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南宋不咳嗽 作者:第十個名字(已完成)

 
uuuuuuuuuu 2015-11-13 15:45:2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53 226301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22 13:10
南宋不咳嗽034章一身是膽雄赳赳

  「裝個屁!那艘大船上是我兒子,如果他們真的開炮了,那咱們就跑,算我沒生過這個兒子。」洪濤只是想展示一下實力,並不想引發什麼誤會,所以十艘弗吉尼亞級的炮衣都沒摘。

  「好嘞,就當是演習吧,讓您看看我這些年退步了沒!傳令,升底帆,跟緊旗艦,準備高速機動!」吳用也有點越老越猖狂的感覺,面對著自己的晚輩,大家又都是同行,比一比誰的綜合戰鬥力更強,在外人看來是個很沒意思還很危險的事情,在他看來是件非常有意義的事情,這就叫氣勢!

  在吳用的指揮下,十艘弗吉尼亞級戰艦的航速突然又提高了些許,然後猛的向南轉向,向著東南方斜著插了過去。

  金河帝國皇家艦隊的盾形陣型是由三支艦隊組成的,正面是一支,北面和南面是另外兩支。別看這些戰艦的摸樣都是一樣的,在外人眼裡看不出任何區別,但是在內行人、尤其是瞭解皇家海軍建制的人眼中,這三支艦隊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正東這支二十多艘戰艦組成的艦隊,隸屬於帝國本土,他們的訓練水平最高,船上基本都是老水手和有戰鬥經驗的指揮官。北面那支十多艘戰艦組成的艦隊來自卡蘭巴港,相對帝國本土艦隊而言,他們的人員素質和訓練水平就有點差距了。而南邊這支艦隊的情況更差,它是來自開普敦駐守艦隊,軍官和水手以當地人為主,都沒有太多實戰經驗。

  當然了,皇家海軍的幾隻常備艦隊之間也有人員交流,這種差距並不是很大,在外人眼中也等於沒有。但是高手過招往往差的就是那麼一點兒,吳用現在就擺明了要欺負人,利用弗吉尼亞級的航速和轉向優勢,硬吃這支來自開普敦港的艦隊。

  發現洪濤的艦隊突然轉向,皇家海軍的反應也不慢,尤其是中間的這支本土艦隊,立刻就意識到自己和南邊艦隊之間有漏洞,也很快做出了反應,全體轉向,由從東南方向西北方的航向左轉九十度,試圖彌補住這個漏洞。

  可惜他們沒想到弗吉尼亞級的轉向動作會這麼快,而且在滿帆的情況下還可以突然提速。自己的轉向動作還沒完成,對方的十艘戰艦就分成了三個小艦隊,從自己兩隻艦隊之間的漏洞衝了出去。最近的一艘距離對方船頭只有不到五十米的距離,在大海上這個距離就基本等於撞上了。

  如果是實戰,開普敦駐守艦隊裡靠東的三艘戰艦都會被對方集中火力攻擊,而且無法還手,還得連累著主力艦隊最南邊的兩艘戰艦一起倒黴,在行進中兩舷同時開炮雖然命中率會降低,但這麼近的距離想不挨炮彈也得靠運氣。這也就是常說的不怕神一樣的敵人、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歐司令你還有心情笑?一照面就被人家照臉來了一拳,難道皇家海軍真的只能去欺負欺負阿拉伯人和大宋水師了嘛?」這一幕自打開始,就全看在洪金河眼裡,海上君王號艉樓上的一干帝國官員也都看見了。就算已經確認洪濤確實在船上,對方也沒有惡意,可是這樣一個開場白還是讓洪金河很沒面子。

  「嘿嘿嘿……老陛下還是那麼不肯吃虧,不知道他們的指揮官是誰。如果是慈悲的話,我還真打不過,要是翁丫的話,我就去船艙裡躲著,誰也別說我來了,她能毫不停歇的罵我一晚上,還得去我家裡接著罵。」歐司令絲毫沒有吃了敗仗的覺悟,這種不適用實彈的對抗是皇家海軍經常採用的訓練項目,技不如人、船不如人,沒啥可不滿的。

  歐司令的這番話,讓艉樓上的所有人都沒聲了。現在想一想,當初帝國政府對有些帝國官員確實有點無情了。像慈悲、翁丫、麥提尼、齊祖、溫小七、文南、孔沛這些人,都應該是帝國的財富,可是最終卻成了政治鬥爭的犧牲品。如果沒有他們的幫助,光靠洪濤一個人,肯定搞不出什麼名堂來,這位老皇帝是出了名的懶。可是這個問題誰也沒法明著說,當年排擠這些人時,從帝國總理開始,到帝國議長和帝國皇帝,都算是共謀犯,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歐司令,我有點不太明白,他們明明已經滿帆了,為什麼還能突然加速,也沒見他們的船上有槳,這是為何?」還是年紀比較大的議長在這方面有經驗,巧妙的化解了大家的尷尬,提出來的問題還不是特別白痴的那種,很有見地。

  「它們自始至終也不是滿帆,之所以很多人都看成了滿帆,是因為它們的頂帆和中帆都沒動,而是把底帆收了起來。我估計這個主意也是老陛下出的,他老人家最中意的就是騙人玩,這不,議長您被騙了吧?」弗吉尼亞級的這點小伎倆能瞞過帝國官員,甚至一部分水手,但絕對瞞不過皇家海軍的軍官。有些東西只是沒想到,看見過一次,就全明白了。

  「唉……早見晚見也得見,陛下,還是別拖了,發信號設立會場吧。」議長又舉起望遠鏡仔細看了看,無奈的搖了搖頭。在他看來,這種設計沒什麼實際意義,只能騙別人一次,也只有洪濤這樣拿惡作劇當樂趣的人才會搞這一套。

  這次談判的過程,皇家海軍已經安排好了,雙方誰也不用說誰有信用,還是採用當初洪濤在杭州灣裡和理宗皇帝見面的辦法,設立一艘中立船,由雙方互相檢查,之後再共同登船,這樣既省事兒又安全。可是當皇家海軍向洪濤的艦隊發出旗語之後,得到的答覆卻是不同意!

  「啥中立不中立的,我覺得把海上君王號當做會場最合適,有吃有喝有大艙房,一天談不完就談兩天。老文,敢不敢跟我一起走一趟?」大部分人都是越老越怕死,但洪濤正好相反,他是年紀越大越能嘬死,沒條件創造條件也得嘬。

  「我也覺得海上君王號的船艙更舒服一些……」洪濤都不怕了,文南知道自己說怕也沒用,乾脆也仗義一次。

  「哈哈哈哈……吳艦長,放小艇,然後帶著咱的艦隊跑得遠遠的,千萬別讓他們圍上。不管出了什麼事兒,我要回來就自己劃著小艇回來,不回來也別去救我,帶著艦隊在這裡牽制他們,再派一艘船衝回臨安城去通知羅老闆,帶著大家一起回中途島吧。替我告訴麥提尼和羅美洲一聲,把防禦重心放到西邊來,歐洲那邊可以先緩和緩和,最大的威脅不是歐洲而是這個連親爹都不要了的金河帝國。切記每個字兒,別多廢話了。」洪濤自己可以嘬死,但不想帶著太多人一起嘬,他活夠了,那些人還沒活夠呢。不光不能害他們,還得儘可能的提醒他們,該防著誰。

  隨著洪濤的小艇離開了母船,海面上又出現了一個很奇特的情景。一艘小木船由兩名水手劃著在海面上慢悠悠的前行,兩個鬚髮花白的老頭肩並肩站在船頭,其中矮個的老頭還經常站不穩,需要高個子的老頭時不時的扶上一把。可是附近的皇家海軍戰艦卻都把帆降了下來,也不再去和對方的戰艦互相追逐挑逗了,都慢慢聚攏到小船百十米的地方,就像是在接受檢閱。

  如果說在這之前大家還不清楚這十艘戰艦的統帥到底是誰,現在大部分人都看見了,就是那個站在小船船頭上的高個子老頭。雖然已經過去了近十年,但他的摸樣卻沒怎麼變,依舊是半寸不到的短髮、刮的光光的下巴、細長的眼睛和左臉上兩道明顯的疤痕。唯一的區別就是當年的黑髮變成了灰白色,但氣勢一旦沒弱,站在小船上面對幾十艘戰艦,還腆胸迭肚的擺架勢呢,就好像他站在一艘核動力航空母艦上。

  「讓我們蕩起雙槳,小船兒推開波浪……」很快,高個子老頭又雙起了拍子,帶著小船上僅有的三個人唱起了皇家海軍的軍歌,他自己也沒閒著,破喇叭嗓子中氣還挺足,歌聲壓過了海浪聲。

  很多皇家海軍戰艦上的水手和軍官也都跟著唱了起來,尤其是那些三四十歲以上的人。想起當年跟著這位老皇帝東征西討、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情景,唱的就格外動情,有些情緒外向的人已經開始掉眼淚了。這個人、這首歌讓他們想起了自己的青年時期,同時也是他們記憶裡最美好的一段時間。

  「校長最帥、人間無敵……」不知道是那艘戰艦上的人開了頭,用在航海學校裡上船訓練時候的習慣,喊出了那句很不要臉的口號,然後每艘戰艦上就都爆發出同樣的喊聲。

  有一些年輕水手和軍官沒在洪濤當校長的時候接受過這種訓練,忍不住會問問身邊的老兵,為啥要這麼喊?然後老兵就會告訴他:小子,知足吧,當年俺們上學的時候,光是因為這句話喊得不夠響亮,就平白捱了多少折磨啊!盛夏季節的中午,穿著冬裝擦甲板,根本不用水啊,留下來的汗就把甲板洗乾淨了。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22 13:10
南宋不咳嗽035章開門見山

  「陛下,你上學的時候也因為喊這句口號時不認真捱過罰嗎?」海上君王號艉樓上的一眾帝國官員多少還有點矜持,沒喊也沒唱,但這種氣氛也難免影響到了他們,就連最冷靜的伊一都忍不住問了洪金河一個比較私人的問題。

  「……我、塞飛還有我姐姐,都捱過罰,原因五花八門。他說我姐姐喊的時候聲音太大,還笑,不夠嚴肅;說我和塞飛喊的聲音太小,有敷衍的意思,也得受罰。只有格雅比較乖,每次都喊得既認真又清脆。我媽說他就是個二百五,長到八十歲也改不了這些毛病,每天不折騰別人就像沒吃飽飯一樣,渾身不自在。」洪金河還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父親同時接受這麼多人的吹捧,還顯得那麼受用的樣子,而且一點不臉紅。原本以為他只是在學校裡逗小孩子玩,現在看來根本不是那麼回事,這就是他的本性。

  「哈哈哈……我心裡就平衡多了!你應該去問問慈悲,當年我們上學的時候,他還搞過一本小語錄呢,要求我們每天早中晚都要大聲背誦三遍,他在不在都要背誦。」伊一很少笑得這麼燦爛,想起童年、青年那段時光,雖然有點傻乎乎的,卻真的挺快樂。

  「後來為什麼沒延續下來?」洪金河還真是頭一次聽說航海學校裡還有什麼語錄的事兒,很是好奇。

  「老陛下後來自己給取消了,他說聽多了噁心,真是個怪人。」伊一也不清楚洪濤的很多想法,那些東西根本沒道理可講,也不知道洪濤為什麼會去做。

  「走吧,我還真有點怕見他,你說我該怎麼和他見禮?握手?鞠躬?」都說近鄉情怯,有時候人離近了也不太自在,洪金河就有點這種狀態。洪濤不回來的時候他抱怨,現在回來了,他又覺得還是別回來的好。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見面,還是見招拆招吧,估計老陛下也不會太難為咱們的。」伊一和洪金河有著同樣的疑問,這位老皇帝是出了名的碎嘴子,沒理攪三分,只能是祈禱他今天不在狀態。

  可惜伊一的祈禱老天爺沒聽見,洪濤人還沒上船呢,就給船上的人們出了一道難題。他偏不走舷梯,非要順著繩網爬上來,這就讓等在舷梯口的洪金河、伊一等人撲了一個空,把已經準備好各種情緒的會見變成了和偶遇一樣。

  「小河,爹在這兒呢!嘿嘿嘿……失算了吧!哎呦呦……快、快幫你爹一把,我下面還一個累贅呢,幫我把他拉上來。」畢竟是快六十的人了,在不斷顛簸搖晃的繩網上,沿著溼漉漉還帶著外飄角度的船體爬三層樓的高度,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腦袋剛探出船舷,洪濤兩隻手扒著船舷,連自己上來的力氣都沒了。但自己沒勁兒了還不能承認,要用正掛在繩網上上下不得的文南當幌子。

  「您、您這是何必呢……」洪濤的表現讓洪金河哭笑不得,原本已經準備好的說辭瞬間就想不起來了,幾步趕上去,把父親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就打算把洪濤從船舷外面抱進來。

  「哎……別別別,你爹我還沒老到讓兒子抱著地步,借肩膀用用足矣。還成,身體挺結實,沒忘了鍛鍊身體,你媽她身體怎麼樣,這幾年還親自駕船出海嗎?」洪濤拒絕了洪金河的好意,堅決自己爬了上來,順手還捏了捏洪金河的胳膊,算是誇了兒子一句。

  「還是您自己回去看看吧,我真搞不懂,您有時間跑到臨安城裡瞎折騰,卻沒時間回家去看看我媽,這是為什麼呢?」一提起母親,洪金河又是一頓子怨氣。這些年泊珠的身體沒問題,但精神上很不好。誰家的丈夫帶著二房母子一跑出去就是好幾年不露面,做妻子的心裡能好受?

  「唉,你爹我就是勞碌的命啊,一旦哪天你看我閒下來了,估計離死也就不遠了,你小子總不至於盼著我趕緊死吧?嘿嘿嘿……那你就忍著點吧,這就是命!」在這個問題上洪濤就沒法講理了,怎麼講都是他自己沒理。不過洪皇帝最著名的技能不是講理,而是沒理攪三分。

  「老陛下,咱們去坐著說話,陛下特意給您抓了不少螃蟹,說是您最愛吃,晚飯咱們就吃螃蟹吧?」一看父子倆剛見面就話不投機,伊一趕緊插了進來。

  「金河給我抓的?得嘞,我也享受一次兒子的孝敬。不過伊總理啊,你這個稱呼有點囉嗦了,一個老陛下、一個陛下,聽起來容易亂套。我現在有個新職務,大宋帝國的總理。嘿嘿嘿,咱們倆平級了,還是叫我的新職務吧。文部長你們也是熟人,他也有了新職務,大宋帝國的副總理。」洪濤對伊一有點小意見,這個傢伙一直都潛伏在泊蛟的政府中,雖然並沒幹什麼吃裡扒外的事情,卻也不是很地道。不過他當了總理之後的表現又讓洪濤不得不打消對他的那些個人偏見,總體上講,他是個很合格的總理,比泊蛟的管理能力強一些,帝國在他的管理下,也確實在穩步前進。

  「……呃……好吧,洪總理和文總理這邊請。」伊一沒在這個問題上和洪濤做口舌之爭,總理就總理吧,臨安城裡到底發生了什麼,誰都不清楚,監察部那邊也無能為力,封鎖的太嚴密了,只能先按照洪濤的說法算。

  海上君王號和弗吉尼亞級比起來就是個龐然大物,中桅和後桅之間的甲板空間大的可以當宴會廳用,此時這裡已經按照金河帝國的習慣擺上了一張長桌,既是談話喝茶的場所,也算是晚飯的餐桌。在落座位置的安排上,洪濤堅持讓洪金河坐到了主位上,用他的話講,今天是兩個國家之間的對話,不是家庭聚會,所以要以職務為主,別考慮輩分。這艘戰艦的主人是帝國皇帝,那帝國皇帝當然是主人。

  「金和啊,咱們爺倆的事兒等談判完了再慢慢聊,現在先說正經事兒。大概的情況我在信上都說了,諸位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沒有?如果有請提出來,能回答的我一定回答。」分賓主落座之後,洪濤連茶杯都沒端起來,半句客氣話也沒講,直接就進入了主題。

  「總理大人,我唯一想知道的是您這些船和士兵是從哪兒來的。眾所周知,這些人不是宋人,如果這背後還有您與歐洲國家的交易,帝國政府是不會允許任何第三方插手的,這是帝國的底線。」疑問肯定是有的,而且還不少,先提出質疑的就是伊一。做為帝國總理,他才是這次談判的主角,洪金河和議長算配角。

  「歐洲國家?伊總理恐怕是誤會了,我的戰艦和士兵並不是來自歐洲,在背後也沒有任何其它國家的交易,所以也沒有第三方的因素。我知道這麼說大家肯定會有更多疑問,這麼多戰艦和士兵,總不能是憑空變出來的,沒有國家勢力在背後支持,誰也弄不出來。沒錯,他們原本屬於我的一個新王國,但是為了這次回來,我把我的王國捨棄了,這些戰艦和士兵現在屬於大宋了。」伊一提出來的這個質疑非常關鍵,如果洪濤不說清楚這些人的來歷,金河帝國政府肯定不能坐視另一股勢力進入東亞範圍,這等於是養虎為患。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22 13:11
南宋不咳嗽036章吃好喝好

  「新王國!它在哪兒?」洪濤的這個回答又出乎了伊一的意料,在這段時間裡帝國高層也就這個問題討論過不止一次,什麼可能性都考慮到了,唯獨沒想到洪濤又弄出來一個不屬於亞洲、不屬於歐洲、不屬於非洲的新王國。這個答案的信息量太大了,直接打亂了伊一的談判節奏。

  「嘿嘿……我可不能告訴你們,世界上還有很多地方是你們不知道的。如果不是為了回來救大宋,我就打算在我的王國裡養老了。那裡還有很多諸位的熟人,比如說斯萬、齊祖、溫小七、慈悲夫婦、麥總督一家,他們目前都是國王,我們大家每人弄了一個小王國當國王玩了。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這種世外桃源般的小日子我是沒福氣消受了,我天生就是當驢的命,拉完一個磨還得去拉另一個,最終也得死在磨盤邊上。」美洲的具體位置洪濤不打算現在就告訴帝國政府,但一點不說也不成,只能避重就輕的簡單說說。

  「是這樣……」伊一暫時被這麼一大堆信息把大腦佔用了,沒時間去想其它問題,只好把目光看向了洪金河。

  「您為什麼非要回來阻止帝國進攻大宋呢?難道說讓大宋也像帝國一樣取消特權、成為帝國的一部分不好嗎?在帝國的管理下,大宋人民只會過得更好,這不也是您一直主張的嘛。唯一受損失的就是大宋皇帝和那些朝廷官員,我覺得您對他們也應該沒什麼好感。」洪金河立刻把話題接了過來,開始從動機上質疑自己父親的舉動。假如洪濤無法解釋這個問題,那就是成心和帝國作對了,這個問題也是很多人一直都想問的,這位老皇帝為什麼對大宋這麼上心。

  「孩子啊,你爹我祖上就是漢人,大宋則是唯一一個漢人為主的國家。你可能不太清楚,當年你爹我帶著疍家人遠赴海外建立了金河帝國,目的就是要改變大宋,讓它擺脫這種受別的國家欺壓的局面,成為一個強大富強的國度。所以當年我才會力主皇家海軍北上幫助大宋打敗了蒙古帝國,也一直不主張採用武力來對付大宋,因為那樣會違揹我的初衷。另外你所說的幫助大宋富強起來,結果我不懷疑,但過程太過血腥了,你們是在拿幾百萬宋人的生命當代價,我不太同意使用這種過於粗暴的方式。現在我有一個不用流血太多、照樣可以達到目的的辦法,不妨試一試,你們說呢?」關於大宋的問題,洪濤以前一直都在躲避,現在也沒說實話,不是不想說,而是沒法說,只能接著往下編。

  「總理……我還是叫您陛下吧,習慣了。帝國是您一手建立起來的,帝國的規則也是您一手製定的,您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不是金河不想滿足您的願望,也不是我們非得和您作對,就像您剛說的,金河是帝國皇帝,他和我們不得不為帝國考慮。假如在這件事兒上不能說服帝國政府和議會,就算我們三個人全都同意,也於事無補。」伊一、洪金河說完了,議長又提出了另一個問題,合算這三個人打算搞車輪戰。

  「金河、伊一,看到沒,還是王議長水平高啊,一句話就說到點子上了。沒利益誰早起啊!我跑了這麼遠的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拼了命的想改變大宋,難道說一點利益都不圖嗎?那是瞎說,實現自己的理想,就是最大的利益和收穫。我這個人你們都熟悉,也應該清楚我的行事風格。做任何事兒,我都不會吃獨食,只要對達到目標有利,哪怕對方是敵人,我都願意有條件的分享。具體到大宋的問題上,我不光願意和金河帝國分享利益,還有求於金河帝國。所以請王議長放心,金河和伊總理也可以放心,帝國在這個問題上利益是大把的。雖然比不上全面佔領大宋來的直接痛快,但不費一兵一卒就能拿到很大的利益,也不算吃虧是不是?」

  別說三張嘴,就算再來三張洪濤也不怕。他手裡有大把交換條件,隨便拿出一樣來,對金河帝國都是極具誘惑力的。金河帝國準確的說,帶著非常重的商人味道,它本身就像是一個大公司,一切對它有利的事情都是好事兒,能少付出多獲得的,更是好事兒。

  「老陛下,不知道帝國失去了大宋,還能有什麼利益呢?」議長倒是個爽快人,有一說一,把洪金河與伊一不好說的話都從自己嘴裡說了出來。

  「失去大宋?王議長,我得批評你,做為帝國議會的最高長官,你的眼光有點短淺了!如果這件事兒操作的好,金河帝國不是失去了大宋,而是成為大宋最重要的合作伙伴,不離不棄那種,想不想聽聽我的設想?」和洪濤談事情,很容易陷入他的節奏,不是說他的談判技巧有多強,也不是他的氣場有多大,而是他的功績太多,想法也太天馬行空,讓人不得不跟著走。

  「親爹啊,咱能正經點不,別把我們當小孩子一樣忽悠了。這件事兒搞不好咱們誰都控制不住,您怎麼就一點兒都不著急呢。」洪濤目前的狀況洪金河看著眼熟、伊一也不陌生、王議長更是熟悉,當初這位老皇帝頭髮還黑著的時候,就是用這種狀態在議會、政府、軍隊中不厭其煩的嘮叨著,把很多原本人們不同意的事情硬生生給說成真理了。帝國議會、政府官員、各族群的領頭人都知道一個規律,一旦洪皇帝進入這種狀態,就有點攔不住了。

  「小子,這是怎麼說話呢?你爹我聊正經事兒的時候,什麼時候不正經了?我還沒說完,你就知道我打算忽悠你,那你說說,我要忽悠你什麼?」剛要開始演講就被兒子給打斷了,洪濤很生氣,這也太不尊重自己了。

  「總理大人,先別急,陛下,聽總理把話說完,我相信洪總理不是特意來此逗我們玩的,您請,我們洗耳恭聽。」看到這父子倆又要進入掐架模式,一直都沒吭聲的伊一終於把腦子騰了出來。

  「金河帝國是個產品、文化、技術輸出國,很多產品都需要大宋這塊最大的市場來消化;同時它也是產品消耗國,帝國的物產並不豐富,從吃喝到礦產,都需要進口,最近的產品輸出地,也是大宋。如果帝國以侵略者、統治者的面目進入大宋,我相信最終勝利一定是帝國的,但大宋也不是絲毫還手之力都沒有,雙方要打仗、要死人,也就要結下仇恨。帝國的文化和大宋完全不同,沿海的一些港口城市經過帝國這麼多年的文化入侵,接受帝國統治可能比較順利一些。但是在內地,帝國會遇到很大的阻力,不殺的人頭滾滾恐怕都解決不了問題。要是這樣一來的話,帝國勢必要在大宋境內耗費很大力量,還不是短時間的駐紮,要做好長期準備,這些可都是成本啊。如果帝國把主要精力都放到了大宋身上,短時間內又得不到豐厚的回報,那就得再自己掏腰包重新在海外領地建立新的軍事力量,這又是一筆極大的開銷。我相信,帝國掏得起這筆錢,不過我有更好的辦法讓帝國不用付出這麼大代價,就可以拿到差不多的利益。我說咱們是不是可以開飯了,我和文總理早上就從臨安出發,溜溜跑了一天,到現在還沒怎麼正經吃飯呢,一邊吃一邊聊如何?」

  如何把握談話的節奏洪濤很清楚,先提出一種設想,讓這三位帝國高官品品滋味,等他們覺得想吃的時候,再把乾貨拋出來,效果更好。同時像這麼幹巴巴的說也不是自己的長項,一邊吃、一邊喝、一邊聊更有利於自己東拉西扯的談話方式。聽說金河給自己撈了不少螃蟹,這可是鮮活的,味道一定不錯,必須嚐嚐。

  晚飯上來的很快,螃蟹這個東西,上鍋蒸一蒸就可以吃,到洪濤這裡更簡單,連作料都不用蘸,就吃原味的。也不用任何工具輔助,一嘴牙就是鉗子、一雙手就是蟹八件。而且他只吃兩支蟹鉗和蟹殼裡的肉,其它地方的都不吃,因為那些地方肉少,費事兒,不符合他的習慣。

  「孩子,你得多和伊總理、王議長學學。你看他們倆,雖然也是一肚子問題,卻能沉得住氣,不像你這樣吃東西都吃不踏實。不過今天我還得謝謝你,這輩子能吃上一頓孩子準備的飯,也知足了。這是真話,別怨你爹我,不是我不關心你,而是我的關心方式和別人不太一樣,以後你可能會明白,也可能不會明白。好了,來,兒子,咱爺倆乾一杯,然後我接著說。」洪濤一隻螃蟹還沒吃完,就吃不下去了,因為洪金河在他旁邊坐著,一臉的官司,基本都沒怎麼吃,光一口一口的喝酒了。要是這麼下去,不等螃蟹吃完,他就得出溜到桌子下面去。難為誰也不能難為自己兒子,而且這個兒子還是很不錯的。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22 13:11
南宋不咳嗽037章給的多

  「第一,我將開放廣州、福州、溫州三地為特區,在當地試行與帝國相近的法律,並允許帝國商人來投資辦廠,稅收不高於當地宋人。有了帝國商人的雄厚資本和海上貿易航線,再加上大宋低廉的勞動力和原材料,這些貨物可以很快賣到各地去,並佔領當地市場。此舉不光能為大宋創造稅收,也是帝國又一大獲利點。」洪濤把手中的螃蟹放下,伸出了一根沾滿了蟹黃還帶著腥氣的手指頭。

  「不錯,這是雙贏,確實對帝國有利,但光這一點還遠遠不夠。」伊一都不用仔細想,就知道洪濤說的話不是忽悠,也很實際。一旦帝國商人能在大宋土地上自由辦廠,不用通過什麼中間環節,幾乎所有貨物的成本都會大幅度下降。這對金河帝國的貿易策略和國家大戰略都有很大好處。但和一場準備了五六年的戰爭比起來,這點好處顯然不夠多。

  「第二,金河帝國的商人有資格參加大宋朝廷頒佈的公共建設項目投標,投標過程全部公開,帝國政府可以派官員全程參與。光有這個承諾我估計伊總理也不會動心,所以我再說點實際的吧。從明年開始,大宋將會開建一條從臨安通往廣州的沿海公路,和原本的沿江公路連通。其實最dà的工地不在江南而在江北,想一想吧,光黃河以南地區就將有多少城市需要建設、河堤需要加固、水利需要疏通、道路重新鋪設,帝國商人是否忙得過來都是個問題。而且帝國商人不用擔心大宋朝廷如何支付酬勞的問題,這些工程大部分都會採取合資的模式,由帝國商人、大宋商人和大宋朝廷合作開發,具體如何盈利那就得具體問題具體分析了,我在這裡沒法給出全部答案。」光開放幾個沿海城市,顯然不能讓金河帝國滿意,洪濤也沒指望扔個三瓜兩棗的就把金河帝國當叫花子打發了,於是又伸出了第二根手指,上miàn還粘著一些蟹殼碎屑。

  「陛下此番許諾,能不能成真?據我所知,這些利益牽扯的面非常廣,朝廷有時候都無法做主。」王議長有點動心了,洪濤扔出來的第二個條件真的很動人。這些基礎設施建設的利益可不是小數目,也不是一年兩年就能做完的,這是一個長期的合作關xì,不光對帝國經濟有利,還可以讓帝國勢力更方biàn的滲透到大宋帝國的每一個領域裡。通俗點講,站在大宋朝廷的角度上,洪濤這種做為說成賣國都不為過。

  「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兒!既然我答應了,就會說到辦到,議長該不會是在質疑我的信用吧?或者說是在質疑我的人品,認為我要把我兒子往死裡坑?」洪濤開始翻白眼了,這種細節應該是帝國部長和大宋副總理之間的談判內容,在皇帝檔次的談判裡不應該討論太過具體的事情。領導都把活兒幹了,還要手下人毛用。

  「爹,談條件就談條件,別連帶著挑撥離間的。這種小手段十歲的時候您就教過我了,還讓我去學xiào裡試驗,一點都不新鮮。」洪金河對自己父親這種連挖苦帶損還捎帶手挑挑事兒的說話習慣深惡痛絕,忍不住發出了抗議。

  「如果真的可以簽署正式協議,我覺得倒是可以考lǜ考lǜ……敢問總理大人,您還有沒有其它的設想了?」伊一不光在聽洪濤說,還在盯著洪濤的眼睛看,他想從這兩扇人類心靈的窗戶中看到洪濤的內心裡究jìng是如何想的。光是這兩個政策,就已經快把大宋扒光了,難道說這位老皇帝千辛萬苦跑回來,真的是打算給兒子送禮的?這說不通啊!

  「第三,我們兩國之間可以簽署一個區域防衛約定,進行有限的軍事合作。比如說大宋可以在登州附近為金河帝國皇家海軍提供一座軍港,允許皇家海軍派遣一定數量的戰艦駐紮。再比如說大宋水師可以大規模裁撤,把海軍規模縮減到一個不足以威脅帝國的數量。」洪濤的第三根手指又伸了出來,從長度上講,他每次伸出來的手指都比上一次長。從內容上講,他每次給出的條件都比上一次優惠。如果說前兩次是涉嫌賣國的話,這第三次就是赤果果的賣國了,連國防都賣了。

  「……」洪濤說得很輕鬆,可是洪金河、伊一、王議長聽完了第三個條件,連話都說不出來了。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一起看看正在撇開腮幫子猛吃的洪濤,光剩下大眼瞪小眼了。

  要是按照洪濤開出的三個條件,金河帝國打不打大宋還真不太吃勁兒了。用戰爭方式費錢、費人、費時間搶過來的大宋,能帶給帝國的利益也不過如此。金河帝國想統治大宋,不是要這裡的地盤,而是要這裡的人口和市場,說白了就是要利益。現在不用打仗就能獲得這些利益,幹嘛不呢?問題是洪皇帝說的這些都是不是真的,就算在場的三位帝國高官瞭解洪濤的為人,也不敢妄下結論,這件事兒牽扯的面太大了。

  「看,一上來就哭著喊著要利益,現在我給你們了,又傻眼了。我說你們好歹也管理著一個偌大的帝國,能不能有出息點兒,別像啥也沒見過的土鱉一樣,遇到點事兒就抓瞎啊?我這兒還沒說完呢,你們再聽聽我的第四……」洪濤很享shòu這種把人說暈的感覺,尤其是裡面還有一個總以為自己長大了、翅膀硬了的兒子。那就更得賣把子力氣,讓他小子知道知道為啥他得管自己叫爹!

  「陛下,您要不再來只螃蟹……讓我們三先合jì合jì?」伊一在洪濤手下不是吃過一次癟了,所以也沒什麼臉面不臉面的顧忌,幹cuì也不要臉了,和這位老皇帝聊天,臉就是最dà的缺陷,經常被他抓住蹂躪。

  「也別吃螃蟹了,我先去蹲會兒,你們隨便合jì,有不懂的問文總理就成。不過時間不多啊,我回來就得給我個答覆。」能在飯桌上半途去廁所給肚子騰地方,除了洪濤這種老不要臉、倚老賣老的人,估計也沒誰了。換個人洪金河能下令把他扔下海去,但面對老爹,也只能是咬著牙忍了。

  「文相,咱們也是老相識了,雖然政見不同,但沒有什麼個人恩怨。在帝國政府同為部長的時候,我就對您非常尊敬……」一見洪濤走了,伊一馬上就活了,開始給文南灌迷魂湯。和洪濤相比,文南要好對付多了,他想從文南這裡找到答案,為什麼洪濤把大宋賣得這麼幹淨,這不和邏輯啊!

  「伊總理,既然咱們都這麼熟了,就沒必要再說這些話了。這件事兒和我沒有什麼關xì,我就是跟著老師回來圓夢的。這個事情你們可能都理解不了,等你們到了我們這個歲數,說不定就能理解了。但他說的條件都是真的,並沒有虛假的成分。金河帝國自始至終都是他的孩子,即便他有了第二個、第三個孩子,也不可能想著去害第一個孩子,沒這個必要,也沒這個理由。他只是不想讓孩子們之間兵戎相見,但凡有可能,他就想按照他的理念,通過更溫和一點的方式,讓孩子們可以和睦相處。我說的這些伊總理和皇帝陛下能理解吧?其實你們也別以為是撿了大便宜,我這位老師一輩子就沒做過虧本的買賣。他給你們的多,就意味著索取的也多,別著急,慢慢聽。」文南在大宋皇宮裡待了這麼一個多月,又脫胎換骨了一次,很多思維模式都變了。現在他已經不是原來那個很有操守的帝國外交部長啦,想利用他原本的某些短板來忽悠他,難度可想而知。

  「不知道老陛下想要什麼?」聽到文南的警告,伊一反倒安心了一些。他不怕洪濤和帝國利益交換,這才是國與國交往的常態,大傢什麼條件都可以談,合適了就合作,不合適就不合作,很簡單。他就怕洪濤不要回報,不談利益光聊感情,這玩意就太麻煩了。因為這種做事方式不符合常理,古人不是雲過嘛,事處反常必有妖。

  「我要的東西一點都不多,你也別怕,這筆買賣對帝國來講是隻賺不賠的,就算是保皇黨的議員也挑不出任何差錯,誰不通過誰就是帝國的破壞者,我相信沒有這樣的人。」洪濤是屬直腸子的,去的快回來的也快。

  「第一,我需要帝國為我提供一千名基層管理幹部,政府管理、稅收、商業、農業、工程建設、陸軍、海軍方面的都要。這只是第一批,速度必須快,一個月之內就得送到臨安來。以後應該還有第二批、第三批,直到我夠用為止。他們任期以三年為一期,三年之後他們有權利要求留在大宋繼續任職,帝國不能強迫他們回國,也不能給他們留任大宋製造人為的麻煩。」一邊往桌邊走,洪濤又伸出了一根手指頭,上miàn很明顯帶著一些黃乎乎的顏色,就算大家知道那是蟹殼裡的東西,可是一想起這根手指的主人剛剛從廁所裡出來,還是忍不住深吸一口氣,壓住了肚子裡的不適感,並且下定決心,桌子上這些螃蟹都歸洪濤了,不管是他摸過沒摸過的,都不能碰了。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22 13:11
南宋不咳嗽038章要的也不少

  「爹,您好像沒洗手……」剛才一直都在聽洪濤白話,洪金河根本就沒怎麼吃,趁著父親離開的功夫,他剛拿起一隻螃蟹沒吃幾口,真是捨不得放下啊。雜-志-蟲

  「我又不用手指頭擦屁股……別一當了官兒,就忘了本,這裡又沒外人,用不著太在意,你們幾位在意嗎?哎,這就對了嘛,不乾不淨吃了沒病。來來來,誰都別閒著,一人一隻,不許浪費,這是我兒子親手抓的,必須吃光!」洪金河這句話算是捅了馬蜂窩了,原本在座的人都能躲過去,現在完蛋了,洪皇帝親手給每個人布了一隻螃蟹,不吃都不成。

  「人員問題並不難,只是我想多問一句,您是打算用帝國的基層官員去幫您管理大宋嗎?難道您就不怕他們暗中和帝國聯繫,把大宋的虛實全抖摟乾淨嗎?」伊一最賊,他光拿著螃蟹不動嘴,為了讓自己的舉動更合理,就只能不停的說話,還不能說廢話。

  「大宋還有個屁的虛實,就算有也早就被監察部弄清楚了。你們也不用暗中聯繫,那樣太費事兒了,我允許帝國監察部在每個城市裡建立一個聯絡點,乾脆就明著來吧,只要別太出格就成,誰敢胡來就祈禱別讓我抓住,只要讓我抓住了,我就全在碼頭上給他們點了天燈!」對於伊一的擔心,洪濤嗤之以鼻。大宋還有什麼能瞞著人的東西嗎?既然沒有了,那還遮遮掩掩何用?現在重要的不是如何防備金河帝國,而是如何藉助金河帝國的力量控制住大宋的局面。在這個大前提之下,其它問題都不是問題。

  「那第二呢?」伊一還是不想去吃手中的螃蟹,所以嘴還不能閒著。

  「第二,我需要帝國借給我五千左右的陸軍,做為機動部隊百分百聽我指揮,後勤補給我自己負責。」伊一突然變得如此主動,洪濤也覺出不對勁兒來了。盯著他看了幾秒鐘,伸手就把他手裡的螃蟹搶了過來,不吃拉倒,自己吃。

  「這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兒……」伊一被洪濤看破了小心思,有點不好意思,也就沒再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纏。

  「還有第三呢!我需要你們轉告海峽公司國,讓他們自己解散,別再和我攪合了。如果他們信得過我,就老老實實的做他們的買賣去,朝廷遷都的事情一筆勾銷,他們想獨立的事兒也別提了,這不可能。如果他們不相信我,就別怪我做事兒太絕,我會派船去把廣州、福州、泉州、瓊州的海船都打沉,誰也別想好過。在這件事兒上,帝國政府能不能真的中立一次,別再插手大宋內政了?」這次回來統治大宋,還有一個非常棘手的問題就是海峽公司國。現在這個組織已經從爭取自己權益的路上越走越遠了,轉而變成了某些人爭權奪利的工具。洪濤自己沒法徹底解決他們,還得靠金河帝國幫助。

  「這個嘛……帝國政府可以停止對海峽公司國提供支援,但要想完全控制他們,恐怕還有點難度……」伊一聽到洪濤提出的這個條件之後,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洪金河。他們和文浩之間的私下約定並沒有通過帝國議會批准,不是想瞞著議會,而是還不到時候。現在被洪濤給說破了,這件事兒他一個人也做不了主。

  「有個屁的難度!海峽公司國背後是誰,我都不用仔細調查,用腳趾頭想就能想出來。要是沒有帝國的支援和許諾,那些海商再過五十年可能敢這麼做,但目前絕對不敢。金河,我不管你們和文浩有什麼私下約定,還是別繼續執行下去了。文浩這個人不是你們能對付的,他早晚會成為帝國的大麻煩。原先你們是為了在謀取大宋的事情上降低成本,和他勾結起來也算是一種辦法,但現在用不到他了,不如把他交給我吧,我和文總理會對付他的。對了,他來了沒有?」洪濤在給洪金河的信上已經明確註明了要帶著文浩一起來談判,可是來的時候光想著見自己兒子了,把那塊料的事情給忘了。

  「好吧,我們同意您的條件,他就在艦隊裡,我覺得您不太喜歡見到他,所以安排到別的船上了。」在是與文浩合作還是與父親合作的問題上,洪金河很快就給出了答案。文浩被無情的拋棄了,連個假惺惺的求情都沒有,對於他的死活顯然也毫不關心。

  「金河啊,以後這種事兒你別出頭。你是帝國皇帝,是帝國人民的精神寄託,必須要把自身弄得純潔無暇,就算要幹髒活兒,也應該由伊總理的政府去做。帝國政府裡誰都可以引咎辭職,他們本身就有為了國家利益背黑鍋的義務,但你沒有,帝國皇帝也沒法選舉產生,是不是這個道理,伊總理?」雖然兒子答應了自己的要求,但洪濤卻高興不起來。自己這個兒子還是太年輕,在很多細節問題上想的不夠全面。

  「……您說的沒錯兒,這件事兒和陛下沒關係,我回去會向議會做出明確說明的。」伊一的臉都綠了,雖然洪濤說的很含蓄,道理也一點兒都沒錯,但就這麼當著自己的面說,也太直接、太傷人自尊了。更何況還有王議長在一邊呢,他現在已經開始瞪眼了。

  「那咱們之間的談判是不是就算完滿完成了?剩下的細節你們兩位總理慢慢合計,我只管大方向正確。」不知不覺中,洪濤已經代替了洪金河的主人位置,變成了那個掌控全局的人。

  「我倒是沒什麼問題了,剩下的事情我問文總理就成……陛下和王議長的意思呢?」伊一很想讓洪金河把主動權拿回來,但他也知道這個難度有點大,也就不強求了。

  「我也沒什麼問題了……」王議長其實壓根就沒什麼問題,他是負責表決的問題的,不負責解決問題和發現問題。

  「……我有問題!」洪金河很鬱悶,本來應該由自己做主的事情,吃了一頓螃蟹,就沒自己什麼事兒了。即便對手是自己親爹,他也咽不下去這口氣。

  「哦!陛下有什麼問題,儘管提!」洪濤斜著眼看了看洪金河,兒子的臉上刻著三個字:不高興!

  「帝國需要一艘戰艦,您那樣的戰艦,現在就要,不許拆卸任何東西!既然您說了不會給帝國造成海上威脅,所以把您的新武器提供給帝國研究研究,應該也不是問題吧?」洪金河已經不是在和別國首腦談判了,變成了故意為難自己的父親。他認為洪濤此次回來的主要依仗就是這些怪模怪樣的戰艦和戰艦上的新式艦炮,如果這麼容易被自己的父親佔據了主動權,豈不是顯得自己這個帝國皇帝沒啥本事了嘛,必須要證明給他看,自己也不是廢物。

  「……」伊一很欣慰,這個難題出的好,非常合理,也非常致命。

  如果洪濤不肯用戰艦做交換,就說明他還有其它打算,和帝國談判只不過是幌子,就算最終兩方還會合作,程度也不同了。如果洪濤答應了這個條件,帝國同樣不吃虧。誰不知道老皇帝弄出來的戰艦和艦炮必須是好東西,帝國一旦有了實物,很快就能仿製出來,到時候真的就不怕這位老皇帝再出其它么蛾子了。

  「……我回來攪合你的好事兒,你反過來也不能饒了我是吧?成,好兒子,我希望你比你爹強,戰艦給你了,除了我的旗艦之外你隨便挑一艘吧。不過你爹我也不是個甘心吃虧的人,這些船、這些艦炮,都是你齊爺爺、溫叔叔半輩子的心血,想憑一句話就拿走,也對不起他們的勞動。這樣吧,帝國政府出技術、出設備,大宋出人出力,在這裡建造一座大型冶煉廠和鍛造廠,咱們就扯平了,如何?」洪濤終於把手裡的螃蟹放下了,掏出一根雪茄點上,嘬了好幾口,才答應了洪金河的條件。不過也不是白答應,是有條件的。

  洪濤的表現很讓洪金河和伊一無比振奮,終於算是難住了對手一次了。用一艘戰艦換一座鋼鐵廠的技術和設備,對於金河帝國來講,是賺翻了。大宋並不是沒有鍊鋼廠,比較現代化的在海南島上就有一座。而且有洪濤和齊祖在,大宋的鍊鋼廠會發展得很快,這是帝國無法限制的。但是一項新技術,尤其是有關海軍造船、鑄炮的新技術,對於以海洋為基礎的金河帝國來講,就是非常關鍵的東西了。

  「這裡目前還是邊境地區,雖然蒙古人北遷了,可這邊依舊沒有什麼人口,為什麼要把鋼鐵廠建在這裡?」但是當洪金河與伊一看到洪濤在地圖上指出的位置之後,又有點迷惑了。這是啥地方啊?渤海灣的北岸,除了帝國監察部的人和當年與洪皇帝一起北征過的老水手之外,恐怕全帝國也沒幾個人知道那地方到底啥樣子,一切資訊都來自情報人員。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22 13:11
南宋不咳嗽039章父子賭局

  「你的祖爺爺也就是我爺爺告訴過我,當年咱們家就是從這裡逃難去的澳洲。我打算以後在這裡建一座新城,大宋的國都依舊在臨安,這裡可以做北方的京都,也就是北京城,沒事兒的時候我就回去住住。你祖爺爺還告訴過我,咱老家的東邊有鐵礦和煤礦,還有能入海的大河,你說這裡不建個鋼鐵廠是不是很浪費啊?」對於這個疑問,洪濤當然不能如實回答了,於是乎那個已經沉沒的澳洲就又被他搬出來當擋箭牌了,說的有鼻子有眼的,就算你知道他在撒謊,也挑不出任何毛病來。

  「老陛下您是想借著鋼鐵廠的由頭,往北方大規模移民吧?大宋境內有鐵礦有煤礦的地方也不止這麼一個地方,光是為了行宮也沒必要把需要很多工人的鋼鐵廠建那麼遠。可是您想過沒有,生產出來的鋼材該如何運輸?就算有大河可以直接入海,這一來一去上千里路,成本也有點高了吧。」洪濤能用什麼老祖宗、澳洲之類的話騙住洪金河和王議長,但騙不了伊一。治理國家、運籌帷幄是他的本行,在別人眼裡是個鋼鐵廠,到了他眼裡就沒那麼簡單了。

  「我只說過開放大宋的沿海城市和基礎建設,什麼時候說過連大宋內政也得向帝國政府交代清楚了?我可不是空口白牙的在和帝國乞求施捨,咱們是平等交換,難道帝國現在有做買賣之前刨根問底的風俗了?」已經解釋了一晚上加半宿,洪濤不僅煩了也累了。忽悠人是高強度的腦力勞動,也需要精力和體力,對於伊一這種無休止的盤問,洪濤已經快忍不住要罵人了。

  「呃您別誤會,我只是隻是」伊一一看洪濤要急眼,想給自己辯解辯解,可是措了半天詞,就沒找到一個合適的。自己問這麼詳細確實不合適,你說要給洪皇帝參謀參謀吧,身份不對,國家之間用不到這種參謀。你說是怕洪皇帝考慮不周吧,也說不過去,連大宋整個國家都算計到手的人,還能考慮不周?

  「您用不著難為伊總理,不就一個鋼廠嘛,我替他拍板了。王議長,你說呢?」洪金河覺得自己老爹這是惱羞成怒、倚老賣老,被自己提出來的條件為難住了,又不肯示弱,所以才會胡亂說要在一片荒原上建鋼鐵廠的事情。索性答應這個條件,看老爹該如何下臺!到時候也讓他給自己服個軟,機會難得啊。

  「議會方面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其它的事情我就不太懂了,這片地方我壓根也沒去過」王議長倒是沒太多想,他又仔細的看了看地圖,搖了搖頭,真琢磨不透這位老皇帝的思路。

  「那就好,鋼鐵廠帝國全包了,連海上運輸的費用都由帝國出,您只管提供人力。帝國還可以在當地給您再建個水泥廠,免得千里迢迢的由海上運水泥過去。如果您還不放心,現在我和伊總理就可以給您寫一份備忘錄做為證明,不過那艘戰艦明天天一亮就得進入皇家海軍的艦隊。」洪金河有點小興奮,終於算是坑了自己這個無所不能的老爹一把,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必須趕緊敲定,不能給老爹反悔的機會。

  「哈哈哈哈哈老文啊,看到了吧,我兒子咋樣?都知道坑爹了!成,小子,別光說,寫下來,我立馬把戰艦給你!」洪濤聽完了洪金河的話,仰天大笑,好像一點都不為難,還向文南炫耀了一下洪金河的表現。

  「來人,把筆墨紙準備好,還有我的印章!」如果說在這之前洪金河還有點拿不準,準備和自己老爹賭一把的話,現在就是百分百確定自己老爹賭輸了。因為在洪金河的記憶中,自己這位老爹有一個很隱蔽的習慣,每當他心裡緊張的時候,手就會不由自主的去摸下巴,好像那裡留著鬍子一樣。剛才洪濤大笑的時候,手已經在摸下巴了。

  「順便讓我的祕書把印章也拿來吧。」伊一也是很瞭解洪濤的人,而且是個特務頭子出身,洪濤的習慣性動作他也不陌生,當然也和洪金河是一個判斷。雖然對方是帝國的開國皇帝,還當過自己的上司,但在這種情況下,坑一下也不是不可以的,能在談判上佔到老皇帝的便宜,說出去也露臉啊。

  大家都覺得這件事兒自己佔便宜了,自然幹起來就非常有效率,一式三份的備忘錄很快就到了洪濤手裡一張,上面寫得清清楚楚,還蓋上了帝國皇帝和帝國總理的私章,洪濤和文南也在上面簽了名字。雖然這個玩意還不能算兩國之間的正式約定,但一般來講,就已經具備法律效力了,只需要再把細節補充完整,由雙方政府正式走一遍程序就夠了。

  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談也談了,這次談判也就算是可以暫停了,因為時間已經到了半夜,就算是出於禮貌,也得讓洪濤和文南這兩個老頭休息休息。洪金河覺得自己狠狠的報復了父親一下,心裡的怨氣也就平復了,看著一頭白髮還四處奔忙的老爹,心裡也是五味雜陳。為了向老爹表示表示心意,也為了彌補一下剛才的衝動,他把皇帝的船艙讓了出來。其實這裡最初就是老爹的臥室,這艘船都是專門給自己老爹造的。

  「哎呀,一晃就近十年了,這裡倒是沒怎麼變樣啊。你也去睡吧,有什麼話明天早上再說。對了,你和值班艦長說一聲,早上起來的時候就別吹哨了,讓我多睡會。別人老了都是睡不著,我卻是越老覺越多,睡一天都不夠,真是邪門了!」進了艉樓下面的船艙,洪濤彷彿又回到了自己坐著這艘鉅艦在大海上馳騁的年代。摸摸黃花梨的船板、跺跺櫻桃木的地板,自己老了,它們卻一點沒顯舊,花紋還是那麼好看。

  「父親,如果您真的為難,就把備忘錄還給我吧,我去找伊總理,把另外兩份也燒了。戰艦您自己留著,鋼鐵廠帝國也會幫忙的,這件事兒不用您自己出面,讓文叔和伊總理談就可以。」氣也撒完了,洪金河覺得自己剛才的表現好像對父親有點不太尊重。

  雖然說這些年來父親並沒有幫自己什麼忙,可是換個角度想,沒有他自己也不需要幫忙了,因為帝國皇帝至少到現在還是父親的,自己依舊是個皇儲而已。坐過了皇帝的座位,洪金河也才能體會到,父親當年退位的舉動是多麼的難。權利這個東西不是你想放下就可以放下的,至少自己目前還做不到。

  「小子,你這份心我領了,不過做為帝國皇帝,你就已經不是普通意義上的人,時刻要把國家利益和私人感情分開來計算,孰輕孰重取決於當時的具體情況。我這次回來,也沒指望能因為你是我兒子就可以對帝國予取予奪,因為我知道這樣會害了你。同樣的道理,你也不能因為我是你爹,就把帝國法律扔到一邊,這樣的事情做過一次,以後就停不住了。」

  「至於說鋼鐵廠和戰艦的事情,在國家層面上,我不會和你多說什麼,但現在咱們算是父子聊天,我就多和你說一句,這件事兒我佔了大便宜。剛才在飯桌上我是故意去摸下巴的,那幾艘戰艦現在對我來說已經用處不大了,我又不打算和帝國在海上爭奪制海權,大宋的海疆以後很長一段時間都由帝國戰艦來保護了,我連海軍建造費用都省了,要這些戰艦何用?」

  「但是鋼鐵廠就不同了,大宋想要發展起來,必須要有自己的工業基礎。伊總理說得也沒錯,我還得把南方的富裕人口往北方遷移,但是不能像大宋皇帝那樣強行去命令人民搬家,我得用利益去誘使他們主動搬家。不管大宋南方有多富,終歸還是會有窮人的,假如我發佈一條法令,凡是去北方開墾的人,就能獲得一片自己的土地凡是去北方工廠做工的人,就能得到一份不菲的工資和待遇,你說會不會有人去?我覺得去的人得擠滿官道,這也就是我為何要把大宋的很多基礎建設讓給帝國商人來做的原因。」

  「光靠大宋的財力,不足以南北方兼顧,我是在利用帝國的財力幫助大宋恢復元氣呢。但帝國也不是傻子,沒有利益的事情帝國政府不會做,哪怕利益小了都不成,這也是我無奈中的選擇。你爹我今年都五十七歲了,就算身體再好,頂多也還有十年左右的時間可以折騰,要是不採用這種方式,等我死的那天,大宋也改造不完。」

  洪金河能主動向自己示弱,還打算違反帝國法律,私下裡撕毀已經簽署並對帝國有利的約定,這讓洪濤很感動。畢竟是自己的兒子啊,和別人還是有不同的。不過洪濤還是得批評批評這個兒子,他在做人上沒問題,但是在做皇帝上問題有點大。選擇了皇帝這個職業,就必須得拋開一些原本屬於正常人的品質,沒轍,每個工作都有職業病,這就是當皇帝的職業病,誰也避免不了。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22 13:11
南宋不咳嗽040章連兒子一起忽悠

  「……您是故意騙我的!」洪金河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合算自己白激動了半天,又白內疚了半天,這一切都在父親掌握之中,自己豈不是成了二傻子!可是後面的這一番話,又讓他感受到了父親對自己的感情,這些東西都是不能對外人道的。13579246810那自己到底是二傻子還是乖兒子呢?

  「不是騙,這是我的工作,如果帝國是你一個人說了算,我還用費這麼大力氣嗎?我早就駕著船回去找你和你媽了,咱們三在一起吃頓飯,聊聊天不就把這些事兒全解決了嘛!你以為我願意天天編瞎話玩,那玩意很費腦子啊!」洪濤嘆了一口氣,這句話是心裡話。要是自己不當皇帝,自己兒子也不當,也不去管大宋什麼德性,哪兒還用活得這麼累啊。跑北美洲隨便找塊地方,統治上萬八千印第安人,自己一家子就是當地的神仙啊,愛誰誰!

  「不願意都編的這麼像,要是願意的話,別人還能活嘛!」洪金河連生氣的感覺都沒了,滿滿都是無奈。

  「您剛才說要把大宋北方的土地分給去開荒的人,要是大家全去北方開荒了,南方豈不是人口就少了,這樣會不會影響南方的發展。人口少工人就少,工人少工資就會提高,產品的物價就會上升,經商的利潤不也就少了。現在帝國商人已經搶佔了不少大宋海商的生意,如果國內生產成本再漲上去,他們的日子也不會好過吧。」無奈歸無奈,該說的也得說。既然父親和自己坦誠相待,也明確表示這是父子之間的私人談話,不涉及國家利益,那洪金河也打算為父親的大宋出出主意,或者說是在如何治理國家的問題上想法,也算是同行之間的業務探討。

  「你說的問題肯定存在,各地區的發展也不會很均衡。這個問題在金河帝國裡並不明顯,因為帝國本土和人口本身就沒多少。可是大宋不同,它的體量太大了,各地區之間的資源、人口差距更是明顯,所以就不能搞帝國那種一刀切的管理辦法,必須因地制宜,讓每個地區都發揮出它的最大效率。」洪濤難得有機會和兒子坐在一起討論討論治國理念問題,即便是身體乏累也不願意失去這次機會,索性就點上一根雪茄,和洪金河好好聊聊。

  「那您為什麼不繼續治理金河帝國了,卻要偷偷跑到您那個不為人知的地方再去弄個國家,難道您對帝國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嗎?」洪金河自打當了皇帝之後,也是頭一次和父親聊這個話題。這可與他登基之前與洪濤的聊天不同,那時候是父親以一個皇帝的身份教育他這個皇儲,現在是兩位親自管理過國家的皇帝在探討,問題的深度、廣度、理解度都有很大的提高,很多以前沒法談的事情現在就能談了。

  「我對帝國並沒有失望,也沒有不滿。金河帝國就像是我種下的一顆小樹苗,在它沒成長起來之前,我得整天為它澆水、除草、施肥、剪枝,等它長大了之後,這些工作就沒什麼意義了,我需要做的只是遠遠的觀望一下,看看它到底能不能長成蒼天大樹。可惜我又不是個安於現狀的人,我的腦子裡總有很多新鮮的想法,總覺得有了第一次種樹的經驗,說不定再去種一棵樹,也能長大成材。機率嘛,種的樹越多,最終成功的機率也就越大。所以我想用不同的方式去種樹,在不同的土壤裡種不同的樹。說句很不好聽的話,你爹我並不是個很負責的人,我把建設國家、管理國家當做了一個遊戲來玩,而且玩得還很上癮,停都停不下來。我這輩子所幹的一切事情,其實都是為了滿足我的私慾,只是我的私慾不是權利,而是這種不停的試驗。」這次洪濤沒再糊弄洪金河,兒子已經是個大人了,全世界最強大帝國的皇帝,而且還做得不錯。有些事情可以讓他知道,尤其是自己的想法,並且還得告訴他,什麼東西可以學,什麼東西別學。

  「那我豈不是一輩子也追不上您了……」洪濤這番話對洪金河的打擊是巨大的,到這一刻為止,他才知道父親是個什麼樣的人,然後再掂量了掂量自己,一種深深的無力感立刻就湧上了心頭。當自己拼了命的想追上父親的功績、想當個成功的皇帝時,父親都不把皇帝當回事兒了,人家都把國家當遊戲玩了,而且還得玩出不同的花樣來,這尼瑪讓人咋追啊。

  「我是個怪胎,全世界估計也找不出另外一個來,所以你就別和我比了。除了我之外,你並不比任何人差,人活著幹嘛非去追求第一呢,有時候第二、第三都不錯嘛。要想快樂,你就得往後看,只要在你後面的人比在你前面的人多,就沒什麼可不滿意的,誰也沒規定洪家的孩子就必須比別人強。你看你姐姐,她整天和美洲駕著船滿世界亂跑,晒得和非洲人一樣,不是也樂呵呵的嘛。還有你弟弟,聽說他在歐洲已經成了一位小有名氣的畫家,尤其擅長畫肖像。好多歐洲國王、公侯都花大價錢請他去給自己作畫,然後掛在宮殿裡,那是要傳給兒子、孫子的,而你弟弟的名字也將隨著這些畫流傳下去,被以後的人所熟知。他們都活得很有價值,也很高興,和他們比,你已經站在前面了,何必非要與我爭個高下呢?」對於兒子的這個怨念,洪濤真是沒招兒了。總不能說因為兒子追不上自己,自己就故意往回退吧,而且就算自己想退都退不回去了,做過的事情就算打死不承認也沒用,別人也不是瞎子。

  「那您這次想把大宋弄成什麼樣子的?如果您成功了,以後會不會影響到帝國的安危?」洪金河也明白自己這個要求是沒有道理的,父親也沒法來幫助自己。略微平復了一下心態之後,他又回到剛才的話題上,繼續探討大宋的未來。

  「這才算你應該問的問題,我能給你的答案就是放心兩個字。大宋的改造不管成功不成功,它的未來都會和金河帝國緊密的在一起。如果我成功了,到時候你恐怕就得遷都,臨安城會變成金河帝國的新都城,我死之前會完成這一步的;如果我沒成功,那就只能麻煩你再調集軍隊重新把這片土地掃一遍,把那些影響我成功的人掃乾淨,然後按照帝國的規矩,該讓它變成什麼就是什麼。」對於大宋的未來,洪濤和文南、羅有德已經有過了無數次的溝通,他們也認為大宋的最終歸宿不應該成為金河帝國的敵人。如果兩個國家融合到一起是最好的結局,不能主動融合的話,那也不能變成敵對。

  「……您要把大宋和金河帝國合併!!!」洪金河又一次傻眼了,他和伊一千算萬算也沒算到結果會是這樣,如果現在誰還敢說洪濤不疼愛自己,就真是瞎了眼外帶瞎了心。合算自己父子倆一直想的都是一個問題,只是手段有些不同而已。自己的手段更直接、更暴力,過程可能會很費力,結果也不見得全好;父親的辦法更溫和、更具欺騙性,過程就像涼水煮青蛙,結局會更徹底。

  「短時間內不會,我還沒玩夠呢。嘿嘿嘿……傻小子,你不知道的東西還多著呢,以後別老想著和你爹我叫板,等你拿到我給你的全部東西之後,才會知道這個世界到底是什麼樣子,也才會明白將來帝國到底該往哪個方面發展。在這之前,我先簡單給你講講吧。在帝國和大宋所處的地域裡,容不下兩個大帝國的存在,與其讓它們之後互相爭奪生存空間,不如合併成一個。在大宋的北面,還有大片的土地需要征服。在大宋的西面,同樣也有大片土地一直通到阿拉伯半島和歐洲。而在爪窪島的南邊,還有一個和大宋差不多大小的島,是你姐姐和姐夫發現的,他們把它叫做大洋洲。另外在開普敦的北面,還有面積更大的土地。你自己算算吧,窮極你的一生,能不能把這些地方都走一遍?你不是想超過我嗎?現在機會來了,你如果能協助帝國政府建立起來一個超大的帝國,還能均衡帝國裡面的各方勢力,那你就是有史以來最偉大的一位的皇帝。後人說起我時,頂多是說我建立了金河帝國,但是提起你,就得用千古一帝來形容了,什麼秦皇漢武唐宗的,在你的帝國裡,頂多算一個總督。」洪濤又開始習慣性的畫大餅了,他把他的理想通過講故事的方式,悄然的變成了兒子的理想,還讓洪金河覺察不出來。

  「那……那這麼大的國家我怎麼管理?」洪金河面對洪濤這樣的對手,和學校裡的孩子沒啥兩樣,幾句話就給說暈了。這不是智商上的差距,而是閱歷上的,就算他活到一百歲,也趕不上他老爹這個大妖怪的閱歷。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22 13:11
南宋不咳嗽041章楊朱和道教

  「損一毫利天xià,不與也;悉天xià奉一身,不取也!」

  「知道這句話是誰說的不?」看到兒子上道了,洪濤很高興,都開始拽詞兒了。

  現在就算熬夜把眼睛熬瞎了也值,這些理想自己這輩子算是沒機huì實現了,如果能趴在雲彩上看著自己兒子、孫子來幫自己實現,應該也是件挺美的事情。

  至於為啥要說趴在雲彩上看,而不是躺在地底下看呢,洪濤認為這是必然。天上那個、那些個玩意這麼折騰自己,肯定不是打算要把自己打入十八層地獄的。估計他們是在找同夥呢,看看有沒有和他們一樣能攪合的人才,然hòu選上去一起再折騰別人玩,天上也就這點樂趣了。

  「它應該出自《列子》,是個叫楊朱的人說的。小時候文叔叔教我讀過這本書,不過文叔叔好像對這個人的評價不高,說他這種思想太自私了,如果大家都不願yì付出,全為了自己著想,國家和政府豈不是更難運作了。」洪金河雖然沒有洪濤腦子裡的這些閱歷,但他受到的傳統教育要比洪濤多很多,要是論拽詞兒,十個洪濤也趕不上一個洪金河。

  「別聽你文叔的,他自己的思想還沒成型呢。他和大宋的主流文化之所以不喜歡楊朱這個人,並不是因為他說的話沒有道理,而是因為他的主張和大宋這樣的統治階級是相悖的,所以不管他說的有沒有道理,都必須反對,否則大宋皇帝和朝廷怎麼去統治人民?記住啊,在大宋這種政治體制下,事情是沒有對錯之分的,只有適合不適合維持統治。適合的就大力宣揚,不適合的就一棍子打死。」洪濤有限的古代知識基本都來自後世,真到了古代他反倒不怎麼看當時的書籍了。原因很簡單,排版、紙張質量、字體、斷句都不符合現代人的閱讀習慣,還有很多書籍幹cuì就是手抄本,那個字啊,寫得龍飛鳳舞,根本就不認識。

  「您以為他說的有道理?」洪金河沒想到父親會和自己討論古人的思想,又仔細琢磨了琢磨楊朱的這句話。

  「我怎麼覺得這個人自私到了極點呢,唯一的優點就是不貪婪,這樣的人會對國家有好處?」可惜琢磨了半天,玩了命把楊朱往好處想,也沒找到什麼值得誇讚的地方。

  「墨子提倡兼愛,他認為只要對天xià人有利的事情,即使磨光了自己的頭頂、走破了腳底板,也是應該去做的。楊朱主張為我,即使是拔他的一根汗毛能對天xià人有利,他也是不樂yì的。後來儒家代表孟子就用一毛不拔來評價楊朱的思想,也就是這句成語的來lì。」

  「其實他的原話還應該加上一句,人人不損一毫,人人不利天xià,天xià治矣。在我理解看來,他主要想說的不是讓每個人都極度利己,而是在號召大家都重視自己的權利。就算以國家的名義,也不能損害個人的利益,這就是損一毫利天xià,不與也;但是損害國家利益,為自己牟利,他也反對,這就是悉天xià奉一身,不取也。」

  「楊朱認為,人不能損人利己,也不必捨己為人,則天xià就大同了。但是這種思想非常不利於大宋的統治方式,當然也不利於唐朝、秦朝之類的,所以大家故意把他的後半句給忽略了,只重點提及前半句,以此來證明這個人的論點是錯誤的、卑劣的。這叫斷章取義,缺乏科學的探索精神。」

  「其實你仔細想一想,金河帝國目前的律法體系和制衡理念,是不是就來源於這句話呢?帝國內部要求儘可能的均衡各方利益,最終達到一個相對的平衡,這不就是讓人民養成一個既看重自己利益,又不能輕易損害別人利益的習慣。天xià大同是什麼,說白了就是在一定規則之內儘量向人人平等靠近嘛。」

  「真正的平等是不可能的,但相對的平等是可以辦到的。這樣做可以把人與人、人與政府、人與社會之間的矛盾弱化,不至於激烈爆發。好處就是大家都可以相對和平的坐在一起用協商的方式來解決矛盾,不必採取過激的行為,比如戰爭。翻翻歷史書,哪朝哪代沒有內戰?哪朝哪代可以善終?這就是壓制矛盾的結果。不管政府的權利多大,矛盾積攢到一定程度之後,都是要爆發的,這是客觀規律。區別只是有的朝代壓制的時間長,有的朝代壓制的時間短,本質上沒任何區別。」洪濤的這番話並不是他原創的,如果沒有父親的一位當中文教授的朋友,估計他連楊朱是誰都不清楚。不過這位老師有關楊朱的評價和對楊朱思想的認知,倒是讓洪濤很有感觸。隨著年齡增大,看到的東西越來越多,也就越來越覺得這位楊朱同學搞不好就是穿越者,否則他怎麼能把後世的思想在二千年前就描述得這麼完善呢。

  「……您可真能說啊,幾句話就把一個備受爭議的人說成了大思想家。我聽說您正在重用大宋朝廷裡的奸臣,又要把文浩這個野心家也帶走,真搞不懂您到底是在建設大宋還是在禍害大宋。如果把您的所作所為所講說給外人聽,估計大部分人會覺得您是史上最dà的權臣,為了權力無所不用其極。就算您說的有道理,那您是打算給楊朱平反呢,還是打算用他的哲學思想影響大宋士人?我覺得這兩個事情您都做不完,您不是從小就和我們說過嘛,治理一個國家十年足矣,但要改biàn一代人的思想,三十年都不見得夠。」洪金河真是很羨慕自己父親的這張嘴,只要他想,死人都能給說活了。不過楊朱的哲學到底是對是錯,與目前大宋的問題好像沒什麼關xì,他不太明白父親和自己說這些東西要表達什麼含義。

  「我現在收回這句話,改biàn一代人的思想,十年也足夠了。以前我沒有試驗過,全是想而然之,現在我試過了,所以要更正我的認知。孩子,你知道用什麼東西改biàn人的思想最快嗎?不是學xiào、不是官員、不是法律、也不是槍炮,這些都是輔助措施,最直接最有效只有兩個辦法,一個就是獨\裁,一個就是宗教!我想在大宋推廣道教,它本身在大宋就很有市場,歷代皇族都信奉,推廣的阻力要小一些。不過我推廣的道教需要改良一下,這個工作還得由帝國監察部來幫我完成,我沒有人手也沒有時間再去培養新的道家領袖。」真真切切的在世界上轉了一大圈,看到了基督教統治的歐洲、伊\斯\蘭教統治的西亞和北非地區、自然崇拜統治的美洲,再有了太陽神教的經驗。洪濤覺得宗教確實是個統治階級的利器,也應該為自己改造大宋貢獻一份力量。

  信仰這個東西,摸不著看不到,但到了關jiàn時刻還是很有用的。不過洪濤不想在大宋推廣太陽神教這種過於排外的宗教體系,它不適合於大宋這片土地。佛教倒是非常有利於內部統治,可惜它有一個非常大的副作用,就是會把國民都變成綿羊,失去了血性。基\督\教和伊\斯\蘭教的主流不在大宋,這麼大的國家和民族,總該有自己的一套東西,所以選來選去,土生土長的道教就成了首選。

  但是道教有個天生的缺點,就是它太鬆散、太自由,崇尚自身修養,注重今生今世,信仰越深,越超凡脫俗,喜歡玩隱世修仙。對於統治階級來講,老百姓都自身修養研究長生不老去了,誰還會搭理朝廷啊。而且老百姓都能修liàn長生不老了,怎麼能體現出皇帝的尊貴,所以道教自然受不到統治階級的待見。

  但是話又說回來了,在議會君主制度下,愚民政策就不是絕對必要了,或者說程度要降低很多。在權利分散的狀態下,政府只是個裁判的角色,運動員是否聰明對裁判影響不大,或者說運動員聰明點裁判還更省心呢。尤其是在兩黨競選上臺的前提下,執政黨的任何政策失誤都會成為在野黨攻擊的目標,想搞愚民手段,太難了。

  「帝國監察部倒是有專門研究宗教的部門,可那是為了訓liàn情報人員,沒系統搞過這方面的研究,能幫上您什麼忙呢?」洪金河從小就沒怎麼接觸過宗教體系,如果說有,也是塞尼婭的基督教,對於洪濤說的這套理論真是兩眼一抹黑。

  「不是讓監察部幫我搞宗教,而是讓他們幫我騙人。宗教方面的人才我自己就有,可是大規模騙人需要一整套班子才成。我在大宋沒有這些基礎,也顧不上搞這些,帝國監察部正好可以幫忙,順便還可以讓監察部的人通過宗教滲透進大宋的每個角落,對帝國也沒損失。」洪濤也沒打算和洪金河過多講宗教方面的東西,這些玩意還是讓他自己慢慢看吧,金河帝國不需要這種輔助措施,至少短時間內不需要。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22 13:11
南宋不咳嗽042章教壞兒子

  「您還真是什麼人才都有啊……那能不能讓齊祖和溫小七返回帝國?以前我是忽略了一些事情,伊總理也不是故意要針對他們,一切還不都是為了大宋。現在不存在這個問題了,他們返回帝國不僅不會受到排擠,還會受到重用。」監察部的事情洪金河不打算討論,這也不是他職權範圍之內的事兒,一說起人才,他有點嫉妒父親了。

  「齊祖和溫小七現在已經不是工匠頭子了,他們和我平起平坐,都是國王,自己在自己的地盤裡想幹嘛幹嘛,何必回來聽別人指揮呢?這件事兒還是別琢磨了,沒啥希望。其實一個國家的科技發展是承前啟後的長遠事業,要投入很大精力和財力堅持不懈的做,才有可能讓齊祖、溫小七之類的人才不停的出現。這件事兒先不急,等大宋穩定下來之後,大學就會建立,到時候來自帝國、歐洲、阿拉伯的學者都會有見面交流的機會。只要給他們提供一個寬鬆的環境再加上充足的資金,這些來自不同行業、不同文化環境下的頂尖人才很快就能把他們的知識系統完善,然後流傳下去。」洪濤搖了搖頭,別說回金河帝國,自己回大宋都沒好意思叫著溫小七和齊祖一起來。他們在北美過得很舒心,可以自由自在的把他們腦子裡的想法轉變成現實,大宋和金河帝國都無法做得更好。

  「您把戰艦這麼容易就送給帝國了,是不是已經有了更好的替代品?我越想越不對勁兒,這件事兒肯定不像您說的那樣簡單,您從來不把命運交給別人,從小您也是這麼和我講的。」和父親心平氣和的聊了一段時間,洪金河被情緒左右了的智商又恢復了回來,開始有點後悔晚上的那次賭博了,怎麼想怎麼覺得自己是吃虧的一方。

  「呵呵呵……不可說啊不可說。現在不管怎麼說,金河帝國和大宋帝國還是兩個國家,親父子也得明算賬不是。回去睡兒會吧,明天咱們還得接著談。我最煩這些瑣碎工作,所以你和伊一打個招呼,別問我太多細節,有問題讓他去和文南磨牙。吃完了午飯,咱爺倆出去溜達一圈,就駕著你從我手裡搶走的新船,我再教你一次如何航海。以後我想教也沒機會了,你是帝國皇帝,沒事不能四處亂跑,我在大宋更抽不開身,那些舊官員很不讓人省心啊,我得分分鐘盯著他們。」蒸汽機和蒸汽船的祕密還不能四處亂講,洪金河說得很對,自己從來不會把命運交給別人,哪怕是親兒子也不成。

  洪皇帝一旦不想幹活了,那就是不想幹了,你說出大天來,他也不會改變主意的。第二天的談判開始之後,他就開始東拉西扯,一會兒上廁所、一會兒去廚房監督午飯,反正就是不好好談了。

  「不管您是皇帝還是總理,總該為兩國的未來負責吧,談判還沒完成,我不建議您和陛下離開。」伊一很清楚這位老領導是怎麼了,又沒耐心了唄,說白了就是煩了,不想幹了。這種習慣從洪濤擔任帝國總理的時候就時常發生,這麼多年過去了依舊沒改變。但這次牽扯的事情太大,不再是一個國家而是兩個國家了,伊一不得不出言提醒了一下。

  「大宋和帝國都死光了管我屁事!什麼活兒都由皇帝幹,還要總理和部長們毛用?別拿國家忽悠我和我兒子,損一毫利天下,不與也;悉天下奉一身,不取也!明白不?我們爺倆改信道家啦!」不提醒還好,一提醒反倒更讓洪濤煩躁,這下連假裝都不裝了,直接撂挑子不幹。

  「兒子,想不想去看看你爹的新船?它可和帝國任何一艘戰艦都不一樣。」光自己偷懶還不成,洪濤還得拉上兒子一起走。

  最終兩位新老皇帝還是得償如願的離開了海上君王號,劃著小艇去接收新戰艦了。洪金河此時好像又變成了那個小屁孩,每次父親出海歸來,就跟在父親屁股後面問海外到底是什麼樣子的,然後眼巴巴的等著父親能帶著自己姐弟倆坐上小船去金河口外的大海上轉轉。

  「老陛下什麼都好,就是太任性而為了。」意見再大,伊一也只能忍著,忍不住了就和文南發發牢騷。

  「這就叫率真,人的本性也。不過在沒有遇到老師之前,我只能在販夫走卒的身上見到這種品質,並且極為羨慕。但也只是羨慕,人一旦入了官場,就身不由己。說的話是假的、做的事兒也不是自己所想。我以前一直以為當官為國本應該是這個樣子的,自從遇到了老師之後,才發現這件事兒並不只有一個答案,當官甚至當皇帝都可以換一種方式,也並不影響政府和國家。剛才老師說了一句話,那是楊朱所說,本是貶義,但由他複述出來之後,我好像從中悟出了另外一層意思。你知道老師在剛剛攻破臨安城之後,站在城牆上曾經和我說過一句什麼話嗎?」文南並沒附和伊一的看法,反而回過頭來打算開導開導這位後輩。

  「……」伊一還是頭一次聽到文南用這種方式說話,按照之前的理解,他不是最討厭洪濤這種做派的人嘛,怎麼突然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呢。

  「茍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福禍避趨之!自打我認識老師那天起,他就一直都在為別人奔波。剛開始是疍家人,後來是金河人,然後是大宋海商。可是在很多人的記憶中,他好像都在不務正業,整天就想著哪兒好玩,從來不遵守各種規矩,除了他自己制定的。這次回來大宋對我觸動很大,好多天我在皇宮裡都睡不著,於是就把之前幾年、十幾年、幾十年的事情又都想了一遍。這才發現他好像一天都沒閒著,就算身體閒下來了腦子也沒閒著。老師這麼做到底為了什麼我至今沒想明白,每次問他都會給我一個很令人滿意的答案,可是過上幾年之後,他又有了新目標,然後再給我一個新答案。現在我索性不去追問了,問了也是白問,只要他認定了的事情,我就跟著幹吧,為什麼不重要了。」在文南看來,伊一之流根本看不懂洪濤,雖然自己也不能全看懂,但自己樂意去理解洪濤的做為。在這種問題上,自己必須為老師正名,不能任由別人汙衊。

  「可是陛下年紀還小,還沒有大婚,會不會被老陛下影響得太深了。」伊一併不擔心洪濤,他擔心的是洪金河,說白了就是怕洪濤把洪金河帶歪了。洪濤的本事誰都清楚,他再怎麼折騰,也沒人質疑,可洪金河不一樣,他沒有洪濤打破規則再重建規則的本事,所以還是儘量遵守規則的好。

  「你這就太不人道了,我記得你家裡有個女兒吧?如果讓你和你閨女一次分別六七年不見面,你會是什麼反應?你還記得羅有德羅老闆吧,他再次見到羅美洲之後,好幾天都睡不著覺啊,整天都想守在兒子身邊,這種情況一直持續了二個月才算恢復正常。帝國皇帝也是人,是人就有兒女之情,你總不能要求老師和陛下坐在桌子上因為國事聊三天,然後互相鞠個躬、握握手就算完事兒了。老師有老師自己與兒女相處的方式,咱們可以看不慣,但不管從哪方面來講,也應該給他們一個單獨相處的時間。而且剩下這些談判內容也不需要他們父子在場,還是咱們倆針尖對麥芒吧。別看老師答應的痛快,那只是大方向,到了細節問題上,你還得過我這一關呢!伊總理,打起精神來先把我應付過去,再操心他們父子吧。」文南沒有經歷過太長的親人分別之情,但是他見過羅有德和羅美洲的父子相見,也就能體諒洪濤對洪金河的感情。

  「什麼?羅老闆他……他還活著!」伊一對這些兒女情長的事情也能理解,但是對羅有德的事情卻不能理解,怎麼已經死了十多年的人突然就活了呢?

  「哈哈哈,不光是你們,我也是兩年前才知道的,老師把所有人都騙了。羅老闆現在也是大宋副總理了,就在臨安皇宮裡看家呢。不光是羅老闆活著,當年和他一起失蹤的斯萬還有那些工匠、水手也都沒死,他們在老師的國家裡活得美著呢。斯萬還當了國王,有自己的小王國了。走吧,伊總理,你好好拍拍我馬屁,我就和老師求求情,讓他也給你留塊土地,等你不當總理了,乾脆也帶著家人去當國王吧。如果不是牽掛大宋,我應該也是一國之主了……唉,沒這個命啊,我這輩子也沒嘗過當國王是個啥滋味,真想去試試……」

  文南在談判上是個高手,他雖然沒有洪濤那麼多讓人不得不低頭的殺手鐗,但是他有自己的一套談判方式,擾亂對方的情緒就是一招。像伊一這種帝國官員,不給他爆點重料,是打亂不了他思路的,也就不能在談判裡佔便宜了。當然了,哪些東西能講、哪些東西不能說,他和洪濤早就商量好了。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22 13:11
南宋不咳嗽043章國事家事一勺燴

  文南能不能在談判中佔到便宜、能佔多大便宜,洪濤都已經不關心了。只要金河帝國與大宋達成共識,順便把海峽公司國解決掉,能不能繼續給自己提供支援就無所謂了。現在雙方已經達成的協議早就超出了自己的預估,做人要知足,既然已經達到了目的,而且還超額完成,再去耗神費力的追求利益更大化顯然不符合自己的性格。

  有這些時間不如多陪陪兒子,他對弗吉尼亞級戰艦非常感興趣,對那幾門齊祖炮更是愛不釋手,就像小時候自己給他做的玩具。想一想自己這幾個孩子,從小還真沒怎麼陪過,現在雖然已經無法彌補,但聊勝於無。與其說這是在彌補兒子,不如說是在為自己沒當好一個父親找藉口。

  這一下午的時間裡,父子倆都快把這艘弗吉尼亞級戰艦玩散架了,光是試驗齊祖炮的射程和威力,就打碎了兩艘皇家海軍補給艦隊裡的武裝貨船。不過皇家海軍裡自上到下沒有一個人認為這兩艘貨船沉的冤枉,弗吉尼亞級戰艦的適航性與齊祖炮的威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如果不是現在親眼所見,一旦以後真的在大海上遇到這樣的對手,不能說一定就打不過,但付出的代價恐怕會非常非常大,吃一個大虧是肯定的。兩艘貨船說值錢也值錢、說不值錢也不值錢,這得看和誰比。如果要是拿皇家海軍官兵的性命做代價,它們就真不算什麼了。

  洪濤不光帶著自己的炮手、操帆手把弗吉尼亞級戰艦的操作、齊祖炮的射擊技術和洪金河講了又講,還以半個設計師的身份,把這艘新式帆船和這幾門新式艦炮的原理、製作工藝要求、材料性能都講了一遍,連如何製造炮彈、如何提純硝酸銀的辦法都講了。

  問題是說這些東西給洪金河聽,他能聽懂嗎?答案是否定的,即便是洪金河也上過航海學校,但他不是全才,關於造船、鑄造、化學方面的技術基本和聽天書一樣。

  但洪濤堅持要講,洪金河也一點不嫌煩,老老實實的聽。其實父子倆心裡都明白,父親不是在給兒子講,兒子也沒指望自己能聽懂。他們身邊還站著一大堆皇家海軍的中高級軍官,裡面不乏技術官員,洪金河聽不懂的他們裡面有人肯定能聽懂,那些不住往小本上寫的人,估計就是能聽懂的。

  「但凡不是親爹,絕對教不了這麼仔細啊!帝國這次佔了大便宜,如果換裝成弗吉尼亞級戰艦和齊祖炮,皇家海軍就等於平白多了一倍以上的兵力。它使用的水手、操帆手和炮手的數量連海狼級的一半都不到,但是戰鬥力卻能達到一比三以上。」歐司令沒參與談判,但是他對這艘新戰艦極為關注,不光關注,還賴皮賴臉的蹭了上去,心甘情願的當了一次操帆手和炮手。除了洪金河之外,恐怕就他的實踐機會最多,其他皇家海軍的官兵也搶不過他。

  「你的腦子裡只有戰艦和艦炮,看問題的眼光太窄。到底是帝國佔便宜還是大宋佔便宜,這個結論現在下還太早。不過我有一個感覺,大宋在這件事兒上絕對不吃虧,只要看看咱們是在和誰做買賣就知道了,那位什麼時候虧過?」伊一考慮的並不是這艘軍艦,而是和洪濤所達成的全部協議。這些協議看上去全是帝國大賺特賺,可越是這樣他的心裡就越不踏實。主要是洪濤這個金老鼠的名號太響亮了,二十多年以來,從來沒聽說他被誰坑過,那些以為佔到便宜的人,結果往往是虧得一塌糊塗。

  「這倒也是,咱這位老陛下算計人不是一天兩天了,而且一算計就從好幾年之前動手,想起來確實挺嚇人的。要不咱回去開會研究研究,實在拿不準的乾脆不執行算了。以前老陛下給咱上課的時候不是說過嘛,國家之間的任何約定都是可以反悔的,只要能承受損失就沒問題。咱有海軍,再加上這艘新戰艦,根本不用怕大宋水師和老陛下帶來的艦隊,它們再厲害,也不過是十幾艘而已。」歐司令算是得到了洪濤的真傳,完全視臉皮為無物,一旦察覺不對,誰都敢騙。這種自信來源於國家,也來源於洪濤從小對他們的教育方式,不是裝出來的,而是骨子裡滲透出來的。

  「……還是算了吧,我寧願以後捱罵,也不願意選擇戰爭這個最終解決方式,尤其是和老陛下作戰,不到萬不得已還是謹慎些好。你真的以為老陛下手中就這麼幾艘戰艦?還白送給咱們一艘,等著咱們仿造出來之後回過頭來去打他?或者說你真以為老陛下是因為父子情完全不顧自身安危?我越琢磨越覺得事情沒我們看到的這麼簡單,老陛下必然留著後手呢。如果真把他逼急了,不光皇帝陛下面子上不好看,帝國也不見得能撈到好處。還是如了他的願吧,真是窩囊啊,你說我們這麼多人,咋就鬥不過他一個老人呢?」

  伊一其實也比歐司令的人品高不到哪兒去,在對待外國人的問題上,帝國二代和三代的腦子根本就沒有道德、人品這些詞兒。歐司令提出的建議他早就考慮過,可一直都沒得出一個靠譜的結論。洪濤越是示弱,他就覺得危險性越大,最終還是選擇了穩妥。這就是人格魅力,或者叫雄風猶在。洪濤給帝國年輕人留下的印象太深了,短時間內根本改變不了,誰遇上他都得先膽怯三分,別人辦不到的事情,到了他這裡,說不定就能辦成。

  「那還等什麼啊,既然不打算開戰就趕緊回航吧,我得趕緊把這艘船弄回海軍造船廠去,好好琢磨琢磨該怎麼造出來。」一聽伊一說帝國政府不打算和大宋開戰,歐司令自己先鬆了一口氣。最不願意面對洪濤的就是他,還有皇家海軍裡的軍官,可要是帝國政府執意開戰,他們就不得不去和自己的老師、校長交鋒。現在好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全省事了。

  「陛下還在目送老陛下呢,先別打擾他,過一會我再上去問問。」伊一真想給這位海軍司令一腳,都已經坐到最高軍職了,咋一點人事兒都不懂呢。

  別人都在做什麼說什麼,洪金河沒興趣去窺視,他此時正站在艉樓上背著手目送父親的戰艦慢慢駛遠。這次的相聚時間很短,只有不到五天,但他覺得這是自己和父親相互瞭解最深入的一次。父親對自己的很多想法都理解,自己也理解了父親的很多想法。以前從來沒有這種感覺,而且這種感覺很奇妙,讓人感覺心裡很舒服。

  可惜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事兒都是短暫的,父親要走了,而且這一走就不知道什麼時候還能見面。他究竟是不是個好父親,洪金河現在也說不清了。如果這個問題放在十天前,他會堅定的搖頭,不管他為帝國貢獻了多少,對自己來講,他都不是個好父親。可是通過這短短的五天時間,自己的思想居然就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也不是說他就是位好父親,但也沒有原來那麼讓自己不滿了。

  父親一直都說人與人、國家與國家之間應該多交流、多互相瞭解,這樣可以避免很多誤會。現在看來這句話也是真理了,如果不經常溝通、不經常瞭解對方的想法,連父子倆都會有誤會和不滿,更別提兩個國家之間了。

  洪濤不光給洪金河留下了父愛,還給他留下一個帝國用兵的好出路,也是說服帝國議會改變主意的辦法。

  帝國政府費了好幾年時間把兵力都集結完畢了,不能如期開戰的損失一點不比打仗少。所有這些集結工作都要花錢啊,還不是小數,總不能再悄無聲息運回去吧。那樣的話就是全賠,一點損失也彌補不回來,這也是影響議會做出最終決定的一個大麻煩。

  當洪金河把這個憂慮透露給洪濤之後,他這位老爹笑瞇瞇的從兜裡拿出了一張紙條遞給了兒子,上面畫了一張地圖,還寫了一段話。

  「印度半島……您可真狡猾,大宋人這次是免於戰火了,可是半島上的人就活該倒黴了啊。如果讓我表哥知道是我慫恿帝國政府入侵他大舅哥的領地,不知道他會不會來我家和我拼命。」紙條上畫的就是印度半島,那段話的意思是說讓帝國別鳴金收兵,只是轉換一下作戰目標,把大宋換成印度半島。

  這樣做有兩個好處,首先印度半島對帝國以後向西發展有很大的影響,而且半島之上並不都是心向帝國的國家,還有很多國家並不擁護帝國,一旦他們碰上了好機會,絕對會毫不猶豫的咬帝國一口,趁著這次機會,不如把它們一次性都解決了,一勞永逸。

  另外這裡還是帝國進入西亞、中亞地區的必經之路,就算不全部佔領,也應該把它基本控制住。印度半島一旦被帝國拿下,阿拉伯半島就沒什麼蹦躂的可能了,想什麼時候佔領就什麼時候佔領。

  其次印度半島上有帝國急需的人口和市場,一旦大宋成了帝國的加工廠,生產出來貨物總得有地方賣才成,即便是印度半島的市場沒有大宋大,也不能說算小了,聊勝於無嘛。

  最後就是成本問題了,刀已經出鞘,不見血就收回去等於白浪費感情,印度半島就是洪濤給帝國找的練刀地點。半島上有煤有鐵,紡織業也很發達,多少也能補償一下帝國的軍費損失。如果不給帝國軍隊找個合適的目標,議會在取消對大宋用兵的問題上意見就會有很大分歧,有了印度半島這個目標,相對就要好商量多了。

  至於說這個主意到底會不會給半島上的人民帶來災難,那就不是洪濤和洪金河需要考慮的問題了。洪濤只需要保住大宋,洪金河只需要保證帝國的利益,其它人倒黴了活該,活下來算運氣。

  更不要臉的是,洪濤沒把這個主意當面伊一的面講,而是私下裡給了自己的兒子,並且告訴他在這件事兒上不要親自出面,要讓伊一向議會提案。

  原因只有一個,印度半島上最大、最強的國家就是泊蛟大舅哥的,如果這件事兒由金河提出來,肯定會引起泊蛟的不滿,由自己提也是平白無故得罪人。這種活兒還是讓伊一去做比較合適,本來他這個帝國總理就是從泊蛟手裡搶過來的,再害泊蛟一次也不會令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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