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走進修仙 作者:吾道長不孤(已完成)

 
254993 2015-11-6 21:20:0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09 2264499
x24685 發表於 2016-12-19 13:15
第一百八十一章 終極侮辱

  「你怎麼會不喜歡玩這個遊戲呢……你現在所掌握的法術,就像是為了玩這個遊戲而誕生的。」戒指之中的謫仙嘆息:「洪天大君強大的積累,就算只剩下殘渣,也足夠你設置不同的條件。而你居然又學會了如何構築虛假的記憶,如何欺騙他人,如何造就虛偽的情感……」

  「生老病死、愛恨情仇、時間流逝,莫非感官共創之幻象,軌空為實,始終一無所有。」梅歌牧背負雙手,高深莫測的說道:「所謂的本心,不過是眼耳口鼻為心腦魂所塑造的囚籠。只要能夠將這幾個肉塊李代桃僵,就可以讓心陷入幻境——說穿了,人心,微不足道。」

  「塞進虛假的愛,讓那個螻蟻有熾烈的情感,昂揚的鬥志……」戒指始終關注著下面的戰鬥:「不過,那個螻蟻在修心上還真是有幾分天賦的。這種近乎大圓滿的心境……很難打破。」

  這種積極到了極點的心態,恐怕就算被打擊,也不過是暫時的事情吧?

  「沒關係,我為他準備了終極的侮辱……」梅歌牧笑了笑:「我還真是很好奇的呢,如果一個心靈圓滿、脫離外物的絕強高人,遇上了那種侮辱,到底會怎麼樣呢?他的心境會逆轉嗎?會崩潰嗎?還是完全不受影響呢?」

  「更重要的是,若是修煉了這麼一個『法力』和『精神』綁定的功法,它又會催生出怎樣的……怪物呢?」

  ………………………………………

  當轟下十二宮最後一個守宮者的時候,少年長舒了一口氣。

  在自己的師父……浣紗夫人失聯之前,她曾經傳回了最後一道訊息。

  這個十二宮的守宮者,每一個實力都與她不相上下。或許,有幾個猶有勝之。而現在,他已經成功的將這些洪天真君的狗一一轟下。

  這就說明……

  「我已經比師父強了。」

  墨雪笙的臉上,露出了自信的微笑。

  然後,他推開了十二宮之後,核心仙域的大門。

  雨霧繚繞的黑暗之中,一個少年模樣的仙人正坐在鐵的王座之上,把玩著一枚戒指。

  在這一瞬間,墨雪笙如同被一股特殊的氣勢所懾服,忍不住後退兩步。

  ——好一個仙風道骨的強者……

  ——不好,我的心靈居然因他而產生了縫隙!

  ——不,不,在這裡絕對不能輸!

  ——我現在連戰十二個與我相當的敵人,氣勢正在最鼎盛的時候!如果在這裡氣勢受挫的話,說不定我會……我會……

  ——永遠活在他的陰影之中啊!

  墨雪笙站定了身體,眼神之中露出堅毅的光芒。

  絕對不能輸了!

  洪天真君在王座之上,神遊天外,似乎饒有興致的打量著這個新來的挑戰者。實際上,梅歌牧確實也在看啞劇一般,觀察著這個年輕人豐富的心理活動。

  直到對方表演完了一齣喜劇,他才開口:「是你?」

  「是我。」

  「你來了。」

  「我來了。」

  「你不該來。」

  「我已經來了。」

  「你畢竟還是來了。」

  「我畢竟還是來了。」

  沉默,良久的沉默。

  彷彿泥塑木雕的兩人,對峙著。黑暗卻愈發濃厚了。

  「你為什麼來了?」梅歌牧最終打破沉默。

  「救人。」依然乾脆利落,不帶一絲猶豫。

  梅歌牧忽然變色——他甚至不忘提醒自己戒指裡的謫仙「入戲,入戲啊」——道:「你知道,沒人能夠從我這兒要人。」

  「可我只想要人。」

  「可當真?」

  「當真。」

  梅歌牧如同提線木偶一般僵硬地盯著眼前的這個人,他非常年輕,但是他的眼睛,任何人看了都不會忘記,那是夜一樣的寧靜,海一般的深邃。

  「你要的,是什麼人?」

  「一個女人?能要你打上我門的女人,一定是個美人吧。」

  說著,梅歌牧甚至還不忘用幻術將一個心理活動投射在墨雪笙的心底裡——能夠讓這等少年如此瘋狂的女人,也必定是個美人。

  「我師父。」

  戒指裡的謫仙嘆了口氣,接下了「旁白」的工作——若是這個女人是他的師父,倒也難怪了。只是,不知道怎樣的奇女子,才能教出這樣的弟子呢?

  娘的。這個謫仙想道——這個梅歌牧,絕對是瘋的,而且還是最可怕的那一種。

  「很好,我給你這個機會。」「洪天真君」點了點頭。然後,雲霧分開,一個女子的身影出現在遠方。

  原本如同古井一般的心思起了波瀾。但是,這個波瀾卻並未給他帶去什麼負面影響。正相反,他的心思,反而因為心愛的女人出現,而多了幾分靈動。

  陰陽的大道呢。

  他正想衝出去,可是,不知從何而來的鎖鏈突然出現,將他牢牢困鎖。

  「不可能!」這是墨雪笙第一次動搖:「我現在也是合體期的強大高手,而你遠不如聖帝尊,理應也是合體期,為什麼……」

  仙風道骨的岸然表象轟然崩潰。梅歌牧發出張狂的大笑:「講道理啊,浣紗那個女人告訴你,她進階合體了,然後這裡的守宮者都是合體期修士,你就真的信了嗎?」

  「什麼?」墨雪笙的大腦,一時之間還無法理解這種情報。

  ——為什麼……為什麼……我擊敗的難道不是合體期修士嗎?為什麼會有這種……

  「攪亂這種感知,並且不給他參照物,讓他對自身的實力出現誤判。真是……天才一般的戰術。」戒指中的謫仙評價道。

  「不不不,我總覺得肯定已經有倒霉的傢伙死在這個手段之下了。」

  「誒?我覺得,這種手段必須要長期佈局才有意義吧?真的會有強者栽在這一手之下?」

  「說不準呢?」

  墨雪笙打斷了自己眼前滑稽的相聲,喝問道:「你……你到底想將我怎麼樣?」

  「不不不不……你可不要誤會。」

  墨雪笙也露出一絲猙獰的表情:「難道說,你也想要將我扼殺嗎?」

  梅歌牧微微一笑,腦子裡閃過這個傢伙的資料。

  他原本並非是浣紗夫人的弟子,而是「爐鼎」——準確的說,是培養心魔的爐鼎。

  浣紗夫人先是將他置於一個謊言堆砌起來的環境之中,告訴他他是絕世天才,並不斷使用操縱的比武來讓他建立虛偽的信念,讓他內心的野獸不斷膨脹,最終目空一切。

  就連所謂的「愛」,也只是浣紗夫人用來控制爐鼎的手段之一——僅僅是之一。

  但是,這個爐鼎還沒有派上用場,聖帝尊的詔令就下來了。為了保全自己宗內更有希望的弟子以及價值更高的爐鼎,他就被浣紗夫人當做「真正的天才」拋出來充數。

  然後,浣紗夫人被梅歌牧擄來的時候,她的一切記憶都對梅歌牧開放了,梅歌牧自然也就知曉了這個傢伙的過去。

  而對於這個由「自我滿足」堆砌而成的知性個體來說……這麼好的玩具,怎麼能放過?

  尤其是,還能用他來驗證什麼!

  很快,四個高矮完全可以列成縱隊的雄性生物從黑暗中顯現出身形。之所以用「雄性生物」而不是「男人」,便是因為,它們醜得沒有人的痕跡,只有下身的器官異常明顯。

  墨雪笙不安的扭動了一下。他不大清楚這一幕的淵源,但是一股不安的感覺忽然出現,雞皮疙瘩立刻佈滿全身,而冷汗更是狂飆。

  ——前來的四個人,究竟是什麼高手?

  其中一個雄性生物口中發出了類似野馬嘶鳴的聲音,扯下身上的破布。下一瞬他全身上下就只剩下件類似三角短褲的衣物了。全身上下沒有一絲毛髮,如同塗抹了反光潤滑油的肉身,簡直令人作嘔。

  而下一刻,這個傢伙就在墨雪笙的身上拱了起來。

  「你這……洪天真君,你這是要幹什麼?」墨雪笙驚怒交加:「你還要不要高手風範了?」

  「呵呵。」梅歌牧不置可否:「幫我給他用口呀!」

  「洪天真君!」墨雪笙雙目眥裂:「你今天辱我尊嚴,我無可奈何,只因為你比我強上太多。你敢不敢和我打一個賭,十年之後我們再一決高下,到時候生死各安天命?你敢不敢?你是害怕我的潛力想要壞我道心嗎?」

  但是,梅歌牧不吃這一套。他大聲笑著,問道:「你感覺如何了?你感覺如何了?」

  而那些噁心的生物還在他身上廝磨。

  「哼哼哼,這味道,強而有力,強而有力呀!」

  「嚯嚯,嚯嚯!我要吃呀!」

  一瞬間,絕望纏繞在他心底。他忽有所感,望向黑暗深處。

  浣紗夫人的身影,似乎投來了目光。

  在絕望之中,墨雪笙大叫:「師父!救我呀!!!」

  「啊哈哈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在梅歌牧張狂的笑聲當中,可恥的、血腥的、屈辱的一幕,正在上演。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6-12-19 20:26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20 09:08
第一百八十二章 地獄

   幾個時辰之後,慘叫依舊迴蕩在黑暗之中。

  這個時候,戒指中的謫仙人都有些同情與憐憫了。按照梅歌牧的計畫,這個過程可是會不眠不休的持續好幾個月的。不止如此,後續似乎還附帶著斬斷一臂然後換上一條屍鬼手臂、撕掉下體然後再生【或許再生也會被省略】等種種酷刑。

  然後,其中還有非常重要的一條。

  他們兩個正站在浣紗夫人的旁邊,浣紗夫人身上沒有衣物,已經雙目無神,屬於分神修士那強烈到成為實質力量的「氣質」也已經消失不見,彷彿變成了一個空殼。無數混沌的念頭已經漸漸覆蓋了她的自我。儘管她依舊留有不少智慧,但是卻不符過往。

  當然,這都不是最重要……或者說,這些都不是用來針對那個螻蟻了。

  真正針對螻蟻的,是浣紗夫人微微隆起的小腹。

  在梅歌牧的命令之下,浣紗夫人已經完成和落塵劍宮四長老司馬玨的配種工作,預備在這個詭異的環境之中產下一個新的個體。

  而按照時間表,浣紗夫人臨盆的那一刻,也就是他們師徒重逢的那一刻。

  那就是「終極侮辱」的最後環節之一了。

  ——唔,考慮到這一點,興許洪天道友是會幫這個螻蟻再生一次下身的?畢竟,若是沒有那話兒提供元陽之精,熾烈的感情也就不能存在啊!

  恐怕到了那個時候,這個螻蟻就真的恨不能死了吧?

  對於我法如一甚至分神化念的修士來說,所謂的「自盡」,也真就只是動動念頭的事情。為了試驗功體而用刀劍或者法術自虐的另算,只要一個強者全心全意的「想死」,完全放棄了「生」的念頭,他就會無可逆轉的陷入死亡。

  但是,這個「無可逆轉」,也只是在凡人階段!

  遠方,慘叫著的墨雪笙正在放棄對自己法力、念頭的控制。借助這個特殊的祕境,他修為增長得飛快,現在已經是煉虛巔峰的怪物。而在特殊功法的推動之下,他元嬰較神通的同階古法修脆弱很多,可分神化念的修持卻非常強大。而在絕望之下,他放棄了自己的法力,放棄了自己的念頭。他的法力循環正在正走向失序與崩毀。附著在法力當中的念頭則將這個失序帶到了意識的層面。他的「自我」彷彿正在被不斷的攪拌。如果說,正常人的「自我意識」乃是一塊不斷律動的心肌,那麼他的自我意識,已經快變成肉糜了。

  如果是一般人,現在早就死了吧。畢竟,分神期修士的生命系統,也是與法力系統掛鉤的。

  但是,彷彿有什麼力量控制了他。他的每一縷法力在失序之後都獲得了某種引導,總是在崩潰並脫離大系統的邊緣被引導回來,在無形中加入另外一個新的循環。

  新的循環也在不斷的崩潰。但是,引導的力量也在不斷呈現。

  彷彿是混沌當中的某種秩序——或者說巧合。

  而這一切,正是梅歌牧的手筆。

  此時,梅歌牧的手指正在虛空中不斷劃動。他通過某種從今法修那裡偷學來的法度,竊取了這個螻蟻對自身法力的控制權,用自己仙人前世帶來的對靈力的理解,並且通過先天命數大道加以干涉,最後形成某種微妙的平衡,讓崩潰與秩序變強處於平衡之中

  墨雪笙還不能死——因為梅歌牧不讓他死。

  而梅歌牧,甚至還有心思將這個過程化作一個類似於連連看的單機遊戲。

  「原本,他就是個生活在謊言構築的世界當中的偏執瘋子,我之前的一系列行為,讓他變得更瘋更帶勁,讓他在吸納這裡特殊靈力的時候,略微豁免仙靈之氣內遺族大能的殘存念頭。但是,現在也就這樣了。」梅歌牧哼著歌:「我嘗試著讓他變得更瘋一些……」

  「我感覺,他現在已經開始脫離『人』的範疇了。」戒指裡的謫仙用靈識觀看那邊。由於自己現在還是人族之身,所以梅歌牧不大喜歡這種畫面,但是戒指內的謫仙就百無禁忌了。他觀摩著這個過程,道:「你雖然阻止了他的死亡,可是魂魄與法力的質變……」

  「啊,不要緊,沒關係。我要的就是變化。」梅歌牧笑意盈盈。

  戒指當中的謫仙打了個寒顫。由於極度的變化,那個魂魄已經開始脫離「知性個體」的範疇,向著某種「心意」的「集合體」蛻變。

  結合螻蟻之前修煉的心魔道法……或許可以稱他的魂魄為……「魔」?

  ——生產這種怪物……

  戒指當中的謫仙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他提醒道:「對了,你最好注意一下這邊的這個母體。如果這樣下去,我懷疑她根本就活不到臨盆的那一刻。」

  梅歌牧瞟了一眼浣紗夫人:「沒辦法啊,當初和聖帝尊……也就是和你交易的時候,我根本就忘了療傷丹藥和培元丹藥這兩種東西,她也只能祈禱自己能撐過去了吧?」

  戒指當中的謫仙之所以這麼說,還是因為浣紗夫人肚子裡的胎兒。

  在他的感知當中,這個新生命根本不像是「胎兒」,雖然說,哺乳類的胎生行為確實很類似於「寄生」。但沒有任何一種寄生,是一開始就衝著「殺死宿主」去的!

  就算是最終要殺死宿主的寄生蜂,也需要潛伏很長一段時間才會殺死宿主。但是這個胎兒,似乎是秉持仙靈之氣而生。受精的過程一完成,從兩個「配子」變成一個「獨立生命」,它就如同癌細胞一半,瘋狂侵蝕母體。胎盤一開始就被同化了。這個惡胎,並不是從名為「胎盤」的土壤中長出的「芽」,而是「土」本身形成的「魔偶」!

  按照梅歌牧的吩咐觀察、記錄了這一切的謫仙人都覺得歎為觀止。

  而浣紗夫人之所以還活著,也是因為她是分神期修士,就算智慧蒙塵,至少本能還在。她才在子宮抵禦了惡胎的侵蝕。而在謫仙人的靈識當中,這個區域並不是孕育生命的陰宮,而是激烈鬥法、交鋒的戰場!

  何其可怕又何其可笑的一幕?哪怕是吞食天地的惡德仙人,轉生的謫仙也不至於在胚胎階段就如此殘暴!

  落塵劍宮乃是劍修門派,司馬玨的一應修行都不涉及血脈,心魔幻宗的一些功夫更是都在精神層面上。無論是胎兒的父本還是母本,都沒有人族之外的特殊血脈。那麼,胎兒特殊的異象,就只能來自於這片祕境了吧?

  「生命誕生那無中生有、陰陽造化、玄之又玄的過程,歸攏了這片祕境最可怕的力量。」謫仙人嘆息:「這到底會是一個怎樣的怪物呢?」

  「簡直就好像是這片祕境獨有靈力系統的終端一樣。」梅歌牧道。

  「什麼意思?」

  梅歌牧咬咬嘴唇:「我其實也不大懂……不過就是覺得,這樣形容非常貼切。」

  忽而,他又談到:「啊,這個過程,你不覺得和謫仙誕生的過程很像嗎?興許,這才是仙人在被殺死之後,多是借助當地生靈的肉身轉劫重修,而且多是從胎兒的時期開始!」

  對於謫仙來說,「轉劫法」的奧祕是他重登長生的關鍵所在,這個誤以為自己是聖帝尊的傢伙也不例外。兩人立刻就對「轉劫法」的見解探討了起來。兩個謫仙說法,說的就是玄之又玄的無上妙音,是天人大道,一時之間,天花亂墜,地湧金蓮。

  只聽得撲通一聲,雙手托舉著一團紅色液體的司馬玨跪倒在地上。

  「跪著幹什麼?屍體全部處理完了?」梅歌牧冷哼一聲:「還不將煉出來的魔血給這個女人服下!」

  司馬玨唯唯諾諾的點了點頭,然後扶起浣紗夫人,將手中的魔血灌入對方口中。這是新死屍體的精華、幾種藥材與遠古神屍煉成的珍貴藥液。

  那些屍體,都是梅歌牧「主角遊戲」過程當中不可避免的損耗。至於遠古神屍,自然就是祕境遺蹟當中的東西了。

  除了使用之後,精神會不可避免的受到某種侵蝕之外,它幾乎是萬能的——這也是為什麼浣紗夫人明明精神修為比司馬玨更高,但是自我卻已經開始崩潰的原因。那種不可名狀的侵蝕真的很恐怖。

  而梅歌牧在知曉了這種副作用之後,似乎還很開心的樣子。關於這一點,那個自以為是聖帝尊的傢伙就實在是弄不明白了。

  在喂藥的時候,司馬玨望向浣紗夫人的眼神也充滿了憧憬與飢渴這不是作為一個「父親」看「妻兒」的神色,也不是「男人」看「女人」的神色。這兩點,在司馬玨身上都已經消失不見了。

  司馬玨只是知道,這個女人肚子裡的東西,是自己成仙的希望。

  梅歌牧是這麼跟他說的。這個秉仙氣而生的胎兒,與他的血脈一脈相承,若是與他融合,說不定會發生「有趣的事兒」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6-12-21 00:51 編輯

x24685 發表於 2016-12-21 04:39
第一百八十三章 幻覺

  看著司馬玨遠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的浣紗夫人,戒指當中的謫仙嗤笑:「蠢貨,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嘖,看你說的,誰賣他們了?當初我給予的承諾,現在難道沒有兌現嗎?」梅歌牧哈哈大笑:「我以長生來酬謝他們——這個祕境當中,可是貨真價實的仙靈之氣啊!是許多個遺族大能留下的仙靈之氣啊!只要在這裡打坐,別說豬了,就算是蚊子都能得道成仙!再說修為,他們兩個修為怎麼樣了?啊?司馬玨已經合體期了,而浣紗那個女人如果不是為了生下那個怪物,也已經合體了。就算如此,她現在也是分神期大圓滿的修士,若是在靈凰島上正常的修煉,你覺得他們需要多少年?」

  一百年?兩百年?

  恐怕三千年都不止吧?

  且不說聖帝尊最多也就幾十年就要收割靈凰島,就說今法外道,給他們三千年,他們又能強到什麼地步?

  「所以啊,他們正常修煉,絕對沒希望的。」梅歌牧搖搖頭:「如果我真的能夠飛昇的話,我肯定得將這麼好的收藏品帶上去不是?這不就是飛昇了嗎?當然,失敗就不是我的過錯了。商人囤積資產、想要來個奇貨可居,都難免會有看走眼的事情,更何況長生這種大事?」

  「當你的玩具換來長生……」戒指當中的謫仙人嗤笑:「他們自己恐怕都不願意吧?」

  「你信不信,我放出話,說給我當玩具就可以長生,大把的生靈願意換?」

  「那是他們不知道。」謫仙人嗤之以鼻:「就這一對男女這樣,已經不能算活著了。」

  「我並沒有許諾他們自由,更沒有許諾他們自我意識完整,但是,他們的肉身不確實是活著嗎?」梅歌牧反問。

  「呵呵呵呵,我都有點被你說服了。」戒指當中的謫仙神識蔓延,橫掃四方:「如果不是看了你手底下的這些怪物。」

  在他靈識的範圍之內,大量的畸形怪物沉睡著。

  即將蛻變成非人凶物的墨雪笙、浣紗夫人正在孕育的孽胎,放在外面,已經是駭人聽聞的怪物了。可在這裡,他們不是最瘋的、不是最畸形的,更不是最扭曲的。

  這裡的無數怪物,都是看一眼,就能產生長久心理陰影的、難以形容的「東西」!

  「也莫要太過沉醉於遊戲。我們還有正事要做……」

  「哈哈哈,正事?這就是正事啊?」梅歌牧反問:「若是沒有我這些殺戮、混亂的把戲,這裡怎會生出先天五運之力?而若是沒有那些遊戲形成的先天五運之力,那個可怕的封印又怎麼會被消磨然後趨向崩潰?」

  先天五運,乃是指五種從有序走向無序、從穩定走向混亂的狀態。而這五種狀態的變現影響到靈力,所形成的,就是先天五運之力。

  混亂、殺戮、絕聖棄智、斷絕文明、自我放棄……這些都能產生先天五運的力量。

  梅歌牧的「遊戲」,正正是混亂、反人類的、反人性的極致。

  「對了。」梅歌牧再次問道:「我們模擬的今法外道那邊,怎麼樣了?」

  「唔,非常……艱難。」戒指當中的謫仙人語氣也不大好:「今法外道的功法,都要求對他們所謂的『理論本質』有深刻理解。這樣,才能實現二十年內跨入高階的說法。可是,這裡沒人懂那些東西——就算是有投誠者肯留下來教也不行。仙盟的東西,沒那麼簡單。」

  梅歌牧嘆了口氣:「留下來的那個棄暗投明之人呢?他能在這裡修煉出什麼嗎?」

  「他對這裡的仙靈之氣,利用率意外的低——或許就是因為他是外道吧?」戒指當中的謫仙人道:「這裡的仙靈之氣並不會主動融入他,但是相對的,他受這裡的影響也比較弱。」

  「這樣啊……那麼那個推論呢?其他投誠者覺得怎麼樣?」

  「所謂的半步元神,絕對沒辦法在這裡展開元神法域,更不可能突破到元神——所有投誠之人都是這麼判斷的。」

  「可惜,如果我能夠培養出一個半步元神實驗一下就好了……」梅歌牧嘆息。

  「仙盟自己都沒有幾個半步元神,你又怎麼去培養?」戒指當中的謫仙提醒道。

  「也是。」

  又過了半晌,戒指當中的謫仙人再次嘆息:「不行了,我實在是忍不了了?」

  「你這個殘魂還有生理需求?要拉屎撒尿還是想女人?」

  「梅歌牧道友,我只是在懷疑。」謫仙人問道:「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飛昇。」

  「你並不想飛昇。」戒指當中的謫仙道,「你口口聲聲說解開這個封印的話,我們飛昇的可能性就會大很多,可是我明白——想必你更清楚吧?這種戰場的廢墟、文明的墓穴,是不可能存在什麼能用的寶物的。這個地方的封印雖然強大,可是它並沒有與自己的主人相連,沒有任何預警機制。另外,從術式的結構上來看,這個封印也不存在正常開啟的可能,只能暴力破解。它是一個『死結』。換句話說,設下封印的那個強者並不擔心裡面的東西被人取出來,也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取出來。他只是單純不想看見這些東西,或者不希望別人看見這些東西——也許兩者都有。我們在挖的東西,只是廢墟。」

  梅歌牧吹了個口哨:「兩億年前的真相哦。」

  「但是它對我們殺出遺族包圍毫無幫助。」謫仙人道:「而且半步元神……你在乎的,只是報仇吧?」

  「那是你的仇……」

  「那是聖帝尊的仇!不是我的!」

  梅歌牧的手停了一下。就這半秒鐘不到的耽擱,還在接受終極侮辱的墨雪笙就差點死去。梅歌牧很快繼續操控住墨雪笙的力量,道:「你說什麼?」

  「哼,在見識到你那塞入記憶、編造虛假過去的本事之後,我又豈會沒有一點心理準備?」謫仙人哼到:「雖說你的手段極為高明,我現在還覺得自己『應該是』那個叫聖帝尊的廢物,但是,仔細想想就能發現,我絕對不可能是他。」

  「有趣……有趣啊!」梅歌牧嘿嘿笑了兩聲:「你是看準了我現在手上正忙,所以一時之間不好將你處理掉,就想借這個機會說服我?」

  「你也不是蠢貨,若是我露出馬腳,就連這個機會也沒有了。富貴險中求,一直是我的為人之道。」戒指當中的謫仙說道:「而且,與其被你帶著走向自滅,不如冒險勸你兩句。」

  「我一開始就沒有想著自滅……」

  「『當然,失敗就不是我的過錯了』……你剛才,說‧了‧這‧句‧話‧吧?」謫仙人道:「這就暴露出你真正的心思了。你或許根本就沒有想著飛昇——或者你想了,但是不抱希望!」

  「還真是敏銳啊,道友。」梅歌牧繼續道:「然後呢?」

  「既然我不是聖帝尊,那麼你執著的『為聖帝尊報仇』就異常可疑了。你並不希望為聖帝尊報仇,所謂的『報仇』一說,只不過是希望有謫仙能夠幫你解決一些問題,所以用來將我綁上船的藉口。」

  「嗯嗯,說得很好,繼續。」

  「換句話說,王崎那個外道修士,對你來說,是某種利益的所在?而且這種利益,遠遠大於仇恨。」

  「嗯嗯,說得沒錯。」梅歌牧笑眯眯的問道:「還有嗎?」

  「沒有了。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能夠告訴我,你想要幹什麼,這個遺蹟又有什麼意義?」

  「有時候我在想啊,我們修煉的元嬰法,是不是真的有問題呢?為什麼遺族當中有一半都拋棄了元嬰法的道路、苦苦尋找外道之路呢?為什麼有些外道強得不可思議,有些又很弱呢?」梅歌牧嘆息:「這些問題,你思考過嗎?」

  「這些問題有什麼意義嗎?」

  「或許呢?」梅歌牧道:「至少,我想要弄清楚,元嬰法是什麼,仙人是什麼,『我』又是什麼個東西?我們修煉的功法,究竟是不是另一個『囚籠』……這些我都想知道。」

  「『我之為我』?」謫仙人心中生出了一絲荒誕的感覺。如果連「我之為我」都沒有弄清楚、對自身的存在都抱有疑惑……那他到底是如何撐過飛仙大劫對魂魄、精神的衝擊的?

  「有一種說法,叫瓶中之魂。」梅歌牧道:「一個人被邪派修士施行了法術,被取下魂魄,放入一個養魂法器當中,然後用種種幻術維持一個『一切完全正常』的幻覺——你如何擔保你自己不是在這種困境之中?」

  「對於一個強者來說……」

  「你真的這麼覺得嗎?『聖帝尊』?」梅歌牧陰沉地說道。

  謫仙人立刻就閉嘴了。

  「墨雪笙也是,你也是,你們都是在幻覺當中維持自己的人生,可是我啊……似乎就是一個幻覺呢。」

  他用細不可聞的聲音,對著戒指說了幾句話。

  「你……這是……」

  「對於一個幻覺來說,怎麼樣才能讓自己變成真實呢……我也只能跳出去了吧。」梅歌牧神色冰冷:「但是在此之前,我得做好幾件事啊。」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6-12-21 17:16 編輯

x24685 發表於 2016-12-21 04:41
第一百八十四章 這個冬天不太平

  「好了,道友,請說吧……請說,你想怎麼死吧!」趙清潭陰森的笑著手指彈了彈掌中長劍。

  崇白羽喉結上下動了動。

  ——他是認真的……

  可憐的焚金谷元神期修士微弱的抗爭:「這不公平……你們這是在遷怒……你們這是在遷怒!太幼稚了!」

  趙清潭獰笑,周圍其他的萬法門弟子也獰笑。

  顯然,這群萬法門的混帳東西都沒有將他的話放在心上。

  作為一個踏破天關不到五年的年輕宗師,崇白羽的戰鬥力其實並不是特別強。他真正精通的是實證部的經營藝術。反觀趙清潭,相宇天位功完美開局。在度過萬法門那結丹期前戰鬥力孱弱的時期之後,他的能力在同同階之中也算得上「強」。保守估計,一個趙清潭大概能打兩個崇白羽。

  至於其他萬法門的結丹期混蛋……呵呵,雖然他們都很弱,但是結陣之後,暫時阻擋崇白羽一個呼吸還是做得到的。

  「那麼,作為第一現場的發現者——說不定還是加害人之一——崇兄,你還有什麼想說的?」

  「這不公平……」他抗爭道:「沒有道理讓我來承擔這件事情……我只不過是告訴他一個大消息……」

  「然後他就昏倒了。」陳由嘉話語之中甚至有一絲殺氣。

  就在一個時辰之前,崇白羽因為某個消息而找王崎談論。結果,他剛剛說完那個消息,王崎身上就冒出無數符文。緊接著……他就昏倒了過去。

  被嚇壞了的崇白羽立刻就背著王崎找到了天靈嶺的諸多修士求醫。

  緊接著,就有了這一幕。

  「這分明就是他自己的錯啊……他壓制元神化太過了,導致平日裡運轉都出了問題。現在法力與封印激烈衝突,這才出現昏迷……」

  另一邊,蘇君宇微笑:「嘖,要是這樣算起來的話,引動那個『變化』的,不就是道友你嗎?」

  「這鍋我不背!」崇白羽一邊擺出防禦的架勢,一邊說道:「你們要知道啊,王崎那個傢伙在物性、飄渺之道投入的經歷並沒有在算學上多。如果說他昏倒是『論道』『求道』的錯,那也是你們這些萬法門的罪過更大!」

  「胡扯!我們都有好好的讓他休息了!」萬法門眾人齊齊斥責。

  但是……目光好像微妙的有一些游移?

  ——有戲!

  崇白羽心中一喜,大聲咆哮:「你們敢說平時沒有和他討論算學嗎?」

  陳由嘉低下腦袋:「每晚一小會兒……」

  蘇君宇眼睛下陷:「有問題總不能不問吧……」

  這一句話也引來其他幾人附和:「就是就是,不能不問吧。」

  趙清潭抬頭望天:「《原算》的修訂,這是何其大的事情啊……」

  於是,蘇君宇做出總結:「你看啊,這不都是要緊事嗎?」

  崇白羽氣勢立刻就上漲了起來:「我說的,也是要緊事啊!而且啊,在學術史上的地位,絕對是我這件事最高啊!」

  「擦……」

  「這傢伙不好弄啊……」

  「但是不把他堵在這裡打一頓,起不到警示作用,也沒法讓人記住啊!」

  「要我說,這件事的罪魁禍首就是你們這群萬法門的人啊!」崇白羽立刻大吼:「那麼打自己一頓不就好了?」

  蘇君宇很不好意思的說道:「下不去手……」

  崇白羽心累。

  ——萬法門的人啊,都是這個風格嗎?

  ——還是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和逗逼一起求道的全是逗逼?

  ——還是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們只不過是染上逗逼病了……哎呀!那樣豈不是說明,我也很危險?

  這樣的念頭在他心中閃過——更在他臉上表現了出來,這下,萬法門諸人覺得他表情很不禮貌,打他的想法更加濃烈了。

  這時,王崎慢悠悠的從遠處走了過來:「好了好了,諸位道友啊,不要為了我王某人大打出手——這教我於心何忍呀!」

  「我勒個去老闆你終於出現了!」崇白羽立刻激動了起來。

  陳由嘉關切的問道:「怎麼?」

  王崎按住自己被黑布包裹的眼睛,道:「倒也不是太嚴重,算是老毛病了吧?」

  ——嗎噠,半步元神元神化成老毛病的,史上就您獨一份吧?

  崇白羽不由得在心中腹謗。

  「總之,沒事就好。」趙清潭嘆了口氣,道:「王崎,以後《原算》修訂的事情,還是交給我們便好,這點事情,我們還是可以辦到的。」

  王崎點點頭:「我明白了。實際上很多東西基本上都完成了吧?再潤色潤色,這個工作就算是完成了。」

  在萬法門眾人交代完事情之後,王崎又轉向了崇白羽,道:「剛才你所說的事情……能不能麻煩你再說一遍?」

  崇白羽看了一眼王崎腦袋上纏著的封印,眼神之中有些擔憂。王崎嘆息,道:「沒事沒事,我剛才就是思考太過入神,所以失去了對自身的控制。來,接著說,天劍宮的大發現……」

  「第四代中微子真的被發現了!」崇白羽景觀仍舊擔憂,但是卻依舊露出了激動的神色::「真的,第四代中微子真的是存在的!而且,其性質也符合你的預言!更重要的是,天劍宮的諸多前輩,似乎還發現了第四代中微子的一些規律,開發出了促進中微子震盪轉化的法度,催生了可探測的第四代中微子!」

  王崎由衷嘆道:「這倒是一個好消息!」

  此時,已經是今年的冬季了。南溟的太陽,正在緩緩接近一年以來的最高點。

  而這個冬季,卻並不平常。

  去年年底,零號元素製取法、高靈實證、電子局域化引爆了神州新一輪的研究熱潮,而泛晶體學則直接為焚金谷指出了一個方向,一條光明大道。

  在這個基礎上,更多的資源投入了這個新興的學科當中,無數新的實證部宣告成立。

  而在這股浪潮當中,王崎再一次扮演了「推手」的身分。

  作為「泛晶體理論體系」的建立者,他甚至不需要特別做什麼,只需要發表一些論文,證明電子局域化與半導體的關係,並廣泛使用「凝聚態」這個概念就行。再根據對第零號元素的研究,提一提超導、提一提超流,就完成了。

  而這個「提一提」,就不知道有多少項目因此而在此獲得資金的注入。

  神州正在他的計劃之下,有條不紊的發展固態物性與流體物性,超導與超流也即將歸入這個行列。

  很快,「凝聚態大道」或者「凝聚之道」的概念,就會在仙盟出現吧?

  可在非相關領域的修士來說,這些變化,並沒有另一項與之同時發生的變化要來得刺激。

  第四代中微子的驗證。

  縹緲宮直接砸了燒掉了大筆預算,在門派周圍開始大建。大地上,一座又一座中微子對撞法陣被建了起來。

  高靈中微子對撞法陣和傳統的帶電粒子對撞法陣相比,最大的又是就在於「節約」。而縹緲宮儼然就是將這個優勢發揮到了極致,一言不合就大建。

  而縹緲宮大搞建設的時候,也給王崎送上了對於個人來說多得可怕的資源——畢竟,這個法陣的設計是王崎完成的,縹緲宮想要使用,必須繳納使用費。

  由於這些高靈中子對撞法陣的數量實在太多、又因為不需要穩靈陣法的關係可以讓修士接近,所以,過去一直籠罩在迷霧當中、絕大多數修士都未曾見過的對撞法陣,也正式暴露在一般人的眼裡。

  在知曉了中子對撞法陣的由來之後,王崎的聲望再次上升了一個高度。

  然後,就是第四代中微子的驗證了。

  按照王崎的理論,無數對撞法陣開始充能,加速中子,不停的進行對撞。在剛開始的幾個月裡,萬仙真鏡原本充足的冗餘計算力都有些吃緊。——就算是這樣,也沒有幾個實證部能夠在第二天計算完頭天實證取得的數據。

  也就是說,縹緲宮這次完全是建多了,實證資源過剩了。

  當然,這也在縹緲宮的預料之內。他們早有準備,立刻就燒錢開始堆計算力。

  更多的大型法器被煉製出來了。而原本被萬法門雪藏起來作為戰略資源的萬仙真鏡子器,也被提前開啟投入運算當中。

  但是,即使燒了如此多的資源……

  就現在的結果來看,還是天劍宮的諸多老前輩最先「出貨」。

  誰都無法想像,那些憋了幾百年、只能靠著做一點理論研究或者其他事情打發時間的實證型老求道者,究竟爆發出了多大的熱情。總之,在天劍宮的諸多前輩的努力下,一篇新的論文問世了。

  《論第四代中微子的發現》。

  通訊作者,天劍聖敖海墨。

  第一作者,核鏈法王費彌。

  然後,第二作者與感謝名單,排滿了半頁紙。

  天劍宮傾巢出動。

  當然,這篇論文短時間內是很難在別的地方的了,因為他們的實證條件太好了,實在是很難在其他地方找到。

  畢竟,天劍宮的劍爐,對於仙盟來說,也是妥妥的工程學奇蹟啊!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6-12-21 17:24 編輯

x24685 發表於 2016-12-22 00:00
第一百八十五章 青山不改,自己的路

  黎京古都的一家旅店內。

  「居然真的存在第四代的中微子……明明連第三代都沒有成功的直接觀測到,第四代就已經直接驗證了……」一個縹緲宮弟子茫然的放下最新的論文,臉上混合著激動興奮與沮喪迷茫。

  「懷疑?」另一個縹緲宮弟子發問道。

  第一個縹緲宮弟子失笑:「怎麼可能……」

  光是那論文前面一大串名字,就足以說明問題了。

  縹緲宮崛起不過幾百年,卻接(藉)著上一次理論的大突破,一口氣增加的眾多逍遙。算是「暴發戶」式的崛起。但是,天劍宮當初可以是糾結(揪集?)了許多逍遙的!

  【當初那個不知名仙人(也就是洪天大君)出現,確實將今法仙道嚇破了膽。也正是如此,才會有無數知道真相的逍遙修士聚在一起,研究天劍之術,並將計劃天劍之力授予更多人。】

  而那一串名字,甚至可以砸出一個縮水版的縹緲宮了!

  沒有人敢用這麼多名字開玩笑的。

  「這個論文肯定是真的,但是……我就是有點不知所措……」第一個說話的縹緲宮弟子雙手枕在腦後望天:「我是真沒想到,居然這麼容易就可以成功……」

  「高靈實證,不止節約了成本,更是解放了許多手段。而當法術手段可以使用的時候,很多步驟就簡單了很多。」高狄說道。

  對於神州修士來說,「元靈氣環境」不只是必要,也是一種大敵。讓他們研究一種專門在元靈氣環境當中運轉的儀器,難度也就略小於地球人在毫無基礎的前提下研究這個宇宙的法術。

  高狄又補充了一句:「當然,這些前輩的努力也是毋庸置疑的。如此多逍遙修士共同完成的研究項目啊,多少年沒見過了?」

  「而且,不只是第四代中微子,那些前輩又根據發現第四代中微子的經驗,重新擬定了實證計劃。第三代中微子也很快就要被直接觀察到了。」

  中微子乃是原子核衰變的產物,很多修士相信,核子內部結構的奧祕,或許就可以從中微子中窺探一二。而且,宇宙誕生之初的祕密,也有可能與中微子有關。

  這乃是通向更微觀、更古老境界的鑰匙!是今法修眼中的「正道」!對於縹緲宮弟子來說,它更是「無上大道」!

  幾人又交流了一番。隨後,高狄輕輕感嘆:「我突然覺得,自己真是一個蠢貨……」

  其他縹緲宮弟子看著高狄,不明所以。

  「『沒有路了』『沒有路了』,終究不過是我們這等敗犬的哀嚎吧?我們覺得自己看不到微觀世界探索的道路,看不到希望,也就是因為我們眼瞎……」他指了指桌面上的論文,慘笑:「看啊,人家這不是做出來了嗎?這不是做得很好嘛?」

  「嗯……」

  來到黎京找魏滄幫忙的,都是縹緲宮內,對自己道路失去了信心的修士,高狄這句話,不可謂不誅心。

  但是,這個「字字誅心」,誅的,卻是倦怠之心,是消沉之心,是悲鳴之心。

  「從今往後,切不可絕望了。」高狄嘆息:「而在這以前,我們更須得意識到,吾等非是那種代不兩出的天才,仙盟離了我們一樣轉動——我們非是人智的極限,我們不行,絕非人智不可理解飄渺的奧祕!」

  「這不說得挺好嗎?」這個時候,魏滄推門進來,道:「諸位師兄弟,諸位道友,久候了。」

  ——和一個在各方面都能碾壓人的天才在一起,就必須有這樣的「信念」!

  「魏師兄!」

  「魏先生!」

  魏滄又拱拱手,道:「諸位,我魏某人這次來,是來跟諸位道別的。黎京之行,在下是不得不告一段落了。」

  「為什麼?」高狄一下子就從臥榻上站了起來,一臉急切:「這……為什麼走得這麼突然——你總得等到統考之後,教完一屆學生吧?」

  「我也想啊。」魏滄苦笑著搖搖頭:「這幾個月來,縹緲宮的同道們都要將我魏某人的門檻給踩爛了,也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了黎京仙院的教學秩序。再者,我也花了太多的功夫教諸位,在學生上的精力不是很足。我當了這麼久的教師,也沒教出什麼值得一提的學生,這就是失職啊!」

  「現在,第四代中微子被發現的消息一出現,原本已經漸漸少了縹緲宮弟子又多了起來。之前來的,絕大多數都是你們這些……卡在結丹未有寸進的。而現在,就連元神期修士都來了不少,而且教師之中也有想和我討論這個問題的,嚴重打亂了黎京仙院的教學秩序,影響很不好。所以……所以,我也就不接著誤人子弟了。」

  聽到對方這麼說,高狄第一個覺得不好意思。他和魏滄是同一屆統考在同一個仙院結業的同窗。這個關係不亞於師兄弟。所以,在最開始的時候,是他來找魏滄的。可也正是因為他,所以魏滄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幫助縹緲宮的同道。他覺得,魏滄今日不得不走,也是因為他的緣故。

  他道:「魏……老魏,以後你怎麼辦?」

  「我在門派裡面領了一個清閒的職位,專為當年新入門的弟子做講習。」魏滄拱拱手:「另外,還有一些研究工作我需要做的……如果清閒的話,我應該還會正式收一兩個弟子吧?」

  在這個世界,師徒關係同樣受法律保護。不過,這種受保護的師徒關係,也必須如同收養關係一樣進行登記才行。

  「你還真是喜歡教師這一行啊……」高狄臉上的愧疚之色更重了。

  如果不是縹緲宮弟子太多的話,魏滄又豈會離開這個崗位?

  「不必在意。」魏滄一向冷峻,在面對多年好友,卻還是平和的。他道:「我原本也沒有打算在這裡待很久——倒不如說,我原本只是奉命過來教書的,『育人』二字,離我現在的境界還有點遠。若不是你們這些道友在這裡,我還真不一定能夠堅持到現在。」

  「奉命?」有人有些好奇了。到底是什麼樣的使命,需得一個元神期宗師專門來當教師?

  「王崎先生在去年下了一個看似荒謬的決定——我們寫的所有算書的所有章節後面,都必須附上合適的算題,方便其他人學習。為了研究如何出題,我才來到這裡。」魏滄道:「說實話,那時的我一心只想著『出題』這件事,倒是沒有領會王崎先生的本意,沒有明白他的一顆仁心。若不是你們,我怕也很難意識到這一點——所以,我們這也算教學相長吧?」

  「那就好,那就好。」高狄一下子心安了不少。

  有人問道:「究竟是什麼算書啊?若是市面上有一部如此有仁義的算書,我也一定會去捧場的。」

  「為新學者準備題目」,這個「影響方式」和「噱頭」還真是第一次見!

  「《原算》。最多三個月吧。」高狄笑了笑。

  《原算》第一冊的內容,一向是由王崎親自審核的。但是,前些日子,我(王崎)的元神化似乎到了關鍵時刻,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要跑去閉關,這部分工作就只能由其他人接手了——這也是他回門派的原因之一。

  不過,得虧王崎已經完成了絕大部分工作,整本書的框架與風格都已經定下來了。細節雖然是見真功夫的地方,但是很多時候,其他人一樣可以完成這項工作。

  「好了,青山不改……」魏滄拱拱手。

  高狄會心一笑,朗聲道:「綠水長流。」

  「「後會有期!」」

  四十年前,修士告別的時候倒是很流行這套說辭的。

  然後,魏滄化作一道遁光,飄然而去。

  直到魏滄走後,才有修士呢喃:「啊,我去南溟核子研究中心的申請又被打回來了……真希望魏滄師兄可以幫我說道說道啊……」

  高狄拍了拍那個傢伙的腦袋,道:「好了,我們也走吧。」

  「現在我們也應該去走我們自己的路了。」

  ………………………………………

  從去年年末開始,王崎就成為了物性、飄渺兩個領域、高靈這個實證方法研究上最香的香餑餑。他一進入物性之道領域,就成為了彌天昭的「感謝名單上的名字」——對於普通修士來說,能夠上祥瑞之典項目的感謝名單,就已經是人生巔峰了。可是,這只是他在物性之道的小試牛刀。緊接著,電子局域化、泛晶體更是引爆了這個領域的革新。之後的對撞實證與對撞法陣設計,更是讓他成為縹緲之道領域最亮的明星。

  每天,都有無數的入職申請流向南溟核子研究中心。

  只不過,這些申請幾乎全被仙盟擋了回去。很無奈的,王崎人現在在南溟。和龍族妖族的合作,還需要一定時間才能好暴露在世人面前。

  所以,每天就有縹緲宮、焚金谷的弟子在仙盟總壇門口靜坐抗議。

  彷彿是為了呼應自己在大陸的「粉絲」,王崎現在也在無奈的靜坐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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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24685 發表於 2016-12-22 07:39
第一百八十六章 朗蘭茲綱領

  王崎盤膝坐在自己的房間中央,心外無物,物我兩忘,精神浩浩蕩蕩,卻又如同涓涓溪流一般,平靜而無聲。

  然後,逐漸「流」向自己的書桌。

  在執行這個動作的時候,他甚至睜開眼睛,偷偷望了望周圍。在確認無人之後,他才繼續這個行徑。

  然後,門就被推開了。

  辰風和艾輕蘭就站在門口。辰風有些好笑的看著王崎,道:「我原本還以為你這傢伙病得多重,所以才特地來探望你,沒想到啊……你這不是很正常嘛?」

  「不是哦,小風。」艾輕蘭一本正經的說道:「他這不是病得很重嗎?這個時候還在努力的作死呢。」

  王崎爭辯道:「我……」

  辰風點點頭:「也對,就你這個情況,還在努力的想要研究理論,推動自己的元神化……」

  總之,三個人當中的大多數都在奮力嘲弄另外一個「少數派」,房間裡一時之間充滿了快活的氣氛。

  王崎被對面兩口子嘲諷了許久,最終有些惱了,道:「誰說我是想要研究理論體系了?我就是想搞一搞業餘愛好,陶冶情操!」

  「陶冶情操……」辰風的臉上寫滿了懷疑:「你除了研究和變著法的將人折磨致死之外,還有什麼愛好嗎?」

  辰風說得很真誠,因為他覺得王崎就是這麼一個人——他真的很喜歡變著法的折磨敵人。至於說他和變態殺人狂的唯一區別,大概就是他智商夠高情商也不算低、能夠分得清敵人朋友吧?

  王崎惱了,抄起一個小鑿子,道:「我還是有雕刻這一愛好的好嗎!」

  「雕刻……」辰風的眼睛四處掃了掃:「我可不覺得給自己雕刻墓碑算是愛好。」

  現在,王崎房間裡的「六面石碑」已經增加到七個。那個用七族語言刻著「後,天索地絲扭轉成結,哇嘁誕生,一切謎鎖都解開了」的石碑是第一個。之後的幾個,全部刻著王崎自己生造的語言。

  「像我這樣隨時準備馬革裹尸的熱血男兒,琢磨自己墓誌銘不是很正常的愛好嗎?」王崎道。

  艾輕蘭點點頭:「哦,像你這種時刻準備著作死自己的逗逼青年,確實應該好好琢磨琢磨自己的墓誌銘,省得哪天去得突然,還需要勞煩別人開動腦筋。」

  「你們……你們這是歧視!」

  王崎忿忿不平的走到第七個還未完成的石碑面前,拿起小鑿子,準備繼續陶冶情操。

  可是,他才剛剛動手,臉上就浮現幾道符陣。他只得摀住自己的眼睛,哼到:「靠。這也不行……」

  辰風皺眉:「不是吧……你居然在……使用自己生造的語言寫論文?」

  ——這是……有病呢?還是有病呢?

  ——還是說,他一開始就準備在這種條件下繼續作死?

  王崎剛剛擺手,艾輕蘭就皺起眉頭,問道:「這個石碑上,到底是什麼內容?我剛剛去找門派要了你昨天的病歷……我感覺,這個好像比第四代中微子更加接近你修法的核心啊?」

  艾輕蘭是在辛岳仙院就認識王崎的。她見證了王崎從入門到練氣期的過程,也知曉王崎最初修煉了什麼功法。按照那時的印象,她知道,其實縹緲宮修法在王崎的修行當中也佔了相當的比例。

  而中微子的發現,乃是這些年裡最重大也是最為核心的內容。它預示幾乎著下一個時代的到來。

  而王崎知曉第四代中微子存在之後,就開始元神化的過程。而在被送到其他前輩修士那裡之後,立刻就被診斷並重新設下封印。然後,他在被設下新封印又和崇白羽談論了好一會兒第四代中微子的事情,也沒有受到元神化的困擾。

  而現在,他做雕刻,居然一抬手就觸動了元神化?

  王崎在抬手的時候……在雕刻這個石碑的時候,他到底在思考什麼?

  「數論問題……這大概是我這輩子唯一會發自真心的研究的數論問題了吧……」王崎苦笑:「這還真是……原本以為是數論就沒問題了。看起來,自然規律還真是不好騙……」

  辰風和艾輕蘭默默的相互掐了一下,確認自己不是在夢中。

  王崎對「數論」這個領域差別對待,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他幾次發言,就表現出了「數論研究起來意義不大」的觀點。這早就是路人皆知的事情了。很多有心人,乾脆就將之與他和陳景雲的恩怨聯繫起來——最近在小道消息當中甚至昇華成了家庭倫理劇。

  無論是最負盛名的明珠之算【哥德巴赫猜想】還是其他,王崎都表現出了「不屑一顧」的神色,很難想像,這樣的人物居然會去研究數論……

  「你是打算修復和陳掌門之間的關係?」辰風小心翼翼的問道。

  「去,我為什麼要做這種事啊!」王崎吐納幾秒之後,全身的法力已經平衡了下來。他對辰風的說法表示鄙視。

  「不坦率哦。」艾輕蘭笑道:「我覺得吧,你其實不必用這種方式啊。就算你這樣勉強自己,陳掌門那種一心求道的修士也不會開心的吧……」

  「去!」王崎很堅定的豎起中指,道:「和他沒關係!」

  「沒關係就好。」

  現在,辰風和艾輕蘭身上都有不輕的研究任務,不能久留。他們來探望王崎之後,就要離開。

  在艾輕蘭離開之前,王崎嘆了口氣,道:「艾師姐,記著啊,元神期之前,千萬不要太多貪心也太過分心……貪多真的嚼不爛啊。」

  「知道了知道了!」艾輕蘭漫不經心的回答。

  王崎則再次嘆了口氣:「分心太多,真的不好啊。」

  「真的是……真正能夠支撐起一切變化的元神法,到底還是沒有研究出來。」

  ——力迫法、朗蘭茲綱領、超弦理論,一個都沒有趕上,就算是「形式主義」的母形式,也只是一個半吊子。

  王崎再次嘆息。

  他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元神期之後思維被元神所限制吧。

  無論你使用什麼理論延伸出的修法構築元神,都會不可避免的受到那個理論的影響——那個理論,就等若是印在你的靈魂裡了,你怎麼可能不受影響呢?

  而王崎所想要的,就是一個「不管出現什麼變數,都可以完美容納的元神法」。

  弦論無所不包,裡面能夠容納的「模型」或者說「可能性」,比一個宇宙的原子還多。人類在現階段無法證偽也無法證明。除非宇宙的真實模型「恰好」避過了弦論所包含的所有可能性,不然你很難說弦論是錯誤的。

  所以,儘管在二十一世紀,你說你研究弦論多半就會同行嘲笑,但是這依舊算是王崎最希望獲得的一個元神法了——超弦理論無所不包,什麼垃圾都能往裡面塞,很難被限制住哇!

  而力迫法……超越現有邏輯,自定義體系的理論,好是好,王崎卻很難想像其運用。

  至於其他的方案——比如說標準模型,比如說米爾斯楊規範場方程,都只能算是次一級的選擇了。而且,它們都還沒有在近期內就完成的希望。

  就算是這個宇宙基本粒子的「十六重態」,目前也只有王崎的腦內版本,沒人能夠根據其發展出什麼。

  這些也不是最優選擇。

  而王崎之前覺得,自己有希望在元神期之前完成的重大項目,大約就是朗蘭茲綱領。

  布爾巴基學派之集大成者,也是超越了前代布爾巴基學派的昇華之物。

  王崎最開始提出的、布爾巴基學派原始的「形式主義數學」,一直未能將數論完全納入這個領域——在這個視角之下,很難處理單獨的「數字」,而只有「數域」之類的概念。

  但是朗蘭茲綱領卻偏偏是從數論破題的。當初,朗蘭茲設想了一些難度較大的數論問題——例如計算當模為(某位?)質數是方程根的數量時,可以利用調和分析法。更具體的說,即通過研究自守函數來解決。

  這個想法就?非常(方程?)的意義。首先,它為算學家解開棘手的問題開闢了一個新的圖景。其次,這個想法直擊不同算學領域之間隱晦的聯繫。

  最終,它統一了整個已知的算學領域。

  這就是朗蘭茲綱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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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24685 發表於 2016-12-22 22:38
第一百八十七章 數論與幾何

  1940年,法國數學家、後世布爾巴基學派的初代學者之一的安德烈‧韋伊在監獄當中,給自己的妹妹——著名哲學家西蒙娜‧韋伊寫過一封信。他在這封信中,用連哲學家都能看懂的、非常簡單的語言詳細地解釋了他對數學「大趨勢」的理解。在信中,韋伊談到了類比在數學中的作用,並以自己最感興趣的類比——數論與幾何學的類比,來闡明這個問題。

  事實證明,數論與幾何學的類比在朗蘭茲綱領的發展過程中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朗蘭茲綱領的關鍵點是數學家們所熟悉的對稱概念——也就是一種能夠依靠「群論」處理的概念。朗蘭茲綱領關注的焦點也是群的表示。相關研究發現,這些伽羅瓦群的表示可以形成數域的「源代碼」,攜帶有關數字方面的重要資訊。

  朗蘭茲本人是這麼比喻這個過程的。交響樂是由各種樂器演奏的聲音所對應的諧波經過重疊而構成的,普通的聲音與之相似,也是由諧波經過重疊形成的。在數學上,已知函數便可以表示成描述諧波的函數——如正弦和餘弦等我們熟悉的三角函數。自守函數則可以被視為我們更加熟悉的這些諧波的高級版本,在利用自守函數完成計算時可以借助多種分析方法。朗蘭茲提出了一個令人瞠目結舌的觀點:我們可以利用自守函數來研究難度大得多的數論問題。

  通過這種方法,他發現數字譜寫出了一個不為人所知的「和聲」。

  數學的一個主要作用是對資訊進行排序分類,用朗蘭茲的話說,即「從看似雜亂無章的線索中理出頭緒」。朗蘭茲的理念之所以有非凡的意義,正是因為它可以對數論中看似雜亂無章的數據加以整理,使之形成某種規律,表現出對稱性與統一性。

  打破「數論」與「群論」之間的隔閡,將這個「最後一塊」也納入最初由布爾巴基學派規劃的版圖。

  這些高度抽象的概念竟然如此和諧統一、水乳交融,的確令人歎為觀止、難以置信。這種和諧統一揭示了抽象概念背後內涵豐富、神祕莫測的內容,彷彿掀開了人類面前的一層幕布,一直不為人所知的神祕存在顯露出了真面目。

  自此,所有的已知數學就可以歸入一個大的體系了。

  而在那一封著名的信件當中,布爾巴基學派的開創者之一、安德烈‧韋伊則是這麼描述這個思維的。

  「……我的研究目的是破譯用三種語言寫就的文本。在這三個領域中,我只有一些支離破碎的知識。我對這三種語言分別有一些理解,但是我也清楚這三個軌道彼此之間在內涵上存在巨大的分歧,我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充分掌握這些分歧。經過幾年的研究,我只積累了一些知識的碎片,這還不足以編纂出一本完整的翻譯字典。」

  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現代的數學家,一直將朗蘭茲綱領比作——羅賽塔石碑。

  一塊用不同語言刻錄了相同文本的石碑。

  「羅賽塔石碑」乃是語言學上一個重要的標誌。它的出現,使得數種古文字的破譯變成可能。它也被賦予了「使幾種擁有不同意義的系統得以相互轉化」的含義。

  王崎最初雕刻石碑,純粹就是想生造出一個羅賽塔石碑,並且裝個逼——蓋因修士存在,神州各個區域之間的交流非常頻繁,根本就沒有多少「閉塞」的區域,根本就沒有形成不同語言的條件,「書同文」也在很早就完成了。妖族、龍族亦是如此。如果不是人族還有凡人的話,「方言」這個東西都很難出現。

  換句話說,這地方根本就不可能出現類似於「羅賽塔石碑」的東西。王崎最終也只能自己刻一個裝逼。

  但是,在刻錄的過程當中,碑文上的內容,逐漸從玩笑一般的墓誌銘,轉變為某種思維的遊戲。

  ——若是將某些數學上的概念,用自己生造出的不同方式表現出來,到底能做到什麼程度呢?

  也就是「對稱」的思想。

  在古老的文字遊戲當中,有一種稱作「璇璣圖」的詩文廣為傳頌。在神州享負盛名的璇璣圖,總計八百四十一字,縱橫各二十九字,縱、橫、斜、交互、正、反讀或退一字、迭一字讀均可成詩,詩有三、四、五、六、七言不等。若是從幾何意義上看,王崎的「遊戲之作」複雜度甚至猶有勝之——他的石碑上,不只是「概念」與「概念」之間存在對稱與轉化,就連單獨的符號之間,也以某種奇特的規則表現著「對稱」的主題。

  「概念」來自數論,「符號」卻是基於幾何設計出來的。

  有那麼一段時間——大約就南溟核子研究中心剛建立那會兒,王崎特別沉迷於這種基於朗蘭茲綱領的遊戲——地球的數學家們鮮有機會像今天的他這樣揮霍大工業堆出來的計算力,而且他們有限的生命也不允許他們將大把的光陰與精力耗在這種意義不大的遊戲上。

  王崎自己都不知道,這種看似無聊又浪費腦力的遊戲,到底對他的思維產生了怎樣的影響。他一度覺得自己僅僅是在用一種結合了「遊戲」和「藝術」的方式,再現一些地球上已知的內容。

  可回過神來……

  「這多少有些類似於連宗的做法?用具體的形象代替概念?」王崎如此猜測到。

  如今,元神化的過程隱約揭示著他的進步。

  他自己都預料不到自己現在的水準了。

  「嗯……說不定過幾年我就能夠將谷山—志村—韋伊給弄出來?然後試著衝擊衝擊費馬大定理。」王崎自言自語,然後苦笑。

  沒那麼簡單。

  朗蘭茲本人在打通數論和群論之間的關節上,都花了足足三十年,這還是在整整一代的數學家能夠作為他的助力的情況下——羅伯特‧朗蘭茲的崛起,與亞歷山大‧格羅滕迪克的退隱是發生在同一個時代的,兩個事件之間只隔了幾年。兩代天才如有默契一般的完成了某種「交棒」。數學的教皇將自己改造過的數學界交給了下一個有志於讓學術統一起來的人。朗蘭茲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擔任著「武林盟主」的職位,哪怕是蘇聯學派都在討論它的工作。

  但就是這樣,他依舊花了三十年才完成自己的工作。

  就算王崎知曉了對方工作的絕大部分細節,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復刻,更不可能只用幾年就從無到有完成費馬大定理的證明。

  更何況,他元神在即,「幾年之後」已經沒有意義了。

  另一方面……

  王崎的前世畢竟是一個物理學家。如果按照某種說法,他也可以算是「培根信徒」——堅信「一切均基於眼睛所見自然之確鑿事實」者。

  按照培根的觀點,科學家需要周遊世界收集事實,或是反覆試驗復刻現象,直到所積累的事實能揭示出自然的運動方式。科學家們從這些事實中推導出自然運作所遵循的法則。

  而按照一個物理學家的觀念……「布爾巴基綱領的一個主要不足是錯失了一種驚喜元素」。

  數學史的發展,處處充滿非邏輯的跳躍。指數與對數發明順序的先後,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邏輯的順序與實際出現的順序完全不一樣。而布爾巴基學派則是試圖將一切都納入一個邏輯的過程當中。

  這倒不是說布爾巴基學派不好。王崎作為數學家的靈魂,始終陶醉在自己的研究當中。但是內心的傾向,卻讓他覺得——或許我可以嘗試一下用其他的道路踏破天關成就元神?

  還有什麼呢?基於這個世界的「十六重態」嗎?

  所謂的「八重態」,是最初人類只發現三種夸克的時候的一種理論。在這個模型當中,「代」的概念還沒有出現,上夸克和下夸克被當做是兩種完全不同的夸克——實際上,他們應該算是同一代夸克。而在這個對稱模型當中,夸克、輕子、中微子的總的種類是八種。他們被納入一個模型當中,被稱作「八重態」

  而在一年之後,就有人在這個模型上做出新的延伸,提出了第四種夸克存在的可能性。然後,更多這個模型之外的夸克被找到。

  而在王崎的時代,夸克、輕子和中微子的數量應該是這樣的:三代中微子、三代輕子、三代夸克,每代夸克都有正反兩種。即六種夸克。

  在不計算夸克的「味」的情況之下,十二重態的模型被建立起來。

  而在這個宇宙,就應該是十六重態了。

  中微子,四代,四種。

  輕子,四代,四種。

  夸克,四代,八種。

  共計十六種。

  「如果不用腦子硬套的話,倒是可以整出一套東西。」

  「這樣的話,甚至不會觸動元神化的過程……也能夠發表論文,讓其他人來幫我完成後續的工作。」

  「但是,現在還不能排除這個世界存在第五代夸克的情況。也就是說……使用這種理論作為元神法的根基,還是有一定危險的。」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6-12-23 00:13 編輯

x24685 發表於 2016-12-23 05:08
第一百八十八章 論劍會?

  現在雖然確認了存在第四代中微子,但是卻不能確定有且只有四代中微子。

  「確認存在」和「確認存在且只存在」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概念。直到1982年,歐洲核子研究中心才真正的證明「有且只有三代夸克/中微子/輕子」。

  就算是這樣,在地球宇宙,第四代中微子與第四代夸克存在的可能性依舊沒有排除乾淨。到現在,依舊有不少科學家認為,第四代中微子或第四代夸克是暗物質——溫暗物質或者冷暗物質都有可能。

  所以,直接使用十六重態作為自己的元神之根基,實在是有些冒險。

  王崎再次嘆息:「完美的元神法……」

  「完美的元神法終究是不存在的。」這個時候,許久不見的馮落衣的投影出現在王崎面前。

  「馮老師。」王崎恭敬行禮。

  「畢竟時代永遠在向前,總有更好的元神法被新開發出來。如果想要等一個最好的元神法,那你等一輩子也等不到。」馮落衣道:「這一點,倒還不要太過吹毛求疵。」

  王崎嘆息:「我倒不是吹毛求疵。只是……我至少想要做到能預見範圍內的最好,並且能夠推演出一個兼收並蓄、包容一切變化、一切可能性的元神法——就算做不到『一切』,至少也要做到『儘可能多』……」

  ——畢竟,被「仙道」限制了思維的可能性,實在是無法接受。

  對於王崎來說,「長生」只是一種手段。他之所以想要長生,還是因為他希望能夠接觸無窮的生命帶來的無盡旅程,見證無限的「可能性」。可若是為了長生而限制自己的可能性……多少有些不可接受了。

  「古老的仙人,最害怕的就是『我不是我』。『我之為我』這個命題,他們一定都有一套成熟的看法——畢竟,就算是凡人短暫的生命,也會出現十年前與十年後的觀念完全相反的情況。若是一百年後的『我』和一百年前的『我』觀念相左到見面就要相互廝殺,那麼,你說長生的,究竟是那個個體的精神呢?還是那個個體的肉身呢?」隨著馮落衣的話語,周圍漸漸泛起黑色的「顆粒」,彷彿有無數「像素」覆蓋在現實的景象之上。這是馮落衣在將王崎拉入萬仙幻境。

  此時,王崎已非吳下阿蒙。就算是馮落衣將他拉入幻境,他也可以抵抗一二,不像之前那樣,不知不覺就換了地方。但是,他本人沒有抵抗,順從的坐下。在馮落衣本人最常用的「昏暗的藏書樓」聊天背景裡,他為自己倒了杯茶,然後撥了撥面前的火:「可是,若是一百年前的『我』,錯得離譜呢?我現在都覺得,二十年前的我無知、無信念、無比荒唐,簡直蠢得要死。再說,我們距離最後的那一『悟』還遠得很。現在就定下道路,終覺得……很可怕。」

  馮落衣微微一笑:「這就是我們和傳統修法的不同了吧。古法修——不只是我們這方天地的,還有外域的『不死獸』。他們都覺得,宇宙當中古老的存在已經揭示了真正的道理,所有的一切都在四十九道當中,那就是絕對真理,不可能錯了。既然真理已經在四十九道之中了,那他們也不需要思考什麼,不需要質疑什麼,不需要創建什麼,不需要否定什麼。因為已經掌握了『真理』,所以他們更加在乎『自我』啊。」

  「至少龍皇前輩和我們都覺得,那不是真理。」王崎搖搖頭。

  「但是,你也不能說,不要固化自己的思維。」馮落衣搖頭:「且不說那樣和你大師姐有什麼不同,單說你自己吧——若是自我會隨著時間不斷變化,那麼萬年之後,因為聞得終極大道而振奮的『王崎』,還是今天的『你』嗎?」

  「矯枉過正。」王崎道。

  「我們終究是人——是血肉本性在構建智慧靈光的人。智慧,最初就是為了滿足肉體的掠食與求偶而制定策略的東西。而我們——說白了,絕大多數今法修求道,都是因為『求道』能快吾智,娛我心。」

  「科學家」與「研究科學的機器」,終究還是存在一個差別的。

  王崎點點頭:「多謝老師了,您能來安慰我,我很高興。我也不是為了面子就死撐著不元神的人——現在的問題,就是我到底要如何設計自己的元神法,以及什麼時候踏破天關。」

  「這個不急。」馮落衣道:「按照三年練氣六年築基九年結丹的最快上限,你都已經是大大超速了。停個幾年,紅塵煉心,對你也沒太大壞處。」馮落衣道:「再者,我們那一代人當初用的元神法,放到今天的話都很難說是頂尖。你已經比我們那一代人強很多了。」

  王崎點頭:「我瞭解了。下去之後,我會儘量拿出一個方案,然後走程序的。」

  今法修對於踏破天關,也有很深的研究。一般修士在踏天關之前,都會進行許多詳細的檢查——從生理、法力到心理,並由仙盟進行全方位的評估。緊接著,修士個人設計的元神方案也會經過專家的探討。那些專攻此道的人,會提出許多修改建議。

  馮落衣皺眉:「我剛才不是說了嗎?這個不急。我倒是覺得,你應該在神州之上多走走。多與結丹圓滿的同輩交流修煉的心得體會——這個過程說不定就可以激發許多靈感。然後,你最好多活動活動,在運用之中磨煉自己駕馭法力的本事——說真的,在這一點,你的水平其實不怎麼高。」

  王崎能夠做到許多同輩修士做不到的精密操作。但是,那很大程度上是假象,是用計算力堆砌出來的。他每一個動作每一絲法力都是經過了提前的計算,才能如臂指使。

  這種方式與常規方式的差別,就好像是「對著教練口令練習瑜伽」和「用非陳述性記憶記住動作」。前者自然能夠做得很標準,但是卻遠不如後者流暢自然。

  如果將前者的時間流速加快,卻也能夠得到和後者差不多的流暢程度與速度。

  「說起這個……兩個月後的深冬,神州西陸倒是有一個針對低階修士的論劍大會,你有沒有興趣參與一下?」

  「同輩?低階修士?論劍會?」王崎眨眨眼:「我?您確定?」

  雖說王崎他自己也是一個低階修士,但是折在他手裡的高階修士不知凡幾。就算這些日子在他手底下反覆吃癟的奧流‧神嵐皎,拿到神州也能夠輕鬆吊打四位數的結丹期修士。

  高階與低階的差距,就是這麼絕望。

  所以,他當即就質疑道:「您確定?五大門派所有結丹期弟子加一塊,不管是結陣還是車輪戰,我都能一個人打穿。」

  「在同道的作戰當中,你是打算使用心魔大咒還是神瘟咒法?還是說,你打算天劍出鞘?」馮落衣氣笑了:「限制一切禁法,限制高階法器……」

  王崎開始計算:「單體的獸機關……雖說夠微型,但是充其量也就是高階重器的水準;單體的御流機關蝴蝶最貴的也就是翅膀鱗片上的道一機關,本質也不是很……」

  馮落衣再次無奈道:「獸機關這種東西就算我答應讓你帶出南溟,仙盟也不會批准的。至於御流機關,當初彌送你的那一批都抵得上元神期修士的身家了。你好意思用那玩意去欺負結丹期修士?」

  「好意思。有錢、能賺錢,也是一種本事。」王崎面不改色,斬釘截鐵。

  「這些都不許使用,只能使用常規法器。」馮落衣哭笑不得。

  「那還有什麼意思?」王崎面露不屑:「現在今法修的鬥法,不就是看大家腦洞可以開得多大嗎?而且就憑本身的本事,神州能夠與我爭持的結丹期修士,也就兩個左右吧——上下浮動不超過兩個。」

  半步元神並非是修行必須要經歷的階段,由半步元神進階的元神,比正常的踏破天關也不會更強。因此,本就稀少。王崎、艾輕蘭、路小茜三個半步元神同時存在,都屬於罕逢的盛況了。

  如果大家都是裸裝,那也只有半步元神可以與半步元神匹敵。

  馮落衣搖頭:「你不稀罕?」

  「沒意思。」

  「請柬,我放在這兒了。」馮落衣取出一根金色的、刻著若干文字的小棍,道:「我其實很希望你去看看的。畢竟,這也算是咱們今法仙道為數不多的傳統慶典了。」

  王崎拿起那根筷子粗細、手指長短的小棍,看了看上面的銘文,然後倒吸一口涼氣:「這是……爾蔚莊的請柬?」

  馮落衣點點頭,露出了追憶往昔的神色:「許多年之前,我們那一輩人還沒有出頭的時候,大家就是在索莊主的邀請下,到爾蔚莊聚會。那時大家口中討論,手上比劃……現在想想,那個時候還真是無憂無慮啊。」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6-12-24 19:15 編輯

x24685 發表於 2016-12-23 05:09
第一百八十九章 這個宇宙充滿了……

  爾蔚莊論劍,傳說等級的盛事。

  在八百年前,焚金谷有一個外門弟子,名喚索爾蔚。此人在研究上的天分算不得多麼出眾,但卻算得上有名的「福將」——用更現在一點的話來說,就是「歐皇」。憑藉運氣,他在實證部裡發現了好幾條可以屬於個人的反應式,並且憑藉這些公式,獲得了常人難以想像的財富。

  在那個時代,這種事情並不罕見。

  而這位大富豪,卻並不滿足於尋常富家翁的生活。對於他來說,建立一個長久的家族只是次要的追求。他本人更想去探求那無上大道。

  而他想出的方式,就是招待天南海北的天才人物到自己的家裡來暢談大道。

  那個時代,仙盟還沒有建立,「門派之別」這種「封建餘毒」依舊存在。想要做到這種事,並不容易。而他就偏偏做到了。每隔數年,他的私宅——爾蔚莊內,定會有許多來自不同門派、不同學派的少年天才交流自己對大道的諸多看法,交流自己的研究,並且以武會友。

  這也為這位莊主贏得了「仗義疏財」、「義薄雲天」的美名。

  而在數百年前,這份美名最終讓他遇到了一批了不得的人。

  當年還未成名的量子尊師薄耳、剛剛入道沒多久的不準道人海森寶,不容道人破理等人在內,幾乎所有縹緲宮的群仙,以及包括剛剛成名、尚未登頂的太一天尊在內的數位歸一盟絕頂強者。

  索莊主自己是焚金谷弟子,求的自然是物性之道。而當時,原子內部結構還沒有被發現,原子是基本粒子的觀念還沒有被徹底顛覆,對原子以及原子內部結構的研究,也依舊被歸入了「物性之道」。

  數次論劍會的碰撞,正使得「縹緲之道」不斷完善。

  可以說,縹緲宮的基本盤就是在這裡打下的。

  而數次論劍會後,就連萬法門的諸多強者也被吸引了過來。

  已有聲名、但為算君所壓制、尚未一呼百應的算主,以及用自己超人天賦奠定了縹緲之道的算學工具框架的蒼生國手馮落衣,都在邀請之列。

  可以說,整整一個時代,能夠代表「人之智」的所有智者,都被邀請了過來。

  而那個時代,「爾蔚莊論劍」也成為了仙道之中最大的盛事。

  但是,好景不長。隨著魔皇之亂的爆發、不准道人為首的部分縹緲宮修士被魔皇矇蔽,以致與神州仙道對立。當初論劍會的諸多主要人士就再也沒有湊齊過。而縹緲宮的許多人便也不願意再來這傷心之地。而縹緲宮缺席之後,以太一天尊為首的歸一盟眾強者也就沒有再來的必要了。至於純粹是雙方請去助拳的萬法門修士,就更不會再去了。

  於是,盛極一時的爾蔚莊論劍,就這樣成為了「往事」。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在,桃花依舊笑春風。

  世事的發展,終究遠超他人預料。

  而在仙盟成立、神州重建之後,爾蔚莊的莊主便再開了論劍會。只不過,這一次的論劍會,就變成針對天才的低階修士了。

  「懷古」「愛國主義教育」與「促進新一代交流」就變成了新時期的爾蔚莊論劍的主題。

  王崎吹了個口哨:「有點意思誒。」

  「請柬我便放在這裡了,你若是想要去的話,就自行去吧。」馮落衣將那根金色棍狀「請柬」拿了回來,然後放在桌子上:「作為當年的親歷者,我還是希望你能夠去的。在那裡見識一下各種不同的修法、不同的思路,對你現在的狀況也有點好處。」

  新時期的爾蔚莊論劍,早就不拘泥於「物性之道」了。當年從物性之道脫離出來的縹緲之道、與物性之道息息相關的生靈之道乃至其他種種領域,都在如今的爾蔚莊的邀請之列。

  而爾蔚莊發請柬的方式,大多還是依靠自己當初攢下的人脈。每隔十年,爾蔚莊索氏就會將一大批請柬送到諸多當年參加過了古時爾蔚莊論劍的逍遙修士手中,委託這些逍遙修士對一般弟子發出邀請。那些逍遙修士大多承當年的情分,就算自己不做,也會委託自己的門人代為效勞。

  馮落衣倒是一向不理會這些事的。他連弟子門人都沒有。而爾蔚莊索氏一般也就不勞煩他了。這份請柬,倒還是他特地去要的。

  「下去之後,就給這份請柬灌注自己的法力吧。一份請柬只能綁定一個人。」馮落衣道。

  「是,老師。」

  「另外,還有一件事。」馮落衣語氣轉為嚴肅:「對於第四代中微子的命名權,你有建議嗎?」

  王崎一愣:「嗯?」

  「第四代中微子的模型,是你最先提出的。你也預言了它的存在——只不過,你沒有給它取名,只是稱呼『第四代中微子』。天劍宮的那一班老夥計,其實也沒有想到什麼好名字。若是你有意的話,倒是可以直接給它命名。」

  神州對於「命名權」這一塊都是很開放。在門派的時期,經常就是兩撥不同的人對著同一個東西用著不同的名詞——這一現象一直到今天還能在萬法門看到,比如說離宗連宗的代數拓撲、組合拓撲。而這種分歧,一般是以某一方使用的命名不再有人用為止。

  神州的修士多是長生者,所以並不注重「留名」。

  而對於第四代中微子,無論是其數學模型的提出者,還是其中一個直接觀測者,都有命名權。如果雙方都提出一套命名的話,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也就是十年左右的時間裡,就會出現兩個命名並用的情況。

  王崎思考了片刻,問道:「什麼都可以嗎?」

  馮落衣點點頭:「這是你的自由。」

  王崎咂咂嘴,突然意識到了自己一直以來都沒有意識到的問題。

  命名規律。

  地球上對於三代基本粒子的命名,都遵循「電—渺—陶」的規律。第一代中微子為電中微子,第一代輕子為電子。第二代中微子為渺中微子,第二代輕子為渺子。第三代中微子叫陶中微子,第三代輕子自然就是叫陶子了。

  除了「電」是「電子」意譯之外,「渺」和「陶」其實都是源自希臘文的翻譯——這裡並不是說渺子特別飄渺、陶子和陶瓷相關之類的。這都是音譯。

  按照希臘文與中文命名風格,如果地球上發現了第四代中微子。第四代輕子,那麼它們的名字應該叫做琅中微子和琅子。

  但是……

  這個世界哪來什麼希臘文啊!

  由於修士的存在,所以這個世界的交流從沒斷過,語言缺乏分化的條件,全神州人族用的都是同一種語言。

  換句話說……

  ——根本就不必遵守什麼希臘文的命名規則啊!

  王崎突然一臉嚴肅,道:「老師,我生平最佩服者,乃是元力上人。」

  馮落衣點點頭。以某位前輩的名字命名自己的發現,以示感謝或紀念,雖說不怎麼常見,但是也不算罕見。

  「中微子的種數終歸是有限的,每發現一種,就意味著後人能發現的就少一種——這種級別的發現,倒也襯得上元力上人。」馮落衣點頭道:「不錯,不忘前人,很好的品性。那麼你準備怎麼命名?元子?牛子?」

  王崎嚴肅道:「柰(ㄋㄞˋ)子!」

  ………………………………

  總而言之,王崎回到現實,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的事情了。

  在聽到王崎的命名之後,馮落衣的臉色真的是說不出的古怪。他嘗試著勸王崎慎重一點,不要這麼兒戲,也說過最好不要用一種果子的名字來命名基本粒子,但是……

  王崎很堅定自己的信念。

  於是,馮落衣就帶著複雜的情緒離開了。

  好在王崎雖然擁有命名權,但是卻也不完全由他說了算,其他修士的意見也不能無視。這個名字是否成功,決定權也不在他。他現在只希望核鏈法王或者天劍聖能夠提出另外一個靠譜的命名,然後讓時間慢慢淘汰。

  但是,王崎不在乎啊!

  就算這個命名被歷史淘汰了,它也會作為一個「曾用名」被歷史銘記。

  就像「夸克」的舊翻譯「層子」。

  「所以,現在,我可以很嚴肅,很正經的這麼說了。」

  王崎一離開萬仙幻境,就站起來,嚴肅的高呼:「這個宇宙,充滿了質子、電子、中子以及柰子!」

  「這個宇宙,充滿了質子、電子、中子以及柰子!」

  「這個宇宙,充滿了質子、電子、中子以及柰子!」

  過了半晌,王崎沉默了片刻。

  「嗯……好像不太對。柰子是只存在在高靈環境當中的,所以它應該比較稀有,不能說『充滿』。」

  「不不不,這麼一想……稀有資源誒!一點問題都沒有嘛!」

  ——以下非原文——
注:

【柰】
部首:木
注音:ㄋㄞˋ
漢語拼音:nài

釋義:
  [名]植物名。薔薇科蘋果屬,落葉小喬木。枝生絨毛,上揚如灌木。葉卵形,邊緣有細銳鋸齒,葉背有細柔毛。果實近於圓形,黃色或紅色,可供食用。俗稱為「蘋果」。
  [動]通「奈」。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6-12-24 19:45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24 03:53
第一百九十章 請假與雪國派

  第二日,王崎便捏著手上的的小棍兒,去尋范德大師請假了——他畢竟是個在職的教師,雖說三天兩頭和學生打架、收補課費、經常曠工請假、活都扔給助教幹,但他知道自己是一個好老師。

  一個好老師嘛,外出公幹,自然是要找系主任請假的。

  而王崎在萬法門的南溟駐地尋到范大師的時候,范大師正在給雪國派的諸多大宗師講笑話。王崎推門進去的時候,他正好講到「我們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在沒有狗的情況下聽到狗叫聲」——這個笑話也就是他在第一次和王崎見面的時候講過的那個。

  ——您還真是喜歡跟狗過不去啊。

  王崎心中想著,同時猜測雪國派的諸多同門到底聽了這個笑話多少次——他隨便來都能碰上范大師講這個笑話,雪國派的諸多同門怕是……嗯?聽了幾百遍還是幾千遍?

  也得虧他們給面子,笑得出來。

  范大師見王崎來了,點點頭,對著諸多同門道:「上一次,我就跟你們說,同調理論是很重要的,在算學上有非凡的意義,將來對縹緲之道也必定會有一些促進。今天,上同調的大師就過來了,我覺得,這是個好兆頭——王崎道友,不嫌棄的話,就自己找個地方坐坐吧。」

  王崎這才驚覺自己闖入了對方的討論會。范大師是北國出身,行事粗獷而不拘小節,他來這裡從來是直來直去的,也不打招呼,不想這下就撞上了北國學派內部的討論會。這讓他有些不好意思:「這樣不大合適吧?要不我等下再來?」

  「也沒有什麼不合適的。大家都是萬法門的同門,求的都是算之道,論的都是算學,多一個人分享也是很好的。」范德大師道:「再者,你也算為先之達者,點評一下我們這一畝三分地,對我們也是臂助。」

  王崎點點頭。他其實也挺好奇這幫子人的研究的。

  只不過,學派之別多少還是需要顧慮一下的。一個學派內部可以共享一些權利——比如像基派那樣共享署名權,或者彼此之間關係親密,可以借用別人的點子。但是,不同學派就不是這樣的。

  直接說一個最直接的問題——你在旁聽其他學派討論的時候,恰好聽到了自己正在做的東西。那這樣的話,你是為了避嫌放棄自己現在的課題呢,還是冒著惡了關係的風險繼續研究呢,又或者是將自己辛辛苦苦好幾年的東西直接說出來呢?

  論文與收入掛鉤。這些都是很現實的問題。

  當然,王崎這方面的顧慮就少一些了。布爾巴基學派的風格實在是太過明顯——他們就是將將所有的算學全部納入一個框架之內,這樣子,很少有與其他學派工作重合的情況。而且,對於現在的他來說,普通的一個問題兩個問題,已經不是什麼太過重要的東西了。指點一下其他人,也沒什麼不行。

  所以,他也就大大方方的坐下來旁聽。

  見王崎自己坐到角落,示意他開始,范德大師變轉向雪國派的諸多修士,繼續說道:「嗯,剛才我提到了,王崎道友在算理上,已經是當之無愧的達者,乃一代宗師也。而且他的理論,也在求道方面有卓越的功用。『用』之一字,對於算學來說有什麼意義呢?一個醉漢可能不知道三分之二和五分之三哪個大,但他肯定清楚三個人分兩罈燒刀子比五個人分三罈好……」

  眾人笑著,房間裡一時之間充滿了歡快的氣氛。但是,王崎那無限接近元神期的直覺卻讓他聽出一絲「延遲」——大家大概都是想了一下才笑的。

  看起來,范大師真的很喜歡講笑話——這個笑話看起來也是講過很多遍的。

  范大師主持的討論會,和王崎理想中的基派討論課【也就是布爾巴基學派方法】,還有他見識過的歌庭派的討論迥異。范德大師以近乎獨裁的方式掌控著他的學術研討會,各個方面的問題都以他的意見為準。一般而言,學術研討會與獨角戲有很多相似之處。按照正常的流程——包括王崎自己組織的討論課在內,這種學術討論應該由一名指定發言人就指定話題做報告核心展開其他活動。但對於雪國派的這個學術研討會而言,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內容。范德大師經常拋出其他問題,然後點其他人的名字,讓他們來到黑板前,在事先沒有準備的情況下,向大家講解這些問題。

  范德大師自己就是那個「核心」。整個學術研討會的流程盡在他一個人的掌控之中,他有絕對的權力隨時打斷發言人,提出問題、建議或發表評論。

  「給出定義」——他經常對著那些雪國派的弟子這麼說道。

  而那些雪國派的宗師們,似乎也已經習以為常了。他們甚至為此練了一手快速構建投影、以備自己在詞不達意的時候直接用圖像或者計算過程表達自己的想法。

  由於王崎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討論會,所以這種討論會給他的感覺,就只是一般,甚至稱得上「混亂」——整個討論會都沒有一套自己的流程,范大師的心意彷彿就成為唯一的標準。

  但是,他作為算學家的遺留素養,卻讓他看到了這背後的「秩序」——某種基於「邏輯」的思想。

  「看起來,范大師才是為學術討論會準備最充分的人啊……每一次討論,他都保證自己能夠想到所有人都有可能涉及的東西,並且根據眾人思考的細節進行和調整,時刻把握討論會的脈絡……他就是這個討論會的靈魂呀!」

  很快,小半日過去,諸多雪國派的宗師才戀戀不捨的離開。而范德大師則走到王崎面前,問道:「怎麼樣啊,王崎道友,你怎麼看?」

  「你們研究的主題也是上同調和群論啊?」

  范德大師聽到一個「也」字,眼睛裡幾乎要冒出光來。他看上去恨不得就和問王崎討論三天三夜。但是,他突然就一愣,悻悻然道:「唔,這個問題回頭再說吧?」

  王崎疑惑的望著他。范德大師則伸出手指,點了點自己的眼瞼。

  王崎這才意識他,他身上的封印居然被觸動了。

  他眼瞼之上,已經浮現了為了克制元神化而設下的封印符文。

  在這種無意識的狀態之下,他的功法又受他主觀意識的影響而開始變化了。

  由於已經破開天關又有足夠法力,王崎元神化在即。如果他思考學術上的事情,思考的內容與功法高度一致,就會使得思維律動與功法契合,元神化展開。現在,他不得不分出自己的精力控制自己的法力,阻止這個過程。

  現在的他,也實在不是一個能夠暢談的對象。

  「對不住啊,一時興起,又忘了你前些日子才昏倒。」范德大師撓了撓頭:「你小子,這次來是幹什麼的?」

  王崎道:「請假……」

  范德大師立刻就吹鬍子瞪眼:「你小子!居然又請假!你幹事的時間,應該還不到正常教師的一半吧?」

  「沒辦辦法啊大師。」王崎點了點自己眼瞼:「您又不是沒看到。現在的我,或許不大適合這份工作了。」

  范德大師嘆了口氣:「也是。那麼,你這次是打算做什麼?應該不是回去討論學術吧?」

  王崎搖頭,拿起那根已經沾染自己法力氣息的金色棍狀請柬:「喏,爾蔚莊論劍的邀請函。我的老師似乎是覺得那邊有利於我修養。」

  「又到了爾蔚莊論劍的時候啊。」范德大師感嘆:「我入道時,爾蔚莊論劍乃是仙道第一盛事,何其壯觀。可惜,那個時候的我還是一個普通的低階修士,身不能至,只能心嚮往之……唉,現在我是有名望了,爾蔚莊又變成針對低階修士的了。真是……造化弄人。」

  他又看了一眼王崎:「這倒確實是對症下藥。爾蔚莊論劍,現在論的就多是新觀念、新修法了,也就是促進新一代交流,不像以前那樣,都是論大道,論縹緲之道。對你來說,這種大會,確實很合適。如果你是我徒弟,我也會讓你去那邊的——話說回來啊,你居然還是低階修士……有時候我都忘了這一點。」

  王崎道:「那我這請假算是通過了?」

  「我還好意思攔著你不成?」范德大師如同驅趕什麼一般揮手道:「去吧去吧。」

  「哦哦。」王崎也揮揮手:「之前的課程安排我都留下了,記得讓人接著完成啊。」

  出門之後,他就給一些好友發了條靈訊。

  「哥要去爾蔚莊論劍了!」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6-12-24 22:4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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