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大陸] 碎星物語 作者:羅森(連載中)

   
tylinee86 2015-11-3 15:47:3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71 7873358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 19:03
碎星物語 三十章心狂意亂

    法界伸展,一下將司馬冰心吞入,溫去病心中暗鬆了口氣,法界內一切都由自己說了算,再不用擔心會有外力來攪局,接著就該是壓制住冰心,讓她先冷靜下來。

    這個念頭才剛在腦中閃過,就感到司馬冰心氣機湧動,一身力量如同失控的沸水,節節高漲,不住攀上新的高峰。

    同時,陣陣無來由的莫名警兆,讓溫去病心驚肉跳,下意識地就解除法界,切斷和冰心的聯繫,而與此同時,溫去病甚至沒有明白自己為何會如此,就聽一聲轟雷,幾乎震聾所有人的聽覺!

    在用自家法界籠罩住司馬冰心的那一瞬,溫去病確實有種感覺,今天的麻煩應該可以到此為止了。天階者的法界內一切由自己掌控,除非有不可能存在的大能、萬古,甚至永恆者強勢殺來,否則,三重天階之內,沒人可以在自己的保護下,動冰心一根寒毛,包括她自己!而要真要這種大人物突然殺來,自己也就認了……

    然而,今天遭遇的意外,委實太多,溫去病甚至都開始懷疑,會否是自己先前做了什麼,遭到了冥冥中的因果反噬?或者有永恆大人物在暗中佈局,特意在找自己的麻煩?不然,怎麼會短短時間裡,意外一個連著一個,讓事情在毫無預兆的情形下,環環相扣,直接走向了最糟糕的那個結局。

    三重天階內,絕對沒有任何人能闖進法界來傷害司馬冰心,這點溫去病敢拍胸擔保,但這個結論確實下得太輕易了,溫去病未曾估計到,能闖入進來的,除了人,還有天!

    剎那間出現的警兆,讓自己心驚肉跳,溫去病甚至不知道為什麼,直接就解除了法界,把司馬冰心釋放出來,甚至還有股衝動,要第一時間飆遠。

    莫名的懼意與反應,連溫去病自己都莫名其妙,渾然不知緣由,直至天上那下雷聲轟響,他才瞬間清醒。

    ……是天劫?在這種時候!

    剎那一驚,直覺上完全不能接受,但理性卻迅速肯定了這個可能,司馬冰心、司徒小書兩個人原本就已經是半步,是新生代裡的佼佼者,又各有奇遇,在天階門前累積足夠,只欠一些最後的打磨、機緣,一旦這個補足,就像之前的司徒小書一樣,隨時可以趁勢登龍,直面天劫,踏階升天。

    司馬冰心這些年異遇連連,有司馬家和玉虛真宗兩家最好的功法築基,在玉虛真宗裡累積了足夠見識,又被太一拉到五藏妖界,得到妖族聖女瓊華的畢生修為與知識,雖然之前重傷在燕姣然手裡,但那隻是肉身和心靈受創,卻並不影響她的修為,修為甚至還在療傷過程中更推升了幾分,澎湃的力量,如同茶壺蓋子底下的沸水,不住上漲顛動,開始衝擊天人之隔的那道壁壘。

    而今,隨著司馬冰心此時的情緒高漲,她的力量也來到此生高峰,一舉突破了天人障壁,而此時的她,處於無比的怨恨中,根本不懂得收斂力量,自然而然地開始挑戰登天,天生感應,於是有劫雷下擊。

    面對劫雷,所有天階者都會生出感應,甚至是本能畏懼的反應,溫去病直接就撤了法界要躲。

    如果自己執意要把司馬冰心護在法界內,那就會被上天認定是輔助度劫,自己可沒魔主那種在天劫時插手還不沾因果的本事,落下來的劫雷,會帶有懲罰性質,很可能直接提升到大能層次,絕不是目前的溫去病能坦住,連著幾發,迅雷不急掩耳地落下,絕對可以打崩法界,到時候內天地破碎,就算不當場殞落,也得重傷。

    而被護在法界最中央的司馬冰心,到時候等若要以地階之身,直面大能層次的劫雷,更是一點機會也沒有,本來就是高風險的度劫,會變成十死不生,因此,溫去病縱然心中暗叫不好,還是只能第一時間往外飆去,避免被認定是在輔助冰心度劫。

    做出相同判斷的,還有武蒼霓,她一見到劫雷落下,就知情況不好,雖然想要幫手,卻只能立刻帶著老令公飛退,與溫去病幾乎同時飆出,落在數百米外。

    幾乎也在兩人飆出的一瞬,水桶粗的紫電劫雷,劈破長空,先擊碎神都城的護法大陣,跟著直直落在這座府第的正堂,朝著冰心去了,而本就被司馬冰心打斷樑柱、摧毀牆壁的建築物,哪裡承受得住劫難之威,一聲劇烈爆響中,整座建築物到處竄閃著紫電雷光,在連串劇烈爆炸下,轟然垮塌。

    事情變化實在太快,司馬家眾人才剛被冰心的尖嘯掃出去,天雷就降臨下來,才剛站起來的司馬家眾人,看到怒雷傾樓的壯絕場面,一時間整個呆了,足足過了幾秒,才有人反應過來,搶著問令公和冰心的下落,還有人要冒著天雷衝過去搶救。

    「找死嗎?」

    武蒼霓怒喝一聲,震動全場,不光鎮住司馬家的這些情急之下,搞不清情況的姻親,還把其他聞聲趕來的武家人、碎星者們都紛紛喝住,避免接近,反而提升天劫威力。

    溫去病飄在半空,凌空俯視著正堂如今的高溫焦骸,還有那些被掩埋在漆黑磚石底下的東西,正要有動作,嘗試做些什麼,跟著又一道天雷凌空轟來,劈開幾十噸的磚石,直透底下,然後整個悶爆開來。

    看見第二道劫雷出現,溫去病卻是既憂且喜,會有第二道劫雷落下,就表示司馬冰心扛住了首道天雷,生存下來,雖然以她剛剛精神失常的狀態,自己實在不明白是如何扛過天雷之威,但總是值得欣喜。

    但天劫可不是這麼簡單硬抗就能過的,而以她現在的狀況,要如何度過天劫,登上天階後又會是如何,一個個全都是要命問題。

    度劫,核心是淨化……甚至蛻變肉身,轉化精氣神,將法相、法身凝結,進而開拓法界的過程,修為與力量是渡劫的關鍵,但不是只有力量夠強就行了的。

    登天之人的心態、精神、意志,方方面面都要打磨至無懈可擊,才能挺過雷劫考驗,登天稱尊,所以很多的半步天階,明明本身修為已足,卻遲遲不敢踏出那最後半步,總說要等待機緣,而到底什麼是機緣,卻連他們自己也不清楚,只是潛意識感覺到自己的準備不足,又不瞭解登天的奧妙,依靠直覺得到的答案。

    而在這點上,堪稱死死板板,卻一步一腳印走來的司徒小書,絕對搶在司馬冰心的前頭,哪怕兩人實際打起來平分秋色,可司徒小書的身心,卻早已磨礪完備,可以說時時刻刻接受天劫都沒差,而司馬冰心在這方面……說一塌糊塗,並不算誇張。

    如果以正常標準來說,司馬冰心想要度劫,基本是全無機會,如果狀態完好,或許還有那麼點機會,但她此刻悲憤如狂,整個心靈都被負面情緒佔據,連心靜都做不到,還有什麼心境修為可言?天劫之下,必然殞落!

    底下武蒼霓表面上鎮定不語,不讓恐慌情緒蔓延,免得司馬家人看出問題,做不不理智的行為,但偶然投來的目光,卻是如熱鍋上螞蟻般的焦急,問的也是同樣一句:現在該怎麼辦?

    溫去病腦中思潮如湧,想過好多主意,卻沒一個能管用,自古以來,不知有多少英雄豪傑、智者能人想方設法挑戰天劫,卻也間接完備了天劫的體系,所有可能存在的漏洞,早都被一一堵死,如今想要干涉天劫又不帶來額外的風險,至少要萬古存在中的佼佼者才有可能,自己哪有空子可以鑽?

    已經回收的血魔甲之心,自己目前修復了七成,如果提前已經放回冰心身上,應當可以起到些幫助,但在這種時候想把魔甲之心交回,就很有可能被判定為輔助度劫,那就不是去救命,而是害命,十有八九會直接引來更強的劫雷,冰心直接粉身碎骨,自己甚至也逃脫不了。

    諸般盤算,俱不可行,溫去病一時徬徨無策,竟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見天上雲渦旋動,陰霾千里,卻是第三道劫雷,長貫直下,而一聲尖嘯,從地底下掀開,劃破長空,傳入周圍所有人耳裡,讓每個人膽顫心驚。

    「溫.去.病!」

    淒厲的尖叫,與天雷同震,電光閃耀中,地面炸開,一道身影形若鬼魅,飆空而出,迎著劈下的紫電劫雷,跟著破開而上,直翔九天。

    一道電光劈落,那道鬼魅般的身影直接被天雷劈中,雖然晃了一晃,卻來到與溫去病相同的高度,與之遙遙「對視」。

    地面上,人人看得清楚,飛上天去的那道身影,無疑就是司馬冰心,但在底下的一眾親朋,卻沒有一個人敢認。

    一身白衣現在被染得半紅,露出的手、腳、頭部都有焦黑,皮焦肉爛,形象淒慘,身後雖然浮現出夔牛法相,卻已是多處崩解,正在仰天悲嚎。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 19:03
三十一章 喝斷問情

    如果司馬冰心的絕世容顏猶在,這一幕絕對是楚楚可憐,會引起眾人的憐惜之心,就似燕姣然所化的神屍,縱使邪異,仍給著人淒美的感覺,但此刻的她,無顏無發,身披血衣,置身在紫電怨雷中,就只是一個醜陋的妖物,正在仰天悲嚎,而落下的道道的天雷,正是天譴落下,誅殺妖孽。。

    數百里內,整個神都的人都看得到這一幕,不知有多少人正在指指點點,說是神都出了妖怪,引來了蒼天震怒,發動天譴,要誅殺妖邪云云,這些話傳入周圍的司馬家人耳中,他們又是惱怒,又是尷尬,更無從想像這些言語若是傳入冰心耳中,她又會是甚麼感受?

    ……只希望,她聽不見這些話吧。

    ……然而,這件事可能嗎?

    「住、住口!你們都給我住口啊!」

    似乎忍不住傳入耳內的大小聲音,受不了無知百姓的指指點點,司馬冰心伸手摀耳,想要讓自己聽不見,「不要再說了!全部給我閉嘴!」

    怒吼出聲,卻隨即被滾滾天雷掩下,跟著又一道劫雷劈落,穿透夔牛法相,正中她後背,把她往前劈飛了百餘米。

    夔牛血脈,本就擅長控雷,所以對雷電有著特殊的抗性,溫去病估計,這是司馬冰心能超出自己預料,苦撐到現在的主因,而如若她能專心凝志,撐個十多道劫雷應該沒問題,可她此刻心志狂亂,好像根本沒在運勁擋雷,只是想發洩怨恨,對身外的一切都不管不顧,只拿肉身擋了幾道劫雷,法相就瀕臨破碎,此時此刻,真是神仙難救。

    「溫去病!你這個禽獸!你回答我!」

    似乎知道捂耳擋不住那些持續傳入耳內的雜音,也顧不上和他們計較,司馬冰心乾脆放下手掌,指著怨恨的對象,厲聲道:「你明明就不喜歡我,為什麼之前不直說?為什麼還扮作妖尊來耍我!為什麼又要我嫁給你,你到底當我是什麼?」

    厲聲尖嘯,斥罵出口,底下卻是一片嘩然,神都百姓有的驚愕,有的轟笑,因為司馬冰心雖然是指著人開罵,卻完全指錯了方向,溫去病如今所站的位置,在她正後方,而她手指的方向,根本空無一物,整個搞錯了。

    武蒼霓和司馬家人的心卻為之一沉,這代表司馬冰心現在連最基本的感知能力都沒了,心也整個亂了,而天劫臨頭,這件事是絕對要命的……

    「溫去病!你這孬種,你為什麼不回答?你說話啊!」

    手指著空處,司馬冰心對著並不存在的目標,聲嘶力竭,淚水狂流,「你不是第一武神嗎?你不是人族戰神嗎?為什麼連當面甩我的勇氣都沒有?」

    少女的這句大喊,直接被天上的雷聲蓋過,現場並沒有多少人聽到,而在雷聲轟隆,震動神都的同時,電光已經先一步打落,兩道劫雷一前一後,幾乎沒有時間差地落下,將司馬冰心身後的夔牛法相完全打爆。

    紫電夔牛,發出一聲悲慘的哀號,仰天而嘯,似不甘似不捨,形象漸漸隱沒,終至消失不見,而劫雷破開法相後,直接命中司馬冰心,爆炸開來,璀璨的電光閃耀,連天階者一時都看不清楚。

    「冰心!」

    武蒼霓的厲叫,當真是無比絕望,就連溫去病都感到一陣椎心之痛,法相已毀,法身未鑄,還心神大喪,這種情況下哪還有可能扛得住雷劫?兩道劫雷接連貫頂直下,司馬冰心灰飛煙滅已經是必然的結局。

    ……你問我為什麼不當面跟你說清楚?我……我沒有機會啊!

    懊悔的情緒,強烈地湧上溫去病心頭,思緒十分混亂,第一時間想得到的,就是自己是什麼地方錯了?是否……曾在哪個時間點上,自己有個機會,作出不同的抉擇,能讓如今的一切都變得不同?

    ……妳罵我的話,都罵得很對,但……我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啊!甩妳?怎麼妳對我是有那種感情的嗎?這又是什麼時候的事?妳壓根就沒跟我說過,也從來沒人告訴我啊!我甚至都不知道聯姻對像怎麼就變成你的啊,我真的沒有要你嫁給我啊……

    ……如果早點知道這些的話,或許,妳今天就不會慘死在……

    「溫去病!你這個懦夫!為什麼不敢回話?溫去病!你有膽就說話啊!」

    ……呃!

    厲吼聲入耳,溫去病錯愕抬頭,兩眼發直,錯愕中卻帶著希望,底下的武蒼霓也是無法置信,一臉詫異地望向半空,漸漸消散的電光雷霞中,司馬冰心的身影清晰起來。

    狼狽依舊,白袍上的血灑得更多了,但……身形卻依然完好,法相已經破碎的她,竟然在兩道劫雷轟炸下,全身而退,溫、武兩人簡直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怎麼可能?

    ……即便鑄成法身,尋常天階者也不敢直接用法身去接劫雷,能做到這種事的,肉身之強橫,完全有資格扛一個「金鋼不壞」的頭銜上去,是當初山陸陵、如今龍靈兒這一層次的。

    ……她……究竟是怎麼作到的?司馬冰心的血脈和功法溫去病和武蒼霓都心中有數,斷然沒道理會有這種肉身強度……

    彷彿有意回答溫去病的疑問,又是兩道劫雷交織一起,連環打下,在沒有任何阻礙的情形下,破空打落,正中司馬冰心,雷電爆開,慘叫響起,少女直接被炸飛出去數百米,鮮血噴飛,卻被強烈電流瞬息焚滅。

    劫雷之下,這些本都是再正常也不過的情況,而理應與這伴隨的,就是受雷者身軀直接破碎,如鮮血一樣被強烈電流瞬息焚滅,最終灰飛煙滅的收場。

    可是,此刻在雷光纏繞中的司馬冰心,雖然也受傷了,卻遠沒有到身軀破碎的地步,在劫雷痛擊下,她痛極而嚎,周身血肉破裂,雷光像滿溢的海水一樣,從眼耳口鼻、骨肉裂口往外洩出,著實可怖,但……也僅只如此,整個人沒有要粉碎化灰的樣子。

    光只是這份抗擊力,儘管還及不上太陽龍的強悍,也絕對可以傲視大多數的強橫生物,足可誇稱「金鋼不破」了。

    ……夔牛血脈,哪裡來的這等強橫的抗擊力?

    而司馬冰心如今的異常情況,還不只如此,在溫去病的著意觀察下,發現司馬冰心的皮肉裂口,雖然看起來被雷電劈的焦黑,卻有違常理地在緩緩活性化,死肉重生,漸漸癒合,再生速度雖然並不是太快,卻比正常速度快得多。

    強大的肉身抗擊力,加上一定速度的血肉再生能力,讓司馬冰心能夠連續硬挺多道劫雷而不死,這是奇蹟出現的理由,但溫去病卻愈發糊塗起來。

    登天的過程,就是要把畢生所學揉合在一起,整理出道路來,但無論司馬家的絕學,或是玉虛真宗的秘法傳授,甚至把狼系與夔牛血脈的各種可能都考慮進去,也解釋不了司馬冰心如今這強橫的金剛之軀,還有不合常理的再生能力。

    而更讓溫去病感到心頭髮涼的,就是這兩個特性,通常都是妖族的強項,在各類妖族中,擁有不破之軀、擁有高速再生的,都為數不少,甚至連兼具這兩者的洪荒大妖,都所在多有,根本不足為奇。

    ……這麼說來,冰心的身體,是開始往妖族變化了?是因為和太古妖都的聯結?

    這個念頭讓溫去病為之顫慄,若是換了平時,自己肯定第一時間阻止,不讓冰心在這條路上陷得更深,妖化這條路,對於人類來說風險太大,何況要是牽涉到太古妖都的隱秘,更是後患無窮,但唯獨是此刻,溫去病卻進退維谷,冰心此刻能力抗天劫,靠的就是妖之力,要是阻止她在這上頭前進,等於直接害死她。

    ……樵峰,你說,我現在該怎麼辦?如果你在這裡,你又會怎麼辦?

    一時間躊躇難定,溫去病異常糾結,而司馬冰心卻重新站定,指著空無一物的方向,再次喝出,「你……你跟她明明已經是一對,你們可以直說的啊,直說你們是真心相愛的,我不會再死纏爛打,不會死賴著你的,你為什麼要一下扮妖尊,一下扮什麼山陸陵,當我是玩偶一樣耍?無恥渣男!」

    冰心這下罵得凶狠,溫去病都覺得臉上一陣熱辣辣的疼痛,而底下不曉得有多少指責的目光,正朝自己看過來。

    但比起後頭身敗名裂的可能,自己更擔憂冰心現在的狀況。假若她只是在胡亂瞎指,那也還罷了,只是單純的感知錯亂,並不足為奇,但她指著某個方向叫罵時,手指得很直,從頭到尾沒動過,這表示,在她的感知中,「溫去病」確實在那位置,她深信不疑……

    不應有的錯判,加上毫不懷疑,這種狀態就並不尋常了,恐怕……心魔已起,偏執之下,心為魔控了,心魔本身已經是大麻煩了,冰心本身還被七邪覆的邪穢所浸,若是兩者結合,那當真是無藥可救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 19:02
三十二章 以天為仇

    這個擔憂並非空穴來風,隨著司馬冰心指空斥罵,她周身冉冉生出一層黑霧,雖若有似無,卻穢意深深,旁人只是遠觀,心頭就感到深深的污穢和恐慌,沾染難去,正是早先七邪覆遺下的穢氣。

    七邪穢意,繚繞沾身,在這時活躍起來,似要配合司馬冰心此刻意識中的狂亂,將她徹底沾染,玷汙神魂,墮落魔化。

    ……不好!

    溫去病在一旁暗自叫糟,卻苦於冰心狀態特殊,自己根本沒法插手過去,眼看冰心就要被七邪穢意玷汙,從此墮入魔道,一道朦朧白光,卻在這時候,自冰心體內冒出,抗衡著七邪穢意。

    ……這是哪來的白光?這又是什麼?

    溫去病此刻都覺得自己頭要暈了,司馬冰心異遇連連,身上諸多奇功秘寶匯聚,卻也重重因果繚繞,自己全然無法估算,她此刻引發的哪個變化,究竟源頭是什麼?環顧生平所見,這種複雜的程度,除了自己,再無第二人可比。

    「……瓊華……」

    低低的一聲,傳入耳中,是武蒼霓的聲音,溫去病聞言陡然一震,再看那團環繞冰心周身的白光,確實透出的是妖氣,還似乎是龍族一脈,更不住傳出妖族中少有的清新之氣,似曾相識,依稀就是當初五藏妖界的聖女瓊華。

    當日事了,奪顏、瓊華早已身亡,所剩餘的執念,也雙雙執手,就此灰飛煙滅,自然不可能還有什麼東西殘留,更不會有什麼顯靈奇蹟,他們是灰飛煙滅,又不是立地成佛,但在那時候,司馬冰心得了一樣瓊華遺留的禮物,一股殘餘的靈氣,所謂的「妖族的祝福」。

    這個祝福,當時看來真是全無作用,連溫去病都有一個同樣不知所謂的「仙人的祝福」,卻不料竟在此時起了作用,瓊華僅餘的意志,操作著遺留的力量,護衛冰心的神魂,抵抗著七絕穢意的入侵。

    一妖、一魔,以司馬冰心的肉體為戰場,逕直拚鬥起來,這種運作的形式實在太過特殊,對抗的目標只是彼此,並非天劫,雖然牽涉在範圍之中,卻因此沒有被認定為輔助度劫,天劫的威力沒有增加,只是持續落下。瓊華遺留的祝福,竟然能和萬古層次的七絕穢意鬥爭,實在有些奇怪,讓溫去病開始思考背後的緣由……

    劫雷沒有翻倍提升威力,堪稱不幸中的大幸,但妖魔氣息互拚之下,司馬冰心的意識更加混亂,一切反應都趨近本能,全無半點思考,別說出手應付天雷,她甚至沒意識到自己正在度劫,不曉得自己正在經歷些什麼。

    又一道劫雷劈下,正中後腦,司馬冰心痛嚎一聲,身軀往前撲跌,所有人見狀大驚,都以為她要被這一下劈落墜地,甚至頭顱爆開,即使恢復能力再強,腦袋炸開又要怎麼恢復?哪知她只是一下搖晃,左腳一頓,竟硬生生止住跌勢。

    溫去病心頭卻一緊,能這樣接一道劫雷,司馬冰心此刻表現的力量,不只是強,而且還在持續增長,比之前又增加了不少……但這似乎不是她本身的力量……

    「……你他媽的,打夠了沒有!」

    一心只想質問溫去病,討要個交代,卻頻頻被外力打斷,司馬冰心實在忍無可忍,爆發了狂怒,伸手指天,向著劫雷的來處,那蔓延千里的烏秧雲渦,開口大罵。

    「說也打,不說也打,為什麼總衝著我打?我欠你的嗎?你他媽的變態!」

    怒極指天,脫口大罵,聲傳百里,讓下面所有聽見的人都傻了。

    ……為什麼總衝著妳打?因為……妳是在度劫啊!

    ……妳還沒意識到,打落下來的那玩意兒其實是劫雷嗎?

    ……度劫度到指天罵變態,萬古以來,縱非只妳一人,大概也沒幾個人了。

    而在少女激烈的斥罵下,天上雲渦竄閃萬道紫芒,轉動得更為劇烈,一連三道劫雷貫空打下,要摧滅這名不敬的謗天者。

    司馬冰心明明不能視物,卻對劫雷彷彿親見,她不避不閃,掄拳便打。硬碰硬不是她的強項,但猛拳擊雷,赫然將這一道劫雷硬生生打爆,無儔拳勁,溫去病目瞪口呆,幾乎以為看到的是力之大道的修行者。

    但也在這同時,溫去病隱約看見,司馬冰心的身後,有巨大的身影一閃即逝,卻是巨龍的形影,在揮拳的剎那,她似乎激活了什麼,似是血脈,卻又不是夔牛,這其中……

    ……是了!

    溫去病陡然醒悟,明白司馬冰心何以忽然變成了肉身無敵派,抗擊力強到不合理。

    ……肯定龍靈兒那個丫頭作了什麼!

    血脈甦醒的技術,應用起來面對的問題非常複雜,當中既有不同血脈之間的劇烈排斥,有時又會發生弱肉強食的歸併狀況,隨個案而不一,故而如何甦醒強大的血脈,一直是研究者想要攻克的難題。

    如果光是簡單的拿強大血脈的有機體,直接去刺激較弱的血脈,就能讓後者血脈進化,擁有前者力量,那像太陽龍、黑翼鳳凰、渾沌吞天獸這樣的強悍血脈傳承者,最大作用就不是上戰場,而是打從出生就被當作家畜飼養,定期割肉放血,用來量產血脈戰士,從而達到利益最大化。

    溫去病不曉得龍靈兒之前究竟作了什麼,但現在想起來真是驚出了一身冷汗,司馬冰心覺醒的夔牛血脈也是相當強橫的血脈,與外來的太陽龍血脈對撞,最可能發生的結果,就是劇烈衝突下,整個人直接炸裂。

    冰心現在的狀況,之所以沒有引發不良後果,反而同時身具雙重血脈,恐怕與她的肉身妖化有關,聖女瓊華就是龍血,兩人早先的合體,恰恰成了她此刻能夠接納太陽龍血脈,不受其害的主因。此外和太古妖都的接觸,成為共鳴點,可能也對這個結果有一定的作用。

    而且,劫雷淬體鑄法身,這本就是普通天階者高度強化肉身的關鍵時刻,偏偏她的這個過程,又與妖化在同時進行,而妖族又是極度重視肉身強悍的,得自太陽龍血脈的有機體,恰恰成了這輪調整的指標,循照那個氣息,進行模擬,將肉身融入了龍的特性,益發強橫,居然得以以肉身強撼劫雷。

    這麼厲害的妖化,對冰心的未來肯定不是好事,然而,至少在此時,就是唯一的救命的稻草,讓她此刻度劫成功的可能大大提高,想通其中的奧妙,溫去病的心情非常複雜,不曉得究竟要怎麼拿捏。

    怒雷之下,司馬冰心先是揮拳打爆一道劫雷,跟著一爪撕開另一道,但氣力不濟,被第三道劫雷狠狠炸開,跌飛出去,而天空似乎對她的挑釁,有了回應,緊跟著又是連著三道劫雷打下。

    「……你們……就只是會欺負人!」

    劫雷重壓臨身,司馬冰心一時神識昏亂,彷彿回到了先前記憶喪失的那一刻,渾身劇痛,目不視物,掙扎走在街上,耳邊都是人們的轟笑、驚恐呼叫,身上處處都痛,他們還扔來石塊、磚頭,還有潑來滾燙的熱水……

    「打爽了沒有?很痛耶!」

    悲傷與狂憤,讓少女怒不可抑,本能地揚手,奇光一閃,玉石琵琶已經出現在手中,神器生輝,映照八方。

    溫去病、武蒼霓見狀都是心頭一緊,普通人在度劫過程中,被逼無奈,拿神器出來輔助,都不過是飲鴆止渴的行為,雖然仰仗神器之威,能多撐幾下,可天劫的波數無有定數,考驗的是渡劫者的綜合素質,多撐幾波通常解決不了根本,而一但有了倚賴之心,意志不堅,最終都是殞落收場。

    而像溫去病度劫時,雖然用了天狼魔捲軸作為輔助,卻是故意逆向而為,清楚知道本身要的是什麼,神器不過輔助,不成倚賴,這才打破常規而度劫成功,至於司馬冰心……

    ……好吧,她現在甚至壓根沒意識到自己正在度劫,心識本就狂亂,大概也沒什麼倚賴不倚賴的說法,有什麼就用什麼吧……能多撐幾下,總好過當場被劫雷打死,而且心智癲狂從某種角度來說卻是另一種純一,精神不受外物干擾,若是真讓她撐夠波數,說不定也能另類地渡過劫雷。

    兩人剛剛生出這個念頭,就聽見一下爆裂炸響,霹靂震九天,正是司馬冰心使用神器,打爆了劫雷,然而,情況有些詭異,她並非撥絃彈奏,以神器強化曲音,用最拿手的音波破雷,是直接抄起琵琶,像棍棒一樣狂揮亂砸,把落下來的天雷直接擊中打爆。

    ……這是什麼狀況?

    溫去病、武蒼霓,還有底下的司馬家人,一個個不禁目瞪口呆,真心從沒有看過有人這麼濫用神器的。

    持用神兵度劫,那是建立在正確使用的前提下,假若司馬冰心彈奏玉石琵琶,以音波抗雷,這怎麼都能再多撐個六七道劫雷,可就這麼直接拿琵琶去砸劫雷,當成擋箭牌來用,純粹是靠神兵的材質去扛,能撐上兩三下就要偷笑了。

    p.s

    發現有讀者對人道不是很理解,在此說明一下。

    人道的維持,與自身心魔沒有一點屁關係。就算是邪到了極點,一樣可以行人道。

    人道的核心,就是崇拜。所以重要的是形象。

    刀皇之前是君子,現在和邪魔牽扯在一起,爆發醜聞,他的信眾崩潰了,於是他的力量也就崩潰了。說穿了,和搞傳*是一樣的,你的下線跑光了,於是你破產了。

    如果刀皇之前的表現,就是老子是邪魔,愛崇拜我就拜,不崇拜我老子也不在乎,那爆發醜聞後,他的信眾也不會跑。本來崩潰到最後會沒命的,但女兒跳出來背鍋,對大家說,你們不信我老爸,信我吧,封刀盟*銷組織由我接手,我身家性命都放上面了,信我吧。於是大批下線回籠,還幫著又拉了好多下線,於是公司免於倒閉,老爸被除名總裁,但還可以保有個人帳戶裡的錢,平安下線,繼續當富翁,只是以後組織的下線抽成他分不到了。

    你對人道的理解,與這部作品的人道不一樣。

    另外,人道的基礎是群眾崇拜,不過在一件事情上有例外,

    就是碰上仁道之主,只要仁道之主不偏離道路,就算群眾跑光了,力量也不會流失,

    因為天道判定,錯的是群眾不是你,群眾背棄仁道之主,會遭果報,用億萬眾生的沉淪,答謝仁道主!

    這就是司徒小書現在的變態地位
V123210 發表於 2018-2-3 19:23
碎星物語 三十三章因果纏繞

    ……怎麼……會有人這麼揮霍神兵的?

    ……她這是瘋了嗎……呃,這麼一說好像還真是……她一早就瘋了啊……

    ……只是這麼一來,還算是倚仗神兵度劫,心存倚賴嗎?

    ……把琵琶當做狼牙棒用,這樣也行的?

    在場眾人腦裡都亂成一團,過往奉為圭臬的各種規則,這時候都顯得完全不

    適用,讓人難以判斷接下來的發展,也不曉得冰心現在的情況,是好是壞。

    天上,司馬冰心揮砸琵琶,接連打爆兩道劫雷,玉石琵琶上也出現了無數裂

    痕,絃絲迸斷,已是傷損嚴重,恐怕再接個一下,就要當場碎開,一件神器就要

    化為烏有。

    劫雷又至,司馬冰心在揮琵琶拍砸,兩邊正要對撞,玉石琵琶卻陡然發出一

    片白光,卻是神器有靈,不甘就這麼消亡,直接抗拒兵主的操作,反過來帶著司

    馬冰心的手,往旁移開,就此空門大露,劫雷順勢打落,直中司馬冰心的胸口。

    黑色雷球破入,直透心肺,粗碩的紫色電流,這次宣洩不出,在司馬冰心的

    體內連續爆開,少女的身形直接定在半空,濃煙自她周身不住往上冒出,焦臭的

    氣息更止不住地向四周延伸。

    直接命中心臟的劫雷,哪怕就是太陽龍都禁受不起,高速再生的肉體也挺不

    住,司馬冰心整個人剎時僵在那裡,徹底生機斷絕,氣息全無,就連原本藉著她

    身體劇烈鬥爭的妖氣、魔氣,都因為本體的生機消滅,停止了活動,徹底的死寂

    。

    ……這是結束了嗎?

    ……因為神器叛變,露出破綻,冰心最終沒能挺過去?

    武蒼霓心頭閃過一絲哀戚,雖然在天劫開始時,自己已有預備,卻依舊不願

    意見到最終還是這個結局,特別在因為意料外的妖化現象,讓事情似乎有了轉機

    的關頭……而司馬家眾人也不住嘆息,更有人掩面落淚,哀痛不已,就只有溫去

    病,仍直直盯著半空中的那具「焦屍」,隱約感受著其中蘊藏的某種山雨欲來的

    危機。

    驀地,在空中的劫雷即將消失的關頭,一股股潮水般的怨氣,如火山般爆發

    ,其中的氣息複雜難言,仙、佛、妖、魔混雜的混亂氣息,成千上萬,匯聚在一

    起,卻最終凝成無窮無盡的悲與怨,以司馬冰心的身軀為中心,猛烈爆發出來。

    這驚天一爆,釋放出來的不光是單純的力量、衝擊波,當整個神都山搖地動

    ,甚至連空間也為之搖晃,武蒼霓愕然驚覺,這一爆的實質竟然是時空震!

    ……這足以撼動空間的衝擊能量,莫說司馬冰心還在度劫,尚未成功,就是

    已經登了天階也做不到,連傳承力之大道,已經二重天階頂峰的自己,都打不出

    時空震來。

    ……她……這是…

    甚至來不及細想,武蒼霓立刻張開了自身法界,並與神都大陣結合,強化大

    陣防禦,將整個神都護住,若否,時空震直接發生在神都,撼動千里,不知多少

    人要無辜死傷,多少戶家破人亡。

    點點繁星,一片嶄新的蒼穹,籠罩整個神都,同時,無比巨大的魔屋,橫過

    神都上空,遮天蔽日,兩名天階者同步放出法界,屏護蒼生。

    但時空震的源頭,仍在持續撼擊空間,作為被封禁在時間凍結中的太古妖都

    與始界的唯一連結,當司馬冰心的生機消滅,本身為空時,來自另一時空的洶湧

    力量,開始瘋狂灌入,拒絕讓這唯一的連結點被抹去。

    而空谷恰可納百川,司馬冰心頭頂,現出陰陽兩儀圖像輪轉,跟著扯動風雲

    ,這些正常情形下即使尋常天階者也絕難吸納的浩瀚能量,被她一口氣就吞噬完

    畢,盡數化納,還繼續向後方索要。

    恐怖的能量流,由虛化實,憑空造物,再生異能被徹底激活,肉白骨、奪新

    生,一陣陣強而有力的心跳,重新自已經高度碳化的胸腔內傳出,同時,一無所

    有的頭頂,驟然氣流噴發,生出千萬怨念重影,猶如蛇發盤動,在頂上飛舞,彷

    彿隨時都會直接飆離脫出,侵入這個世界。

    轟隆!

    天上雷光閃動,一道紫電直擊司馬冰心,卻不是劫雷再臨,而是溫去病早先

    犧牲了神兵雷矛,佈在封神颱上的禁法,針對所有一切試圖入侵始界者,予以天

    階力量的雷擊。

    當初溫去病設下這個機制,防的是覬覦始界的妖魔,卻怎麼都想不到,今天

    會出現這種情況,太古妖都藉著司馬冰心為聯結點,試圖擺脫封禁,進入始界,

    觸發了封神颱禁法,長長一道紫電,凝成矛形,逕直轟向司馬冰心的額頭,而新

    一波的劫雷,也同時從後打落,前後夾攻。

    要命的情況出現,溫去病想要阻止,卻已不及,只能眼睜睜看著紫電凝矛打

    落,而焦屍狀態的司馬冰心,似有所覺,陡然仰天一嘯,身上的焦黑炭塊,應聲

    碎裂,紛紛而落,露出底下剛剛重生,白皙至沒有一絲血色的新生皮肉。

    「姓溫的,你有話不說,卻想用這種手段殺我!」

    雙目依舊不見物,卻似乎從打落的雷矛的氣息中,感應到了什麼,司馬冰心

    仰頭一聲悲嘯,又一股足以撼動空間的大力爆發,掃向八方,雷電之矛瞬息扭曲

    ,被凌空摧滅,後方的劫雷也被一道掃爆。

    溫去病卻是瞠目結舌,真正體會到所謂百口莫辯的感受,但此刻時空震波掃

    來,自己唯有盡全力去擋,阻止這場巨災,再無餘力嘗試做些別的什麼。

    只見一顆顆星塵爆破,蒼穹為之黯淡,遮天蔽日的巨大魔屋也開始搖晃,承

    受巨力衝擊,而一道道不停落下的劫雷,雖然一道強過一道,卻被這波時空震波

    掃過,直接全部掃爆,破滅消散。

    轉眼之間,司馬冰心已經闖過二十餘道劫雷,淬體煉形接近完成,來到度劫

    的最後關鍵,這本來是是天階者結合畢生所學,上應天道法則的關鍵時刻,原本

    來說問題不大,可司馬冰心此刻卻全然沒有意識去控制,本身又是諸般因果纏繞

    ,各種功法,血脈傳承上應不同大道,剎時間,卻是諸多異象紛呈,繞體而現。

    此刻漂浮在她頂上的,有陰陽輪轉之形,有吼天雷牛,有遮日巨龍,有拜月

    邪狼,有六角冰晶,有撫琴仙帝……每一道不同的異象,都代表著她先前所得的

    一宗傳承,都有著繼續開拓下去,連結法則,闢為大道的可能。

    怒嘯與雷聲的交錯之中,這些異像開始逐一消失,先是撫琴仙帝,再來是巨

    龍之影,然後是陰陽魚,都一一消失,連同她身上隨著生機復甦,復又衝突激烈

    的妖魔二氣,也飛快消逝,僅餘下些微殘餘。

    伴隨著這些情況發生的,就是司馬冰心的力量開始急劇增長,明明依舊未登

    天階,身上透發出來的力量,卻已堪比大能,甚至還在增長。

    而誰也想不到的是,當諸般法則異象消失,一道若有似無的人影,卻出現在

    司馬冰心身前,哀憐地望著她。

    看見這道身影,武蒼霓不禁嬌軀一顫,脫口驚呼:「樵峰!」

    乍然在此刻見到司馬樵峰的身影,溫去病這一驚也是非同小可,自從太古妖

    都發生異變,他就想過或許有這種可能,也許真是故人未死,和太古妖都一起封

    印在時間凍結之地,有了異遇,想要歸來,此刻一見到熟悉的身影,心頭狂震,

    也是差點叫喊出聲。

    但在短暫的驚愕後,溫去病卻看出了其中不妥,出現的溫文儒雅的身影,確

    實是故人不錯,可在依舊不停的劫雷的浩然之氣下,這道身影卻顯得有些虛渺不

    實,甚至還洩漏出一絲邪穢氣息,這下就露了馬腳。

    ……不對,這不是樵峰,只是殘餘的七邪穢意在作祟,幻化成樵峰的形影,

    想要誘惑冰心。

    ……利用親情迷惑、利用人心不穩,勸誘墮落,這些正是邪魔的拿手好戲,

    冰心受七邪穢意侵染已久,剛剛借外力復生時可能還吸化了七邪覆的部分力量,

    對七邪穢意基本毫不設防,此刻遭遇引誘,後果堪危。七邪穢意也是把握了這點

    關鍵,在大部分已經消散的情況,殘餘的少許化形為司馬樵峰,試圖一鎚定音,

    絕地翻盤。

    正如溫去病所料,此刻在司馬冰心的眼前,已逝兄長的身影清晰浮現,彷彿

    從失落的妖都歸來尋找自己,傳來的溫和嗓音也一如昔日,就像回到他離開的那

    天,正溫柔地對自己說話。

    「……妹子,妳過的太苦了,這些人都在欺負妳,沒有人知道妳受的苦……

    到哥哥這裡來吧!忘掉那些無用的大道理,順隨自己的本心,放膽去恨,放手去

    毀滅,盡情發洩妳的怨與怒……哥哥會……」

    「會你祖宗!」

    讓所有人都被直接嚇傻掉的一句喝罵,從司馬冰心的口中發出,她直擊而出

    的一拳,打穿了眼前的朦朧幻影,跟著一股極寒凍氣擴散,連幻影也被凍結起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8-2-3 19:23
三十四章 我道獨行

    「我都已經瞎了,哪裡還看得見東西?瞎子卻看見了影像,這又是怎麼回事

    ?你也當我是白痴嗎?用我哥哥的面孔與聲音,說些他根本不會說的話,去你祖

    宗的!」

    縱是萬古等級的詭異魔氣,遭遇這一連串的變故,根本也被動搖,削弱到極

    致,隨著司馬冰心勁道透出,冰像碎裂,七邪穢意隨之破滅,就這麼消失不見,

    冰像內幻化的人影,最後的表情異常的錯愕、不甘,似乎難以置信眼前所發生的

    事實。

    就連一旁的溫去病、武蒼霓都驚愕莫名,嘴角更有些歪斜,對這荒唐的結局

    不知該怎麼評價。

    一拳打爆邪魔幻像,司馬冰心頭也不回,卻拳變換為爪,一爪橫掃向後,把

    身後白光中凝結出來的模糊女影,也一併打得粉碎。

    「去妳奶奶的!這是我的身體,一直在我腦裡囉嗦,說些聽不懂的廢話,煩

    不煩?給我去死!」

    厲吼聲中,身後白光被冰凍後粉碎,妖族的祝福消失,先前還對戰不休,連

    天劫都不能阻的魔妖俱破,少女仰起頭,又是一連串吼嘯震破落下的劫雷,跟著

    舉起始終被她牢握在手上的琵琶神器,明明看不見任何東西的雙眼,卻無言、無

    聲俯視,讓任何人看著都感到陣陣心頭髮涼。

    「……你……你也出賣過我……兩次……出賣過我兩次……跟著他們一起…

    …想讓我去死……」

    少女的狂笑聲中,含著隱約的哭音,笑中帶淚,連聲悲愴大笑,而猶自閃爍

    電光的空中,赫然飄起了鵝毛大雪,紛飛灑落神都。

    玉石琵琶不住發出道道白光,似乎感受到了巨大危機的逼近,不住發力,想

    要脫離兵主飛出,巨力釋放下,少女五指迸裂出血,化為血霧揚空,卻一直死死

    緊握,堅持不肯放手。

    「……你就……那麼想扔下我一個人?總在我需要你的時候離開……好!那

    我讓你心滿意足!」

    少女的聲音,驟然更添上一層狠意,跟著手一抖,雙手舉起玉石琵琶,單膝

    揚起,將早已滿是裂痕,行將破碎的玉石琵琶,狠狠砸在膝上,一聲近似悲鳴的

    裂響,遠傳千里,玉石琵琶應聲碎裂,破成五六大塊,一件神器就此摧毀。

    天上大雪紛飛,怒雷轟響,又一道紫色電光,凝成雷矛之形,破空擊下,司

    馬冰心一聲怒鳴,「你想要我的命,我就要你的命!」

    盛怒中出手,手中握著的玉石琵琶的殘塊,連同內中藏著的斷刃,一道飛快

    凍結,頃刻之間,成了馬車般大的堅冰,被司馬冰心拋擲出去,還在飛行中不住

    變大,速度與聲勢極為驚人,破滅擊來的雷矛,更朝著雷矛的來向飛逝,瞬息就

    消失不見。

    「不!」

    溫去病見狀驚呼脫口,想要挽救,想要阻止,卻已經慢了一步,片刻後,一

    聲悶雷似的沉重聲響,傳遍整個世界,大地上許多人都感到一陣暈眩,好像整個

    世界都在搖晃,頂上的天空在旋轉,心神不寧,卻不知為何。而天階者的感應就

    更加清晰,原本籠罩整個世界,將世界與萬界分離的什麼東西,似乎變得愈發薄

    弱,原本縹緲的諸天萬界,似乎變得近來許多。

    只有溫去病、武蒼霓心裡清楚,這是持續苦撐至今的封神台,又遭到了一次

    重創,冰心剛剛擲出的那座冰山恐怕直接砸入英靈殿,砸在封神台上了……

    封神台連續受到重創,對始界的封斷禁錮,登時出現了鬆動,兩人都明顯感

    覺到,空間法則又發生了變化,原本被禁法隔絕的外界,開始和始界連接,而與

    此同時,這個大變化也驚動了始界的其餘高位者。

    尚蓋勇的身形,首先在天邊出現,只要是有人的地方,人道之主就有速度優

    勢,還搶在韋士筆、司徒小書的前頭,但他並不是最快出手的那個。

    水火地風,元素四化;普世佛光,梵音禪唱,雙雙在天空顯現,跟著勾畫成

    陣、成符,目標直指中央的司馬冰心,卻是蕭劍笏、月光神尼兩位大能察覺不對

    ,隔空出手,要將之壓制、禁錮,杜絕危險進一步提高的可能。

    人未及到場,只來得及隔空出手,兩名大能幾乎是用了這狀態下所能動的全

    力,甚至顧不得留手護生,陣、符的強力封禁,已經危及冰心本身的存在。

    只是,在這一陣、一符蓋上司馬冰心,發揮作用之前,又有一道冶豔妖魅的

    撩人輕笑,不知從何處飄來,瞬間環繞全場,聽得所有人心頭一蕩,神都城內,

    但凡天階以下,全都不由自主地臉現歡笑,一個個手舞足蹈起來。

    同時,一個巨大的半裸豔女身影,身披紗縷,頭戴瓔珞,美豔無雙,魅惑撩

    人,以底下的雄性為蓮台,卻有端雅靜坐,寶相*,就出現在司馬冰心的上空

    ,阻住了四色光陣、佛光梵符的降臨。

    「天菩薩!」

    武蒼霓見狀更是大吃一驚,萬萬估不到素來沉寂,近十年不曾露面出手的天

    菩薩,居然會在參合心魔閣之事後,連接出手,從之前的隱世不出轉換成積極入

    世,而且竟然是出手擋住了蕭劍笏、月光神尼的出手,救下了冰心,這著實讓自

    己憂喜參半。

    但……為何會是在此時出手?她究竟想要幹什麼?若冰心徹底失控,摧毀封

    神台,讓諸界可以降臨始界,這對她與歡喜院有什麼好處?她是暗中和哪界結成

    了同盟?

    同樣的事情,溫去病、尚蓋勇也都想到了,而兩人更還注意到一點,就是天

    菩薩雖然以一敵二,卻遊刃有餘,更顯現出法理化身,這絕不是她修為比蕭劍笏

    、月光神尼更高明,而是她已經真身來到現場,不似那兩位只是隔空透出力量,

    真身未至。

    ……有一名當世大能降臨到現場,之前一直潛伏在側,暗中觀察!

    意識到這一點,讓溫去病、尚蓋勇異常被動,只能保持高度戒備,眼睜睜看

    著這場百族大戰結束之後,首次在始界發生的大能之爭,活生生在眼前上演。

    三名大能對戰,兩個未能盡力,一個卻有所保留,就這麼錯亂交攻,更是在

    天劫未盡的當口,直接激發了異常複雜的判定,又伴隨著司馬冰心聯結大道,異

    象開始顯現,此刻神都城上,天象詭變,雲中紫電、金蛇亂閃,忽而狂風,忽而

    暴雪,忽而雲層破開,日光灑下,而重重天變中,蘊含著驚人的能量轉換與攻伐

    。

    尚蓋勇見狀嘆了口氣,默默展開法界,庇護下方眾生,在這種層級的能量亂

    流中,如果沒有天階者法界庇護,哪怕一絲能量餘波外洩,足可以讓神都城內傷

    亡慘重,一架打完,別說神都城內雞犬不留,連城池還在不在都得兩說,甚至方

    圓千里,乃至整個虎踞郡,都可能化為死地。

    之前要是沒有溫去病、武蒼霓的庇護,神都城內此刻早已屍橫遍野,現在額

    外添上三名大能交手,兩人的法界也都岌岌可危,稍微不慎就可能受到重傷,連

    帶千萬黎民遭劫,身為人道之主,尚蓋勇必須要第一時間庇護自己臣民,至於司

    馬冰心,他雖有心相助,卻同樣有心無力,怎麼也顧不上她了。

    而在多方混戰之下,天雷滾滾,一時間竟然落不下來,而處在混亂中央,瘋

    狂吸納著來自時空彼側能量,不斷提升自己的司馬冰心,也彷彿成了一座搖搖欲

    噴的火山,隨時都會直接爆開,然後攪得天翻地覆。

    「妳們……吵死了,都給我滾!」

    司馬冰心雙手抱著頭,似乎疼痛難忍,跟著一聲狂嚎,把體內持續吸收的巨

    大力量,一口氣都釋放出來。

    這些並不是她本身的力量,而是源自太古妖都,不知究竟的無匹邪能,驟然

    爆發,邪能漣漪掃開,正交纏一處的光符、光陣,還有巨大的菩薩寶相,都一下

    被震得潰滅。

    「……咦?」

    一聲輕輕的詫異低呼,傳入在場所有人耳中,赫然是連天菩薩都為了司馬冰

    心這一擊的狂暴而驚訝,感到失算。

    破開身邊的一切干擾,司馬冰心的身後,隱約浮現出一個巨大的都市形影,

    殘破的巍峨建築,古老的氣息,還有不完整的天與地,其間的愁雲慘霧,都在她

    身後一一浮現,漸漸清晰。

    ……這是太古妖都,嘗試開始與始界接合?

    這個認知,讓溫去病眾人為之失色,現在封神台已經嚴重受損,封神結界崩

    潰在即,己方所有防禦空間結合的手段都已經失效,如果太古妖都真要在這時候

    接合過來,這邊根本就抵擋不住,而莫說這邊僅有三名天階,就算是有三十名大

    能張開法界,都肯定是螳臂擋車。

    緊要關頭,空中霹靂大響,卻是最後的劫雷打落下來,直直落向司馬冰心,

    更分出千萬道驚電,金光燦然,透過她直落向身後的太古妖都,卻是將這兩者判

    定為一體,視為輔助度劫,打落下來的道道劫雷,史無前例地強大。
V123210 發表於 2018-2-4 19:14
三十五章 冰雪魔道

    這更是沒有人能料到的變化,即使司馬冰心如今展現出的力量已經遠超尋常天階,但能否接下,依舊誰也說不準,但更讓眾人驚奇的是,就在劫雷命中的一瞬間,司馬冰心卻連同身後的巨大妖都形影,一起消失不見,不知去向。

    「……怎、怎麼搞的?」

    正清醒過來的司馬令公,看著漸漸恢復清朗的天空,壓根弄不清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而這也是在場大多數人共同的心聲。

    「不對!」

    溫去病卻心念一閃,明白過來,跟著身影從原處消失,武蒼霓、尚蓋勇也緊跟著離開,追著他的去向,進入空間邊際。

    ------------------------------------------------------------------------

    醒悟過來,從原地消失,溫去病要追隨司馬冰心的蹤跡前往的地方,就是空間的最邊緣,始界的最外側,這裡是始界與其他的空間最近的地方,僅僅一道次元裂縫相隔,在封神結界封禁下的始界,想要前往這個位置,途中要承受空間亂流與法則排斥,沒有三重天階的修為,就是想來也來不了。

    但這一回過來,溫去病只覺得一路上遇到的無論是空間亂流,還是法則排斥,都比上趟要弱化許多,很顯然,這一切與封神台剛剛再次受到的嚴重破壞關係不小,如今只要有天階境界,便能踏足該處,換句話說,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過來了,這……可非常不利安全。

    這處地方與其他世界實在太近,如果有心人做些什麼,很可能繞過封神台的封禁,打通通道,讓其他世界的高位存在降臨,亦或是將破壞力牽連引向已經殘破不堪的封神台,徹底打破始界的最後防禦。如果有時間,應該在這裡也做些佈置,至少撐到封神台崩潰……

    不過,焦頭爛額之際,現在也顧不上這許多了,自己現在有種強烈而不詳的感覺,冰心的事情沒有完,必須要緊追著看下去。

    當終於來到始界的最外側,溫去病看到武蒼霓還未趕至,尚蓋勇卻已經到了,正神情嚴肅地望向前方。

    「……你來得遲了。」

    尚蓋勇伸手指向次元裂縫中的某處,看似不遠,實則已經不知相距多少億萬里,一個渺小的影子,正在當中載浮載沉。

    這樣的距離以及法則之力的作用,尋常目視無用,只能用心去「看」,感受那方的氣息,溫去病很快就確認了司馬冰心的氣息,還有,在徹底脫出始界,不受遮擋之後,益發清晰的妖都之氣。

    在封神台正常運作時,即使是萬古存在,想要脫出始界,去別的世界、別的空間,都不是那麼容易,但隨著封神台半毀,即使大能也能自行離開,遨遊諸天,如今封神台更是崩潰在即,後頭又有太古妖都的龐大力量支持,司馬冰心雖然方才登天證道,卻成功從始界破出,轉移了出去。

    這樣的空間轉移,通常能躲開很多的追蹤攻擊,可以做到跨界攻擊的手段,即使在大能之中,也沒多少存在能使得出來,可面對天劫,區區空間轉移就毫無意義,人轉移到哪,劫雷就跟著落到哪,還順著因果牽連,有份涉及的一起打。

    剛剛在冰心消失前,眾人就親眼見到,劫雷追著她打落,更還透過她,萬道金蛇打落到和她聯結,並不斷提供能量的太古妖都內部。

    在始界時,太古妖都顯現出來的只是一個朦朧虛影,本身位於不同次元,沒有任何人能夠攻擊到妖都,但劫雷代表著天道法則,超脫於次元位面之上,這一下確實透過冰心,打入了妖都。

    而在這裡,溫去病更清楚地看見,即使脫出始界,通過次元裂縫轉移了億萬里,最後的那道雷擊還在繼續,整場雷劫的最後三道,一道接著一道,分別化成雷龍、電虎、火鳳,轟襲向司馬冰心。

    因為觸動了輔助渡劫的懲罰機制,這三道最後的劫雷,威能都比正常強度要猛得太多,莫說尋常天階者不可匹敵,就算是大能,硬挨一記都要殞落,可以說是必死的危局。

    然而,存在於太古妖都中的神秘力量,卻是拚了命也要護住這塊道標,保住這唯一的開門鑰匙,不管落在司馬冰心身上的天劫威能有多強烈,都不管不顧地全數吸攝過去,由整座太古妖都、一個如今獨立的世界來承受。

    萬古歷劫以來,像這樣的事情,可以說是絕無僅有,輔助登天者度劫的一方,被認定是一個殘破的世界,最終劫雷的懲罰性轟擊,被分散到整個世界去承受。

    連著三道強橫無匹的劫雷,先後都劈得司馬冰心半死不活,雖然劫雷只是稍稍沾身,威能尚未釋放,就被太古妖都中的神秘力量抽走,由整個世界承受化散,冰心本身又有高速重生的異能發動,可連著三次,哪怕只是輕微的能量散出,都是整個身體爆開,而後重組,一條命去了七八成,險之又險地倖存下來。

    而作為承受這三道無匹劫雷的主力,太古妖都連續遭受雷、電、火三重肆虐,完全是受到了一次毀滅性的浩劫打擊,宮殿摧毀,大地開裂,建物成灰,本就在封神之戰中就敗落的死亡都市,徹底成了斷垣殘壁,充滿荒蕪的氣息。

    只是,溫去病、尚蓋勇都確實感受到,在那劫雷破壞下化為一片空無的太古妖都當中,卻有著某些超乎自身理解範圍的東西,真正開始運作,或者說……被劫雷從禁錮中釋放了!

    原本的太古妖都,在封神之戰中失落,在那個人的佈置被次元封斷,本是在一種絕對的禁錮之下,空間隔離、時間停頓,堪稱永恆禁絕,哪怕之前詭異地與司馬冰心連結,異動連連,這種封凍的狀態也依然維持,沒有任何力量能從外界打入。

    但天道法則降下的劫雷卻不屬於尋常力量,超越次元,不受時空限制,在連續三道劫雷狂轟下,妖都傾毀,烈焰焚燒於焦土之上,天空有漆黑暴雷橫過,卻代表著昔日被凍結的時間打開,光陰重新開始流逝,封禁已然徹底被破壞,裡頭原本被禁錮住的東西……活起來了。

    剎那間,溫去病、尚蓋勇心裡都生出一股強烈的危機感,甚至,是一種無法解釋的恐懼,而在莫名遠處,最後三道劫雷打完,空中依舊秧雲盤旋,似乎對這個結局感到不滿,很想要持續打下,卻恪於法則限制,最終只得轟轟隆隆,極度不甘地消失。

    哪怕度劫的情況和過程實在特異,怎樣也好,司馬冰心最終度過了這場威力亂七八糟的雷劫,淬體完成,上應天道法則,登天稱尊,開闢大道。

    天階度劫中的鐵律,但凡一分付出,就有一分收穫,渡劫時承受的雷劫威力有多大、受的痛苦有多強,最後所得的成就便越高,能挺過這種變態雷劫的司馬冰心,站上天階的起點,也不照道理,新開闢的法界,極寒凍絕,直接就在天階二重的末段位置上。

    遙遙感應,虛空之中,一顆六角冰晶的虛像,不住旋轉、放大,最終演化成一條寒冰大道,與司馬冰心相連,直貫法界。

    「……是冰之大道……元素類的啊……」

    尚蓋勇見狀不禁低聲自語,如果只有前半句花,溫去病不好說什麼,但後半句話,卻是明顯意有所指。

    魔族的修途,通常就是追求捨棄肉身,自在超脫,而肉身元素化,就是這條路子上的直接表現,所以魔族的天階者、大能,過半都是走的元素類的大道。

    司馬冰心雖然能在這種情況下登天成功,該說一句恭喜,但此刻的她,究竟是怎樣的存在?看起來……卻不太像是己方這邊的。

    溫去病心頭也亂成一片,只能隨口應道:「你該慶幸了,她不在始界中成道,否則冰之大道的幾個登天異象,都是在比大場面的,在神都那種地方,死個幾千萬人就能擺平,都算走運的。你這人道之主到時候都不知道要怎麼收場……」

    遙遠的彼方,連接大道,法界塑造完成的司馬冰心一身的衣裙,都轉為雪一般的白,連同重塑血肉之後的頭臉,都變成一種完全沒有血色的蒼白,比從前更美,卻是一種讓人打從心裡發寒的冷豔,甚至所呵出的每一口氣息,都拉出長長的白霜,世界以她為中心,不住延伸著被凍結的面積……

    一切到此,看似都已成定局,再沒有什麼人可以插手干涉,溫去病、尚蓋勇彼岸相望,徒嘆奈何,卻不知道,司馬冰心證道之後,卻要去往何方,是否還會歸來始界,更沒想到會異變突發,漆黑的天幕驟然破開,一隻黑色大手橫伸而來。

    天黑,手如墨,這只大手最初並不是很容易察覺的,但它的存在感實在太強,這一下伸出,幾乎橫斷了整個天空,明明是漆黑無光的手,可是只是遙遙觀看感應,溫去病、尚蓋勇卻都生出一股刺痛的感覺,不光是肉眼受創,更還被侵染心靈。
V123210 發表於 2018-2-6 18:21
碎星物語 三十六章 九幽震盪

    若非兩人如今都是三重天階的佼佼者,若非尚身在始界內,既有次元之隔,還有封神屏障的保護,光只是這一下,就夠兩人好受的,即使如此,心裡各種念頭還在不受控制地冒出,險些就神不守舍。

    溫去病的感受尤為清晰,甚至有得比較,先前和瘋囂之主一脈的魔公交手,自己也是腦中無數念頭錯亂紛雜,不能自制,但當時主要的感覺,是混亂、痛苦,與現在的感受卻差別很大。

    現在,心頭雖然也是各種意念紛起,彷彿分化無數意識,卻是有共同方向,眾多貪念、綺念,此起彼落,越想越是興奮歡愉,彷彿就要夢想成真,若不是還有幾分定力,嘴角幾乎都要上揚,不由自主地獰笑起來。

    「……好厲害!這是萬古魔族?」

    尚蓋勇語帶驚駭,這等誘惑人心,引入墮落的手段,真是聞所未聞,較諸之前接觸瘋囂之主一脈,對人更具威脅性,層次的高邈也遠超先前遇過的魔尊魔公,至少是萬古等級的魔族出手。

    而溫去病更直接肯定了一點,「是七邪覆!」

    那隻黑色大手上的汙穢邪氣,與先前纏繞冰心身上的,根本就是同出一轍,卻強大了何止千倍萬倍,望之令天階者都生畏,恐怕……是七邪覆的本體。

    堂堂天神兵威能全開,當然恐怖,問題是根據來自龍仙兒的情報,七邪覆並非無主之物,當前的兵主,正是強大的永恆者,魔界兩大派系之一的魁首,魔主!

    …所以…這是魔主親自出手了?

    ……永恆者出手,就為了一個新證天階的司馬冰心?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傢伙?

    ……或者,是為了她身後,與之連結一氣的太古妖都?

    ……永恆者這麼隨便就出手了嗎?當初封禁太古妖都,到底埋藏了多少秘密?

    無論如何,針對司馬冰心,這位魔界的至高存在,已經不惜親自動手,而身在始界內的溫去病、尚蓋勇,卻跨不出去,就算能過去,這也根本不是他們能插手的戰局,兩人只怕稍微接近,都不用魔主針對,就會被散發出的邪氣魔染墮落。

    能阻止永恆者的,唯有永恆者!

    在溫、尚已經不抱希望,彷彿看到司馬冰心最終結局的時候,漆黑天幕的另一處,驟然破開,數以千萬計的條狀物,色作暗紅,似藤蔓,如觸手,傾洩而出,彷彿奔騰的江河,每一支蠕動的條狀物,都沾附這一股令人瘋狂的魔念,不斷散化出各種陰魔、魔頭,把所經之處都化為瘋狂世界。

    「不好!」

    溫、尚兩人都知道其中厲害,第一時間意守玄關,甚至直接斷絕了本身與外界的聯繫,要把這一波精神侵襲的影響減至最低,否則縱然是天階三重,縱然有封神結界和世界之壁作為屏障,恐怕也承受不住這兩波截然不同卻都達到大道極致的魔念的交相侵蝕。

    不過,除了驚訝於這兩波魔念的詭奇、不可思議,其中展現出的法則的精妙高深,溫去病、尚蓋勇也心中極度駭然,清楚正發生的這一幕代表了什麼。

    堪為諸天萬界最頂峰的存在,同為魔界之主的兩大永恆者,魔主和瘋囂之主正面交手了!

    瘋囂之主,似乎並不是衝著司馬冰心而來,跨越無數次元,不惜毀掉無數世界而來的那些魔念觸手完全無視司馬冰心,竟是直直打向黑色大手,其中更蘊含著無窮怒氣,根本就是來報復的。

    ……瘋囂之主一脈,從來沒有隔夜仇,今日有帳今日算!

    ……瘋狗一向都是難惹的!

    千萬觸手,散出的陰魔、魔頭如同海潮一般,浩浩蕩蕩,向七邪覆所化的黑手擊去,雖然並無意於司馬冰心,可那汪洋一般的億兆陰魔,浩瀚無窮,哪怕只是擦撞過她的冰雪世界,更都被迅速封凍,瞬間爆沖的量能,也讓她相當難受。

    而魔主伸出的黑手不知是不願硬拚,避免能量碰撞,爆發出來傷及司馬冰心,抑或是對瘋囂之主存有忌憚,半途折轉,輕巧地避開了千萬觸手的直擊,往旁繞開,再次抓向司馬冰心。

    瘋囂之主千萬觸手卻含怒劃破蒼冥,破滅沿途擦碰到的無數星辰,不管不顧,認定了魔主,一路追著黑手而去,猛地一抽,千萬觸手如同甩鞭,陡然延伸了長度,就此橫跨億萬里星河,擊打過去。

    一擊之下,蒼穹都被破開,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裂縫,連魔主的黑手也應聲而滅,但卻像是一個乍醒的噩夢,形影先是扭曲變形,接著又如雪消融,彷彿從來不曾存在過。

    ……那麼穢意深重,邪氣滔天的一隻巨掌,竟然不過是個幻影!

    卻是以無上神通,幻化於真實、虛妄之間,以假亂真,從容避開了對手死追不放的一擊。

    與此同時,在司馬冰心的領域之內,距她本身極近之處,虛空卻驟然破開,一隻比之前要小得多的邪穢黑手,無聲無息地伸出,再次向司馬冰心抓去。

    黑手的形態不到之前的百分之一大小,但散發出的穢意之濃,絲毫不遜先前,近距離橫伸,志在必得,穢意覆天蓋地掩下,冰之大道具現出的漫天風雪,盡數染黑,原本一片純白的冰雪世界已經變得漆黑如墨,直逼向中央的司馬冰心。

    只是,受到橫殺出來報復的瘋囂之主幹擾,未能在第一時間得手,變量就已經生出,未等這只大手再次抓下,一截流轉著五色彩芒,炫幻奪目的晶石令牌,橫截而出,擋在了黑手前方。

    令牌上,帶著一股不容質疑的皇者威嚴,上頭刻著日月星辰、山川江海之形,還有百妖、萬獸俯首跪拜,極盡歡騰的圖樣,更滿溢原始洪荒的古老氣息,彷彿令牌一出,就化周邊為天地初開時的洪荒世界,彌日補天。

    十大天神兵.妖皇補天令!

    五色補天石所煉製的妖皇令一出,五色神光首先綻放,要將抓來的黑色巨掌刷落,但黑色巨掌卻自行消散,化為泡夢,速度還在五色神光刷上之前,跟著便再次乍滅乍生,又在另一處出現。

    只不過,這一回,還沒等妖皇令打過來,千萬觸手直接就化為怒潮,狂轟而來,散出魔意所化的無窮陰魔、心意魔頭則滿世界亂竄,固化空間,先一步杜絕黑手轉化虛實的可能。

    溫去病、尚蓋勇被這瞬息間的絕頂層次的攻防,弄得目不暇給,雖然並不知曉新出現的天神兵的來歷,但晶石令牌上的洪荒氣息那麼濃,傻子也知道是來自妖界,敢在魔主和瘋囂之主大戰時插手,層次也不需說,司馬冰心到底有何魅力,竟然連妖界的永恆者也釣出來了?

    黑色大手被絆住,妖皇令卻沒有趁勢追擊,反而是迎風一晃,一道五色神光就往司馬冰心處刷下,要將之拿住。

    此刻的情形就與早先的始界三大能相爭有些類似,但層級卻全然不能相提並論,三名永恆者的亂戰,諸天萬界,萬古以來也不多見。而如今身處永恆者爭奪的亂流中,司馬冰心的反應卻跟先前並沒太大差別,她猛地伸手,往天上一指,漫天風雪,就迎向五色神光,直直撞去。

    面對五色神光,即使司馬冰心的冰之大道有成,也尚未足以匹敵,但隨著她這一指而翻嘯起來的,卻不只是冰與雪,還有震動整個世界的千萬鬼嘯。

    太古妖都的重疊虛影,再次在身後顯現,這一片荒蕪的世界裡,驟然出現鬼影幢幢,數不清的陰魂怨影,嚎嘯鬼哭,瞬間佔據了整個太古妖都,又以妖都為中轉點,自司馬冰心的身上轟洩衝出。

    剎時間,千億鬼物,帶著怨與恨,嚎嘯著化為滅世洪流,伴隨漫天風雪,狂襲八方,寒流所經之處,冤鬼、怨魂呼嘯盤旋,又有無數皮肉腐爛的屍骸,蹣跚而行,天愁地慘,鬼氣縱橫,卻是開闢出一座幽冥世界。

    同時,蒼穹變色,染上了一層慘綠青光,卻是天地法則開始扭曲,代表九幽的青冥之色,蔓延蓋過整個太古妖都,更透過司馬冰心,突破了次元,在這片世界延伸。

    驚變突來,若單純只是司馬冰心的一擊,單純只是太古妖都的支持化為無窮鬼物出現,別說是正面抗衡永恆者,就是挨上一根小指頭都禁受不起,可是九幽隨著異動,拓展了面積,這就讓祂們也不得不忌憚。

    先是五色神光左右一晃,憑空消失不見;跟著黑手化為夢幻泡影,原地融化後消失,歸化為無;千萬觸手雖然無畏無懼,但失去了原本追擊目標,一陣搜索無果後,卻對司馬冰心和太古妖都乃至九幽拓展都沒有興趣,也破開空間,聲勢浩大地收回消失。

    三大永恆者先後消失,司馬冰心也不再逗留,身影一旋,連同漫天鬼影和太古妖都的虛影,一道從原處消失不見。

    整個過程,其實並沒有多少時間,但直到結束,溫去病才感覺到一股寒氣從體內深處透發出來。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在連串大能出手,甚至連妖、魔兩界的永恆者都被驚動的爭奪下,最終……卻是花落鬼界?

    ……鬼族,不是不動,只是……在等著一鳴驚人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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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碎星團的戰報會議,最終選擇在鷹揚郡的駐地內召開,如今四名領導人之一的武蒼霓並沒有參加,負責留在神都坐鎮,並且安撫司馬家眾人。

    不得不說的是,司馬家的人還是非常明理的,雖然在一開始上演了一齣劇本外的親情大戲,但對於事態最後演變成這樣,他們也都目瞪口呆,哪怕事先也聽溫去病解釋過冰心捲入了一連串的大事件,依舊全然不能理解,怎麼一樁意外退婚事件,居然也能演變到最後居然捅破了天,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來,儼然就是一場堪比昔年大戰的浩劫的開端。

    為了避免太複雜的敘述,沒法被司馬家人理解,溫、尚兩人在異空間裡見證的三大永恆者之爭的經過,武蒼霓略去不講,只轉述了司馬冰心脫離始界,在世界外側證道天階,開冰之大道後,受到萬鬼簇擁,進入九幽的情形。

    但哪怕如此,光是先前三名大能為此出手相爭的事,就足夠讓司馬家人覺得天彷彿要塌了,而冰心如今雖然身證天階,毀容復原,固然值得欣喜,可她既然身入鬼界,只怕從此人鬼殊途,骨肉至親卻要立場敵對,這就誰都高興不起來了。

    大是大非在前,司馬家人並沒有什麼遷怒情緒,老令公在被返回的溫去病急救甦醒後,得知當前的最新情況,整個人都呆住,但立刻明白過來,如今的冰心,已經變得非常危險,假若她重回司馬家,說不定就是整個家族的滅門大禍了。

    瞭解到目前事情的嚴重性,老令公沒有浪費時間,再和碎星團追究什麼,而是直接把事情定性為自身與自家的錯誤,向碎星團致歉,並且保證為碎星團與金剛寺的後續合作,負起責任。

    司馬家如此明事理的態度,真讓武蒼霓不由得鬆了口大氣,因為經過冰心這麼一鬧,已如黃台之瓜的封神台,真正到了最後關頭,崩潰可以說指日可待,溫去病回來時特別去確認過,說千瘡百孔都是含蓄的,碎星團已經沒剩下多少時間,必須要在封神禁錮仍在運作時,把心腹大患處理掉,好面對接下來的挑戰。

    特別是在沉寂多時的鬼族,重新發力,走上前台的時候,尚蓋勇的治療,已經到了非進行不可,再也不能等的關鍵時刻。

    好在,危機也是轉機,司馬冰心的事情,直接驚動了鯤鵬學宮、十字庵,也讓金剛寺明白巨大的危機已經迫在眉睫,各方共識一口氣達成,都回去各自準備,出人的出人,出裝備的出裝備,開始動起來了。

    「……不管怎麼樣,三天後,英靈殿內,由鯤鵬學宮、十字庵設防,金剛寺擺陣,我們來完成最後的除穢。」

    面對著溫去病、尚蓋勇,還有盟友司徒小書,韋士筆手拿著指揮杆,對著封神台的虛擬模型指指點點。

    哪怕缺了武蒼霓,戰略會議仍要進行,韋士筆用最短的時間,聯絡了各方盟友,確認了各自的態度與進度,要強推危機為轉機,成為迫使眾人齊心合力,不惜一切推進計畫的動能。

    司徒小書道:「此事關乎天下安危,我封刀盟也會傾全力相助,請韋帥交付任務,希望能與貴盟並肩作戰……不過,這次有蕭前輩和神尼鎮場,恐怕並沒我們動手的機會。」

    司馬冰心證道時,天菩薩的意外插手,讓司徒小書備感壓力,加上心魔閣之事,可以說這位大能也已經徹底入世,威脅更在先前的亢金龍之上,不過,蕭劍笏、月光神尼兩位如果親身前來,當可鎮住天菩薩,應該是不用擔心的。

    韋士筆和溫去病卻對看一眼,司徒小書並不知道溫去病等人追出去後在世界邊緣的所見,著眼重點僅是當世三名大能,問題是,和出手的三名永恆者相比,那三個大能根本連渣也不算,光憑蕭劍笏、月光神尼鎮場,就想要高枕無憂,實在太天真了……

    「咳!」

    韋士筆輕咳一聲,「別太大意了,當年妖都進行封神之戰,我們還有兩名萬古者壓陣,結果不一樣是打得傷亡慘重,差點就全軍覆沒!一切靠自己,別掉以輕心。」

    這個提醒,倒是甚合司徒小書的想法,她用力點了點頭,又遲疑了一下,「冰心……這算是已經入魔了嗎?還是……我們能把她救回來嗎?」

    「接觸得太少,目前的情報不夠,根本無法判斷她如今的具體狀態,也不曉得心性變化究竟有多大,暫且估計不出,至於拯救……」

    韋士筆望向溫去病,後者卻果斷搖頭,韋士筆心中有數,此事已經涉及永恆者之爭,又與太古妖都綁一起,司馬冰心現在的狀態,己方根本沒有能力去救。

    「我只能說,戰場之上,婦人之仁,只會害人害己,雖然有機會我們可以嘗試,但還是希望大家做好心理準備。」

    這是溫去病不可能出口的話,韋士筆搶著說了,司徒小書也早料到這個可能,只能嘆息道:「我擔心,冰心會不會被鬼族操控,然後,在尚帥要脫出它們掌握的時候,讓她回來攻擊我們?」

    聞言,尚蓋勇一震,隨即目閃寒光,「有意思,這麼說那幫傢伙終於露出獠牙來了,這是逼我們一個換一個?還是……想要直接玉石俱焚,兩個一起滅掉?」
V123210 發表於 2018-2-6 18:22
碎星物語 三十七章 是兄弟

    尚蓋勇說出的話,正是溫去病、韋士筆這段時間一直在盤算的東西,之前最後所見到的景象,可以說是司馬冰心在由太古妖都闖出的萬鬼歡騰簇擁下,進入鬼界,儼然一副鬼族女王的架勢,但具體的情況究竟是怎樣,目前得到的資料還是太少,根本無從判別。

    司馬冰心是單純的情緒激盪,陷於偏激,被鬼族影響心性?還是透過太古妖都的聯結異化,已經被鬼族操控,成為傀儡?她現在到底還有多少清醒?還保有多少原本的她?這些問題都全然沒有線索,那麼身為戰略的擬定者,他們只能用最壞的情況來打算。

    「……考慮最壞也是最可能的情況……」韋士筆沉吟道:「鬼族的的打算可能是利用冰心作為聯結,繞過封神結界的限制降臨,在我們在幫老尚治療的時候,冰心和鬼族殺到,阻止我們。」

    想要幫尚蓋勇行法,必須是在世界的最外圍,把始界的影響減到最低,才有可能完全迫出鬼氣,並且讓他斷絕自身內天地與鬼界的聯繫,照說趁著封神台結界效果降低,直接穿越到別的世界去,甚至到某個九幽之內的小世界,效果最好,耗時也肯定最短,但沒有了封神結界的保護,天曉得屆時會有多少阻道者來攻,就是鬼族億兆大軍,或是萬古者聯手殺來,都不足為奇。

    所以,這個地點必須選在始界之內,卻又是最外圍的地方,眾人幾經商議,多次改地,最終決定在英靈殿內行法,為了安全起見,屆時不但封神結界的餘力,會全部被激發,拼著之後會立即破碎,直接開到最強狀態,還會請金剛寺眾高僧組大金剛陣,再加上兩名大能壓陣,碎星團戰力傾巢而出,已經是擺出當前始界最豪華的防禦陣容。

    如果再加上承諾屆時會出手幫助的龍仙兒,這個防禦陣容之奢侈,簡直是始界無敵,別說是防禦,拿來掃平始界內一切都夠了,問題是……這個防禦陣線究竟要面對的攻擊是什麼,沒人說得准。

    原本有封神結界,威能開到最大,無論哪界都不該能夠插手始界,但這些日子,封神結界漏洞太多,又有太一系統可以充當渠道,根本不知道妖、魔、鬼三界已經埋下多少暗樁,再不敢將封神結界作為保險。

    碎星團長年與妖魔為敵,結下的死仇一堆,關鍵時刻,妖界、魔界會不會有動作,藉機削弱對頭?鬼界那邊就更不用說了,斷然不可能任由尚蓋勇脫離,重新做人。先前鬼界對於尚蓋勇的背叛,全無動作,碎星團眾將就一直心中忐忑,不知道那邊是否在暗中圖謀些什麼?現在司馬冰心之事發生,已經擺明,鬼族的確會有動作,而且還準備好了一個最鋒利的箭頭。

    溫去病無從理解,鬼界究竟是什麼時候把目光放到司馬冰心身上的?僅僅是看到機會,順勢而為?還是深謀遠慮的引導與佈局?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就是己方在替尚蓋勇行法時,司馬冰心有很大可能,帶領鬼族殺來阻止!

    屆時,雙方全力碰撞,又要護法,又要拒敵,己方不允許失敗,那就絕無絲毫留手的可能,什麼大殺伐手段都得使出來,到時候不管冰心是不是*控,只要她來,就只能全力迎上。

    至於能不能想辦法又保住冰心,又救了老尚?這種過於美好的奢望,是溫去病朝思暮想的期盼,但要說落實到具體戰術上有沒有法子,他根本想都不敢想。

    ……到時候防禦圈內有一個不能碰,不能被打斷,不能被打擾的,防禦圈外還一個不能殺的?這種仗要怎麼打?

    根據過去的經驗,內外都不能碰,仗想打下去,就只有中間拿人命去填,不曉得究竟要消耗多少人命,才能滿足這種綁手綁腳的限制,這種仗……是溫去病最痛恨的戰鬥,何況這次對手的層次太高,碎星團也根本拿不出那麼多填得進去的人命……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逐二兔者不得一。」溫去病斷然道:「到時候做我們該做的事,蒼霓那邊,我會去解釋的。」

    這句話,是只有溫去病才夠資格說的,當初的司馬樵峰、武蒼霓,都是他第一大隊的人,現在武蒼霓又與他關係匪淺,這話唯獨他來說,才夠份量壓住爭議,韋士筆就算想幫他背這個鍋,也背不上。

    韋士筆點頭道:「這事問題不大,司馬家百戰出身,關鍵時刻,壯士斷腕,比其他哪家都要現實些,可從來都沒講究過什麼一個都不放棄,他們如果首先識時務,武蒼霓那邊也就沒什麼話可說了……只是苦了你了……」

    商議既定,後頭就是各自準備的時間,司徒小書首先離開,溫去病本來也要走,尚蓋勇卻忽然道:「阿筆,去找罈酒來,咱們三個人……嘿,小妲如今不在,就咱們三個,一起喝一杯,如何?」

    這要求有些突兀,但韋士筆仍然照辦,立刻閃身離開,到處找酒去了,而本來要趕去辦事的溫去病,也默默坐在那裡,等著韋士筆回來。

    「……真是抱歉。」

    尚蓋勇站了起來,嘆了口長氣,仰望天星,「這次攪了你和武蒼霓的事,我很過意不去,本來還想在那之前,喝上你們的喜酒,現在……」

    溫去病聞言只得苦笑,僅僅在一天之前,自己還把一切想得很輕鬆,原本想著藉用本次司馬家的婚約,能堂堂正正製造機會,把武蒼霓給明媒正娶回來,她或許半推半就,卻不會拒絕,畢竟她自己心裡也是想的,只是扯不下臉,需要個下台階。

    但經歷過這次冰心的事情後,自己也清楚,自己這個想法基本上算是完蛋了,有了這件事擋在前頭,武蒼霓現在估計連死的心都有,哪還有什麼心情談婚論嫁,自己若現在向她求婚,她直接砍自己一刀都算輕的,搞不好還會揮刀自捅,那才真要命。

    自己和武蒼霓的感情,冰心現在已經完全知道,並且認為是自己兩人聯合瞞她,還拿她當玩具一樣耍……這當真是天大的誤會,而冰心她當著所有人的面,哭喊出她的控訴,這對武蒼霓也同樣是個很大的傷害,偏生……她也百口莫辯……

    但不得不說的一點是,冰心之前在罵的時候,對自己是指名道姓,說到這件事時點名「你和她」,卻從頭到尾,都沒有提到武蒼霓三字……自己並不認為這單純是個巧合,或許,縱然傷心癲狂,冰心仍是有所保留的,想要避免傷害武蒼霓……也許,縱然身入鬼界,她仍沒有迷失自我……

    「……很感謝,不過你在關心這個幹啥?」溫去病卻不禁皺眉道:「什麼想看我婚禮的,我們又不是要去打那種回不來的仗,有信心點好嗎?搞得現在像在交代遺言一樣,我壓力很大啊!」

    「……只是隨口說說,不用放心上。」尚蓋勇聳了聳肩,笑道:「喝一杯吧。」

    尚蓋勇摘下腰間的酒囊遞來,溫去病想也不想,接過就狂飲一口,讓辛辣的烈酒暖熱胸口,並沒有去問「明明有酒,為啥還要讓阿筆去買」的蠢問題。

    忽然想喝酒的這個要求,明顯就很不對勁,還要阿筆去找酒,溫去病猜測老尚其實是有話想單獨和自己說,而這層意思,韋士筆肯定心領神會,所以現在跑去找酒的他,這一趟會跑出很遠,說不定直接去神都或是帝都買酒了……

    尚蓋勇看溫去病只喝酒,沒有開口,道:「你……是不是有話該問我?」

    溫去病卻一怔,隨即脫口道:「你終於願意說了?當初你從我這裡拿走當紀念的那根棍子,你到底收到哪去了?」

    尚蓋勇一下愣住,搖頭苦笑道:「你怎麼會問這個?不過是一根靈氣盡失的鐵棍,你怎麼這麼久了還老是提?」

    「……不然你覺得我現在該問你什麼?」溫去病也直接懵了,但很快搖搖頭,「算了,既然都提起了,我就再問一次,當初我用來練毀天霹靂的那棍子,你後頭要去作紀念,東西最後到底去哪了?怎麼之前每次問你,你都支支吾吾?」

    「這個……」

    尚蓋勇卻是一臉尷尬,沉吟片刻,這才極不情願地道:「當初我……試圖自爆,內天地連結鬼界,要玉石俱焚,東西我是拿在手上的,可在爆炸之後,我傷癒重新站起時,東西已經不見了,周圍也被夷平,估計……是給炸沒了吧。」

    「炸沒了?」

    溫去病聞言直接傻眼,自己當初從中參悟出毀天霹靂的那桿短棒,早已靈氣盡失,失去材質本身的神異,不管曾經有過什麼顯赫來頭,都只是凡鐵一件,再遭受天階層次的爆炸,會承受不住也不奇怪。

    不過,卻總覺得這件事情還沒完,心裡莫名有一塊沉甸甸的,像是有什麼問題自己沒解決……

    「……算了,破棍子炸了就炸了吧。也就是突然想起來問問。」溫去病揮揮手,道:「你本來以為我會問什麼?阿筆現在不在,其實你是有話要問我,又不想他聽著吧?」

    尚蓋勇卻欲言又止,倍顯躊躇,溫去病笑道:「有話你就直說吧,阿筆那麼識相,特別跑遠給我們製造時間,別拖拖拉拉的,害他一直買酒買不回來。」

    「嘿嘿,那也是……嘿……」

    尚蓋勇乾笑了兩聲,依舊遲遲話說不出來,溫去病不免覺得很怪異,以尚蓋勇這兩天表現的豪邁、霸氣,天地之間似乎再無顧忌,怎麼現在說個話都吞吞吐吐,他究竟在忌憚什麼?

    等了片刻,尚蓋勇仍未開口,溫去病出聲想問,卻見月光之下,尚蓋勇的身影微微搖晃,竟然在發抖。

    溫去病見狀心頭一震,老尚所擔憂的事情,壓力居然大到讓他豪軀發抖,生出莫名恐懼,肯定是非同小可,但……到底是什麼事?

    尚蓋勇雙眼圓瞪,似是在直面內心深處的恐懼,更讓他駭然欲絕,花了好半天,才平復心情,嘆息似的開口,「那晚……我們三個人都被追殺,阿筆他……他很幸運,但他也很不容易……他究竟是怎麼倖存,又怎麼晉陞天階的……你我都沒有追問……」

    沒有回答,溫去病亦是無聲一嘆,已經知道尚蓋勇恐懼的是什麼,自己本來以為此事老尚不會問,想不到,他還是問了,而且是在這種時候……

    「阿山,這一關,恐怕不好過了……」尚蓋勇望向溫去病,目中不見霸氣,有的只是恐懼,「我怕,如果我過不去,這些事……這些事……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麼……哈哈……哈哈哈哈……」

    尚蓋勇取回酒,猛灌一大口,卻嗆酒咳嗽,咳得面紅耳赤,甚為失態,而一隻手掌拍上他的肩頭,穩住了他的情緒。

    抬起頭,只見溫去病的眼睛,閃閃生輝,「有很多事情,我可以問,卻沒有問,因為我們是兄弟;這次的事,不好過,但我相信我們必能克服,我也絕對相信阿筆,因為……我們是兄弟!」

    接下來,就是三章小劇場,然後接三十集開頭的兩章小劇場,連續五章,這五章的舖墊完,三十集才會真正看得有感覺,下週會進入三十集。

    嗯,下周也要過年了,姑且來個活動吧。
V123210 發表於 2018-2-6 18:22
篇後小劇場上

    突然接到團長如此荒唐難言的任命,韋士筆的感覺不是普通的糟糕,自己平時行事不羈,時常找機會縱情聲色是沒錯,過往的事蹟,在外人看來似是放浪形骸,但其實這方面上還是有自己的分寸的,和同志親友發生關係這種事,一向能免則免,免不了也要求個好聚好散,但和同志老婆、未婚妻來一腿之類的,那是打死也不敢有,就算人家要,也當抵死不從。

    過往的歲月裡,很難想像,會有某一天,自己竟然會被人拿刀抵著脖子,逼著去泡妞,還是去泡一個美女的,更讓過去的自己難以想像的是,這種事情真的發生了,自己的反應竟然會是抵死不從。

    「團長!這種事我不能幹!」

    韋士筆鼓起勇氣,一掌拍桌,抗議道:「你就是想讓我去泡阿山都好商量,但是讓我去泡老尚的媳婦,這個不行,這違背我做人的原則。」

    一旁本來也想要提出質疑的褒麗妲,卻被搶了先,這一下聞言也直接傻了眼,怒瞪道:「這又關阿山什麼事?團長叫你去你就去,少推三阻四,又不是喊你去泡你媽,有什麼不能的?百難臆度還有原則的?」

    「去,我媽早就死了,要不然這話還用妳來說?」韋士筆堅決地搖搖頭,「團長,這事真的不行,還是想想別的招吧……好吧,我知道要你再想別的招是不可能,但換個人去幹總行吧?」

    「行啊,那不然這次就讓小妲去做吧,反正她是通吃的。」

    「她是死活通吃,不是男女通吃啊……」韋士筆看了看跳上來要咬自己肩膀的蝠翼女,轉過頭來,正色道:「讓她去只會灑湯,九死一 ,不如你讓阿山去吧,他等一下醒來就喊他去,這件事他去好,後頭查出來其實沒問題也不會引人誤解。」

    「但阿山這次傷得很重啊…… 」藍衫男子很苦惱似的摸了摸下巴,「要不然,還是我親自上?其實我也自認風度翩翩,玉樹臨風。」

    「……那真是十死不生。」

    韋士筆喟然一嘆,毫無選擇地接下了這個自己本來極端牴觸的任務。

    ……自家團長是毫無耐心,沒有一點長遠規劃,輸了棋步就會直接翻桌砸人的個性,偏偏他還有一直這麼玩不出事的本錢,如果讓他親自去,真要試出了點什麼來,決定下殺手,到時鐵定誰都攔不住,而反過來說,要是什麼問題都試不出,證明人家的清白,也同樣證明是他多慮,天曉得他會不會因此惱羞成怒,要殺人滅口?

    ……因此,是「十死不生」。

    為了保下袁七小姐的性命,自己唯有親自上陣,泡了她,來替她擋災,這種說法講出去不曉得有沒有人會信?但自己這次是百分百認真的……

    「……老尚,為了你的人生幸福,兄弟我這回真是豁出去了。」

    出了營帳,獨步在路上,韋士筆仰首望月,手中的煙桿不住旋轉,白煙裊裊,讓他的月下形影朦朧難辨,看不清臉上的表情,連自言自語的聲音都有些模糊。

    「……我儘量在拖延了,希望……和我們想的不一樣。」

    要跑去勾引別人老婆,首先要做的,就是想辦法調開別人老公,否則就不是去泡妞,而是上門挑釁,準備決一生死了。而當目標是碎星團員家屬時,這點就非常容易,碎星團別的沒有,什麼都缺,唯獨超時勤務多到爆,隨便找點因頭塞過去,說是要準備發動一場替阿山討回顏面的復仇戰,就足夠讓老尚在那邊開幾個小時的會,忙到天昏地暗,抽不了身。

    準備工作完成,確認尚蓋勇已經離開,接下來要面對一場沒有盡頭的作戰準備會議,只剩七小姐獨處在營帳後,韋士筆整整衣裝,悄然到訪。

    雖然只是營帳,但碎星團常年和妖魔交戰,駐紮地無論是被正面強攻還是刺客暗襲都少不了,四大武神的住處,一向是襲擊的重要目標,自然受層層禁制守護,從外頭望去只能看見模糊一片,否則,堂堂迅雷神盜的住處,如果會被人一眼就看得通透,那就真是貽笑大方了。

    營帳前是有衛兵把守的,既可以在尚帥不在時護衛著裡頭武功低微的尚夫人,也在當前團中詭異氣氛下,起到監看的作用,不過,韋士筆無聲無息地穿過守衛,身為碎星團的最高幹部之一,他有太多手段可以瞞過這些尋常守衛,沒有半點聲響地穿越大多的封禁。

    「咦?」

    進入營帳時,韋士筆少許有些驚訝,雖然自己提前預備好了穿過老尚營帳外封禁的手段,卻半點沒用上,營帳內的防禦封禁已經被撤除,赫然處於全不設防的狀態。

    而在營帳內,有一個素雅好看,甜美可人的女子,白衣白裙,外面披著一件紅色小襖,正在溫水煮茶,看見突然有人進來,卻並不吃驚,特別是抬頭確認來人身份後,她更像是等待許久一樣,向來客欠身。

    「韋帥來得遲了……」

    「七小姐早知道我會來?」

    韋士筆面上微微一笑,心裡可笑不出來,有種被人打了個伏擊的不妙預感,只能硬著頭皮緩步來到女主人的面前坐下。

    之前的時日,三大武神對她的稱呼,一直都是「尚夫人」、「嫂子」之類,給足了尚蓋勇的顏面,此刻韋士筆開口叫出「七小姐」,就有著此番要開門見山的意味。

    「韋帥,請喝茶,這邊還有些柚子。」

    送上備好的香茗與果盤,七小姐溫婉微笑,「……他說過,最近這些情況不對,一直這樣下去,韋帥早晚會來,因為你是個好人,不會願意讓山帥來,也不會想讓那個人來。」

    「……真是傷腦筋,搞情報工作的,最傷感的就是被人事先出賣呢。」韋士筆接過對面遞來的茶水,毫不防備地一口飲盡,「這樣說來,七小姐想必是知道韋某的來意了?」

    「……就打算在這裡嗎?」

    七小姐看了看身後的床榻,微笑道:「如果婷婷抵死不從,韋帥是要直接霸王硬上弓嗎? 」

    「呃,不……這個……我這人從來不對兄弟老婆霸王硬上弓的……不對,軟的我也沒做過,我從來不碰兄弟老婆的。你不要聽他們瞎說,我真的不是那種人的。不對,現在這事跟我是哪種人無關……」

    意識到本身處境的尷尬之極,韋士筆連忙搖手,胡亂否認,慌亂中總算組織好接下來的話語,正要開口,對面猶自笑著看著自己的麗人,眼角忽然滑落一滴珠淚,雖然仍在笑,笑得很美,卻總讓人覺得看見了哭臉,一股悲傷欲絕的心情雖然似乎隱藏的很好,不曾顯 於外,卻能直接傳達到他人的心中。

    「……我知道,自己是配不上他的。」

    「……也沒有啦,應該是他配不上你。」韋士筆不由苦笑道:「其實也沒什麼誰配不配得上誰,你們兩個根本不配的。」

    「但是……我覺得自己很幸福!這是我有生以來,最幸福的一段日子。」

    心中的悲慟終於再藏不住,淚水不斷滾落,麗人向韋士筆欠身, 「我想讓他也幸福起來,真心的,請你們給我這個機會,求你們了。」

    名動大地的無雙辯才,在此刻只能啞口無言,韋士筆嘆息著,把手中的空茶杯放回桌子,「喝七小姐這杯茶的代價,可比霸王硬上弓還要難搞得多啊……柚子我就無福消受了。」

    無可奈何,再多的話也說不出口,韋士筆只能長身而起,轉頭就走,甫一轉身,就看到營帳門口,尚蓋勇一聲不吭地站在那裡,不知是何時歸來的?巧妙避開了安排過來的作戰會議的他看著營帳中自己的兄弟與妻子,表情並不嚴峻,反倒還有一絲笑意。

    韋士筆斜瞥了尚蓋勇一眼,「怎麼了?過來和嫂夫人說說話,喝杯茶而已,連手都沒摸到,用不著追斬我九條街吧?」

    尚蓋勇卻聳聳肩,「你難得過來,要不……留下來一起吃頓飯吧,她新學會了幾道小菜,味道很不錯的。」

    「免了,還是等阿山醒了,你招待他吃飯吧!」

    韋士筆聞言沒好氣地直接走出去,尚蓋勇默默跟在一旁,不發一語,兩人無聲地並肩走了一段路,韋士筆忽然開口,「老尚,你應該知道,我這次來是為了……」

    尚蓋勇點點頭道:「來勾引我老婆。」

    「……這些事你知道就好。」

    韋士筆悻然回答,又沉默走了一段路,最終還是忍不住,嘆了口氣,「我沒勾引成你老婆,對你、對你們,都未必是件好事,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你自己要有心理準備了。」

    言盡於此,韋士筆飄然離去,尚蓋勇沉默著回頭,一步一步走回自家營帳去,開營帳,他看見七小姐正在那裡,悄悄抹著止不住的眼淚,被自己的掀門動作所驚,連忙換了一副表情,展出笑臉,想要迎接歸來的自己,卻又意識到剛剛的落淚已經被看見,表情……頓時非常古怪。

    「對、對不起,我不應該哭的……你的擔子已經很重,我不該給你添亂的……」

    伸手抹著眼淚,麗人想要快速換過表情,止住哭泣,但眼中的淚水卻像決堤一樣傾瀉,越是想要停住,越是止不下來。

    尚蓋勇快步上前,一把將麗人摟在懷裡,一隻手輕輕的撫慰著懷中的人兒,想要說些安慰的話語,卻一時無言,好像說什麼都是錯的,只能摟她在身邊,靜靜聽著她的聲音。

    「我曉得……你們都懷疑我,我來的實在太巧了,之後又發生了這麼多事情,就是換做我也要懷疑……但我真的什麼都沒有做過,那些洩密……真的都不是我作的,我……不曉得怎麼才能讓他們相信……」

    「…這些日子…妳吃苦了。」

    尚蓋勇笨拙地安慰,卻難以開口說出自己最初也懷疑過這次重逢實在太過湊巧,表面上雖然一直不動聲色,其實特意製造過多個機會,暗中窺探,但長時間驗證下來,唯一確認的,就是七小姐的確清清白白,這段時間以來,碎星團內的所有洩密,都與她毫無關係,她根本不可能有機會能接觸到那些情報,也絕無可能從護衛和暗中的監視的眼皮下傳那些情報出去。

    事實上,就連與她同來的那些村民,都一道受到了情報人員的嚴密監控,他們的記憶也都被特殊手法讀取,暗中核對,他們一路遷移上住過的荒村遺蹟,也早就被碎星團的調查人員掘地三尺,翻了底朝天,統統查不出任何問題。

    這樣大力度的檢查都平安度過,卻未能止住這些流言蜚語,明明大家都知道她沒有機會和能力洩密,旁人對她的懷疑還在與日俱增,這只能推測……當是有心人的挑撥與操控。

    「阿勇……你相信我嗎?」

    梨花帶雨,七小姐仰抬起頭,看著摟著自己的男人,萬分期待,卻又帶著些許擔憂、懼怕地問了這句,似乎生怕聽到不想要的答案,尚蓋勇看著她的眼睛,想了想,道:「我們成親吧。」

    這並不是女人預期中的話語,但造成反應是明顯的,七小姐頓時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一臉吃驚,卻隨即化作狂喜,跟著緊緊摟抱住眼前的男人,淚如雨下,一個勁地猛點頭。

    而這句話造成的劇烈反應,同時還在另一處發生,正在山陸陵營帳裡的褒麗妲,還有身旁剛剛從昏迷中醒來的山陸陵,以秘術竊聽,正聽得一臉專注,聽了忽然冒出來的這句求婚,雙雙跌倒,直接砸翻了桌板,滿地找不著眼鏡,而本就傷重的山陸陵,直接半天爬不起來。

    竊聽設備裡的聲音,持續傳來,在一陣狂喜和興奮地擁抱後,是兩個人溫馨滿滿的耳鬢私語。

    「阿勇,我們……真的要成親了嗎?」

    「嗯,我想要給妳一個婚禮,這是我應該要給妳的,我想向全團、全天下宣示,妳是我的妻子,只要我在,就沒有人可以傷害妳。」

    「呵呵,以後,你外我內,我們一定會很幸福的……我們什麼時候有個孩子好呢?」

    憧憬未來美好的聲音,不斷透過竊聽設備傳來,山陸陵、褒麗妲一直四目對看,無奈之中有著擔憂,而坐在他們面前,藍衫男子的表情靜寂如水,儘是不祥……
V123210 發表於 2018-2-7 18:14
篇後小劇場中

    碎星四武神之一,迅雷神盜尚蓋勇的婚訊,並沒有直接轟傳江湖,僅在碎星團內流傳,因為當事人表示希望低調行事,僅僅是想要一個親友共聚一堂的婚禮,所有婚禮通常應有的鋪張浪費,通通都給省掉,作為碎星團內的表率。

    單純把話往正向說,解釋就只有這些,但實際的情形,團員們都心中有數,最近碎星團正陷於前所未有的低潮,連戰皆北,仗打得十分難看,損失慘重,已經是有段時日不曾有過的慘痛了。

    同時團內還流言四起,說最近從老家來的尚夫人是魔族的奸細,利用來投奔丈夫的機會,竊取碎星團內的機密情報,外流給妖魔,讓碎星團最近屢屢出事,更想要伺機挑撥四武神之間的情誼,讓碎星團內鬨而破。

    這些傳聞,指證歷歷,一個個說得有鼻子有眼,什麼山陸陵、尚蓋勇私下為了洩密之事爭論不休,最後大打出手,什麼褒麗妲看不下去,私下刺殺尚夫人未果,還有韋士筆苦勸尚蓋勇回頭,雙方衝突,尚蓋勇憤而割袍斷義……

    類似的種種傳聞,不光只是瀰漫在碎星團內,讓下面的團員人心惶惶,甚至連協同作戰的幾支友軍都有耳聞,封刀盟、金剛寺、天鬥劍閣均私下來人探問,想瞭解碎星團如今的狀況。

    雖然碎星團真正的核心是團長,但是那個人心思不定,難以捉摸,平時作戰也不怎麼參與,假如四大武神真的開始鬧分裂,很難說這些盟友會不會生出什麼想法,因此,尚蓋勇在這種氛圍下,仍執意與被眾人懷疑的妻子舉行婚禮,表示全力支持妻子的挑釁舉動,被刻意隱瞞,沒讓外人知曉。

    不過,患難見真情,在團中一眾質疑聲浪中,還是有人站出來支持尚蓋勇,並且對於他的結婚衷心祝福。

    尚蓋勇的副手,如今第三大隊的副隊長比鵬,入團以來就加入了第三大隊,一直伴隨著尚蓋勇一路走過來,現在看到長官的窘況,主動召集起依然相信長官的第三大隊的同志,站出來支持長官,幫助籌備婚禮的進行,雪中送炭的義行,讓尚氏夫婦非常感動。

    但相較於部屬的力挺,原本作為生死兄弟的三大武神,現在的態度就很曖昧了,韋士筆、山陸陵、褒麗妲都維持沉默,始終沒有表態,這個選擇本身也可能是一種態度的表現,令剩餘的碎星者們人心惶惶,難安難定。

    「……這麼下去不是辦法啊。」

    黑暗中,碎星團營地一處僻靜處的石桌旁邊,巨漢正戴著龍形面具,魁梧的身影,偉岸如山,「你這時候急著找我來密會,應該是有點想法了吧?」

    「嗯,老尚現在這個搞法,實在是亂來,早晚要出事。」巨漢的對面,石桌的另一側,韋士筆戴著虎形面具,淡定說話,「我對於目前的流言有些猜想,但沒有實質性的證據,要發難揭破假面具,風險不小,想解決這事,我需要你的幫助。」

    「你既然有了主意,那就幹吧,只要是為了老尚好,什麼風險我也擔了,不過……」

    巨漢皺眉道:「為什麼我們要這樣見面?你不覺得現在這樣子很奇怪嗎?」

    韋士筆摘下虎形面具, 「死曜那群死老鼠這段時間鬧得很歡,這次的事情,說不定背後也有他們在推波助瀾,我想體驗一下他們的感覺,揣摩揣摩他們的心態,說不定就能把他 揪出來,一次幹掉。」

    「那……為什麼只有我們兩個來見面?你沒找小妲?是信不過她?」

    「小妲是肯定信不過的,但是我有想找過她,她不肯來。」

    「……好端端的,她為啥不肯來?她不會不擔心老尚的,那她信不過你?」

    「她也是肯定信不過我的,但這次她不肯來,是因為覺得這樣偷偷摸摸找個陰暗處,戴面具見很鳥,她不想過來陪我們一起發神經,所以就不來了。」

    「……… 」

    沉默一陣,巨漢終於下定決心,摘下了龍形面具,在手中捏碎,決絕道:「知道了,那這事我們單幹吧。」

    這個決心,下得並不容易,更不比下決心去進行一次殊死決鬥要簡單,因為所謂的單幹,正確的說法,其實就是要背著那個人單獨幹事,這……很可能會要命的。

    而這次密會的結果,也直接出現在婚禮當天。

    婚禮的日子一天天的接近,流言愈演愈烈,始終不曾表態的三武神的真實態度以及更加不露聲色的團長的心思難測,讓碎星團中的人心愈發惶惶,但是或許是因為暫時減少了行動,或許是因為老天也被尚蓋勇的心感動,終歸沒有再發生什麼大事,尚蓋勇展示決心的婚禮,終究如期開始。

    大婚宴上,新郎、新娘一身臨時趕製的紅袍與嫁衣,卻喜氣洋洋,龍鳳紅燭,光照映人,一眾親朋部屬圍繞身邊,送上祝福,無論他們此刻實際的內心想法是什麼,至少在表面上,這場婚禮隆重而喜氣,大家簇擁著,為新人期許美好未來。

    名義上,尚蓋勇、尚夫人自然是早就成親,這只是因為戰亂讓兩人分隔多年,如今尚帥出人頭地,要給來投奔夫人一個體面的儀式,所以重辦婚禮,也藉此讓夫人正式融入他如今的圈子。但雖然不少團員都到了場,可是團中最重要的三大武神,都沒有來,團長也沒有出席,其餘夠份量的幾方盟友,自然也一個代表都沒有出現。

    這種詭異的情況,在場的眾人嘴上不說,心裡都犯著嘀咕,難道外頭流傳的謠言是真,四大武神在尚夫人帶來的連串衝突後,已經貌合神離,碎星團即將分崩離析了?

    這樣的擔憂,讓所有碎星者都感到格外不安,聽著那邊一拜天地,二拜高堂的唱誦,新人拜向靈位木牌,雖是大喜之時,卻有一種令人哀傷的氛圍,跟著,夫妻對拜,周圍賓客用力鼓掌捧場,氣氛看上去歡愉到極點,卻更隱藏著不祥的氣息。

    「且慢!」

    眼看夫妻之間行禮已畢,就要雙雙送入洞房,一聲突來的叫喊,讓剛剛已經完結的典禮,瞬間凍結,所有碎星者一道轉過頭去,望向聲音的出處。

    一名儒雅文士,一名如山巨漢,卻是碎星團的兩大武神,雙雙到來,原本應該是前來賀喜的行為,卻因為出現的時機點太過詭異,讓人充滿種種不好的聯想。

    「老尚,我和阿筆一道來給你賀喜。」

    山陸陵率先開口,這話一出,碎星團眾人的緊張情緒立刻和緩不少,一個個大大鬆了口氣。別的不說,但第一武神的一直以來的為人擺在那裡,他面對自家兄弟,就算真有敵意,也只會明來明往,絕不會耍什麼詭計或陰謀。他既然最終選擇前來賀喜,那麼應該救不會有什麼四武神貌合神離,也說明他認可了尚夫人,之前種種流言也就消散了大半。

    如果來賀喜的只有韋士筆,那就當真大大不妙了,這位百難臆度的韋帥,在這方面名聲極差,甚至是如今大陸上出了名的喪門星,傳說他專挑別人壽宴、喜宴時登門拜訪,進了門就開始滅門,假若今天是他開口賀喜,考慮到之前的種種傳聞,那大家的第一反應,就是此地已被重重包圍,外頭是重兵封鎖,裡頭搞不好還下了麻藥迷香,眾人已經掉進坑裡待宰了。

    若讓韋士筆來解釋此事,一定覺得自己其實當真非常無辜,不過是先前被派出去滅門的時候,有幾回碰巧遇上了目標的壽宴、喜宴,就被傳成自己專挑喜事時上門殺人,好像自己有多心理變態一樣,幸虧老尚很明白這點,不會一看見自己就生出這種誤會。

    「……你們來了。」

    尚蓋勇微微一笑,毫無芥蒂地迎上前,「我今日大婚,你們要是不來,當真是連酒都喝得沒味道,現在來得正好,我們一起痛飲幾壇。」

    新郎主動想往前迎接兄弟,但新娘似乎甚為驚怯,微微後退,似乎想要藏在自己丈夫的身後,尚蓋勇考慮到她這些日子的心情,腳步頓止,沒敢離開,等著兩名兄弟走到面前。

    山陸陵道:「酒就不喝了,正好有點事要處理,我們特意等到你行禮完才來,這樣就不算打擾婚禮了。」

    韋士筆笑道:「你結婚,我們肯定是要送禮,只是一點程序問題,別太介意了。」

    尚蓋勇聞言卻微微皺眉,同時感受到身後妻子的不安與恐懼,自己對這兩名兄弟,有著絕對信任,就算死也不相信他們會傷害自己,是願意為他們去死的交情,他們有所為而來,哪怕是大婚之時,自己也是挺樂意陪他們玩兩下的,但自己不能不考慮妻子的感受。

    「送什麼禮物?」尚蓋勇低聲道:「不會是像當初送給金牙炳的那份壽禮一樣吧?」

    山陸陵先轉頭望向韋士筆,那是當初碎星團草創時,韋士筆的著名事蹟。在大奸商金牙炳的壽宴上登門賀禮,先栽贓陷害,再藉勢發難,把他和他老婆拷打到連眼珠子也掉出來,起出他替魔族蒐羅的一批血肉素材作為實際罪證……

    跟著搖搖頭,巨漢跨前一步,面對在場賓客,朗聲道:「大家聽好了,這段時間以來,我團遭遇到不少問題,遇到很多挫折,外頭都在傳說,是團裡有姦細把情報流出去,讓我們悶著挨打,你們不少人也在疑神疑鬼。今天我告訴大家,這件事……是真的!」

    擺明車馬,一句話挑動眾人敏感的神經,參加婚禮的群眾,當即紛紛議論起來,而韋士筆更火上澆油,同步跨前,「這個姦細,我們通過這段時間的精心探查,已經掌握了身份,正巧今日就在這裡,就在這個婚禮現場。」

    這一下宣告,眾人都為之嘩然,一個個的目光更紛紛轉移到新娘的身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眼神。

    尚蓋勇聞言卻眉頭深鎖,跟著把妻子護在身後,想要替妻子澄清,自己此刻仍堅信妻子是清白的,但……也有一個小小聲音也在胸中萌芽。

    ……如果是自己又看錯了人呢?

    ……自己這輩子,是常常看錯人的。

    一下恍神,山陸陵、韋士筆卻已經動作,雙雙出手,向尚蓋勇這邊攻擊過來。

    尚蓋勇卻動也不動,袖手不做反抗,彷彿想要硬受兄弟一擊,以證心跡,反而是他身後的新娘,募地一下搶身到他前面,用自己的柔弱身體護著夫君,大有以命相護的架勢。

    這一幕,讓全場賓客又驚又嘆,萬萬沒想到尚夫人居然會有這樣的動作,別的不說,只這一份真情,尚蓋勇這婚就結得不枉了,而且有這種深情,又如何會出賣丈夫,甘為姦細。

    而山陸陵、韋士筆聯手的一擊,卻沒轟在她身上,甚至連沾碰都沒有,匯攏的力量,逕直貼身擦過他們兩夫妻,直轟向後方。

    而在尚氏夫婦正後方的一群人,都是第三大隊的核心幹部,見到兩大武神聯袂出手,來勢兇惡,全無保留,都是一臉無辜兼冤枉的錯愕神情,洶湧滂湃的無垠巨力已在身前,卻來不及做出半點反應,然而,當這兩道攻擊逼近,當中的某個人終於有了反應。

    第三大隊的副隊長比鵬,狂嘯一聲,跟著周身魔氣繚繞,激發出一股沛然大力,急速將力量提升至地階,甚至是半步天階的強大力量,一面抗衡兩大武神的聯手重擊,一面試圖伺機遁走。

    這一瞬間激發出的力量,是他平時的十倍力量,但結果卻仍然相同,萬古江山鐘長鳴,毀天霹靂一擊,直接將他的種種抵抗手段碾過,最後把他上半身打碎,神魂化一點幽光,飄向天空,想要遁走,卻卻被韋士筆手中法罩一封,直接給逮住。

    「真正的禍首,就是此人!」

    巨漢雄渾一喝,讓全場陷於驚愕中的人們清醒過來,韋士筆跟著向眼前的一對男女拱手,「好不容易才確定了線索,剛好趕上送這件禮物,兩位大喜。」

    燈火輝映下,尚蓋勇與妻子對看一眼,眼中是滿滿的驚與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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