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大陸] 碎星物語 作者:羅森(連載中)

   
tylinee86 2015-11-3 15:47:3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71 7873364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3 19:24
二十章 虎子犬女

    心中有數,尚蓋勇也懂得表面工夫那一套怎麼做,當即露出笑臉,接待一眾賓客,詢問來意,不過,想是一回事,做卻是另一回事。當得知司徒誨人此行的目的,是來替女兒說媒,而且對像還是山陸陵時,早一刻還想要虛以委蛇的尚蓋勇坐不住了。

    「……這份親事的依據是?」

    「早先我父親還在的時候……」司徒誨人說著頓了頓,語氣中有幾分傷感,「多次與貴團山帥一道聯手抗敵,在那時也曾有過婚姻之約,如今碎星團與封刀盟重修舊好,舊日的約定也可以接續,假若……能看到小女與山帥婚配,我父親在天……嗯,他要是看到了,肯定會很高興。」

    迄今為止,封刀盟對於司徒無視的如今下落,對外的說法仍是「下落不明,但肯定在某個地方閉關修練」,一直死咬著這個說法不肯放鬆,儘管惹足旁人白眼,可立場問題重於一切,,封刀盟不說,其他人也只能信。而現在司徒誨人的說法,無疑是第一次作了老盟主已然亡故的承認,此言一出,當真是舉座皆驚。

    在場各位耆宿中,開始有人露出了然於胸的神情:封刀盟確認了司徒無視的死訊,司徒誨人也已廢,面對碎星團如今的日盛當空,封刀盟只能賣女求榮,來和碎星團一笑泯恩仇。

    但不管怎麼說,封刀盟若是與碎星團親上加親,團結聯手,對他們肯定有好處,對於這提議,眾人都是樂觀其成的。

    真正覺得看不下去的,就只有尚蓋勇罷了。

    碎星團雖然談不上尊重團員的個人問題,在四武神肯定是例外,關乎溫去病的婚姻大事,除了他自己,這裡並沒有旁人能替他做決定,尚蓋勇自然也不打算代勞,要是換了別個情形,自己大可悠閒看待,就當是個笑話,甚至還可以學韋士筆那樣,把這件事當成笑談,到處宣傳,既落一落司徒誨人的臉面,又可以看阿山的笑話。

    可是,這件事呈現的方式實在太噁心了,光是司徒誨人突然跑過來提,就讓人覺得很不舒服,更別說還特意帶了一群人來,這哪裡是提親?根本就是跑來設圈套!

    儘管,登門提親的時候相請德高望重之士為證,也是合情常理,可事情由司徒誨人幹出來,自己就怎麼看怎麼不對……

    不得不說的是,若是換是在平常時候,尚蓋勇基本是理智的人,當然懂得隨機應變,甚至也能算得上有勇有謀,粗中有細,並不是那種只會張口喊殺伐決斷,全然不知隱忍的個性,然而,這些年將親情看得極重的他,當事情涉及「家人」,他就會開始完全沉不住氣,司徒誨人的突然提親,無疑挑動了這根超敏感神經。

    尚蓋勇臉色直接一沉,連帶現場的氣氛都冷了下來,還沒發話,在場的一眾賓客都已經心中暗叫不好,而他冷冰冰的話,隨即吐露出來。

    「哼!虎子豈能配……」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募地一串大笑聲,及時在一旁響起,打斷了尚蓋勇即將說出口的話,卻是韋士筆一身瀟灑,突然現身,正從外步進,幫尚蓋勇接過這尷尬場面。

    司徒誨人卻不受打擾,眉頭微皺,「尚帥剛剛所言,虎子的意思是……」

    「所謂虎子者,虎之子也,正所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乃是前人的智能結晶。要解釋虎子這個典故,就必須先從虎之穴這個地方講起,那裡本來是一個風光明媚,阿山他表姨的二舅開的地方,產的酒特別好喝,一向被人拿來當療養院,不過和我們沒什麼關係就是了,碎星團不養老虎很久了,最後養的那一頭,被老尚拿去剝皮做了披風,這事其實挺不環保,唉,老尚你以後要注意影響了。」

    韋士筆甫一開口就大篇廢話,完全雲山霧裡,把在場眾人的思維繞得暈頭轉向,沒法再去注意尚蓋勇剛剛的侮辱性言詞,而在眾人回神前,他已堆滿笑容,無比親切地走向司徒誨人。

    「哎呀呀!真是稀客啊,怎麼來了也不打個招呼,讓小弟有所準備,好倒履相迎,金龍兄,你最近氣色不錯,恢復得挺好啊!」

    韋士筆畢竟是處理這種情況的熟手,這一句話出口,像是朝現場扔了個大*下來,所有人的表情都直接僵住,有些人是想笑又不敢笑,有些人幹脆背過身去,而司徒誨人的面上,更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什麼表情都有,再沒什麼人在意尚蓋勇未曾說完的話語。

    「黑帝」亢金龍的真相,在司徒誨人當著錢都百姓自曝後,已為天下人所知,更是封刀盟立盟以來的最大醜聞,若非司徒小書當場接下了擔子,又以仁道統人道,斬破天階,登天稱尊,穩住了鷹揚百姓,碎星團也因此沒有落井下石,封刀盟搞不好已經散了。

    而關於罪魁禍首的司徒誨人,儘管當前輿論都是看在司徒小書的份上,輕輕放下,覺得此事還是情有可原,但黑帝統領九外道,在江湖上興風作浪,造成的一切死傷與破壞,最後全都被算在司徒誨人頭上,這也是跑不掉的。

    雖然分身、本體通常被認為是相互獨立,不能簡單的歸為一談,這個得了勢的分身更還成功反噬本體,完全不受控制,這種事在過去歷史上不是沒發生過,並不是是單純的脫罪手法。

    這些固然是人們覺得司徒誨人情有可原的理由,可真要算帳的時候,特別是血債這種,是沒人在管這個的,如今只是礙著司徒小書擋在那裡,把父親的血債攬上身,封刀盟重新和如今勢大的碎星團結盟,所有人不好找上來算帳而已。

    現在韋士筆的這個動作,等於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直接把封刀盟如今最不願意被人觸及的醜事,當面扔在司徒誨人的臉上,如果說這話的不是韋士筆,換了別人,搞不好已經引起封刀盟的怒氣。

    不過,現場也沒有封刀盟的人,而在場與司徒誨人同來的幾位江湖名宿,卻大多心裡暗爽,很多人心裡都是一個共同的念頭。

    ……做了壞事卻不用受懲罰,活該你今天丟人現眼。

    司徒誨人表情複雜,隨即卻是一聲長嘆,「我自知罪孽滔天,但小女……」

    「司徒兄這又是哪的話,我們家阿山那種材料,除了精神分裂的瘋婆、慾壑難填的妖女,誰還會看得上他?今天你願意賞他這個大面子,還以愛女相許配,簡直是他走了大運。」

    韋士筆從容接話,笑容滿面,似乎發自真心的為兄弟高興,還很親熱地拉著司徒誨人的手猛搖,不明究理的人看了,還以為這兩人是相交多年的知心密友,不過剛剛聽了他之前話語的在場眾人,都知道情況不對。

    「那麼,韋帥的意思是……」

    「我又不是團長,就是團長也不能替團員包辦婚姻啊。」韋士筆笑道:「阿山的婚姻,除了他自己,沒別人能說了算,司徒兄的提案,我們會非常榮幸地轉達給他,由他自己來做回覆吧。」

    聞言,尚蓋勇轉頭瞥了一眼韋士筆,投去一個疑惑的眼神。

    ……你這是吃飽了撐著沒事幹?就算想看他笑話也該換個時間,現在阿山那邊事情已經夠多,女人也已經夠多,搞不好就要打起來,你不想著替他減少麻煩,還又把女人往他頭上塞,你真不怕他承受不住,從此朋友變仇人?

    一眼看去,迎上了韋士筆笑吟吟的目光,同樣是一句話傳來。

    ……怕啥?所謂債多了不愁,反正現在司馬家那邊已經有一樁難搞的婚約了,再多扛封刀盟一個也沒什麼,不管最終的結果是什麼,現在都可以談,用不著過早把話說死。

    兩人目光交換間,已經把意見溝通完畢,於是本來怒意上湧的尚蓋勇也換了表情,淡然點了點頭,道:「確實如此,這件事自然應該要等阿山回來,親自來說。」

    「那……」司徒誨人遲疑道:「山帥幾時才能歸來呢?」

    司徒誨人的這句話同樣也是如今眾人都關心的問題,之前山陸陵突然現身鷹揚,在與司徒小書聯手救災,平息了一場浩劫後,卻在眾目睽睽之下,身軀整個崩解碎裂,此事轟傳天下,民間如今到處都在流傳山陸陵的死訊。

    人族戰神為了保護民眾而捨身,硬扛自然災害,最終保護了民眾,卻功成殞落,這樣的傳說,著實感人熱淚,理當流傳千古。但之前萬里沙海之戰,山陸陵也曾死過一次,還得到帝國認證,可謂死得乾淨徹底,再也活不過來,之後卻又離奇復生,而有過那次的記錄,說不定山陸陵這次也能重生回來也未可知?

    這些是普通民眾的想法,在意的人族戰神的安危,但對於一些中小勢力的首領來說,這個消息代表的意義就不那麼簡單了,山陸陵是碎星團重將,他的生死,可以直接影響碎星團的勢力消長,若碎星團在此時意外折損了一名天階,對全團的影響該有多大?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4 19:28
二十一章無名生死

    山陸陵如今到底是生是死,早成了這幾日來,大地上人們最關心的話題,即便是此刻在場的那些名宿,也都不例外,聞言有了心裡有了底,一個個早都目光四瞥,想要尋找山陸陵的蹤影。

    「這個……阿山他現在的狀態不太好……」

    韋士筆隨口打個哈哈,正想辦法找話說,把這個問題岔開,忽然外頭一聲轟響,似是什麼重物從高處墜地,又像是什麼飛行著落失敗的聲音,眾人正自一奇,不知究竟,跟著就看見一個搖搖晃晃的身影,從外頭走來。

    「阿……老溫!」

    韋士筆、尚蓋勇看著衣衫襤褸,大半身焦黑的溫去病,面如死灰地慢慢走來,一看就知道是出了大事,趕忙迎了上去,都等不及驅除無關人員。上前才問了兩句,溫去病抬頭看了一眼眾人,擠出一個苦笑。

    「……山陸陵已經死了!」

    --------------------------------------- -----------------------------------

    溫去病的聲音不重,卻誰都能聽的清清楚楚,更聽得出來,內中存在的深深疲憊與無比厭倦,這話甚至讓在場的天階者都生出一種感覺,好像隨著這一句出口,溫去病的內天地都如槁木死灰,化成灰燼。

    韋士筆、尚蓋勇更是大吃一驚,不曉得溫去病在帝都遭遇到了什麼,出去時候還好端端的人,竟然變成這樣回來?龍仙兒這個顛婆,又搞了什麼麼蛾子?現在的情況,似乎比先前預計的最差不過是兩人翻臉動手,溫去病重傷回來還要嚴重的感覺,兩人當下的第一個想法,就是立即清場,再和溫去病瞭解具體的情況。

    清場的念頭一起,韋士筆也還罷了,尚蓋勇簡直就是直接目露凶光,掃視在場的眾人,而就這麼一掃,各派耆宿都是心驚肉跳,暗忖難道是溫去病大意說出山陸陵的具體消息,碎星團想要殺人滅口?

    司徒誨人卻是曉得真相,明白溫去病和山陸陵關係的,既然溫去病現在好端端在眼前,雖然狀態有點不對,山陸陵哪可能會死?不知道溫去病意欲何為,當下目光中滿是疑惑,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待要開口,外頭又是一下重物墜地的聲音,緊跟著,又一道身影急急忙忙衝進來。

    這回來的卻不是別人,正是如今的封刀盟主司徒小書,原本看見這場提親的當事人現身,大家是應該要上前賀喜,甚至這些名宿前輩,是少不了要調侃兩句,拉拉關係的,但此刻氣氛詭異莫名,誰也不敢拿這當玩笑,生怕惹來禍端。

    司徒小書也感覺到氣氛不對,跟自己預料的情形完全不同,而且溫去病此刻半身焦黑血汙的模樣更不妥,卻不知情況究竟是怎樣,遲疑地開口,「溫大哥,你們這是……」

    溫去病搖搖頭,似是疲憊至極,什麼也沒有再說,只是在韋士筆肩膀上拍了兩下,就逕自走到後堂去了。

    正主兒一走,其餘眾人不免面面相覷,照理說,識相的就該趁這時候盡快散去,免得真的惹出什麼事端,卻還是有個不長眼的,忍不住好奇心,問道:「請問,山帥他……」

    「死了!」

    尚蓋勇直接板起面孔,斷然回應,冰冷的氣勢,甚至可以說是帶著殺意,在場眾人曉得情況不對,再顧不得什麼提親,紛紛告辭離去。

    司徒小書雖然心中擔憂溫去病剛剛的狀況,可現在著實不是外人提問的時候,只能護著父親急急離開,那些名宿倒是頗有心趁機與司徒小書結交,但司徒小書急著與父親回封刀盟,詢問事情,並沒有太多的心情去應酬外人,一群人各走各路,各懷心思。

    不久後,鋼鐵衛士山陸陵的死訊,開始在大地上迅速傳開……

    「……想不到最後會是這樣的結果……」

    回歸的路上,司徒誨人步履舒緩,表情卻很遺憾,看女兒的目光更帶有幾分歉疚,「為父本來是想捨了這張老臉,為妳做點事,沒想到……唉,碎星團現在確實太亂了,溫去病明明就在那裡,卻推說人死了,這樣的行為真是……」

    「爹,溫大哥肯定有什麼苦衷……而且他剛剛的狀況也不對勁,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聽見父親對溫去病質疑,司徒小書立刻出來幫著解釋,更趕忙把話題帶開,「爹,你怎麼會忽然想到去碎星團,想要……那個?」

    司徒誨人卻笑道:「去碎星團幫你提親,不好嗎?妳與山陸陵直接的婚事,是早先百族大戰中,妳祖父與那個人訂下的,碎星團本來就有履約的責任啊。」

    司徒小書連忙道:「不是啊,那話只是祖父的戲言 一個玩笑而已,做不得真的。」

    「哈哈哈……」司徒誨人卻朗聲笑道:「妳祖父當初可是很認真的,一點都沒有玩笑的意思,碎星團的那個人和韋士筆當時還拿這當條件,從我們這邊拿走了好大一批物資,又要求我們硬扛,連續和妖魔打了兩場硬仗……」

    司徒小書聞言頓時呆了一下,怔怔道:「 ……在我還不懂事的時候,你們就這麼把我的終生大事當做交易了?」

    「……妳要說是出賣也可以。」司徒誨人微笑道:「不過,當時我和妳祖父,都覺得山陸陵當真是鐵骨錚錚的漢子一條,英雄蓋世,妳如果許配給他,就算年歲上有些差距,也未嘗不是美滿姻緣,哪知道後來……唉……」

    司徒誨人的慨嘆之聲,充滿了滿滿的無奈,司徒小書卻不太敢接口,摸不準父親嘆氣的理由,畢竟說到美滿姻緣,如今的父親確有感慨資格,司徒一門幾乎個個家破人亡 …

    「……當初卻沒想到山陸陵實際上居然是這樣的人……」司徒誨人嘆道:「溫去病此人機敏多智,卻也狡詐難測,活脫脫就是第二個韋士筆,和當初的山陸陵根本判若兩人,如果一早知道他原來是這樣的人,妳祖父會否會定下婚約,還得兩說。」

    司徒小書頓了頓,斜眼看向父親,「爹,你明明覺得他不好,還去提親,你這不是把女兒給……」

    「妳現在身為封刀盟主,凡事必須要從大局上考慮,妳和山陸陵的婚事,對封刀盟、碎星團的重新聯合大大有益,當年的歡喜院、天鬥劍閣、十字庵,都是這麼崛起的,就連鯤鵬學宮,其實也都從中受益良多,妳得先考慮團隊。 」

    司徒誨人微笑道:「況且,就不說比起當初那個人,就是如今的碎星團中,比起尚蓋勇、韋士筆,其實他也沒那麼差,最起碼,他當初就乾淨得多了……」

    「……爹,你這些話根本就 言不由衷,一點說服力也沒有吧!」

    司徒小書沒好氣地回答,司徒誨人也沒有接話,而是伸手摸了摸女兒的頭髮,無言中,自有一股父女之間的溫馨氛圍。

    看著父親此時和藹的表情,司徒小書心中很是溫暖,雖然這話並不好說出口,但現在的父親,雖然深受打擊,卻因此和過往擔任盟主,層層重壓之下的樣子,全然不同,更有為人父的溫暖,對自己來說,最近和父親相處的每一天,甚至都比過往的一年還要彌足珍貴……

    封神結界即將破碎,諸天神魔將要降臨,這次甚至不只是先前的無知下層的簡單入侵,而是六界高層都將目光投來,覬覦著什麼,前所未有的大戰將來,現在的平靜早晚不保,但在那之前,這將是自己僅可享有的一段溫馨日子,這樣說來,真是感謝老天……

    ……卻不知道,溫大哥那邊究竟是什麼狀況?

    司徒小書深自擔憂,但溫去病那邊的狀況,卻不是她能夠想像到的,而溫去病所道出來的帝都一行經歷的情形,更讓尚蓋勇臉色鐵青,韋士筆更負手背後,不斷繞圈踱步。

    「……原來是地獄龍皇的神魔顯體……好一個神妃……好妳個神妃!」

    韋士筆一邊踱步,一邊輕擊手掌,有節奏的拍動,藉此整理思緒,但卻越拍越急,最後更是重重一步,頓足地上。

    「怪不得,當初打不過那妖女,總覺得她的力量簡直強得過火,成長速度也猛得太詭異,即使是那個人留下的伏筆也不對勁,原來背後是這麼一回事!高位者的假身,這種事……也虧那個人幹得出來!」

    韋士筆憤然道:「地獄龍皇究竟是什麼來頭?是哪一界的大人物?算了,不管是哪一界的,現在有祂的顯身在始界,等於是直接給封神結界開了一個後門,我們再怎麼堵也沒用了,還戰什麼?」

    溫去病卻斜看了老戰友一眼,不好判斷韋士筆是真的這麼想,或者只是藉故把話題從那個大問題上引開,龍仙兒的力量來自地獄龍皇,是神魔顯身這種事情根本不是重點!

    韋士筆道:「地獄龍皇既然是十冥皇之一,可能是萬古中的佼佼者,也可能已證永恆,力量上是很明白的,如果直接對上,我們可以說是一點希望也沒有,就是不知道龍仙兒這個神魔顯身,究竟能發揮幾成祂的力量。」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6 19:14
碎星物語 二十二章 神明權柄

    韋士筆沉吟片刻道:「當初那個人剛剛帶著我們組團的時候,團裡的研究方向就是如何開發血脈力量,其中就有一些開發得太猛,結果最後受到血脈源頭反噬的,成為神魔顯身,最後成功掙脫的……好像一個也沒有吧?」

    「……那些跟現在根本不是一個狀況好嗎?」

    溫去病沒好氣地說話,身為碎星團的技術總監,當初研究的事情自己最清楚不過。

    追溯血脈源頭飆得太猛,有一定可能會連結到還存活著的天階高位的血脈之祖,遭到那邊意識反侵,結果成為神魔顯身,這種情況當初碎星團是發生過的,數量還不少,雖然當事人個個性格堅毅,拚死抵抗血脈之祖的控制,自己發現問題後也幫著設計了諸多手段,但到最後,抗拒成功的卻是一個沒有。

    那些人,要嘛是直接意識被奪,徹底成為血脈之主的顯身魁儡,想要反抗或是逃走,在之後的戰鬥裡被擊殺,要嘛就是在選擇在意識即將失控之前自殺,寧死也不被妖魔控制。

    不過,當初還真沒有誰連結到永恆者的層次,要是有,怕是也沒什麼好抗拒的,雙方相距太過懸殊,根本沒得抵抗,甚至要是真有誰能擁有永恆者的顯身,那乾脆就不抗拒了,直接培養起來當做生物兵器使用,說不定百族大戰早就打贏了!

    ……等等,這麼說來,類似的狀況,並不是沒有。

    溫去病忽然想起了失蹤多時的龍雲兒,姊妹兩人的血脈源頭,都偏冥龍一系,這可能純屬巧合,特別姐妹繼承相似的源頭血脈,幾率並不低,沒什麼好奇怪,但兩人都能連結到具體的血脈之主,還都是冥界的高位存在,這恐怕就不是巧合了,當中肯定有什麼關聯……只是會是什麼呢?

    仔細思索了一下,卻暫時不得要領,溫去病扭頭看看韋士筆,見他始終避開核心問題不談,只能嘆了口氣,道:「如果單純是地獄龍皇的顯身,問題反倒不大,我記得地獄龍皇實際上是神族,乃是權柄天生,所行皆要受到本身權柄的限制……」

    尋常的天階者修練方式,是選擇了修途,然後將本身與對應的法則結合,不住提高自身、修練自身,從而與對應的法則益發契合,最終身化不朽,這個修練體系被稱為大道三千。

    但所謂神族,乃是神界中那些天生神靈,強橫天生,打從誕生的那刻起,就可能直接契合某種法則而降世,剛一出生就是萬古存在甚至是永恆者,這種與生俱來的法則契合,祂們未必能明白其中道理,只管運用,當然因為先天的高契合度,實際戰鬥力並不在同級之下,而這樣的體系,稱為神靈權柄。

    無論是行走大道,還是權柄天生,實際上講究的都是與法則結合,不相違背,在這一點上,行走大道的修者還要好一點,畢竟修練的法則是自我選擇,融合大道的過程也是慢慢來,受到法則的限制沒有那麼強,哪怕有違所行之道,最多也不過修練奇慢,基本沒什麼反效果。

    但神靈就不是這樣了,權柄天生,強橫與生俱來,同樣所受的限制也無與倫比,祂們被要求是法則的化身,所有意志都是對應的那項法則的表現,如果稍有違背,結果就是立刻殞落。

    「……龍仙兒是地獄龍皇的顯身,她所有的言行舉止,同樣受到地獄龍皇對應的神靈權柄限制,而地獄龍皇的權柄是……」

    「……公正!」

    韋士筆說話的時候,心中的感覺也是頗為複雜,甚至有些好笑。如果純以屬性來看,地獄龍皇的顯身,出現在人間,非但不是什麼壞事,反而該是上天送給始界的大禮,有這麼一位絕對公正的至高存在如今在行走世間,賞善罰惡,傳揚出去,普通百姓還不爭著來磕頭訴願?

    「龍仙兒作為地獄龍皇的顯身,一切的行動,都受限於神靈權柄,絲毫不能有違,一旦牴觸,輕則力量跌落,重則直接殞落……」

    韋士筆沉吟道:「如此說來,她的力量越強,修為越高,就越受公正權柄制約,不能再隨心所欲行事……嘿,這也表示,她想要誅殺我們全團的事,不可能再有了。」

    溫去病聞言一震,眼中放光,「這件事還能這麼解釋的?」

    「當然!」韋士筆答得斬釘截鐵,「除了這樣,還要怎麼解釋,她一個公平正義的化身,卻負責執行那個人的計畫,要滅了我們全團?只有這個解釋了,七年前,她與地獄龍皇的結合未深,說不定還未登天階,所以才可以違逆神靈權柄,對我們出手。」

    「這……」

    溫去病口唇微動,想要出聲附和,認同韋士筆的話實在合情合理,但嘴張了半天,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而心中更是清楚,韋士筆的推論並不是事實。

    如果之前沒有與龍仙兒交過手,沒有早先的經歷,自己還可以相信韋士筆的推論,認為當初龍仙兒奉命誅滅碎星團之事,是昧著良心行事,無關公平、正義的法則。

    可實際交過手,見過龍仙兒癲狂的模樣,看出她心中所承受的重壓與徬徨,還有直面那些亡魂的不死控訴,自己無可逃避,必須要承認,龍仙兒針對碎星團的行動,便是順應所背負法則的實踐。

    照時間來算,七年前碎星團覆滅時,龍仙兒已經踏足天階的可能性有**成,逃不開對應神靈權柄約束,她當時若是不動手,恐怕不僅要被那個人追究,也要受權能反噬,直接跌破境界或是殞落,這些並不代表她對自己等來人來說是情有可原的,但……

    「可笑!事實已經擺在眼前,你們倆這是在幹什麼?做兩隻遮遮掩掩,把頭埋沙裡就以為能躲過危險的鴕鳥嗎?」

    自從得了信息,就一直臉色鐵青,坐在旁邊半天沒開口的尚蓋勇,終於打破了沉默,站了起來,氣勢像是爆發的火山,熾烈滾燙,眼中亮得彷彿要噴出火來。

    「我們當初拚命討伐妖魔,究竟是為了什麼?真是為了拯救蒼生?只是為了救萬民於水火嗎?全是他媽的狗屁,妖魔先打了我們,我們當然要打回他們,妖魔搶了我們的錢和女人,我們就要搶回錢和女人,所有人族都要抬起頭做人,這就是我們當初與妖魔死戰的理由,不是因為什麼愛與正義!」

    尚蓋勇說的上頭,一掌拍桌,桌案無聲,直接粉碎,「既然本來就不是為了正義而戰,我們又為什麼要畏懼什麼正義的指責?我只知道,我們既然是為了消滅妖魔而戰,那只要最後能消滅妖魔,一切也是對的,從來不是為了誰而去滅妖魔,更不在乎這一戰義與不義,更不會傻了腦子去和妖魔講正義!」

    一番怒罵,慷慨激昂,卻讓溫去病、韋士筆都面面相覷,覺得老尚這一下子霸氣橫溢,整個威風起來了。

    這些道理本身是一回事,但更多的問題其實是在說話之人。

    百族大戰時期,尚蓋勇是四大武神中,最胸懷萬民的那一個,總是說著要驅逐妖魔,要替受苦受難的老百姓做點實事、老百姓過日子也不容易……若撇開實際干的工作不談,他的言行,其實是四武神中最具大俠風範,最憂國憂民的一個。

    相反的,倒是韋士筆整天說,大家應該為了打勝仗而打仗,不要在意太多,不要因為虛名而綁手綁腳,戰士唯一的價值就是打勝仗,只要最後贏了,就能搶到書寫歷史的權力,無論之前用了什麼卑鄙手段都是正義的,若否,什麼憂國大俠都可以潑髒水上去。

    韋士筆的「士氣論」是黑水連篇,山陸陵平常的時候基本不開口,至於褒麗妲……說的通常不是人話,比較之下,尚蓋勇已是最懂得憂國憂民,最具俠者風範的一個了。

    雖然考慮到他的過往經歷,三大武神那時候都認為,尚蓋勇之所以這麼心懷萬民,多少有點自我洗腦的成分,但很多時候人本來就是這樣,謊話要是一直說,說多了就會連自己都信,尚蓋勇如今能這麼順利修練人道,進境奇速,除了身世、異寶之助,當初留下的這份心也是功不可沒。

    那……現在怎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

    溫去病、韋士筆對看一眼,都感到其中的古怪。雖然說天階者修練的法則,會影響本身的性情,這件事兩人也都是知道的,尚蓋勇自從成為人道之主,黃袍加身之後,確實也越來越有帝皇威儀,龍行虎步,帝威凜然,不過,這還是第一次,尚蓋勇表現出了這種無雙霸念,直貫意志。

    絕世無雙的霸者,雖然也是人道的一種,但是若不是性格本就如此,人道法則通常不應該突然讓修煉者產生這樣的明顯變化,這其中多少有些古怪,不過也可能只是氣昏了頭……

    p.s

    在我的認知裡,人本來就是會在不同年齡層,不同時段,對同一個問題,有不同的想法,

    某些事情你以為你會無悔,你能無懼,但其實都是重量累積的問題,五斤,十斤你不怕,

    犧牲五個人,十個人你不在乎,等到一萬一千人之後,可能你會麻木,

    但也可能只要駱駝背上在多一根稻草,你就崩潰了。

    一個問題,被人質疑一次,十次,你信心滿滿,但一路走來都被人質疑的時候,多少人能挺過去?

    溫去病在遇到宇文鎮魂時,一下想通,念頭豁達。

    很重要的一個關鍵,宇文鎮魂並不是當事人,就溫去病而言,這傢伙根本是個當時不出力,現在來廢話的嘴砲哥,一個拳頭過去,讓他有多遠滾多遠。

    但同一個問題,換了枉死者來問,那又不同,溫去病這人挺光棍,做了就認,你們是我害死的,我當然也有我的苦衷,但苦衷你們不認,就是要找我報仇,我也認帳。

    這是兩種不同的心情。會因此覺得他越活越回去的,well,就恭喜能越活越進去吧。

    人會在不同時期,有不同的領悟...後頭的故事,溫去病還會領悟到很多東西,尤其是遭遇昏睡的人時,要謹言慎行。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6 19:14
碎星物語 二十三章帝皇霸氣

    「餵,老尚……」

    溫去病開口想要打斷,卻被尚蓋勇一揮手阻止,「不必,我知道你想要說什麼,阿山,我現在整個人很清醒,絕對沒有什麼氣昏了頭,說的這些話都是我真實想法。」

    「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的,倒是你們兩個,都該清醒點了,那妖婦不過做了這麼點動作,就讓你們倆都畏首畏尾,甚至裹足不前?我們當初打仗,是為了人族的長存久安,所謂犧牲一代人,保人族千千萬萬代,我不管這一代到底死了多少人,哪怕全死光都行,只要最終人族興旺,我就對得住天地良心!」

    尚蓋勇繼續慷慨激昂,「她龍仙兒又算什麼東西?就因為血脈連接冥皇,意志不夠,成為神魔顯身,背負神靈權柄,她就代表了正義?真的那麼正義,百族大戰,妖魔禍世的時候,她為什麼不跳出來扛?之前放任妖魔殺人不管,我們殺了人就來算我們的帳,這 什麼公平正義?」

    溫去病、韋士筆卻不免相視苦笑,尚蓋勇這話質疑得也沒錯,不過,如果換一個角度來看,那就是無稽之談了。

    質疑龍仙兒為什麼那時候不出來主持正義,結束妖魔亂世之禍,這是人間的思維,事實上,這話等若質疑:你地獄龍皇執掌公正權柄,不是代表公正嗎?為什麼妖魔入侵始界,無惡不作,你卻不跳出來做點什麼?你的公平正義呢?

    ……地獄龍皇是十冥皇,祂的公正審判,是死後才開始進行,雖然這世上也有現世報,不過基本上,並沒什麼人會在遭遇不公不義後,會指望閻羅王直接立刻跳出來主持正義,讓邪惡立刻得到懲罰的……人家真不是乾這個的……

    地獄龍皇的絕對的公正,是指對一切審判的對象公正,是指和一切存在打交道時保持公正,卻不代表要和世間一切不公直接對抗,消除諸天萬界的不公,這樣的事情,哪怕永恆者,也沒有道理可以做到……

    「……看看你們這沒出息的眼神,如果你們倆不是我兄弟,我就一刀斬下你們的狗頭!」

    尚蓋勇激動依舊,眼中更直接閃爍著「怒其不爭、恨鐵不成鋼」的憤慨。

    「那些事情我做過了,我不後悔,不愧疚,也不會覺得對不起任何人,若是有誰想要因為我做過的事情找我報仇,我不會逃也不會躲,我會給他一個機會,有本事就儘管動手,沒本事就少開口!」

    猛力拍了一下胸膛,尚蓋勇繼續昂首道:「但如果這世上有誰妄言能賞善罰惡,想要替天行道的,也儘管來找我,我道如輪,無論誰想擋在我道前,我都不介意輾過去……哼,替天行道,不過區區神魔,也敢狂言天道,我斬神誅魔,毫不畏懼,若天也說我是錯的,我便要連天一同斬開!」

    換了不同場合,聽到尚蓋勇這麼說,韋、溫兩人肯定要哈哈大笑,因為這番話實在是狂得沒邊,超級中二,簡直就像是一個屁孩的指天狂言,什麼也不放眼裡。

    但尚蓋勇說這話的時候,周身募地帝煞湧現,霸氣縱橫,眾生之力也隨之呼應,周身黃金龍影若隱若現,整個人更好像忽然高大起來,明明只是簡單地站在那裡,卻彷彿撐天而起,腳踏星河,這副不可一世的睥睨氣概,讓人身心震顫,直接被折服。

    溫去病、韋士筆見狀腦中都只有一個念頭,人道之主的成長速度,果然根本不講道理,短短時間之內,尚蓋勇得到眾生之力的支持,又有成長,竟然已經到這一地步了,只不過,比起尋常的王道之路,他眼下所展現的,其實更偏向霸道,這似乎不是眾人早先共同研議的方向……這其中的細節似乎值得仔細思量,防止隱藏著什麼後患……

    「既然阿山你答應了妖女的條件,如今已經沒有其他隱患……那直接聯絡金剛寺和十字庵,我們早點把事情幹完吧。」

    尚蓋勇沉聲道:「等解脫了最後的隱患,擺脫鬼界的影響,恢復完整狀態,我要親自上帝都去見那妖女,看她頭頂哪片天,又要如何對我罰惡!順便幫你討回場子。」

    一句話撂下,尚蓋勇直接頭也不回地離開,只留下面面相覷的兩人。

    「……仔細想想,還真是老尚說的這麼一回事。」

    韋士筆想了幾秒,對溫去病道:「之前你在帝都得時候,對上宇文鎮魂,說什麼來著?法規法條都是人寫的,你不服,等你打爛這些規矩,直接改朝換代,你就是規矩,他沒資格評判你……同樣的話,你怎麼這次不去對龍妖女說?」

    溫去病聞言不禁啞然失笑,因為兩者一個不過代表人間律法,一個卻代表著蒼天意志,雖然同是在論定善惡,這兩者豈可同日而語?何況之前龍仙兒那招,無數冤魂尋著因果撲來,自己連抵抗都難,哪有餘力說話。不過……

    「……反過來想,其實這兩個也並沒什麼不同,都是權威與歸條,你如果能蔑視律法,不許他人給你訂規矩,為什麼不能笑傲法則,把什麼天道也都給踢到旁邊去?」

    韋士筆揉著額角,話說得很慢,本身也在整理思緒,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是老尚,能把這件事情這麼簡單就看開的,「善善惡惡,那條線又有誰說得準了?你如果篤信世上沒有無辜,弱者就是該被犧牲,那又何懼冤魂報復?他們全是活該死的,那對上冤魂和龍仙兒,你就一點心理負擔也沒有……老尚的說法其實就是這麼翻譯吧?」

    「……差不多吧,霸者的典型思維,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會有反彈,有人找他報仇,他就殺翻天下,只要一切都用力量來裁決,善惡就根本毫無意義。」

    溫去病卻苦笑道:「真是不得不承認,天階者就是一群任性自我的傢伙,連天也不放眼裡。要是這 說,我們被打輸了,也就該乖乖認命……」

    「至少有一點老尚並沒說錯。」韋士筆接口道:「我們應該聯絡十字庵和金剛寺了,老尚的事情需要盡快解決了,才好面對後續的問題。」

    ---- -------------------------------------------------- ----------------

    虎踞郡中,武蒼霓正自焦頭爛額,完全不曉得該怎麼處理眼前的狀況。就那麼兩個重要人物,一道交給自己來看護,卻在短時間內就雙雙出事,這讓自己回頭要怎麼和溫去病交代?

    連一點小事都處理不好,武蒼霓著實赧然,這事看起來真不應該是自己會犯的錯,明明兩個人都被放在重症監護室裡,受最好的照顧、最好的保護,竟然還能搞到雙雙不平安,當真是丟臉到極點,換了是自己手下出這種錯,一早就會被自己瘋狂打臉,但輪到自己出錯,這就……

    也是溫去病早先立下的治療方針不好,他說讓那兩個女孩兒共處,可以利用冰心的狀況有效刺激龍靈兒,利用她的愧疚之心反過來激發上進心,從而激活她的血脈,讓她提早康復,保準比用什麼藥物都強。

    自己本來擔憂這樣的刺激可能會對冰心不利,他還拍胸保證,說龍靈兒就是個傻瓜,而冰心現在根本是個呆子,傻瓜是刺激不到呆子的,所以絕對不會有事。正因為有這樣的治療策略在先,龍靈兒剛開始嘗試靠近冰心的時候,沒被外頭監控的人阻止,後來,也不知道她們兩個之間說了什麼,當監控人員被驚動時,她們……就已經吻在一起了。

    不得不承認,兩名顏質極度出色,氣質各有千秋的小美女,摟抱熱吻,那場面著實讓人賞心悅目,衝進去的人一個個都直接都看呆了,甚至不好意思上前把人拉開,連自己都猶豫愣住了。

    但誰也不知道這事後頭會突然變成那樣,雖然自古以來都有*焚身的說法,可真正搞到人燒起來的事情,卻誰也沒看過,直到那時。

    冰心突然整個人燒了起來,一瞬間就被一層紫色的火焰包裹,烈焰焚身,直接痛得打滾,嚎叫得像鬼一樣,而那股突來的邪焰更兇猛異常,沾到什麼燒什麼,還不是普通的燒法,床上被縟燒起,瞬息成灰,那張鐵架床被燒著,兩三秒內就化為滴滴鐵水,跟著蒸發了乾淨,沒有半點痕跡。

    這哪是尋常火焰的威力?更別說,隨著冰心帶著火焰跌落地上,這道紫焰迅速擴散,連地面和牆體也被點燃,頃刻之間,就把整個病房都燒穿、燒塌,還繼續往外蔓延。

    此處是碎星團設立的休養院,所受的保護層級最高,禁法重重,裡頭當然也沒少設置防火結界,照說普通的火根本就點不起來,就算燒起來,也有多重滅火機制隨生,至不濟也能將之截斷,斷無可能連綿不絕,燒了一地又一地。

    但諸多不該、不應有的事情,現在卻在連接發生,溫去病親手設下的多重防護,竟是一個也沒起到作用,眼看紫焰一路蔓延出去,將接觸的一切都化為烏有還毫無減弱的跡象,大有吞噬整個休養院的架勢,甚至還可能禍延神都,武蒼霓再顧不得別的,當即法界盡展,將周圍著火範圍整個吞進去。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6 19:14
二十四章 崩壞的開始

    天階者法界之內,一切隨心操控,自己就是法則之主,武蒼霓大力催滅,原來熊熊燃燒的紫焰瞬間熄滅,點滴不留,但必須要出動到天階者壓箱底的手段,才能將此火熄滅,足見其兇猛。

    「……這是妖氣?」

    紫焰殘留的氣息,雖然在熄滅後迅速開始消散,卻仍濃烈,武蒼霓確實感受到了一種妖氣,但濃得過了頭,充滿著原始、古老的感覺,讓她不太好判斷這究竟是源自妖、是獸,抑或是神?

    聽說,萬古以前,諸天初生,萬界中誕生的第一批生靈,是人亦是獸,還天生強橫,具有神靈權柄,根本都是法則直接孕育的生靈,祂們是神,是獸,也是妖,在最早的那個年代,一切的界線根本沒後世那麼清楚,仙、魔、佛的分別更無從說起。

    這離奇出現的紫焰中的那股濃烈氣息,就帶有這樣的特質,古老而原始,一切渾沌難明,讓人實在不好判斷,而眼下自己確實也無心去管這些,冰心的狀況才是第一重要。

    「……呃,竟然沒事?」

    武蒼霓趕忙上去想要檢視狀況,卻大為驚訝,先前處在火焰正中的司馬冰心,居然毫髮無傷,那麼兇猛的紫焰,絲毫傷害不了她。

    儘管有些詫異,武蒼霓也很快就明白過來,就像那些修練炎系功法的高手,周身燃火卻實際上無損一樣,那些紫焰如若源自司馬冰心的力量,自然也不會傷到她,而一開始的慘叫連連,應該是力量在體內運轉引起的。

    更幸運的是,旁邊的龍靈兒也沒有傷損,應該是在紫焰焚燒的同時,太陽真火也從她體內冒出,自動護主,以火斗火,紫焰雖然強橫,卻燒不破太陽真火的防禦。

    但龍靈兒雖然肢體毫髮無傷,元氣卻消耗甚鉅,應當是催發太陽真火護身費力太多,當紫焰消失,她也直接暈厥過去,不省人事,武蒼霓收起法界,讓身旁的侍者們上前,去照料龍靈兒,自己則是立刻去看司馬冰心。

    「冰心,妳沒事吧?」

    武蒼霓貼近司馬冰心,看她兩眼無神,表情渾噩,似乎是全然失神,更無法從已經對不上焦的眼睛,判斷她到底是昏是醒,所幸現在呼吸勻稱,表面無傷,應該是沒有什麼大事。

    抓起了司馬冰心的手腕,武蒼霓運勁探脈,想要瞭解更具體的狀況,卻不料原本僵住了的司馬冰心忽然有動作,直接一把反拿住她的手,送往嘴邊,狠狠咬了下去。

    這下奇痛攻心,武蒼霓的第一反應,卻是立刻收起了護身力量,否則天階級的力量反震回去,司馬冰心就算不被震飛上天,那口玉牙起碼也得碎一半。

    這一口咬的力氣很大,沒有護身力量相阻,直接皮肉破開,剎時鮮血狂流,武蒼霓心頭一驚,卻是絲毫不亂,只當那皮開肉綻的手,全然不是自己的,只是仔細觀察著司馬冰心的情況。

    噬咬,通常有幾種目的,人咬人可能單純只是為了發洩情緒,表達不滿,但妖咬人,很可能是為了進食,或是吸血,而此刻冰心的咬,口唇固然染滿了鮮血,卻沒有吸吞的意思,這讓武蒼霓多少鬆了口氣。

    ……適才冰心發出的紫焰,似蘊含著濃烈妖氣,假若現在又有嗜血的表現,那事情可就不妙了,魔染之禍方平,現在可絕不是面對妖染的好時間,特別那股妖氣的古老感,讓自己不免戒備,萬一是源自萬古或是以上的存在,真不知道事情要如何處理了。

    「冰心……」

    看出司馬冰心現在的情緒高度緊繃,武蒼霓低聲輕喚,伸出猶空的另一手,輕輕拍著她的後背,想要幫助她緩解過來。

    才一拍,司馬冰心就像觸電了似的,整個身體直接彈了起來,周圍的床鋪和牆壁早就被方才的紫焰燒成一片荒無,她一彈就彈出數米,重重摔在地上。

    「冰心!妳怎麼了?」

    武蒼霓這一驚非同小可,急急衝出,不管自己手上的傷,一下來到司馬冰心面前,想要探看,但這個動作卻引起了司馬冰心的更大反應,陡然一聲尖叫。

    「不、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啊!」

    這一聲聲淒厲的尖叫,著實嚇到了武蒼霓,司馬冰心反應激烈,狂揮著手,在身邊胡亂抓摸,同時不住往後退去,好不容易抓了一塊碎磚頭到手,就狂亂揮舞,尖聲叫道:「別想害我……你們別過來,別想殺我,我不會被你們給殺了……誰想殺我,我就先殺了誰……」

    邊叫邊哭,尖叫聲之淒厲,嚇到了在場的所有人,武蒼霓尤其擔心,趕忙往前邁了兩步,司馬冰心聽見聲音,卻更是激動,狂亂揮著手上的碎磚,已盲的雙目不住滑落淚水,臉色慘白,尖聲狂叫。

    「不要過來!誰來,我……我就殺了誰,我不會被你們弄死的!都不要過來啊!」

    「冰心!」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失控的情緒,化為一連串的尖嘯,內中更蘊含沛然真勁,狂襲四方,飛沙走石,衝擊波掃蕩,地面破裂,半步天階的力量盡顯。

    武蒼霓自是不懼,但其他人可就沒這麼好運,要不是她急忙出手相護,附近的那些侍從肯定要傷亡殆盡,甚至就連外部的人員,都難保性命。

    場面鬧到這樣,武蒼霓也不知道要如何收拾,既不明白冰心為何會忽然這麼激動,明明沒有被紫焰所傷,卻神識錯亂,有若瘋癲,也不曉得這樣接下來該怎樣治療。

    ……或許,應該先把人打暈再說,這招每次都有用。

    這個念頭才剛動,空中忽然一道霞光落下,將司馬冰心整個人罩住,光罩內剎時無聲,淒厲的尖叫聲傳不出來,內外就此隔絕,司馬冰心也變得昏昏欲睡,動作遲緩。

    「……這是在搞什麼?我好像才只是走了一會兒,你們就搞得這樣的場面,究竟發生了……」

    溫去病現身出來,邊走邊罵,卻忽然頓住,喃喃道:「靠,我現在竟然也有資格說這句話了……」

    「你回來了!」武蒼霓終於鬆了口氣,道:「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

    「有點意料外的狀況,但大事基本算是談定了……」

    溫去病隨口解釋,為求安全,自己來這邊之前特別整理過儀容,不再是早先那副狼狽模樣,省得被武蒼霓一眼看出問題來,卻不料一來就看到這幕光景。

    「冰心她怎麼了?」

    「她……」

    武蒼霓待要回答,手腕舉起,依舊鮮血淋漓,溫去病看見那怵目驚心的傷口,一下愣了,「這是那丫頭干的?」

    「不……」

    還沒來得及否認,溫去病已經先有反應,右手直接揮袖擊出,光罩中的司馬冰心整個人飛了出去,直摔出十幾米,這才重砸落地上,瞬間沒了聲息。

    「你!」

    武蒼霓見狀又驚又怒,急忙搶到司馬冰心身邊去,卻發現人似已昏去,嘴角還在淌血,這一下著實被溫去病打得不輕,不由怒從心起,「你是腦子有病,還是心裡有事,趁機借題發揮?出去受了氣,想找人動手,你找我就好了,打她算怎麼回事?」

    溫去病聞言不免心驚,自己和龍仙兒一戰後,被龍仙兒象徵的公正權柄否定了當初所作所為的正確性,心緒確實大受影響,很是浮躁不定,一來這邊就看到武蒼霓受傷,心中又驚又怒,竟然沒克制住情緒,其實以武蒼霓的修為,冰心一咬哪裡能傷得到她?肯定是她自己收起護身力量造成,既是她自己願意,自己又何必替她氣到眼紅?

    一想到這裡,剛剛的憤怒消解大半,心緒登平,溫去病聳聳肩,不再言語,武蒼霓扶著司馬冰心,看她嘴邊鮮血,又憐又怒,「你怎麼對一個孩子出這麼重的手?」

    「重嗎?還沒有她咬妳那口得重咧!」溫去病聳肩道:「我從天鬥劍閣的瘋婆娘那邊領悟到一個寶貴的道理,對上瘋子和瘋婆子,沒有別的辦法,就是要打,打完他們就消停了。」

    「她還是個病人啊!」

    「是病人就得治病啊!妳寵著一個病人幹什麼?」溫去病卻滿不在乎,「妳是我的女人,她傷了妳,妳不計較,我可不會這麼看了就算的。」

    武蒼霓在一旁哭笑不得,「那也得挑時候啊,你這下把她打那麼重,她以後會對你有陰影的。」

    溫去病哂道:「神經!剛才打她的時候,她被我關在隔絕罩裡,眼睛又看不見,怎麼可能知道是我打的?妳等下就忽悠她說是意外吧。」

    「……你真應該慶幸她昏過去了,不然,現在她就知道了!」

    武蒼霓還想再多說兩句,卻有從人匆匆來報,說是司馬家派來的使者團到了,她吃了一驚,急急要把司馬冰心帶去梳妝,預備見客,既顧不上和溫去病扯嘴皮子,也全然沒發現,本應該正昏迷的少女,小手卻無聲緊握……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8 20:16
碎星物語 二十五章心路

    在行動路線上,龍靈兒一向是直覺派的,從來沒有太多的算計與思量,一個念頭剛冒出來,隨便思索個兩秒,覺得這個念頭並沒錯,就一根筋直接幹下去了。

    自己身上的邪祟纏繞,深入骨髓,非常難以拔除,這件事龍靈兒自己是曉得的,後來被溫去病引動自己血脈力量,將邪祟驅除,雖然當中奧秘難以盡知,不過最基本的情況還是心裡有數,就是自己的血,含有驅邪的力量!特別是被激發後,這力量會大幅強化,足以驅除源自燕姣然的詭異邪祟。

    不過,自己血中的純陽力量,主要來自於那股古老氣息,這股氣息能在體內留存多久,還是未知之數,若是散去,自己可不知道要如何再次激發,甚至能否再次激發也同樣未知,所以,如果要利用,就要盡快!

    模模糊糊對這些問題有感知,龍靈兒就義無反顧地干了,希望能依樣畫葫蘆,用治療自己的辦法,同樣治療司馬冰心的傷。冰心姐姐的外傷自己也無法可解,但內患應該跟自己一樣,是因為神屍的邪氣入體,如果能夠驅除邪氣,事情就會好上很多,甚至失憶說不定也能一起解決。

    同樣的辦法,溫去病並不是沒考慮過,但血脈力量並不是那麼簡單可以運用的,司馬冰心甦醒的血脈是夔牛,家族傳承則是狼,和龍之間沒有一毛錢關係,貿然輸入龍血,會是什麼結果還很難說,更別說其中還有陰陽之變、各種潛在的衝突,若不經過檢測,冒然使用,和喝毒物自殺沒什麼分別。

    而自己身上背負的事情太多,一時間也沒空做實驗,只能先保證病人不會惡化,就先去忙其它的了。

    而龍靈兒卻沒考慮到這些,就憑著直覺,她就積極去幹了,而連溫去病也不得不承認的是,女人的直覺,有時候真是很可怕!龍靈兒的蠻幹,竟然真起到了一定的效果。

    源自太陽龍血的純陽正氣附帶著高位太陽龍傳下的古老氣息入體,首先激起了司馬冰心的血脈反應,但爆發出來的,卻不只是夔牛,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非屬夔牛,更加古老幽深,抗衡住了太陽龍血的入侵,分庭抗禮,更迸發了兇猛的紫焰。

    紫焰平復之後,司馬冰心纏體的邪祟,並沒有消失或減弱,但之前遭受空間震盪,因此散離的神魂,卻隨著紫焰爆發,一下又凝聚起來。

    身在紫焰中,每燃燒一分,神魂就多一分凝煉,混亂的思維漸漸清晰,跟著,就是記憶回來了。

    ……我……我是司馬冰心!我在這裡幹什麼?我究竟怎麼了?

    太多的疑問,紛至沓來,司馬冰心腦裡此刻很亂,而伴隨這些問題出現的,還有之前許多的記憶斷片,包括自己對戰紅衣神屍,顏面重創,還有在一片黑暗中,聽見那莫名的琴音,神思牽引之下,引爆的那恐怖嚎叫……

    這些記憶,隨著紫焰燃燒,神魂凝練,更清晰地湧回腦中,特別是那些慘嚎,如潮若浪,彷彿就在自己身旁,隨時都能把自己吞沒下去,必須要全神相抗,才能維持住清醒,讓自己也忍不住一起哀嚎。

    而隨著神魂凝煉,匯流回來的記憶還不只這個……

    『聖女在上,我是霸天,她是霓蒼,是妳的老朋友,負責保護妳,收妳的爛攤子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霸天?霓蒼?這怎麼可能!

    溫去病和武蒼霓有這麼神通廣大,連自己之前被召喚到異界的那段經歷都知曉,特意拿這來嘲笑自己?他們究竟是怎麼知道的?這話是如此來解釋的?或者……

    ……這話其實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自己在五藏妖界遇到的兩名奇怪的妖尊,就是他們偽裝假扮……他們也被召喚到異界,扮演妖尊,完成了一些任務再回來?蒼霓、霓蒼,其實她根本就不曾掩飾過,甚至連名字都只有倒過來,是自己理所當然地視而不見。

    那……霸天妖尊呢?他……

    『那個姓溫的,他其實就是山陸陵,號稱鋼鐵衛士的那個,這傢伙善於偽裝,其實根本不是好人,說的和做的根本兩套,還喜歡裝好人,冰心姐,妳……妳千萬別相信他!』

    ……溫去病其實就是山陸陵?

    霸天妖尊確實不像是溫去病,但那粗獷的體型,與山陸陵卻幾乎如出一轍,自己也曾質疑過,假若溫去病就是山陸陵,那……霸天妖尊也的確就是……就是……

    ……溫去病!武蒼霓!你們兩個,簡直是拿我當白痴一樣耍!

    當事實真相揭曉,司馬冰心首個浮現腦中的念頭,就是這樣的怒、恨與羞辱,那兩個人明明已經認出了自己,卻沒有表露身份,還拿自己像白痴一樣耍弄,自己當初費盡心機,還試圖與他們周旋,鬥智鬥力……真不知在他們眼中,自己是個怎樣的小丑……

    而在氣惱、憤恨、羞慚之後,又一段話的記憶,似浪頭湧上來……

    『他之前說,本來看妳還有幾分姿色,想收到後宮,沒事還能拿來暖暖床,現在可不行了,長得那麼恐怖,萬一半夜起床嚇到他怎麼辦?』

    『那天他當著我的面,得意洋洋,親口說,以他現在的身份和地位,堂堂天階戰神,難道要娶一個醜八怪,夜夜嚇尿自己嗎?退貨才是正常的,司馬家的人如果有點羞恥,自己就該先換貨,別拿爛貨來噁心人。』

    這兩句話,之前聽龍靈兒說的時候,已經讓自己心如刀割,現在記憶恢復,認知正確,重新品味一回,更是痛入骨髓。

    淚水止不住地滴滴落下,僅餘的理智,彷彿怒海中的溺者,狂亂想要抓住些什麼,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但理智做出的判斷,卻更讓心筆直往下沉去。

    ……自己雖然與龍靈兒認識未久,但可以確認這女孩的確是個直線條,不是會挑撥離間、造謠生事的人,她對自己也是真心崇拜,願意替自己犧牲性命,沒有道理會沒騙自己,更別說她還賭咒發誓,那肯定不會有假。

    ……溫去病他是真的……想要退婚,因為……自己現在變成了醜陋的怪物,他就……

    ……他已經登臨天階,現在是堂堂仙尊,走到哪裡都備受敬重,自然是值得最好的,自己一個爛了臉、瞎了眼的怪物,有什麼資格匹配仙尊?何敢望此福緣?簡直就是一個活生生的大笑話。

    想著這些,自己明明很想笑,但表現出來的,卻是淚水止不住的奔流……

    武蒼霓靠過來探視時,正碰到滿腔悲憤、心緒錯亂的那一點,自己想也沒想,對著那隻手就直接咬了下去,剎那間,真是恨不得噬其肉、寢其皮。

    唇間碰觸到的鮮血,多少讓自己理智恢復了些,聽見武蒼霓對這皮肉痛似若無覺,還關心地問來,胸中湧動的反感,幾乎就要直接嘔吐出來。

    ……到這時了還在裝!你們真以為我永遠都不會清醒,永遠都會被你們耍弄嗎?

    ……好,妳會裝,我一樣也會,就姑且看看,到底是誰的演技更好,誰騙得到誰?我倒要看看你們能裝到什麼時候!

    基於這個想法,自己並沒有露餡,更直接裝作狂亂瘋癲,想看看他們接下來會怎麼對待自己,結果,答案很快就出現了,自己先是被關住,跟著,毫不留情地被打飛出去。

    動手的,是溫去病!

    在聽到他聲音,確認是他親自動手的一刻,自己原本劇烈作痛的心,瞬間凍住,什麼感覺也沒有,彷彿連呼吸都被凍住,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極度的寒意,很冷、很冷……從頭頂一直涼到腳下,整個人像是沉入一個無底的冰窖,又像是裸身置身於冰天雪地之中……

    『妳是我女人,她傷了妳,妳不計較,我可不會這麼看了就算。』

    ……她是……你的……女人?

    語句中蘊含的那股自信與維護,任誰都聽得出來,而武蒼霓雖然並沒有回答,但依稀可以想像,她是很讚許這份心意,為之欣喜的。

    此刻唯一會覺得這句話刺耳的,就只有自己這個不相干的局外人了。

    記憶開始飛快回溯有關兩個人的一切,西北潛伏在獸族時,這兩個人並沒有特殊的互動,應該還沒有關係,不過在五藏妖界時,哪怕偽裝的兩名妖尊都是男性,卻依然不時流露出超越普通好友的親暱,若不是有他們的性別成了擋箭牌,自己又怎麼會看不出問題來?

    ……還有,之前在西北的時候,武蒼霓曾經力勸自己,不要戀上溫去病,說得言之鑿鑿,對照如今,那些言語究竟是何目的,不問自明!

    ……你們……真的都在把我當傻瓜在耍……

    ……明明不喜歡我……為什麼不直接說……

    ……既然根本就看不上我,為什麼又要想司馬家求婚?就只是……想讓我變成天下人的笑柄嗎?

    剛剛那股子凍結靈魂的寒意,開始緩解,卻沒有讓心變暖,而是直接裂成千萬碎塊,彷彿砸碎的琉璃心,閃爍著危險的冰藍光芒,鋒銳而欲傷人… …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8 20:16
二十六章 言者無心

    因為司馬家來了人,武蒼霓再顧不上仔細檢查,就要先去面對,而光是自己去顯然不適當,司馬冰心是一定要帶去的。

    見人之前,梳妝打扮是起碼禮儀,不過司馬冰心此刻的模樣,完全是靠道具偽裝出來,接著要怎麼處理,連武蒼霓也犯了難,只能讓溫去病來調整,順道要叮囑一番。

    「……司馬家的人怎麼會突然過來?」溫去病一面調整手環,一面把目光望向武蒼霓,「妳把消息傳回西北了?」

    武蒼霓嘆道:「難道不應該傳回去嗎?他們都是冰心的親人,也都很擔心她,老令公更是日夜記掛,既然都找到人了,總不能連個平安都不報吧?」

    「理解,既然平安都報了,那人家派使者過來看看孩子,也確實是很正常的。」溫去病沒好氣道:「等會兒他家裡人來看了,要追究什麼責任,妳可別很正常地都往身上攬,說什麼一切都是妳不好啊……如果妳要這樣亂發責任心的話,我不如現在就把小丫頭給直接灰飛煙滅,推說她又跑不見算了。」

    「淨說渾話!開玩笑不能看看場合嗎?」

    武蒼霓臉有慍色,吸了口氣,平復心情,低聲道:「你答應我一件事,冰心遭遇此劫,不能再受打擊了,你……可千萬別對司馬家說要退婚啊。」

    「什麼叫要退婚?我壓根沒答應過這場婚事好嗎?都是司馬家胡亂指派的,我從頭至尾,幾時說過一聲就這麼辦了?當初明明說好,是讓我自己挑新娘的!」

    溫去病理直氣壯道:「人並不是我挑的,我等下只是把話說清楚,不是退婚!婚我肯定是要結的,但不是和這一個而已。」

    武蒼霓為之氣結,以溫去病的聰明,又怎麼會不明白自己要真正想要表達的意思?卻在這裡跟自己一個勁的嘻皮笑臉,一本正經地繞圈子,擺明就是在有意勒索,完全就是一副奸商嘴臉。

    一個人能夠拋去原本的偽裝,從此誠實做自己,當然是件很好的事情,但自家隊長的真實性情,有時候真心令人惱火……真不知道當初他是怎麼能裝成山陸陵的,兩者的差距實在太大,難怪這些年從來沒人懷疑溫府會跟碎星團有關……

    「你究竟想怎麼樣?有話直說吧,我沒空跟你繞圈子了。」

    「嘿!婚是肯定要結的,妳又要我不能把這個退貨,那我真正想娶的那個該怎麼辦呢?除非……」

    溫去病的眼睛,此刻幾乎變成算盤的形狀,臉上賊笑兮兮,「除非妳也點頭,答應一起嫁過來,我勉為其難開個後宮,這樣事情就妥善解決了。」

    ……果然!自己隊長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武蒼霓忍不住怒踩溫去病一腳,後者能閃卻不躲,硬生生受了這一腳,雖是吃痛,臉上卻堆滿了諂媚的笑容。

    彷彿看到一隻湊到腳前,拚命搖著尾巴想要討好的可憐狗,武蒼霓雖然已經滿腔怒氣,卻發作不得,只能沒好氣地罵道:「你不覺得求婚這種事情,應該挑個更有氣氛、更有感覺的場合,精心準備,更有點誠意嗎?還有你這根本不是求婚,根本是要脅逼婚,太卑鄙了!」

    「少來了!妳的性子,我真要像個純情少年,傻乎乎地挑個更有氣氛和感覺的場合,妳會答應才怪!還是趕鴨子上架,要脅逼婚成功機會高些,我早就用魔屋計算過的。」

    溫去病卻聳聳肩,滿不在乎道:「至於說卑鄙無恥,這些才算啥啊?妳還記不記得那年我們審訊隊裡的叛徒,那傢伙抵死不肯招供,我們聯手拿他家……」

    「夠了!」

    武蒼霓連忙打斷溫去病,過往聯手攻克難關的戰績,回憶起來雖然甜蜜,但有些事情要訴諸於口,那就是年少衝動的黑歷史了。

    溫去病正要開口,又有士兵急急趕來通知,說是司馬家派來的使者團已安置妥當,他們表明身份後才知道,竟然是司馬家老令公親自到了。

    「……老令公來了?」

    溫去病、武蒼霓聞言大吃一驚,不意司馬家對冰心的重視程度,竟至如此,老令公竟然親自率使團出來,千里迢迢跑到虎踞,就為了看這個小孫女。

    武蒼霓趕忙一把抓住溫去病,謹慎道:「剛才的那些胡話,在我面前說說就好,可千萬不能給老令公知道,否則司馬家的合作,再也休提!」

    溫去病哂道:「那是當然了,妳真當我是白痴嗎?買一送一開後宮這種大實話,自己心裡偷偷想想也就算了,還當面給人家提?妳是嫌我拉仇恨拉得不夠厲害嗎?」

    武蒼霓點點頭,又看了猶在昏睡中的司馬冰心一眼,暗自慶幸,多虧這丫頭現在神識未復,又在昏迷中,不然溫去病剛才那些玩笑話要是給她聽到,後果當真不堪設想……但這丫頭還真是有福氣,外頭的人一個個都為了她緊張到翻天,她還能有機會在這裡呼呼大睡,氣息勻稱,似乎睡得很好……

    假若直接讓司馬家人看到如今的冰心,特別是考慮到可能要看幻象之下的真實模樣,恐有不妥,兩人一下商議,就由溫去病先出去解釋,略為說明冰心如今的狀況,然後武蒼霓再將人帶出來,然後根據商議的情況,考慮要不要讓他們直面冰心如今的慘狀。

    商議既定,溫去病徑直去到前廳,面見司馬家的眾人,並且對老令公執晚輩禮。近日以來,因為金剛寺的牽線,溫家人在西北非常受到尊重,被司馬家奉為上賓,雙邊相處十分融洽,如今更有了婚約,司馬家完全不拿溫去病當外人,寒暄之下,儘管司馬家的人得到的消息不好,一個個心懷擔憂,場面氣氛依舊很好。見狀溫去病趕忙將事情轉向正題。

    「冰心……這回捲入大事了!」

    溫去病儘可能委婉的解釋冰心這段時間的遭遇,但兩件事所涉及到的專有名詞,聽得司馬家眾人依舊心驚肉跳。

    「燕姣然」、「神屍」、「萬古邪穢」、「七邪覆」,溫去病說出的每一個名詞,都不是現今的司馬家能夠招惹,即便加上金剛寺為後盾,都未必扛得住,特別是什麼由魔界至高存在背後操控的天神兵,這種東西稍稍一沾上,一個不好,司馬家就灰飛煙滅了。

    在這上頭,溫去病絕對是有什麼就說什麼,也不管人聽不聽得懂,也壓根沒有保密的考量,什麼魔主、妖主的密謀,橫豎一個個現在不在始界,又與自己非親非故,為什麼要替祂保密?自己沒專門扯個揚聲器,到菜市場去大肆宣揚,搞的舉世皆知,已經很客氣了。

    「……後來,又遇到一場爆炸……爆炸牽涉到時空震,具體的詳情不明,但是引發應該和死曜有關,下毒手的該是亢金龍……嗯,天鬥劍閣的秋豔紅也脫不了干係,亢金龍如今已經隕落,她應該是唯一的知情人了。」

    那場時空震,背後涉及太古妖都異變,既關係到那個人當初的謀算,又可能涉及妖族,不太適合讓普通人知道,溫去病特意略去不提,卻沒忘記趁機給死曜猛拉仇恨,縱然亢金龍已死,也要趁機往秋豔紅的頭上扣屎盆子,反正事關死曜,她不可能全然無關。

    「……那場爆炸後,我們動員所有力量在鷹揚郡內找尋,總算運氣不錯,找到了冰心,她現在的傷勢很重,而且……主要集中在顏面上,唉,情況很糟糕……」

    溫去病一輪解說完畢,司馬家眾人不禁面面相覷,雖然武蒼霓之前傳回的消息隱約提到了這些,大家也都做了準備,卻沒料到如此嚴重。老令公的臉色尤其難看,聽到自家的寶貝孫女,竟然傷得如此厲害,他心情激動,難以抑制,直接一拳就打塌了桌案,連串粗口直接就罵了出來。

    一番宣洩後,司馬家眾人漸漸平復下來,等著溫去病將司馬冰心帶出,溫去病點了點頭,也不用打招呼,武蒼霓人雖然一直在裡頭陪著冰心,探出的神識卻一早緊盯著此地,看到鋪陳已足,眾人都有了心理準備,便即將人帶出來。

    猶自昏迷的司馬冰心,被略作打扮,坐在輪椅上,被武蒼霓給推了出來,溫去病見狀暗讚還是女人細心,如果是直接像運貨一樣把人扛抱出來,給予家屬的感受就不好了,這麼做起碼場面上好看些。

    「冰心!」

    司馬令公見狀輕喚了一聲,輪椅上的人兒卻沒有回應,長長的睫毛、白皙的臉蛋,彷彿只是在熟睡,絲毫看不出任何不妥。

    老令公扭頭望向溫去病,後者慎重地點了點頭,因為不想要給司馬家有意欺騙的感覺,自己一早就坦言相告,特意給司馬冰心用了化形道具,套了一層幻影上去,遮掩了傷處,這點在場的司馬家人都已知曉。

    看見如今輪椅上的冰心,形象完好,完全就是平常的容顏,根本看不出任何傷損,即使地階高手也完全看不破,幾名冰心的叔伯都暗暗鬆了口氣。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9 12:24
二十七章退婚

    司馬家的成員們,有的覺得或許冰心傷情其實不重,情況不至於太惡劣,有的則是想說,就算真的毀容了,只要有這個道具在,以後的日子其實也一樣能過,碎星團大可不用取消婚事……

    老令公卻看了溫去病一眼,問道:「這孩子,嚴重嗎?」

    溫去病卻苦笑了一下,正要回答,旁邊忽然聽到「喀啦」一聲,好像有什麼東西碎裂掉了,這聲音自己著實熟悉之至,聞聲入耳,立刻暗叫不好,慌忙轉頭去看,只見司馬冰心身上籠罩的視覺迷彩,正在飛快解除,開始露出如今的真實面目。

    ……我靠!

    溫去病心裡暗罵一聲,疑惑道具怎麼好死不死在這個關頭出問題,趕忙把目光瞥向武蒼霓,疑惑是不是她誤操作,後者也反應奇速,正用力搖頭甩鍋,目光中滿滿的無辜,表示自己什麼也沒做。

    ……明明是你自己製造的東西品質極其低劣,關鍵時候總掉鏈子,還好意思怪別人!

    無論如何,這下事實真相直接被攤開來,呈現在司馬家人的面前,而那怕事先已經有心理準備,但忽然看見偽裝解除,司馬冰心如今可怖的真面目出現,司馬家眾人還是都給嚇了一大跳,一個個露出駭然欲絕的表情。

    踉蹌聲響起,卻是兩名司馬家的中生代,下意識地後退數步,顯然是沒法相信面前這張面孔,就是當初那個美若天仙,肌膚吹彈可破的謫仙之女,這……甚至……這根本不能算是一張面孔。

    「嗚哇!」

    一名司馬冰心的叔叔,堂堂地階高手,激動地手指著輪椅上的人形,臉色發白,雙眼瞪得老大,若不是堂堂地階,有一定的心靈修為,這一下可能就當場暈去或狂叫,但雖然還算鎮定,卻還是忍不住強烈反胃感覺,一下蹲倒在地,狂嘔出來。

    「冰心!妳怎麼變成這樣了?妳……妳……」

    在場司馬家人中最年輕的一個,是冰心的堂兄,跟堂妹關係一向不錯,看到這恐怖的真面目,先是被嚇到直接一屁股跌坐地上,跟著,稍微清醒一點後,又激動到飆淚,一下衝上前頭,想要抱住堂妹,大吼大叫,卻沒看到有一條腿從旁踢來,直接將他踢了個觔斗。

    「去你媽的!」

    如雷吼喝,震嘯滿室,當即把所有人都喝住,就連那些本來仍在驚恐悲怒中的司馬家人,都被這一下震醒,一個個立在當場,呆呆地看著聲音的源頭,那彷彿一頭怒獅般的白髮老人。

    「看看你們現在的德性!一個個哭的哭、吐的吐、腿軟的腿軟,真是成何體統!我司馬家狼之子孫,都是像你們這麼丟人現眼,給祖上添恥辱的嗎?」

    吼嘯之聲,既有怒意,更有威望,如同紀律之鞭,立刻穩住了人心,司馬家人紛紛站定,擦嘴的擦嘴,抹臉的抹臉,轉眼之間,已是個個神色肅穆,處變而不驚,再非早先模樣。

    溫去病見狀心中頗為詫異,司馬令公剛剛那一瞬間爆發的威勢,連自己也暗暗有幾分心驚,沒想到令公老人家還有這幅模樣,不過再一想,也就不感到意外了,這位畢竟是領導整個家族,走過當初百族大戰的人物,見過的大場面夠多,不會輕易失方寸。冰心的樣貌再慘,也慘不過當初百族大戰,無數族人慘死妖魔肆虐之下的景象。

    斥喝住眾兒孫,司馬令公回過頭,看著依舊靜靜坐在輪椅上,露出了可怖真面目,嚇得一眾親人驚駭不已,依舊渾然不受外界影響的孫女,背對著身後的其他兒孫,有那麼一瞬間,溫去病瞥見老人眼中流露慟然欲絕的神情。

    百族大戰的時候,司馬家處在妖魔和人族對峙的第一線,傷亡慘重,老令公的兒子、孫子,死者難以計數,每一條逝去的人命,都成為心口的一道傷,他硬生生地挺過來,好不容易太平了幾年,現在又眼見自己最疼愛的小孫女,遭歹人所害,變成這副不人不鬼的模樣……

    考慮到老人如今的心情,溫去病都想要上前去勸個兩句,卻見老令公腳下一頓,止住了傷感,換成一臉堅毅的鋼鐵之色,向著溫去病一拱手。

    「溫仙尊!」

    「呃,令公……」

    溫去病心中暗叫不妙,老令公突來的生疏稱呼,怎麼看事情都不對。

    「冰心傷殘若此,不敢再有污仙尊法眼,兩家聯姻之議,就此作罷!」

    溫去病真是作夢都想不到,司馬家見到冰心之後的反應會是這樣!之前,金剛寺、司馬家大力促成,要用聯姻來當成雙方合作的根基,對此事可以說看得極重,這些時日以來司馬家上下,對溫家人的友好,無不是環繞這目標在進行的。

    司馬冰心這次出事,整個司馬家震動,照說應該也是在擔憂這邊想要藉機退婚,這是自己和韋士筆估計的狀況,事先也專門商議過幾回,著實不好處理,自己本來打的主意把自己坑了進去,此時進退兩難,武蒼霓更不只一次和自己強調,現在絕對不能退婚……卻不料,真的碰上了司馬家人,老令公的反應,簡直是重重打了眾人一耳光。

    ……我們碎星團,或許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在別人眼中,跟我們攀關係並沒有那麼重要。

    ……人家沒有請求我們繼續婚約,退婚就認為我們在打他們臉,他們自己主動退婚了!

    剎那間,溫去病眼神變得銳利,有些懷疑這是不是司馬家在用以退為進的招數,老令公是見慣大風大浪,也算是人精,這個情況下強求自己履行婚約外人看起來未免有些過分,乾脆先一步提出解除婚約,來逼自己表態?

    自己此時若開口,順勢答允司馬家解約,情理上雖然說得過去,但這件事傳揚出去,來自道德層面的指責,就定然免不了,那些看熱鬧的閒人,最喜歡用高標準的道德來要求他人,而自己也想得到,到時候外頭會把話說得多難聽,什麼碎星團只要美的,不要醜的,關鍵時刻見真心,司馬家和碎星團結盟,熱臉貼冷屁股,只怕落不著好云云……

    這世上的道理就是這麼奇怪,明明自己只是做了應做的選擇,選擇自己有權利去選擇的東西,但這話若出口,結果就是後患無窮,連那些原本認同自己選擇的人,都可能最後會倒過去,也來批評自己不夠意思,碎星團沒有基本道義。

    就如此刻,自己都能感覺到身後武蒼霓的目光,正緊張地看過來,她也清楚曉得老令公這句話的份量,還有應對上的不易,清楚自己此刻的為難。

    哪怕平時自己並不畏人言,可此事涉及轉型新路上的碎星團,涉及與金剛寺的合作,卻不能不在這上頭有所顧忌,而在這個關頭,敏銳的以退為進,把自己這麼架上火上烤的,就是這麼個精明的老人!

    如此不快的感受,讓溫去病忍不住生出一股怒意,甚至……有點近乎殺意,任誰都不喜歡被人設計逼上架。

    然而,這個念頭卻很快終止,在兩人目光對視的一瞬,溫去病心中的不快和疑惑都頓住了,老人的目光中只有一片坦蕩,剛剛說的話顯然都純粹出於真心,其中不含任何權謀心計,自己剛才的質疑,明顯是想到了歪處,是在以小人心度君子腹了。

    ……但,既然老人不是以退為進,因何要這麼突兀地主動退婚?難道司馬家人這麼重面子,真覺得壞了的東西拿不出手,為了不壞家族顏面,要換人維持婚約?

    溫去病一下摸不準老令公的主意,尷尬開口道:「令公,現在不是說這件事的時候,我們當一起先全力治療冰心才是,她是樵峰的妹妹,也就是我們碎星團的姊妹,我們全團必當盡力醫治。」

    「不!你們把這孩子找到又搶救回來,為她做的事情已經太多了,後頭的,該是我司馬家人的事。」

    老人卻長長一嘆,聲中滿是蕭索,「我司馬家人的麻煩,從來不要別人幫忙收!」

    溫去病聞言卻忍不住腹謗:司馬家的麻煩不用別人幫忙收?當初百族大戰時,我們不來救援,你們早和袁家一樣被妖魔、獸族血洗幾回了,老先生你現在這麼有志氣,當初我們來救的時候,你有種別開門啊!

    只是,這些話心裡想想可以,打死都不能說出口,真要說出來,怕是比退婚還打臉,兩邊再談不上合作,而老人家都已經這樣表態了,自己還能說些什麼?難道要堅持:沒事,反正今後大家就是一家人了,何必分什麼彼此?

    自己真要這樣說了,不就主動往火坑裡頭跳,真是以後想出來都難了,後頭再要說要退婚,說想改娶別人,說自己其實一開始就有聯姻目標,那就真是人面獸心的渣!無論自己再真心實意,也不可能被人理解,定會被世人唾棄。

    ps

    這一章與下一章,連著看,效果會比較好,所以希望大家能加把勁,今天內把下一章湊出來,

    然後再加上明天的那一章,三章一起看完

    .....就可以砸螢幕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1-30 18:58
碎星物語 二十八章 脫離劇本的戲

    「仙尊不必有所顧慮,婚約解除的責任,自當由老朽一力承擔。」白髮老人道:「金剛寺的眾位尊長面前,就由我來解釋,還請仙尊大量海涵,切勿因此影響貴我雙方的今後合作。」

    溫去病的表情,卻都快緊繃到抽筋了,剛才還在質疑對方以退為進,要把自己架在火上烤,為此怒火中燒,現在卻覺得,如果對方真是那種心機很深,故意擺自己上台的人物就好了,那樣自己還有大把手段去應付,最後到底是誰吃虧還說不好。

    鬥智鬥勇玩卑鄙,這些自己可不怕,但面對一位情真意切,不和你講利益的傷心老人家,自己就連一句完整話都講不出來了……最難應付的,從來就是一片真心!

    而司馬令公的這個表態,嚇到的人可不只是自己……

    溫去病側目四顧,發現武蒼霓也同樣呆在一旁,沒從老令公的話語震撼中緩過來,而與她反應類似的,還有司馬家其他同來的第二、第三代,他們愣了一下,開始有人靠上前來勸說。

    「令公,此等大事,還需得從長計議啊!至少也該先通知金剛寺的尊長,再行定奪。」

    「是啊,令公,事關重大,不可輕言……」

    「都給我住口!」

    司馬令公卻是一聲大喝,堪比獅吼,幾名上前勸解的司馬家第二代,都被吼得耳內嗡鳴,更接連後退幾步,一個個心驚膽顫。

    「你們幾個渾蛋,都給我摸著自己的良心說話,冰心為這個家族做事情的,還不夠多嗎?她到底還是不是你們的親人來著?」

    暴怒的老人,斥喝著兒孫,絲毫不顧忌外人在場,所罵出來的,都是溫去病過去所不曾聽聞的話語,「這孩子自己這些年一直一個人在外頭活動,藉著身份,她暗地裡替家族拉來多少人才?多少資金?多少生意?你們哪一個人敢說自己從沒得過她半點好處!」

    溫去病、武蒼霓聞言不禁面面相覷,著實想不到,司馬冰心這些年頂著光鮮外表,私底下居然還替司馬家幹了這些事,然而,回頭想想,這事卻也不奇怪,她如今在帝國人民心中的形象,就是演藝明星,善用本身人氣替家族謀福利,既符合身份,也確實很合她的個性,只是難為她這麼多事都幹得滴水不漏,外頭竟然一點風聲也沒有。

    「樵峰和冰心,他們兩兄妹,都為這個家族鞠躬盡瘁,現在樵峰死了,冰心也變成這樣,你們一點都不汗顏嗎?」

    白髮老人一通斥罵,讓兒孫們一個個都抬不了頭,只能紛紛跪倒,表示慚愧,自己剛剛的舉動對不起冰心,請求老祖宗的諒解,更讓被晾在旁邊的溫去病好生尷尬。

    「哼!」

    司馬令公卻沒理跪在地上的一眾兒孫,而是轉頭回看輪椅上的小孫女,雖然如今形象可怖,但老人眼中滿是慈愛,彷彿輪椅上的那個人兒,視覺偽裝仍在,容貌未毀,還是他那個清秀可人,乖巧貼心的寶貝孫女兒。

    舉起手,想要碰觸,就如過往一樣,撫摸孫女的頭髮,以示安慰,但寶貝孫女已經沒有頭髮,甚至頭上也找不出一塊好皮肉,老令公的手在半空顫抖,卻是落不下去,最後猛一咬牙,收回了手,轉過身來,眾人都被嚇了一跳。

    只是頃刻之間,司馬令公彷彿就老了許多,額前、眼角的皺紋更深,身軀因為激動而顫抖,眼中已是老淚縱橫,抑制不住滿腔傷悲,腳下突然一個踉蹌,險些就跌倒。

    「令公!不可。」

    「令公!」

    司馬家眾人見狀一個個大驚失色,搶著上前想要攙扶,卻哪裡還等到他們動作?眾人直覺眼前一花,就見一旁的武蒼霓已來到身邊,將老人扶住,更直接一股精純的力量傳過去,替老人家順氣。

    老令公在武蒼霓的幫助下站穩身子,先是順了兩口氣,跟著向武蒼霓點點頭,回看眼前的一眾兒孫,恨鐵不成鋼地嘆了口氣,「一個小丫頭片子,已經為司馬家作過那麼多的貢獻,現在她都成這樣了,卻不想著要接她回家,還要她繼續為家族獻身,你們一個個真說得出口?難道你們這些大人,就沒有能力扛起司馬家的將來,非得要她替你們站在前頭,你們才過得了日子?」

    沒有了早先的疾言厲色,但老令公的這番慨嘆,更令一眾兒孫們無地自容,真正明白了老祖宗此刻的心情,紛紛跪在地上,悔愧不已,暗罵自己剛剛被豬油蒙了心,司馬家,金剛寺和碎星團之間的合作需要聯姻作保,卻不一定要冰心,只要溫去病不介意,換一個聯姻對象就是了,何必非要冰心,讓兩邊都不痛快。

    司馬家表現出了對冰心的重視,作為朋友,溫去病覺得自己該替冰心高興,問題是眼前這場面,自己卻越看越不是滋味,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如果後續一下失控,整件事就會飆走到一個自己無可想像的地方去……

    溫去病站前兩步,道:「令公,是不是再考慮看看,畢竟……」

    老令公卻搖搖頭,「仙尊,我們家冰心……已經都這樣了,她值得最好的……」

    「呃!」溫去病聞言一下呆住,一股寒氣從頸後噴到腦上,自己好久沒聽到這樣的打臉話了,冰心她值得最好的,難道我是個大爛貨?

    ……搞半天,司馬家退婚的理由,不是人家覺得配不上我,是人家女方看不上我,我被女方家退婚了!

    ……真真是豈有此理!

    「那個……令公,請問一下,我到底是什麼地方不……」

    「仙尊!你登天為仙,舉世稱尊,才情無雙,手腕通天,當然可以匹配這世上一切的美女,但老朽敢問一句……」

    司馬令公直言道:「婚姻之事,需得男女相愛,溫仙尊,你能說一句,你是真心喜愛我們家的冰心嗎?」

    「我……」溫去病當即為之語塞,這下不只是氣的七竅生煙,而是連想死的心都有了。

    ……喂喂,大家不是說好了這是為了雙方結盟進行的政治聯姻嗎?政.治.聯.姻是什麼你老先生懂嗎?哪有人進行政治聯姻卻在講真感情的?明明大家條件都是講好的,你不照著劇本來,一轉眼居然來和我要求「真心愛她」,你老人家不是神經有問題,突然發了病吧?

    ……最好你司馬家那麼多人結婚,個個都是有情人終成眷屬,裡頭沒有半樁包辦婚姻,沒有半件利益交換,也沒有半個強嫁強娶的。

    ……我雖然不是十惡不赦,但也不是道德楷模,你老人家高興了就換劇本,把我搞的像猴一樣耍,這是甚麼套路啊?

    心裡雖然劇烈起伏,卻一句話也不能出口,溫去病的表情,簡直僵到快要抽筋了,而老令公見狀,長長一聲嘆息,「……所以,冰心不能嫁你。」

    就算是對上怎樣強大的妖魔,溫去病都沒有這麼強烈的畏懼感和無力感,現在面前的情況,完全超出了他預料和掌控,甚至不知道該怎麼應對。

    現在他腦中的念頭只有兩個,一個是盡快送客,趕緊把司馬家這群忽然忘記腳色定位,拿錯了劇本的不速之客送走,哪裡來的就送哪裡去;另一個則是要不乾脆就這麼抱頭鼠竄,惹不起總躲得起,盡快離開這些把事情攪得一團亂的傢伙。

    如果平陽司馬家打一開始,就是這麼重視成員的個人情感,不容褻瀆的世家,當初溫去病打死都不敢去招惹,不會有什麼談判,答應什麼政治聯姻,肯定會換一種方式來交往。

    但一直以來,司馬家的人雖然性情直了些,做事卻也與其他的大家族相差彷彿,一樣也玩暗盤交易,一樣也玩政治聯姻,總之,其他世家會作的,司馬家也從來沒少幹過。

    正因為如此,金剛寺以方外佛門,主動提起兩家聯姻時,溫去病並沒有反對,而最初這件事進行的時候,司馬家也不曾反對,還像賺到了一樣,歡天喜地籌辦婚事。

    溫去病本來的打算,是正好籍著政治聯姻,自己可以挑戰司馬氏之女為妻的機會,搞定自己和武蒼霓的關係,哪曾想自己還沒指定,莫名其妙聯姻對象就被傳聞變成了司馬冰心,然後又攤上了一連串預料外的變化。冰心遇上燕皎然,又落在亢金龍手上,被找回來受創太重,變成了自己的一個大難題,實在不知道要怎麼跟司馬家說要換貨。

    自己更哪能想到,司馬冰心一出事,老令公來見了孫女,竟然突然「幡然悔悟」了,一下子覺得自家寶貝孫女犧牲過大,不想讓她再委屈,決定取消兩人的婚約,還將其他司馬家人罵得無地自容。

    站在朋友立場,看到冰心丫頭過往的付出被家人重視,司馬家人為了她的個人幸福作出這樣的判斷,應該是要很替她高興的,可是身為這次政治聯姻的當事人,即使自己是打的其他主意的,但看到司馬家人突然演了這一出,也就只能哭笑不得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1-30 18:59
二十九章 無辜,無心,無情

    ……你們就這樣一個個醒悟了個人情感的寶貴,決定擁抱親情,拒絕冰冷的算計與利益交換,一個個都高大上起來,人格發光,那我咧?

    ……兩家聯姻這事又不是我提的,我接著你們給的劇本演,雖然也打了自己的小算盤,但好歹也是一路配合,怎麼到了這節骨眼上,忽然就直接變成大反派了?劇本上不是這樣寫的啊!

    ……我不愛她,難道還是我錯了?你們這幫人突然換套路還不事先打招呼,這擺明就是集體霸凌!

    站在一旁,溫去病竭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不讓喜怒形於色,然後自己在這裡就是一個大寫的尷尬,當真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斜眼望向武蒼霓,看見她如今也是一副哭笑不得,不知該怎麼表情的表情。

    司馬家人的率性……或者說任性,這回自己真是見識到了,溫去病心中盤算,暗忖這回事情該怎麼收場。

    ……如今看來,只能讓老令公先把孫女兒接回去了,事情都鬧到這一步了,司馬家人就算再任性,也不可能那麼搞笑,兩人的婚約都解除了,還把人放在這裡治吧?

    如果司馬家要把冰心帶回去治療,自己也沒理由阻攔,頂多就是送他們一程……

    剛這麼想,溫去病就看到武蒼霓堅定地朝自己搖了搖頭,意思很明白,司馬家的人根本沒有治療冰心的能力,金剛寺也同樣不以治療技術見長,要是讓他們就這樣把冰心領回去,無論他們的感情有多麼真摯,人也等於是完了,這事怎樣都要婉拒才行。

    這層利害關係,溫去病何嘗不知,卻也只有苦笑以對,事情都已經鬧到這田地,自己憑什麼讓司馬家留人下來?難道自己也學一把率性人生,就這麼對著老令公淚流滿面地跪下去,說自己忽然發現,原來自己已經對冰心一往情深,是真心愛她,請老令公成全許婚?

    以司馬家人的性情,要是自己真的這麼幹了,搞不好老令公真的會一下激情上腦,還真就此認可自己的感情,答應把冰心許配給自己了,但無奈……自己可不是阿筆那樣的戲精,也不是龍仙兒那樣人來瘋的影后,實在做不到那一步……

    ……不過話又說回來,司馬家人這性情,別的人也還還罷了,老令公你這一把年紀了,還這麼容易激動,真的好嗎?你都一點不怕直接熱血上頭,爆血管的?

    有口難言,溫去病明明是主人家,卻只能幹站在那裡,滿腦子胡思亂想兼腹謗,成了一根動彈不得的人柱,就看老令公交代完畢後,長嘆一口氣,走向自家孫女。

    「孩子,妳這些天受苦了,妳為這個家族付出的,也夠多了,就跟祖爺爺回家吧。」

    老人嘆息著走向孫女,而在他身後,武蒼霓瞥了溫去病一眼,曉得他現在的難處,但如果冰心就這麼被司馬家帶回去,道理上是對了,卻對她現在的治療一點好處都沒有,除非老令公能夠請動十字庵甚至月光神尼親自出手,否則冰心等於是完蛋了……

    曉得其中厲害,武蒼霓搶步出來,想要再作挽留,「令公,且慢……」

    老令公並非不通情理之人,目前只是情緒激動,熱血上腦,只顧著感情之事,不曾過多思慮,只要說明其中利害,老人家自能接受,斷了婚約和將冰心留下治療本來就是兩碼事,不需要混為一談,這是武蒼霓的判斷,但作夢也想不到的是,她才輕輕喚了一聲,正朝著冰心走過去的皓髮老人,腳步忽然就頓住,跟著身體晃了一晃,似乎有些站立不穩。

    「令公!」

    武蒼霓見狀一陣心驚,覺得事情不好,正想要趕上去攙扶,卻見老人「噗」的一聲,大口鮮血噴出,整個人就這麼直接倒了下去。

    「令公!」

    整間屋裡的司馬家人,一下全都被嚇呆了,一個個發狂似得要往上搶,溫去病在後頭都看得汗毛豎直,差點連根根頭髮都飆立起來。

    ……本以為龍仙兒這個瘋婆子是戲精之最,沒想到還有更厲害的,真是生活如戲,正常生活中的人才是真影帝啊!

    ……司馬家的這群人,實在是太會來事,不就是來探個病人嗎?怎麼一下要退婚,一下又良心覺醒,講究感情?這下可好,老人家都噴血倒下了。

    ……這下真要求神拜佛,老人家可千萬不要有事,如果他就這麼吐血中風,或是就此一命嗚呼,死在了碎星團的地頭上,這件事就當真不知該怎麼收場了。

    ……老天幫幫忙,讓這場鬧劇到此為止吧,千萬不要再節外生枝,不要再演下去了,我的心臟……真的已經負荷不了,再這麼下去,我也要追隨老令公而去了……明明我是無辜的那個啊,還額外免費花心思送治療,為什麼要遭受這一出啊……

    並沒人注意到,當司馬家人一個個瘋狂朝著吐血倒地的老令公撲衝過去時,溫去病的臉色也在發白,而在老令公的正前方,那個一直坐在輪椅上,昏睡不醒的人兒,被老令公的一口熱血,噴了滿頭滿臉,只因為本來就皮肉裸露,看起來不是那麼明顯,可白衣之上,早都沾滿了點點紅血……

    「喀啦」一聲脆響,木頭輪椅的扶手,被人捏得稀爛,碎裂聲響,引起了眾人的注意,但還沒等大家意識到究竟發生什麼,一聲震耳欲聾,淒厲無比的尖嘯,就瘋狂震撼在場所有人的聽覺。

    這一聲嘯聲非常尖銳,當真是淒厲欲絕,似哭嚎、如怒吼,像是九幽深處,萬千怨魂齊聲發出一般,蘊含著無窮悲與怒,一嘯穿天,當真是崩雲裂日。

    與這淒厲尖嘯一同發出的,還有擴散開來的滾滾氣浪,近乎半步天階的瘋狂的力量隨著尖嘯一道向四面八方宣洩,力量中心的輪椅是第一個被摧毀的,直接碎成糜粉,隨強風飆散,跟著,房間四壁不堪衝擊波拍掃,連同屋柱,都在瞬息崩破。

    司馬家此行能隨著老令公到此的,都有著相當身份地位,特別是那些第二代,司馬冰心的叔伯,基本都是地階高手,各個修為不俗,而第三代能隨同前來的,更是眼下家族中的佼佼者,可是面對這一波力量宣洩,他們赫然全都沒能扛住。

    這道衝擊波來得太急、太猛,又是近乎半步天階級數的出力,司馬家的人都來不及運轉法相,調動天地之力,縱是地階,力量未能盡展,也承受不起,一個個如斷線風箏般橫飛出去,遠遠摔出,當真是狼狽到極點,沒有半點高手的風範。

    能夠扛得住這股力量震擊的,就只有現場的兩名天階者,武蒼霓見勢不妙,第一時間就直接張開法界,護住噴血倒地的老令公,而溫去病卻在後頭直接傻了眼。

    ……這聲音是冰心喊的?她醒著?什麼時候醒的?是被老令公的血刺激醒的,還是之前就醒了?要是之前就醒了,只是在裝暈,那剛剛發生的事,她都聽在耳裡,一直隱忍裝沒醒?不妙,她究竟從什麼時候開始裝暈的?

    記憶開始回溯,溫去病竭力想著之前發生的所有,從自己到場後,一下氣憤把小丫頭打飛出去,再到後頭和武蒼霓開著玩笑,說些買一送一什麼的玩笑話,再到剛剛司馬令公的吐血倒下,這些事自己雖然都是無心、無辜,可若換個立場的人聽起來,那就是……無情!

    聽著耳邊的這陣尖嘯,當中包含的滿腔悲怨,彷彿與九幽萬千怨魂共鳴,同聲而呼,這裡頭是得有多少的傷心、多少的絕望、多少的不甘,多少的……怨恨與憤怒,才能發得出來?

    那個心思單純,驕傲卻自信的少女,是要承受怎樣樣的連續打擊,怎樣的精神扭曲,才發得出這樣的悲嘯?不過她這段時間本來受的打擊就大,精神也不穩定,聽了自己的玩笑話,怕是誤解更甚,怨恨和憤怒也不奇怪……

    感受尖嘯中的那股淒厲,溫去病很清楚地知道,這一切已經不是單純上去解釋兩句就能化開,司馬冰心恐怕已經失去理智,徹底發狂了……

    ……事情,真的難辦了!

    現在再想說什麼都是多餘的了,唯有快刀斬亂麻,先用力量把人壓制,等待清醒過來,再來想辦法慢慢解釋,化開心結。

    基於過去的經驗,溫去病作出這樣的判斷,隨著心念一動,法界隱然展動,天階三重的力量湧現,要先把尖嘯中的少女與周圍的一切隔絕。

    之前的時空異變,自己還來不及詳細檢查,但估算最壞的狀況,很可能司馬冰心如今已經成為始界與太古妖都的一個連結點,冰心本身的力量雖然不足為懼,可若她與太古妖都呼應,能引導來那邊的力量,那就非常恐怖了,拖個大能來坦都未必能坦住,甚至一個不妙,可能會上升到萬古層次,所以必須先行隔離。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tylinee86

LV:15 支援小組

追蹤
  • 8

    主題

  • 4493

    回文

  • 1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