「……這就是白水,傳說中是冥河的一條支流,是心之隙,也是意念之河……我以前也只是聽過,據說……這玩意兒並不是隨隨便便能看到的… …」

    燕無雙望著眼前的白河,頗為慨嘆,這條來處莫名,去向也莫名的白色河流,乍看之下,不過數米寬,宛如溪流,側個角度瞥看,更覺得好像只有筷子般粗,隨時都會乾涸,可若是蹲下來一看,赫然發現眼前的河水奔流浩蕩,遼闊何止千萬里,洶湧的水流如同白龍,吞噬一切。

    這顯然是一條並不真實存在,卻又同時存在於多重空間的奇特河流,就算是了悟了空間之道的大能,也並沒法輕易跨越,雖然看似舉步可過,但實際想要過的時候,白水遙遙化作無盡星海,大能不敢渡。

    「傳說中,若是要過白水,需要尋到彼岸花,唯有彼岸花開處,方是白水唯一的通過隘口,但……白水無定,千年未必一現,冥土荒蕪,彼岸花難開,更是萬年不得一朵……」

    燕無雙嘆道:「想要白水現,恰逢岸邊彼岸花開,真如盲龜浮木,千萬年難得,還要有人恰恰正在岸邊,真是難,難,難… …」

    龍雲兒在一旁默然點頭,很清楚燕無雙為何會連聲長嘆,因為就在兩人眼前,千萬年難得一見的開在白水邊的彼岸花,此時就開在那裡,還不止一朵,沿岸盛開,花團錦簇,都快可以開花店了。

    兩人在冥土中迷失多日,不得去路,哪怕自己隱約有所感應,想要尋找,卻始終尋不到,卻在早先,忽然聽見一陣馬蹄聲,跟著一道朦朧騎影奔馳飆來,長歌而過,兩人見狀立刻在後追趕,距離卻被越拉越遠,眼看就要被甩脫,就只見騎影之前,忽然一道白河莫名出現,騎影躍起,岸邊剎時間彼岸花團,簇簇錦開,騎影跟著徑直越過白水,轉眼不見。

    荒蕪的冥土,往往連鬼都見不到,為什麼會忽然出現這道騎影?這道騎影到底是什麼人?為何這道騎影奔過,白水現,彼岸花開,自己要尋找的目標,似乎就在眼前?龍雲兒心中有很多的疑惑,那似乎只是一個朦朧身影,是過往歷史的殘留氣息,並非真實存在。

    自己曾聽燕無雙說過,諸天之中的很多大人物,一舉一動,都會在時空中留下烙印,形成道標,這些印記縱然經歷萬古,仍會不斷回放,甚至能夠影響噹前時空,這很可能就是類似的「靈異」現象。

    只是……那道騎影所釋放出的氣息,非神非魔,更不是鬼,好像……是很純正的人族氣息,人族中竟然曾有這樣的存在?

    搖了搖頭,龍雲兒卻無暇多想,靈異現象卻也是機緣,托得這位大人物的福,彼岸花開現白水,有了過去的通路,而只要跨過白水,就是黑山,那道一直讓自己覺得親近,彷彿遙遙呼喚,這段時間卻遍尋不到的氣息,就是從黑山裡發出來的,所以只要跨過去,這趟旅程就到終點了……

    「就是這裡了……」燕無雙搖搖頭道:「妳想要找的那個,就在對岸,我沒法過去,就只能在這裡送妳了……」

    事到臨頭,反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看見燕無雙拱手一禮,龍雲兒只能深深一記回禮,然後舉步便行,要跨過白水,前往最後的終點。

    「等一下……」

    右手袖募地一緊,卻是被人拉住,龍雲兒回頭一看,後頭的燕無雙一臉凝重,近乎哀傷,雖未說出口,卻是滿滿的不捨。

    「……妳……去了又有意義嗎?搞不好,這次的事情,他們自己就能解決了,我們根本不曉得那邊的狀況,萬一他們已經凱旋勝仗,自己解決了危機,妳在這邊所做的事,不就一點意義都沒有,只是平白付出一場?就算他們這次真的有危險……」燕無雙低聲道:「妳只是一個人,連他們所有人一起都應付不了的危機,妳就算賭上性命,又能做得了什麼?」

    龍雲兒笑得很溫柔,「這可不像是妳會說的話,當初妳發下宏願要拯救天下不幸女子的豪氣哪去了?那時,妳也只是一個人啊……」

    「我……那時年輕啊……」燕無雙無奈抓抓頭髮,嘆息道:「也是經歷過很多,我才發現,一件大事的背後,是大勢所趨,而大勢的形成,背後又有著太多的因與果,並不是單獨一個人、兩個人出來,就能把大勢扭轉的,妳看看我現在……」

    「……誠然,只憑一兩個人不足以影響大勢,就算是一兩百人、千人,對上大勢所趨,可能也不過是螳臂擋車。」

    龍雲兒微笑道:「但前輩當初發願時,應該也沒想過這些,就執著這麼幹了,而我相信,也許一個人站出來,並不能改變大勢,但或許一個人出來了,就能點燃火種,給後人指引方向,然後就有第二個人,第三個人,乃至最終的千千萬萬人一起站出來……最終把時代改 !無論是前輩妳,還是當初的碎星者們,也許下場不好,但是他們站出來,終究是做成了大事,不是嗎?」

    燕無雙聞言一震,猛地抬頭,還想要再說什麼,龍雲兒柔聲道:「而現在……我有一種很強烈的預感,我的同伴,他們現在需要我,而我……也很想為他們做點事。」

    語態柔和,眼神卻很堅定,溫柔的眼神裡,蘊含著一股意志,拒絕別人再做挽留,燕無雙見狀無奈搖頭,想了一想,俯身摘了一朵彼岸花,塞在龍雲兒手中。

    「拿好它!剛剛的那個烙印,如果進去之後,還有什麼信息留下,妳要把握好,或許……那就是妳唯一活著出來的機會所在。」

    說完,燕無雙嘆息著後退,龍雲兒繼續往前行去,就聽見燕無雙的聲音,幽幽從後傳來。

    「……如果,以前我也有妳這樣的同伴,今天的天鬥劍閣,或許就不會是這樣了吧……我常常在想,當初我最想救的,明明就是妳這樣的女人,怎麼到了最後劍閣會變成那樣了……」

    唏噓之音,龍雲兒並沒有試圖回答,人在世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使命、自己的抉擇,自己雖然對自身的使命和前路有了覺悟,但燕無雙所背負的使命,卻是自己也無能為力的。

    踏過彼岸花開處,只是輕輕一躍,就像跨過一根細筷子,龍雲兒就來到白水彼岸,回身一看,已經不見白水,也不見燕無雙,身後是一片茫茫冥土,黑漆漆一無所有。

    再轉回頭,黑山巍峨高聳,依然矗立眼前,龍雲兒不假思索,跨步往前,快速搶入黑山之中,方才幾步邁出,手中彼岸花微微發光,幽幽飄香,跟著眼前畫面一晃,似乎有什麼東西被觸動了。

    視線的盡頭,黑山的深處,那道騎影似乎又浮現出來,踏馬長歌,一派瀟灑。

    「……寂寞姓氏遺落謠歌,唱去日苦多,這一生擦肩黃泉與碧落,再會我忘了我……」

    記得燕無雙先前的囑咐,龍雲兒不敢怠慢,連忙拔足飛奔,想要追趕過去,但那道騎影的速度委實太快,眨眼間就化成一個小黑點,隱沒不見,唯有歌聲從遠方持續傳來。

    「……這一生自畫何用費筆墨,光陰都記得我……」

    餘音嫋嫋,萬古留存,迴蕩在耳邊的聲音,既有灑脫,更有一股睥睨豪氣,只不過,為什麼總覺得好像曾經在哪見過他……背影和聲音明明完全陌生,可是那種氣質和唱歌的感覺……總覺得似曾相識……究竟是為什麼呢……

    龍雲兒微微出神,募地猛地一醒,拍拍自己臉頰,快步走入黑山之中。

    進入黑山深處後,龍雲兒心頭驚異不已,眼中所見的一切,就如自己在大荒西朝時所見的幻境一模一樣,一片灰濛蒙的,山巒起伏,荒蕪淒涼,沒有半點生氣,是一個完全被汙染,徹底陷入絕望的世界。

    ……曾經,自己拚命提升修為,就是想要避免有朝一日,被強行帶進這個世界,但現在,卻是自己主動苦苦追尋,在荒蕪無盡的冥土上不斷尋找,最終借助奇遇,踏進了這裡,命運弄人,一應若斯。

    沒有感嘆的時間,龍雲兒本能地趕到危機正在不斷迫近,身在始界的溫去病,如今肯定處於非常不妙的情況,縱使兩人相隔億萬里,自己就清楚感受得到這一點… …

    現在,自己究竟該怎麼做呢?

    還在不斷思考,希望的得到破局的方法,大地驀地震動,灰暗的世界整個震動起來,跟著地裂天崩,蒼穹破碎,一顆彷彿紅色月亮般的巨大眼瞳,高懸於空,伴隨著一股讓人心肺停歇的壓迫感,直視而來。

    剎時,龍雲兒直接無法呼吸,險些就要直接窒息,而一個震動她魂魄的巨大聲音,直接在意識之內響起。

    ……妳……有一個機會……不死……

    ……回答我……我的道……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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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族強勢壓迫,響應司馬冰心的召喚,二十四名三重天階的鬼尊,即將降臨,不光是韋士筆、武蒼霓直接傻眼,就連蕭劍笏的臉色都變了。

    單純的二十四名三重鬼尊,對於碎星團這邊還只是壓力,還未算完全絕望,但真正恐怖的,是鬼族這一手添油戰術,背後所隱藏的從容與自信,是面對以量壓人戰術的極致的一種無力。

    ……你們不是英勇善戰嗎?先派六個鬼尊和你們玩玩。

    ……瞬殺了?那就再派十二個試試水。

    ……又死光了?再派二十四個好了。

    ……三重天階很嚇人嗎?那就派二十四個清一色的三重天階好了,孫子們,玩吧!

    對面彷彿不是在調兵遣將,而只是隨手在扔過來些玩物,哪怕己方真的奮起神力,把這一波的鬼尊滅除,下一波又會是怎樣?一次性派來四十八名三重鬼尊?碎星團究竟能超越奇蹟到什麼時候?

    戰力的打擊,固然沉重,但意志的動搖,才是最為可怕的,武蒼霓、韋士筆都不是軟弱之輩,從百族大戰一路走來,也是面對過無數強敵險境,可此時此刻,兩人都只覺遍體生寒,越是深想,越是感受到敵人的恐怖。

    ……這下要怎麼辦?

    ……硬著頭皮迎上,只是態度,並不是解決辦法,有什麼辦法能破局的?

    緊繃的壓力中,武蒼霓注意到了一點,半空中的司馬冰心,臉上終於有了表情,隨著身後趕來的鬼尊迅速靠近,她嘴角微微揚起,似乎很歡愉、很開心地笑了。

    這個笑……真心讓人打起寒顫……

    「退!」

    韋士筆喊了一聲,讓武蒼霓退去,自己卻如箭離弦,朝著敵人直飆出去,武蒼霓見狀,哪敢落後,也跟著沖上去。

    兩人不避不讓,直迎上衝來的鬼尊,而在他們的大後方,金剛浮屠頂上,尚蓋勇雙眼睜開,全身金芒遍照,隱隱散發的威煞,懾人心魄,像是一座將要爆發的火山。

    溫去病滿眼疲憊,嘴角卻笑起來,「成敗在此一舉,揚我人族光輝,老尚,此番看你的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4 15:29
二十一章決勝時刻

    透過一聲嘹喨佛唱,溫去病全力催動金剛護法大陣,眾僧募地神魂一震,跟著感受到一股精純至極的佛力灌頂而來,連忙收攝心神,屏除一切雜念,全身心參與陣法運轉,要配合控陣的溫去病,預備不惜消耗,再一次發出大金剛鎮,做出決定性的一擊。

    同時,驟然感到金剛護法大陣中的佛力爆發,蕭劍笏微微側目,這是溫去病一早就同自己約定好的暗號,一旦收到這個信號,自己就需要配合發動最強手段,內清入侵的諸鬼尊,外斷敵方後續增援,短時間內將尚蓋勇的內天地和鬼界的連通阻斷,以爭取時機做最後的分離,至於自己要用什麼手段來達成這些,溫去病沒有問,就如蕭劍笏也沒問溫去病底氣何在?

    彼此間的信任並沒到那程度,冒然開口問對方的底牌只是自取其辱,但哪怕相互間的信任度不足,師徒兩人間仍有著起碼的尊重,充分信任對方的能力,更相信對方在那樣的情況下,一定還有回天之力,並且願意為了大局而出盡全力。

    不假思索,蕭劍笏當即手捏法訣,遙控混沌歸元滅靈網,將其威能催至極限,更當成一面篩網來用,高速飛昇,直接撞向司馬冰心,要將她掃出去,再擋住兩界通道末端,為溫去病的動作爭取時間。

    同一時間,有動作的人卻不是溫去病,而是他對面的尚蓋勇,他不但豁地站起,甚至徑直漂浮了起來,周身明黃光點驟然閃動,從星星點點變成星河環繞,跟著聚合貼體,凝化出帝冠與皇袍,龍氣繞體,虎目帝威,以始界人道之主的身份,調運起一身的眾生之力。

    隨著能量湧動,眾生願力化為滔滔洪流,圍繞著尚蓋勇不斷旋動,他像是處在一片激流之中,更聽得見洪流中傳出的千萬呼喊,那是人族臣民身遭危難,向君王祈求避護的吶喊聲。

    此刻在外界,九外道引發的戰火仍未停歇,就算隨著龍仙兒和太乙真宗的上仙出手,兩郡的局面已經得到控制,但恐慌的人心,卻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平靜下來,他們的祈願,一律隨著眾生願力,流轉到人道之主身邊來,在供給他力量的同時,也要求他有所作為,庇護受難的臣民。

    ……而當所轄的臣民遇險,遭遇祈願時的人道之主,力量可以被人道之力無限放大,完全不講道理!

    尚蓋勇藉著子民的訴求,散發的氣勢不斷提升,跟著掌心平舉,凝出一方皇璽,又化出一條金龍纏繞,成就人皇之兵,金光耀眼奪目,帝氣浩蕩,鎮壓諸邪。

    「朕的子民,你們如今的痛苦,朕感同身受;你們內心的祈願,朕也都聽見了!」

    聲音不大,但話以說出口,卻在內世界覆蓋的整個空間內嗡嗡迴響,彷彿天意一般,尚蓋勇舉起手,皇璽劍冉冉升空,猶如一輪當空紅日,而燦爛的光輝,放射八方,純正浩蕩,當真是萬邪辟易。

    這充滿人道氣息的純陽光焰,遍照整個空間,更與金剛護法大陣早先延展出的力量相呼應,尚蓋勇內世界的無垠星宇之內,幾乎每一寸都閃耀著人道光焰、響起佛音梵唱。

    鬼氣被一掃而空,如今滿是純陽正氣的環境內,僅餘少量的鬼物大多發出恐懼嚎叫,四下逃竄,卻都在金色光焰的照射下,無處可逃,悲嚎著從體內生出一股火焰,燒得灰飛煙滅。

    那些原本已經被重傷鬼尊的狀況也是極差,不住縮小身形想要躲避這蘊含人道之力的光,卻仍是遭到陽流灼傷,進一步被削弱,甚至就連大老遠外的司馬冰心,都露出一個非常難受的表情,不自覺地抬起手,似要遮擋那熾烈放射的光與熱。

    「朕……」

    尚蓋勇一舉殲殺絕大部分鬼族,又回應了臣民祈願,滿足了願力,無數眾生之力瘋狂匯聚在一起湧來,更將他的力量不住推升上新巔峰。

    「準爾之請!但凡犯我疆土者,盡誅之!」

    雄渾一喝,恰如雷震,尚蓋勇跟著右掌翻動,如聖旨下達,皇璽劍立刻化為一道流光,朝著目標破空飛馳而去,沿途不斷灑落點點金雨,如春風普化,而這些金雨沾落在人身上,更是妙用無窮。韋士筆、武蒼霓都覺得通體舒暢,似乎連原本受到的不輕傷勢都開始好轉,即便是蕭劍笏,也感到之前消耗的氣力漸漸恢復,不由大為錯愕。

    人道光輝,普照人族,但在著和煦光輝之下,蘊藏的也是帝威霸殺,那些傷重的鬼尊,被著點點金雨灑中,一個個都有如墜腐蝕池中,一身修為全然無用,只能慘嚎著化成一陣白煙,迅速潰爛消蝕,魂飛魄散。

    皇璽劍,承帝意,破空而去,滅鬼誅邪,只一下就飆過大半通道,竟直指司馬冰心而去!

    這一劍,威凌天下,大能之下莫可匹敵,卻險些看得武蒼霓只覺得肝膽欲裂,張口慾呼,卻生生忍住,而司馬冰心也感受到絕大危機降臨,雙掌猛地一同按在琴絃上,跟著全力一拉,七絃琴如弓放射,一道無形巨箭,轟向皇璽劍。

    這一記猛擊,同樣威力驚人,但琴音箭甫發,尚在側耳傾聽的司馬冰心,神色驟變,不等琴音箭命中射來的皇璽劍,就連忙側身一閃,滾開躲閃。

    琴音箭與皇璽劍的正面對擊,前者的力量反常地佔到上風,只因皇璽劍在接觸一剎那再發神異,莫名虛化,不具有實體,琴音箭的巨力擊空,透轟而去,皇璽劍跟著重凝為實,速度不減,直直斬向司馬冰心。

    就是那一下緊急應變,司馬冰心成功救下了自己的性命,她一遍側身躲避,一邊身凝多重玄冰護罩,凍體遮擋,卻在瞬間就全部被皇璽劍一擊盡破,更在左肩斬出一道長長傷口,大量鮮血噴飛。

    司馬冰心右手連忙往傷處一記重拍,玄冰之力透發,將傷口連同左臂一起凍住,再持續蔓延到整個左半身,也虧得她反應奇速,否則這一劍斬來,就算要不了她的性命,起碼也要卸掉她一隻左手。

    皇璽劍在尚蓋勇以人道之主的身份操控下,縱然兩邊距離遙遠,卻仍如臂使指,圓轉如意,再狠狠斬開少女左肩的那一瞬,其實有機會直接回劍追擊,趁勢斬下她的首級,尚蓋勇確實也動了這樣的念頭,但心念一起,終究只是一聲嘆息,皇璽劍調轉方向,直直破空而去,轉眼就飆到通道的盡頭。

    正常情況下,任何的招法、兵器,隨著打出,距離離開越遠,一路耗損之下,威力只會越來越被削弱,但尚蓋勇此刻正處於人道之主保族衛道的奇妙狀態,一劍擊出,殺鬼尊、破鬼族大軍、又復創傷司馬冰心,統統都被算是回應臣民祈求的正常行為,更因此得到眾生之力反饋,不但本身的修為力量節節高昇,連自身擲出,遠距離操控的皇璽劍都不住得到眾生之力的補充。

    一路無阻,直接飆到通道盡頭時的光劍,非但威力沒有因為一路飆來而減弱,甚至還持續在提升,對於已經在最後時刻,搶入通道的二十四名鬼尊來說,迎面飛來的這道光,哪裡像是斬來一把劍,簡直就是一座攻城戰槌重擊城門、一門巨砲,近距離直轟過來。

    浩浩蕩蕩的皇者之威臨頭,新降臨的鬼尊們都生出一種莫名懼意,完全沒有大家聯手一擋的念頭,各自連忙亂飛就想逃,靠旁邊的幾位運氣還行,而被擠在中間的那幾個,運氣就很差了,哪裡來得及躲避,就看到皇璽劍轟然射來,碎頭、貫胸、開膛,竟是眨眼間就連破三名三重天階的鬼尊!

    眾生之力,外化化無上純陽帝威,透入至陰鬼體,更直接打崩內世界,摧破核心,三名鬼尊就這麼被陽氣蝕爛,從此灰飛煙滅。

    一劍之威,霸道至此!

    鬼尊們見狀一個個相顧駭然,還沒來得及做出合適的反應,災難就連接著到來,伴隨在皇璽劍之後到來的,又是一片燦然金芒,純正佛氣凝成的卍字法印,堅不可摧,浩浩蕩蕩,正朝著通道盡頭,翻滾而來。

    大金剛鎮!

    傾盡金剛寺一百零八僧和溫去病的全力,再次轟發一擊,大能之下,所向披靡!

    這一回,先有皇璽劍開道,掃清前路,再無阻礙,大金剛鎮猛地發出去,還後發先至,穿過混沌歸元滅靈網張開的空隙,摧滅了幾名來不及逃開的鬼尊,直直飛出,最終落在通道盡處,盛放出無量佛光。

    通道內,所有降臨入侵的鬼尊若非已經被殲滅,就是已經逃了出去,而混沌歸元滅靈網隨後推至,結合大金剛鎮所放出的無量佛光,化為一道光壁,將整個通道的出口徹底封死,徹底斷絕了尚蓋勇內天地與鬼界的聯繫。

    ……成功了!

    溫去病口中持續誦經,心神不亂,卻著實為之一喜,整個計畫最困難的部分,至此終於完成了,將尚蓋勇內天地中的鬼物全部掃蕩乾淨,徹底清除鬼氣,並且短時間內徹底封住了通達鬼界的聯繫管道。

    大金剛鎮加上混沌歸元滅靈網,別說區區天階三重內破不開,就是有複數大能全力而為,都不是短時間內能破的,這已經是己方所能做到的的預估計畫中最好的結果,接下來的事情,則要相對簡單得多,只要再藉助截之道,徹底拔除尚蓋勇體內的鬼氣就好。

    ……這是最後一步了!

    與鬼界的聯繫暫時斷絕,尚蓋勇神魂內部僅存的些許鬼氣,似是曉得大禍臨頭,開始瘋狂反撲,但此刻的尚蓋勇,正處於人道之主最顛峰的輝煌狀態,沒了鬼界的支持,殘留內天地的這些許鬼氣,根本不足為懼,青光只是微微一閃,就已經被驅滅。

    眾生之力演化成一道洪流,滔滔捲捲,將尚蓋勇整個浮托起來,穿著明黃皇袍、帝冠的他,更被無數明黃光點環繞,人道之力加身,氣勢懾人,望過去只感覺到一種說不出的威嚴崇高,令人拜服。

    即便是金剛寺眾僧在這股奇異的感染力下,禪心也要受到嚴重考驗,若不是眾人如今集體連結成陣,集合眾力摒棄外界幹擾,此刻就要有人禁不住內心顫動,直接向人皇俯首而拜。

    但作為替補,如今尚不在陣內的那十二名僧侶,遭遇的情況就比較尷尬了,他們離得近,不過數道台階的距離,受到的威懾力尤其重,卻又沒有大陣連結,其中現在功力高的,還能盤膝打坐,勉強堅守禪心不亂,修為淺的卻已經雙膝一軟,納頭便拜,尊奉尚蓋勇為主宰,身心都沐浴在一種極大的幸福感中。

    溫去病見時機已至,當即手中結印,一團佛光自懷內亮起,跟著緩緩漂浮半空,是一隻乾癟枯瘦的斷掌,此刻燦發著佛光,作淡金之色。

    作為一個僅僅參悟數年的半吊子佛修,溫去病之所以能主持金剛護法大陣,七成都是依賴這只古佛斷掌,不斷以自身的變動之道,無限模擬、貼近這只斷掌中蘊藏的佛道,整個人恍若古佛化身,這才能穩穩主持金剛護法大陣而不失,更讓金剛寺眾僧誤以為他佛法深厚,更與佛界關係匪淺,個個心悅誠服。

    如今,到了真正發動的時刻,古佛斷掌驀地大放光明,瞬間飛快放大,變成一隻彷彿覆蓋天地的巨掌,就往尚蓋勇身後切去。

    截之道.截天佛掌!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5 11:03
二十二章反目

    英靈殿內,碎星團與鬼族的連環大戰,一方堂皇之勢,以量壓人,一方殫精

    竭慮,連環佈局,以弱抗強,堪稱是一場精彩絕倫的對戰。而所發生的一切,雖

    然因為場地被隔絕封閉起來,外界無法看到,但人道之主如今的沛然氣息,燦發

    的光與熱,外界仍是能清楚感知,尤其是那些正在各自位置上眺看的各界大能,

    甚至能夠感知到鬼氣的變化,充分把握如今的局面。

    「……鬼界這次的佈局很有一手啊,先是埋下伏筆,獲取棋子,正面開戰時

    大氣從容,資源有效利用,大有堂皇之氣,不似普通目光如豆的怨鬼。」

    雲中子感應著氣息變化,微略沉吟,身旁的同修卻聽出了話語中的弦外之音

    ,「堂皇之氣?難道……這次出手的是鬼韜一脈?」

    自酆都鬼君莫名崩落以來,原本另五界共忌的鬼界龐大勢力就此四分五裂,

    多位萬古豪雄並起,各據一方,互相看不順眼,日日爭戰不休,偌大一個鬼界,

    過半力量都在內耗,已經成為其餘各界的笑柄。

    而鬼韜一脈,卻是如今鬼界中少數富於智略,素以謀算自衿的體系,此回尚

    蓋勇的事,鬼族的進攻,佈局井然有序,更能事先掌握到司馬冰心與太古妖都這

    著棋子,著實大出諸天意料,引起各種懷疑,雲中子便猜測與之有關。

    但怎樣也好,碎星團終究憑藉著自身的力量和智能,一步步走到了這裡,雖

    然背後仙、佛兩脈都沒少暗自助力,但收了資助,不代表就一定有能力站起來,

    特別在對面此番鬼族的堂皇攻勢,碎星團仍能把不利的情勢一一扭轉,扳平局面

    ,堪稱善戰。

    「到了這一步,此事應該就算穩了……」

    隨著尚蓋勇的氣息不斷攀向巔峰,雲中子暗鬆了一口氣,在個人情緒上,他

    對此回的人族盟友頗有好感,見他們能夠成事,大感寬慰,接下來,只要自己這

    邊小心盯住魔界,不讓他們有機會蠢動,估計後續再也就翻不起什麼風浪了。

    只是,看著英靈殿外的那道斷開鬼界和尚蓋勇內世界聯通的封印,金光閃閃

    ,四象交融,雲中子也不禁苦笑,這幫人族盟友的戒心實在很重。

    護住通道的那層封印,不光是大能難破,而且還不限封印對像,既防鬼,也

    防妖魔,甚至連神仙佛也都一起擋住,拒不能入,換句話說,碎星團那夥人擺明

    除了自身,誰也不信,真是把自身以外的所有人,都當成是可疑人。

    「真是完全繼承了那個人當初的態度,對我們全無好感啊……不過,這份提

    防,倒也不能說是錯的……」

    雲中子撫鬚微笑,自己早已無心涉事,只不過對這回的人族盟友頗具好感,

    才肯出來當接頭人,又領隊出來擋住魔族,自然對始界、對碎星團眾人都沒什麼

    企圖,可自己身後的大人物究竟是什麼想法,那就不能保證了,碎星團如此謹慎

    從事,也不能說有錯。

    剛想著,感應到異變出現,雲中子神情驟然凝重,喝道:「你們這是要幹什

    麼?」

    就在剛才的那一瞬,有一道幾不可查的黑影,趁著在場的大能注意力都放在

    人道之主身上,由魔族陣營中閃出,很像是某位大能分身化影,應該是想利用製

    造出來的影分身,遁逸出去,方向更是直往始界的次元裂縫而去。類似的神通手

    段,各家各界都有,雖然卻是詭秘難測,瞞過了其餘眾仙,卻又怎麼瞞得過雲中

    子……身上的法寶。

    仙界眾位大能聯袂到此,就是為了盯住魔族,現在勝負將分,魔族果有蠢動

    ,仙界哪裡能夠容忍,又正值緊要關頭,雲中子甚至顧不上與魔界諸大能扯皮,

    直接就先動手了。

    手掌一翻,雲中子祭起法寶落魂鐘,直接就往那道詭異黑影跨界砸去,落魂

    鐘盛放仙光,速度奇快,轉瞬化為一顆流星,途中不住變大,要搶在那道遁向始

    界的黑影有實際動作前,將之砸滅。

    同時,其餘的仙界大能也沒有袖手旁觀,既然魔族徹底不要臉,搶先動手,

    他們當然也不會傻傻站著看,都取出了自己的法寶與仙家手段,一同往那道黑影

    攻擊。

    這一回,魔界的諸大能卻沒有停手,反倒不約而同地叫嚷起來,強勢反攻。

    「卑鄙,說好一起看,仙狗居然先動手!」

    「仙狗子賊喊捉賊,無恥啊無恥。」

    「那我們也沒什麼可顧忌了。」

    「仙狗果然都是一群偽君子,說翻臉就翻臉。 」

    魔族大能一個個嘴上說得好像很憤怒,語調中卻都是滿滿的好整以暇,一點

    意外感都沒有,這讓仙界一方立刻就心下清楚,這些全是魔族準備好的計畫,而

    他們這時候敢這樣硬幹,恐怕也是有些底氣的。

    眾仙都生出的一個擔憂,就是在猜測魔族究竟有何後手?雖然魔物通常狂妄

    自大,很可能憑著自我感覺良好,就擺出高姿態,但若是他們這次真的伏了什麼

    後手,己方沒有提防到,導致的後果可能很嚴重。

    況且,魔族此番要面對的,不只是己方,還有妖界那邊趕來助陣的大能,又

    是什麼讓他們狂妄到同時面對兩界施壓仍絲毫無懼?他們準備的陷阱或後手,真

    能一舉把兩界的大能都坑進去?

    這個問題的答案很快就揭曉了……

    「確實卑鄙,仙狗口口聲聲說和諧,卻比誰都霸道。」

    「仙界的雜種真的不是好東西。」

    「我們剛剛都親眼看見了,這次是仙界的雜種先動手!」

    「當著我們的面,還敢幹得這麼出格,睜個眼說瞎話,簡直不把我們放眼理

    !」

    連聲斥罵想起,伴隨著瘋狂轟擊,一下就打懵了雲中子等眾仙,這一陣攻擊

    卻不是來自魔族,竟是來自原本應該是此回盟友的妖族。

    以石磯聖母為首,妖族的諸位小聖,還有其餘妖尊,一邊叫囂指責,附和魔

    族,一邊聯合出手,和魔族一起夾攻眾仙。

    先前仙、魔、妖三方的位置,好像是魔族在中,被仙界、妖界「左右夾攻」

    ,但那其實只是單純的視角問題,三方根本就不在一界,只是利用空間重疊的技

    術,跨境來俯視始界,感受這場大戰的變化,一旦同盟翻臉,後續聯合誰、合攻

    誰,實際的位置根本是說變就變的,而且,因為是跨界出手,守方遇到的攻擊何

    止是腹背遇襲,根本是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無死角的挨打。

    妖族臨陣反水了!

    這個驚愕至極的事實,場上眾仙一時間都反應不過來,特別是雲中子,這次

    仙妖兩界的聯盟就是他見證完成,明明先前石磯聖母傳來的訊息,說是妖皇首肯

    了這次的合作,為何會在關鍵時刻,妖族集體反水?

    ……難道是石磯聖母偽造了妖皇的訊息?這不可能,以石磯聖母的本事,應

    該還沒有謁見妖皇的資格,之前的消息當是透過某名大聖傳來,她不可能有膽子

    反叛頂上的大聖。

    ……所以是有大聖中途弄鬼,假傳妖皇的許諾,好麻痺我們的注意力?這可

    能性其實也很低,妖族萬古者縱然彼此間也勾心鬥角不停,但對妖皇卻是都是忠

    心耿耿,那是源自血脈的桎梏,不可能有哪個敢直接反叛妖皇。

    ……那麼,排除這些,就只能是那個最不願面對的答案了。

    雲中子忍不住喟然一嘆。

    妖皇翻臉了!

    或者,情況比這更糟糕,很可能打一開始,爭取妖皇合作的就是兩邊勢力,

    而比起己方的拉攏,妖皇這次直接倒向對方,擺明了初始時只是和己方虛以委蛇

    。

    妖皇這次為什麼會和魔族聯手?魔族究竟提了什麼好處?據自己所知,這回

    仙界為了拉攏妖皇,說動妖族相助,可是下足了重本,魔族那邊又能開了什麼更

    好的條件?

    所知的內幕遠較其他仙人為多,雲中子受到的震驚尤大,而在三方混戰之中

    ,他也多察覺到一點異狀,早先打去的落魂鐘,經過加速,已經化成小山般的巨

    鐘,崩然砸落,要鎮住先前遁出的那道黑影。

    卻不料,那道黑影一閃、一扭曲,跟著一隻纖細而優美的手臂揮出,詭異陰

    勁爆發,滔天邪力湧出,竟然直接將巨大的落魂鐘打得飛了出去,途中更出現無

    數裂痕,最後砰然炸裂。

    雲中子的心筆立刻直往下沉去,身為落魂鐘的設計與開發者,他很清楚究竟

    需要怎樣的力量,才能把這件龐然大物一擊破壞,那道黑影絕不是普通的大能分

    身,應該是大能本體,而且哪怕在欲魔當中,也是排名靠前的有數強者,再不然

    ,就是萬古天魔的分身!

    這人,顯然就是此次行動,魔界特意準備的秘密武器,一眾欲魔大能的動作

    ,甚至包括拉攏妖族倒戈,都是為了掩護這道後著……只是魔族之中,什麼時候

    竟又出了這樣的超卓人物?

    心念急轉,雲中子飛快想著各種可能,猜測敵人可能的名單,思索魔族發動

    這招後手的募地,如今始界內碎星團大勢將定,單靠一個欲魔強者在封神結界之

    外,又要怎麼扭轉戰局?卻立刻見到一幕更荒唐的奇景。

    如果說,妖族的突然反水,令這位萬年大能吃了一記悶棍,震驚大駭,那正

    發生的這一幕,幾乎讓他的下巴狠狠砸落地上。

    遁出的黑影從魔界往次元裂縫飛速飆去,但有封神結界在,理應會被擋在次

    元斷層這邊,最多只能遙遙出手,攻擊次元斷層,透過這種攻擊,撼動如今被嚴

    重削弱的封神結界,但是現在鬼族被封印隔開,魔族在始界內的棋子也被拖住,

    再想硬撼封神颱,即使萬古出手短時間難以起效,可那道黑影來到斷層邊,驟然

    一閃,竟然直接從這邊消失,已經穿透封神結界,進入始界了。

    ……這……這樣也可以的?

    ……魔族這是找到直接通過封神結界的辦法了?

    雲中子見狀當真是瞠目結舌,通體發寒,第一時間就想探手入懷,去拿那件

    禁忌法寶,不惜代價,挽回局面,只是在碰到的一瞬間,卻又強行忍住。

    ……還……還不是時候,我還可以再等你們一段時間……希望,你們能自己

    克服這一關。

    雲中子的顧慮,此刻正在英靈殿內發生,尚蓋勇已經行功到緊要關頭,蘊含

    截之道的佛掌覆蓋天與地,囊括一切,佛光過處,照亮冥冥因果,尚蓋勇身後浮

    現出千百道綠色光線,冰寒邪異,鬼氣陰森,正是尚蓋勇和鬼族間難以斷去的因

    果糾纏。

    但佛掌截過,截之道下,根根綠色鬼線,逐漸斷去,尚蓋勇少了鬼族的因果

    牽纏,人皇之氣越發明亮,眾生之氣化為九龍,繚繞周身。

    此時的通道內,已無其它鬼族殘存,唯一的敵對威脅,就只剩下司馬冰心一

    個,受創的她,前方被武蒼霓、韋士筆聯手攔住,抱著懷中古琴,神情緊繃,目

    中雖然無神,卻似乎並未放棄,仍想要有所作為,逆轉戰局。

    武蒼霓緊握拳頭,曉得這已經是尚蓋勇的最後關頭,絕不允許失敗,而冰心

    已經是唯一的變量,自己怎麼樣都要把她截在這裡,不能放過去。

    這恐怕也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因為當冰心的手按在琴絃上,身後隱約浮現

    形象,卻不是太古妖都,朦朧中出現的,似乎是一隻眼睛的形象。

    面對這道眼睛的虛像,武蒼霓驟感到莫名壓力,明白這應該是鬼族埋下的最

    終底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司馬冰心陡然如斷線風箏般飛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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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章 王者歸來

    事情發生得非常突然,司馬冰心方才手按琴絃,身後浮現獨眼虛像的模樣,明擺著是有某種猛招,即將發動,從聲勢來感受,這一擊恐怕非同小可,應該是鬼族在她身上埋下的又一張底牌,武蒼霓沒把握能夠接得下,但旁邊有韋士筆,後頭還有蕭劍笏,金剛大陣也尚有餘力,尚帥終究未成大能,內天地限制沒有完全開放,眾人接下這擊應該還是穩的。

    然而,就在司馬冰心準備的殺著,將發未發之際,忽然一道赤紅身影,自她後方飛速飆出,事先毫無預兆,也不知是打哪裡冒出來的,就這麼憑空出現,迅速貼近司馬冰心,最初,武蒼霓還以為這是司馬冰心發動的某種神通……

    但這個「神通」立刻就造反了。

    突然出現的血影迅速凝化成人形,接著卻朝著「主人」立刻便是一腿橫出,司馬冰心對此根本是渾然無覺,全不提防,被結結實實踢中,無匹巨力加身,直接身不由主,如出鏜炮彈般橫飛出去,無復早先的威風與恐怖,全無反應,就重重摔墜向星海之中,剎那間不見蹤影。

    「呸!一路上都在裝模作樣,還以為有多厲害,其實半點屁用也沒有,鬼族費盡心思找了這麼個坑貨作為底牌,真是蠢的,早就說頂著聖女名字的,除了裝逼,沒一個能打,看妳不順眼很久了!」

    血影凝化成一個穿著黑色皮衣的嬌俏美人,紫發雪膚,惹火的身段,性感誘人,來得離奇,更對司馬冰心充滿了鄙夷,暴起一腳踢飛了人之後,開口就罵。

    就算是猝不及防之下,想要擊傷有太古妖都之力的司馬冰心也非易事,武蒼霓很清楚剛才那一踢究竟有多麼不易,更展示著怎樣強大的力量,但明知如此,她卻顧不上去確認司馬冰心現在的狀況,因為眼前這名突然出現的不速之客,音容熟悉,並不是陌生人。

    這是一個很熟的故人,碎星團自從帝都之戰,誅殺李昀峰,以四名天階者縱橫當世,復出以來,雖然號稱底蘊可以鎮壓天下,但一路走來,真是惡戰連連,而每有惡戰,溫去病和尚蓋勇就總是慨嘆,她如果也還在就好了,就連最後這一戰要進行前,尚蓋勇還多次提起她,懷念之情,怎麼也掩飾不住。

    碎星團第二大隊隊長.褒麗妲!

    自從投身太一,進行極樂任務以後,就再也不曾歸來始界,甚至沒有聯絡的她,最後留下的可以追尋線索,就是溫去病和武蒼霓在五藏妖界所見,她應該在大人物安排下,回到過去,同化縱天女君,已經身成大能,堪稱是碎星團當前境界最高的一個。

    如果打一開始就有她在,這一仗打起來肯定會輕鬆許多,但武蒼霓卻不太瞭解,為何她這次早不回來,晚不回來,直到尚蓋勇已將近功成,大事底定的當口,這才現身露面?

    「……嘿!我也想早點回來的,但進不來啊!」

    褒麗妲聳聳肩,「老尚這個破世界,三重天階以上就進不來,也只有在他人皇之力全開,藉著回應眾生祈願,將神通無限提高的時候,我才勉強能鑽縮進來……嘿,他的進展倒快,把鬼族那些雜碎徹底一腳踢開後,這回應該要晉陞大能了。」

    武蒼霓聞言微微一怔,卻沒想到尚蓋勇擺脫鬼族束縛的療程,末了還會錦上添花,竟然還有這樣的天大好處,但旁邊的韋士筆似對此並不在意,看見久違的同伴,也沒有表現出特別欣喜,只是側著頭想了想,問道:「妳……是從哪邊回來的?」

    「那你得去問太一了,我是被祂送走,一路在各個世界穿梭做任務,這次也是由祂負責拉我回來,何況……」

    褒麗妲向遠遠的封神台看了一眼,道:「阿山的那個封神台,能擋始界的人出去,也擋外界的東西進來,卻不擋始界的人回來,這你不會說你不知道吧?」

    此事武蒼霓還真是首次聽聞,愕然轉頭望向韋士筆,卻看他也微微點頭,登時也明白過來,封神結界雖然為了隔絕內外交流,會擋住始界的人,不能往外遨遊諸天,卻沒封住回來的路,這可能是為了節約能量運用,的確很像是那個人的作風,而這個設計也有其道理所在。

    不經過太一,想要自行遨遊諸天萬界,必須要有穿梭空間的能耐,換句話說就是有對空間法則的認識,除非身懷即使諸天萬界也極其罕見的異寶、異能,不然身成大能是起碼要求,其餘天階者就算出去了也沒能力自行回來,而始界之內原本就兩個大能,這種方便之門開了也沒人能用。

    轉念再一細思,武蒼霓發現其中的不對,若非封神台自行開始崩潰,威力逐漸降低,就算太一也再伸不進去手來始界,那個人留下的大能與萬古也出不去,原理上本來就不會有始界之人會在封神結界之外,自然不需要擋人回來……

    「……哦,成功了啊。」

    褒麗妲引頸眺望,看見截天佛掌劃過,截之道出,尚蓋勇神魂中與鬼界的氣機牽扯,全數斷去,徹底解脫了束縛的尚蓋勇,一身輕鬆,精氣神彙集,更進一步激發出人道之力,不光是身邊千萬明黃光點環繞,眾生之力在激烈湧動下,形成漩渦,所在之處竟出現了空間凹陷、垮塌的現象。

    同一時間,尚蓋勇、溫去病都感應到氣息,望向這邊,看見褒麗妲,露出異常驚喜的神情,而褒麗妲也颯爽地舉手,向那邊大力揮動,「喂,老傢伙們,咱們碎星者自立自強,我先行一步,你們幾個男的要爭氣,別被我甩開太遠啊!」

    一派親朋重逢的歡樂氣氛中,武蒼霓不免覺得有些尷尬,雖然四大武神情同家人,情誼深厚,碎星者們這一路走來,也是相互扶持,但從前自己就和這位褒隊長總有些不對盤,相互看不過眼,迥異的做事風格,讓兩人時有牴觸與摩擦,碎星團覆滅後,再也沒見過面,此刻百劫重逢,自己和她之間可沒什麼相互擁抱的狂喜情感。

    想到冰心剛剛在毫不提防的情況下被她一腳踹飛,她如今是堂堂大能,剛才的一腳又毫不留情,半點也沒有看在樵峰的面上留力,現在消失在星海中,不知道是什麼狀況,武蒼霓放心不下,直接飛身出去,往星海深處去尋找。

    冰心有太古妖都的力量支持,戰力難測,那一腿估計也只能傷她,不至於危及性命,自己這麼一個人冒冒失失找過去,可能還會有些危險,這點武蒼霓心裡有數,卻還是決定離開,因為……總覺得這時候夾在那四人當中,自己很是尷尬……

    「去,礙事的人總算走了,真是礙眼,一點也不識趣。」

    褒麗妲看著武蒼霓遠去的背影,全然不掩飾嫌厭的表情,還很沒氣度地啐了一口,「以前就一直看她不順眼了,明明也沒多強,就愛在那邊裝模作樣擺架子,現在還跩起來了,天階二重了不起啊,我也有天階二重過啊!」

    韋士筆在一旁苦笑道:「兩個美女之間,原本就是容易處不來的,大家好歹都是一起走過來的同志,妳多少也看在團隊和諧上,稍微收斂一點。」

    「……你還敢幫她說話?我知道了,你綠了阿山,私下裡和她也有一腿?」

    褒麗妲聞言直接一腳,就踩在韋士筆的腳背上,力道不重,就像往昔在軍中,兩人無數次的玩樂打鬧一樣,韋士筆壓根也沒閃躲,只是不住苦笑道:「妳別隨便造謠啊,我雖然風流倜儻,但從來不上兄弟老婆的,阿山才是干這個的專業戶!」

    「我管你究竟上了誰的老婆,你居然敢在我面前說她是美女,這才是不可饒恕,要是換了我以前的脾氣,剛剛就直接就拎桶強酸給她洗臉了!」

    吸血鬼大小姐踩了一腳之後,還沒解氣,乾脆玉臂一伸,勾上韋士筆的脖子,直接就把他夾到自己胸前。

    這是一個非常具有暗示性的動作,被少女強行夾在臂彎裡,按著臉貼在她豐滿的乳丘側,只隔著一層薄薄的皮衣,完全能夠感受得到,皮衣裡那對雪球的傲人渾圓與彈性,陣陣香氣襲來,甚至有種臉被雪球擠著、打著的錯覺。

    但比起這些秀色可餐的福利的刺激,一下盈滿韋士筆胸口的,卻是懷唸過往的溫馨感受……

    金山毒霸往昔豔絕天下時,不知有多少世家公子、青年俊傑,渴望能夠享受這樣的一夾,當真是但教能一親芳澤,縱死也無憾,不少人真的看不清形勢和臉皮,不顧後果的做著無用的嘗試,褒麗妲成日受慾念騷擾,當真是不勝其煩,怒火中燒,最後更因此創出了一式叫「懷中抱妹殺」的雷霆殺著。

    不過,那時候團中最常和褒麗妲有肢體碰觸的,就是韋士筆了,兩個人每次拌嘴起來,褒麗妲總會像只發怒的小貓,撲上去又撕又抓又咬的,期間自然少不了擦擦碰碰,更別說每次褒麗妲興起,想要找人試驗自身的性感魅力,韋士筆都是不二人選,百族大戰時期,兩人在大戰間隙的悠閒時光裡,不知上演過多少類似的香豔場面,當真羨煞旁人,甚至很多人都以為,褒麗妲和韋士筆其實是一對。

    只有四大武神自身,才知曉其中的實情。就像山陸陵當初一直對武蒼霓的窮追猛打全然無感,在韋士筆眼中,無論眼前的蝠翼少女有多美豔,半裸身軀多性感撩人,有多少人迷戀她到理智喪失,都只是幻術迷障,真實的她,不過是個半大不小的屁孩,心性與身軀都沒有發育完好,自己再怎麼亂搞,總不至於變態到對小屁孩感興趣!

    一直以來,自己對這個女孩,更多的……其實是一種哥哥對調皮妹妹的情感,所以總束手無策,被她騎在頭上嗔鬧,也只能默默苦笑、無奈地說著「好吧好吧」,雖然很糗也很不男人,還因此被人誤會是好好先生,可……自己心裡卻感到很溫暖。

    有時候,自己也常常在想,山陸陵和褒麗妲的存在,就像是一雙自己真正的弟與妹,和他們相處時,自己得到了那份和真正的兄弟姊妹在一起從未有過的親緣,讓自己沉迷,不知不覺中,胸口的空洞被填滿了……

    每當這麼想,那份打出生以來便不斷累積的遺憾,便獲得了補償……

    「……怎麼樣?我現在的身材性感吧?該大的大,該小的小,真材實料,可不是用幻術變出來的!」

    熟悉的驕傲嗔聲,勾起了韋士筆的久違回憶,嘴角不禁露出淡淡的微笑,「什麼大大小小的,還是這麼沒大沒小的,我可是妳的長輩。」

    「那是以前了,現在姑娘我也不再是小孩子了,而是真正的女人啦!少在這擺你那長輩臭架子。」

    褒麗妲說著,忽然語氣轉柔,輕聲一嘆,「這些年來,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老尚和阿山都活成了狗,你也真是辛苦了,我覺得……咱們裡頭,就是你最不容易了,這麼多年來,真是辛苦了你。」

    韋士筆聞言苦笑道:「只要現在好,以後會更好,就可以了,過去的始終過去了。」

    「是嗎?但如果我走不出過去呢……」

    幽幽的話語入耳,夾在肩脖的手臂,忽然有若鐵箍,壓力驟增,韋士筆還來不及掙扎,一股熱辣辣的切體劇痛,直接由小腹撕到胸膛。

    「……繼碎星團之後,下個被您和神妃用完就丟掉的是死曜嗎?麒麟閣下!」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6 16:20
碎星物語 二十四章如果可以……

    始界之內,九外道和碎星團的戰鬥仍在持續,秋豔紅深陷險境,見事不可為,當機立斷,直接發動法寶,脫逃而去,龍晉濤卻追趕不放,雙方一起離場,倒是殺盡七大天女的司徒小書,終於趕了回來,卻只看見錢都上空一片混亂,龍仙兒、燕姣然在大打出手,兩邊勢均力敵,似乎誰也奈何不了誰。

    照關係來說,這兩個應該都是敵人,燕姣然為魔族所控,肯定不是友方,但神妃龍仙兒也一樣是碎星團的大敵,這兩個人現在卻在錢都上空大亂鬥,司徒小書看了著實有些傻眼。

    ……這裡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這兩個女人,到底哪邊是敵方?哪邊又是友方?或者只是兩個想要黑吃黑的敵人自己鬥了起來?應該不會有誰只是過來打醬油,被意外捲入的吧?

    ……那我現在又應該怎麼辦?上去要幫誰打誰?還是應該拿出包瓜子坐著看戲?碎星團的大家又怎麼了?

    眾多想法,一時間難以抉擇,司徒小書愣在那裡,忽然,原本酣戰中的龍仙兒似乎察覺到了什麼,臉色大變,平等戒尺一揮,擊開燕姣然,回身就想遁入英靈殿,脫離錢都戰場。

    同時,燕姣然募地面露詭異微笑,跟著身形化影,日月神劍也驟化人形,變成三個明滅不定的燕姣然身影,瞬息攔在龍仙兒之前,將她困住,不讓她有機會搶入英靈殿。

    司徒小書見狀先是一怔,隨即反應過來,不管這兩個女人這邊是如何鬼打鬼,自己都可以先進入英靈殿幫手,如今英靈殿的封禁解開,從外側再無法撼動封神颱,哪怕這兩人突然停手,攜手反攻碎星團,也可以在殿內靜候,用不著在這邊乾瞪眼。

    心意一定,司徒小書當下飛身而起,遁入虛空,就要進入英靈殿,卻忽然感到一股氣息迎面而來,似曾相識。

    「……這是?」

    記憶被迎面而來的氣息勾動,這道氣息極為強橫,雖然只感受過一次,卻讓自己印象極為深刻,那是當初在帝都之戰時,群雄為了爭奪李家龍氣,打得頭破血流,一片混亂中,忽然有那麼一個男人,飛身而出,七星劍一擊,破去了最後的防護,讓龍氣傾瀉。

    「……新時代,由我手中而開!」

    那個豪邁而瀟灑的聲音,對世間的朗朗宣告,特別和後續的事態變遷相合,更讓人難忘,迄今仍彷彿在司徒小書耳邊迴響,成了心頭一個烙痕極深的印象。

    死曜中人.麒麟!

    帝都之戰後,這個早就成就天階,有機會在新時代舞台上大展光彩的男人卻再沒出現過,為什麼他的氣息,會忽然在此刻出現在英靈殿內?死曜那幫人已經打進英靈殿去了?

    司徒小書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不安感,總覺得,有什麼很不好的事……就要發生了……

    相較於司徒小書心頭湧出的不安,韋士筆此刻所感受到的,就是貨真價實的劇烈痛楚,來自褒麗妲驟然發難的辣手一擊,將他從胸到腹都狠狠割開,大能層級的絕殺手段,近距離發難,造成的傷害不只血噴如注,險些連肝腸都要一起流出,更還有濃烈的邪穢,飛速入侵,整個內天地都已經開始迅速破碎。

    這一記襲殺,既猛且狠,剎那間就把韋士筆直接傷到垂危的邊緣,眼前發黑,世界在漸漸暗淡,身體卻在迅速冰涼,連耳邊聽到的聲音都漸漸變得很遙遠,兄弟在呼叫著自己,但似乎漸行漸遠,意識也跟著昏沉,腦海裡只剩下幾個很簡單的念頭。

    ……不好!必須要立刻拿出全力護體、療傷,再這麼下去,很快就要沒命了。

    ……但……或許這樣死去也不錯,就這樣……什麼也不要做,一口氣讓生命直接走到盡頭,或許……這樣才是最好的選擇,就這麼死在同伴的手裡……其實也是不錯的結局……

    「唷,淫賊是嗎?」

    朦朧中,那個藍衫男子的身影,又清晰地浮現在自己眼前,明明眼前的世界已經黑暗下去,卻又重新亮起,「……簡單來說,願意跟我一起來拯救世界嗎?」

    打從那個時候起,自己的人生就整個走偏了……明明當初告訴自己,無論什麼樣的代價都可以付出,為什麼走到最後,卻走向了一條自己不想走的路?

    現在,就是把一切都糾正回來的時候!老尚已經沒事了,阿山他過得很好,成長得非常出色,新的碎星團已經徹底上了軌道,自己沒什麼可不放心的事情了,就這麼把一切放下,不要掙扎,作為麒麟死去,可能是最好的結局,對誰……都最好……

    思緒迷濛,卻依稀聽到兩聲暴喝,異常憤怒,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住手!有話好說。」

    「小妲,給我停手!」

    ……阿山、老尚,你們倆個不要過來!

    ……以韋士筆的身份,以死曜的身份,死在小妲的手裡……對我……是一種幸福……

    ……如果可以……我也想自己從來只是韋士筆……可是……可是……

    「……餵!做夢呢?」

    細若蟻鳴的冷笑,卻在極近的距離內傳來,一下子將所有的溫暖徹底凍結,破滅一切。

    「你去死吧!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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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剛護法大陣還沒有解除,溫去病、尚蓋勇看到歸來的小妲一擊重傷韋士筆,焦急倉皇,正準備不顧代價想要掙脫,搶去救人,就看褒麗妲跟著追上去飛起一腿,直接踹中韋士筆的胸口,在骨碎迸炸聲中,法身重損,整個人如垃圾般飛了出去,墜向茫茫星海的另一頭。

    這一幕,看得溫去病、尚蓋勇兩人眥目欲裂,都想第一時間衝出去,一邊攔人,一邊救人,但兩人此刻的狀態非常尷尬。

    尚蓋勇滌盡鬼身後,人皇之力提到了前所未有的頂峰,眾生之力圍繞湧動,周圍隱隱出現空間凹陷,交互層疊的現象,已經攀到證道大能的邊緣,如果趁著這股氣勢,勇猛精進,一舉晉陞大能絕不是夢想,卻不料褒麗妲忽然殺出,跟著鬧了這麼一出來。

    現在,想要說直接中斷這狀態,衝過去阻止,根本不可能,稍有異動,不但尚蓋勇可能就此殞落,氣機牽引之下,此刻被困在金剛護法大陣運作中的倒霉鬼,從溫去病到底下的金剛寺眾僧,全都性命難保。

    別說妄動,光單單只是此刻的心緒起伏,就讓金剛護法大陣的能量極度紊亂,來到爆炸的邊緣,眾僧咳血,連溫去病眼耳口鼻間也都是鮮血,支撐艱維。

    尚蓋勇只能強自穩住心緒,看著溫去病此刻七竅溢血的慘狀,陷入兩難的處境,如果只有自己,這時候二話不說就衝出去了,根本不顧忌後果,現在卻不敢妄動,生恐衝出去搶救不成,同時失去兩個兄弟。

    焦急之中,困惑更是叢生,褒麗妲這次回來得十分突然,時間點異常詭異,但她對韋士筆下毒手時喊的那句話,這邊卻是聽得清清楚楚的。

    『……繼碎星團之後,下個被您和神妃用完就丟的是死曜嗎?麒麟閣下!』

    這個罪名,連同它所揭示的事實,其實早都不算是秘密,自己和阿山雖然嘴上從來不提,一次也沒有交談過此事,但彼此早就都心裡有數,死曜的麒麟就是阿筆,並且和龍仙兒早就有勾結,在那六年裡的關係,絕不是相互為敵那麼簡單。

    那其實並不是什麼太難猜到的秘密,死曜中麒麟來歷神秘,在帝都之戰活躍時,和韋士筆出現的時間與地點既有重合又錯開,天階的實力也來的異乎尋常,再考慮到韋士筆的神秘登天,很容易就把兩者聯想到一起。

    至於麒麟和神妃的勾結,純粹是一種直覺,但考慮到韋士筆一直對自救當初如何被擒,還有鎖功囚禁之事,交代得不清不楚,這個猜測也不算離譜,考慮到龍仙兒助眾人打倒李昀峰的立場,與韋士筆聯手的動機也很充分,倒是難為他在皇城之戰中上竄下跳,前一刻還在地底下揮劍斬陣,釋放李氏龍氣,後一刻就要跑回來鑽進小黑牢等待同伴援救,真是辛苦了……

    一世人,兩兄弟,既然選擇了做兄弟,就是要相信他到最後!阿筆這個人雖然一向幹事神神鬼鬼,手腳多多,但對兄弟的心,應該是可以信任的,所以,自己和阿山一直都很有默契地避開一些不該問的問題不問,甚至連想都不往那邊去想……

    要說這段時日,自己內心一點擔憂都沒有,那也是不可能的,這一戰的前夜,自己就曾掩不住心中的擔憂,在阿山面前露了口風,阿山雖然有那麼一瞬間的動搖,可最終還是表示選擇相信阿筆。

    阿筆是個聰明人,應該也是感覺到了什麼,這一戰中特別賣力,可以說是捨生忘死,哪裡危險就往哪裡沖,到處去坦,原本一個謀略型的伐謀能手,此戰裡竟硬生生打出了山陸陵的範,著實不易,只憑這些,之前哪怕他有些什麼自己的小算盤,都可以略過不計,要說拿死曜的身份這個罪名來下殺手,這真是荒唐透頂!

    反倒是小妲,以前她的心性就特別偏激,和團員格格不入,容易走上歪路,之前藉太一出走時,本就帶著一股決絕的意味,歷練於諸天的極樂任務,透著邪氣,更與妖族大有淵源,該不會……已經被妖魔洗腦,成為他們的利用工具,如今身不由主,被派回來暗算阿筆?

    剎那之間,尚蓋勇腦中閃過無數念頭,判斷著褒麗妲如今可能的狀況,也著實擔憂韋士筆的情形。

    然而,遼闊星海之中,募地有一股氣息被釋放出來,雖然微弱,卻在迅速壯大,轉瞬間幻化成一個巨狼形象,伴隨著無窮血脈之氣,暴衝而出。

    出現在星海的白色巨狼之影,頂天立地,目發青芒,冷眼天下,睥睨紅塵,氣吞星宇,自有一股不世雄威。

    看見這道巨狼影出現,溫去病、尚蓋勇都暗暗鬆了口氣,青眼白狼就是韋士筆的血脈形象,能夠這樣顯現投影,代表韋士筆已經全面爆發力量,正在竭力壓制傷勢,哪怕是被大能重傷,一時三刻內,應該是死不掉的。

    ……不能讓小妲再下殺手!

    ……要想辦法立刻脫身去幫手!

    這樣的念頭,在溫、尚兩人心頭閃過,但褒麗妲似乎並沒有繼續追擊的打算,仍舊漂浮在原處,像在等待著什麼,而那道在星海中飛速壯大的巨狼投影,卻開始出現不妥,急遽膨脹的力量,迅速竄上天階三重,其勢不止,最終巨狼投影反而承受不住,膨脹到極點,竟轟然炸開。

    突來驚變,溫去病、尚蓋勇見狀都愣在當場,這種情況只有兩個解釋,第一是韋士筆受創太重,為求保命,將力量鼓催太過,結果超過血脈之源的負荷,直接炸開,血脈投影連同他自身一起灰飛煙滅,但狼影炸掉後,那股力量與氣息卻仍在提升,這個解釋應該不對。

    還有第二種可能……

    青眼白狼的血脈,其實只是一種假象,是專門準備的套在真正血脈上的障眼殼,當真正的血脈力量極度激發出來,這層殼就再也承受不住,直接炸開。

    ……套層殼來遮掩真實血脈,這種事……真的有人能做得到?

    溫去病反應過來,卻直接呆在當場,身為當代對血脈技術掌握最多的一個,自己也只能猜說有這種可能性,卻根本不知道要從何著手,達成這樣事情,那… …還有誰能做到這種事?

    驀地,溫去病身軀一顫,如遭雷擊,夢囈似*出聲,「……那個人……」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6 16:20
二十五章 還君情義

    要說始界之內,還有誰在血脈技術上能壓過自己一頭,溫去病想都不用想,答案肯定就是當初那個人。

    當初他拿出的三道門,直接替老尚改易血脈,當中牽涉的技術,自己迄今仍然毫無頭緒,若說他還有什麼暗藏的後手,在血脈操作上展現出驚天之舉,自己壓根不會意外。

    而今,展現在眼前的事實是,那個人……特意在阿筆的身上施了後手,隱藏住他的真實血脈,所以一直以來,讓大家都以為阿筆的血脈是青眼白狼?

    只是這麼做,究竟是為了什麼?隱藏阿筆的真實血脈,是為了要掩蓋什麼?為了保留力量,讓人錯估他的真正實力嗎?那個人的確喜歡讓團員暗藏底牌,可……為什麼?只隱藏阿筆一人的血脈,以當時和後來的情勢,這樣做完全沒有必要啊!而且為何阿筆要把這個秘密保守到如今?

    如果不是為了隱藏實力,在必要的時候打出來,那又是為了什麼?而且,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測量眾人血脈,是在六道寶瓶抽寶之後,那是眾人結識的最初時刻,碎星團才剛剛組建,那個時候,阿筆展現出來的血脈,就已經是青眼白狼了,也就是說,早在那之前,早在眾人相遇,四武神聚首之前,那個人就以手段遮掩住他的真實血脈,後頭和阿筆一起合作瞞過眾人了。

    那個人做這個動作,究竟是什麼時候的事?在碎星團組建之前?在他……決定要專門組建一個用完就丟的工具團隊之前?這兩者之間,是有緊密關聯的嗎?

    一個接一個的念頭,順著思路,益發清晰顯現,一些自己過去不願意去深想的訊息,故意忽略掉的疑點,都在思潮湧動中,全被翻了出來,進而串聯在一起。

    剎那間,溫去病感到一股徹骨寒意,從頭到腳,讓原本因為事態異變而激動的身體徹底涼下來,更意識到這個被翻出來的秘密,很可能把現有大家付出無數,辛苦維護起來的一切,都給狠狠打破!

    星海中,巨狼投影爆裂破碎後,暴衝的力量仍未止歇,就像遏止不住的大漲潮,持續往上提升,並且自動開始重組,脫出人為製造的桎梏,依照本來所應有的形與貌,歸還為其真正應有的形象。

    一聲龍嘯,震動九霄!

    橫越整個星海的銀白巨龍,破空、破宙而現,威煞驚九霄,吹息動風雲,如山脈般的巨大身軀,無可匹敵的真龍之威,猶如王者至尊,降臨此間就是為了主宰一切,和早先的巨狼相比,當真是一天一地,不可同日而語,唯有眼中綻放的青光,一如先前。

    白龍青眼!

    原來這才是韋士筆血脈異能的真面目,這麼些年來,他竟然能把這點深深藏起,始終滴水不漏……

    九天真龍影,帝威鎮星河,這道龍影給予人的感受,並不是單純威力強大的存在,更有一股統御一切的氣勢,受命於天,是真龍天子的具現,從某個角度來說,它比最開始的尚蓋勇,更具備成為人道之主的潛質,就算是現在,對上即將成就大能的人皇,也仍具有強大競爭力。

    溫去病感受到這股氣勢,立刻為之變色,這個事實,給予自己一個非常不好的聯想,而隨後發生的事,更直接證明了這個猜測。

    龍影縱橫,一個身影緩緩從當中浮現出來,破損的衣衫、體態、氣質,都和韋士筆非常近似,但更具有威儀,與灑脫不羈的韋士筆,更有那種高高在上,不容忤逆的尊貴。

    眼神如舊,這是老兄弟一眼就可以認出來的,但隨著隱藏的力量解封,和血脈一起被隱藏起的真面目出現,輪廓與五官與之前的韋士筆有些許差異,變成了溫去病既熟悉又陌生的另一張面孔。

    溫去病腦中彷彿響起了炸雷之聲,一個霹靂,幾乎將他徹底震暈,這張臉……自己此生都不會忘記,之前在皇城,自己一度和他打得天翻地覆,最後和老尚聯手,這才將他葬送,他……應該是個已經死去的人。

    「……李……李昀峰!」

    乾澀扭曲,溫去病幾乎辨認不出自己發出的聲音,只覺得眼前這一切好像還在夢裡,自己彷彿仍在七年前帝都的那個夜裡,做著一個沒能醒來的噩夢,但心裡一個聲音清清楚楚,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沒弄錯,韋士筆……就是李昀峰,這些年主宰帝國的真龍之主,萬歲天子!

    ……之前帝都被殺的那個,只是假貨?難怪他死前一瞬的眼神,像是剛從噩夢中驚醒,應該是某種超卓的控制精神的手段,讓這個假貨一直自以為真,至死方悟我非我。

    和那個假貨相比,真人有著全然不同的氣勢,不用滿口的「朕」、「逆賊」、「敢爾」,不必擺出那種超中二的狂放姿態,光只是靜靜站在那裡,哪怕此刻身上血淋淋傷重,仍不住散發著人上人的至尊氣派,讓下位者見之心折。

    也在看清那張面孔的一瞬間,缺失的線索終於被填上,溫去病一下明白了很多事情。

    當初帝都之夜,知道封神台出現裂痕後,那個人,並不是真的什麼也不管地拂袖離開,他還是留下了負責處理問題的人,不光是龍仙兒,還有……李昀峰。

    或者說得正確一點,龍仙兒根本是那個人留給李昀峰的副手,一直是配合他的意思來行動,因為李昀峰……才是那個人打從一開始就帶在身邊培養,準備最後用來接收自己帶著碎星團打下來的一切的人才。

    過去這些年,這件事情自己一直很想不通,百族大戰那些年,那個人領導碎星團一路辛苦驅逐妖魔,掃平了所有敵對力量,為什麼最後不自己出來掌權?就算他自己根本無心治理,那又為何不能讓碎星團來建立政權?碎星團團員因為出身問題,又在大戰中沉淪,如果帝國的臣民,很大可能成為新的亂源,但作為帝國的主人,卻未必會比過往很多勢力幹得差,為什麼非要把碎星團全部消滅不可?

    打退妖魔後,支離破碎的始界,肯定是需要一批人出來執政,鞏固勝利果實的,為什麼就不能是碎星團?那個人最後執意要由李家來重建政權的理由是什麼?他……根本就和李家非親非故,平時也從無好感,斷無可能突然腦袋發昏,拚死也要保李家江山。

    這些謎團,自己一直沒能想通,哪怕是在太一任務中,接觸到那個人的過往和隱秘,也把握不住其做出最後選擇時的心態,卻不料……真正的理由,竟然是這樣……

    「……那個人……打一開始就挑選了你……」

    溫去病的聲音含糊不清,咬牙切齒,要用盡所有的自制力,才能忍得住滿腔怨怒,「先是利用我們來給你打江山,剷除你所有的掌權障礙,事成之後,直接兔死狗烹,連具薄棺材也不用給,陛下,你可真是千古一帝,萬載聖君啊!」

    說話的同時,溫去病猶保持著幾分清醒,察覺到蕭劍笏悄然移動,已經來到自己與老尚的後方不遠處,看似平常,卻不著痕跡地造成壓力,警示自己莫要輕舉妄動,否則,就會引發她的動手。

    ……她原來是為了李昀峰而來?對此連一點驚訝也沒有?

    又一個事實清楚起來,當初碎星團被李氏剿滅,鯤鵬學宮、十字庵這兩名曾經的重要盟友,卻未置一詞,只是直接改站在朝廷這邊,眼睜睜地看著碎星團被滅,後來,龍仙兒造反弒君,這兩派馬上就和龍仙兒達成和解,相互合作,拋棄了李家的真命天子,直到碎星團復出,聲勢日大,這兩派又立刻倒過來遞橄欖枝,不但幫著勸服金剛寺與己方,還沒好處就出人出力,甚至蕭劍笏、月光神尼都在此役親自出手。

    江湖上的好事者,都在暗自譏笑,好歹是堂堂人族大能,趨炎附勢,何致如此?碎星團內,雖不會這麼膚淺解釋,只是說這兩位大能所行所為都是為了人族大義,但心頭也不免感到好笑。

    卻原來,她們真正支持的對象,從來都沒有變過,打一開始,她們就為了人族大義,堅定地站在那個人撿定的繼承者那邊。

    李昀峰在朝掌權,她們就支持正統王朝;李昀峰假死隱退,她們和代執李昀峰權位的龍仙兒,也有一定默契;而當李昀峰在碎星團時,她們也從善如流,配合他要走的每一步,從來都沒有變過。

    「……哼!」

    褒麗妲見狀卻是冷笑一聲,身形瞬動,化為血影,一下消失,跟著血影重新凝化,在溫、尚兩人的後方顯現,與蕭劍笏遙遙相對,擋住她的威嚇。

    「不過是幾個廢物大能,也敢猖狂!」褒麗妲寒聲道:「連燕無雙也在我手上九死一生,拖命逃跑,那個人現在已經不在了,只留下妳們兩個剩貨,又翻得出什麼浪來?」

    聽出褒麗妲的弦外之音,蕭劍笏神色登變,「妳把燕無雙怎麼了?不對,只憑妳,還威脅不了她,妳已經投靠妖魔,成為他們的走狗了!」

    香雪聞言卻大笑道:「哈,說得好像我原本和你們是一國似的,真是太榮幸了,不過,與其老老實實當人族的走狗,盡心盡力,末了還逃不過那一烹,我還是當一只快樂的妖魔吧!」

    蕭劍笏道:「妳果然就是亂源,當年我就主張,妳是碎星團裡最不該留下的一個,早晚會成為大患,可惜最後還是給妳走脫了……」

    「……哈哈哈……」

    褒麗妲縱聲大笑,神色卻漸漸轉冷,「自從我徹底清醒之後,我就懂了……如果說,那個人當初想滅掉我們,就是為了保護始界,消除一切可能的危險因子,那最後有幸生存下來的我,唯一能做給他的回報,就是毀滅他要保護的這一切,尤其是妳們這些他特意留下來的人和事物!」

    說完,褒麗妲手中五指,浮現出血色火焰,每一道血焰當中,都有千百血紅邪影在狂舞,似沉淪掙扎,又像歡喜*,動人心魄甚鉅,赫然便是猛招將出前奏。

    蕭劍笏見狀也不敢怠慢,周身四色光球也旋動起來,兩邊眼看就要直接動手,忽然,一串淒厲的骨碎之聲,就在近處響起,驚人的能量也隨之逆流爆發,褒麗妲聞聲愕然回身,卻看見尚蓋勇強行逆轉了眾生之力,將一身凝聚起來,即將突破的人道修為,瘋狂散化。

    這是形同自殺的瘋狂舉動,尚蓋勇的法身難以承受眾生之力逆轉化散的壓力,當即嚴重損毀,內天地處處都是淒厲的裂痕,隨時都要徹底崩毀。

    「住手!」

    「老尚,你這是發什麼神經?」

    溫去病、褒麗妲見狀都想阻止,但尚蓋勇決心甚堅,一早就料到身邊可能發生的情況,手一揚,逆行的眾生之力,化為滔滔洪流外洩,阻住兩人靠近,一雙極冷的目光,跨過無盡星海,遙遙注視著對面那個同樣傷重的男子。

    「……你給的施捨,我不能要,這次全都還給你!」

    尚蓋勇大口鮮血噴出,胸膛整個炸裂噴血,整個人再無半點王者氣派,血染中的淒厲身影,猙獰如獸,而他反手一擊,直接挖出了自己的左眼。

    「姓尚的有眼無珠,識人不明,以仇為親,當有此報!從今往後……」

    ……掌一收,血淋淋的眼珠子,被捏爆成一攤血糊。

    「……你我……不再是兄弟!」
V123210 發表於 2018-3-1 11:23
碎星物語 二十六章霸者回歸

    其實我昨天的意思是,意外滿了兩千,所以,本來七點要更的那章,提前到兩點更。結果被人誤會我要四更,嗯,不過我是個拿錢認帳的人,大家這麼踴躍激情,那就更吧,加更在三十章那天,和小劇場一起出來,二十九章的第二天,應該是比較好的時間。

    尚蓋勇陡然面對這讓過往一切美好,都被撕碎的殘忍真相,做出的激烈反應,大出溫去病,甚至褒麗妲的意料之外,尤其是後者,特別等到這一戰勝負將定,尚蓋勇盡除隱患,力量攀升到顛峰,即將要藉此突破,得證大能的當口才現身,當中就有聯手力量大進的尚蓋勇,共同向李昀峰復仇的盤算。

    卻不曾料到,尚蓋勇得知真相後的反應,異乎尋常的兇猛,竟然直接逆行氣脈,盡散眾生之力,直接捨棄李昀峰引導他走上的皇道之路。這簡直是形同自毀的動作,更別說在這種時候,強行停止晉陞所造成的反噬、散去人道力量的衰弱,兩點攪在一起,別說現在只是天階三重,就算是身成大能,也要粉身碎骨。

    ……真是個死腦筋,一輩子都如爛泥扶不上牆,你有力量留著用不行嗎?拿人家送來的力量打回去,這才過癮啊!當初打妖魔、坑門閥的時候沒見你對類似的事情這麼敏感,偏偏這時候要逞什麼面子,搞到自己重傷垂死,那我特別等你要沒事了才出來,又是為什麼啊?

    心裡氣急,暗罵不休,但看著尚蓋勇的慘狀,褒麗妲的擔憂與不安,更遠在胸中怒氣之上。

    只有李昀峰,對於這個情況未算意外。

    ……老尚的性子,看似溫和,一直是四武神裡最包容的那個,其實本質上也是偏激一路,從當初卯起來自毀,成為鬼尊,要向這個世界報復,就可見一斑,現在驟然發現真相,情緒湧上來,做出這些激烈的自殘動作,不足為奇。

    ……若有點緩衝時間,他心情沉澱下來,能夠理智想想,事情未必沒有轉圜的空間,但假若自己待著這裡持續給他刺激,別說廢功、毀目,接下來恐怕連更恐怖的事情都做得出來。

    心中有數,李昀峰一派沉靜,面無表情,似乎對眼前發生的這些都無動於衷,更無視於尚蓋勇的傷情,二話不說,轉頭就走。

    ……必須要立刻離開這裡,避免給老尚過度刺激,他現在的狀況不能再有大反應,只要我現在離開,事情就不會更進一步惡化到無可挽回。

    ……老尚並不是一個人在這裡,身邊的同伴,會照顧好他的。

    這樣的聲音,在腦中響起,強行撫平內心波動,讓李昀峰能夠做出最理智的選擇,身形閃動,大衍遁法發動,就要直接遁出此處,自己當前的傷勢非常嚴重,褒麗妲的下手異常陰損,在開膛裂腹的同時,將一絲血穢魔氣打入,大能級數的力量,直接引爆自己的血脈,讓暴走的血脈力量突破偽裝,被強逼現形,而直到此刻,爆發出的血脈之力仍在體內不住翻騰,隨時都要破體而出。

    如果不是以前的特殊修練,類似的事情遇到得多,有了抵抗之能,剛剛直接就被她這一下給弄死,現在,必須要盡速脫離英靈殿,恢復傷勢,再想辦法將事情挽回,神妃也多半已經感應到這邊的狀況,在外接應了……

    這個念頭才剛在腦海中閃過,李昀峰就聽見一聲驚呼,來自身後遠處,是溫去病的叫聲,聲音中有著極度的困惑、錯愕、不知所措,似乎那邊又出了什麼亂子,還沒等他想回頭確認情況,一股驚人的能量震波,就從後方直掃過來。

    ……這是什麼狀況?

    李昀峰錯愕回望,只見尚蓋勇染滿鮮血的面孔,整個抽搐到扭曲,獨目中更有一股痛意流露,但那股強悍至極,橫掃四方的能量震波,赫然就是從他身上發出。

    先被截天佛手徹底斷絕與鬼界的聯繫,復又主動散盡人道之力,自毀根基,又值重傷,尚蓋勇明明應該發不出什麼力量了,能夠從雙重反噬下倖存已經是天大的幸運了,可是此刻陡然爆發出來的那股力量,強度卻直線攀升,甚至比他未散功之前的巔峰狀態,都還要更勝一籌。

    ……明明已經散功、重傷的他,怎麼還會有這樣的力量?這股力量……又是打哪來的?這股來源不明的力量,究竟是好?是壞?是有人佈局,還是奇蹟發生?

    這個疑問,幾乎同步出現在在場所有人的心中,跟著,又是一波力量爆沖,褒麗妲猝不及防,竟然直接被掃開,而溫去病和金剛浮屠則首當其衝,挨了一下這堪比太古妖都爆沖的震波,金剛護法大陣搖搖欲墜。

    「老尚,冷靜!」

    只來得及這麼大喝一聲,溫去病就已經腑臟如沸,七竅濺血,必須要用盡全力鎮壓,才能強行穩住行當崩毀的金剛護法大陣,保住自己和金剛寺眾僧的性命,更不知道自己的聲音能否傳達給失控的戰友?

    ……冷靜?

    ……好像……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尚蓋勇意識模糊,一方面是因為傷心、激動,強烈的悔恨情緒不斷翻湧,還有嚴重傷勢的影響,一方面,是因為好像有個聲音,從非常遙遠的地方傳來,卻一下子佔滿了整個意識。

    『……你……反覆掙脫宿命,一路獨行至此,累嗎?』

    ……累?我不累,我有兄弟支持,大家互相扶持,攜手共進,怎麼會累?

    ……不對,我……沒有兄弟了……已經沒有了……

    念頭一個接一個湧現出來,這輩子所經歷的一切,都在眼前走馬燈般跑過,自己原本是前朝王族之身,在陰影中掙扎,努力掙脫出來,辛苦求得新生,有幸遇見了她,又有了親如血脈的兄弟與家人,然後,失去了她,失去了家人,失去了……兄弟……

    這些記憶回溯,有些甜到心裡,有些卻痛澈心肺,交織在一起,構成自己的一生,有笑有淚,明明有過希望,卻最終一路走到現在的局面……漸漸的,回溯的記憶裡好像多了一些東西,有些……新的東西,慢慢嵌合進來……

    「 ……王朝早已覆亡,明明是一群只敢藏身在黑暗中的老鼠,整日守著陳舊的地穴,卻妄想復國,這有意義嗎?我、我……不想再被這些毫無意義的東西束縛。我想離開這裡,不惜代價,開啟新的不受束縛的人生。」

    地下秘窟之中,青年滿眼憤慨,用鄙夷的目光,怒視著自己的沒用父 親,說出了自己深埋在心中的志願,但忽然間,青年的眼中閃過凌厲紫光。

    「我不想再被這些老掉牙的束縛限制,從今日起,我自斬神軀,返本歸真,放棄過去的一切,走我自己的路!」

    畫面一變,碎星團喊出土雞瓦狗也敢碎星,扛起救世大旗,與妖魔激戰,自己與妖魔連場廝殺,終日浴血,雖然疲憊至極,胸中卻充滿了壯志豪情,而當這份激昂戰意升到頂點,畫面卻驟然扭曲。

    一手持刀,一手長戈,縱橫沙場,所過之處,盡化屍山血海,刀戈橫掃百萬軍,何其快哉?妖魔授首,萬鬼悲泣,諸佛涅槃,群仙拜服,諸天萬界皆臣服,何其快哉?

    卻只憾,拔山翻海,顛覆天地,竟無人能與之抗手,長刀空利,英雄寂寥!

    幸好,這一路征途漫漫,並不是無人相伴。

    回頭側望,身旁出現碎星團三大武神的身影,韋士筆、褒麗妲、山陸陵,他們一路陪自己走過漫漫征伐路,就是自己的骨肉兄弟,只要與他們相伴,就算闖到天地盡頭,自己也無懼一切。

    驀地,三道身影逐一消失、扭曲,最後只剩下了他,一身真龍天子氣,當真是無比討厭,周身無數明黃光點環繞,皇袍帝冠,人道氣息匯合成流,浩浩蕩蕩,象徵人族萬家燈火,文明不滅。

    是他,領著人族奮起,胼手胝足,積蓄實力,揭竿而起,抗擊妖魔,雙方曾經擊掌互盟,攜手力拒仙佛,約定平分天下,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高度,在他之前,天地無人皇,人道之路,由他初始,貫徹始終。

    站在對面,他雖然一語不發,一副皇者氣派,面無表情,但在眼中深處,流露著說不盡的痛苦與遺憾。

    ……天寬地闊,萬古悠悠,但為何……容不下兩個皇者?

    ……殺殺殺殺殺!

    「……阿勇。」

    輕聲一喚,尚蓋勇陡然從滔天殺意與恨意中清醒,茫然回望,只見營帳內,小桌旁,這些年始終魂牽夢縈的那個可人兒,笑吟吟地坐在那裡,眼中含著驚喜至極的淚,深情地凝視過來。

    尚蓋勇當即三步並兩步跑了過去,周圍景物依稀變幻,從營帳變成了華麗宮殿,紅燭燦燦,喜慶至極,但他全不在乎,只是將她一把摟過,用盡所有力氣抱在懷中,彷彿只要一鬆手,她就會從懷中消失。

    熱淚,不知何時滾滾淌下,模糊了雙眼,濕透了衣襟,卻全然不覺,只有傳進耳邊的聲音,軟語呢喃……

    「阿勇,我們……真的要成親了嗎? 」

    「嗯!青青,我要給妳一個最好的婚禮,我們……一定會幸福的。」

    然後……妳,要好好的走下去。

    此生荒唐,我不負妳……帶著我所有的期盼與祝福,妳……要好好的活下去,要幸福……可以嗎?

    懷中一空,只見面前驚鴻一影,美人慘笑,雪白的頸項,綻開一道怵目驚心的紅線,鮮血噴灑出來,整個人軟軟倒了下去。

    傾城紅顏,萬古天驕,最終也不過是一抔黃土風吹落……

    ……我……終究是什麼也沒有能夠做到,什麼……也守不住……

    ……如果能夠再來一次……

    『 ……如果能重來,你可願為了滿足胸中慾望,搗得日月倒懸,天地傾覆?縱然眾生沉淪,萬界塗炭,也要一償所望?』

    宏聲若雷,驚破寰宇,問著一個個拷問人心的問題,卻嚇不到那顆已經徹底麻木疲憊的心。

    ……眾生又於我有何價值?我出來拚命爭出人頭地,為國為民,到頭來都只是為了她,既然她如今已不在,我又有什麼不敢?有什麼好不捨的?

    既然如此,就鬧個他媽的天翻地覆吧!

    寂靜心頭,尚蓋勇漸漸咧開嘴,笑了起來……

    萬劫兩世,心境如一,因果重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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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處在能量風暴的正中,尚蓋勇已殘破不堪的身軀,卻在爆發著不知從何處而來的恐怖力量,沖襲周圍的一切,受到雙重反噬的內天地本就嚴重崩壞,如今更是岌岌可危,衝擊波把底下的英靈殿,直接毀得千瘡百孔,強如大能,一時間也無法近身。

    空間凹陷、垮塌的詭異現象,又重新在尚蓋勇周圍出現,從三大武神到蕭劍笏,人人都是一臉的錯愕不解,傷重至此,卻能爆發出那麼強橫的力量,已經很不合情理,卻又為何能重新進入證道大能的的狀態?

    這不是想不想死,怕不怕死的問題,而是以他這樣的狀態,根本就不可能引發空間垮塌,開始空間重疊組合的關鍵,其中情由到底是……

    光華驟亮,跟著出現的一幕,更是讓人難以置信,一道道天地玄光,在尚蓋勇身邊迴繞綻現,蜿蜒如河,哪怕是周圍空間正處於一種劇烈的凹塌狀態,也遮掩不下這些光華,彷彿……天崩地裂一碰觸到這些玄光,立刻都放緩下來。

    在場的天階者,個個見識不凡,甚至有幸親眼見過,自然認得那道玄光之流是什麼,就連急忙趕回來的武蒼霓,都一眼認出那道玄光之流,駭然失聲,「時光長河?這怎麼可能!」

    別說尚蓋勇還未證大能,就算真的成功證道上去,區區大能,也還根本接觸不到時間法則層次,更別說能讓時光長河顯化,那照理說……應該是萬古頂端層次的領域。

    武蒼霓一時間思緒混亂,完全弄不清楚這裡究竟是怎麼回事,溫去病卻心中駭然,跟著看見尚蓋勇殘軀中,一截深藏於心房內,已經與心室融合的短棒,正如超新星般發著強光,此刻一切衝擊能量風暴俱是由中發出。

    剎時,溫去病明白了老尚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兩世因果重疊,道標建立!

    ……萬古存在回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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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星物語 二十七章 禪機未至

    英靈殿內異變突生的複雜情況,外界暫時還掌握不到,不管是始界之內,或是始界之外,關注這場可能會牽動諸天萬界變局的人,目前都被困在自我的戰局內,打得乒乒乓乓,不可開交。

    龍仙兒、雲中子、石磯聖母、刑忌魔公、燕姣然、秋豔紅……都陷在各自的泥沼中,一時脫身不得,而在鬼界深處,一名孩童睜著圓溜溜的眼睛,嘴邊叼著奶嘴,衣著華貴,正跨越無盡星海,重重世界和那道可擋大能的封禁,仔細觀察這英靈殿中的變化,周圍萬鬼拜服,趴伏地上,不敢抬頭,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隨著時光長河顯化,鬼童轉頭看了一眼身旁的華麗坐轎,眼神既天真,又有看過千秋萬載的世故老成,淡淡道:「戲言與諾言,其實只差一個字,跨越萬古的盟約,終於是時候了……出發吧!」

    語出,鬼界之內,億萬鬼聲應和,讓亙古死寂驟然喧囂,不知有多少鬼火,一起亮起閃爍,如同天上星河,鬼童的目光斜抬,投向無盡虛空,似乎在凝視著什麼,非常嘲諷地笑了起來。

    「礙事的,現在都已經忙不過來了。」

    佛界之中,有一片無邊佛國,其中自有一切好,佛國之中,菩提樹下,僧影獨坐,照見景中枯榮,而在這佛國淨土之外,卻有一道深邃魔影,凝成人形,面上邪覆,七色光華流轉,似人非人,其中穢意深深,堵住了菩提淨土所有往外的通聯。

    而在仙界的至高之處,有古閣深宮,高緲難測,如同天意,素來就是高不可攀,為群仙所仰望之處,但就在不久之前,一座古老的石殿,充滿洪荒氣息,驀然出現,如遮天烏雲,遮住了道宮之影,堵住了全部出路。

    緊繃的氣氛,相互對峙,而隨著英靈殿內時光長河爆發,萬古者的回歸已經到了最終時刻,道宮之內,蒼老的嘆息聲終於傳出。

    「何致如此?當年吾等定計對他的圍殺,道友妳也是同意並參與了的,如今出爾反爾,卻是為何?真想靠他來重開神界大門?」

    如此大事,卻臨陣倒戈,選擇了另一方,總該要有個說法,萬古以來選定的立場,斷然不會簡單改易,或許,可以只是交涉技巧,故意擺出敵對姿態,趁著調解,要求更高的價碼……

    古老的洪荒石殿,傳出威嚴的女聲。

    「……天尊可曾記得。當初你們連袂而來,迫我同意的時候,答應了我什麼?後來你們又是怎麼做的?交我女兒的屍還我?不!你們甚至連條屍都交不出來!」

    堅穩若磐石的女聲,卻流瀉出一絲萬古不化的怨與怒。

    「……你們既然做得,我就做不得?天尊,無論為人為仙,可都沒有這麼霸道的!」

    古閣道宮之內,高緲仙影聞言只能無聲一嘆,終究是因果難逃,事既至此,再無什麼可說的,為今之計,只有一戰爾。

    戰端一起,道宮仙光噴勃,九天日月無色,石殿洪荒氣息沖霄,萬里風雲皆動,永恆者之間的鬥爭,甫一開始就直接撞擊兩座大千世界。

    諸天之上,最頂層的永恆存在,或衝突,或牽制,都已經無力對始界風雲再做應變,而英靈殿內,眾人眼見異狀發生,時光長河顯現,都有一種如夢初醒的感覺。

    ……上當了!

    同一個念頭,卻有著各自不同的解讀。

    李昀峰、蕭劍笏是恍然大悟,怪不得鬼族一直以來,對尚蓋勇試圖掙脫束縛之事,近乎沒有反應,這次大軍襲來,擺出的陣勢不小,起到的效果卻泛泛,原來早就與魔界聯合,暗伏了凶險後著在此。

    不管尚蓋勇怎麼努力掙脫,想要切斷與鬼界的氣機相連和因果聯繫,哪怕真的徹底掙脫了鬼界都無妨,只要與隕落的萬古存在的因果仍存,條件一滿足,道標自成,直接牽引萬古存在回歸,以萬古者意識作為主導,最終仍要為鬼族所用。

    這番因果聯繫本身與鬼界無關,己方再是準備也切斷不了,甚至,藉由引導,己方助尚蓋勇掙脫鬼族的努力,反倒都成為了兩邊因果深纏的基礎,越是努力,越是深墮鬼界設計中。

    尚蓋勇憤恨絕望之下能成為鬼尊之事,恐怕並非偶然,恐怕……它們一早就揀了他作為萬古回歸的道標人選,當初那個人還在的時候,有他鎮住一切,鬼族不敢輕舉妄動,待他拂袖而去,更恰好留下了難得的機會,立刻開始進行這計畫,接納栽培尚蓋勇,給資源、給功法,不加任何束縛,培育他成合格的載體。

    這一局,己方真是棋差何止一著……

    心中生出相同感受的,還有褒麗妲,她眼瞪著現在在尚蓋勇周身的時光長河,怒火中燒,手緊緊掐著,想要怒罵,卻又不知該從何而起。

    ……魔族本就善於誘人入局,就算說的全是實話,開出的承諾也毫不弄假,一樣也能騙人入甕,上當的只能說自己太蠢,與虎謀皮,還自以為只要手段高,就能夠全身而退。

    ……魔主!這筆帳我記下了,後頭我一定加倍奉還!

    咬牙切齒,但再深的懊悔與恨怒,都不能改變眼前正在發生的事,而相較於褒麗妲的激動和憤恨,溫去病則是呆若木雞,原本應該要全力維持金剛大陣的他,此刻腦中卻全然空白一片,反反覆覆,都只是一句「原來如此」。

    昔日五藏妖界之行,自己在太一引導下參與見證,青女霸皇的重生計畫,背後無數大人物伸手,你爭我奪,各自介入,但原來……最後竟是為此!

    引導隕落的萬古存在回歸的秘法,首先要有目標人物的關係物件,再來要因果相合,當時各家所爭的,是青女的發簪,而現在……

    尚蓋勇心房裡正在閃爍的那一截短棒,只剩下指頭大小,還在不住消融,與他同化,就是當初自己從中悟出毀天霹靂的參照物,贈予尚蓋勇後,隨著他自爆內天地,連接鬼族,此物徹底不見蹤影,本來以為是給炸沒了,或是流落它處,卻原來……它非但沒有毀壞,而是與尚蓋勇的心臟同化,融為一體,這之中……肯定有鬼族大人物的操作。

    若自己所料不錯,那截鐵棍,應該就是霸皇當年隨身長戈的殘塊,歷經萬載千劫,如今成為道標的連接物。

    至此因果已成!

    ……其實,自己是有過機會來阻止這一切的。

    在經歷過五藏妖界之事,知曉兩次復生青女計畫失敗的內幕,曉得諸天圍繞萬古存在的特殊鬥爭之後,自己假如敏感一些,就應該聯想到,類似的事情可能正在自己身邊發生,甚至……整個五藏妖界之行,就是有友方的大人物看透前塵後事,明晰鬼族計畫,在暗中給自己的提點。

    ……為何,這些自己沒有早點想到?

    強烈的懊悔,開始侵蝕身心,溫去病不由感到滿滿的無力與茫然,不曉得接下來該怎麼辦?用快要完蛋的金剛護法大陣去嘗試鎮壓尚蓋勇,打斷霸皇回歸嗎?但尚蓋勇身上爆發出的力量,已經是大能層次,單憑金剛護法大陣自保或許可以,但絕對處理不了那層次的力量。

    更別說,此刻時光長河已經顯現,大能層次的空間力量就算再強,也穿透不過時光長河,金剛護法大陣與之相比完全就是個渣。想要進行干涉,起碼要有能夠影響時光長河的力量,否則……

    驀地,溫去病想起,自己當初在五藏妖界晉陞天階二重,引發問道四方的異象時,曾有大人物暗中出手,讓自己提前光陰繞身,有助於日後的感悟與提升,那時沾染到的氣息,可能也是一記暗手,或許現在能……

    在此時分心,和找死並沒什麼分別,但溫去病不管不顧,賭上性命想要嘗試拯救兄弟,硬是分心出去,回憶、思悟那一瞬光陰繞身的氣息,調動魔屋的分析演算,全力解析,試圖找出些東西來扭轉局面。

    在魔屋的解析下,的確有一些當時被掩蓋掉的東西,忽然被解封開來,溫去病驀地眼前一花,所見的景物大變,卻是離開了英靈殿,來到一片淨土,佛光籠罩,對面的菩提樹下,一名乾屍模樣的老僧,盤膝跌坐,和自己遙遙相對。

    情勢緊急,溫去病甚至顧不得見禮,急忙就要開口,但對面的老僧不動不言,卻有聲音莫名傳來。

    「……五藏妖界時,老和尚曾三次試圖點醒於你,奈何機緣未至,雖點不中……」

    話音落,整個淨土幻界瞬息潰滅,佛光消失,只化成一縷餘音,裊裊散開。

    「……事既至此,可見天命難違,霸皇重回已是定局,唯寄言道友,當舍則舍,保得今日,方有後計!」

    餘音散去,溫去病神識一暈,已經回到原處,只覺得神魂之中好像多了點什麼,那位佛界的大人物,趁機寄託了什麼過來?

    未及細想,耳邊轟然一聲巨響,就在自己神馳物外的短短時間裡,在場各方已經放棄爭執,連成一氣,齊力一擊。

    蕭劍笏、褒麗妲、李昀峰、武蒼霓……甚至還有不知打哪冒出來的司徒小書,個個奮起全力,或遠攻,或近擊,傾盡全力,狂轟環繞尚蓋勇的時光長河。

    時光長河本身並無攻防神異,但它代表的是光陰流逝,長河內外兩側,根本就是兩個不同的時間軸,你的攻擊再強,一拳能傾江山,轟破空間,讓世界消亡,卻又如何打得著昨天的我?

    光陰不可追!

    除非擁有時光類的異寶,否則哪怕只靠大能層次,想要越階挑戰萬古,就算是群起團戰,也沒有半點機會,雙方本質上的差別,就是天壤鴻溝。

    驚天動地的聯手一擊,就如眾人預料般的一樣,不過是泥牛入海,沒有掀起任何波瀾,就像擊在空處,時光長河渾不受力。

    璀璨的金芒,自時光長河中點點飛出,凝成一個人形,又融入人身,最終與尚蓋勇歸化為一。

    瞬間,尚蓋勇的殘破法身,迅速恢復,甚至變得更為精壯,連已經層層垮塌的內天地,都重新建構,不僅恢復原狀,繞體的時光長河更在整個內天地延伸,沖刷著法界,讓重新建構的星宇,擁有了經歷萬古的氣息。

    與此同時,尚蓋勇眼中精芒綻放,一股從所未有的霸念湧現,伴隨著無敵大力,轟洩四周,正在全力攻擊的眾人,全被加倍湧回的力量震飛,不分遠近,摔得亂七八糟。

    那股力量中,更還蘊含著一種說不清楚的東西,並不是力量,而是一股直通神魂的懾服力,又或者說一種堅定無匹,可以扭曲現實的霸者信念,霸意縱橫,讓人根本生不出對抗的意志,受擊的眾人縱然傷勢不重,也絲毫提不起鬥志來,只想拜服認輸。

    ……這樣的力量,委實是聞所未聞。

    時光長河漸漸消失,尚蓋勇跟著一步跨出,開口便是一聲長吟,聲震寰宇。

    「……千秋易過,恩義難消,半生因果,還君一刀!」

    長吟聲中,一柄黑黝黝的長刀,直接現形於掌上,凝氣造物,虛空現刀,跟著,看也不看,一刀斬向金剛浮屠!
V123210 發表於 2018-3-1 11:23
二十八章還君一刀

    霸皇重臨世間,當頭而來的第一刀,竟然是劈向金剛浮屠,更說什麼半生因果,還君一刀,溫去病實在覺得莫名其妙,真是無妄之災。

    ……我們這邊壓根都還沒來得及對你動過手,你真要的斬,也該是先斬那些攻擊過你的,先斬我算什麼道理?要說什麼因果奉還,出手的裡頭也有兩個人跟你是半生因果,特別是韋士……李昀峰跟你的因果更多,仇恨也大……

    萬古存在的當頭一刀,其中的力量似乎不強,斬出的路線卻蘊含神妙,雖然看不懂,卻能感覺到有種說不出的天地法理在內,溫去病絲毫不敢小看這一刀,去賭一賭霸皇並無惡意,當下唯一所能做的,就是拼盡全力抵擋。

    哪怕面對回歸的霸皇,在心內的某處,溫去病直覺自己並不是全無生路,身上似乎藏有某種力量,可以抗衡這一刀,只要自己找得出來……

    但倉促之間,面對一連串突變,腦中無數念頭錯亂,根本不知道這個預感究竟是真是假,又是應在什麼上頭,僅有能想到的,就是剛才在淨土幻境中,自己最後被託付的那個東西。

    無暇多想,溫去病再次敞開神魂,感受那一絲寄存的氣息,同時發動魔屋,全力計算推演,內天地中陡然大放金光,一道福菉憑空出現,龍飛鳳舞,形態飄逸,彷彿隨時都會扭曲空間,直接破空而去。

    ……果然有料!

    佛門一向在福菉之道上,另闢蹊徑,別具一功聞名,溫去病此刻滿心期望盡繫於此,正要直接發動,魔屋已經搶先將這道法符的功能解析完畢,得出的結論,卻讓溫去病直接愣在當場。

    破空古符,一經發動,就能破開空間,瞬息遠遁千萬里,甚至跨越世界,不受任何束縛限制,哪怕層層重壓在身,也是說走就走,堪稱是佛門金光遁法中的翹楚,獨一無二的逃債法門,而這張符咒的等級之高,甚至足以讓使用者擺脫萬古存在的追擊。

    金剛護法大陣尚未解除,作為大陣核心的自己,難以走脫,只能硬拚霸王一刀,但只要有這張金光遁符,這些都不是問題,動念即走,甚至可以突破封神結界的限制,遠遁出始界,頂上這一刀縱然玄妙無比,也拿自己沒有一點辦法。

    但……溫去病卻一下傻住了。

    ……佛界大人物傳來的指點,就是讓我趕緊逃跑?

    ……你們讓我當舍則舍,就是捨棄底下的戰友,捨棄你們的徒子徒孫,自己一個人先逃了?

    ……保得今日,方有後計?但金剛寺眾僧就是因為信任我們,這才毫不顧忌風險,前來助陣,現在遭逢大難,我自己一個人先逃了,他們卻要留在這裡,挨霸皇的一刀?這又算什麼道理?

    ……但若是不走,又能如何?我擋得住這刀嗎?如果擋不住,橫豎大家都是要死的,何必要多死一個,走得一個是一個,難道不對嗎?但是,為什麼是我可以走,其他人不能走?我有資格一個人先走嗎?

    錯愕、困惑中,無數念頭紛至沓來,溫去病一時間不知究竟該何去何從,但也在這份徬徨中,一股意氣被激起。

    我不能走!

    ……這不是為了逞能或是一時意氣的衝動,而是人生有所為,有所不為!我當然知道何謂轉進,何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但底下這群人是因為相信我,所以才會出現在這裡,與我面對強敵,這種時候,我不能走!至少不能還未戰,對面只是看不出底細的一刀砍來,就直接走了……

    心念一定,溫去病眼神變得堅定起來,神識內掀起一場風暴,將金光法符破碎,徹底斷去後路,破釜沉舟,堅定自己的鬥心,跟著,雙掌一拍,發動全力,誓要把這一刀接下來!

    金光法符破碎瞬間,隱約聽見耳邊迴響一聲滿是惋惜的嘆息,溫去病充耳不聞,拚著後果嚴重,豁盡全力重組屍蠱分身,山陸陵的巨體瞬息重現,因為先前一戰耗損過度,如今倉促重組,只得上半身,卻是甫一出現,立刻霸拳轟出,要阻斷這一刀的斬勢。

    山陸陵化體轟出毀天霹靂,溫去病跟著雙掌一回,雙極輪收勁卸化,一剛一柔,相輔相成,力抗這一刀,是溫去病當前能做到的最強招式組合。

    但防禦還不只如此,一道血色爪影,一路打崩空間,從旁探入,要把斬來的刀勢截停。

    「不許傷他!」

    聲嘶力竭的吼嘯,褒麗妲雙眼血紅,奮起精神,無視霸氣的壓迫,重新搶了上來,一爪橫過,拉出千百道血影,破碎空間,更不知有多少怨魂、魔煞,隨之飛舞,搶攻向敵人。

    大能的拚命一擊,尚蓋勇卻未置一詞,絲毫不為所動,目光橫過,滿是譏誚,特別是看見山陸陵全力施展的毀天霹靂,揶揄的笑意更濃幾分。

    ……畫虎類犬不成形,班門弄斧何足道?

    面對褒麗妲的全力一擊,尚蓋勇不避不讓,任由血爪狠狠擊打在他身上,更順勢撕拉下來,想要將他撕成兩段,但噴出的卻不是血光,而是火花,這足以撕開空間的利爪,並沒有能夠破開尚蓋勇的身體,不是皮肉之堅,而是驟然出現的一個薄薄的氣層,猶如堅不可摧的甲冑,令褒麗妲一爪施出無功,反被一腳踹中面門,直接倒飛出去,筆直地墜向遠處。

    隨手排除掉褒麗妲,這一刀的軌道,分毫未改,持續斬下,首當其衝,斬破擊來的毀天霹靂,鋼鐵衛士的豪拳雖然霸道,但這縱橫一刀,卻更快更霸,黑光過處,山陸陵原本莫可匹敵的拳頭被輕鬆破開,一截手臂掉落,整個身體跟著被一分為二,完全斷開。

    鋼鐵衛士成名以來,從未經歷過如此慘敗,引以為傲,在百族大戰中令無數妖魔畏懼的毀天霹靂,被人正面破去,更狂、更霸、更強橫,完全遭到輾壓。

    而對後頭的溫去病來說,這一刀崩天而來,造成的壓力,配合尚蓋勇的霸氣震懾,自己就好像是一隻面對巨大車輪滾來的小螞蟻,根本無力抗衡,哪怕想盡一切的辦法,都難逃被輾殺的命運。

    萬古存在,已經足夠橫行諸天,代表天意,主宰無數大千世界的億兆生靈,更何況這一位還是萬古以來,那境界裡最接近永恆的一個,以一人之力殺得六界黯淡無光,他的縱橫一刀,又豈是尋常天階能擋?

    溫去病雙掌化陰陽,雙極輪極招出盡,更帶起金剛護法大陣的所有力量,凝運出最後的大金剛鎮,想以佛道雙元之力,做最後的奮鬥。

    陰陽雙極之力,流轉渾成,在這一刀降臨的途中,不斷將力量卸開部分,削弱半分,當這一刀來到面前,溫去病死死咬牙,激發金剛大陣全力,雙掌一拍。

    大金剛鎮!

    眾力合一的佛門極招,如岳之鎮,硬生生將這一刀拍停下來,但刀氣略微透出,在溫去病額前斬出一道深深血痕,熱血淌出,整個眼裡看來一片朱紅。

    「……竟然能擋住我一刀,有意思,有意思,好一雙擋車的螳臂。」

    尚蓋勇目中滿是揶揄笑意,縱然一刀被擋住,卻未見絲毫憤怒,反而相當欣賞擋刀的人。

    溫去病心底曉得對方為何如此從容,自己雖然看似拚命接下了這一刀,卻實在難言接住了,此刻掌中所感受到的無盡壓力,彷彿那不是一把長刀,而是一座傾天砸落的大山,自己拼盡全力暫時撐住了山,卻再也沒有餘力擋住巨山一點一點地繼續砸落。霸皇之威,實在遠超己身,自己的掙扎,彷彿不過是奮力表演猴戲的小丑……

    「不過……再怎麼負隅頑抗,螳臂終究只是螳臂……我見證了你的掙扎,但一切到此為止了!」

    尚蓋勇言罷猛地發勁,漆黑刀刃上爆發出第二重力量,瞬間破開底下的大金剛鎮,溫去病雙掌血花四濺,再也扛不住,無力垂落,而刀光勢如破竹,直劈而過。

    遠方,被反擊彈飛的眾人剛剛從霸氣的束縛中掙脫出來,還沒來得及有所動作,就看見一抹黑色刀光,如同勾月,從天頂直直破到地上,瞬息就將整座英靈殿從中破開,一分為二,漸漸崩解。

    在這道大裂痕的中央,七級金剛浮屠,卻還維持著表面的完整,但其上一百二十名金剛僧眾,再無復早先的驚惶、不安,人人盤膝正坐,一臉肅穆,口誦佛名,嗡嗡的誦佛聲響,迴蕩於整個空間之中。

    在梵音返響之中,一百二十名金剛寺僧人,從最頂層的無邪首座開始,身驅迅速化為泡沫,連人帶袈裟,如夢幻泡影,迅速消散不見。

    一層接著一層,眾僧皆化泡影消失,直直到了第五層,這股無匹玄奇的刀勁才開始失控,閉目盤膝,專注頌佛的僧人,首級落地,滾下法壇,身體則被連接爆發的刀氣縱橫切割,四分五裂,血灑浮屠。

    一百二十名金剛寺禪師,至此全數兵解,無一倖免,而在最頂層的位置……

    「……隊、隊長!」

    極盡驚恐,武蒼霓帶著哭音的嚎叫,聲嘶力竭地喊吼出來,在場的司徒小書聞之不禁一怔,從來沒想到過,武帥她竟然會發出這樣的聲音來……傳聞,當初封神之戰結束,司馬樵峰的死訊傳回,她的反應冷靜到讓人心驚,將所有悲與怒暗藏心中,化為一刀斬出。

    那時的武蒼霓,可沒有如現在這樣,像個小女孩一樣失聲哭叫,情感徹底失控,不過,自己完全明白她此刻的感受,因為在那道刀光縱橫劈下的一瞬,自己也親眼看到,七重浮屠的頂端,首當其衝的那道人影,先是碎裂成百塊、千塊,然後化為泡影,就此無跡無蹤。

    這一幕,令自己心膽俱裂,好不容易擺脫霸氣影響,撐起站立的雙腿,險些又直接跪倒了下去,雖然內心怎麼都不願相信,但此刻英靈殿中,已經再沒有任何他的氣息,不管從哪一個徵兆來看,都像徵著同一個事實。

    溫去病……已經不在了!

    這個訊息,不只是英靈殿內的人感受到得,就連外頭的人,也立刻察覺到這件事。

    仍在與燕姣然混戰的龍仙兒,嬌軀募地一顫,幾乎立刻就想轉頭回望,確認英靈殿裡的狀況,好不容易用極大定力抑制住,以免被大敵抓住致命的機會,卻仍難免一時心亂,被燕姣然狠辣一爪,撕在肩頭,血流如注,其色若烏。

    這一下傷得不輕,龍仙兒卻完全顧不上處理,滿心所擔憂的,就是英靈殿內的戰況。

    ……為什麼,他的氣息突然沒有了?

    ……不可能!無論英靈殿裡誰死了都不可能是他死,裡頭到底是怎麼了?還有,剛剛忽然出現的那道強悍氣息,不是尚蓋勇,卻又有著尚蓋勇的些許特徵,究竟又是怎麼回事?鬼族和魔族,究竟做了什麼?

    一時心神難靜,龍仙兒迭遇險招,想要凝定心神,專心逼退大敵,卻怎麼也做不到,一時間手忙腳亂,左支右絀,愈發落在下風,脫身不得,而在始界之外,雲中子也在激烈的戰鬥中整個人愣住,遙遙望向了始界。

    「……怎麼回事……他的氣息突然沒有了?溫去病死了?這……這下可怎麼辦才好?他一死,那……這諸天萬界,馬上就要亂了啊! 」

    想到事情的嚴重後果,雲中子一時間冷汗涔涔,險些被妖族一招重創,連忙收攝心神,逼退對手,同時試圖確認信息,但不論同樣的動作進行多少次,得到的結論都一樣。

    ……溫去病,已經被消滅了!

    ps

    記者:您好,霸皇,因為很多讀者提問,所以小編奉命來採訪一聲,您前章砍向老溫的一刀,說半生因果,還君一刀,這是什麼意思呢?是不是因為老溫和尚蓋勇情誼最深,你怕受到影響,所以先殺他消除後患?

    霸皇:某無懼一切,更不屑剷除什麼後患,所謂的半生因果,還君一刀,乃是助詞,增加氣勢,還有文藝風格,不然,難道要喊:小子你別動,讓老子砍一刀嗎?

    記者:呃,才剛睡醒就裝逼?

    霸皇:所以同樣是抄刀子砍人,某才會是霸皇,不是街頭小混混。

    記者:那你不砍別人,先砍老溫的真正理由是?

    霸皇:他底下還堆著一票人,目標明顯,砍他等同砍一票,當然先砍他!

    記者:還有這樣的?那好吧,我們來請教另一位,您在五藏妖界時,三次點醒老溫,前後是哪三次呢?怎麼看不出來啊!

    古佛:其實...貧僧也只是裝個逼...反正只要有點過就好了,三次什麼的,溫道友事後回想,會自己抓感覺湊數腦補的....
V123210 發表於 2018-3-2 11:19
二十九章淨世咒

    初始原人之死,代表著一切將徹底失去控制,一直以來諸天都還算收斂的始界爭奪戰,將為此點燃,徹底爆發!如今霸皇回歸,鬼族蠢動,初始原人一死,一場慘烈更勝當年的諸界大戰,只怕已經近在咫尺,到時候大能星落如雨,萬古凋零,甚至諸位永恆也未必能夠超然事外……

    這個意外的後果嚴重性,在場的眾多仙魔大能,只有雲中子一個真正瞭解,他不由暗自感嘆,哪怕是高高在上的永恆者,一舉一動皆能代表天意,卻還是避免不了意外這種事發生。

    哪怕是臨陣倒戈的妖皇,應該都不會想過,要直接出手抹殺掉初始原人,這並不合妖界如今的利益,卻不曾料到,霸皇重臨世間,首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出手斬殺初始原人……

    溫去病既死,單靠己方在始界的那名盟友,誓難抗衡歸來的霸皇,封神颱即將被破,屆時,妖魔兩族將不再受阻礙,而真.封神颱的存在,只會讓仙界、佛界綁手綁腳,而當下唯一破局的辦法,就只有行那萬難之步了。

    ……初始原人既死,倒是不用親自面對那份無力破局,只能等待毀滅的苦楚,就可惜那位甚得自己欣賞的盟友,覆巢之下無完卵,就只有祝福他自己好運了。

    雲中子無聲一嘆,下定決心,跟著咬破舌尖,一口鮮血噴出,掌中仙劍隨即大放豪光,高速飛旋,威力大增,一時間逼退石磯聖母、刑忌魔公的聯手夾攻,跟著探手入懷,掏出一物。

    面對這位仙界鼎鼎大名的「萬年留級生」,但同時也是首屈一指的造器大師,手裡頭一向諸般異寶層出不窮,石磯聖母、刑忌魔公表面上鄙夷萬分,看不起他的修為,實則分毫不敢掉以輕心,生怕他拿出什麼厲害神器來,一舉扭轉勝負,這時見他不惜血祭仙劍,逼退自己,只為得空取出法寶,心中都是一凜,曉得接下來遇上的必是厲害殺器。

    卻不料,雲中子並沒有趁隙祭出法寶攻擊,而是反手一擲,那件法寶遠遠飛出,速度快如流星,跟著直接穿過次元斷層,竟是直直墜往始界。

    「你……」

    石磯聖母見狀一時驚怒交集,倉促間只看出那似乎是符籙一類的事物,,卻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厲害東西,剛要出聲喝問,就見一道璀璨白光,在始界內直接綻放開來,卻是無上聖氣,衝破原本空間的結構,直上諸天,化點點光雪傾落。

    異常恐怖的聲勢,超越尋常大能的壓箱底手段,石磯聖母雙目剎時圓瞪,還沒來得及質問雲中子幹了什麼,就看到一旁的刑忌魔公像是活活見了鬼似的,立即棄戰,一掉頭就遠遁千里,連正在和仙界酣戰的其餘欲魔都全然不顧,猛地想起一事,失聲道:「你、你這是大日如來淨世咒!」

    雲中子卻是慘然一笑,「有勞娘娘回稟妖皇陛下,往者已矣,一切既已失控……就讓它徹底無可挽回吧!」

    -------------- -------------------------------------------------- --------------

    英靈殿內,李昀峰感應到異動,仰抬起頭,看著半空中一道光符顯現,跟著點點光雪,傾天而落,所經之處,一切事物都被消融,不是腐蝕,而是解裂、還原,而是將萬「有」歸還為「空」。

    「……淨世咒嗎?真是個好手段。」

    李昀峰的記憶中,那個人當初曾提過,佛、道兩門在咒術上的最高成就之一,就是淨世咒,簡單一點的說法,就是一套用來毀滅世界的逆反程序,堪稱世界破壞兵器,一經啟動,萬法俱破,哪怕大千世界也要歸化為無。

    這種涉及到世界終結的超級兵器,會出現在此,代表了仙界對於始界事態突變的態度,恐怕還是由自己的那位盟友親自實施,要將底下失控的一切,不惜代價,就此終結!

    雖然如今身為要被一起終結掉的池魚,自己倒是不想抱怨什麼,因為若是易地而處,自己多半也會有相同的判斷,鬼界這次的謀劃太深,掀起來的底牌可以將諸天都捅穿,一場仙佛難逃,妖魔狂喜的腥風血雨即將來臨,犧牲始界去避免實在划算,只不過,這道淨世咒充滿佛界氣息,換句話說,這個最後處置方案,是仙、佛兩界的共同決定?

    真難為他們下了這麼大的本,乾脆利落的破罐破摔,但……這道淨世符,似乎只是微縮版本,這才能以符施放,那……真的能夠殺滅霸皇嗎?

    「……故技重施,令人發笑。」

    尚蓋勇冷眼望向天上飄下的傾天光雪,霸氣自發護體,落下來的點點聖光,能瓦解萬物,將萬「有」歸還為「空」,卻根本洞穿不了他的霸氣護甲,雖然造成了一定壓制,暫時將霸皇行動限制,卻談不上有多少實質殺傷力。

    但對於英靈殿附近的其他人,這些飄落的光雪就絕對要命,而且,淨世咒一發動,直接把整個空間都給封閉起來,就算想走都沒地方跑,只能眼睜睜看著光雪飄落,將附近一切化為空無,將護體真氣輕易瓦解,只能浪費躲閃,等著跟著世界一起被埋葬。

    「……並不是完全沒有機會。」

    聲音來自李昀峰身後,蕭劍笏冷冷道:「只是簡化版的淨世咒,主要目標又是霸皇,由我開陣,應該可以短暫打破空間封鎖,你把握時間衝出去,身為帝國之主,你的生死牽繫人族安危,不容有失。」

    語氣決絕,李昀峰不用問也曉得,這個可以短暫打破淨世咒封鎖的法門,恐怕要賭上自身性命,何況就算當場不死,也不過是留在淨世咒範圍內等死,以蕭劍笏的個性,這委實是莫大的犧牲,為的並不是自己,而是人族與天下。

    只是……

    李昀峰無聲環顧,目光掃過空間的盡頭,尋覓著目標。

    ……阿山剛剛死了。

    ……老尚也已經不在了。

    ……小妲應是從此與我誓不兩立了。

    ……萬界茫茫,但離開了這裡,我又能去哪裡?

    ……我真正想守護、保住的東西,如今全都已經沒有了,既然如此,我為何還要走?

    悲涼在心中發酵,苦笑湧上臉龐,李昀峰搖了搖頭,還未開口,蕭劍笏卻已然變色,「你、你真是執迷不悟!到現在你還放下不那些……」

    「蕭老師,妳… …」李昀峰話到嘴邊,卻啞然一笑,有些事情,自己不管怎麼說,別人永遠也不會理解,何必多費口舌,「……時間有限,妳就自便吧。」

    ……先前控陣連番虛耗,加上剛剛霸皇一擊的反震,蕭老師如今的力量估計已經不足四成,要不然,她怒火中燒後,自便的第一個動作,搞不好就是舉掌先殺掉自己。

    這個想法,莫名在李昀峰腦中閃過,不知為何,竟讓他有些想發笑,但尚蓋勇突兀的一下神色震動,卻引起了他的注意。

    ……怎麼了?又發生了什麼,連霸皇也為之驚訝?

    李昀峰心念忽動,把握到一絲轉機,青眼敞開,血脈異能極致運轉,赫然見到整個封閉空間之內,有一道光帶如同長河,正無聲劃過,逆向運動。

    ……時光長河異動?沒有真正顯現,是潛在逆流,霸皇想要逆轉長河做什麼?

    ……不!不是霸皇!

    ……是有其他萬古存在插手,正操作時光,溯流逆行!

    李昀峰心頭劇震,為著這個驚人發現,如遭雷擊,但這個發現的結果,最終會讓未來指向何方,卻已不是他所能預料的了,唯一所知道的是……自己目前所記得的一切,恐怕將要有所不同,除此之外,只能說無論如何,不會比現在更差了吧……

    而在李昀峰所不能見之處,時光長河逆流奔騰,將時間節點回溯到不久之前,尚蓋勇一刀擎舉,斬天而下,褒麗妲拼盡全力,擺脫霸氣壓制,探爪攔截,未能奏功,反被一腳踹飛出去,直直墜落星海,死活不知。

    黑色刀光,向山陸陵持續斬落,正要碰撞毀天霹靂,猶如不可規避的命運,要將鋼鐵衛士一刀兩段,旁邊的空間驟動,一道絕美的身影,直接跨越無數世界,無聲無息冒了出來,青色的發絲飄揚,一隻眼睛殷紅如滴血,另一隻卻如澄澈湖水,溫柔可人,整個身影如同一抹遊魂,彷彿不真實的存在,卻空靈幽幻,美到了極點。

    龍雲兒!

    佳人翩然現身,而打她出現的那刻起,諸天震動,正在蜂擁前來始界的鬼界大軍中,鬼童的臉色驟變,探出鬼爪,直接跨越重重星海,想要阻截,但一道障壁,橫擋在前,讓這一爪伸不進去,它深深皺起眉頭。

    「……兩道封神禁錮,至今都還在作用嗎?奇點對我鬼族的鎮壓,尤其厲害啊……」

    同時,一聲龍嘯,聲揚九霄,發自冥土深處,卻瞬間遍傳諸天萬界,彷彿無處不在,鬼童聞聲驟然抬頭,觸及一道視線,一顆血紅的巨大龍目,居高臨下,隔著不知多少星海的距離,遙遙看了過來,巨碩的身軀,恍若佔滿一界。

    含著明顯警告意味的龍嘯,讓鬼族浩浩蕩蕩的大隊伍,一時間驚慌無措,無法再進,而隨著這聲龍嘯一起,諸天之頂,正在僵持的幾方永恆,登時有了大動作。

    淨土之外,邪穢黑影陡然震動,立刻轉身就要離開;大赤天頂,洪荒石殿拔空而起,要飆離長去,但菩提樹下的乾屍般僧影,立刻發出萬道佛光,將黑影纏住,古閣道宮之內,古老的天尊一手輕揮,直接錯亂了周圍時空,斷去了一切出路,將想要離開的不速之客擋下。

    ……堵門是個技術活,講究的是勢均力敵,剛剛你們能堵住出路,讓我們出不去,現在我們也能斷掉去路,讓你們走不掉。

    ……神界早已封閉,鬼君被奇點鎮壓,冥皇永遠保持中立,如今再沒有永恆者能夠幹預始界的變化,而永恆者之下,它幾乎站在一切萬古存在的頂點,即使對上全盛的霸皇也在伯仲之間,如今就只看,它願意為此付出多少……

    英靈殿中,扭轉時間出現的龍雲兒收回仰望的目光,朝著無盡星海之外的龍影點了點頭,跟著向尚蓋勇欠身一禮,「因果易解,恩義難消,還請霸皇成全。」

    說完,龍雲兒轉過身,對身後重新斬來的黑色刀光不管不顧,魅影飄飄,飛身掠向溫去病。

    ……締結的約定,只有五秒,更不能直接參與戰鬥。

    ……溫家哥哥,你要活下去,你是雲兒的心……雲兒的命……雲兒魂夢相繫的唯一!

    ……能在那一天被你買下,是雲兒此生最幸福的事情!

    ……能夠在這種時刻,付出代價,為你做些什麼,我真的很開心!

    魅影飄忽,彷彿沒有實體,直接穿過了山陸陵的鐵拳和偉岸身軀,直直飛向溫去病。錯影剎那,芳唇撞貼在溫去病的嘴上,似是相吻,溫去病卻只像接觸到一團輕煙,彷彿感受到,實際上沒有實體,沒有溫度。

    溫去病看得到龍雲兒臉上的微笑,笑得是那麼的溫柔,仍舊是那麼體貼到讓人心疼,看得見她醉人的眼波,甚至能看到她眼角滑落的一連串淚珠,卻偏偏碰觸不到她,感受不到她的氣息與體溫。

    四唇相碰的一瞬,明明沒有感覺,卻好像有很多信息,排山倒海地傳透過來,瘋狂湧入腦海,縱使有魔屋全力發動的高速解析,溫去病一時也僵立當場,動彈不得,腦裡生出想法,卻始終沒法抬舉起手,去擁抱那道嬌怯怯的身影。

    黑色刀光有了極短暫的停頓,最終仍是落下,輕鬆破開毀天霹靂的拳,斷開山陸陵的雄偉身軀,最終,將龍雲兒的倩兮魅影斬過,冉冉消逝。

    溫去病全身血液都為之凍凝,眼睜睜看著龍雲兒的淚水與笑容,一同消失歸空,眼前……只剩下尚蓋勇好整以暇的譏嘲笑容。

    「……你看我將你最心愛的女人,打到連條毛都不剩,你的兄弟義氣,又能幫到你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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