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大陸] 碎星物語 作者:羅森(連載中)

   
tylinee86 2015-11-3 15:47:3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71 7873140
V123210 發表於 2019-6-18 17:51
碎星物語 第十章 琉璃雪峰霜華長

    司馬冰心臨陣提升,一舉擊破人道山河,再一次飆沖而起,直取天上人皇。

    一掌擊出,極寒之力狂湧,不見風雪異象,只有極致的寒冷,蒼穹萬里,驟然濕潤,無色的水霧憑空出現,直接凝成六角雪花飄灑,卻是連大氣也被凍結。

    茫茫大雪,沒有隨風飄落,反而定在半空,所有的事物都在寒氣中被凍住,天地靜止,世界寂靜,連女帝周身燦發的豪光,也變成斷續的光點,眾生之力的匯聚開始停頓。

    蒼白得近乎透明的冰玉之掌,透出強大妖氣,卻充滿古老而滄桑的氣息,宛如琉璃冰峰,一下蓋向人皇之頂,透出的無上威壓,打滅女帝週遭的龍鳳虛影、

    耀眼之光,露出其下的真容。

    統御眾生的女帝,頭戴芙蓉金冠,身著大紅帝服,繡著金龍飛舞、百鳳盤旋,長長拖起的裙襬上,是妖魔俯首,人族歡悅的圖騰,無上威嚴,高貴而氣派,令人不敢仰視。

    然而,這襲雍容華貴的帝服,開著圓領,襟口露出的一抹白膩,誘人之極,如果不是時常被人道星火掩住,不知道要引來多少無禮的窺視。

    順著胸前挺拔高聳的雙峰,向上看去,在白皙秀美的玉頸之上,是一張不乏威嚴,卻掩不住嫵媚的豔美臉龐,約莫三十五、六歲的年紀,如果不是渾身透發森嚴帝威,眾生之力洶湧,誰都只會以為這是一位新婚美婦,不會相信這是堂堂人皇。

    ……這個女人,好像有點眼熟?

    司馬冰心疑惑不定,拍下的玉掌為之一滯,而一股沛然之力,從女帝體內湧出,重演人道星火,將附近的極寒之意消融。

    女帝從冰凍遲緩的狀態掙脫出來,望向當頭拍下的琉璃冰峰,連忙一掌迎上,身後龍飛鳳舞,更演化人道奧妙,正面對擊,卻在相碰的一瞬,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奇怪,這個女妖,好像曾在哪裡見過?什麼時候?

    雙掌相交,響聲震動天地,洶湧無盡的眾生之力,與浩瀚古老的洪荒妖力碰撞,衝擊橫掃八荒,兩道美麗倩影各自倒飛出去,只有原地留下一片深沉的黑暗,那是空間和時間都被打碎的虛無。

    「皇帝我見得多了,嚇不倒我的!」

    司馬冰心催動妖力,止住身形,再一次飆空而出,朝著倒飛出去的女帝追去,同時暗自著急,如今自己踏在別人地盤,如果不能盡快壓倒敵酋,趁機殺出重圍,接下來就要落入被圍攻的困境。

    別的不說,光是這名絲毫不弱於自己的女帝,再加上那個萬古大將,兩人聯手,自己就有敗無勝,再加上對手是人道之主,為了庇護子民,還不知能使出多少神通,防不勝防。

    然而,還沒等司馬冰心搶到,女帝就已緩過勁來,鳳目一睜,浩蕩眾生之力加身,帝威湧現,司馬冰心幾次催動極寒真力,冰封萬物,都被旋動起來的人道星火,拒諸在外,難以靠近。

    轉眼之間,雙方又連對數掌,打得天動地搖,虛空崩毀,無論是下方被解救出的人族強軍,還是趕來的人皇護衛,全插不上手,就連鐵面巨漢都懸停半空,駐足圍觀,沒有在臣民面前,看見女帝倚多為勝的畫面。

    兩女對拼數擊,未能分出高下,各自心中疑惑愈深,卻無從印證,只能催動神通,搶著先把對方壓下。

    女帝一掌拍出,眾生之力帶起滔天巨浪,浩蕩轟洩,其中隱約有真龍沉浮,同時玉口輕啟,厲喝出聲。

    「妖魔伏誅!」

    眾生之力提到巔峰,浩浩蕩蕩的浪潮中,顯露出一道道身影,有揮鋤的農夫,有打鐵的匠人,有飽讀詩書的儒生,有苦練不暇的武夫……如此種種,何止億萬之數,都虔誠祈禱,感念人皇庇佑。

    子民願念,成為人皇力量的基礎,演化不可思議的神通,真龍躍出巨浪,化作困妖之鎖,限制住司馬冰心的行動,巨浪席捲而來,要將她吞噬。

    「少來這套!」

    司馬冰心怒喝出聲,催動洪荒妖力,對抗人道神通,整個人氣勢為之一變,當人道巨浪傾天打來,她施展雙極輪,分化陰陽,兩儀混成,以四兩之力巧撥千斤,將打來的巨浪分作兩股,自己從中穿過,一掌拍出,催動寒冰大道,封凍乾坤萬象,直取女帝,卻意外聽見一聲呼喚。

    「冰、冰心?」

    疑惑聲出,皇者的威嚴消散不少,嬌嫩的女聲,聽在耳裡,竟是說不出的悅耳柔媚,司馬冰心這一驚非同小可,腦中更攪成一團漿糊,勉強浮現一個猜測。

    ……她……是在叫我的名字?她認識我,我也認識她嗎?

    ……的確好熟悉,卻又認不出?

    ……這張臉,好像……是木頭妹?小書!

    ……她怎麼變成這副模樣?

    司馬冰心腦中念頭百轉,終於確認過來,眼前這位高貴性感的萬古女帝,就是自己曾經的友人,素來打扮作風像男人多過女性的苦行刀主,登時驚駭莫名,不知道對方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另一邊,在敵人手中看見雙極輪,司徒小書腦中靈光一閃,某些早已遺忘,被千載萬年的時光沖刷,埋在記憶底部的畫面,猛地翻了上來,閃現那個久遠以前的名字。

    記憶湧現,眼前這冰肌雪膚,寒冰為發的妖族萬古,就是多年不見的司馬冰心,司徒小書帝心劇震,輕喚出聲,卻覺腦中眩暈,神魂動搖,加之極寒之力洶湧而來,封凍空間,整個人一下僵住,任由玉掌拍向面門。

    「祖皇!」

    「妖邪大膽!」

    「殺啊!」

    眼見司徒小書突然呆住,被崩天一掌拍向面門,旁觀的人族再也按捺不住,下方的將士驚呼出聲,鐵面巨漢催動龍馬,衝殺過來,原本護住人皇車駕的一眾神兵神將,再顧不上敵我之間宛如天塹的實力差,拚命衝了上來。

    ……祖皇?

    司馬冰心如夢初醒,意識到自己在幹什麼,連忙強行收力。撤掌半途,全力運轉雙極輪,將收不住的力量卸化四方,吹起一股強力妖風,逼住殺來的神兵神將和鐵面巨漢。

    正待嘗試喚醒僵住的司徒小書,司馬冰心猛地抬頭,驚見更高處的天上,道紋波動,顯化無上大道,蘊藏開天創世之理,一股近似九重天階的偉力傳來,燃亮萬丈光芒,一波波的光波浪潮,散向四方。

    光之漣漪灑落天地,每一束中都蘊大道根本的片段,等若最上等的天材地寶,能夠提升萬靈資質,就連司馬冰心也為之驚嘆。

    ……這是有大人物領悟天地法則,而且是能夠大幅提升修為的那種,才會生出如此異象……

    感應到光之漣漪中的氣息,無論是天上正衝殺的神兵神將,還是地上的人族大軍都連忙跪下,沐浴在那一片片的祥光之中,情緒激昂,齊聲高呼「太上神皇」。

    司馬冰心對於始界這些年的變化,近乎一無所知,見司徒小書這些護衛、子民,齊聲高呼太上神皇,滿滿的莫名其妙,而在自己記憶中,和司徒小書有關的皇者,似乎也就那一個。

    ……太上神皇?這名字品味好差。

    ……刀皇也到這裡了?木頭妹自己擺譜還不夠,連老爸也一起搬過來裝逼?

    這父女倆真是夠了!

    被光之漣漪中極度精純的眾生之力掃過,司徒小書動盪的神魂,一下穩定,終於回神過來,如夢初醒,抬眼看著對面,那個隱約還有過去模樣,卻滿身妖氣,宛如冰雪之妖的司馬冰心,感慨萬千。

    「本來這一趟來太古妖都,還想嘗試救你的……不過看起來,你已經不需要任何人救了。」

    聽著這話,司馬冰心同樣百感交集,心中有千般疑惑,卻最終坦然一笑,看著與記憶中完全對不上號的女帝,笑道:「你也變化不少……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子的?」

    「說來話長……不如我們邊走邊說。」司徒小書露出幸福的微笑,朝鐵面巨漢點了點頭,拉起司馬冰心的手,返身朝著天外的御駕飛去。

    不久之後,十八條大能級數的真龍,拉起宛如宮殿的車駕,飆空而起,躍出蒼穹,穿行在虛空之中。

    人道星火浩瀚,化作虛空之中的道路,金盔金甲的大能神將,領著同樣裝備的天階神兵,數量不知凡幾,將祖皇車駕團團圍住,眾人的氣勢連成一片,沖霄而起,妖魔退避。

    司馬冰心、司徒小書對坐在車駕之中,目光繞過她身後,那名如同鐵柱般矗立不動的鐵面巨漢,打量四周極盡奢華的裝飾,好奇道:「我們去哪裡?」

    司徒小書雙掌輕拍,車駕的四壁都放射光芒,歸於虛無,顯露出四周景色。

    一道星火大道,橫跨星河,低頭看下,是一道璀璨星河,每一顆星辰都蘊藏一方天地、億萬眾生;抬頭向上,卻是一座堪比星辰的浮空城市,籠罩在人道之光中,透發出無數光芒,連接下方的千萬世界。

    「去帝都。我們可是好不容易才建了這處地方的。」

    司徒小書輕笑,反問對面的少女,「倒是你,是怎麼落在剛剛那裡的?你這些年都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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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星物語 十一章 子孫綿延萬年長


    被問起自己這段時間以來的經歷,這可真不是那麼好答,其中經過,上窮碧落下黃泉,不但包含了諸天遨遊,甚至可以追溯到萬古之前,司馬冰心一時千頭萬緒,都不知該從哪裡說才好,經過短暫考慮,最終決定簡單帶過。

    「我也不知道……這些年裡,我要不是渾渾噩噩,就是被人誤導,連自己是誰都搞不清楚,直到剛剛證得萬古,才算真正醒了過來,重新有了獨立意識……算了,這些都是黑歷史,以後不提了……倒是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回想到進入九龍塔之前的畫面,司馬冰心皺眉道:「你不是一個人來的吧?你們來這裡,是想要做什麼?」

    司徒小書笑道:「當初我和溫大哥還有李……嗯,是韋帥一起前來,想要取得九龍塔,沒想到卻被困入塔中,直至如今。」

    「九龍塔……」司馬冰心沉吟道:「那可有脫困之法了?你們現在有多少人?那個太上神皇又是誰?」

    「這個……我和溫大哥被困在一處,嘗試借助人道之力脫困。然而,最初的世界荒蕪,當地土著也先天不良,始終無法發展壯大,為了弘揚人道,無奈只能繁衍生息。」

    司徒小書有些為難,尷尬一笑,「沒想到……繁衍順利,後來子孫開枝散葉,日益興盛,眾生之力回應愈強,得以突破了原本世界的束縛,我們就向周邊世界拓展,弘揚人道,幸好……九龍塔內不住創生世界,我們的拓展空間很大,隨著時間過去,子孫後代越來越多,佔領的世界也越多,不知不覺,就變成今日的人道大帝國了……」

    「那真是辛苦你們了……折騰出這麼大帝國不容易吧。」

    沒太上心,司馬冰心隨口回答,正要再問,突然腦中靈光閃現,注意到了一個細節,再一次回想剛剛聽到的答案。

    這一回憶,司馬冰心忍不住驚愕,觸電似的跳了起來,驚愕看向司徒小書,顫聲道:「子、子孫?這些人道大軍,都是你和姓溫的子孫後代?所以他們才叫你祖皇?」

    司徒小書面上一紅,微微一笑,皇者威勢一下柔和許多,明媚動人的容顏、

    婀娜別緻的身姿,倍顯嫵媚動人,女性風情流露,笑得非常幸福,點了點頭。

    「嗯……」

    「怎麼能生這麼多的?」司馬冰心驚愕之極,甚至顧不上其他,脫口而出。

    「你沒有感覺嗎?」司徒小書略顯詫異,將面上喜色蓋過,見司馬冰心確實一無所知的樣子,才進行解釋。

    「這裡的時光法則有異,流速應該非常快……我和溫大哥被困在這裡,已經一萬年了……」

    「一、一萬年?」司馬冰心覺得自己的臉開始抽搐,「你都在這裡待一萬年了?」

    「嗯,是挺久的,不過,大能活過萬年,也不是什麼奇事。」

    司徒小書道:「萬年之中,子孫代代繁衍,才有了如今的數目,當帝國規模拓展到一定程度,我封禪的隱患解除,順勢登臨了萬古,屈指算來,也是幾千年以前的事了。」

    「你們……居然整整一萬年,都在幹這繁衍的人道工作……不,這根本是種豬、種馬吧?」司馬冰心一臉嫌厭,搖頭道:「那種豬……不,溫去病又跑哪裡去了?」

    「他一直陪在我身邊的。」

    司徒小書輕聲一笑,眼神眷戀,司馬冰心不解,卻見司徒小書一揮手,柔荑拂過,對面矗立的巨漢,頭上鐵面巨應聲破碎,露出一張熟悉的面孔。

    山陸陵!

    昔日第一武神出現在眼前,高大威猛的氣勢更勝過去,霸道無匹的萬古之力,不墮昔日名聲,卻令司馬冰心驚愕不已,疑惑看向司徒小書,眼中儘是說不出口的質疑。

    ……雖然溫去病就是山陸陵,但是你們這麼喜歡玩扮裝嗎?

    ……而且你們體型差距這麼大,生孩子很累吧?

    彷彿看穿司馬冰心的疑惑,司徒小書笑道,「這是他的分身!我們合力弘揚人道,但他無心打理,就由我成為人皇,他利用太上皇效應,被奉為太上神皇,坐享人道之力,藉此窺探更進一步的可能……約莫三千年前,他開始閉關。因為擔心我缺少幫手,特意留下了這具分身陪伴與保護我。」

    「你都這樣了,還需要人保護?你沒說錯吧?」司馬冰心忍不住毒舌,卻隨即想起來一事,「那……剛剛的異象,就是他?」

    司徒小書點頭,兩人方要繼續敘話,卻見上方的浮空島都,驀地豪光綻放,大道顯化,無有定型,既有人道種種,又變做仙佛妖魔,再演各色神異,正是變動之道的具現。

    奇光之中,一股近乎九重萬古的氣息,飆天衝起,震動寰宇,拉車的十八條真龍被這氣息震懾,全都僵立不動,司徒小書露出訝色,「怪了,當初不是說,不證九重不出關?現在怎麼會……」

    訝異之聲猶響,周圍空間陡然一震,一道無影流光,跨越虛空,轉眼就進入車駕之中,凝現身形,赫然就是久違了的溫去病。

    「夫……」司徒小書一字要出口,頓了一頓,僵硬道:「溫大哥。」

    「幹什麼?利用完了,就把我一腳踹開,連聲夫君都叫不出來了?」

    溫去病斜眼側看,一手托起司徒小書的下巴,仔細端視,皺起眉頭,「有九龍塔寫入的痕跡……早說過你了,人道之力別吸取太過,很容易被九龍塔的力量趁虛而入,混淆你的記憶與認知……小心下回連我都認不出了。」

    「知、知道了。」

    司徒小書凝視溫去病,面上紅霞飛舞,眼中含情脈脈,絲毫不顧忌司馬冰心在一旁看著,就起身挽住夫君的胳膊,不見半點女帝威嚴,反而儘是少女姿態,如依人小鳥。

    「夫君,你看看誰來了。」

    「早感應到了。」溫去病點了點頭,聲音中不無感嘆。

    自己這一路修行,尤其是晉陞天階之後,就是不斷的臨陣突破,奇遇升級,別說相比正常的大能與萬古,就算與那些氣運之子相比,都是只有更誇張,沒有最誇張。

    這在外人看來,固然是千載罕逢的奇緣、機運,但自己很清楚這不是好事,升得越快,基礎越不穩,而這回趁著被困九龍塔,危機變轉機,自己得到萬年潛修的機會,更花費三千年水磨工夫,成功馴服九龍塔之心,晉陞八重萬古,甚至堪比九重,補齊了缺陷。

    原本照自己最初的打算,不證九重不出關,但靜坐中感應接近的兩股萬古氣息,發現司馬冰心到來,另一項計畫的要素湊齊,機緣將至,這才提前出關,躍空而至……

    溫去病將司徒小書摟在懷中,輕撫面龐,兩人一番親密之後,才轉向面對司馬冰心,歉然道:「對不起!當初的事,我有很多想解釋,不過歸根到底,都是我的錯,是我當初考慮得太少,沒有顧慮到你的情感,其餘一切則是誤會……」

    啪!

    司馬冰心一掌拍出,雖然沒有催動妖力,卻重重摑在溫去病臉上,清脆的響聲響起,司徒小書愣在當場,開口欲言,半晌無聲,最後還是決定保持沉默。

    溫去病硬吃了這一巴掌,面色不變,等著司馬冰心接下來的動作,卻見她聳了聳肩,不驚不怒,淡然道:「這一巴掌是還你的。本姑娘心胸狹窄,有仇必報,從來不搞什麼寬宏大量。但是說到底,你欠我的也就這一巴掌,別的事……與你無關,這一巴掌之後,我們扯平了!」

    不想這樁舊怨那麼簡單就揭過,司徒小書心頭一喜,上來重新挽住夫君的右臂,向他笑了笑,賀喜他終於能放下這些年裡的一件大心事。

    溫去病左手輕撫面龐,半是訝異,半是釋然,看著司馬冰心,道:「看來,你這些年,也經歷了不少……成長了許多。」

    「人總是要成長的,不是嗎?」

    司馬冰心聳聳肩,沒有八卦地再追問溫去病其他事情,而是將話題扯回,正色道:「小書說,你們想借助人道之力脫離,不過都搞成這麼大一個帝國也沒成功,看起來不靠譜啊……還有其他辦法嗎?」

    溫去病搖頭,「我收納九龍塔之心入體,最初是想借助和九龍塔的共鳴破局,只是我們的力量不夠,才會嘗試弘揚人道,蒐集眾生之力,強化自身。」

    「然後呢?」

    「事情果然沒那麼簡單。這些年來我費盡心思,先是小書證道七重,後頭我倚仗萬鬼願力和眾生之力,也登臨八重,卻始終突破不了九龍塔的封鎖,我們現在所處的這片天地,似乎遭到了特殊封印,和九龍塔的核心處遙遙隔開……」

    「那要怎麼辦?」司馬冰心急問,自己好不容易登臨萬古,脫離妖皇控制,可不想困死在塔中,特別是,這裡時光流光不同,動不動就過去千年萬年,要是長期跟這兩人在一起,看他們兩個成日放閃,繁衍子孫,恐怕過不了多久,自己就要瞎眼。

    「我這麼多年的努力,也不是白費的……」溫去病篤定道:「如今,加上你,我們有三名萬古了,我有一個新方法可以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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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星物語 十二章 六道皆破人云亡


    跟霸皇一起踏步虛空之中,兩邊再無星河大日,萬千世界,只有無盡的虛無,李昀峰雖是傷重,卻仍一派悠然。

    「……所以,這裡就是九龍塔之頂?」

    霸皇恍若無聞,邁步向前,一語不發,全然無意交流,李昀峰也不奇怪,只是暗自發動白龍青眼,試圖看破究竟,卻一無所得,窮極無聊之下,低頭俯瞰下方的星河。

    茫茫星河,億兆星辰,螺旋轉動,或快或慢,千差萬別,卻蘊藏玄機奧妙,李昀峰以白龍青眼望去,看不透究竟,卻突覺神迷目炫,力量急速消耗,似乎被什麼東西吸住一般,挪不開眼睛。

    「九龍塔中時光法則特異,高層與下層之間,時光流速差距極大,堪比傳說中的仙凡有別。你站在這裡不過過去一瞬,下方可能已是千年……連這點基本能耐都沒有,還四處亂看,你確實是嫌命長了。」

    霸皇轉過身來,沒有特別動作,卻自有一股力量遙遙傳來,助李昀峰穩固元神,擺脫下方星河的吸引。

    「也是你運氣好,進入塔中,直接就在中段,又有律之大道對抗寫入,沒有喪失意識,墜落下頭。不然……動輒就要體驗千萬年時光流逝之苦,等同被鎮壓,以你們的能耐,就算給你們幾萬年的時間,都未必能掙脫禁制,逆流而上,到時候……嘿,有得受了。」

    李昀峰聳聳肩,倒是不想回答什麼,霸皇看似嘲諷,卻解釋了此地的特殊狀況,等同指導,這已是個不大不小的人情,而溫去病、司徒小書迄今不見蹤影,說不定正落在下層,體驗時光沖刷,著實令人擔心。

    心神略分,李昀峰面色驟然一變,剛剛的一番窺探,雖然掙脫,過程中仍是耗損甚大,特別是在傷勢甚重的此刻,納入體內封印的九陰怨火,已經蠢蠢欲動,一旦讓這邪祟污穢的東西爆發出來,自己絕沒力氣再封印一回。

    「你很熱嗎?頭上儘是冒虛汗。」

    霸皇冷笑,似乎打定主意要袖手旁觀,李昀峰也沒指望能得到援手,自行結印,周身鬼氣森森,怨毒憤恨,彷彿要拖著一切生者同墜地獄,卻是先發動鬼族功法,再牽動封鬼印,以此強封屬於酆都鬼君的永恆邪火。

    封鬼印下,尚未真正爆發的九陰怨火,順勢平復下去,李昀峰面色蒼白之至,汗如雨下,整個人險些虛脫。

    「……有點意思。」

    霸皇難得地讚道,「區區萬古,就能夠鎮住酆都老兒的手段,可以讚你一句神通廣大了。不過,六道封靈鎖印,是仁光的絕活,正常人可承受不起那些負面效果,他教你的時候,沒有提這些嗎?」

    「自然是說了……」李昀峰無奈道,「但是這年頭你不拚命,就要被人殺,我也很無奈啊,副作用再大,能用就好,我們在戰場上的時候,通常都是沒什麼選擇的。」

    「……能用就好?你練這個,真的是為了用嗎?」

    霸皇冷笑道:「你一路隱藏實力,出手的機會寥寥,哪來的機會用?這六道封靈鎖印,封禁六道,但每練一道,都需要先練對應那一系的傳承功法,然而,妖魔仙佛神鬼,六系之間的根本大道和法理,南轅北轍,兼練會產生劇烈排斥,練得越多,排斥越大……」

    李昀峰默不作聲,霸皇看了他兩眼,道:「仁光能搞出這東西,半是他天賦異稟,但一半也是他異想天開,走了取巧之路,才創得出這個逆天技巧,可即便是他,也極少六系齊動,我想是吃了暗虧……六系兼練,相互排斥,即使萬古也承受不住,根本就是自殺。」

    李昀峰苦笑道:「我既然還沒死,想來就該是天賦異稟了,謝陛下稱讚。」

    「嘴硬沒有任何意義!」

    霸皇冷冷道:「你是不是天賦異稟,自己最清楚,你如今應該無時不刻,都在承受千刀凌遲之痛,這痛起於肉身,歸於法則,一切外在手段都不能消除,絕無可能屏蔽!」

    李昀峰訝道:「奇怪了,我離開始界至今,從沒用過六印合一,陛下是從哪裡知道我兼練六印的?」

    霸皇沒有回答,看過來的眼神充滿譏嘲,「你天天受此劇痛,能撐到現在還沒有自殺,難道……天生就是受虐狂?」

    「哈哈,陛下這就錯了……肉身的痛,終究就是那麼回事,痛得久了,就麻木了,自然而然就能屏蔽,只有心中的痛苦才能持續萬古……心痛如絞的時候,就需要一些肉身之痛來平衡緩解,如此一來……」

    李昀峰語氣中隱藏著說不出的情緒,「……才能有生存的動力。」

    「說得這麼好聽……哼,不過是一個隨時都會倒斃的東西,我倒要看你嘴這麼硬,身體能夠挺多久?」

    霸皇冷哼道:「六道兼練的後果,在晉陞萬古後,會更近於大道層面,破壞更為劇烈,剛才幾場戰鬥,明明情況危急,你卻都未用六道封靈鎖印,就是因為傷勢快要壓不住了吧?」

    「陛下都這麼說了,誰能說不是呢?」

    李昀峰笑嘻嘻的回答,看來毫無誠意,霸皇也不再多言,踏步向前,李昀峰快步跟上,兩人穿過一片虛空,陡然天地法則一變,景象不同,卻又上了一層,來到九龍塔之頂。

    九龍塔頂,終於再非之前的無垠虛空,還復成雕樑畫棟的鎏金之塔,僅僅一層,就百丈之高,雕滿真龍之形。

    塔頂密不透風,無有光源,宛如最深的夜,卻有點點星光閃爍,大大小小的氣泡,在塔中載沉載浮,放射出七彩斑斕的光芒,照亮黑暗的塔頂。

    「我怎麼覺得這裡怪怪的。」李昀峰打量這泡泡世界,看著宛如夜空中星辰一般般的泡泡,摸了摸下巴,「這些氣泡的真面目是什麼?多看兩眼,該不會又出事吧?」

    「沒膽的東西!」霸皇哂道,伸手輕拍面前巴掌大小的泡泡。

    原本表面七彩變幻,卻只是微光閃爍的泡泡,陡然七彩合一,豪光綻放,虛無的內部投映出一段畫面,卻是億萬妖魔和天兵天將戰成一團。

    「這是什麼?又是一方世界所化吧?」李昀峰不解,卻見數不盡的泡泡一起綻放光芒,化黑夜為白晝,每一個之中,都投映出一段畫面。

    各種畫面,極為複雜,有混沌初開的壯闊瑰麗,有神族誕生時的太初無序,有太古洪荒的大氣蒼莽。

    有仙道興盛,凡人飛昇的傳奇;有佛光普渡,眾生極樂的慈悲;有逆伐諸天,與一切生靈為敵的鬼軍;有墮落眾生,將執掌一切的群魔;亦有披荊斬棘崛起諸天,星火不息,傳承不滅的人道。

    畫面中的種種,既有過往神話傳說的重現,亦有今朝萬界諸天,一個個小人物的悲歡離合,李昀峰甚至偶爾看見,碎星團當初血戰魔尊、妖尊的一幕幕,先是懷念,隨即驚疑,強行挪開視線,嘗試讓自己平靜,盯著霸皇。

    「這究竟是……什麼?」

    霸皇目光橫視,看過周圍一個個的氣泡,神色不變,平靜道:「如你所見,不過是這些往事的記錄畫面。九龍塔為天道所創,存在何止萬古?根本直指原初,透過所有龍族血脈,記錄了開天闢地以來發生過的一切,無論多麼隱秘的過往,都可以在這裡找到。」

    「透過龍族血脈來記錄?」

    李昀峰若有所悟,「龍族血脈繁衍,何止億兆,諸天之內,萬古以來,幾乎所有的天地大事,都有龍族血脈參與其內,上至永恆者,下至低等龍獸,甚至蟲蟲……以這血脈牽連來記錄,太初以來,恐怕真沒有什麼大事能逃過。」

    霸皇忽然冷冷一笑,「不只大事,你如果有本事查,永恆者的,九龍塔內也有得查,畢竟,枱面上現存的永恆者,就有兩個和龍族沾得上邊。」

    「聽起來倒是很像一座打不壞的記錄儀……不過窺探隱秘也就罷了,查妖皇的,就算查出了,也沒命出去對人說……」李昀峰聳肩,「九龍塔居然是記錄儀,這點真沒聽說過,還天道造物咧!天道造九龍塔……該不會就是打算用來做這個的?」

    「天道非人,至高無上,無論是諸天之頂的永恆者,還是整日為衣食住行苦惱的芸芸眾生,在天道之下,都是一般無二,沒有哪個特殊。永遠都在仰望和揣測上天,所得卻往往只有一面,非是全貌,更非真實。」

    霸皇道:「我不知天道究竟為何衍化九龍塔,但根本的目的,肯定不是用來號令天下龍族的。」

    「就算只是一個副作用,也足夠引動諸天亂戰了,目前為止,什麼東西牽涉到天道,就沒好事。」

    李昀峰先是搖頭,復又打量霸皇,問道:「傳說中九龍塔除了可以號令龍族,還蘊藏太初之秘,是太初神族擺脫天道桎梏的唯一希望,過往妖皇和冥界屍龍先後入手,估計與此有關,陛下卻一點都沒有拿到手中參悟的想法,難道……陛下根本不想再進一步?」
V123210 發表於 2019-6-18 17:52
碎星物語 第四十六卷 十四章 我自橫嘯刀欲狂

    「去你媽的!」

    驚見妖皇隱密,看到這裡,霸皇再也忍不住心中怒火,一掌拍出,洶湧的霸氣化作傾天巨浪,席捲而去,將泡泡打成粉碎,更撞在九龍塔頂,轟然作響,震得塔身一晃。

    「難怪,妖皇從未有過夫婿,卻誕下女兒……」

    李昀峰感嘆道,「此事本為諸天疑團,萬古無人可解,從來猜測不乏,早有人猜測是妖皇取自身血肉捏造,更有人說是妖皇也有道侶,有過愛郎,卻不曾顯露,只是無人膽敢驗證……沒想到,卻在這裡見到了真相,知曉青女的真正來歷……」

    「哼!什麼女兒!青女她根本就是老太婆製造出來,頂替自身因果,謀求超脫的產物!」

    霸皇怒道,「她根本就沒把青女當成過女兒,從頭到尾都是用作工具。難怪當初天尊、古佛,不惜同時與祂和天帝老兒衝突,也要布下殺局,將青女也扯入……根本就是籍此印證懷疑,行那一石二鳥之計,同時堵住天帝和妖皇的超脫之路……好算計,真是好算計!」

    「陛下息怒!如今……」

    李昀峰想要勸慰,霸皇卻聽不進去,只是咆哮怒吼,「所以我和青女的殞落,根本不是因為我做了什麼,她又做了什麼……我的生命,這一路之上的所有征伐,在那些永恆者眼中,全都不值一哂……要滅我的理由,只是因為我擋了他們的超脫之道!超脫,超脫,除了這個,你們還有什麼在意的嗎!」

    看著極怒的霸皇,李昀峰先是無奈搖頭,隨即生出不祥之兆,生怕他就此九陰怨火入腦,成為被怨恨驅動的殺戮機器。

    似霸皇這樣的絕頂強人,等閒不會露出破綻,可這一路上行來,他明顯控制不住體內的九陰怨火,幾次險些失控,這絕不是好現象。

    光是聽溫去病的說法,就能大致估算,霸皇這段時間以來連連受創,在司馬冰心、溫去病身上又耗損極大,現在不知還有正常實力下的幾成狀態?外強中乾,這應該不是一個猜測,而是如果不這樣才奇怪的事實。

    只是,也難怪他會這麼受打擊,這種從根本處被人徹底否定的打擊,確實難以承受,特別是他那麼眼高於頂的個性,所受到的衝擊,恐怕還是別人的多倍。

    ……不得超脫,終於沉淪,永恆之外,皆為棋子,想不到堂堂霸皇,到頭來也不過是永恆者之間博弈的犧牲品……

    心中感嘆,李昀峰分毫不敢大意,注意霸皇的情況,預備隨時見到九陰怨火噴發的場面。

    然而這一回,霸皇卻似乎從怒怨中得到了莫大力量,將九陰怨火牢牢壓住,沒有絲毫要爆發出來的跡象,但是整個人依舊有幾分瘋癲,仰頭狂嘯,面上是無盡的恨。

    「全都給我去死吧!看我幹死你們!」

    怒吼聲中,霸皇抓起戰刀,洶湧霸氣肆意而出,凝結成霸氣鎧甲,九重天頂的力量,如同潮水,一波波拍擊四方,整個人凶相畢露,宛如毀天滅地的魔神,刀氣朝著周圍斬去。

    每一刀斬出,沒有什麼光影,也沒有什麼異象,只有極致的怒,推動刀氣如山嶽崩塌,無可匹敵的偉力狂襲四方,哪怕九龍塔是天道造物、九重天神兵,蘊含不可思議的神通,也抵擋不住。

    一根根雕刻真龍的柱子,被斬斷倒下;堅不可摧的塔壁和塔頂,留下一道道刀痕,遭到嚴重破壞。

    遭受內部攻擊的九龍塔,驀地大放豪光,神通自動,一道道流光縱橫,所過之處,還原一切,嘗試修復,卻也趕不上霸皇破壞的速度。

    隨著霸皇一刀刀斬出,整座九龍塔都劇烈搖晃,被破壞的部分碎裂傾落,下層的空間開始模糊形象,其中的無數世界更開始演化終結,趨近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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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心!」

    蛟魔王厲喝一聲,捲起滔天浪潮,化作一道牢固的水幕,將參與的妖族小聖護住,任由山崩地裂,一座座聳入雲霄的峰巒傾倒砸下,也渾然不懼。

    然而,隨著大地破碎,地火噴湧,衝天而起的熔岩,在世界終末的大勢下化作一條條火龍,宛若活過來一樣,朝著水幕吞來,將水幕蒸發大半。

    其中蘊含的極熱,更在世界法則的催化下,演化成一道道迥異的真火,直襲蛟魔王。

    從太陽真火,三昧真火,南明離火到九幽陰火,蛟魔王都能巋然不動,憑藉九重萬古之力,盡數澆熄,然而,當紅蓮業火出現,原本就重傷的他,只是噴出的水柱略一沾染,就被順著因果找上,千里蛟軀一下燃起,痛極而嚎,在空中拚命擺動,發出慘叫。

    「老二!」

    原本凝神調息,爭取恢復的牛魔王,被慘叫驚醒,看見結義兄弟的慘狀,驚怒出聲,眼裡閃著電光,鼻中噴出真火,猛地一踏地,原本就破碎的大地,直接化為齏粉。

    法相具現,一頭撐天白牛出現,猛地仰首一吸,將蛟魔王身上的業火盡數吞下,打出一個飽嗝,彷彿消化殆盡,顯出無上神通,氣息卻瞬息萎靡。

    撐天白牛不見,蛟魔王也搖身一變,回覆人形,和牛首人身的巨漢對視,眼中俱是驚懼,己方的傷損越來越大,九龍塔的攻勢越來越狠,再這麼下去,難道妖族兩名大聖,要冤枉死在九龍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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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方世界要毀滅了……」

    司徒誨人睜開雙目,望向滿空血色,大片飛鳥失去生命,從天上掉落下來,充滿死亡意象,而天幕上憑空出現的一個個黑洞,都是空間破碎的虛無,是世界行將崩毀的徵兆。

    「所以……我們的機會要來了嗎?」

    秋豔紅精神萎靡,只剩半邊身子,正在拚命運轉力量,如早先的司徒誨人一樣,吸收遍地千萬屍骸的血肉精華和無盡怨念。

    剛剛與霸皇虛影一戰,秋豔紅被牛魔王推入霸皇一刀的正鋒,九陰怨火焚身,雖然司徒誨人竭力援護,自己也催發出燕姣然神軀的力量,卻最終沒能逃過神軀破碎化灰的下場,這具魔主精心打造的終末屍軀,迅速化為劫灰。

    原本秋豔紅應該要這麼完蛋的,但一股莫名力量,卻自體內生出,永恆者級數的強大邪能,抗衡九陰怨火,將秋豔紅自死亡關頭搶救回來。

    如果霸皇繼續出刀,就算秋豔紅有永恆者的力量護體,也不可能撐太久,徹底殞滅只是遲早,所幸,霸皇及時轉了目光,改攻向別的強敵,司徒誨人才勉強救下她的元神和頭顱殘軀,以玄天劍鎖住時光流逝,使其元神不滅,流落到這方世界。

    僥倖逃生後,秋豔紅顧不上被九龍塔法則寫入的風險,以一整個世界的生靈為祭品,才勉強修復了小塊軀殼,此刻見到天地崩毀,卻不驚反喜。

    「九龍塔出現劇烈變動,說不定,我們可以出去了。」秋豔紅喘息道:「幸虧之前去萬魔殿賭了一把,如果沒有魔主那趟追加的力量,肯定過不去這一關,果如你之前所說,魔主對這具屍軀異常看重,不會捨得放手的。」

    「希望如此吧。」司徒誨人望天輕嘆,「賭命賭的始終是命,沒有哪個賭徒可以贏足一世的,我們贏了上一趟,希望不會有下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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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空帝都中,司馬冰心和司徒小書把酒敘舊,說起當初分別後的種種,酒還未過三巡,司馬冰心就開始叫苦,後悔不已。

    雙方的時間流速不同,要敘起舊來,聊起來根本就訊息不對等,自己能說的東西有限,而這傢伙……足足萬年份的垃圾訊息傾倒,都是一些征伐、弘揚人道的豐功偉業,說是朋友閒聊,到了後來,簡直就像是布道大會,用無數顯赫功業,引人膜拜,加入他們的人道「大家庭」。

    如果單純只是聽這些洗腦內容,那也還罷了,偏偏這傢伙的述說中,還拚命放閃,總在不經意間,流露兩夫妻間的恩愛,猛喂了自己大把狗糧,差沒把人給噎死,要不是自己也算見過世面,遊歷過諸天,現在就只能趴下洗地了。

    為了不落下風,司馬冰心說起自己與霸皇遊歷諸天之事,說到當中的驚險或趣事,不禁眉飛色舞,這神情落在司徒小書眼裡,不由得暗自吃驚。

    「你、你對霸皇,該不會……」

    司徒小書驚愕難語,正想再問個清楚,在旁閉目沉思,完善脫出計畫的溫去病,卻驀地睜眼。

    同時,天搖地動,原本穩穩浮在虛空中的帝都,莫名搖晃,山崩海沸。

    「好厲害的空間震動!九龍塔出事了!」司馬冰心透出神識,迅速把握外部動向,疑道:「究竟是什麼情況?」

    「所有的世界……都突然步入終結了……發生了什麼?」司徒小書神色一凜,眼中閃過無窮畫面,看見山搖地動,暴雨洪水;看見子民在滔天海嘯,地火噴發中掙扎;更有流星如雨、大日膨脹,滅亡的命運已在眼前。

    帝都空島的正下方,帝國統御的每一處世界,都爆發出巨大災劫,輕則千萬人口受難,重則世界歸於死寂。無數人族跪地祈禱,哀求祖皇拯救蒼生。

    「時候到了!」溫去病猛一拍掌,帶了幾分喜色,「準備萬年的那些東西,全都拿出來用上吧!」
V123210 發表於 2019-6-22 18:56
碎星物語 十五章 救世方舟渡難洋


    霸皇狂怒之下,瘋狂出刀,雖然未能將九龍塔斬破,但塔內的法則被破壞,下層衍化出的億萬世界,紛紛走向崩滅。

    溫去病察覺到世界毀滅的原因,張開雙目,看向面前的二女,嘆息道:「可惜這些人了,雖然不是沒有準備,但能有多少效果,誰也說不準,盡人事吧!」

    天地動盪,子民遭劫,司徒小書只感無窮無盡的眾生之力,洶湧而來,哪怕以萬古之身,也容納得異常辛苦,耳邊響起一聲聲哀嚎和呼喚,一句句祈禱和期盼,身後真龍顯現,星火不息,聽見溫去病的決策,凝神定心,雙目閉合,引動這股浩瀚之力。

    浩浩蕩蕩的人道之光,沖霄而起,又灑落萬界,一道道從天外降下的光柱,落在帝國每一個角落,鎮住天地山川,江河湖海,讓一切異變開始消散,似要恢復正常,而各個世界的人族耳裡,更傳來祖皇的詔令。

    「帝國子民聽令,末劫降臨,萬界崩毀,唯有匯聚吾等之力,萬眾一心,加持太上神皇,喚醒九龍之心,方能渡過此劫!」

    威嚴的女聲,在傳遍人道星火照耀之處,帝國一切子民,無論是剛剛在海嘯洪流中瑟瑟發抖的凡人,還是尚在對抗天崩地裂的神兵神將,統統放下一切,跪倒在地,虔誠祈願。

    「祖皇保佑!」

    「祖皇不朽!」

    「太上神皇,萬氣本宗,度修萬劫,可證神通!」

    「萬眾一心,共渡此劫!」

    「星火不熄,人道不絕!」

    伴隨著帝國人族的祈禱聲和吶喊聲,眾生之力匯聚在一處,化作浩瀚星河,覆蓋每一處人道世界。

    一道道光柱衝天而起,比司徒小書降下的,強上不知道多少倍,真龍環繞,百鳳齊鳴,匯往虛空之上的浮空帝國,將整座帝都化作虛空中一輪新的大日,爆發出無盡光輝。

    大日之中,司徒小書雙目緊閉,以萬古者的強悍肉身,消化這股洶湧浩瀚的偉力,同時,無數帝國的飛空巨艦,飄浮起來,出現在帝都之外,迅速組合,化為一艘橫跨億萬里疆土,堪比星體的超級方舟。

    這是早在萬年前,溫去病籌謀今日之變,就提前準備的設計,一旦遭遇危難,就組成這艘救世方舟,帶著帝國內的眾生逃亡。

    籌謀萬載,一朝得用,司徒小書吸納無窮願力,無限提升本身力量,再以無上神通,接引子民進入救世方舟,得到庇護。

    看見眼前出現生機,子民們的祈禱加倍虔誠,更為精純的願力,持續流入司徒小書的體內,成為一個正向循環,在子民得救的同時,也讓司徒小書的力量一再提升。

    司徒小書吸收願力,一部分重新順著灑落的光柱,輸送回人道萬界,鎮壓各處失控的法則,阻止壞滅的到來,另一部分則在體內壓縮凝聚,輸送往置於膝頭的憂患。

    憂患璨放光芒,槍身宛如透明起來,其中彷彿有一條條真龍遊走,更有浩瀚聖德之力波動,卻是發動神能,將匯來的眾生之力進一步壓縮純化,隔斷眾生的紛雜意料,只保留最為純化的部分,再傳往溫去病處去。

    一波波的眾生之力傳回萬界,鎮壓天地,人道諸界中的天災地劫削減規模,人們得到更多時間,加快進入光柱,被傳送到救世方舟內,進行祈禱。

    萬眾同心,匯聚而來的眾生之力一波勝過一波,攀向新的高峰,然而溫去病遲遲未能發動,九龍塔的晃動愈發明顯,法則崩解加速,世界的崩毀再也壓制不住。

    山搖地動,洪水海嘯,方才安心的帝國子民重新慌亂起來,雖然祈禱更加虔誠,傳來的眾生之力愈發洶湧,但其中紛亂的意念,也開始衝擊司徒小書的神魂,若非仁道神通護身,說不定就要遭到反噬。

    眼見事有不諧,司馬冰心立刻按照預定的計畫行動,前踏一步,雙掌貼在司徒小書背後。

    冰之大道輪動,極寒之力湧出,整座浮空帝都的每一處,都開始浮現出冰霜,浩瀚妖力和極寒之力,一起傳入司徒小書體內,幫她消弭怨念衝擊,平復體內一波波湧來,不斷震盪的眾生之力,最終一起通過憂患,匯入溫去病體內。

    溫去病雙目緊閉,觀照體內,雙極輪催到極致,以源源湧來的兩股萬古之力充作陰陽,交纏互化,歸於自身變動之道的掌控下,徹底融為一體,試圖突破八重桎梏,提升至九重之力,匯往心房。

    浩蕩的眾生之力,一波波湧入憂患,又匯往溫去病處,不斷沖刷著正被另一半吸引,蠢蠢欲動,想要分離開來的九龍塔心。

    九龍之心的另一半,正在司徒小書膝上的憂患,大放豪光,不住震動,開始與溫去病發出的呼喚相應,司徒小書不由得開始緊張。

    ……九龍塔、心合一,開路離開,這個計畫的大前提,就是先要合成完整的九龍心,然後與九龍塔融合。

    ……九龍之心,分別宿於憂患與溫去病體內,要將這兩者合一,然後迫出體外,對溫去病而言,也絕非沒有風險,一個弄得不好,分分秒秒心碎人亡。

    ……但都已經到這份上,不能回頭了!

    隨著溫去病匯聚兩道萬古之力,以洪荒妖力和人道願力,衍化太極,生出一股吸力,被憂患吞噬的九龍塔之心徹底化作一片水霧,從槍身蒸騰而起,直直飄向溫去病。

    水霧入體,分成兩截的九龍塔之心,在溫去病胸中合而為一,化作液體之龍,不住游動。

    「合!」

    溫去病猛地張目,試圖催發塔心,與九龍塔共鳴,藉此取得對這件天神兵的操控。

    然而,冥冥之中,九龍塔生出感應,發出呼喚,無視溫去病的意願,只想要吸收缺損的部分歸位,而九龍塔之心化作液體,順著血脈,遊走溫去病全身,身上的九龍紋隨之活躍,躍動掙扎,幾度想要破體而出,卻牽皮連肉,脫身不能,痛如刀割。

    ……嘖,還是老樣子,看來,請神容易送神難,想要把這顆心送走,還真不是那麼容易。

    ……世間之事,有得有失……萬年歲月,實在太久遠了,九龍塔之心與我結合的太深,是莫大助力,也是隱患……

    ……萬年來,我想衝擊九重天階,卻總隔了一層,始終穿不透,最大的障礙就是這東西,不破此心,難登九重,但照情況看來,不登九重,似乎也難破這棵九龍心。

    這些年來,溫去病憑藉體內的九龍塔之心,避免了世界法則的排斥之力,更得以安心從九龍塔開闢的世界中補充能量,籍此將本身修為推上八重天階,卻也因此和九龍塔之心近乎融為一體。

    如今,九龍塔抗拒自己借助塔心的遙控,想要收回塔心,本就在意料之中,溫去病早有準備,可九龍心與自己結合太深,難以脫離,這委實也成了當前的一大難題,甚至……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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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塔內萬年已過,塔外卻不過短短幾瞬。

    九龍塔這件天道神物的現世,沒有讓太古妖都一場奪寶大戰愈演愈烈,反而直接清場,將一切好處吞下,實在是出乎諸界萬古意料。

    當霸皇主動投入塔中後,原本撐天而起,吞噬萬物的巨塔彷彿滿足,尺寸不斷縮小,最終化作百丈高塔,矗立在荒蕪的妖都大地上。

    先前的狀況,讓各界萬古驚疑不定,各自收手,等待變化和自家領導者的上諭,不曾想,方自平靜了數息的九龍塔,卻又重新大放光芒,劇烈的能量波動從內部湧出,連萬古都為之側目,不知道又發生了什麼?

    ……不會這麼快,就把吸進去的那些萬古消化掉了?

    ……還是裡頭正在對抗,爆發激烈戰鬥,干擾九龍塔的控制?那……會不會是我們的機會?

    ……現在出手,或許是早了,但要是再晚些,是霸皇成功降服神塔,還有我們的份嗎?

    諸天萬古驚疑不定,妖皇卻已經看出問題,暗忖不好。

    ……是有人在攻擊九龍塔,甚至造成不小的傷害……應該是那個沒分寸的莽夫,只有他,才會如此出手沒輕重……

    ……還有,塔心似乎在裡頭被激發了……

    ……不行,不能等了,這次機會錯過,塔心再次消失,又將是萬古悠悠的漫長尋覓與等待!

    下定決心,顧不上自己出手可能會打破平衡,引來其他永恆者插手,妖皇悍然出擊,撐天玉掌跨越虛空,出現在太古妖都上方,朝著九龍塔抓去。

    「妖皇出手了?」

    「晚了一步!」

    「天尊為何還不動手?」

    諸天萬古見狀,驚怒悔恨,為自己剛才的猶豫不甘,卻再也不敢插手,阻擋永恆者的路,唯有期盼自家領導人出手相抗。

    萬魔殿中,魔主輕輕撫掌,目光在飄渺仙宮和極樂淨土之間巡視,輕嘆道,「老朋友,你總是這麼衝動啊!你這麼跳進去了,不是苦了我要以一敵二?」

    魔主做好了以一敵二,維護妖皇的準備,然而天尊巋然不動,古佛枯對菩提,彷彿對九龍塔的歸屬毫不在意……
V123210 發表於 2019-6-22 18:56
碎星物語 十六章 九龍歸心萬物降


    九龍塔中,溫去病彙集眾力,成為塔內最大的能量匯聚點,要逼出已經同化為一體的九龍心,周身的九龍紋活靈活現,彷彿九尾隨時會破空而去的神龍,搖頭擺尾,而每一下動作,都是陣陣扯動筋肉,撕裂肌骨的痛楚。

    ……果然這年頭美夢總難成,兩邊都成的好事准輪不到我。

    ……不屬於我的東西,終究是要還回去的!根據推算,兩者合一的時候,一定會有什麼東西被發動,就是最好的逃出機會……

    ……再不行,就只能借助這個機會,強登九重,一旦成功,就足以強登塔頂,到時候,說不定能和霸皇聯手殺出,頂上如今鬧騰成這樣,肯定是霸皇在那邊大鬧。

    溫去病心中思忖,卻渾然沒有料到,如今九龍塔頂層已經是這麼個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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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去你們媽的!老子把這塔砍了,看你們還怎麼超脫!」

    九龍塔頂,狂怒如癲的霸皇,徹底失控,手執風雨戰刀,斬出一道道毀天滅地的刀氣,將周圍斬得一塌糊塗。

    承受攻擊,九龍塔發動自我防衛,放出一道道光芒,嘗試修復,卻始終趕不上霸皇的破壞,更拿刀氣中的九陰怨火沒有辦法,轉眼之間,大半塔頂都燒起這邪穢鬼祟的火焰。

    雖然始終未能破開塔身,但卻在虛空中,留下一道又一道象徵毀滅和虛無的刀痕,加上到處瀰漫的九陰怨火,九龍塔頂已成了險地,萬古也避之唯恐不及。

    「……我靠,大家理智一點可以嗎?發狂起來就亂砍,這也太不成人了。」

    身為霸皇此刻唯一的同伴,李昀峰狼狽躲在一角,拚命避開斬來的刀氣,心中也有自己的估算。

    ……那麼大的動靜,塔內必然動盪,阿山一直沒消沒息,估計是被困在下層,霸皇這番胡砍亂斬,九龍塔的運作受損,正是最好的脫身機會,你千萬別錯過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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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

    溫去病厲喝一聲,將司徒小書和司馬冰心傳來的力量匯在一處,凝聚壓縮,發動環勁.爆丹,以這手得意的大殺技,在體內製造出一股媲美開天闢地的爆炸,更精妙地將這股力量,作用在游弋的九龍塔之心上。

    一道道龍影,在皮膚表面上凸顯出來,更變得滾燙,撕扯血肉,似乎時時都要破體而去,卻始終差了一籌。

    「走不出去嗎?成,那我幫你一把!」

    暴喝聲中,溫去病猛地右掌回劈,自擊胸口,恰好游回此處的塔心,猛地順著傷口衝出,連帶渾身凸出的九龍紋身,也撕裂皮膚血肉,衝天而起,挾帶著血中精氣,化作一團朦朧的龍血之霧,直上塔頂。

    九龍塔之心,離體而去,溫去病氣息陡然跌落,堪堪穩在八重天階,整個人癱在地上,鮮血橫流,司徒小書忙著穩定眾生之力,回應萬民祈願,脫身不能,司馬冰心卻搶上前去,催動冰之大道,助溫去病處理傷口。

    一片片冰霜在體表處凝結,彌合破碎的血肉,溫去病趁機回氣,一邊以萬古神通修復軀體,一邊牢牢盯著天外,看著那團血霧高速飆飛,等著變數的出現。

    衝天而起的九龍塔之心,和裹挾出的血氣融為一體,化作一片濃濃的血霧,散發古老的龍氣,穿過層層星河,無盡星海,直往塔頂而去,又漸漸衍化成人形,赫然正是溫去病的形貌。

    身在九龍塔頂,李昀峰驀地生出感應,發現有一股能量,蘊含龍氣,正以驚人的高速,逆天而上,直直衝上來。

    九龍塔中封禁重重,想要從底層往上走,絕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就算是萬古都難以做到,除了霸皇這個九重天頂的絕頂強人,李昀峰這一路上來,就沒看到第二個,現在這股力量飛快上來,直飆塔頂,這是入塔以來未曾有過的事。

    ……什麼玩意兒?

    險險躲避霸皇一刀,李昀峰猛地朝下看去,就見熟悉的樣貌正在迅速接近,雖然形體模糊不定,宛如虛幻,不似真人,但確實是溫去病的形貌。

    「阿山?」

    ……幹得好!你果然沒有錯過機會,雖然不知道你做了什麼,但這樣急著上來,定是找到了破局之法!

    李昀峰無從幫手,只能試圖保持上升道路暢通,不阻溫去病的道,而這首先就該招呼霸皇停手冷靜,那可著實不是一件易事。

    「霸……」

    「去死!」

    李昀峰才剛開口喊了一聲,就惹來霸皇的殺機,凌空一刀斬來,險些就被砍個正著。

    九龍塔劇烈震動起來,彷彿在為溫去病的到來,歡呼雀躍,連帶被霸皇破壞的法則也開始穩定,隨著溫去病接近,一股股異力在塔壁上流轉,抹去霸皇破壞的痕跡,連九陰怨火也被消弭。

    李昀峰見狀心喜,卻又不太確定,這會否是一個好兆頭?或者九龍塔穩固之下,將更難離開?

    正自徬徨,李昀峰驟感不妥,剛剛是一股能量飛快由下飆上,現在……卻是一股沉重壓力,來自天頂,似乎有什麼極具存在感的事物,高速砸落下來,李昀峰抬眼欲看,可塔頂雲霧繚繞,什麼也看不著,還是用上了白龍青眼,這才依稀見到,一座大山從天頂砸落。

    ……不……不是大山,是……一隻手掌!

    ……永恆者的手掌!

    「不能讓老太婆得逞!」

    似乎是明白了什麼,又可能只是狂怒下受到刺激,霸皇一聲長嘯,躍空而起,雙手握住戰刀,猛地揮刀開劈,強絕的霸意匯聚,斬出一式開天,裹挾九陰怨火,直取衝上來的血影。

    「不可!」李昀峰驚惶失色,想要阻止,然而體內傷勢的牽制,讓他未及出手,就只能眼睜睜看著這天地開闢的創世一擊,正中溫去病的身影。

    直衝而上的血影,宛如幻影,任由席捲而來的霸絕刀氣穿身透過,分毫不沾。刀氣往下,和塔中星河撞在一處,毀滅不知道多少星辰和世界,血影卻已經越過霸皇,飆往塔頂。

    ……看來,成功了!

    與司馬冰心、司徒小書聯手,溫去病癒合驅出塔心的傷勢,更借助人道之力,將修為穩住,狀態重回巔峰,透出神識,全神把握與塔心尚未消散的聯繫,遙遙感應九龍塔之心所化的血霧,要把握變化發生的一瞬。

    ……計畫尚未全面失敗,猶有一線可能,只要操作成功,不是沒可能利用塔心,控制九龍塔開啟!

    溫去病竭力透出神識,卻在血霧飛上塔頂,為其吸收,要斷去聯繫的那一瞬,恍惚間聽見一個聲音,直直傳入神魂。

    『你……要什麼?』

    聲音來得莫名,溫去病腦中一片空白,餘下唯一的念頭,就是想要提升自我,強化更進一步。

    -----------------------------------------------------------------------

    塔心所化的血霧,已沖上塔頂,和金碧輝煌的塔壁匯在一處,本出同源的兩方,瞬間結合,無窮無盡的偉力從中爆發出來,如同天地初開時候的創生,將霸皇製造的一切破壞都抹平,塔頂回覆原貌,九龍塔就此完整。

    妖皇伸出的撐天巨掌,出現在太古妖都上空,不斷縮小,化成小山一般,拍上九龍塔,順勢合攏,浩蕩妖力湧出,將塔上的光芒抹去,要鎮住九龍塔,阻止神物的發動。

    永恆者的一擊,天崩地裂,眾生難有違逆,但當這一掌拍中,試圖鎮壓,已經完整的九龍塔卻陡然一震,順勢膨脹開來,爆發超乎想像的強大力量,將妖皇的玉掌震開。

    九龍塔重新撐天而起,放射祥光,將妖皇再次變巨拍來的一掌隔住,本身氣息變得古老而滄桑,不住提升,轉眼已突破九重天階。

    妖皇兩掌皆空,甚至被九龍塔放射的光芒,逼得靠近不得,諸天頓時喧囂,各界萬古都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連冷眼旁觀的幾位永恆者,都為之震動。

    天尊輕撫長鬚,陷入沉思;菩提樹下,原本閉目的古佛睜開雙眼,在短暫靜默後,拈花微笑;萬魔殿裡,魔主短暫驚愕後,帶著幾分喜色,撫掌輕嘆。

    「天道造物,果然不凡!萬古以來,最強的天神兵,不過天階九重,不破萬古之限,沒想到……和塔心結合的九龍塔,居然直抵永恆級數……這一回合作,確實不虧,看來之前伏下的暗手,可以豐收了。」

    萬古之後,九龍塔和塔心再一次結合,爆發出無量神通,外拒妖皇,內裡則開始實現溫去病的願望。

    塔頂之中,大放光明,照亮下方茫茫星河,無盡世界。

    光明灑下,生機繁茂,原本一個個走向終結的世界,又重回繁盛,天災地劫停止,破碎的天地彌合,方才還虔誠祈禱的人道眾生,歡呼雀躍,感恩稱頌祖皇和太上神皇的神通。

    然而下一瞬,人們露出驚愕的神情,看著周圍每一個人的身體,都漸漸虛化透明,如同夢幻泡影,甚至連山河天地,乾坤萬象也一起虛化。

    一個個世界,一顆顆星辰,都宛如泡泡破滅。

    這一回,沒有世界終結的演化異象,而是直接歸於虛無,沒有半點能量的波動,卻是被九龍塔抽取演化世界的能量和法則根基,歸於創生之道,化作最純粹的生機,供給塔中每一個外來者。
V123210 發表於 2019-6-22 18:56
碎星物語 十七章 生機妙道此中藏

    破碎的虛空彌合,震顫的天地穩住,不可避免的終結突然停止,司徒誨人方露出驚疑之色,忽見一片白光灑落。

    祥光所過之處,天地山河、乾坤萬象,盡數變得透明,然後破碎開來,卻沒有半點毀滅終結之意,反而一股純粹的生機從中釋放,往外流散,自然注入那些不會消失的物體之內,為其所吸收。

    在這一切如夢幻泡影般消逝的情境中,唯一不會消失的,只有不屬於九龍塔自身的外來物,也就是司徒誨人這一群。

    生機入體,司徒誨人只覺一股暖意遊走全身,原本連番大戰的重創,盡數消弭,甚至先前證道萬古,造成的道基之損,都被不可思議地彌補完好,連帶停滯的力量都隨之增長,不知不覺就跨過一步,站穩八重天階,忍不住狂笑出聲。

    「哈哈哈哈~果然天意在我!等我出去,就清算一切舊仇!」

    好不容易止住狂笑,司徒誨人看向一邊,只見這股世界歸無後留下的生機,同樣也注入秋豔紅體內,原本艱難再生的殘軀,飛快修補,以肉眼可以看見的速度,瞬間圓滿。

    司徒誨人吃了一驚,繼而大喜,「幹得好,不枉這次勇入虎穴,賭上性命,收穫的好處真是不小!」

    秋豔紅重創的元神徹底痊癒,破碎的屍軀重組恢復,甚至透出一股生機,彷彿由死轉生一般。

    這個異常的變化,連司徒誨人都大為錯愕。萬古以來,死者不生,是天道定下的鐵則,除非經過輪迴洗滌,否則死者絕無重生之理,但這項天道所訂的鐵則,卻在司徒誨人眼前硬生生被打破,秋豔紅的屍軀,奇蹟似的轉死為生,從屍體變回了……活人。

    司徒誨人一時失神,喃喃道:「九龍塔不愧為天道造物,居然能打破天道設下的限制,奪天造化,這一手……別說魔主,恐怕諸天之內,沒有哪個永恆者能夠。」

    秋豔紅也知道機會難得,趁著大量生機入體,瘋狂吸納,不光是療傷,補強肉身狀況,更悄悄動了心,想要更進一步。

    ……司徒誨人可以趁機晉陞八重,或許……我可以趁機證得萬古?

    察覺到神軀變化中蘊藏的巨大好處,秋豔紅顧不得接話,全心投入軀殼之中,要將元神和奪舍的肉身徹底融合,藉助這股新生力量,衝擊萬古,卻驟感有些不對。

    ……什麼東西?怎麼回事?

    一道意外的生命氣息,在神軀內萌生,如同新生的嬰兒,卻又彷彿是神軀的正主,長鯨吸水一般,將體內湧動的能量吸收殆盡,壯大自身。

    驚愕莫名,秋豔紅眼前驟然一黑,萬古之路就此斷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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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什麼?」

    浮空帝都之中,光芒灑下,無窮生機自四面八方湧入,司馬冰心順勢吸納,飄飄欲仙,妖皇、霸皇早先輸入的力量,在這情境下被抹去封禁手法,徹底釋放,再沒有任何阻礙,與司馬冰心充分結合,無有隱患。

    本就已經飆到七重頂的司馬冰心,再吸收這股力量,其薄如紙的那層境界壁,瞬息被突破,司馬冰心輕飄飄前踏一步,晉入八重天階,通體舒泰,說不出的暢快。

    「祖皇千秋!」

    「祖皇千秋!」

    一方方人道世界,如氣泡消散,除了登上救世方舟的幸運者,其餘的人道子民,都在驚愕中化作虛影,彙集起來的最後意念,化作一股龐大而衝突的願力,直衝帝都,匯入司徒小書體內。

    這樣混雜的願力,原本絕對無法使用,然而,仁道之主兼修人道的神異,就是這樣不講道理,司徒小書將這股力量順利吸納,與本身積蓄的眾生之力融為一體,盡歸於己,衝破關隘,成功登臨八重天階。

    ……你們的忠誠,你們的心願,我都感受到了,我的子民們,我會對得起你們,讓人道光耀於七界的。

    成功登臨八重,司徒小書不感欣喜,只是更加感覺到肩上責任沉重,許下心願,必將不負子民所望。

    跟著,司徒小書、司馬冰心都望向溫去病,想看作為整個逃脫計畫核心的他,是否已經準備妥當,卻見他全身大放光芒,時光長河蜿蜒百轉,將其環繞,綻放出前所未有的光亮,其中隱約現出過去未來重重。

    身為萬古強人,兩女對時光長河都不陌生,這道代表時間法則的長河,素來都是明滅不定,有些地方放亮,有些地方則幽暗諱深,卻從來沒有哪一刻,看見時光長河如此大放光明。

    「喝~~~~~~」

    溫去病長嘯一聲,飛沖九霄,順著時光長河的流向,直往九龍塔之頂。

    ----------------------------------------------------------------------

    「咳,咳,阿山這回是引動了什麼,居然如此神奇?」

    血影融入塔頂,大放光芒,霸皇怒氣稍息,稍微恢復了冷靜,駐足仰首,沉默不語。

    李昀峰也終於有了喘息的機會,慶幸溫去病的行動成功,放下心來,跟著就看見九龍塔奪天造化,釋放出無可想像的生機洪流,沛然湧來,還不待自己拒絕或接受,就瘋狂灌入,令身體一輕。

    光芒照下,生機入體,李昀峰眼眶中勉強壓制的九陰怨火,徹底熄滅,萬古之能隨即發動,再造眼珠,重現光明。

    重新能用雙目視物,仰望灑落的光明,李昀峰只感一股盎然生機,在自己體內流轉,治癒一切隱患,甚至就連這些年來,以傷換成長所留下的無數暗創,早已千瘡百孔,注定無法修補的身體,都在這股生機的潤養下,漸漸癒合完好。

    ……怎、怎麼會?這些傷……居然也能治好?真的可以……但……就連永恆者都說已經不可能……

    李昀峰錯愕莫名,但比起震驚,更多一部分的感受,卻是打從心裡冒出的狂喜。

    已經不知道多久,自己走在慢性自殺的毀滅道路上,沒有半點奮起向上的念頭,最開始,只是一心求自我毀滅,到了後來,就算想要奮起,也已回頭太難,人生如是,身體也如是……

    早在龍仙兒前往冥府之前,自己就隱約感到時日無多,神皇之戰豁命硬斗,未嘗沒有就此完結一切的念頭,後來雖然登臨萬古,卻更感到此身創傷太重,能再為著兄弟扶持的時間有限,這回跟隨前來,也做好了一去不回的準備。

    自業自受,回顧當初自己所犯下的罪業,現今這結果,沒什麼可抱怨的,哪想到在自己已不抱任何希望,決心把自我毀滅之路,獨自走到終點的此刻,上天居然給自己開這麼一個大玩笑,重新把希望送到面前。

    「……這真是……何其荒唐的人生啊……」

    李昀峰喃喃出聲,看似平靜的聲音裡,有一絲抑制不住的感動,眼角熱熱的,已經許久不曾有過的悸動,鼻端酸酸的,如果開口,聲音肯定是哽咽的。

    ……這個感覺,如果完全化納這股生機,多點時間消化,兼修六道法門造成的肉體損傷可以修復,這股逼人發狂的痛楚,也會消失,我……等於是新生了。

    ……像我這樣的罪人,也可以得到救贖,可以重活一遍……

    ……真的,可以嗎?

    「老天……真是待我不錯。」壓抑著胸中翻湧,李昀峰仰著頭,享受著亮光自天頂撒下,彷彿承受和煦日光,兩行清淚,緩緩淌下。

    對面,霸皇靜靜地看著這一幕,神情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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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

    溫去病沖霄而起,直往塔頂,眼看就要撞上,又是一聲長嘯,九龍塔應聲開啟,將吸入的眾人盡數吐出。

    諸天萬古方在驚愕九龍塔和妖皇的僵持,卻見祥光之中,無數人影飛出,其中更有一人拖著時光長河,衝天而起,直上雲霄。

    這道宛如銀河垂落的長長身影,拖動時光長河,天地隨之而動,無數異象紛呈,籠罩太古妖都,將諸天的目光都引去。

    其中既有先天五太輪轉,無中生有,到之後日月星辰定型,山川河流顯現的乾坤演變;也有從太初神族現世,洪荒妖族出世,到仙佛興盛,魔鬼亂舞,及至人族大興的諸界爭霸的重演;亦有溫去病一生種種,過去未來無數可能的具現,正是變動之道最好的顯現。

    天地會變,神魔會變,人心會變,唯有大道不變!

    溫去病就此頓悟,腳踏萬古云霄,證道九重天階!

    而在溫去病衝天飆起,九龍塔應聲而開的同時,本在吸納塔中玄妙生機,藉此幫助化納眾生之力,穩定境界的司徒小書,猛地就被甩了出去。

    「成功了?」

    半空中穩住身形,飄然落地,司徒小書正要觀察周圍情況,卻驟感不對。

    眼中閃現無數畫面,九龍塔中璀璨星河,無數世界煙消雲散,自己和溫去病建立的偌大帝國,化作烏有,億兆子孫灰飛煙滅,願力的基礎也同樣歸無。

    為了闖過這一劫,溫去病特別設計救世方舟,剛剛大難發生時,司徒小書也盡展神通,收了大批子民在內,想要庇護他們,脫得大難,這一點確實是成功的,可隨著自己被拋出塔外,縮小化持在手中的救世方舟內,赫然一片空蕩蕩的,什麼也沒剩下,就連救世方舟都開始消失……
V123210 發表於 2019-6-22 18:57
十八章 萬載空度付滄浪


    帝國終結之刻,反噬的人心怨念,對願力之法影響甚鉅,而子民的大量死亡,更是足以造成願力崩潰的大事,一旦願力基礎徹底崩塌,眾生之力歸無,人道修為頓成空中樓閣。

    萬年來,溫去病花費偌大力氣,為司徒小書打造救世方舟,未嘗沒有這方面的考量,但這個最後手段終歸無用,隨著方舟內的人道子民瞬息歸無,司徒小書的力量再一次劇烈波動,反噬衝擊,充盈血脈,就要破體而出,司徒小書的氣息一下衰弱,從八重天階向下直落,眼看就要跌破萬古。

    驀地,一道豪光衝天而起,一朵祥雲遮天蔽日,跟著一點點金色落下,灑在司徒小書身上。

    雨滴沾身,司徒小書體內所有的痛楚迅速消失,原本要暴走離體的眾生之力也隨之平復,重新歸納己身,正在跌落的氣息陡然逆轉,重回天階八重。

    司徒小書大出意料,願力崩潰一旦發生,就無可挽救,對所有的人道、神道之主來說,這就是身殞道消的絕境,可自己此刻……所發生的情況,如果讓那些神皇、佛皇見了,估計都會氣得從墳墓裡爬出來,連棺材蓋都壓不住了。

    ……仁道神通,果然不可思議……

    ……難怪以仁道行人道,為諸天所忌,這確實等若作弊開掛,連根本動搖的反噬,都能夠全身而退,分毫不損,只要仁心不破,天階九重簡直手到擒來……

    司徒小書心中感慨,頭上的祥雲消散,滿身的雨珠隨之蒸騰,化作飄渺的白霧,籠罩全身,身後素色長河隨之顯現,旋繞著仁道之主,不斷沖刷。

    長河隱去,霧氣消散,萬載光陰逆轉,顯露出來的人影再非成熟嫵媚,威嚴性感的女帝,剎那年輕了十歲,化作一名滿身正氣,二十四五歲,鳳目朱唇,長發垂腰,身姿婀娜,英氣和豔麗同在的女子。

    人道成空,方舟歸無,一切在九龍塔內的過往,都成為雲夢一場,萬載歲月如煙消散,盡成虛幻,逝去的時光歸還,連帶讓肉身也發生改變。

    仁道加持,司徒小書的萬古神識足以洞徹一界,無需明鏡也能看清自己現在的模樣,當下著實吃驚,但感到自己的樣子變得年輕,重回青春,心裡也是一陣陣暗自歡喜。

    ……還能這樣?還原的話不是該回到進塔之前嗎,為什麼只做了一半?

    困惑閃過,司徒小書啞然失笑,隨即拋之腦後,將注意力重新轉回周邊,注意到妖都大地上的其他動靜。

    -------------------------------------------------------------------------

    「看來,這趟撈不到其他好處了……」

    立於空曠荒涼的妖都大地之上,司徒誨人抬頭,遙看猶自綻放祥光,持續吐出外來物的九龍塔,搖頭輕嘆。

    九龍塔顯現出如此神能,不難想像,稍後妖都定會成為幾位永恆者的戰場,一場激戰已迫在眉睫,一旦戰起來,怕是連萬古都無處容身,更別想做壁上觀。

    憑自己當前的實力,想在這亂局中撈好處,不啻火中取栗。人生在世,力爭上游,固然要有拚死求一線的決絕,不惜性命,但也要有審時度勢的眼光,在風險過高的險局,不去淌那渾水。

    這一趟九龍塔之行,已經得到機緣,彌補道基,有足夠的收穫,司徒誨人打定主意,見好就收,就要先行離開,卻被同伴打斷。

    「呃,嘔~~~~~~」

    重生的屍軀,將九龍塔賜予的生機吸收殆盡,由死轉生,經脈血肉自發運轉的同時,卻與秋豔紅的元神產生隔閡,落在地上,似乎生出什麼問題,止不住的嘔吐起來。

    「怎麼回事?」

    司徒誨人轉身皺眉,看向不住嘔吐的秋豔紅,若有所思,「死者復生,開萬古未有之奇,但史無前例之事,該不會……有什麼後遺症?」

    說到這裡,司徒誨人猛地驚醒,九龍塔執掌創始、生命之類的大道,剛剛那一瞬又堪比永恆,連死屍都能轉活,但這神通到底有多廣大?能夠復活死者到怎樣一個地步?活過來的究竟是單純肉體,還是那個早該逝去的人?

    「你情況怎樣?這具身體裡,是否有其他意識出現?」

    秋豔紅早有懷疑,此時被司徒誨人當頭一問,神識內探,只覺得體內果有另一個生命存在的痕跡,當下驚疑不定,卻不敢答話,只是搖頭。

    司徒誨人見狀,暫時放心下來,準備先離開這處險地,再謀後計,卻陡覺警兆,連忙轉身,魔意和刀氣洶湧而出,擋住浩蕩而來的人道之力,與瞬移出現在面前的明豔女子對上。

    上次相見,不過是數月之前,司徒小書尚且有幾分青澀,如今卻彷彿歷經滄桑,徹底長開,成熟明豔,和司徒誨人成婚時看見的那道身影,依稀就有幾分相似,司徒誨人一下愣然,卻不假思索,冷然出刀。

    以劍為刀,玄天劍上,七彩虹光流轉,刀氣滾滾而出,宛如長河奔流不息,永不回頭,其中既藏光陰神通,所過之處天地盡老,亦藏萬物成空的毀滅之意。

    「一上來,連請安都沒有,直接就出刀?」司徒誨人冷笑道:「這就是司徒家的好女兒?你就是這樣回報自己親爹的養育之恩?」

    「……正是!」

    面對父親的質問,司徒小書似乎沒有了辯駁與解釋的心力,懶得多言,直接一句肯定,跟著就是一刀,浩瀚人道之力湧動,化作一條條真龍,呼風喚雨,逆流而上。

    八重萬古之力對撞,毀滅萬物的長河、自強不息的願力相抵,化作震顫天地、破碎空間的爆炸。對拚之下,司徒誨人連退數步,消弭衝擊,勝了半招,卻殊無喜意,駭然望向只不過多退了半步的女兒,驚道:「怎麼可能!」

    自己苦心孤詣,佈局數十年,又在佛魔之間兩邊搖擺,好處均霑,才成功得證萬古,又在九龍塔中得到天大機緣,彌補道基,省去不知道多少年的苦修,沖上八重天階,這樣的機遇,諸天史上,萬古以來,恐怕也不多見。

    卻怎料,不久之前還只是大能的女兒,短短時日未見,竟然證了萬古,還升上八重,追上了自己,這……這是命運怎樣荒謬的一個嘲諷?

    誠然,看這丫頭的形貌發生變化,不難料想她在九龍塔中也獲得了機緣,可大家得到的機緣都一樣,憑什麼她平步青雲,一下追平了自己?

    司徒誨人的腦海,滿滿是「豈有此理」四字,看著女兒重組攻勢,揮刀再次斬來,他怒極喝問,「就算人道之法,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提升若此!你怎麼做到的?」

    腦中閃現這萬年以來,自己是如何維持修練,將一身力量與刀藝打磨至爐火純青,司徒小書冷冷一笑,「 ……大概,是因為我修練的時間比較久吧。」

    「荒謬!」

    不明語中玄機,聽了女兒的話,司徒誨人腦裡出現的,只是女兒打小一步一腳印,刻苦練刀的笨拙模樣,難道就只憑這樣,便可後來居上,一舉追平自己?

    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一派胡言!黃口小兒,休想欺我!」司徒誨人一刀三王斬,牽動法則,斷空而發,「你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父女之間,一早已沒了信任,說的每個字都是謊言,爹爹又何必問我?」

    司徒小書同樣一式回擊,「既然大家都流著司徒家的血,注定親子相殘,那就直接用刀來說話吧!」

    久違的父女對話,已經完全變了調,司徒小書的三王斬,一出手便提升為三尊誅仙斬,三道所向披靡的刀氣捲出,兩道攻向司徒誨人,另一道卻指向秋豔紅,既是除惡務盡,也要看看自己父親會否分心去救助同志。

    「不知死活!」

    司徒誨人怒喝一聲,身後現出三首六臂,象徵毀滅墮落的魔佛之相,揮動玄天劍變招,破滅天地的一心斷斬出,將襲來的兩道刀氣長河攻破,夾帶洶湧的魔意,直襲司徒小書,跟著就要揮劍,攔截攻往秋豔紅的那一道,卻是慢了一步。

    面對洶湧而來的八重之力,秋豔紅面色大變,勉強控制住軀殼,就要逃走,就見一道遮天蔽日的巨影,從天而降,隨手擊碎浩蕩長河,踏前一步,與司徒誨人合圍仁道之主。

    「哈哈哈哈~~~~」

    四米高的巨影大笑出聲,渾厚的聲音震天動地,正在交戰的父女一起停手,看向突然出現的牛頭巨漢,雙方都有些莫名其妙,齊齊露出戒備的神色。

    「我族最講恩義,投靠魔族的小子,我們在塔中欠了你的人情,現在就還給你!」

    牛魔王攤手解釋,再不多言,法相一現,身後陡出撐天白牛,一記重拳擊出,山嶽傾倒,星辰墜地,九重萬古之力,挾著不可阻擋的氣勢洶湧而出,襲向司徒小書。

    「黃口娃兒,連自己親爹都打,俺老牛看不過去,吃我一擊!」

    ……仁道之主,諸天忌憚,更是妖族的眼中釘,只要逮著機會,肯定要除之而後快,絕不允許萬界當中,再出現第二個初始人皇,威脅妖族的生存與發展!
V123210 發表於 2019-6-30 18:47
碎星物語 十九章 槍指萬古我為強

    面對突然出現的援手,司徒誨人未敢輕信,沒有一同出刀,反而留心戒備,想要確定蛟魔王的位置,防止遭遇偷襲,卻驟感一股濕意,周圍水汽侵潤,混濁洪流滔天掀起,卻是蛟魔王乘水而來,落在牛魔王身後。

    「人情已還,該做的事情就要做!」

    對司徒誨人的戒備毫不在意,蛟魔王大笑一句,一掌拍出,浩蕩洪流沒有隨牛魔王打向司徒小書,卻直襲秋豔紅。

    「要不是這回,都還不知道終末魔體已完成到這種程度了!小子,這具東西落在魔族手裡實在太危險了,務必要剷除乾淨,我來幫你毀去,你自管去教訓不孝女吧!」

    蛟魔王的話語,司徒誨人不為所動,只是暗罵妖族無恥,不懷好意,正要出手阻攔,替秋豔紅爭取一線生機,卻見驟然一股黑風襲來,將浩蕩洪流一攔,阻了片刻,又捲向蛟魔王。

    「彫蟲小技!」

    厲喝一聲,蛟魔王一掌拍出,要將這股黑風消散,然而源自冥府的無定黑風,生生不息,剛被濤浪打滅,一下旋動,便即重生,更分化無數,將蛟魔王團團圍住,幻化拂動,一個個黑衣蒙面,手持邪刃的怪客現身,朝他亂刺圍攻。

    「什麼東西!」

    蛟魔王怒氣上湧,浩瀚妖力洶湧而出,席捲四方,黑風行者沾之即滅,卻又隨風重生,更憑藉數量優勢,一波波湧上,所持邪刃,蘊含奇毒,蛟魔王不明底細,一時鬧得手忙腳亂,寸進不得。

    作為老牌萬古,蛟魔王一眼就看出,這些黑風怪客是生死、寂滅之類的法則所化,十有八九源自冥土,雖然自己隨手可滅,但真要不管不顧,任由他們攻擊,將死意注入,回頭說不得就是一場**煩。

    這些黑風化形,來歷莫名,蛟魔王更驚疑會否是哪位鬼族萬古的驚天手段,將亙古不曾有人煉化成功的冥界黑風煉製成器,暗中與自己為難,此刻更大有可能潛伏在側,伺機暗算……蛟魔王一時不敢妄動,任由秋豔紅飛身而走。

    「停!」

    一道銳利劍氣,劃過長空,無數蘊含毀滅之意的黑痕,組成一道不可踰越的壁障,阻住秋豔紅的去路,將她逼停。

    先後被兩名萬古攻擊,好不容易找到機會,正奪路而逃的秋豔紅,被熟悉的劍招攔下,停在半空,看著現身眼前的熟悉的面孔,驚惶出聲。

    「你……是你!」

    「久違了!」

    站在秋豔紅的對面,來人神情冷漠,不見喜怒,卻赫然是久違的燕無雙,在這絕對要命的時刻,離奇來到面前。

    「我……原本是沒有想要出來,一直在找那個人的!不過,有個女孩子給我泡了壺茶,告訴我有些東西要放下,但有些東西,不可以放任……姣然已逝,應該要安息的,沒理由放任她一直在外,遭人利用,給人……糟蹋!」

    語氣似是遺憾,又有些惆悵,燕無雙風輕雲淡,沒有太多的悲喜,看著自家親小妹的樣貌,長聲嘆息。

    「你既然還記得我,那就不用廢話了。我自問這些年來,從不曾虧待你,你是不是該給我一個交待了?」

    秋豔紅萬萬沒想到,自己的頭號債主,竟會在這當口出現攔路,這些年來心裡最大的恐懼成真,只感陣陣懼意,發自內心深處,望著眼前女子,卻說不出半句話。

    「既然你無話可說,就休怪我無情了!」

    見秋豔紅不答,燕無雙輕撫劍身,就要出手,秋豔紅如夢初醒,顫聲道:「且、且慢!我……我剛剛得了機緣,這具身體好像活過來了!那就不算死了,說不定,你可以救回妹妹的,我們可以好好……」

    說話只是為了爭取時間,而話到一半,秋豔紅突然察覺不妥,燕無雙的氣息與自己記憶中不同,再非高高在上的九重萬古,至多不過是與自己相仿的六重大能。

    ……不對,她的氣息不對!

    ……魔族的情報果然沒錯,她的萬古之身,全都是騙人的把戲!

    確認了這一點,秋豔紅瞬間懼意消散,縱聲大笑,「哈哈哈哈~~~~碎星團的把戲,玩不下去了吧?就憑你區區六重天,也敢跑來找死?我今天倒要看看,究竟是誰不放過誰!」

    長笑聲中,日月雙劍現於掌中,秋豔紅交叉斬出,日月齊光,大日、月痕兩式同出,襲向燕無雙,一場激鬥隨之爆發。

    妖族雙聖分工,負責襲殺秋豔紅的蛟魔王,被黑風行者纏住,一時顧不上目標,牛魔王卻渾然無視,化作狂怒蠻牛,死死追著司徒小書,一記記重拳擊出,摧江斷岳,蘊含破滅世界的大威力,仗著境界,強壓仁道之主。

    九重妖聖的全力出手,饒是司徒小書仁道神通無限,也有些承受不住,無論是演化人道山河、燎原星火,還是幻化真龍之影,都被幾拳打爆。

    ……還未踏足九重,就已能在九重妖聖的手下苦苦支撐,如果他日踏上九重,那還不給她橫掃七界?怎麼都得搶在那之前,將她狠狠打壓,就算殺不了,也要造成什麼內傷,壓抑她的成長!

    打定主意,決絕下手,浩瀚妖力從牛首巨漢體內不斷湧出,將周圍染化成古老而荒蠻的天地,壓制一切文明之火,削弱人道之主的威能。

    司徒誨人始終旁觀,確認情勢,待得肯定牛魔王是真心想要剷除仁道之主,並非誘敵陷阱,仍遲疑著沒有出手,或者說……比剛才更感到徬徨了。

    ……如果沒有牛魔王,單純是司徒小書一個人在,自己肯定一早就動手了,卻反而因為有個牛魔王,讓自己不想下去參戰,更不願與人聯手殺死女兒。

    察覺到這點情緒,司徒誨人登時錯愕,也感到納悶。既已選擇魔道,自己就沒有做不出的事,別說不排斥聯手圍攻,就算下毒暗算,人質威脅,種種勝之不武的卑鄙手段,自己都會幹得開心暢快,卻為何……不願與牛魔王聯手殺女?

    這肯定不是為了什麼狗屁的父女之情,反倒很像是……心裡有種感覺,殺掉這親生女兒,終結司徒家那噁心的宿命,是自己一生得償所望的極致滿足,如果和人聯手完成,這份圓滿就不會純粹,自己將不能得到真正的快樂……永遠再不能……

    ……我也真是挑剔啊!

    司徒誨人啞然失笑,揮動玄天劍,就要趁機出手,先助秋豔紅殺掉燕無雙,杜絕後患。

    轟隆!

    天雷驟響,滿空異象不見,時光長河隱去,溫去病登臨九重天階,完成生命本質的提升,感覺無比輕鬆,正自暢快,俯首卻見司徒小書落入圍攻,登時勃然大怒。

    「在我眼皮子底下,欺負我溫家的媳婦……你們好樣的!」

    一聲怒吼,霹靂炸響,震動天地。

    「滾!」

    橫過天際的紫電,宛如巨龍,從天而降,彷彿降下的天劫,隨著怒喝,先襲向司徒誨人,和玄天劍擊出的強悍刀氣撞在一處,將虹光捲回,司徒誨人只感一股大力湧來,自己猶如蚍蜉,壓根抵抗不住,身不由主地倒飛出去,鮮血狂噴。

    紫雷橫過,牛魔王不管不顧,拳上發力,九重天階之力,將司徒小書擊飛出去,又是一記傾覆天地的重掌拍出,要趁勢取得戰果。

    「人皇!吃俺老牛一擊!」

    「吃你娘啦!」

    怒喝聲中,牛魔王眼前一花,驟見一道身影橫在前方,只到自己腰腹,一掌擊出,擋在前方,如同殃雲掩日月,天地失色。

    雙掌相交,彷彿整個宇宙撞來的洶湧剛力,遇上陰陽輪轉的柔力,自成太極,容納世界。兩股力量互相推擠,最後被壓成一點,重新爆發!

    面對九重妖聖,倉促之間,溫去病的無極返,無法將牛魔王拍來的傾天一掌吸納返回,最終只是製造了一場巨爆,一人一妖同受,各自後退兩步,將巨力引入內天地化散,算是平分秋色。

    牛魔王連退兩步,看著前方的雋朗身影,腦中立時模糊了,暗忖這小傢伙不是才剛證萬古?妖族的賀喜都才送出沒多久,怎麼一下轉眼間就連破兩重,與俺老牛看齊,這都是什麼時候的事啊?

    溫去病退的距離比牛魔王遠得多,卻不是踩著踉蹌步子,而是御風飄退,姿勢瀟灑得多,如乘風去,又乘風飄回,雙腳甫踏落地,小愛妻就忙不迭地搶上,先是在臉頰上印了一吻,鼓勵兼放閃,跟著就把憂患往他手中一塞。

    「交給你了!」

    「老樣子,看我的吧!保家衛國兼打怪,這些事一萬年來,老子駕輕就熟啊!」

    溫去病接過司徒小書遞來的憂患,神氣地抖起槍口,對準牛魔王碩大的首級首,「平天大聖,你要再進一步,休怪我不客氣!」

    被諸天內赫赫有名的凶器對著,牛魔王一時也不敢妄動,而老遠之外的李昀峰,見狀頓時放下心來。

    「……好樣的,阿山!」

    被九龍塔噴出後,李昀峰專心穩固體內氣血,竭力消化先前得到的好處,同時分出注意,盯著不遠處正呆呆站立,彷彿一切都事不關己的霸皇。

    ……剛剛還一副斗天斗地,恨不得斬破一切的樣子,怎麼現在這麼安靜?

    ……看起來不像是大徹大悟的樣子啊……

    ……總感覺,這是暴風雨前的平靜……
V123210 發表於 2019-6-30 18:47
碎星物語 二十章 爾虞彼詐道義長

    撐天巨塔,璨放祥光,永恆級數的力量一波波透出,連妖皇的玉掌也壓之不下,但在完成了溫去病的要求後,核心燃燒殆盡的九龍塔,開啟門戶,將先前吞入的一切依序緩慢吐出。

    一道人影從祥光中跌落,又被滿天風雪簇擁而起,在空中穩住身形,如同冰雪王者現世,卻是司馬冰心。

    冰之大道異動,空中又有浩瀚妖力湧出,原本呆滯的霸皇,立有所感,扭頭望去,卻發現空中的少女已得證萬古,不由一愣,脫口道:「居、居然萬古了,這可真是……」

    話說到此,便告無聲,霸皇面色陰沉,似在躊躇些什麼,李昀峰看在眼底,更是不敢妄動,必須保留住自己這顆活棋,以備不時之需。

    「……呃,塔裡打成一團,出塔了又打成一團,你們這些人,真是成天打不厭啊!」

    居高臨下,地上幾處混戰,司馬冰心一下全看在眼裡,正遲疑何去何從,一下接觸到霸皇投來的目光,心頭猛地一震,感覺複雜,很想下去問問這男人,到底心裡是怎麼想的?

    想動又不敢動,司馬冰心陡然一寒,抬頭向天,只見一隻潔白如玉的大手,緩緩伸來,立知不妙,想要離開,眼前已生出大片五色神光。

    整場太古妖都的棋局,由妖皇一場排布,而身為宿體的司馬冰心,無疑是這場棋局的完成關鍵,不但可藉由她來釣殷墟異物上鉤,後頭只待她登上萬古,取回傳承物,立刻可以完成最終一步,迎回道標,重生青女。

    而今,殷墟異物不見,傳承物也還沒出現,但司馬冰心已證得萬古回歸,整個計畫最艱難的部分,都告完成,餘下不過水到渠成,妖皇再不猶豫,立即出手,搶著掌握關鍵在手。

    五色神光刷向司馬冰心,雖萬古不得相抗,妖皇要將這具蛻變完成的宿體收回,只待傳承物出現,就可以進行最後的一步。

    「母皇!請恕我不能奉詔了!」

    記憶枷鎖解開,明白自己一直被妖皇玩弄於鼓掌之間,司馬冰心早已怒火中燒,現在面對永恆者悍然出手,心中沒有半點畏懼,怒喝一聲,催動冰之大道,漫天玄冰化作一道直衝天際的洪流,迎上刷來的五色神光。

    「小小八重,也輪到你躍上蹦下?」妖皇之聲,清冷如冰,五色神光灑下,有若彩色流瀑,橫過整個天空。

    區區八重萬古,再是戰意高漲,對上永恆者又何能反抗?五色神光刷過,滿天玄冰消散,更將司馬冰心刷入,跟著倒捲而回,就要收回補天令中。

    「老太婆,誰許你搶人了!」

    一道橫過天際的浩瀚刀氣,斬天而來,斜斜撞在回縮的五色神光上,邪穢陰祟的九陰怨火爆發,順著衝天光柱熾烈燃燒,焚燒蒼穹,污穢萬物,連無物不刷的五色神光也奈何不得,在衝擊中變得稀薄,法則大亂。

    霸皇身化流光,憑藉鎮世壓天的霸氣戰甲,趁機撞入神光之中,將司馬冰心一下夾在懷中,高速帶了出來。

    「霸皇,你幹什麼?」

    洪荒古殿中,妖皇滿臉怒容,萬萬沒想到最後關鍵時刻,居然會是霸皇出手相阻,為之大怒,厲喝質問,同時手中不停,補天令一轉,五色神光掃向霸皇,要搶回司馬冰心。

    「問我幹什麼?老太婆!我幹你娘啊!」

    將司馬冰心放下,護在身旁,霸皇面對掃來的五色神光,冷笑揮刀,凜然霸氣、九陰怨火,衝天而起,焚雲斷空,將五色光柱攔下。

    「霸皇!你這廝就是一頭瘋狗,逮誰咬誰,不可信任!」

    妖皇更怒,猛一催力,五色神光將衝天火柱一點點壓回,仗著境界之差,任霸皇如何催發力量,灌注刀中,也抵擋不住永恆者威能,節節敗退。

    危急之刻,萬魔殿中,魔主拊掌輕笑,七邪覆躍空而至,化作七彩斑斕,迷亂眾生的魔龍,吼嘯著撞向五色神光,湧出極致污穢的魔意。

    「來得好!」

    霸皇猛地抬刀,九陰怨火狂湧,永恆怨毒、極致污穢匯在一處,焚燒與侵染五色神光,將從天外打下的光柱焚滅,更沿著軌跡沖上九霄,跨越萬界,直擊補天令,三股永恆之力撞在一處,轟然爆開,完美無暇的玉石令身,出現了一道細微裂痕。

    成道之寶,在衝擊中受損,這損失對持有者而言,更勝折損一名九重妖聖,尤其是冥府之戰的傷損未癒,補天令又添新傷,妖皇既驚且怒,怒瞪無數世界外的魔主,又望向身在殷墟的霸皇,陡然醒悟,怒道:「你們根本是一夥的!」

    萬魔殿中,魔主掛著微笑,無意回答,將這享受的機會留給老戰友。

    「哈!」

    霸皇笑了起來,森然道,「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萬古之前,你就和仙佛合作,背棄我和青女,我會傻到再相信你?再給你機會賣我一次?」

    陳年隱痛被揭,妖皇怒問,「哼!說得好聽,你與魔主結交,我找你合作出賣他時,你不也一口答應?」

    「哈哈哈哈~~~~」

    霸皇長笑起來,彷彿聽見天大的笑話,笑到前仰後翻。

    「一代妖皇,居然如此天真!你明知道他是我朋友,還來找我對付他,結果當然是被我順手賣一次!我和他的交談,全都是刻意說給你聽的,你和我說的每一句,我都錄了副本給他一份,這點你不知道吧?」

    懶洋洋的嘲諷傳入洪荒古殿,妖皇怒火中燒,就要再一次催動補天令,卻見霸皇輕撫司馬冰心面龐,露出一絲微笑,跟著轉身揚刀,朝向她遙遙喊話。

    「你和天帝老兒的圖謀,我現在已經一清二楚!青女不過是你用九龍塔製造出來的工具,用來頂替自身因果,籍此超脫而出,從來沒有半點感情!還裝什麼慈母?」

    霸皇運上力量,所說出的每一個字,其聲隆隆,不光是傳入洪荒古殿,更傳出太古妖都,響徹諸天。

    「所以,當初事不可為,你才捨得乾脆,更藉機斷去天帝老兒的超脫之路。今日你想復活青女,也不是因為什麼狗屁母女之情,不過是打算重啟萬古之前的謀劃!」

    最大的隱密、最深的圖謀,不但被當面揭破,更傳聲萬界,諸天皆聞,妖皇險些要氣到吐血,更察覺到菩提淨土、九華大仙界兩方,永恆者的目光遙遙掃來,是揶揄,是「關懷」,更是**裸的壓力。

    「你的話,從頭到尾都是虛假,沒有半句真實!妖皇!我鄙視你這條沒種的老母狗,更絕不會把青女再交給你。」

    聯盟已經破裂,妖皇哪裡受得住霸皇如此穢語侮辱,補天令一轉,五色神光掃出,直取霸皇,卻被霸刀上熾烈燃燒,噴湧而出的九陰怨火抵住。

    兩強正面對撞,妖皇猶佔上風,最關鍵的,反而還是其他永恆者的態度,魔主第一時間就表明了態度。

    「哈!太古妖都已回歸妖族之手,合作愉快,既然大家言不投機,不如就此拆夥吧!兩位都是太初神族出身,又有姻親之緣,本是一家人,接下來是你們的家庭紛爭,我這外人就不好插手了!」

    魔主的笑聲從七邪魔龍中傳出,霸皇點頭,妖皇卻驚疑不定,手中加力,要趁機奪回司馬冰心,卻見邪龍轉首,撤出戰局,朝依舊璨放祥光,不住吐出外物的九龍塔捲去。

    「九龍塔是妖皇你許給我的合作之物,我就不客氣收走了!雖然大家合作完就拆夥,但這合作還是很愉快的,報酬自然也是要收的。」

    魔主的開懷大笑,響遍太古妖都,妖皇幾乎氣炸了肺,但正與霸皇相抗,要全力將之壓下,又哪顧得上魔主的行動?

    「陛下!」

    「邪魔爾敢!」

    眼見五色神光和陰火怨火僵持不下,九龍塔祥光雖然同樣抵住捲來的邪龍,卻愈發微弱,牛魔王猛地捨棄司徒小書和溫去病,化作撐天神牛,怒吼一聲,鎮住滿天黑風,幫助蛟魔王脫身出來。

    單單一名萬古,不足夠抗衡手持戰刀的蓋世霸皇,需得多一名幫手,才能增加勝算,蛟魔王與結拜兄弟甚有默契,一下脫困,立刻長嘯一聲,現出原形,化作千里巨蛟,擺動身軀,就要直取霸皇,相助妖皇。

    「都不許動!」

    眼見司馬冰心被捲入這場紛亂,溫去病二話不說,浩瀚聖德之力湧出,舉槍指向兩妖道,「誰動我就打爆誰的頭!」

    新開的兩處戰場,五色神光力壓九陰怨火,一點點將霸皇揚起的戰刀壓下;

    七邪魔龍貫穿天地,要將撐天巨塔纏住帶走,卻同樣攻不破塔上射出的祥光。

    眼見戰局微妙,又顧慮憂患的厲害,牛魔王和蛟魔王雖然怒火滔天,妖氣洶洶,恨不得將擋路的人族一口吞下,卻最終停下動作,和溫去病對峙起來。

    與此同時,太古妖都內外,多個戰場同時開啟。

    雙翼遮天蔽日的金翅大鵬飆空而來,卻被寂滅天魔幻化無數邪影攔住;六耳獮猴幻化萬千,試圖瞞天過海,卻闖不過焚世天魔的無窮魔火;他化寒冰真魔具現漫天霜雪,擋住化作一**日砸落的三足金烏……

    來援的妖族大聖,被一眾天魔擋住,太古妖都內外,戰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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