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南宋不咳嗽 作者:第十個名字(已完成)

 
uuuuuuuuuu 2015-11-13 15:45:2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53 226308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22 13:10
南宋不咳嗽186章北非諜影

  休達港,此時屬於北非阿爾摩哈德王朝,這個王朝統治著北非的西側,屬於柏柏爾人的政權。在它東邊是哈夫西德王朝,統治著突\尼\斯一帶,也是柏柏爾人的政權。這兩個政權包括了北非的大部分柏柏爾人,北上入侵伊比利亞半島的柏柏爾人就是來自這兩個地方。同時他們也受到了洪濤的影響,原本他們之間是敵人,但是在伊比利亞半島的爭奪戰中,這兩個柏柏爾人政權暫shí放qì了內部爭鬥,有限度的聯合在一起,共同抵禦基督教的南下。

  經過這些年不斷投入人力和物力,伊比利亞半島的局勢逐漸明朗化。從托萊多往南基本都被這兩個柏柏爾人王朝給佔領了,阿爾摩哈德王朝控制了科爾多瓦以西的地區,哈夫西德王朝則佔據這科爾多瓦以東的地方。

  眼看著基督教的十字軍已經開始從半島上撤軍了,外部壓力一小,這兩個王朝又開始互相不放心了。為了避免有可能因為領地問題而造成的擦槍走火,這兩個王朝聰明瞭一次,打算未雨綢繆,先由雙方的宗教領袖做一次非正式的會晤,達成意見一致之後,再由雙方的國王正式商討半島上各自的領地問題。而利用聖紀節的機huì,去半島上和信徒們一起過節,正是一個很好的時機。宗教領袖嘛,共同出現在一個宗教節日裡,再正常不過了。

  伊比利亞半島上的穆\斯\林國家歷史已經很長了,而且這裡的居民並不都是北非人,還有阿拉伯人、埃及人和很多歐洲人。基本上只要你願yì皈依伊\斯\蘭教並遵守教規,就算是這裡的居民了,並不太侷限於人種什麼的。

  也正是由於有了伊比利亞半島上的柏柏爾人領地,休達港這個小魚港的地位這些年也蹭蹭的往上升,因為它就在海峽南邊,不管是從北非各地運往半島上的生活物資,還是從半島運回來的商品,都要通過這個港口集散。

  另外從卡爾堡運來的鯨油、鯨鬚、鐵器、白糖,送往卡爾堡的生活物資,一般也會先在休達港停留,這裡也就成了西北非海岸線上的一個重要商業港口城市。很多來自西北非的商隊都要來這裡賣貨、進貨,客棧、貨棧也就成了一個很熱門的服wù項目。

  阿爾莎旅店並不大,地理位置也一般,但是它在休達港很有名,因為這個旅店的老闆是個風騷無比的年輕女人,而這個旅店的名zì就是老闆娘的名zì。不過很少有人知道她是從哪兒來的,更不知道她那幾個凶神惡煞般的黑人奴隸為啥那麼厲害。但有一樣大家都知道,想喝最烈的朗姆酒、抽最醇的雪茄煙,來阿爾莎的旅店準沒錯。只要你兜裡錢夠,不光有美酒喝,樓上還有幾個年輕女孩子可以享shòu。

  當然了,也不是沒有人想打這個單身女人的主意,但當他們看到阿爾莎旅店門口掛著的金鷹旗和黑鷹旗之後,立馬就收起了所有念頭。黑鷹旗就是海峽對面卡爾堡的旗幟,凡是掛了這個旗幟商船、貨棧,就是卡爾堡的固定客戶,打狗也得看主人不是。金鷹旗就更了不得了,那是一個高貴美麗的東方女子的徽記,她的城堡就在卡爾堡旁邊。

  如果說卡爾堡在西北非這片土地上代表著受尊敬的話,男爵堡就是毒蛇的代名詞。惹了卡爾堡還有僥倖沒事的時候,畢竟卡爾堡的主人是位騎士,心胸也沒那麼小。但惹了男爵堡裡那位,你就等死吧,女人要是狠毒起來,十個男的綁一起也不是個兒。至於說一家小小的旅店為啥會得到卡爾堡和男爵堡的雙料保護,誰知道呢,想問也沒地方問去。

  別看柏柏爾人在和整個歐洲聯軍在伊比利亞半島上打了這麼多年,但打仗歸打仗,做生意歸做生意,互不影響。產自北非的椰棗、鹽、駝毛、羊毛依舊會有來自歐洲的商人收購,同時也會把歐洲的商品帶過來交換,其中來休達港最多的就是熱\那\亞城邦的商船。

  商船上的人並不都是熱\那\亞商人,他們的成分很複雜,有的來自阿爾卑斯山以北,有的來自法蘭西,有的來自意大利半島的其它地方。之所以要坐熱\那\亞城邦的商船出海,尤其是去北非,原因只有一個,安全。要是乘坐其它地區的商船來,搞不好就會被這裡的海盜給搶了,至於說海盜為啥不搶熱\那\亞城邦的船,海盜也沒說過為啥,自己慢慢猜去吧。

  春天正是駝毛、羊毛產量最高的季節,每隔一週左右,就有一隊商船停靠在休達港,船上的大商人一邊找熟悉的貨棧卸載自己的貨物,一邊去熟悉的酒館和旅店喝幾杯、飽飽吃上一頓,然hòu再找個北非女人一起進房間。

  小商販就沒這麼幸福了,他們三三兩兩的組成小團體,共同出資在貨棧裡租一個角落存放貨物,然hòu再結伴進城,找個便宜的酒館飽餐一頓,後面的節目就不惦記了。像他們這種小本經營的散戶,身邊沒有奴隸和保鏢跟著,分分鐘要提防小偷,稍不留神身上的本錢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皮埃爾,現在可以告訴可憐的加利亞尼,你帶來了什麼貨物吧?難道你是空著手來的?那你就要虧本了,光靠這裡的貨物運回熱\那\亞你賺不到太多錢。」在休達港的街道上,走著兩個歐洲商人,他們都是黑栗色的頭髮,穿著也差不多,從後面看就像是孿生兄弟。但正臉則全完不同,一個表情嚴肅,舉手投足之間帶著隱隱的貴族範兒,一個神態市儈猥瑣,兩隻灰黃色的眼珠不停的亂轉。

  像他們這樣的組合在休達港裡很常見,很多歐洲小商人家裡原本都是貴族騎士之類的,只不過因為各種原因落魄了。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家裡總能拿出點本錢來做些小生意。在歐洲找不到合適的機huì,膽子大的就會往熱\那\亞和威尼斯跑,跟著那裡的海船出海去往希臘、十字軍國甚至北非的港口,看看能不能碰到好運氣。

  這種人一般都掛相,很容易被看出來,於是就會被一些跑商路的老油條看中。這些傢伙一邊在各個港口之間亂竄尋找商機,一邊盯緊了身邊的每一個人,一旦發現有初出茅廬的棒槌,就會像螞蝗一樣湊上去,找機huì咬一口。

  「我的貨物你可以看,但是要幫我保密。」表情嚴肅的皮埃爾顯然就是初出茅廬的棒槌,在船上通過簡單的聊天,大概底細已經被這個自稱來自熱\那\亞的資深商人加利亞尼摸透了,於是他就成了皮埃爾的商業顧問,也確實講了不少有關在北非做生意的情況,獲得了皮埃爾的初步信任。

  「我向上帝發誓,這是我們倆的祕密。做為一個誠實的商人,我並不是要窺探你的祕密,只是因為你第一次來這裡,如果帶的貨物不合適就會空手而歸,我是在為你的前途擔憂。」加利亞尼說得讓上帝都有些汗顏了,他老人家來不及管的事情,加利亞尼先生全包了。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我的貨物來源過於敏感,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如果不是我的家族去年遇到了麻煩事兒,欠下了很多債務,我也不會來冒險的。請看吧,加利亞尼先生,用您專業的眼光來幫我評估一下,這些東西能不能賣出一個好價錢。」皮埃爾也被準天使加利亞尼的表演迷惑了,甚至感覺有點歉意。這一路上他沒少幫自己,應該是個值得信任的好人,不應該被懷疑。

  「這是……上帝啊,你是從哪裡搞來的這些東西?它們……它們比黃金還貴重,你就隨隨便便的裝到這個皮袋子裡了!」當皮埃爾把隨身背著的一個鯨魚皮袋子打開之後,加利亞尼的眼睛瞬間就直了!

  皮袋子裡有很多被細草繩捆綁著的小瓶子,瓶子的木塞被厚厚的鯨蠟封著。都不用看瓶子裡裝的是什麼,光是這些製作精美、透明度極高的瓶子和厚厚的鯨蠟,就足矣說明裡面的東西有多貴重了。在歐洲大陸上,配得上這種包裝的只有一種東西,它來自帝國皇帝的大學,是一種可以治療瘧疾的神藥,叫奎寧。

  這種藥出現的時間並不長,效果非常好,但數量非常少,市面上很難見到。就算見到了,也不允許民間買賣,因為它被教會列為和聖水一般的神聖,不能夠當做商品買賣,必須用足夠的虔誠向教會祈求。當然了,這個誠意一般也就等於金錢,再加上身份。

  但這只是理論上的限制,當命都快沒了的時候,有些人就顧不上教會神聖不神聖了。通過各種渠道走私奎寧,已經成為了一種利潤極大的地下交易。雖然這門生意的危險性非常高,一旦被教會發現,結局就是死,不得好死。但還是有一些人願yì為了豐厚的回報以身試險,人數還不少。可惜想做這門生意除了膽量之外,還得有通天的能耐,如何獲得奎寧就是個很高的門檻,絕大多數人都搞不到這種藥。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22 13:10
南宋不咳嗽187章北非諜影2

  加利亞尼就是這很多人中的一個,他也確實涉足過奎寧的走私買賣,不過並不是賣家也不是買家,只是箇中間商,還是個轉了八道手的中間商,湯都喝不到濃的,屬於別人吃光喝光,最後舔一舔湯盆的角色。不過就算是舔湯盆,一次的利潤也比他辛辛苦苦做生意強多了,可惜這玩意市面上非常稀有,就算想天天冒險,也沒機會。

  但現在有了,不光有,還是大肥肉,滿滿一袋子奎寧,足足有二十瓶之多。像加利亞尼這種老手兒,只需要聞一聞奎寧瓶子外面的細草繩味道、看一看鯨蠟的成色,就能確定這些是真貨。在整個地中海地區,不管是基督教國家、拜占庭人、阿拉伯人還是埃及人,都造不出這麼純的鯨蠟,也弄不到這種有獨特味道的草繩,具體它們是從哪兒來的,誰也不清楚。

  只需要用一瓶奎寧,就能在拜占庭、希臘、波西米亞、十字軍國換來大把的黃金、寶石和奴隸。如果你想,還能換上一小片帶房子的土地,在當地成為自由民。至於說當做生意的本錢,那就更容易了,在任何一個不受基督教會嚴格控制的港口裡,都會有大把的商人願意用他們能找到的任何貨物和你交換這個小瓶子,主要是它裡面裝的那些不太白的粉末。

  「難道我還得為它們打造一口橡木箱子?那樣不是更引人注意嗎!」皮埃爾倒是很鎮靜,他的想法與眾不同,也確實符合實際情況。誰會去留意一個通常用來裝隨身衣物的皮袋子呢,這玩意幾乎每個商人都會拿著。

  「它會讓你一夜成為富人的,很富有!」加利亞尼都快把自己的手指甲摳到手掌心裡去了,依舊壓制不住內心的激動,眼珠子都充血了。

  「我當然知道,否則我也不會跑這麼遠來偷偷出售它。但我需要您的幫助,由於家族的關係,我不能拋頭露面的直接去出售它們,所以我需要一個可靠的代理人。不知道加利亞尼先生您有沒有這個興趣,每出售一瓶,您將獲得百分之五的酬勞。」皮埃爾的注意力好像並不在出售藥品上,他一邊和加利亞尼說話,一邊四處巡視,好像在找什麼東西。

  「這件事兒我們不應該在這裡談,太危險!如果有人知道您身上帶著這麼貴重的東西,那您就很危險了。」在加利亞尼眼中,皮埃爾的表現並沒什麼異常,誰身上帶著這麼多比黃金還貴重的東西,也得萬分警惕。

  「您不是第一次來這裡了,知道不知道這裡有沒有比較安全的地方……就是那種誰都不願意碰的地方,價格貴一些沒關係,我來擔負您的費用。」皮埃爾把目光收了回來,休達港裡都是北非人的平頂房屋,有高有矮,但摸樣幾乎都一樣,顏色也差不多,街道又沒什麼規律,想找到一個小旅店,真的很難。

  「當然有,這裡有一家叫做阿爾莎的旅店,就在那條街裡,緊靠著碼頭最東側。如果我們去了那裡,您就算再多帶一倍的奎寧,都可以放心了。海盜、小偷、強盜和這裡的軍隊,都不會去阿爾莎旅店騷擾裡面的客人,您知道為什麼嗎?」加利亞尼在這個問題上沒撒謊,他確實不止一次來休達港了,對這裡也比較熟悉,聽了皮埃爾的話,立刻就給出了答案。

  「如果真是這樣,我們就去這家阿爾莎旅店。至於說它為什麼這麼安全,我們可以邊走邊說。」皮埃爾長長舒了一口氣,好像把什麼心事放下了。但在加利亞尼看來,內容又不同了,他覺得自己又幫這個棒槌解決了一個大難題,皮埃爾對自己的信任感應該又多了一分。這份信任對自己下面的計劃幫助很大,什麼百分之五,自己要百分之百!

  「什麼!它和海峽對面的卡爾堡、男爵堡有關係?現在大半個歐洲都把他們視為了敵人,我的家族正是由於和他們作戰才揹負上了鉅額債務,我們卻要在這裡尋求庇護,這不合適吧?」皮埃爾就是太陽神教的祭祀皮奧比諾,他這次以皮埃爾的身份來休達港,是帶著洪濤的特殊使命來的。

  加利亞尼是什麼樣的人,騙不了他這個假貴族,當年自己在熱\那\亞\港帶著生病的妻子苦熬時,沒少接觸過這些吃人不吐骨頭的人渣。他之所以和這個加利亞尼湊到一起,主要是為了掩護自己的身份,順便想通過他來找到阿爾莎旅店。現在知道了阿爾莎旅店的準確位置,自然不願意再和這個騙子在一起。他想找個藉口甩開加利亞尼,然後找機會單獨進入阿爾莎旅店,和那個女老闆接頭。

  至於說袋子裡這些奎寧,不過是皮埃爾給自己的做的偽裝,做別的買賣他也不會,一說話就得露餡,只有這個東西沒什麼生手不生手的。至於銷路嘛,什麼賣不賣的,全扔了他也不眨眼。歐洲人把這個東西當寶貝,那是因為他們不知道在科諾奇提特蘭湖的南岸,專門有個工廠每天都在生產這個東西。墨西卡王國裡的人民都可以免費使用它治病,甚至連奴隸都可以獲得。

  「皮埃爾,你要明白,現在你是一名商人,不再是士兵和騎士了,戰爭和你無關,你需要的只是把這些東西賣掉,然後還清家族的債務。佛蘭德斯漢薩的事情我也知道,甚至比你知道的更詳細。準確的說這場戰爭與卡爾伯爵並沒有直接關係,就算要怪,也應該怪到江男爵身上更合適一些。那些來自東方的魔鬼戰艦,指揮官就是江男爵的情夫,也就是當年曾經炮轟熱\那\亞大教堂,無情屠殺聖殿騎士團的那位東方皇帝。討伐卡爾堡,只不過是一種無能的表現。很多人都清楚,你袋子裡的這些藥,根本就不是那不勒斯大學裡出來的,更不是教會的聖水,它們來自卡爾堡,更準確的說,它們都是來自東方,也就是那位皇帝手中。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你手裡的這些藥,恐怕也是來自卡爾堡或者男爵堡吧?」加利亞尼別看只是個四處坑蒙拐騙的不良小商人,但他的基本功很紮實。騙人不光要順著對方說,還得在關鍵時刻糾正對方的錯誤,順便展現出自己的閱歷。只有這樣,才能讓被騙者慢慢放鬆警惕。

  「我是不是要去懺悔?這麼做上帝會降罪的……」皮埃爾顯得很矛盾,也很無助,這等於承認了加利亞尼的說法。

  「我親愛的朋友,需要懺悔的是那些整天在男爵堡裡吃著美食、喝著美酒、抱著東方美人跳舞的貴族老爺們。如果你在晚上從男爵堡附近的海域路過,你就會看到那座巨大的城堡幾乎被燈火照耀得和月亮一樣明亮,而在它下面港灣裡停泊著的船隻,全部來自帝國、法蘭西、英格蘭甚至希臘和已經衰落的拜占庭。你覺得他們是要打仗嗎?他們打仗和我們有關係嗎?難道他們打算用酒量把男爵小姐喝窮?走吧,進去之後我先請你喝一杯最好的朗姆酒,然後我們再慢慢計劃如何讓你和你的家族重振的事情。」皮埃爾的表現正是加利亞尼需要的,人在這種心理矛盾的狀態下,智商最低。現在該是進一步讓他相信自己的時候了,所以必須加大投資力度,哪怕這裡的酒很貴,那也得下本兒!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22 13:10
南宋不咳嗽188章北非諜影3

  阿爾莎旅店的一層不大,只有兩張長桌和一個不大的吧檯。人也不算多,和碼頭附近的其它酒館旅店一比,甚至顯得有些冷清。能來這裡用餐的人都不是普通的水手和散商,因為這裡的酒水、食物價格要比別的地方高很多。當皮埃爾和加利亞尼推門進來時,並沒引起過多的關注,只有吧檯後面的黑人侍者一邊擦著手中的盤子一邊抬起眼皮向門口看了一眼,然後就繼續忙活手裡的活兒,根本沒有打招呼的意思。

  「還是我請客吧,您先去找個安靜的座位,我們邊喝邊談。」皮埃爾沒看到那位叫阿爾莎的旅店老闆,有點不耐煩。他找了一個藉口支開加利亞尼,然後獨自走到了吧檯前面。

  「……」看到有人向自己走來,那個黑人侍者終於停下了手中的活兒,抬起頭但依舊沒說話。

  「請問阿爾莎小姐在不在?」

  「如果要喝酒,找我就可以。我叫利卡,喝點什麼?」黑人侍者一張嘴,皮埃爾表情嚴肅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點笑意。這個黑人說的是拉丁語,口音和去年來到太陽城的那些黑人一模一樣,皮埃爾心裡確定,他肯定也來自叫開普敦的地方,肯定也會說漢語。

  「給我兩杯塔庫拉朗姆酒,這是酒錢……」皮埃爾從貼身的口袋裡掏出那枚用黑色木頭雕刻的葉子,放到了櫃檯上。

  「……您要的酒很貴重,我需要去酒窖裡取,請稍後。」當黑人侍者看到了那片葉子時,明顯愣了一下,然後又恢復了懶洋洋的德性。可是他的手卻一點都不慢,拿起毛巾擦了擦櫃檯,順勢就把那片葉子掃進了手裡,轉頭鑽進了吧檯後面的小門裡。

  阿爾莎的真名叫烏黛,早在一二四五年就被大宋捕奴船從紅海岸邊的村子裡抓走,賣到了卡蘭巴港,在一個大宋商人家裡當傭人。當時她還是個年輕的母親,為了養活自己剛剛一歲的女兒,烏黛每天都努力學習這大宋商人的語言,極力討好主人,甚至想過將來能讓女兒也在這座繁華的大城市裡,和這裡的其他小孩子一樣上學。可惜在一年後,她還是沒逃脫一名奴隸應該有的命運,成為一種貨物被主人轉手賣給了別人,和女兒一起被送上了一艘大海船,漂洋過海來到了一個叫開普敦的城市。

  就是在開普敦,她頭一次見到了那個瘦小的老頭,他說他叫慈禧。從那時候開始,烏黛的噩夢就來臨了。新主人並不要求她和另外很多各族年輕女孩子幹家務活,而是找來幾個老師,讓她們每天學習各種語言、禮儀、舞蹈、數學、歷史知識、與人聊天的方式、取悅男人的技巧和用密語聯繫的能力。

  在開普敦度過的四年時間,是烏黛睡覺都會驚醒的日子。以前她從來不知道原來世界上還有這麼多讓人噁心的事情,也從來沒見過如此心狠手辣的人。不到一年時間,和她一起接受訓練的女孩子就少了多一半兒,那些人不是被送走了,而是被其餘女學員親手殺死並肢解,然後親手埋在新主人的田地中,原因只有一個,她們在每隔三個月舉行一次的考核中不合格。

  為了保住自己和女兒的命,烏黛每天都玩了命的學習那些五花八門、令人不快的知識。幸運的是上天給了她一顆還算聰明的腦袋,再加上她的刻苦和韌性,每次考核都名列前茅,可以不去成為別人殺戮的對象。至於說自己要去殺誰,那就管不了了,只要自己不被殺,就是最快樂、最幸福的事情,睡覺的時候都會笑醒。

  在這四年時間裡,她們這些女孩子也知道另一件事情,她們的新主人慈禧是個惡魔,還是讓人無法對抗的惡魔。烏黛寧可去和停泊在港口裡的那些大戰艦孤身作戰,也不願意去單獨面對一臉陰霾的老頭,和他在一個屋子裡,渾身都會發冷。

  不過那個惡魔對待聽話的人還是很大方的,他把自己這一批人用船送到了一個叫卡爾堡的地方,然後各自就失去了聯繫。最終自己就被安排到了休達港,成為這個小旅店的女老闆。其它同伴去哪兒了她也不清楚,也不該去搞清楚。她只知道自己手裡有一個小冊子,而這個小冊子就是自己和女兒的性命,那上面有十多個人的姓名和城市,自己一個都不認識。

  自己的任務有兩個,一個就是利用這個酒館當掩護,每天從來往客人嘴裡打聽一切有用的情報,然後用密語寫下來,每三個月或者半年,就會有人來取。另一個就是等待拿著這片黑色樹葉木刻的人來找自己,見到葉子就如見到了慈禧本人,後面做什麼就按照來人的吩咐即可。

  「他怎麼和那個騙子在一起?」現在黑色木刻葉子出現了,阿爾莎拿出自己的另一片葉子,對比了兩片葉子上的紋路之後,確認了來人的身份。出於謹慎起見,阿爾莎沒有馬上去吧檯見這個人,而是跟著黑人手下來吧檯後面,隔著吧檯壁板上的一個觀察孔,看到了皮埃爾和坐在角落裡的加利亞尼。顯然,她認識後者。

  「不清楚,他們倆是一起進來的。」黑人侍者搖了搖頭。

  「你去拿酒給那個騙子,盯好他,我去吧檯。」不管出現什麼事情,自己必須去見這個拿著黑色菸葉的人,這是不可違抗的命令,一旦有失誤,自己和自己遠在開普敦的女兒就全沒命了。旅店裡的四個黑人侍者名義上是自己的手下,但他們並不完全聽命於自己,大家之間只是一個合作關係,具體他們有什麼任務,那得去問慈禧。自己真正的手下都在樓上,那七八個姑娘才是自己發展出來的下線,可惜她們除了利用姿色去打聽情報之外,也幫不上自己什麼忙。

  「我就是阿爾莎,你的收好,這是我的。」邁著碎步來到吧檯,阿爾莎一臉笑容,就好像見到了熟客,把皮埃爾的樹葉還了回去,順便把自己的身份證明也遞了過去。

  「我叫皮埃爾,這是給你的,我回桌上等你。對了,你認識和我一起來的那個傢伙嗎?他叫加利亞尼,和我一起坐船從熱\那\亞港來的,是他帶我找到了你這裡。但我現在甩不開他了,我說我是來偷偷販賣奎寧的,他盯上了我。」皮埃爾並沒被阿爾莎的美貌和笑容所吸引,太陽城裡更漂亮的女人也不少,但在他眼裡,她們和其他人沒有任何區別,都是太陽神的子民。

  「……奎寧……你可真會做買賣!他是個騙子,你先回去,我去想辦法。」阿爾莎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男人,眼睛裡如此清澈,看到自己就像在看一片樹林和大海,根本不像是在看人。她受過四年的專業訓練,一眼就能看到男人心裡的慾望,從來沒失過手,但這次對方居然毫無反應。

  離開吧檯之後,阿爾莎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把門鎖好之後,才開打了皮埃爾交給自己的那個皮質信封。裡面是一封用鯨皮紙寫的密語信件,內容很簡單,把皮埃爾用不引人注意的方式送到塞維利亞城去,然後全力幫助他在聖紀節之前接近那兩名從北非前往塞維利亞參加聖紀節的宗教領袖,完成刺殺任務。這兩個宗教領袖最好的結局是殺死,最次也得殺傷,並且還要把皮埃爾的身份弄成歐洲貴族。

  「真主啊……他究竟是為誰工作的?卡爾伯爵和江男爵絕沒有這麼大的能量,難道是東方帝國要來了?……」阿爾莎不傻,正相反,如果她傻,慈禧早就把她埋在菸草田裡了。在這個時候去刺殺柏柏爾人的宗教領袖,還要偽裝成歐洲貴族,會是什麼後果,碼頭上隨便找個水手就能給出正確答案。就算兩個柏柏爾人王朝不願意繼續打仗了,這件事兒也壓不住,伊比利亞半島馬上就會陷入一片戰火中,而且這次要比上次來得更猛烈。

  可惜阿爾莎只是個小棋子,不管她樂意不樂意,為了自己的性命、女兒的性命,這個任務不光要去完成,還得盡全力去爭取做好。按照組織裡的規矩,她這種手裡掌握著其他燕子的人,算是燕窩,只要碰上大規模的行動,不管是否成功,事後燕窩都會重新調整潛伏位置。說不定自己還可以離開這個簡陋的城市,換到更舒服一些地方去,離女兒更近一些。要是任務完成的令主人滿意,調回總部去任職也說不定,那樣就可以經常看到女兒了。

  可是如何去完成這個任務呢?把皮埃爾送到塞維利亞城裡去並不難,雖然那裡是柏柏爾人的城市,但並不向北非內陸的柏柏爾人城市一樣,絕大多數人都是柏柏爾人,有個外來人一眼就能認出來。塞維利亞城的人種非常複雜,各種人都有,只要有人接應就能順利在城裡站住腳。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22 13:10
南宋不咳嗽189章北非諜影4

  交通問題也很好辦,在休達港隨便找個酋長花點錢,就可以獲得合法的商人身份,渡過海峽通過半島南部的柏柏爾人哨崗也不難。但進入塞維利亞之後,如何接近這兩名重要宗教人物,就是個很大的難題了,尤其是身上帶著刀劍武器之類的東西,肯定不會被那些衛兵疏漏的。

  另外還有一個問題,就是身份問題。皮埃爾肯定是歐洲人這沒錯,但如何證明他是歐洲貴族,這就有點問題了。總不能自己派人去告訴柏柏爾人皮埃爾的身份,必須有個合情合理的人出面證明。自己名單裡的燕子們肯定是不成的,她們大多是本地人或者在當地潛伏很久的人,沒有理由去認識一個歐洲小貴族,這樣很容易引起別人的懷疑。

  「加利亞尼,你膽子不小啊,敢到我的店裡來談你的那種買賣,難道是我太好說話,讓你忘了我的規矩了嘛?」想不出來沒關係,先去會會那個皮埃爾,說不定他已經有辦法了。不過自己不能和這個很快就會成為刺客的人直接認識,需要一個介紹人,於是加利亞尼和皮埃爾的桌邊就多了一位老闆娘,她是來興師問罪的。阿爾莎旅店是休達港裡的高檔場所,像加利亞尼這種下三濫商人,不應該出現在這裡,也不受歡迎。

  「哦,不不不,阿爾莎小姐,我向上帝發誓,我帶來了大買賣。這位皮埃爾先生是布列塔尼公爵的遠親,他帶來了很搶手的貨物,我正在幫他尋找買家。說話啊,皮埃爾,否則阿爾莎小姐就要把我們趕出去了。」加利亞尼很怕這個美麗但狠毒的女人,他從來也沒奢望過自己能和阿爾莎搭上什麼關係,突然面對面這麼近距離,他都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您好,美麗的女士,我叫皮埃爾。這是我的同伴加利亞尼先生,他是個不錯的夥伴,也確實幫了我不少忙。」皮埃爾不清楚阿爾莎為什麼這麼明目張膽的來和自己碰面,只能先實話實說,看看這個女人到底要做什麼。

  「哦?是什麼好貨物,能讓我先看看嗎?」阿爾莎乾脆坐了下來,衝著吧檯招了招手。

  「您還買賣貨物?」皮埃爾更糊塗了,剛才自己明確告訴這個女人自己帶的是什麼,可她為什麼還這麼問呢。

  「假如價格合適的話,我當然不介意多賺點錢。你說呢,加利亞尼先生。」阿爾莎是要把加利亞尼當做自己和皮埃爾認識的合理中介,也只有在貨物問題上做文章,這個相識才更合理。

  「那當然……皮埃爾,阿爾莎小姐是很合適的買家,信譽也足夠,就算你的貨物阿爾莎小姐不需要,應該也能幫你找到更合適的買家,要知道阿爾莎小姐可是休達港人所皆知的大人物。」阿爾莎的一個笑容就把加利亞尼晃暈了,他已經忘了自己是在試圖騙人,滿腦子都是阿爾莎的笑臉和那多半個白花花的胸脯。

  「好吧,既然阿爾莎女士也是合適的買家,那看看也無妨。」皮埃爾此時也不能說別的,一邊伸手從皮袋子裡掏出一瓶奎寧放到桌上,一邊死死盯著阿爾莎的眼睛,試圖從她的眼神裡得到暗示。

  「上帝啊!我真不敢相信,會見到這麼一大瓶聖藥。如果兩位紳士不介意的話,我們是否能去樓上繼續談,這裡人多眼雜,不太適合買賣這種過於貴重的貨物。」阿爾莎的表現讓皮埃爾更納悶了,同時也對這個女人的表演天賦發自內心的佩服。要不是自己明確告訴過她自己帶了什麼,真會相信她是被這瓶藥驚住了。那些驚愕、興奮還略帶貪婪的表情,任何人也挑不出一絲毛病。

  「沒錯,這裡確實不太適合!皮埃爾,拿好,我們跟阿爾莎小姐去樓上談。」還沒等皮埃爾做出反應,加利亞尼已經忙不迭的站起身。阿爾莎旅店的二樓啊,他曾經幻想過自己賺了大錢之後第一個要做的事情就去是二樓住一晚,沒想到今天居然實現了,而且很大可能是不用自己花錢的!

  「很好!利卡,帶這兩位先生去樓上我的房間,再準備一些可口的食物和酒,不許任何人打攪我們。」阿爾莎這時才背對著加利亞尼衝皮埃爾擠了擠眼睛,揮手叫來了那個黑人侍者,一邊吩咐一邊自顧自的先走了。

  「嘿,皮埃爾,你要發大財了!這一切都是我帶給你的好運,但願你在發財之後,還能記得我這個朋友。」目送阿爾莎的背影消失在樓梯上,加利亞尼也稍微冷靜了一些。他有點後悔把皮埃爾的貨物告訴阿爾莎了,要是這個女人真的插進來,那自己就白忙活了,總不能去和阿爾莎要好處費吧。

  「放心吧親愛的朋友,我不會忘了你的,不管任何人成為買家,我們之前的約定依舊算數。」皮埃爾現在正努力分析著阿爾莎衝自己擠眼睛是什麼意思,根本不在乎這幾個錢,自己這次去執行的任務是有去無回的,要錢有毛用?

  「哦,放心吧,我加利亞尼絕對不會讓朋友吃虧的,哪怕她是阿爾莎!」加利亞尼喜出望外,為了讓這個來自歐洲大陸的棒槌更放心一點,還得加上幾句熱血沸騰的話,自己做得到做不到根本不用考慮。

  在樓上房間裡的談判進行得很順利,阿爾莎給出的價格非常公道,而且她要把這批奎寧一口全部吃下。遇到了大買家,還不在價格上過多爭執,加利亞尼覺得自己的好運氣真的來了。當阿爾莎提出買家在塞維利亞城,而且需要皮埃爾自己把貨物送到指定地點時,他也沒有任何阻撓,還自告奮勇要陪皮埃爾一起去。

  阿爾莎的這個要求加利亞尼覺得很合理,誰會一下子要這麼多聖藥呢?總不能說預備後半輩子天天得病吧。這一瓶藥就夠治療三個人的量了,省著點用四個人都夠,除了人員密集的軍隊之外,沒人會一次性採購這麼多。

  而且阿爾莎也不是空口這麼一說,她會派人帶路,確保皮埃爾能安全抵達塞維利亞城。這就說明她對這次交易也很重視,誰會和錢過不去呢。一旦有了黑鷹旗護送,這趟旅程就不會有什麼危險了。黑鷹旗不光在休達港好用,它在整個北非西部都是附身符,伊比利亞半島南部的柏柏爾人對待黑鷹旗的態度比北非柏柏爾人還熱情。

  皮埃爾也沒有反對,以出售藥品的理由前往塞維利亞城很合適,至於說阿爾莎為什麼慫恿加利亞尼一起去,皮埃爾也大概猜到了,這是個一箭雙鵰的好主意。

  加利亞尼精通商路,這樣可以讓自己一行人看起來更像商人,起到掩人耳目的作用。而且他是個歐洲商人,這是公認的,休達港的很多柏柏爾商人也認識他。等行動結束之後,他自己肯定也跑不掉,自己的身份由他講述更容易讓柏柏爾人相信。這個奸商也不值得同情,像自己這樣初出茅廬的新商人他指不定坑了多少了呢,多行不義必自斃啊。

  兩天之後,皮埃爾、加利亞尼和黑人侍者利卡從休達港僱傭了兩匹馱馬,帶著兩箱朗姆酒和雪茄煙,渡過海峽踏上了去塞維利亞城的旅途。他們並不孤單,聽說宗教領袖要到塞維利亞城參加聖紀節,很多信徒都開始往塞維利亞雲集,從上船開始,這一路上就總有人陪伴在他們左右。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22 13:10
南宋不咳嗽190章各懷鬼胎

  伊比利亞半島南部籠罩在一片節日氣氛中,北部卻是愁雲遍佈。來自法國、英格蘭、神聖羅馬帝國和聖殿、醫院兩個騎士團的騎士們正帶著自己的士兵陸續撤離半島。他們要長途跋涉進入勃艮第公國集結,再從西面威逼亞平寧半島北部的山區,迫使江竹意的山民回援,以解威尼斯城邦之圍。在熱\那\亞城邦和山民的南北夾攻之下,威尼斯城邦已經露出的頹勢,如果再得不到支援,估計堅持不到夏天,這一片對教會很重要的地區就該掛上雙頭鷹的旗幟了。

  一旦失去了威尼斯城邦,整個亞平寧半島上就再無一個弗雷德里希二世的反對者,也就再沒有一個教會的支持者。要是讓這位對教會極度牴觸的皇帝把亞平寧半島全都佔領,那教會再想染指羅馬、再想恢復當初的教皇國可就太難了。

  本來這個局面教會很難改變,因為現在的弗雷德里希二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夾縫中求生存的窮皇帝了,通過這些年對地中海貿易圈的控制,他已經積攢下來很豐厚的家底,軍事力量也越來越強大。在西征伊比利亞半島和提供聖藥的問題上,這位皇帝又對基督教世界做出了很大貢獻。通過貿易往來,他和北面德意志王國的關係也逐漸緩和了,連找個藉口開除他教籍都很難做到,更無法取消他的皇帝頭銜。

  按照新任教皇英諾森四世和法蘭西國王路易九世的計劃,佛蘭德斯漢薩將做為對抗這位皇帝的重要力量,先從經濟上消弱兩西西里王國和整個亞平寧半島,然後聯合有野心的幾個德意志諸侯,廢掉弗雷德里希二世的皇帝頭銜,再採用軍事行動重新把教皇國奪回來。只要把弗雷德里希二世的皇帝頭銜弄掉,卡爾堡和江男爵的領地就全是小麻煩。再有錢、再牢不可破,也頂不住整個基督教世界的進攻。

  可是誰也沒想到半路會殺出來個程咬金,還沒等佛蘭德斯漢薩入侵地中海控制這裡的海貿生意,那位東方皇帝就先下手了,摧枯拉朽一般把整個佛蘭德斯漢薩打了個稀巴爛,還沒有任何理由,打完就走。

  這下可捅了馬蜂窩了,佛蘭德斯漢薩雖然得到了教會和幾個國王的暗中支持,是反對皇帝的工具,但它同時也是很多貴族領主的搖錢樹。他們原本並沒打算真的去和皇帝掰手腕,只是想借著漢薩的海上商道給自己家族掙點錢。結果卻落得個血本無歸的境地,還得向勝利者支付大筆贖金。這個仇恨就太大了,洪濤這是在斷人財路,比殺了他們父母還可恨。

  不過這些歐洲貴族包括教皇也明白,想去大海上找那位東方皇帝的麻煩是沒有希望的,先不說找得到找不到他,就算找到了,也還是第二場萊茵河口海戰,有多少船沉多少。

  可是大家更明白,那位東方皇帝在海上和海邊很厲害,真要深入歐洲大陸就不一定厲害了。那些經歷過貝亨奧普佐姆城堡之戰、被俘又被贖回的貴族們也看到了洪濤的弱點。他的陸軍數量非常少,打一個海邊城堡就已經捉襟見肘了,想靠幾百人和大半個歐洲對抗,顯然是不可能的,就算他的武器再先進也沒用。

  於是這些急於報仇的貴族們就把目光轉向了卡爾堡和江竹意的領地。全歐洲的人都知道,卡爾堡是那位東方皇帝來歐洲的基地,而江竹意是東方皇帝的情婦,向他們兩個報仇非常合理。卡爾堡在海邊,中間還隔著柏柏爾人的領地,暫時無法進攻。但江竹意的領地可全都在內陸,離著海邊很遠,還都是山區,那位東方皇帝不可能把戰艦直接開到山上去吧。

  更讓大家眼熱的是,這片以前沒人願意要的窮苦山地,現在居然成了四通八達的商業樞紐。照這個趨勢經營下去,南邊有弗雷德里希二世和熱\那\亞城邦負責貨物集散,中間有江竹意控制的山區溝通南北,他們倆把賺錢的買賣全佔了,別人咋辦?想進入地中海搶生意,直布羅陀海峽口上還趴著一個卡爾堡呢,到時候他只需要多收點稅,就能為他表哥幹掉大部分競爭者。

  從這點上講,佛蘭德斯漢薩的覆滅,並不全是壞事兒,至少對教會和路易九世這兩股堅決反對皇帝的勢力不是壞事兒。他們不用在苦苦忍耐尋找機會,這件事兒不光是個很好的藉口,還為倒皇帝同盟增加了一大批有實力的新成員。很多原本並不堅決反對弗雷德里希二世的貴族,在這件事兒之後,也站到了倒皇同盟這一邊,一方面是為了報仇,更多的還是為了利益。此時大部分歐洲貴族都看出來了,貿易是個很大的蛋糕,決不能讓某幾個人獨享,誰敢吃獨食誰就是敵人!

  隨著一次次談判的不歡而散,倒皇聯盟的軍隊開始向亞平寧半島北側集結了,原本和江竹意關係密切的哈布斯堡家族也變得模稜兩可起來,勃墾地公國也宣佈中立,既不支持弗雷德里希二世也不支持倒皇聯盟。連帶著一些原本站在弗雷德里希二世這邊的貴族也開始當上了牆頭草,他們打算看看形勢再選邊站隊。

  在這種情況下,弗雷德里希二世不想打仗也得打仗了,總不能看著江竹意的領地被圍攻,她的死活皇帝並不在意,但脣亡齒寒的道理還是懂的。一旦江竹意戰敗了,熱\那\亞城邦和米蘭城邦就是倒皇聯盟的下一個目標,再然後就是羅馬了。於是兩西西里王國的軍隊也開始向北部移動,雖然談判還在繼續,但雙方實際上已經準備開戰了。

  「卡爾,洪在幹什麼?這場戰爭是他挑起來的,戰火卻最終燒到了我們的頭上,難道他不該做點什麼嗎?」弗雷德里希二世此時已經沒有了學者的樣子,坐在巨大的皇位上,就像是一隻孤獨的禿鷲。戰況明顯對他不利,主要是盟友們全偃旗息鼓了,光靠兩西西里王國和江竹意的軍隊,無法對抗整個歐洲,打平都不太可能。

  「他來了也沒什麼用,戰艦開不上陸地,而他又沒有足夠的陸軍。」卡爾叼著一根雪茄煙,低著頭坐在皇帝對面的椅子上,那裡離皇帝的距離最遠,聽上去皇帝的咆哮聲也就不那麼刺耳了。

  「可他有更好的火槍和大炮,為什麼不能提供給我的軍隊?就算他不信任我,難道也不能裝備江男爵的軍隊嗎!」弗雷德里希二世繼續咆哮著,如果洪濤在場的話,看到他這幅摸樣,肯定會想起後世的那位小鬍子。同時也會產生一個疑問,為啥有德國血統的領袖差不多都是這個德性呢,難道神經質也遺傳?

  「威廉,你太著急了,洪不會拋棄我們的。至於他要採取何種手段來幫我們,你和我都猜不出來,也沒必要去廢那些心思。我已經把軍隊從威尼斯城邦撤回來了一部分,假如此時你的軍隊可以從西面向威尼斯人發起進攻,這場戰鬥很快就會結束。然後我們一致向北去和聯軍作戰,這才是目前最需要做的事情,你還猶豫什麼呢?難道你認為不去進攻威尼斯人,到時候別人就沒借口進攻你嗎?」江竹意也來到了那不勒斯的皇宮,她倒是挺樂觀,不僅沒有防守的意思,還鼓動弗雷德里希二世主動出擊。

  「目前還不到最壞的時候,下週教皇的特使會來,我可以放棄皇帝頭銜,他們愛讓誰當就讓誰當吧,我只需要自己的王國。」弗雷德里希二世還在幻想可以避免戰爭,他真的不願意打仗,更不願意被動的去為別人打仗。

  「威廉,你真的不適合當皇帝。這是一次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在洪返回東方之前,我們可以藉助他的力量把整個歐洲局勢穩定下來。如果這次可以獲得勝利,哪怕是打個平手,你都是最大的受益者。可是如果你不想投入太多本錢,老想著不勞而獲,那就很難講了,即使最終我們勝利了,你也得不到什麼實質性的好處。這和做買賣是一個道理,到時候你可別怪我貪婪,因為我投入的最多,理應獲得相應的回報!」江竹意鄙視的笑了笑,她覺得洪濤選擇錯了扶持對象,如果弗雷德里希二世不是卡爾的表哥,她早就不刁這個皇帝了,一點兒戰略眼光和魄力都沒有。

  「如果能取勝的話,好處全歸你!但你的洪在哪兒呢?即使他來了,靠什麼取勝?這次可不是一個佛蘭德斯漢薩,而是整個基督教世界的軍隊,難道你打算把他們全都領到海邊去,等著讓洪的大炮炸?」弗雷德里希二世就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江竹意,在他眼裡,這個女人就是個比威尼斯人還威尼斯的奸商,和她聊如何算計別人的財產可以,聊戰爭就有點對牛彈琴了。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22 13:10
南宋不咳嗽191章火藥桶炸了

  「這可是你說的,卡爾,幫我去把箱子拿來,我要起草一個協議,由我和威廉簽字,你來當見證人。Ψ雜&志&蟲Ψ」江竹意還和弗雷德里希二世槓上了,原本她還在琢磨以後該如何與這位皇帝分贓呢,現在省事兒了,全歸自己。這件事兒可是大事,不能光說說,必須落在紙上才成。

  「威廉,我覺得江男爵說的也有道理,如果能把威尼斯的戰鬥儘快結束,我們也可以避免腹背受敵。就算洪的艦隊無法登陸,但有了艦隊之後,可以很快速的調配軍隊,聯軍也不敢過於深入半島。」卡爾沒有江竹意那麼樂觀,也沒有弗雷德里希二世那麼悲觀。在他看來,江竹意的領地夠嗆能保住,但意大利半島不會丟,只要有了制海權,敵人的軍隊就無法深入,否則很容易被抄了後路。

  「你還是去幫男爵小姐拿箱子吧……」弗雷德里希二世對自己這個表弟的腦子也真服了,半島最富裕的地區都在北方,光守著南邊管個屁用。

  卡爾撇了撇嘴,站起身走了出去。他從小就不是個喜歡動腦子的人,否則也不會被阿拉伯人抓走。跟了洪濤之後,航海技術學了不少,但腦子還是沒怎麼用上,有洪濤在,也輪不到他用。既然表哥和江竹意也都嫌自己沒腦子,乾脆還是別瞎建議了,拿箱子就拿箱子,有什麼大不了的。

  「江!江!威廉!威廉!出大事兒……」可是出去還沒兩分鐘,卡爾又回來了,是直接從門外撞進來的,嘴裡還不停的喊著,一路小跑到了江竹意麵前,把一封已經打開的信交給了她。

  「哈哈哈哈……威廉,剛才的協議還算不算數?你可是皇帝,不能說了不算,我的箱子呢?」這封信很短,只有一張紙,但江竹意來回來去的看了三遍,才把信往桌子上一扔,突然大笑了起來,笑得渾身都在顫抖,白花花的胸脯都快蹦出來了。

  「……魔鬼!他就是魔鬼!這下想不打仗也不成了,柏柏爾人瘋了!」弗雷德里希二世看了看在房間不住踱步的卡爾,再看看處於瘋癲狀態的江竹意,終於也忍不住了,很沒禮貌的拿起那封信。只看了幾眼,他就一屁股跌坐回了椅子裡,手扶著額頭陷入沉思。

  「威廉,這下我不要求你出兵了,威尼斯我慢慢收拾,你還按照我們原來的約定提供糧草和醫療就可以。戰爭結束之後,威尼斯的權益我們一人一半,我不是趁火打劫的小人。現在你應該做的是馬上以帝國皇帝的名義召開御前會議,商量商量是不是該去幫一幫你妻子的國家。不過我估計以那些貴族老爺們的速度,等你們商量好了,半島上也就剩不下幾個歐洲騎士了。誰說打仗非要親自動手,我的男人是這個世界上最聰明的人!如果我是教皇,我就跪著求他來當歐洲的皇帝,否則用不了五十年,你們這裡就會被金河帝國的大軍掃平!與其被他的兒子統治,不如直接讓他保護你們來的舒服,假如你見到過他兒子,你也會像我這樣想的。好了,這裡沒有我的事情了,我要回去問問哈布斯堡家族,他們打算出多少兵幫我進攻威尼斯。我估計在我回去之前,他們也會得到這個消息的,肯定在四處忙著找我呢,而且已經把軍隊都準備好了,隨時聽候我的調遣。哈哈哈……太有意思了,和他比起來,你們都是小孩子!」

  江竹意太得意了,這封信是她自己的情報渠道送來的,內容只會保守不會誇張。上面寫的那些事情,別人可能看不出端倪,但她一眼就能從中找到那個大老鼠的影子。別人絕對玩不出這麼狠毒的招數,這簡直是刨了柏柏爾人的祖墳。可這個祖墳刨的真及時啊,現在歐洲人還有功夫來進攻意大利半島嗎?他們能不能保住法蘭西都是問題了,搞不好教皇還得再搬一次家!而這一切的設計者,就是她的男人,不炫耀一下都對不起自己。

  「卡爾,這件事兒真是洪乾的?會不會是巧合……比如某個狂熱的信徒,碰巧獲得了這個機會。」江竹意像一隻花蝴蝶,忽忽悠悠的飄走了。弗雷德里希二世還沒從這封信帶給他的巨大刺激裡緩過來,與其說他這是在問卡爾,不如說是在自己安慰自己,試圖找到一個理由為洪濤開脫,也是為他自己開脫。洪濤乾的這件事兒太惡毒了,最終這個屎盆子說不定還得扣在自己腦袋上,就算沒有證據,但最大的受益者就是自己,別人會怎麼想?

  「如果這兩個宗教領袖是被人刺死的,我同意你的假設。但他們是被一個人用拳頭大小的鐵球炸死的,同時還有多名柏柏爾人的酋長被炸死炸傷,你的假設就不成立了。這種玩意你可能沒見過,但我不光見過,還使用過。它叫手雷,是洪國家裡的人搞出來的。不過柏柏爾人不會這麼想的,因為在幾個月前,他們就在休達港一位酋長兒子的婚禮上見過這種東西,還是由一位希臘商人展示給他們看的。當時這位希臘商人告訴他們說,這些東西都是法蘭西的發明,是通過祕密渠道搞來的,想賣給他們一個高價,可是他們當時並不感興趣。當然了,這套說法都是洪教我的,當時我也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安排,現在清楚了,他就是要把禍水引向法蘭西。」卡爾也不得不撒謊騙自己的表哥,利用柏柏爾人拖住歐洲各國的計劃,他三個月前就知道,當時自己還問過洪濤是不是要把這件事告訴自己的表哥,洪濤說不用告訴,只要事情一出來,皇帝自己就能想明白。果不其然,弗雷德里希二世剛看到那封信,就已經想明白了。

  「那阿拉貢怎麼辦?難道讓我眼睜睜看著它被柏柏爾人佔領?」弗雷德里希二世搖了搖頭,現在他對洪濤是怎麼挑起這場宗教戰爭的手段已經不感興趣了。伊比利亞半島上別的地方歸誰他都無所謂,但阿拉貢王國是他妻子的國家,從法理上講,他的兒子還擁有那裡的繼承權。

  「江男爵不是說了嘛,你現在應該以皇帝的身份召開御前會議,號召所有基督徒再來一次十字軍西征。反正怎麼都是要打仗,與其讓他們來打你,不如你帶著他們去打柏柏爾人。他這招兒可真夠毒的,誰都不能置身事外,就連我的領地也一樣。這次我可不能再賣給柏柏爾人武器了,他們說不定會連我一起進攻。」這件事兒此時已經無解了,卡爾這才想起洪濤對自己的忠告。在這場戰爭裡,自己也得表現得好一點,半島南部啊,自己兒子的王國,即便是有了米婭堡,這裡也可以試試嘛,又沒什麼損失。

  就在三月十九日,聖紀節前一天,塞維利亞城裡發生了一件大事兒。兩位宗教領袖在當地一座清真寺不遠的地方,遭到了兩名歐洲刺客的刺殺。這次用的不是刀劍,也不是槍,而是炸彈。這兩名刺客把炸彈偽裝成了甜瓜帶在身上,並瞞過了衛兵的檢查,然後用奉獻聖藥的幌子靠近了兩位宗教領袖的隊伍,成功的引爆了炸藥。一名刺客當場和人群同歸於盡了,兩名宗教領袖距離太近,直接被炸成了篩子,連帶著身邊的幾位酋長也都沒跑了,死傷了一大片人。

  另一名刺客被當場抓住,從他的包裡也發現了兩枚偽裝成香瓜的炸彈,還有那名刺客的身份證明。而被抓的刺客也供認了那名已經被炸死的刺客是一名歐洲貴族,來自布列塔尼公爵家族,其他的也沒說出什麼來。

  其實他說不說都無所謂了,柏柏爾人已經氣瘋了,他們第三天就出兵北上,直接拿下了托萊多城。破城之後還下達了不留活口的命令,血洗了整座城市。這還不算完,通過這次刺殺,柏柏爾人認為歐洲人都靠不住,所以對佔領區內的所有城鎮展開了大清洗。一切不是伊\斯\蘭教的居民都被趕出了住所,套上枷鎖成為了奴隸。已經皈依穆\斯\林的當地歐洲人,也被強迫拿起武器,加入柏柏爾人的清洗活動中去。你不殺死異教徒,那你就被殺死,就這麼簡單。

  在隨後的半個多月時間裡,大批柏柏爾人軍隊像螞蟻渡河一般,駕著各種小船衝向了海峽北側,有些人根本來不及等船,就把一些大原木綁上,然後由其它船隻拉著渡海。他們這次不再吝惜生命了,也不打算佔領土地,他們北上只有一個目的,就是殺光半島上的異教徒,然後再進入法蘭西,血洗巴黎!抓住教皇!為真主的僕人報仇!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不光是柏柏爾人沒有準備好,歐洲人也沒有準備。他們正在向意大利北部調兵遣將,在伊比利亞半島上只保留了卡斯提爾、萊昂、葡萄牙和阿拉貢王國自己的軍隊,所有西征的歐洲軍隊都已經撤完了。當殺紅了眼的柏柏爾人軍隊突然越過雙方的戰線,分成四路一起向北進攻時,半島上的基督教軍隊根本擋不住這些由狂熱信徒組成的柏柏爾人聯軍。幾乎每隔幾天,就會有一座村鎮被血洗,用片甲不留來形容一點都不過分。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22 13:10
南宋不咳嗽192章要滾蛋了

  當弗雷德里希二世看到這封信時,葡萄牙王國全境已經失守了,波爾圖就在送信出來的前兩天陷落,整座城市都被燒燬,兩天兩夜之後還沒熄滅。卡斯提爾王國和阿拉貢王國也好不到哪兒去,兩家聯手在薩拉戈薩附近穩住了戰線,但是能堅守多少天誰也不知道。因為柏柏爾人的軍隊正通過海峽源源不斷的從南邊北上,他們幾乎把老家都抽調空了,根本不打算防禦,就是要孤注一擲的進攻。

  卡爾在這次突發事件中表現得非常出人意料,當弗雷德里希二世召開了御前會議,號召所有基督徒們拿起武器保衛家園不受異教徒侵略之後,他第一時間從那不勒斯的皇宮返回了卡爾堡,三天之後就帶著卡爾堡的護航艦隊把休達港封鎖了,並且宣佈卡爾堡和男爵堡附近海域是禁區,任何非基督教船隻不許靠近,否則一律擊沉。

  當然了,卡爾伯爵這種百分百基督徒的忠誠行為,提前兩天就被一艘偶然路過的卡爾堡附近的希臘商船發現,於是就傳到了休達港,再於是柏柏爾人就有了防備,不再從休達港渡過海峽,而是換到了更西邊的幾個沿河港口。最終,卡爾伯爵的艦隊擊沉了幾艘據說是柏柏爾人的運兵船,有效的阻止了柏柏爾人從休達港渡過海峽,為基督教國家贏得了寶貴的反應時間。

  當然了,這場戰爭不能指望卡爾伯爵和他那些戰艦來解決問題,卡爾不這麼想、弗雷德里希二世不這麼想、整個歐洲貴族和教皇也都不這麼想。戰艦隻能當做戰爭的一個手段,還不是最重要的,想擋住柏柏爾人的入侵,那就只能調集一切可以調集的軍隊,用最快的速度想比利牛山脈集結,務必把柏柏爾人的軍隊擋在山脈南邊,一旦讓他們翻越了山脈,那法蘭西大地就真的可以算是無險可守了。

  但卡爾也不是白忙活,他的名字在這時被大多數歐洲貴族傳頌,到了什麼地方,崇拜英雄總是人們的選擇,卡爾這種行為,很符合英雄的條件。在名聲上收益的還有卡爾的表哥,神聖羅馬帝國皇帝弗雷德里希二世,他是第一個站出來號召大家去抵禦異教徒入侵的,而且還是最快調集軍隊開往前線的皇帝。就在卡爾出動艦隊之後,從熱\那\亞港也有一支運輸船隊出航了。這支船隊全部都是江男爵的貨船,上面運輸的是弗雷德里希二世的禁衛軍。這是兩西西里王國裡最精銳的部隊,誰也不能說帝國皇帝這是在惺惺作態,他真是要和柏柏爾人玩命了。

  而反觀教皇和法蘭西國王路易,在這件事兒的反應就有點慢了。當帝國皇帝兄弟倆的戰艦和軍隊開始行動時,教會和路易還處於懵逼狀態,他們怎麼也想不通上帝為什麼會多次眷顧這個生長在西西里皇宮裡的神經病皇帝,每當他處於被動時,就會出現一個讓他得到喘息的機會。

  這次進攻亞平寧半島的時機千載難逢,眼看就要把這位皇帝趕下臺了,誰會想到柏柏爾人居然主動跳出來給這位皇帝當擋箭牌,儘管這件事兒肯定不是弗雷德里希二世操控的,可任誰也得往天上看看,順便問候一聲上帝,您老人家是不是眼瞎了?

  可惜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柏柏爾人正在每天向北推進,再好的機會也得放棄,路易和教皇是討厭弗雷德里希二世,可他們更不樂意看到異教徒攻入歐洲腹地。什麼是內部矛盾、什麼是外部矛盾,那一個更要命,他們還是算得清的。

  其實更早知道這個消息的人應該是洪濤,塞維利亞城爆炸的第二天,消息就被慈禧的情報網傳到了卡爾堡。一直駐守在這裡的大西洋艦隊接到情報之後,馬上利用美洲號的高速向西狂奔,只用了十天時間就帶著文南返回了太陽城。

  當洪濤知道自己的計劃成功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兒就是讓約瑟夫幫他挑選出五百名漢語流利、受過教育、組織能力比較強的神教信徒,然後集中到幾個地方,由文南牽頭給他們惡補大宋國的相關知識,這些人就是他準備帶回去的基層力量。

  第二件事兒就是在太陽城靶場西側靠近河邊的地方,用木頭搭建起來一座縮小版的城池。它完全仿照了大宋臨安城的東南角和皇城的摸樣建造,太陽河就好比錢塘江,墨西哥灣就像是杭州灣。洪濤管這座木頭道具叫做訓練場,他要仿照後世電影裡的場景,讓海軍陸戰隊把這些城池當做家一般出入自如。

  斯萬訓練的那一千名海軍陸戰隊士兵也加入到了建城工作中,一邊建城一邊熟悉這裡的每個城門、每條街道、每道河流、每座橋樑和每片山坡。等這座木頭城建好之後,他們還要按照洪濤和斯萬共同設計的作戰方案,在這座縮小版的皇城裡一遍又一遍的進行實戰演習,爭取把可能遇到的所有問題都經歷一遍,然後找出方案的疏漏點,並想出辦法來解決。

  最後一件事是洪濤自己的任務,他利用一切時間和追隨者們聚在一起,聊春天聯盟、大宋、金河帝國和歐洲,甚至專門派船去把慈禧和麥提尼接了過來一起聊。目的就是讓大家在自己走了之後,不要盲目樂觀,也不要悲觀,該怎麼發展就怎麼發展。北美大陸和大宋之間不是天塹,等運河一挖好,羅美洲和洪鯢就會跟著自己的艦隊一起走,帶著人去中途島,很快那裡就會成為兩塊大陸之間的跳板。

  另外洪濤還讓齊祖、溫小七、布希三個人把他們這些年的研究結果、工作經驗和技術資料都統計出來,形成詳細的文字材料,然後交給自己。還要在徒弟當中選出一些技術比較全面的、年齡不是太大的,也去參加文南的培訓班。這些資料和人員洪濤都準備帶回大宋去,一旦自己成功控制了大宋,總不能再從零開始,這些人和資料就是為大宋的未來準備的。

  除了這些鍛造、機械、造船、化工資料和人才之外,洪濤還讓神職人員幹了一件誰也看不懂的事情,他把一條弗吉尼亞級戰艦改造成了一個大花園,裡面種滿了各種農作物和蔬菜之類的東西,甚至還有幾棵小樹和專門的動物飼養區。本來洪濤還想去抓幾頭北美野牛裝上船,可惜那玩意太重了,脾氣也太暴躁,看見什麼就用腦袋玩了命的撞,一時半會真沒法馴服。

  從四月開始,洪濤就變成了北美大陸上話最多的人,每天都在不停的說,回家一躺下,又覺得沒說的東西更多。對於洪濤的這種心情,大多數人都能理解,就連斯萬也不再嫌洪濤這個碎嘴子煩了,再煩也煩不了幾個月,隨著運河工程一天天接近完工,這位世界上最聰明也最煩人的皇帝陛下就該滾蛋了。

  這一滾蛋說不定這輩子都見不到了,他不是回去享清福,而是帶著春天聯盟百分之八十的武裝力量回去打仗,對手是強大的金河帝國,結果是什麼,誰都不敢確定。

  洪濤也是真沉得住氣,除了文南和羅有德之外,他和誰也沒詳細說過自己回去到底要如何拯救大宋,只是含糊其辭的說,要是事不可為就還逃回來。大家對他所說的這件事兒倒是比較認同,如果在世界範圍內評選一個最會逃跑的皇帝,那洪濤肯定獨佔鰲頭。不是他前科多,而是他每次打仗之前,考慮最多的就是退路,不設計出兩三種撤退方案,堅決不會上戰場的。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22 13:10
南宋不咳嗽001章亂

  公曆一二四五年夏天,又是一個讓人擔憂的年份,整個世界不約而同的陷入了戰亂之中。

  先是在歐洲的伊比利亞半島上響起了槍炮聲,歐洲聯軍終於在埃布羅河攔住了柏柏爾人北上的勢頭。但整個葡萄牙、萊昂、卡斯提爾王國都已經陷落,阿拉貢王國還剩下北部的少一半兒,要不是這裡靠近比利牛斯山脈,山地比較多,柏柏爾人還不太適應,歐洲聯軍就算來了也於事無補。

  為了擋住柏柏爾人北上的腳步,教會和法蘭西王國不得不停止對弗雷德里希二世的戰爭準備,任由這位在歐洲不太受待見的帝國皇帝振臂一呼,然後帶著德意志諸侯湊起來的西征十字軍,再加上兩西西里的軍隊,坐上熱\那\亞城邦的商船,漂洋過海在阿拉貢王國港口城市托爾託薩登陸。借著埃布羅河和船隻優勢,勉強擋住了柏柏爾人。

  不管勉強不勉強吧,反正這次弗雷德里希二世成了歐洲的英雄,如果不是他摒棄前嫌與德意志諸侯聯合出兵,一旦被柏柏爾人佔據了比利牛斯山的幾個隘口,那法蘭西大地就真的要生靈塗炭了。

  不管以前對這位皇帝有什麼意見,此時也沒法說了,連剛剛上任的教皇亞歷山大四世也不得不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咽,咬著後槽牙宣佈教會將全力支持帝國皇帝,並號召所有基督教世界一起來抵禦異教徒的入侵。

  合算忙活了半天,法王路易、教皇、德國北部貴族都成了嫁衣裳,本來已經走投無路的皇帝到成了大英雄,上哪兒說理去?至於說柏柏爾人為什麼突然發瘋,一直到這時都還沒搞清楚呢。對方根本不要談判,唯一的要求就是讓基督教國家把教皇交出來,然後再談判。這還談個屁啊,直接打吧。

  好像是商量好的,萬里之外的亞洲也吹響了戰鬥的號角,大宋朝廷和海峽公司國的談判也在夏天破裂了。這個結果並不意外,雙方自始至終誰也沒指望談成,都是在利用談判拖時間。大宋朝廷需要把北方的精兵強將調回來,順便再把國家轉變到戰爭模式裡去。海峽公司國則要鞏固消化已經佔領的地盤,還得把那些零七八碎的僱傭兵理順。

  談不成,那就只能打了。五月底,雙方軍隊在福建路的建州城第一次正面接觸。不得不說的是,大宋軍隊經過這幾年在戰場上的磨練,確實有點脫胎換骨了,面對武器一點不比自己差的僱傭軍,絲毫不膽怯,而且還勇於進取、主動出擊。

  建州城和襄陽城的環境差不多,是建在兩條大河的交匯處,一條叫建溪、一條叫松溪。要想攻擊城池,就必須想辦法渡河,在面對裝備了火槍大炮的守軍時,強渡河流的難度會非常大。

  這時候就顯出大宋新軍指揮官的戰場應變能力了,他們用幾千人馬在岸邊冒著炮火佯攻,半夜裡卻利用木筏載著三千主力沿著建溪和松溪順流而下,用炸藥炸開了建州城的水門,從側翼殺了進去。

  建州之戰大宋新軍獲得了全勝,二千多海峽公司國的僱傭軍損失大半,剩下的一路南撤,逃過了閩江才又建立起來陣地,依靠更寬闊的閩江算是勉強擋住了追兵。

  可惜大宋朝廷並沒有太大的進步,想贏怕輸的思想還是那樣頑固。他們並沒敢把新軍一次性全部投入到前線,而是採用了添油戰術,一點一點的向前線派,每批新軍還要帶著數倍於自己的舊式軍隊。這樣一來,就等於把新軍的戰鬥力消弱了很多,就算新軍再厲害,也不得不一邊打仗一邊照顧友軍的習慣,熱兵器作戰和冷兵器作戰這兩種完全不同的理念被強行糅合到了一起,沒達到一加一大於一的效果。

  就算這樣,海峽公司國的僱傭軍依舊是勝少負多。專業軍隊和僱傭軍還是有差別的,尤其是面對那些從北方調回來的百戰之師,即便武器上佔優,僱傭軍們也經常頂不住。好在這裡的氣候大異於北方,開戰的時候正趕上南方的梅雨季節,大宋朝廷的幾萬騎兵無法形成大規模衝擊力,海峽公司國的軍隊又等於是在家門口作戰,後勤補給跟得上,勉強還算是可以抵抗。

  金河帝國此時雖然宣佈中立,但這種屁話在金河二代眼中根本不具備約束力,說的時候就是當瞎話說的,做起來自然做不到。帝國政府不僅偷偷向海峽公司國提供了大量武器裝備,還從陸海軍之中抽出了很多漢族軍官,以僱傭兵的身份偷偷加入海峽公司國的軍隊,幫助他們進行戰術訓練。而在情報方面,金河帝國的監察部更是全速運轉,把整個大宋朝廷的活動和大宋軍隊的調動摸得一清二楚,甚至比大宋朝廷知道的還及時。

  在這個問題上文浩其實是犯了一個大錯誤,他算計得太完美、太自我了。總認為依靠金河國這個強大的後盾,可以震懾住大宋朝廷,讓他們不敢輕易言戰,最終向當年承認自治城市一樣做出讓步,承認海峽公司國的自治權。海峽公司國到時候也會讓步,不再以獨立的王國自居,依舊歸屬於大宋朝廷,只不過在賦稅、勞役和政策問題上享有很大的自主權。說白了就是高度自治,變成了大宋境內的一個國中之國,而他就是這個國中國名義上的國王。

  當然了,這不是文浩的最終目的。他處心積慮的研究了金河帝國和大宋帝國這麼多年,從一個報社小主編開始,幾乎利用了每次機會,一步步爬到了封疆大吏的位置上,卻在國家有難時毫不猶豫的選擇了背叛,當了造反頭子,一個小小的海峽公司國董事長根本不可能讓他滿足。

  「金河,不能再猶豫下去了,能不能成為你父親那樣的千古一帝,就看你這次能不能抓住機會。現在大宋的主力都在南方,又被海峽公司國的軍隊牽制,假如帝隊此時能突然出現在兩浙東路,按照大宋朝廷的習慣,他們馬上就會把主力調回去保護都城臨安。海峽公司國就可以趁機北上,拿下江南西路和荊湖南路,對朝廷軍隊形成包圍之勢。面對我們兩方的壓力,大宋朝庭自然而然的就會選擇北退,退到長江以北去。他們又不是逃過一次了,往南逃和往北逃其實是一樣的。」

  金河城的皇莊已經不像洪濤在的時候那樣到處都是田地了,除了拜香的菸草田還在之外,其它的地方已經變成了鄉村度假村,其中那座最大的建築,就是洪金河的行宮。此時行宮裡非常安靜,洪金河也叼著一根雪茄煙,姿勢和洪濤很像,只是少了那種懶洋洋的味道,多了幾分認真。坐在他對面那個穿著阿拉伯人服飾,還戴著頭巾的男子居然是文浩。

  「我父皇增進提醒過我要小心幾個人,其中你排在前列。你怎麼能讓我相信你的承諾,如果帝國出兵之後拿不到足夠的利益,我豈不是要帝人去和被帝國武裝起來的軍隊打仗?這種左右都虧本的買賣,如果我幫你促成了,那我們洪家就會成為帝國建國以來最大的笑話。」

  洪金河並沒有洪濤想的那麼無能,準確的講,他還是一位很兢兢業業的好皇帝。只可惜他的性格與洪濤相去甚遠,喜歡這個玩意吧,是沒有道理可講的。有些人只見一面,連話都不用講,就心生好感。有些人只需要隔空看一眼,就想過去踹一腳。洪濤倒沒那麼討厭自己的兒子,但也談不上喜歡。如果洪金河不是自己的兒子,他恐怕連正眼都不會去掃一下。

  「太上皇的擔心其實很正常,他這是在肯定我的能力。而且陛下也不是個墨守成規的皇帝,在對待大宋的問題上,您明顯沒有遵守太上皇的意願。雖然我沒上過航海學校,但我聽說過不少太上皇的話,其中有一句非常睿智。他說前人的規則不是用來束縛後人的,而是讓後人當做墊腳石去繼續突破的。陛下現在正站在這個基礎上去突破前人的功績,規則都可以改變,對我個人的看法和評價,應該更容易改變。其實這次合作對帝國來講是隻賺不賠的,獲得了海南島和廣南兩路之後,帝國基本就控制了大宋最富庶的區域,就算海峽公司國反悔,依靠帝國的實力,長江以南的地區只要帝國下功夫,同樣也不是問題。」文浩和洪金河之間確實有祕密交易,不過和洪濤猜測的不太一樣,他並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帝國。聽他們說的意思,金河帝國並不是要全面入侵大宋,這裡面的事情有點複雜。

  「那帝國乾脆自己去拿好了,幹嘛還費這麼大力氣去逼迫趙家讓位?相比趙家皇帝來講,帝國更不希望讓你來當大宋的皇帝,哪怕是長江以北也不願意。」洪金河在皇帝的氣勢上比洪濤足多了,一舉手一投足之間盡顯威嚴。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22 13:10
南宋不咳嗽002章皇帝的煩惱

  「呵呵呵陛下還是別再忽悠我了,帝國打下大宋我信,但是帝國能順利統治大宋,你我都不信。帝國這套律法,別說全部搬到大宋去,僅就沿海這幾個自治港口城市而言,也是無法讓人接受的。在這方面我非常非常有把握,畢竟我在那些地方任職過,親身經歷過。就算是海商們,平時可以羨慕帝國的政策,但是真用到他們身上,他們恐怕會第一個站出來反對。當然了,也不是說帝國就無法統治大宋,要是能花上十年時間慢慢為之,還是可以的。可話又說回來了,現在有一個可以大幅度縮短過渡期的機會,幹嘛不呢雖然帝國只能擁有長江以南,但江南其實就等於是大宋了。長江以北地區常年征戰,人口凋零、百業不興,拿過來對帝國也沒有什麼用。與其費心費力費資源去建設長江以北,不如把精力放在更富庶的江南,把江北的大宋交給我來統治。我們之間依舊可以互通有無,這有什麼不好呢」文浩算是把利益交換這門學問研究透了,甚至比洪濤還做得好。任何東西,包括國家和民族,在他眼裡都是可以交換的商品。

  「你就不怕帝國在江南站住腳之後,直接渡江北上」洪金河已經做出了自認最惡毒的表情,想要讓自己的話顯得更可信一些。

  「怕,所以我才會更小心的統治大宋,做帝國的好鄰居,不會有什麼非分之想。」對於洪金河赤果果的威脅,文浩毫不在意,反倒把姿態放得更低了,就差說以後他統治的大宋乾脆當金河帝國屬國得了。

  「這件事兒我會和伊總理提出自己的意見,至於帝國政府如何決斷,還要通過議會商議。」面對文浩這種滾刀肉,洪金河應付起來很吃力。他能很準確的摸到人的弱點,每句話都說在你心坎裡,即便你對他有警惕,也提不起太多防備之心。

  「那當然,不過再容我多一句嘴。海峽公司國的軍隊只能算是商隊的護衛,他們面對大宋新軍時並沒有多少戰鬥力。如果堅持時間太長,他們逃跑的速度會比來的時候還快,一旦人心散了,事情就會變得非常麻煩。」文浩起身向洪金河微微鞠了一躬,告辭之後,又補充了一句。

  「」洪金河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文浩也沒繼續追問,跟著門口的衛兵向河邊碼頭走去,那裡有一艘皇家的快船,它進出金河灣不用接受檢查,這個特權也是洪濤在任時所沒有的。

  「老伊,你怎麼看。咱們可以相信他嗎」洪金河並沒離開屋子,等文浩走遠之後,轉頭衝著身後問了一聲。

  「暫時可以這個人私心很大,為了皇位,讓他把爹媽賣了都成。現在他不就已經開始賣海峽公司國了嘛,而且賣得那麼徹底,誰和他走太近都會被賣。好在我們現在是買家,不用操心他是在賣誰,至於說江南穩定之後,我建議還是把他除掉為好,此人不可信。」從裡屋走出來的是是個消瘦、留鬍子的中年男子,可是不管歲月如何蹉跎,那張死人臉依舊。

  「江南啊魚米之鄉我還從來沒去過呢。以前聽我父親說過很多那裡的故事,現在終於有機會去看看了。對了,老伊,你和我父親共事了很久,有沒有過這樣一個疑問。他從來沒去過大宋內陸,怎麼會知道那麼多事兒呢小時候他說的東西大部分都被監察部驗證過了,都是真的,難道說以前的監察部也專門搞過這種調查」伊一的意見已經表明了,洪金河也就不再多說這個問題。帝國總理和皇帝都認可的事情,也不違背帝國的總體政策,沒有不通過的可能性。不過這件事兒讓他想起了自己那個很久不見面的父皇,還有心中的很多疑問。

  「我可以確定沒有過,老陛下身上有很多迷,誰也搞不懂。剛開始我也試圖去弄明白,但全沒有結果,還是不去探究了吧。我們只能拿他當神來評價,這不是凡人可以企及的。」伊一搖了搖頭,一說起洪濤,他那張死人臉上稍微有了點表情,像是在懷念。

  「你有他的消息沒有」洪金河好像有點煩躁,他非常怕別人拿自己和父親比,因為每次比較的結果都是自己輸,即便自己拼了命的去追趕,好像也沒什麼作用。但又不能不讓別人提,那畢竟是自己的父親,就算他這些年始終不露面,也不管自己的這個皇帝當得怎麼樣,但這個皇位卻是他留給自己

  

  

  的,為了給自己避免麻煩,還帶著弟弟一家遠遁。從這點上講,他還是很照顧自己的,真是矛盾啊。

  「明確的消息沒有,老陛下從四九年離開開普敦港之後,就一直沒再回去。陛下的弟弟據說去歐洲上學了,也一直沒有在開普敦港居住,那裡的皇莊只有慈禧一家人在管理菸草生意。另外齊祖、溫小七當年也跟著陛下一起消失不見了,具體的細節現在查不到了。自從麥總督離職之後,開普敦港也亂了很久,很多當時的記載都遺失了。」伊一雖然不再擔任帝國監察部的部長,但他出於職業習慣,對情報工作一直都很重視。

  「遺失了我看不盡然吧,那位麥總督在當地勢力很大,連泊蛟都讓他三分,當時如果不放他離開金河城,這些資料應該也不會遺失。我聽說文部長一家、慈悲一家都辭去了所有職務出海遊歷去了,對了,還有我的姐姐和姐夫,他們也走了,是吧」一提起這些年悄悄消失不見的人,洪金河的情緒就變得更激動了。做為一個皇帝、一個自認為很稱職的皇帝,很難允許屬下拋棄自己而去,那是對自己工作和人格的不認可

  「在這個問題上,慈部長恐怕應該心知肚明,但他從來不去深究這些問題。我覺得咱們都被老陛下和慈器騙了,他們兩個演了一出苦肉計,目的就是讓陛下非常順利的離開金河城並把皇位傳給你。老陛下的眼光非常遠,遠到我們都想象不到的程度,他如此急於離開帝國,肯定不光是為了避嫌,我覺得裡面肯定還有更多的含義。」伊一做為一個旁觀者,看得更客觀更清楚。洪濤的一舉一動並不是完全沒有脈絡可尋,只要熟悉他的性格和過往經歷,接觸的層面再全面一些,就不難從中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含義那你認為是什麼含義」洪金河被伊一一提示,立刻警覺了起來,他也屬於很熟悉洪濤,能接觸層面更全面的人之一。

  「我聽到過一些商人之間的傳言,他們說在大食國西邊的歐洲大陸上前年發生過一次很大規模的海戰。一方是歐洲一個類似海峽公司的商業組織,叫佛蘭德斯漢薩,一方是卡爾伯爵的朋友。最終的戰果是卡爾伯爵的朋友用十艘戰艦全殲了佛蘭德斯漢薩的幾百艘戰艦,燒了他們的城市還抓走了很多歐洲小國王,讓他們支付鉅額贖金為自己贖身。陛下可曾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伊一干脆坐了下來,也從桌上的木盒裡拿出一根雪茄,用小刀修剪著。

  「卡爾伯爵那位紅頭髮的卡爾叔叔」洪金河小時候見過卡爾,但印象不深,只記得他那一頭紅色的頭髮。別說金河這樣的金河灣二代,在一代裡和卡爾熟悉的人也不多了,要是沒人提醒,很少有人能想起在金河帝國初建時期,還有一個紅頭髮的大秦國同伴。

  「對,他在很多年前就脫離了金河帝國國籍,據說是陛下答應了他,只需要效力十年,就送他回家,而他本身在大秦國那邊就是一個皇族。要是老陛下帶著一些人去了歐洲,我估計用不了多久,大秦國裡說不定也會冒出一個金河帝國來。老陛下絕對有這份能力,這次海戰我覺得就有老陛下參與。」伊一也沒和卡爾共事過,但他任職監察部期間,可以搞清楚很多歷史問題。

  「他還是喜歡塞飛多一些,扔下我和我母后不管,卻去歐洲幫塞飛打天下了。你說他為什麼不喜歡我是我太笨還是我不適合做皇帝」洪金河的想法和伊一有很大區別,他是從另一個角度去考慮問題的,帶著強烈的主觀性,甚至有點孩子氣。

  「陛下,如果老陛下不喜歡您,是不會把帝國交給您的。陛下的性格很任性,這一點大公主洪鯢與他更像一些。如果他不想把皇位傳給您,誰也改變不了。就算有法律限制,他也能找到解決辦法,這套法律畢竟是他一手建立的,其中的漏洞只有他最清楚。而且我也不覺得老陛下更青睞塞飛皇子,這一點很多熟悉陛下的人看法都一樣。您也不必自責,就我來看,您是很好的皇帝,如果大宋皇帝能有您一半的做為,現在說不定就是大宋來進攻咱們了。」伊一雖然和洪金河是一輩人,但他比洪金河大了十多歲,有時候就像是洪金河的家長。在洪金河繼位的這些年裡,他也盡到了帝國總理的職責,並很好的幫洪金河成長為一個大人,尤其是在思想方面。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22 13:10
南宋不咳嗽003章傷離別

  「那他為什麼要去那麼遠的地方偷偷發展?如果他喜歡打仗,帝國版圖裡有很多地方都可以施展,難道進攻大宋不過癮嗎?」洪金河還在糾結自己父親為什麼不關心自己的問題。

  「老陛下是不會同意咱們進攻大宋的。您忘了,泊蛟、文南、麥總督、慈總督、包括大公主夫婦,都不贊成吞併大宋的計劃,就連孔部長和黃部長他們也不是很願意,這些人都是秉承了老陛下的思想。在老陛下眼裡,大宋就像是塞飛皇子,金河帝國是他的孩子,大宋也是。我擔心的是老陛下會不會突然出現在金河城,如果他非要回來阻止帝國北上,那帝國就真的有大麻煩了。即使我們在議會裡佔據了大多數,我依舊不敢百分百的確定能攔住老陛下的攻勢。因為我根本想不出他會用什麼方式來阻止,只能被動應付。而且這樣一來,陛下和老陛下就得面對面直接對抗了,這個局面我相信帝國人民也不願意看到。」一說起洪濤對大宋的態度,伊一臉上就又露出了大便乾燥的表情,這件事兒也是他最想不通的地方。

  「算了,不說他了。皇位是他傳給我的,大不了我再還給她!咱們準備的怎麼樣了,最快可以什麼時候向大宋下達最後通牒?」洪金河對自己這位老爹也是一腦門官司,想不通乾脆就不想了。歐洲大陸離帝國太遠了,監察部也沒有在那裡建立起來任何情報機構,只能依靠商人們帶回來的隻言片語來了解,目前看來,還沒有任何跡象表明父親要回帝國,甚至連他是不是真的在歐洲發展都不清楚。

  「現在就可以!不過我覺得咱們沒必要這麼著急出兵,海峽公司國也不像文浩說得那樣弱,他是在嚇唬我們。現在雙方還是均勢,大宋軍隊數量多一些,作戰經驗多一些,但在指揮上受到的掣肘太多,頂多能發揮出一半的戰鬥力,而且地形對他們並不利。海峽公司國的這些僱傭軍和本地招募的軍隊,也具備一定的戰鬥力,只要後勤能保證,他們會越打越好的。先讓他們兩方多消耗消耗,我們再準備充分一些,爭取一戰定勝負,別把戰爭拖入持久戰,那樣我們的損失會更大。而且不逼著文浩把底牌全亮出來,我也不太放心這個人。老陛下對他的評價非常中肯,他是個無論怎麼往壞處想都不為過的人,我們必須防著他。」在全局把控上,伊一比洪金河成熟的多,也無情的多。他並不著急進攻大宋,目前的局面對金河帝國來說也不錯,坐山觀虎鬥、漁翁得利這種事兒也不是老能趕上的。

  不過漁翁到底是誰,伊一確定的有點早了,他就算想破腦袋,也想像不出來此時東邊萬里之外的地方,正有一支龐大的艦隊沿著一條長長的半人工運河西進。在艦隊前面的是一艘圓頭圓腦、黑乎乎的醜陋船隻,它沒有風帆,只有一根大煙囪,冒著黑煙呼哧帶喘的在河道里爬行著。它的船尾上連著兩根粗大的繩索,繩索的另一頭系在了第二艘帆船的船頭,就這樣一艘拉著一艘,居然連著八艘船。

  「這個辦法真絕了,你這艘破船居然能當拖船用。看來它短時間內是無法退休了,也先別弄什麼博物館了,這種方式不光能用在運河裡,近海的航運也可以這樣搞,可以節省很多人力,就算慢一點也合算。」在船隊的最後一艘帆船甲板上,站著洪濤、羅有德、齊祖、溫小七、約瑟夫、羅美洲、洪鯢、慈善、慈祥、布希、文南、麥提尼、慈禧還有圖和大鼠二鼠,這艘船才是洪濤的旗艦,為啥要把旗艦放到後面呢?洪濤說了,二傻子才去緊跟著蒸汽船吃煙灰,離遠點空氣好。

  「嘿嘿嘿……上次海試回來我自己又在河道里試了好幾次,結果發現它的速度雖然不快,但力氣非常大。如果換成小一些的平底船,它能拉二十條,還是逆流。齊叔說要個小火車,我偏要弄小火船,不在水裡的跑的東西,我都看不上!」溫小七很得意,他終於找到了蒸汽機船的優勢,也不再糾結速度問題了。

  「你別美,如果我見不到火車,你以後就別想造船了,要造就拿木頭造去吧。」齊祖的腿不成了,平時都坐著輪椅由徒弟們推著走,如果不是洪濤今天要走,他都不會出實驗室的院子。

  「木船就木船……」溫小七看了齊祖一眼,沒再頂嘴。

  「陛下,我手裡還有二百多訓練好的士兵,只是在海上稍微差了點,要不您一起帶走吧,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我這裡還有人,不用擔心。」斯萬沒去攙和溫小七和齊祖打嘴架,這兩個怪胎整天見面就是互相攻擊,都成日常了,別人理解不了他們之間的感情。

  「你是不是怕我人不夠又回來煩你啊?放心吧,回來我也回自己的國家忍著,絕不再搶你手裡的兵了,更不管你在幹嘛。不過以後你還真得多準備點人手了,馬上大開發就要開始了,四處都要用人,別隻顧著自己高興。你是國王了,王國裡上上下下都要指望你統帥,不再是斯萬大將軍,只管打仗,做事要多想一想,多聽聽別人的意見,不許動不動就瞪眼珠子動手。老羅,還是你和他聊聊吧,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他了。」洪濤本來想謝謝斯萬的好意,但是話到嘴邊又變味了,全是提醒、叮囑和預防。

  「各位,別送了,前面就是石頭港,過了這裡都是順流,你們正好跟著小火輪迴去。今天可能是咱們大家最後一次聚得這麼齊整,往後再想湊一起都不容易了。如果我以前有什麼對不住各位的,還請多多諒解吧。你們對不住我的地方,我也假裝不知道。希望我走之後,大家不要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起什麼爭執,只要大家互相團結信任,這片土地別人就拿不走,始終都是你們的。不過醜話我還得說在前面,要是讓我聽說誰或者誰們貪心不足的話,那可別怪我帶著戰艦回來,到時候就不好見面了。來吧,諸位,送君千里終有一別,一人一杯酒,喝完就回家,滿飲!」洪濤還是不太習慣這種沉重的送別氣氛,他也不想等著每個人都和自己道別一番,乾脆化繁為簡,眼不見心不煩吧。

  「滿飲!乾杯!」甲板上的人都很熟悉洪濤的習慣,也不矯情,反正該說的話這些天都說光了,不該說的也說了不少,確實沒什麼可說的了。

  「爹,別和他們客氣,趕緊打完就回來。翁姐姐說打仗的事情都讓您自己幹了,我和二鼠一點都撈不到,以後就不用您出去了,打仗的事情我們兄弟包了!」洪大鼠已經看不出少年的摸樣,雖然他有一半印第安血統,但長得更像洪濤,尤其是吹噓自己的時候,笑得和洪濤一模一樣。

  「……翁丫,別忘了你兒子還在我手裡,你要是不教我兒子點好東西,整天打打殺殺的,我就帶著慈瑚去大宋逛青樓,你自己看著辦!」洪濤有點後悔了,失策啊!怎麼把兒子送到了這個二百五手裡,能教出什麼好兒來?

  「願太陽神的光芒永遠照耀著你!」只有圖的祝酒詞比較嚴肅,她也是唯一穿著正裝來送行的人,一身金光閃閃的長袍、頭上還戴著一頂鑲滿了寶石的金冠。

  「慈禧,幫我看好她,想想辦法別讓她整天待在那座金棺材裡唸咒,給她找點別的事情做。」洪濤最內疚的就是圖,本來自己想帶著她一起去大宋換換腦子的,可惜圖堅決不去,她說她要在金字塔裡侍奉神靈,走不開。

  「您放心,我手下有的是合適的女孩子,讓她們去給夫人當侍女,用不了多久就能見效。要不我還是跟著您一起回去吧,老文和羅老闆本領是大,但是有些事兒他們辦不了,尤其是在大宋那種環境裡,我的手段比他們管用。」洪濤的拜託慈禧不覺得有太多難度,給別人洗腦這種活兒是他的專長,都不用他親自出面,手下那些燕子就能把圖忽悠得再也不認識太陽神是誰。他擔心的還是洪濤回到大宋之後的問題,除了文南和羅有德,他是第三個知道洪濤全部計劃的人。在大戰略上他沒有什麼建議能提,可是在小細節上他覺得洪濤還缺少個幹髒活的幫手。

  「這裡還離不開你,大宋我待不住了還能跑回來,如果這裡也亂了,我就沒有本錢去和別人鬥了。髒活兒我去找別人幹,而且已經有了合適的人選,他應該比你還髒,嘿嘿嘿。」洪濤很願意讓慈禧跟著自己回大宋,兩個人之間合作了二十多年,要說配合默契,無人可以代替慈禧。但北美和歐洲都還需要他坐鎮,他的情報組織正在急速擴張中,如果缺少他來掌舵,很可能會被別人搞得亂七八糟。而且考慮到他在金河帝國的名聲真是太差了,突然出現在大宋很可能會引起帝國政府的反感,還是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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