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南宋不咳嗽 作者:第十個名字(已完成)

 
uuuuuuuuuu 2015-11-13 15:45:2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53 226304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22 13:11
南宋不咳嗽044章倒黴蛋

  「嘿嘿嘿……我是該叫你文董事長好呢,還是叫你文總理,或者乾脆叫文皇帝吧!你的臉可真大啊,一張嘴就要長江以北,你還知道自己姓什麼不?現在踏實了吧,你十多年的努力全部讓我幾句話就給抹殺了,一絲一毫都不剩,而且還有赤字。你不光拿不到權利,還成了階下囚,我特別想聽聽你現在的想法。」

  就在洪金河目送著父親的艦隊離開,心中久久不能平靜時,洪濤在他的旗艦上卻正眉開眼笑的對著文浩噴毒呢。這個時候的文浩用喪家犬來形容一點都不為過,以他的聰明腦袋瓜子,就在見到洪濤那一瞬間起,肯定已經想明白了大部分事情,也對自己的處境有了比較深刻的認識,然後得出了一個結論,自己這回算是真完了。

  人這一輩子,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啊。就在半個月前,當伊一通知他一起來與大宋進行和談時,文浩內心的喜悅感就別提多濃烈了。這相當於海峽公司國已經被列為同金河帝國、大宋同等的位置了,也就是說自己那個劃江而治的設想被認可了。

  至於說這次談判要談什麼,文浩覺得自己已經瞭然於胸了,無非就是對大宋朝廷發出最後通牒,逼著他們認可這份計劃。同意了,還可以對皇室和朝臣有個優待條件;不同意,那就大打出手,最終結果會很血腥。

  當然了,文浩並沒對談判結果抱太多的奢望,別人不瞭解大宋朝廷,他必須瞭解。別看宋人重文輕武,但他們真的不怕打仗,可能也打習慣了,這種刨祖墳一般的要求,大宋朝廷是絕對不會答應的,哪怕明知道打不過,也得打。

  打的結果嘛,是禿子頭上的蝨子明擺著。光是應付海峽公司國的僱傭軍大宋軍隊就已經使出全力了,才稍稍佔優。一旦金河帝國的正規軍進入戰場,大宋軍隊不管多頑強、多有經驗,也是擋不住的。裝備上、指揮上、戰術思想上、後勤上的巨大差距光靠精神力是彌補不了的。尤其是在金河帝國全力以赴的情況下,結果不會有任何意外。唯一不能確定就是時間,到底是三個月掃平半壁河山還是半年打到長江邊,現在還說不好。

  可這一切都被一個面目可憎的老頭給毀了,這個人現在正笑瞇瞇的站在自己眼前恥笑自己呢。文浩真想一拳在那張本來就不太美觀的臉上增加一個傷疤,可是看了對方胳膊的粗細之後,他還是忍住沒動手。實力差距太大了,這一拳揮出去百分之百打不到任何東西,就算僥倖打到了,自己的結局將會更悲慘。

  文浩是誰?暫時文韜武略一點不比任何人差的王侯之命!這種人必須得愛護自己的身體,不能幹那些明顯吃虧的事情。為了權力他可以讓無數人用性命為自己鋪路,但堅決不能讓自己的身體受苦。自己強是強在頭腦上,也不屑於和別人呈匹夫之勇。

  這位自己最怕、最忌憚的天敵不是已經自我放逐到開普敦港去了嘛,事情的經過自己都打聽清楚了,而且有了自己的理解。說是為了嚴格法律自我放逐,說白了不就是在政治鬥爭中失勢了嘛,能走已經是萬幸了,這也是自己敢去和新皇帝洪金河提條件的根據之一。

  能放老皇帝離開,這就說明新皇帝的心還不夠狠。別說是親爹了,一旦牽扯到皇位的問題,有八個爹也得全宰了啊,這才是政治上成熟嘛。面對這樣一個不太成熟的新皇帝,自己的機會要大很多。事實也確實證明了自己的想法,這位新皇帝真的比老皇帝好相處多了,也好蒙多了。

  可惜天算不如人算,千算萬算也沒算到,這位老皇帝居然還敢回來,而且一回來就把自己所有的計劃全破壞了,破壞得乾乾淨淨,一絲一毫都不剩。他是怎麼和新皇帝達成的諒解?他是怎麼說服了帝國政府把自己無情的拋棄?他依仗的到底是什麼籌碼呢?這些問題一直都在困擾著文浩的大腦。

  「陛下別來無恙,其實浩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如果不拿起武器抗爭,您當年在廣州、泉州、福州、瓊州打下的基業就全毀了。至於說劃江而治不過是權宜之計,大宋終歸還是帝國的。只不過治理這麼大的地方需要很長時間,與其讓黎民百姓繼續遭受,不如由浩先臨時把他們管理起來。其實浩秉承的也是陛下您的理念,只等帝國平定南方各路之後,浩也就功成身退了。」

  面對洪濤的百般譏諷,文浩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表情更悲壯一些、語氣更委屈一些、說辭更能打動洪濤一些。自己的那些想法、做法是絕對不能承認的,已經到了這個時候,必須咬緊牙關死扛。扛住了還有一條活路,扛不住就會被這位老皇帝給生吞活剝嘍。這位老皇帝可不是新皇帝,他的心狠手辣是出了名的,也是被n多人用生命證明過的。

  「啪啪啪……哎呦喂……讓你這麼一說,你簡直比嶽相公還偉大啊!全大宋的人民都該給你立碑立祠,你就是他們的萬家生佛啊!文兄啊,你們老文家可真是出人才啊,他都把我說得無地自容了,你不該表示表示嗎?」洪濤想到了文浩的無恥,但真沒想到他能無恥到如此程度。賈似道、丁大全和他一比,簡直就是學齡前兒童。

  「……既然洪兄這麼說了,我也不能對我這個堂弟毫無態度。我想和洪兄借幾個人,不知可否?」文南始終背對著文浩站在船舷邊上,他不打算搭理這個敗類,但洪濤非不讓他如意,只好轉過身,連眼皮都沒抬。

  「這話說的,你是大宋副總理,這些船和這些兵將也是大宋的,儘管用!」洪濤大概知道文南要幹嘛了,不過他還不信這個老夫子有這麼狠的心。

  「你們幾個過來,水刑會吧?給他來一遍,先準備兩桶水,不夠再加。」文南雖然早就不認他這個堂弟了,但是被人拿來羞辱自己,還是很氣憤,說話的時候手一直都在抖。

  「兄長,您、您這是何意,我……哎哎哎……君子動口不動手,放下我……南哥救命啊,我認錯,我認……」老實人如果被逼急了,比流氓可怕多了。文浩很明白這個道理,一看兩名水手走了上來,立馬慌了,扯著嗓子求情,可惜洪濤和文南都不吱聲。

  「停了吧!他這個身子骨很難扛過兩桶水,我捨不得他這麼早死,沒有他始終在身邊提醒人性的惡毒,我怕我會走上歪路。怎麼樣,文大人,還打算和我這個粗人繼續扯淡玩嗎?我別的給不了你,海水多得是。到臨安還有至少十個小時路程,我每隔半個小時給你來一捅咋樣?」看著文浩被按在甲板上,蒙上一條棉布,活活澆了一桶海水,兩條腿連蹬踹的力氣都沒了,洪濤才叫了停,然後親自走上去,蹲下來,撩開他臉上的溼布,苦口婆心的勸他別再和自己耍嘴皮了,這可真是為他好啊。

  「陛下……陛下想知道什麼,浩必如實、如實稟告,一個字兒也不敢妄言……」不管是真服還是假服,文浩現在是服了。

  要論鬥心眼、耍手腕、說漂亮話忽悠人,文浩非常有信心當世界第一。但是論不講理、折磨人,他現在覺得眼前這位老人才是當之無愧的冠軍,這些刑法都是怎麼琢磨出來的,現在他每說一個字兒喉嚨和肺裡就火燒火燎的疼,但還不敢少說一個字兒。

  「你這張嘴已經說服不了我了,所以我打算試試你的誠意。來,拿著這把刀,看到你堂哥沒?過去給他一刀。有多大力氣就使多大力氣,捅死了他我就讓你當我副手,要是捅不死,我就把你身上劃滿了口子,然後扔到裝滿了螃蟹的池子裡。你知道你會怎麼死嗎?你會被那些螃蟹用夾子一小塊肉一小塊肉的活活剔成一幅骨頭架子。」對付文浩這樣的人,洪濤根本沒有憐憫之心,更不會相信他說的每個字兒,更不會考慮他的感受。

  「可……可……可是您為何要殺掉……」文浩身體上極度的不舒服,現在腦子也很不舒服了。他真的無法判斷出來洪濤說的哪句話是真話,哪句話是假話,尤其是在目前這種情況下,一個回答不對就能要了自己小命。

  「你堂哥是個什麼樣的人你應該很清楚,我每做一件事兒他都有數不清的埋怨在等著我。不是嫌我殺人多了,就是嫌我對別人不禮貌。你說我一個皇帝,整天有個這樣的副手在身邊,能痛快的了嗎?我之所以不自己動手,主要是怕寒了其他人的心,總不能讓別人以為咱卸磨殺驢吧,所以這個難題你來幫我解決最合適了。你幫我一個忙,我心情一愉快,就會饒了你,說不定還會給你個官噹噹。其實真說起來,咱倆的理念更接近,你說呢?」洪濤依舊是笑瞇瞇的把自己的顧慮說了出來,既像是在開玩笑,又像說真的,連他自己都有點搞不清自己是否真的很煩文南了。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22 13:11
南宋不咳嗽045章背後捅刀子

  「為了陛下、為了大宋,浩甘願去替陛下背這個罪名。」文浩瞪著一雙被海水刺激得通紅的眼珠子,盯著洪濤那張臉看了許久,終於接過了那把精美的匕首。文浩的動作很簡單也很直接,他從甲板上慢慢爬了起來,弓著身體摸到了文南身後,然後一刀就捅向了自己堂哥的後腰。

  「哎呦」文南正面衝著大海生氣呢,突然後腰遭到了重擊,差點沒一頭栽進大海。回頭一看,自己的堂弟正拿著一把沒有了刀刃的匕首看著自己傻傻發呆,立馬就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兒。把老頭給氣得啊,這把匕首是慈祥給洪濤做的玩具,刀刃可以縮回去。當初在太陽城的時候,洪濤就沒少用這個玩意嚇唬人,大人小孩都會成為他的惡作劇目標,現在居然又和文浩玩起了這一套。

  可問題的重點不在這裡,文浩不知道匕首的刀刃會縮回去,也就是說他真的想一刀捅死自己。文南恨文浩,只是恨他的人品低下、行為無恥,但從來沒想過要弄死自己這個堂弟,只是想給他點教訓,讓他收斂收斂,或者乾脆離他遠點,眼不見為淨。

  人無傷虎意、虎有吃人心自己這位堂弟居然對自己起了殺意,不管是不是洪濤挑唆的,這都說明了一件事兒,文浩從來就沒把自己當過親人,為了他自己的性命,他可以把刀子捅向任何人。

  「你、你、你這個畜生我我先替文家除了你這個禍害」現在文南是真生氣了,他一手捂著後腰,即便是沒有刀刃,一個鐵傢伙杵在後腰上也是很疼的。但他的心更疼,他要弄死這個辱沒祖宗的東西,對,就是東西,根本就不是人

  「哎哎哎老文、老文別玩槍這不是你的專長,你也沒必要為了他而難為自己。一旦你扣動了扳機,就等於和我一樣是個殺人犯」看到文南從腰間把轉輪槍拔了出來,洪濤知道這個玩笑開大了,趕緊擋在了文浩和槍口之間。文浩是可恨,殺一百遍都不冤枉,但現在自己不需要他死。剛才這個惡作劇只是想讓文南認清楚他這位堂弟到底是個什麼成色,別再對他心存僥倖了。

  「他、他居然要手刃兄長,這等人上對不起天地、下對不起列祖列宗,為何不能殺」文南沒有聽洪濤的,堅持舉著槍,還衝洪濤大喊大叫了起來。

  「文浩再怎麼混蛋,他也是你的弟弟,就算殺也輪不到你動手。假如有一天我想殺我兒子,那我肯定不會自己動手,因為這可是有悖倫理的,不能因為別人的錯誤而懲罰自己。另外你不是號稱博覽群書嘛,歷史上有多少帝王幹過這種事兒,你怎麼從來沒深刻的譴責過他們呢,還用什麼大義來為他們辯護。你可以原諒別人,幹嘛不原諒你弟弟一次把他交給我吧,我保證會還給你一個還算湊合的人。注意啊,別對我抱太高期望,我頂多還給你一個勉強算人的東西,再高就超出我的能力了

  

  

  洪濤之所以敢擋在文南的槍口前,不是對自己有信心,也不是對文南有信心,更不是覺得文浩值得自己去為他搏命。主要原因還是文南根本沒打算開槍,因為他的手指頭一直都在扳機護圈外面。文南是受過基礎射擊訓練的人,他如果想開槍,手指頭肯定不會離扳機那麼遠。之所以這麼做,就是等著自己去勸呢,否則他下不了這個臺階。

  「你最好能帶回一條狗來,至少狗不會在我背後捅刀子」文南覺得臺階足夠了,把槍收了回去,氣哼哼的鑽進了甲板下面。他再待在這裡不光自己很彆扭,也會讓文浩很彆扭。此時洪濤該幹嘛了文南很清楚,他是文浩的救命恩人,不趁機忽悠忽悠文浩就不姓洪了。

  「別看了,你不是這把刀的第一個受害者,也不會是最後一個。我估計你現在腦子裡有點亂,所以得給你講講目前的形式。你現在是孤家寡人了,想憑藉文南的關係逃過一劫基本不可能,他比我還盼望你去死。我兒子那邊你也別指望了,金河帝國已經與大宋朝廷達成了協議,沒有什麼劃江而治了,所以你對帝國也就沒有任何用處了。至於海峽公司國嘛,你猜他們接到我和羅老闆的親筆信之後,再接到金河帝國的指令,還會記得誰叫文浩嗎」

  「哦,對了,還有你以前在朝廷裡的那些死黨,你猜他們現在都在幹什麼呢賈似道和丁大全的名字你應該聽說過吧他們倆現在是我的幫手。據我所知他們和你並不是一派的,就算沒有這些事兒,你也得不到他們的幫助。現在他們見到你之後,唯一的想法就是把你弄死,免得影響我對他們的信任和依賴。其它官員和官家就更希望你能去死了,你在他們眼中是這一切災難的根源。沒有你的話,他們還好好的當皇帝、當大臣呢,這件事兒我會仔細講解給他們聽的,請你相信,我編瞎話的本領一點不比你差,而且更具說服力。」

  「我粗略算了算,到目前為止,你居然找不到哪怕一個朋友或者同伴,你說你這些年是怎麼混的,真是太悽慘了。現在你明白自己的處境了嗎不明白的話我就讓海水給你清理清理頭腦,明白了的話,就趕緊和我說說你的想法。在艦隊抵達臨安碼頭之前,你要是不能說服我留著你的命,要只能去喂螃蟹。時間對你來說已經是一寸光陰一寸金,我就不在耽誤了,可以開始了,試圖說服我吧」

  洪濤從文浩手裡拿過那把匕首,還把匕首刃又弄了出來,然後對著自己的肚子捅了一下,讓文浩更清楚的看到這把匕首的奇妙之處,這才坐在躺椅上,點燃了一根雪茄,優哉遊哉的等著文浩拼命向自己表達忠心。這次就應該是發自內心的了,如果他還搞不清楚狀況,也就沒有活著的必要。自己需要的是一條讓咬誰咬誰的聰明獵犬,不是一隻只會聽話的蠢豬,那玩意現在一劃拉一大堆,一文不值。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22 13:11
南宋不咳嗽046章用才不用徳

  古人云過,寧和明白人吵架,不與糊塗人說話。這也是至理名言,不管這個聰明人品質如何低下,他都能聽明白你的意思,並相應做出最合適的反應。如果不是為了交知心朋友,對方人品如何真的很重要嗎洪濤覺得大可不必在意。用人是要用他的長處,不能說金子比銅貴重,就把銅扔到一邊去,只要能量才使用,銅的用處反倒比金子多很多。最主要的是銅比金子便宜,能用的時候就用,不能用了就扔,相對來說不會太心疼。

  文浩顯然就是一個聰明人,在洪濤眼裡也是一塊很有用的銅。離臨安城還有三四個小時路程呢,他就已經提出了三四個方案,以此來證明自己還有用,不是廢物。當然了,這三四個方案並不都合洪濤的心意,但每個方案都有其獨特之處,如果換個思路和環境,也不失為是個好辦法。

  「你確定能完成這個任務我可沒時間給你試驗,我需要立竿見影,你不會不知道地方豪強士紳們的實力吧我也沒有太多兵力可以調遣,一旦發生了大規模騷亂,那我就只能殺得血流成河,然後把老百姓對我的一腔憤恨都發洩到你身上。而且你別打算跑,我估計你應該聽說過帝國監察部這個部門,現在我再告訴你另外一個部門,它叫大宋調查局,和監察部的性質一樣,而且控制範圍更廣泛。你要是有本事跑到深山老林裡去過野人的生活,我也就無話可說了,只要你想繼續過人的日子,那你就沒地方可跑。我要是恨上一個人,國家不要了,也得把他弄死。」

  文浩的最後一個提案,終於擊中了洪濤的爽點。不得不說這個傢伙真是治國的人才,自己啥都沒告訴他,他甚至連大宋朝廷現在是個什麼狀況都不太清楚,就能利用前面四個方案當試金石,把自己的真實意圖試出來。假如自己和他換個位置,別說到臨安之前了,就算一直開到歐洲去,估計也想不出來這麼符合實際情況的辦法。

  「小人不敢其實小人覺得這件事兒並不太難,只要朝廷可以給我足夠的支持,士紳們就沒有拒絕我的本錢。大宋這些年的變化非常大,尤其是沿海的幾個路,百姓們的想法已經和以前完全不同了。這也得拜您的帝國所賜,就算是瞎子,只要他不聾,也會聽說過帝國那邊的生活是如何如何好。如果朝廷的改變是要把大宋建設成金河帝國的摸樣,我想這些地方的百姓是不會有太大牴觸的,說不定他們都會歡欣鼓舞呢。沒有了百姓的支持,再加上朝廷的重壓和帝國的介入,那些還抱著老思想的士紳們根本就沒有反抗的機會,朝廷想怎麼捏就怎麼捏,讓他們圓就得圓,讓他們方就得方。內陸地區稍微麻煩點,不過小人還有一個辦法。先利用報紙進行宣傳,然後再把那些已經移民去了金河帝國的人請回來,讓他們回本鄉本土探親訪友。百姓們對朝廷的法令是怕、對報紙的宣傳是疑、但對同鄉的親口講述就真的是信了。只要他們信了,朝廷再適時的給一些好處,這些地方就能很容易的歸心於陛下您。」一看自己的設想撞對了路,文浩立馬就活了過來。雖然人還跪在地上沒敢起來,但是眉飛色舞的樣子已經和坐在皇位上沒什麼區別了。

  他從洪濤臉上看到了希望,不光是活的希望,還有東山再起的希望。文浩最怕的不是死,而是這一生都默默無聞的平庸下去,最怕的就是腦子裡的想法得不到實現。他這些年之所以拼了命的鑽營,也是為了能讓自己的理念付諸實施。現在最高理想顯然是沒希望了,可是退一步講,在洪濤手底下幹也算是目前的最佳選擇,還可以身臨其境的看一看、學一學,這位神奇的老皇帝到底有什麼過人之處,為啥總能壓在自己頭上,像大山一般讓自己無法翻身。

  「這個辦法可以試試,我還有另外一個工作要交給你。這個工作很不容易成功,還會招來各方的非議,一旦失敗,你就是大宋的罪人,我也保不住你。怎麼樣,想不想聽聽這個工作是什麼」洪濤表面上對文浩的辦法沒什麼太多的驚喜,其實內心裡已經笑開花兒了。自己沒白留下他這條命,如果當年依照慈禧的想法,他早就沉到海底餵魚去了,自己也就失去了一位治國的能臣。

  文南可以治國,但他屬於那種

  

  

  在和平穩定時期按部就班發展的人,不是在亂世中披荊斬棘的闖將。非常之時就得用非常手段,只有文浩這種不遵守規則、喜歡劍走偏鋒的傢伙,才能想出非常規的辦法來。此時野心就不是壞東西了,野心越大、想法也就越超前。

  用僑民回國進行宣傳,這個主意真是太妙了。中國人故鄉觀念很重,就算從小離開家鄉在外闖蕩多年,但是一碰到同鄉,還是會另眼相看。這種風俗不光在古代有,現代依舊存在,也不光在普通人觀念裡有,士人高官也不能免俗。歷朝歷代都不缺鄉黨,往往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用楚霸王項羽的話講,富貴不歸故鄉,如衣繡夜行,誰知之者衣錦還鄉這個詞兒也是從他這裡來的。

  問題是,還鄉的都是衣錦者,讓家鄉那些還沒衣錦的鄉里鄉親咋看、咋想生活富足這個玩意是裝不出來的,尤其是和熟人,所以到底哪兒的日子好過,根本不用特意宣傳,這些僑民就是一個個活的榜樣。

  雖然說大部分人故鄉觀念重,就算窮死也不會選擇背井離鄉,可一旦這種好日子能被複制到自己家鄉來,他們會反對嗎從邏輯上講,應該是不會的,至少剛開始的時候不會,只有在覺察出被騙的時候,才會反對。洪濤只需要剛開始就夠了,只要自己的改革辦法能推行開,收益的總會是大部分人,有少數人反對根本沒用。

  光靠報紙和僑民的宣傳還遠遠不夠,中國老百姓最現實,誰讓他們吃飽飯,誰就是好人,反之就是壞人。至於為啥好、能好多久;為啥壞,是一直壞下去嗎這些問題就很少有人願意去考慮了。太現實的人難免就短視,他們顧不上子孫後代,只求眼前利益,這種人也相對要好忽悠的多。

  現在洪濤就打算根據宋人的這些特點開始忽悠人了,用什麼來忽悠呢主題有兩個,一個是錢、一個是地

  錢,就是商業化、工業化,用來針對沿海城市的百姓,相對來說比較容易。通過金河帝國這麼多年的影響滲透,大宋沿海城市裡的工商業已經如火如荼的發展起來了。自己只需要把它們規範一下,設立幾套嚴格的法規來管理,進一步為這些未來的資本家們創建一個更好的生存環境,根本不用求,他們肯定會拍著巴掌歡迎的。至於說當地的官僚、士紳和保守勢力會不會給自己的改革帶來阻力會是肯定會的,但不用擔心,因為他們的勢力在這些地方處於弱勢,也得不到當地百姓的大力支援,掀不起什麼浪花。

  地,就是土地改革、土地私有化,用來針對內陸那些州縣的百姓,相對來說就比較難了。金河帝國的影響力還覆蓋不到這些比較封閉的地區,當地也沒有形成商業社會規模,還處於自給自足的小農經濟裡。所以人們的見識比較短、觀念比較保守、對新事物天生牴觸,想和他們聊改革會非常難。這些地區是士紳、士人和官僚集團的傳統勢力範圍,他們這些人在本鄉本土、一村一寨裡的影響力非常大,往往能振臂一呼就造成大面積的動盪。

  而土地就是這些地區的命根子,也是洪濤要和士紳、士人、官僚集團爭奪的主要資源。誰擁有了土地的控制權,誰就等於拿住了幾千萬大宋百姓的命門,予取予奪毫不費力。在這件事兒上,洪濤壓根也沒打算能輕易成功。如果對大宋帝國的改造成功了,應該就等於土地改革成功了,如果失敗了,也必然是在這個問題上處理不當。

  土地如何改革,洪濤已經和文南、羅有德商量過很多次,形成了一個基本明確的宗旨。

  對於原本由大宋官僚集團佔有的土地,大宋新政府將以秋風掃落葉之勢,毫不留情的予以堅決打擊。除了保留各家各族基本生活所需的土地之外,多出來的部分全部予以沒收,一分錢都不給,誰不服就用子彈讓他服,哪怕殺得血流成河也在所不惜。洪濤非常非常討厭大宋這些官員集團,即便他們願意主動和解,自己也不打算給他們這個機會。在對付他們的問題上,洪濤堅決不會讓步,並已經做好了玉石俱焚的準備。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22 13:11
南宋不咳嗽047章任務不輕

  對於士紳集團所佔有的土地,大宋新政府的態度要緩和多了,會採取自願贖買的方式從這些人手中高價回購土地,然後再以分期付款的方式出售給需要土地的百姓,從而把土地逐漸變成大部分農民的私有財產。同時還得設立相對制衡的規則,用盡量公平的方式防止以後再出現大規模的土地兼併現象。

  這樣做的考量主要是為了規則的合理性。士紳們的土地並不像官僚一樣是通過強取豪奪獲得的,他們也是一代人一代人省吃儉用攢出來的,不能說誰土地多誰就是壞人,這種理論與洪濤要建立的規則衝突,說不通。

  既然要全面私有制了,那就必須保證私人財產不受侵犯,這是規則的基礎,任何時候也不能破壞它,即使是政府打著國家大義的名義也不成。如果用搶奪的手段推行土地改革,即使成功了那也是失敗的。因為這會給後人留下一個非常不好的觀念,讓他們以為政府是無所不能的,想拿誰的東西就能拿到。以後再遇到同樣的事情,他們也會蕭規曹隨的這麼幹,還美其名曰為傳統。

  在贖買的具體問題上,洪濤準備把大宋國庫掏空,絕大部分錢糧都會流入到這些士紳階層手裡去。這樣做雖然看上去是政府吃虧了,其實不然,從長遠來看,政府、士紳、百姓都是受益者。

  紳士們有了錢,又不能隨意兼併土地,再加上新政府大力鼓勵投資工商業,頒佈出來各種減稅、扶持政策,他們手中的錢很快就會成為大宋內陸工商業基礎的啟動資金。有了這些資金,內陸的工商業也能發展,百姓的日子也會水漲船高,政府也能收到稅收了,三贏的局面。

  政府的錢放在國庫裡,除了公共設施建設、政府開銷和國防之外,並沒有任何作用。現在國防不用新政府操心了,只要金河帝國不北上,大宋周邊就沒有任何敵人的存在。沒有敵人,也就不需要養著太多的軍隊,尤其是像廂兵和鄉兵這樣的舊軍隊。他們基本全會被裁撤下來,然後從吃政府財政的窟窿,變成給國家添磚加瓦的主力。

  洪濤已經想好了,填充北方人口的第一批人,就是這些裁撤下來的舊軍隊。願意響應新政府號召、自己去北方創業的,新政府舉雙手歡迎,優先提供政府貸款和補貼。不願意自力更生、還想趴在國家身上吸血的,那就別怪新政府心狠,哪兒條件艱苦、哪兒土地貧瘠、哪兒沒人愛去,這些人就會被強行組編成農墾兵團,去國家最需要的地發發光發熱。

  跑和抵抗是沒希望的,在洪濤這裡沒有什麼招安,有的只是子彈和炮彈。有了海運和河運力量,大宋內陸已經沒有多少地方是新軍不能快速抵達的了,而且新軍也不再是靠人數、靠士氣作戰的舊式軍隊了,只要後勤補給能跟上,再由海軍陸戰隊的軍官指揮,暴民已經不再是一個不可收拾的名詞。

  沒有了冗兵這個大包袱,大宋本來就不太薄的財政底子還會更殷實。

  公共設施建設的錢新政府也不用操心了,只等金河帝國與大宋的相關談判一結束,大批揣著資金的帝國商人就會雲集大宋內陸地區,用他們的錢來建設急需的城市、公路、礦山、工廠和水利設施,這又省了一大筆。

  現在只剩下新政府的開銷了,這部分錢洪濤也不想出,因為他馬上就要對大宋原來的官員體系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把冗官問題徹底解決。對於一個征服者來說,洪濤比歷史上任何一位皇帝都有先天的優勢來解決這個問題。原因很簡單,槍把子攥在他手裡,不用問任何人樂意不樂意。樂意的好說好散,不樂意的抄家滅門,順便把從這些官員家裡抄出來的鉅額財產收歸國庫,用來支付新政府的開銷。

  對付官僚集團洪濤自己就可以完成,抄家、殺人、沒收這些工作交給陸戰隊裡的印第安士兵最合適,再加上從金河帝國借來的五千陸軍,誰家敢說一個不字兒?事實上也不會給你說話的機會。

  對付士紳集團就不太好辦了,這些人不能全殺了,洪濤也沒功夫去和他們磨嘴皮子講道理,就算有時間也沒耐心。所以必須要找一個熟知大宋、心眼靈活、有一定聲望、一定政治手腕的人來代替自己做這個工作。想來想去,這個人選非文浩莫屬。賈似道、丁大全不適合這個工作,他們缺乏文浩的見識,而且在大宋根基太深,很容易把自己這本好經給念歪了。

  文浩則不同,他在大宋內陸並沒有什麼家族勢力,或者說他在大宋朝廷裡也沒什麼深厚的根基,甚至可以說敵人比朋友還多。同時他在朝廷裡又擔任過很高的職位,最主要的是他比任何一個大宋官員都瞭解自己。這種瞭解非但不會讓他給自己添麻煩,反而會讓他更收斂。至於說以後他會不會給自己搗亂,洪濤也說不準,走一步看一步吧,大不了自己就給他一槍。

  還是那句話,只要自己不瞻前顧後、不畏手畏腳、不把大宋當必須屬於自己的東西,那就什麼人也不用怕。最壞的結果不就是再跑回北美繼續當土皇帝去嘛,也沒什麼不可接受的!

  「陛下請說,就算讓我去把官家殺了,然後您再把我正法,我也得去。」文浩在心裡已經把洪濤殺死無數遍了,而且還是用遍了天下酷刑的死法。都到這個份兒上了,還假惺惺的問自己想不想聽,不聽成嗎?

  「哎呀……這個想法也挺有創意的,我先給你記下來,留著以後再用。現在呢,你把這份東西看完,然後告訴我你有多大把握做成。我可提醒你,在這個問題上千萬別和我撒謊,一旦做不好,你連死的機會都沒有,我會讓你死不了活受的。」洪濤還真沒想過讓文浩當替死鬼,不過現在有了這個想法,要是最終真沒法處理理宗皇帝一家,這個辦法還真不錯。

  「……陛下要讓我當拗相公!」洪濤給文浩的那份文件不算薄,但文浩看得很快,看完之後,拿著文件的手直哆嗦。

  「……你還真敢比啊!王安石雖然是個失敗者,但比起你來他好像要高尚多了吧?不過也別說,你們乾的活兒還真有diǎn相像。」洪濤想了好幾秒鐘,終於想起來這個拗相公是誰了,北宋改革家王安石啊!對於這個北宋名臣,洪濤瞭解的不多,當然也沒資格去評論他的是非功過。但不管王安石到底是對是錯、是成功是失敗,文浩都離人家太遠了。

  「我、我為什麼就一定比不上他!如果不是有陛下您一直擋著我,我的成就不一定會比王半山差。」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洪濤羞辱,文浩的自尊心真有diǎn受不了了,也把海水的滋味給忘了。

  「你就算當了皇帝,後人也不會說你好。王安石就算改革失敗了,後人也會緬懷他,知道為什麼嗎?」洪濤從來沒和文浩深入的聊過,這次打算破破例,反正離臨安城還有一段距離,閒著也是閒著。

  「我沒有荊公的文采……」文浩剛才說的只是氣話,不用洪濤糾正,他自己也清楚沒法和王安石相提並論。

  「文采?你要再這麼噁心我,信不信我再灌你兩桶海水?我有文采嗎?今年我已經五十七了,你讀過我的詩詞啊還是聽我講過經文?大宋市面上倒是有我的書,可喜歡看的都是販夫走卒,像你們這樣的士人就算背著人偷偷看,當著面也會對我寫的書嗤之以鼻。可是你去金河帝國問問,再去廣州、福州、泉州問問,金河帝國的人民還有部分大宋人民,對我的評價怎麼樣。」洪濤最討厭文采這倆個字兒,和一個理科生談文采,這不是罵人嘛。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22 13:11
南宋不咳嗽048章知識越多越反動

  「……陛下與以往的皇帝確實不同,說實話,浩很羨慕也很嫉妒堂哥會有您這樣一位老師,如果把他換做我,我的成就一定比他大!」在這個問題上,文浩確實沒資格和洪濤進行爭論。空手建立一個大帝國、創建了一整套前人從來沒用過的治國理念、發明了數不清的新技術、教育出來整整一代的學生,這些學成的成就也不低。任何一樣單獨拿出來,都屬於人生的極致了。不過除了洪濤之外,文浩不服任何人。

  「如果換成你,我也不會收你做學生的,我這一身本事絕對不會教給你。」吃同樣的飯、受基本相同的教育,兩個堂兄弟的品質差距咋就這麼大呢。即便到了如此地步,文浩依舊沒覺悟,還在責怪是別人耽誤了他。

  「這也是你比不過王安石的原因。你做事兒百分百都是為了自己,絲毫不為別人考lǜ,所以別人也不會為你考lǜ。靠忽悠可以忽悠一時,但忽悠不了一世。你的那些計謀早晚有露餡的一天,你也不可能永yuǎn利用到別人,最終的結果就是孤家寡人。我並不反對為自己著想,其實我做事兒的時候首先考lǜ的也是自己。不過我的自私和你不同,我多少還會考lǜ考lǜ別人,然hòu再適當的矯正一下自己的行為,儘量能做到利人利己。所以就算我沒文采、沒人品、德性不夠高,大家依舊會正面的評價我,因為我帶給他們帶來的不光是傷害,還有利益。在這個問題上,我就臨時當一次你的老師,教你一個訣竅,用不用在你。人是個社會性的動物,不管多有本事,也離不開其他人。要是想有做為,必須要利人利己,利人和利己的程度可以有多有少,但絕對不能光利己不利人,那會被社會拋棄的。當然了,也不能光利人不利己,那種人也不會被人喜歡,因為那樣就不是人了,誰也不會喜歡一個怪物的。我之所以和你說這番話,目的並不是真要當你的老師,而是要讓你活得明白一些,別再去幹那些損人不利己的事情,把心思多放在你的工作上來。這份工作幹好了,不能功在千秋,但也能壓拗相公一頭,他做不到的事情你做到了,難道不令人高興嗎?另外你放心,我不會在你失敗的時候替你開脫,也不會在你成功的時候搶功勞,你的就是你的,我保證。好了,這份文件你仔細看看,什麼時候想明白了,什麼時候來找我。另外我最後一次警告你,以後再敢隨隨便便接別人遞過來的刀子,哪隻手接的,我就剁了你那隻手。聽明白了就拿著文件去底艙看去,短時間內我還不想看見你。」面對文浩這種人,洪濤有說不出來的討厭,要是往前二十年,他已經死好幾次了。可惜現在自己老了,沒時間再去物色別的人選,只能湊合。隨著歲數的增長,洪濤覺得自己的脾氣也能忍多了,真的成了一個笑面虎。

  當洪濤的艦隊再次返回臨安城碼頭時,洪濤真的被感動了一次,同時也深深的感到了一種憂慮。臨安城外的岸邊上擠滿了當地百姓,從距離嘉會門最近的海貨碼頭一直向西綿延了好幾里路。當自己的旗艦剛剛進入視野,岸邊就開始鼓樂齊鳴了,中間還夾在著沖天而起的煙花。如果不是洪濤反應快,向身後的艦隊發出安全旗語,那些印第安水手都已經把炮衣解下來準備裝彈射擊了,他們自然而然的認為臨安城發生暴亂了。

  擠在岸邊拖家帶口、載歌載舞的人群是在慶祝、歡迎自己的艦隊平安回來。為什麼?只有一個答案,金河帝國的艦隊退走了。老百姓不清楚皇家海軍來臨安幹嘛的,由於南方正在打仗,稍微有點見識、有點腦子的人就能琢磨出來,皇家海軍很可能與海峽公司國勾結在一起要對大宋下手。現在洪濤的艦隊把敵人擋在了杭州灣外面,用的什麼辦法老百姓不清楚,他們只知道這支艦隊保護了臨安、保護了他們的家,他們就該高興,也該來歡呼一下。

  「告訴後面的船,只裝藥包不裝彈,跟隨旗艦三輪齊射。」雖然事情的真像並不像臨安百姓們所想的那樣,這支艦隊才是真正的侵略者,可惜在這種時候誰也無法把真相說清楚了,這就是民意,盲目的民意。洪濤也不打算違背,還打算再把這股火燒得更旺一些。

  十艘戰艦上的艦炮齊射,動jìng還是很大的。剛開始甚至造成了岸邊人群裡的些許混亂,膽小的人不由自主的往後退、膽大的人則要往前擠,看看這番難得一見的熱鬧場面。不過兩輪齊射過去之後,岸邊的人群也習慣了,大宋人好熱鬧的秉性此時全完暴露了出來。他們自發的開始齊聲歡呼,要求再加幾輪炮擊,沒聽夠。

  「老師,民心可用、民心可用啊!您真乃神人也,想不到臨安百姓轉眼間就被收服,辦法卻如此簡單!」文南早就被噪雜聲吵了出來,剛開始也有點擔憂,但搞明白情形之後,馬上又激動了起來。能被萬人敬仰在他看來是無上的榮光,一張老臉都紅透了。

  「別太激動,到了咱們這個歲數,最好不要大喜大悲,就算心臟沒事,弄個腦溢血也很麻煩,半身不遂聽說過不?來,看我,就這樣……」不是自己的功勞,洪濤堅決不想往自己頭上安。這件事兒也確實不是自己安排的,當然了,它也絕對不是自發的,背後肯定有人暗中鼓動。至於是誰,跑不出賈似道和丁大全這兩塊料,他們在如何討好人的技術上已經登峰造極了,普通拍馬屁哪兒有這種場面讓人飄飄然呢。如果換了另外一位皇帝,百分百要自xìn心爆棚,有點不知道自己吃幾碗乾飯了,只需要看看文南此時的德性就可以想xiàng出來。

  「……您就不能正經點,岸邊還有萬民矚目,不可自毀啊!」當著上萬人歪嘴斜眼、瘸腿抖摟手的學半身不遂後遺症,這份勇氣也只有洪濤有,而且他學的還真像,然hòu文南的臉又開始綠了。

  「自毀個屁啊!你以為這是好事兒?如果這件事兒放到金河帝國,百姓們在沒搞清楚事情始末、沒獲得官方正式通知之前,你猜他們會跑出來嗎?」洪濤讓自己的身體從腦中風狀態裡恢復了正常,他非但不喜歡這種場面,還有些厭惡。原因很簡單,自己的人民太盲目、太不理智了,這是缺乏教育的體現,總體智商偏低,才容易被人蠱惑。

  「……應該是不會……」文南在金河帝國生活了很多年,很瞭解當地的民風。別說被人蠱惑了,就算是政府正式通告,百姓們也不一定買賬。

  「原因何在?」這個問題洪濤必須和文南說清楚,因為它牽扯到大宋今後的政策走向,而這些政策的執行者就是文南。

  「讀書者多寡……」文南沒白當了幾年帝國部長,也沒白當洪濤的學生,略微想了想,就找出了問題之所在。

  「在我以前的國家裡,有這麼一句話:知識越多越反動!這句話用在大宋和金河帝國,也一樣適用。」文南的答案靠譜,但也不完全對,讀書和知識並不能等同。

  「難道讀書不好?」文南讓洪濤說糊塗了,在這一刻之前,洪濤是一位對教育非常熱衷的人,不管他走到哪兒,學xiào總是第一批建立起來的,而且真捨得花錢花精力。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22 13:11
南宋不咳嗽049章教育是把雙刃劍

  「知識越多越反動,這句話是站在統治階級角度講的。假如你是一位皇帝,是願yì統治一群文浩呢,還是一群他們?而現在我們就是統治階級,這個問題就擺在我們面前,必須要想清楚。」完成了和金河帝國的談判,洪濤已經把大宋當做了自己的國家。政治、經濟、農業、國防、城市建設、交通建設都可以仿照金河帝國的模式進行,不用另外費腦子琢磨,唯獨有一樣東西他還拿不定主意,就是教育,準què的說是普及教育。

  普及教育怎麼了?有了金河帝國的援助,老師肯定不缺,不敢說每個村都弄一所公辦小學,至少每個縣弄幾座是沒問題的。錢什麼的更不是問題,洪濤穿越過來之後,很少在錢上miàn發過愁。就算沒有金河帝國支援,只要他肯舍下臉來去南方沿海城市裡走一圈,海商們的捐款就夠建立小學的了。有錢有人,普及教育還算是大問題嗎?

  在洪濤看來,如何定位大宋帝國在教育上的投資力度,是一個很微妙也很重要的大問題。普及教育是越多越好嗎?全民掃盲是掃的越乾淨越好嗎?答案恐怕是不確定的。

  教育是國之根本,這個定義肯定沒錯。當年普法戰爭結束之後,做為德意志統一的奠基者、普魯士軍隊的領導者、總參謀長毛齊就說過這麼一句話:普魯士的勝利早在小學教師的講臺上就決定了。

  這句話的背景就是德意志的崛起,當普魯士還在賠償鉅款賠款給拿破崙時,每年卻節衣縮食的拿出大量資金投入到國內的學xiào建設上,從小學到大學都毫不吝嗇。他們把未來的戰略定位於國民素質教育上,這一條政策德國人始zhōng堅持了下來,也讓德國受益了很久,成為世界第二次科技革命的發源地。可以說德國真正做到了「再窮不能窮教育」。

  但教育也是個洪水猛獸,這個定義聽上去有點不可理喻,但實際上被這頭猛獸吞噬的例子數不勝數,包括中國自己也嘗過這頭猛獸的滋味。這個問題說起來就複雜了,而且在這時候,教育問題就不再單純是教育問題,而是一個政治問題。

  任何一個想進入工業化的國家,首先就得有與工業化進程相匹配的教育基礎。因為沒有足夠多受過教育的工人和知識分子,工業化就只是一句空洞的口號。總不能指望著讓大字不識一個的農民、漁民、牧民、獵戶去當產業工人和工程師吧,科學家就更別提了。

  可是從政府統治層面上講,教育過於普及就未必是一件好事了。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人民越蠢就越好統治,這玩意是真理,不管在任何政治體制下都適用。

  遠的不說,就看近代史。北洋政府在教育上不可謂不用心,它在當時那種惡劣的條件下,也仿效普魯士加大了對教育的投資,並且搞得還很成功,教育出來一兩百萬小學生和成千上萬的留學生。但是結果呢?正是這些小學生和留學生成了後來推翻北洋政權的骨幹力量。歷數之後的幾十年間,看看活躍在政治舞臺和革命陣營裡的人,絕大部分都是北洋政府教育出來的知識份子。

  再看看前蘇聯,它的教育體系不能說世界第一吧,也得是前三名裡的。當西方國家的高等教育還在收取高額學費時,前蘇聯的大學不光免費,還給補貼。最主要的是這些大學面向全體國民,只要你考得上,不分家庭出身都可以就讀。

  在蘇聯剛剛建國時,全國總共只有二十多萬人受過高等教育和中等教育。但到了一九八四年,全蘇聯總共受過高等教育和中等教育的人口數量翻了一百七十多倍,達到五千多萬人。當時蘇聯的人口數量只有二億多,要是再把受過初等教育的人口加進qù,整個蘇聯基本就沒有文盲一說了,這也是蘇聯能迅速強大起來的一個重要因素。

  但在蘇聯解體前這段時間裡,最恨政府的人是誰呢?和北洋政府一樣,就是那些被政府教育出來的知識份子,前蘇聯的解體也正是這些人推動的。

  事情為什麼會成為這樣呢?原因很簡單,越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腦子就越不容易被忽悠。他們可以自主的分析政府的執政狀態,一旦覺得不合理了,這知識分子不會像沒受過教育的人一樣逆來順受,他們總想改biàn不合理的現象,而且他們的辦法很多。用俗話講,就是知識越多越反動!

  大宋目前準què的說,還是一個農業國,不管沿海商貿、手工業多發達,資本主義萌芽多茁壯,也不管大城市裡商業社會的雛形多明顯。總體上講,全體人民的思維模式,還停留在農業社會中。

  洪濤想要讓大宋自己強大起來,就必須把它向一個工業國轉變,這就不可避免的涉及到一個問題,那就是教育。到底要不要開展大規模的普及教育,是擺在洪濤面前的一個兩難選zé。

  開展吧,就得把大宋完完全全的變成資本主義制度,因為只有資本才能滿足未來知識分子的需求,不光是生活上的,還有精神上的。否則自己教育出來的這些人,在未來幾十年後,說不定就是推翻大宋的生力軍。

  不開展吧,沒有足夠數量的知識分子和產業工人,讓大宋進入工業化時代簡直就是痴人說夢。大宋不像金河帝國,它的體量太大了,也無法像金河帝國崛起時那樣,四處佔據殖民地,把自己國家的發展成本均攤到殖民地人民頭上去。

  因為大宋能找到的殖民地一部分被金河帝國佔領了,剩下的估計也得和金河帝國一起瓜分。不管大宋和金河帝國是何種關xì,現在畢竟還是兩個國家,金河帝國也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大宋出去四處搶地盤而無動於衷。

  如果大宋真要這樣做,那就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呢,搞不好哪天就會把金河帝國惹毛。真要到了那種狀態下,自己管洪金河叫爹也沒用,金河帝國的軍隊還得捲土重來,誰也攔不住。

  所以大宋還只能自己悶著頭發展,短時間內誰也別去招惹,儘量別讓金河帝國感覺到太大威脅。等把一身內傷、外傷都養好了,國內各種勢力也有效融合了,再說和金河帝國掰手腕的問題。這玩意就像是兩個大公司之間的關xì,如果一個太強一個太弱,那就沒有談條件的可能性。強大的最終會吃掉弱小的,連收購的方式都不用,直接就擠垮了。

  洪濤不想讓大宋成為金河帝國的附庸,就算自己的設想裡這兩個國家最好的發展方式是合併,那也得是真正的合併,相對平等的融合,不能是一個吃掉另一個。這個想法很宏偉,可實現起來真不太容易。目前的每一步規劃都會影響到未來的走向,走錯一步都不成,而且每一步邁出去之前,都不能只看眼前,還得把眼光放長遠一些。

  「南覺得不管今後如何,教化人民終歸不是壞事,至於說以後嘛……南也想不出究jìng來。」文南真是理解不了洪濤對教育問題的思路,他也必須理解不了,這個問題在十三世紀還沒出現呢。

  「我也想不出來,咱索性就不想了,愛咋地就咋地吧。這些天你還得把普及教育的事情捋一捋,我的意見是先在每個縣裡建立一座新式初級學xiào,學制五年;再選十座大城市,建立十座中級學xiào,學制也是五年;高級學xiào嘛,就先設立兩座吧,一個做為帝國大學、一個做為帝國軍校。不過這些都是遠水,解不了近渴,我們不能總指望從金河帝國招募國家的管理人才,所以還得弄一座專門為帝國培養中低層官員的臨時培訓班。它的任務就是在儘可能短的時間裡,為國家提供儘可能多的基層官吏。這個培訓班的生源就從大宋官員、太學學生、原本的讀書人、沿海城市商人子弟裡挑選。只要是願yì為國效力的年輕人、有一定的文化基礎,都可以吸納進來。」

  洪濤也想不明白太遠的問題,改造大宋對他而言也是一個新課題,與之前建立金河帝國、春天聯盟完全不是一個檔次,這次要高級多了。前面兩次嘗試都是平地起高樓、白紙上作畫,需要顧及的事情很少。這一次是要改造一個偌大的帝國,處處需要改動,但還不能全都推到重來,基礎越厚,難度就越大。

  「沿海城市的商人子弟沒問題,只要老師您稍稍表露出來一點讓商人們進入國家管理層的意思,我估計他們能把臨安城的城門踏平。大宋官員也不太難,這些人裡也有比較希望改biàn的人,可是太學學生和讀書人就有點麻煩了。就像您說的一樣,這些人是既得利益者,大宋就是他們實現理想抱負的唯一途徑,可是您這套新政卻斷了他們上升的通道,無論如何他們也不會樂yì的,更不會為了新政添磚加瓦,能不出來搗亂就不錯了。」文南對洪濤的教育推行計劃大部分認可,只是在洪濤選定的群體上有些異議。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22 13:11
南宋不咳嗽050章制度決定人品

  「嘿嘿嘿……老文啊,我能把你改造過來,就能把他們也改造過來。你當初一點不比他們開明,頑固的時候我都想直接把你扔海里淹死算了。說一句你不愛聽的,士人是一群最沒骨氣的人群,他們知道的越多、學識越高,骨頭就越軟,真正願意站出來捍衛自己理想的人可以說是鳳毛麟角。這種人也不是一點用沒有,我會給他們安排一個非常適合的位置。以前大宋不是有臺諫制度嘛,以後我也不會取消,這個部門可以融入到議會中去,讓他們充分發揮給政府挑錯的功能。現在先不忙下結論,你只管去做,不指望這些人能馬上轉變思想。凡事兒都要有個過程,只要我們做的事情有利於國家和民族,再能讓這些事原原本本的讓百姓們知道,不給那些心懷鬼胎、造謠生事的人機會,他們就翻不出什麼浪花來,早晚會認同的。」

  對於大宋的士人階級,洪濤並不打算趕盡殺絕。他們的思想守舊只是相對自己而言,如果自己不是穿越者,這些人的思想和同時代的人比,有些地方還是很先進的。之所以這個階級沒有把大宋治理得更好,根源不在於他們本身,而是受制度的牽累。只要把這些人放到一個合適的制度中去,他們中的部分人很快就能認識到新制度的優越性。

  「對於那些不打算睜開眼看新世界的人,你也就別客氣了,連改造的機會都別給他們。這種人到了什麼地方都是不安定因素,對國家、對民族、對我們的統治一點好處都沒有,直接處理掉比較合適。過一段時間,慈禧把中華菸草公司的事情處理完,就會到這裡和咱們會和。到時候大宋還會有一個類似帝國監察部的機構在他手下形成,你只需要把這些人的名單給慈禧,剩下的事情由他去做。」當然了,洪濤也沒指望制度可以解決一切問題,在非常時期用非常手段,自己連文浩都敢用,慈禧自然更得用了。他現在再待在墨西卡就不太合適了,索性就讓他繼續來大宋接著幹髒活累活兒。

  這件事從自己還在北美的時候,慈禧就已經開始籌劃了,他這次要建立的大宋帝國調查局比原來的金河帝國監察部規模還大,觸角遍佈亞洲、非洲、歐洲甚至北美洲。目前他就在緊鑼密鼓的在這些地方佈局呢,一旦初步構架完成,這個天生的大特務頭子就會出現在臨安城,開始以大宋為總部,正式重建他的情報帝國。

  「有些事情還真得慈部長來辦,他和您一樣,都是喜歡劍走偏鋒的人。不過我始終還是有些擔心,如果新政府裡全是賈似道、丁大全這些人,對外的名聲就有問題了,這些人本身的名望就不高。」文南一聽慈禧還要過來,臉上的表情就有點精彩。如果板著手指頭數數,好像大宋新政府裡就沒幾個好人了,真成了魚找魚蝦找蝦。這些人的能力足夠,可是一個政府的對外聲望也很重要,直接關係到各項新政頒佈的可信度。

  「還不止,你忘了你還有個大名鼎鼎的叛匪頭子堂弟吧?文浩已經同意為我效力,以後你們兄弟倆就要同朝為官了。怎麼樣,你這個當哥哥的有啥感想不?」洪濤覺得文南顯然還漏說了一個人,這個人一點不比賈似道、丁大全的臭名聲輕,說不定是故意漏掉的。這哪兒成啊,自己必須提醒提醒他。

  「……我很慶幸,當初商量具體工作安排的時候,我只負責外交、教育和宣傳,把民生政務扔給了老羅。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還是讓老羅去對付他吧。他們也是熟人,我倒要看看羅總理有什麼好辦法降服他。」文南肯定是故意沒提文浩的事兒,現在讓洪濤挑明瞭,只能拿羅有德當擋箭牌,來掩飾自己心中的矛盾。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同理,一種規則也養一種官員。在大宋朝廷裡他們是臭,到了咱們的新政府裡,他們就不見得是臭了,說不定能變成治世名臣。我這句話先放在這裡,你也記住了,過幾年之後咱們再聊這個問題,到時候不用爭論,直接看結果就夠了。另外我還要提醒你一件事兒,你和文浩不要完全翻臉。在這種時候,他最需要得到你這個親人的原諒和支持,否則他會恨你一輩子的,而且是恨的最深的那個。為了你們將來開展工作方便,還是別太讓情緒左右自己了,就算你不想認他這個弟弟,以大宋總理的身份和他相處也成啊。要到臨安城了,我這次交給他一項非常重的任務,估計把他嚇得夠嗆。你去底艙和他聊聊,就以帝國總理的身份聊工作,幫他把把關。你這個弟弟很聰明,腦子也很好使,比我還喜歡劍走偏鋒。有時候太偏了也不成,我找他談他一直都放不開,還是你去比較合適。」

  在洪濤眼裡,如果拋開私人品德問題,文家兄弟才是一對兒最合適的政治搭檔。文南穩重仁厚、文浩偏激陰毒,如果兄弟倆能同心協力的做一件事兒,那就是一個完美的紅臉和一個完美的白臉,相輔相成,一般人都扛不住這種組合。所以在這個問題上,洪濤還是樂於看到他們兄弟倆把關係彌補彌補的,至少維持在一個能正常相處的狀態,別在互相仇視了。

  「老師您的心可真大,他當初就挑撥過帝國和大宋的關係,沒少給您增加麻煩。後來又打上了金河的主意,要不是咱們回來他還真就得逞了,搞不好以後還得禍害金河帝國。可是到頭來最護著他、最替他說話的反倒是您自己,如果不是我親身經歷了這一切,任憑別人怎麼和我解釋,我也不會相信這些事是您做出來的。」一說起文浩,文南的怨氣就忍不住向外散發,這個人已經成了文南的心病,非常不願意聽別人提起他,尤其是提起自己和他的關係。

  「你可小看他了!江竹意的弟弟也是受他蠱惑才從帝國叛逃到歐洲去打算找我報仇的,甚至我的退位也和他有很大關聯,要論如何蠱惑人心,我真不如他。但也正是他的這個特點讓我對他又恨又惋惜,我希望他能把這些本事用到有用的地方上,別整天想著如何為自己牟利。只要他能拿出一小部分心思去想想別人,他未來的成就不會比你低。咱們的政府此時需要這種人,如果你不打算真的看著他身敗名裂,順便能讓新政順利推行下去,還是去幫幫他吧。這次不僅僅是幫他個人,也是在幫咱們的事業。」文南對文浩的這種恨,短時間內不會有太大改變,洪濤也不能強制文南原諒文浩,只能先找理由讓他們有正常交往。通過互相溝通,說不定可以互相影響,這對大宋和文浩個人來講,都是好事兒。

  「好吧,既然老師您這麼說,我就為了事業把個人榮辱先放一邊吧……」文南得到了這個大臺階,也不再堅持,轉身向船艙走去。文浩這次看來是真的怕了,外面這麼熱鬧,他也沒敢從船艙裡出來。

  「等你知道我給他一個什麼任務之後,估計就不會這麼想了,說不定會對他生出憐憫之心,嘿嘿嘿……」洪濤很瞭解文南,他這些年雖然改變了不少,但好面子的習慣還是沒改太多,很有點刀子嘴豆腐心的意思。當他知道自己的堂弟就要去當第二個王安石之後,肯定會把恨意收斂很多,轉而開始替文浩擔憂。這個任務歷朝歷代都有人幹過,至今為止就沒一個成功的,全是不得好死的結局。

  艦隊終於在臨安城外的碼頭上靠岸了,儘管碼頭區域都被劃為了禁區,還有上百名荷槍實彈的陸戰隊員領著幾百人的御林軍圍著,依舊擋不住臨安人民對和平使者的敬仰。他們不敢進入禁區,就在禁區邊上簇擁著,爬上每個制高點,想看看這位大英雄究竟長什麼樣。

  「老丁、老賈啊,這個場面是你們倆安排的吧?」在碼頭上迎接洪濤得勝歸來的不止上萬臨安百姓,還有一大群朝廷官員。他們在碼頭上排成了左右兩個方陣,就和上朝時差不多,領頭的人自然是賈似道和丁大全。這兩位已經度過了適應期,對新職位越來越有心得了。

  「總理大人獨力逼退群賊,真乃是我大宋的救星。大臣們都是自發來此迎接,百姓們也是主動的,臣等絕對沒有逼迫之意。」丁大全不知道洪濤喜歡不喜歡這種排場,小心翼翼的回答著。他說完這番話之後,身後的群臣也是極力應和,生怕洪濤這位大魔王發飆。

  「本來官家也是要來迎接總理大人凱旋的,只可惜昨夜偶感風寒,身體實在不適……要是總理大人覺得場面還不夠熱烈,不如由臣下去宮中再請官家一次……」丁大全說完就是賈似道了,他倒是很光棍,沒有瞻前顧後,既然選擇了這種拍馬屁的方式,就打算把功效發揮到極致,甚至不惜去威逼理宗皇帝也出來迎接。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22 13:11
南宋不咳嗽051章孤膽英雄

  「官家病了?」洪濤現在全明白了,這場慶典就是他們兩個人鼓搗出來的,否則金河帝國戰艦退卻的消息也不會這麼快就傳回來。

  這種事兒雖然自己不喜歡,但也不反對。必要的形象工程還是得搞,這也算是一種宣傳手段,而且效果還不錯。至於說理宗皇帝沒親自出面迎接,這倒不是什麼問題,不出來其實比出來要好。一旦皇帝出現在這種場合,自己還得假惺惺的演戲來矇騙百姓,禮來禮去的很麻煩。可是理宗皇帝生病的問題不能馬虎,是真生病了還是假生病,洪濤沒去問賈似道和丁大全,而是把目光看向了負責宮中安全工作的陸戰隊中尉。

  「確實病了,從昨天晚上開始發高燒,軍醫已經守了一夜.早上的時候病情有所好轉,不過還是有些燒,不適合出來活動。」中尉明白洪濤的意思,趕緊把理宗皇帝的病情簡單的介紹了一下。

  「哦,官家也是為了國家擔憂操勞才憂慮成疾,兩位大人可否把好消息通知了陛下?」洪濤聽了中尉的話,心裡稍微放了點心。目前理宗皇帝還不能死,這對保持大宋國內的穩定不利。

  「總理大人請放心,臣下已經親自和女官們說過了,請她們代為轉達。陛下聽到總理大人退敵的喜訊之後,病體定會好轉的。」丁大全不光說的很真誠,臉上的表情也很真誠,就好像他真是這麼想的一樣。

  其實在這些日子裡,他總共也沒見過理宗皇帝幾面,除了上朝之外,理宗皇帝一家居住的宮苑被陸戰隊全部封閉了,對外唯一的聯絡通道就是慈禧手下的那些燕子。她們暫時在皇帝身邊充當宮女首領,處理皇帝一家的所有事物。

  「那就好!依兩位大人看,我用不用去和百姓同樂一下?」知道皇帝暫時沒生命危險,洪濤又開始琢磨著如何把這次慶典活動的功效發揮到極致了。不過在這個問題上還得徵求丁大全和賈似道的意見,臨安人是什麼想法、什麼習慣,他們最清楚。

  「不用不用!大人只需上馬回宮即可,百姓們敬仰大人的風采,那就只能敬仰,過近反而不美。」賈似道率先明白了洪濤的意思,也給出了他的意見。

  「賈大人說的極是,總理大人是朝廷重臣,朝廷自有朝廷的威儀……」丁大全也隨聲附和。

  「得,那我就從善如流一次。也別上馬了,在船上待時間長了,胳膊腿都有些麻木,走一走吧,這裡就勞煩兩位大人支應了!」一聽自己不用去裝樣子,洪濤很高興,笑呵呵的衝在場的官員拱了拱手,又衝著遠處的臨安百姓拱了拱手,這才邁開大步向嘉會門走去,文南和剛從戰艦上下來的陸戰隊員跟在後面。

  這是洪濤佔領臨安之後第一次公開在臨安城裡露面,也算是正式對外宣佈了自己的到來。目前他的身份還是大宋皇帝和朝廷請來的援軍,不過很快就會有聖旨頒佈,他這個援軍會被理宗皇帝拜為大宋總理。這次和金河帝國進行談判的過程,硬生生被丁大全和賈似道扇呼成了一次孤膽英雄的節奏,對自己很有利,新總理上任就有點名正言順了,至少不會讓太多人感到唐突。

  這件事洪濤事前並沒有想到,完全是丁大全和賈似道按照他們自己的理解來順勢而為的。在他們看來,這種事情可以衍生出很多好處,尤其是在積累聲望上,誰沾上這種事兒,誰就能獲得一大把聲望。而他們的新主人目前缺的正是聲望。對他們倆來說,新主人的好壞直接關係到他們倆的後半生,所以不用新主人事事躬親,凡是對新主人有利的事情,他們就得自覺的去做。維護新主人的同時,也是維護了他們自己的利益,這就叫利益共同體。雖然他們說不出這個詞兒,但是這個道理,他們理解得比洪濤還透徹。

  一二五四年的冬天,大宋終於從戰爭的陰霾中走了出來,南方如火如荼的戰事突然隨著西北風的到來煙消雲散了。十月下旬,海峽公司國突然毫無徵兆的宣佈單方面停戰。不光是說,他們的軍隊第二天就開始後撤,一口氣從戰場上後撤了幾十到上百公里,把很多可以據守的關隘都讓了出來,不可謂不誠心。

  十天之後,大宋朝廷也給出迴應,理宗皇帝下了聖旨,接受海峽公司國的停戰決定,並宣佈重新開啟雙方的談判,派遣新任大宋帝國副總理文南做為全權代表。同時大宋南方的軍隊也開始停止接觸,慢慢向後撤,在交戰雙方之間留出了一條緩衝帶。

  幾乎就在同時,金河帝國宣佈做為停戰調停者正式派遣觀察員進入雙方之間的緩衝帶進行監督,誰敢在談判期間單方進入緩衝帶進行軍事挑釁行為,那就等於是在和金河帝國宣戰。

  這一連串突然變化,讓所有人都有點目瞪口呆,從南到北這時都在問一個問題,為什麼?好端端的打著打著,怎麼突然就停戰了呢。而且一直不肯正式露面的金河帝國也插了進來,這次不是當拉偏手的,而是成了真勸架的。這裡面肯定有事兒,三個國家就像事先商量好的一樣,互相配合得這麼默契,要說是偶然巧合,除了偏偏老百姓之外,誰也不會相信。

  其實這裡也不是沒有脈絡可循,很快就有人把這幾個月朝廷裡發生的異常現象捋了捋,從中找出了一些端倪。先是有人要刺殺皇帝,然後就是朝廷裡開始了大清洗,很多官員受到牽連。原來的右丞相一派首當其衝,而左丞相丁大全和臨安知府賈似道成了護駕的忠臣,並且在朝堂裡掌握了話語權。

  從這時開始,朝堂裡發出的聖旨就和不要錢一樣,一份接著一份。大多是針對各州縣地方官員和各軍鎮任免的,不過基本沒有動當地的一把手,而是把二把手都調了回去。通判、監軍本來就是朝廷的耳目,再加上值此多事之秋,大面積的調換一下也說得過去。

  可是新上任的通判和監軍就讓人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他們全是朝廷請來的外援,據說來自東洋。這些東洋人一律說著一口怪腔怪調的漢語,來了之後整天在轄區內四處走四處看,除了拿著本子記錄之外,並不急於搶班奪權,對一把手的所作所為也毫不過問,非常好相處。

  如果要是換在平時,那些在地方和軍鎮裡勢力很大的地方官早就上奏朝廷質問此舉意欲如何了。大宋朝廷裡有外族官員,但沒這麼多,現在突然派來這麼多二把手,是啥意思!可這次大部分官員都不約而同的閉上了嘴,原因很簡單,大家都能感覺到朝中發生了鉅變,雖然誰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從臨安城裡隔三差五傳來的消息證明了這種猜想很正確。一批又一批的官員都成了謀逆反賊,被押到嘉會門外給砍了。你還別提什麼迫害忠良之類的話,這些人幾乎每一個都是證據確鑿的,最次的也是勾結叛匪,人證物證俱全,抵賴都沒法抵。

  再往後的情節就更讓人暈頭轉向了。金河帝國皇家海軍舉傾國之力大舉北上,雲集杭州灣外,這是來幹嘛的,連問都不用問,肯定是來拉偏手的。海峽公司國的背後一直都有金河帝國的影子,只是沒想到它會這麼快就蹦到了前臺,摞胳膊挽袖子直接參戰了。正當很多大宋地方官和軍將都覺得朝廷大勢已去時,那夥兒東洋人又蹦出來了,居然帶著十艘戰艦主動出航迎戰,並且一戰定乾坤,把皇家海軍艦隊給逼退了。

  是什麼人這麼厲害?皇家海軍是什麼成色誰不清楚?可它的百多艘戰艦居然被十多艘戰艦給逼退了。據大宋水師的人講,當時這位帶著十艘戰艦在皇家海軍的戰艦群裡毫無懼色,孤軍深入,直逼金河帝國皇帝的旗艦,生擒了對方的主將,這才不費一兵一卒,生生逼退了敵人。

  太尼瑪神奇了,這都快趕上演繹裡的英雄人物了,萬千軍中取上將首級啊!但凡是有點腦子的人,也得在心中劃一個大大的問號。可架不住大宋百姓喜歡這種段子啊,中國人從上千年前就崇拜孤膽英雄,如果這位英雄最終是個悲劇收場,那就更感人了,必須流芳千古。

  這件事兒現在已經沒法考證了,因為當天有上萬臨安百姓到江邊碼頭去迎接這位英雄,通過他們的嘴一加工,這個段子已經演繹出來了很多更詳細的版本,甚至連當時雙方主將的對話都給補充完整了,還被臨安人編成了評話,四處宣講,報紙上更是大書特書。誰要是敢提出質疑,那就是在質疑全體人民的智商和大宋的國威,會被所有人唾棄,被說成賣國賊也不意外。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22 13:11
南宋不咳嗽052章兩板斧

  糊塗人看熱鬧,明白人看門道,當大部分宋人還沉浸在歡欣鼓舞的情緒中時,已經有不少人從一個人名中看出了陰謀的味道,這個人名就是洪濤!

  金河帝國的開國皇帝,怎麼搖身一變又成了大宋朝的總理了呢?而且這個官職帶著強烈的金河帝國味道,還有一個前金河帝國外交部長文南在旁邊做註解。/雜∧志∧蟲/普通老百姓可能搞不清楚他們的來歷,大宋官員和沿海城市的商人們肯定不會犯這個錯誤。如果光有一個洪濤還有可能是重名重姓之人,再加上文南和羅有德,再說是巧合就太牽強了。

  合算朝廷請來的東洋援兵就是金河帝國的老皇帝,即使他已經退位很多年,但只要一提起這個名字,就難免把他和金河帝國聯繫在一起,還得是緊密的聯繫在一起。既然是這位老皇帝來了,那之前的一連串變故也就好解釋了。說什麼孤軍深入逼退強敵,呸!他逼退的是他兒子的海軍,這用逼嗎?搞不好就是他們父子給外人演的一齣戲。

  可是這位老皇帝突然跑到大宋來幹嘛了呢?大宋朝廷為啥會把他請來當援兵,還委以重任,甚至有點讓他把持朝政的意思呢?為何這位老皇帝的人會突然遍佈大宋每個州縣,成了當地的通判、監軍……他的下一步還要做什麼?

  這些問題自然而然的會被很多人想起,不用再往深處琢磨,光是這些跡象就已經很嚇人了。大宋要生鉅變了!這是所有有識之士能想出來的唯一答案。再想想這位老皇帝以前的所作所為,從箱子底把他以前寫過的那幾本書翻出來看看,大宋將要變成什麼樣子,即便得不出一個準確答案,大概脈絡也差不多了。

  對於這個結果,有人歡喜有人憂。

  大部分沿海宋人都對這種將要有的改變抱樂觀態度,尤以商人為最。不為別的,就因為金河帝國是個商業味道很濃的國家,既然洪皇帝建立的金河帝國是這個德性,那他能把大宋改成什麼樣兒也就一目瞭然了。不是商人也沒關係,農民、手工業者、工匠、政客都能在金河帝國裡找到自己合適的位置,地位也不比在大宋低。唯一不太高興的就是士人階層,如果真按照金河帝國那一套規則治理大宋,他們的特權就沒了。可是沿海城市裡的士人階層經過這麼多年的對外接觸,已經和內地士人階層的思想有點不同了,他們的家族或多或少也都參與了海貿、手工業,雖然有點失落卻不會堅決反對。

  從沿海城市再往內6一層,這些地區的宋人就不像沿海城市那樣一邊倒了,既有比較樂觀的,也有比較悲觀的,還有啥觀點都沒有,迷迷糊糊過日子的。

  再往內6走,情況就有點倒轉了,持悲觀態度的人居多,迷迷糊糊無所謂的也不少,比較樂觀的基本都是走南闖北的生意人,他們的人數和勢力可以忽略不計了。

  但是當這些地區的人還沒想明白到底該怎麼辦時,一隊一隊的大宋軍隊就從江南東路、江南西路開了過來,每到一個州縣治所,就會留下一支人數不等的隊伍,剩下的繼續向內6挺進。這些軍隊不是廂兵也不是鄉兵和番兵,而是從前線剛剛撤下來的大宋新軍和禁軍。凡是他們所到之處,當地的廂兵、鄉兵和番兵馬上就會被拿著樞密使命令的監軍就地解除武裝,然後由禁軍和新軍押著一路北上,向沿江公路的幾個點集結。

  跟在這些新軍和禁軍身後的,是朝廷的欽差大臣文浩,他也帶著二千大宋新軍,從江南東路開始,挨州挨府的串。到了地方一不赴宴、二不進門,第一時間就把當地官員傳到軍營裡去見面,具體談什麼誰都不清楚,反正最後能從軍營裡出來的當地官員絕對不是全數。有時候能出來多一半兒、有時候出來少一半、有時候基本出不來幾個人。

  當地官員的空缺瞬間就會被補上,跟在文浩身邊的不止有兩千軍隊,還有五百多名大宋候補官員。當然了,這些官員只是暫時還穿著大宋的官服,但他們裡面真的一個宋人都沒有。百分之八十是金河帝國人,還有百分之二十來自洪濤從北美帶來的那支管理隊伍。

  其實不光這些官員不是宋人,連那二千大宋新軍也不是實打實的大宋新軍,他們加入大宋武裝力量的時間不過十天,這就是伊一答應提供給洪濤的五千帝國6軍中的先頭部隊,只是在其中臨時加編了三百多大宋新軍做嚮導。剩下的三千人已經從廣州登6,也拿著樞密院的命令,帶著五千多海峽公司的僱傭軍一路向西,直奔廣南西路。

  他們的任務是控制廣南西路和夔州路,這兩片地區少數民族眾多,當地部族勢力非常強大,和內6省份情況還不太一樣。原本大宋朝廷對這些地方也是以撫為主,說白了就是儘量滿足當地勢力的要求,只要他們別折騰就成。洪濤和大宋朝廷的治國理念完全不同,什麼事兒都可以商量,但絕對不允許有任何人搞特權,不服可以,只要你能打得過帝國6軍就成。

  還別提什麼山高路險、易守難攻之類的話,洪濤給這支部隊的命令是穩紮穩打、一步一個腳印,不求度只求乾淨。凡是他們路過的地方,只要有誰看著像不太服氣的,一律三光,寧可把這兩個路全變成無人區,也不允許有一個村、一個寨對新政府心存不滿。更別想搞以前那套朝廷兵來了就服軟、朝廷兵一走就折騰的把戲。

  洪濤只給一次機會,要不就老老實實下山耕種居住,要不就真刀真槍不死不休,沒有第二個選擇。為此洪濤專門給這支隊伍配備了三百名印第安士兵,他們都是熟悉山地和叢林作戰的精銳,那些人想和這些士兵在山區裡玩襲擾戰基本沒希望。墨西哥的山地、叢林一點不比雲貴地區地形差,當地的印第安人也不比這裡的少數民族戰鬥力弱。

  這就是洪濤的兩板斧,他要用這種方式對大宋的根本勢力進行全面清洗。這個辦法最快、副作用也最大。與其說洪濤是在改造大宋,不如說他是在幫金河帝國全面控制大宋。新任命的地方官員裡有百分之七十以上都是從金河帝國抽調過來的基層幹部,再讓帝國6軍在大宋境內這一通轉悠,把各地的交通、補給、駐軍狀況都瞭解得一清二楚,一旦金河帝國打算要和洪濤翻臉,洪濤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不過洪濤也只能這麼做,而且還得做得更徹底。他手中一共就只有六千可以完全聽自己指揮的軍隊,想把整個長江以南在短期內全控制住根本不靠譜。就算前線的七萬多大宋新軍和禁軍也願意聽自己的,也不可能把每州每路完完全全監控住,那樣成本太高了,高得洪濤都玩不起。

  「他們怎麼派你們倆來了?」此時洪濤在臨安也沒閒著,他正準備進行一次說走就走的北上,去真正的故鄉看看,沒想到卻在金河帝國派來的談判隊伍裡見到了兩張非常熟悉的面孔。

  「姑丈,您可真能攪合啊,轉了這麼一個大圈子,最終還是殺回來了。」泊蛟很正式的伸出手,臉上卻是嬉皮笑臉。

  「看你笑得這麼奸詐,我就覺得沒好事兒。老孔啊,你都這麼大歲數了,不在金河城裡好好混到退休,幹嘛還來趟這趟渾水?」泊蛟已經是快四十的人了,臉上還留著鬍子,可洪濤還是像小時候帶著他上船出航一樣,沒去握手,而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腦袋,又把臉轉向了另一個熟人。

  「我是來贖罪的,當年陛下一直不同意帝國北上,可是我在政府裡沒盡到部長的責任,在關鍵時候選擇了退讓,實在對不起陛下把我從北邊救回來的再造之恩。」孔沛和洪濤的年紀差不多,也已經是須花白的老頭了,身體看上去倒還結實,中氣挺足。

  「拉倒吧,誰把你從北邊救回來了,你和文南一樣,都是被我抓回去的俘虜。再造個毛!老黃曆就別提了,國事是國事,私交是私交,別往一起摻合。說說吧,帝國把你們這兩位老將派來,又打的什麼鬼主意?是你們主動來的,還是伊一他們逼著你們來的?」孔沛也是洪濤的起家幫手之一,只是在新老皇帝交替之時,他選擇了站在新皇帝一邊。這種事兒洪濤沒什麼想法,更談不上記恨,如果自己處在孔沛的位置上,說不定做得比他還徹底。對於一個在帝國沒什麼根基的人來講,這個選擇很合理,和人品沒什麼關係。

  「是我主動要求來的,這些年經過起起落落我也想明白了,自己就不是當總理的命,更不適合當什麼市長,跟著您走南闖北反倒更舒服些。要不是當年您非按著我去當總理,說不定我也有個小王國了呢!」泊蛟把臉湊了過來,小聲的和洪濤訴說著他的想法,還擠眉弄眼的。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22 13:11
南宋不咳嗽053章北上

  「我本來就是北人,聽說陛下要向北方移民,我就想回家來看看,說不定能幫上您。」孔沛的理由倒是很充足,他的家鄉就在山東半島上,按照他的歲數,搞不好也有點懷念故鄉了。

  「這是聽你姑姑說的吧?金河這小子出賣老子倒是賣的快,怎麼什麼都和他媽唸叨呢!你姑姑沒說要跟你一起來嗎?」泊蛟也知道了去北美當國王的事情,洪濤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誰嘴風這麼不嚴,一想起那個站在甲板上衝自己笑的姑娘,還真有點放不下。

  「我姑姑整天除了罵您就沒別的事兒做了,就算她想跟著我來,也張不開嘴。要不您還是回去看看她吧,乾脆就把她接過來,別人勸都沒用,我姑姑那個脾氣倔的很。」一提起泊珠,泊蛟也不知道是該向著他們泊家人說啊,還是向著這位姑丈說。

  「我是回不去了……身份不允許、條件不允許、時間也不允許。再等等吧,等我忙完這段時間,讓文南替我跑一趟,看看能不能說服你姑姑,讓她來這裡住一段日子散散心。你沒事兒也幫我和你姑姑吹吹風,就說我現在住皇宮,她來了就能住在皇太后的宮殿裡,嘿嘿嘿……」洪濤長嘆了一聲,說的容易,回去!怎麼回去啊?以什麼名義回去?自己現在是大宋帝國的總理,總不能說讓自己喬裝改扮偷偷溜回去吧。就算想溜回去也不成啊,脖子上這個條形碼分分鐘會暴露自己的身份。

  「那我能不能也去皇帝的宮殿裡住一宿?」泊蛟一聽住皇宮的事兒,眼珠子也亮了。別看他曾經也當過帝國總理,可是大宋皇宮在他腦子裡依舊是個很神聖的地方,這就是他這一代人和金河帝國純正二代的區別,思想上的區別,一輩子改不了。

  「住,必須住!不光要住,還得和皇帝一桌吃飯呢!走,老孔,你們這裡的事兒安排完沒?安排完了先跟我去見見大宋皇帝,沒事陪他聊聊天。他也挺可憐的,讓我整天關在宮裡,很難見到外人。你們來了,陪他吃頓飯聊聊天,也算給他解解悶了。」理宗皇帝一家在洪濤眼裡已經是普通人了,只是這段時間還得硬撐著皇帝這個位子。自己也是坐過皇帝的人,很能理解這種極度鬱悶的感覺。其他人不能亂見,泊蛟和孔沛沒事兒。

  「還是您厲害,一國皇帝到您這兒就成孩子了,說關起來就關起來。不過咱還是先別去皇宮了,先看看孔沛給您帶來的禮物吧,它就在後面呢,等半個多小時就會到。」泊蛟簡直佩服死自己這位姑丈了,從小他就跟著姑丈東征西討,打趴下過無數酋長、部族首領、小國王啥的,根本不算事兒,但扣押一位真正的大國皇帝還真沒見過。不過他暫時還顧不上去和大宋皇帝聊天,抬手指了指東邊的江面,示意後面還有船來。

  泊蛟說的很準,一大串鮭魚級武裝貨船很快就出現在視野裡,當它們慢慢靠上碼頭之後,從船上下來的不是貨物也不是人,而是一匹一匹的戰馬,足足六艘船上裝的全是戰馬,四百多匹。裝載馬匹的貨船離岸之後,又有七八艘貨船依次停靠過來,一隊一隊的帝國陸軍開始沿著跳板走下船,一邊下一邊在碼頭上列隊,很快就把碼頭堆滿了。

  「好啊,你們倆是來對我搞斬首行動的啊!怕不怕我直接把你們倆摔死?」洪濤看著這麼多帝國陸軍,嘴裡直流哈喇子,就恨不是自己的。

  「嘿嘿嘿……這是帝國專門的軍事援助,四千人的遠征軍,大部分都來自帝國本土和卡蘭巴港,其中有三百多名基層軍官都是北地漢人。您可能還不知道,當伊一把和您的協議遞交給議會之後,那些來自北地的漢人議員就全坐不住了,沒一個人不投贊成票的,他們都希望您能把他們的家鄉也建設成金河帝國一樣,這樣他們雖然離開家鄉了,可是家鄉父老多少也能好過點。等消息從議會傳出來之後,北地漢人和大宋移民都跑到議會門口去情願了,他們要把自己的孩子送過來,讓他們的孩子替他們來收復故土。帝國議會最終決定抽調各地的漢人軍官,組成了一支遠征軍,由我指揮,配合您在長江以北推行新政,也算給帝國裡的北地漢人族群一個回家鄉看看的機會。」孔沛對洪濤的反應很滿意,能讓老皇帝吃驚不容易啊。

  「人送來了沒問題,可是北邊沒啥正經城市,人口數量也不多,給養我供不上,好幾千人的吃喝啊……」洪濤的臉上浮現出深深的憂慮。

  「姑丈,您就別和我們哭窮了。金河走之前和我交代了,說如果您哭窮,就把這些軍隊送回去,免得讓您為難……」泊蛟沒被洪濤的表象欺騙,很多招數由於太熟,不管洪濤做的多逼真,都已經失去了作用。

  「小王八蛋!和外人一起算計他老子!成吧,我再擠擠,說不定能擠出每天一頓飯來……」這次洪濤硬氣不起來了,手裡缺人是他最大的短板。有了這四千帝國陸軍,總比帶著大宋禁軍提心吊膽的去北方合算多了,至少這些軍隊不會想著哪天譁變,把自己腦袋摘走,多吃點就多吃點吧。

  「陛下不用擔心補給問題,皇家海軍北方艦隊已經開始入駐登州港了,我估計再過個把月,第一批北地議員就會帶著慰問物資北上登州,後面緊跟著的還有那些想回家鄉轉轉的帝國居民。在我來之前,他們已經開始在捐款捐物了,都是為了幫助您治理北方籌集的,數量肯定會讓您吃一驚。以前我還真沒注意到帝國居民這麼富,這次我算開眼了。」孔沛沒和洪濤算計東西,他也絲毫不為給養什麼的擔心,因為他知道就算洪濤一粒糧食都不提供,這四千多人也不會餓著。

  「我還真把這個事兒給忘了……失誤啊,這麼好的機會居然沒利用上。」洪濤聽完孔沛的話,結結實實的在自己大腿上拍了一下。太失敗了!怎麼把金河帝國裡第二大族群的事情給忘了呢,居然一丁點都沒算計到。看來自己這些年在國家管理上真的沒什麼進步,除了腦子裡的記憶和閱歷之外,並沒什麼過人之處。如果不是伊一替自己把這個窟窿堵上,就得白白失去一個非常大的助力。

  泊蛟和孔沛只在皇宮裡住了四天,就跟著洪濤離開臨安城北上了。這次洪濤瀟灑了一回,沒再縮在船上走海路,而是帶著兩千多人騎著馬,順著運河向北而去。

  大宋的內陸面積太大了,他不可能光沿著海邊走,那樣啥也看不到。而且泊蛟和孔沛也帶著另外一個任務,就是要親自去長江以北的內陸地區看看,然後把親眼所見的情景回報給帝國政府。這是金河帝國政府正確判斷當地情況的主要依據,由此才能確定到底該給洪濤什麼樣的支援。

  為啥非要順著運河走呢?原因很簡單,部隊的後勤補給要用船從運河上運,這樣可以省去很多運輸上的麻煩,也就不用勞師動眾的徵調民夫了。而且洪濤也不相信此時的大宋廂軍和地方政權,讓他們負責自己的後勤,還不如說讓黃鼠狼負責給雞窩看門。大風大浪都闖過來了,絕對不能在這種小事兒上栽跟頭。

  過秀洲、平江府,沿著太湖東岸一路向北,渡過長江直達揚州,一段路走下來,洪濤、泊蛟、孔沛對以後大宋的發展趨勢都比較樂觀。這些地方不管是城鎮還是鄉村,人民的生活還算富足,而且還出現了很多規模比較大的作坊聯合體,主要從事的是紡織業。要是按照目前的狀態,洪濤可以比較容易的把這些初級手工業引導到更大規模的工廠上去,資金、技術、銷路都不是問題,政府能幫助解決。

  心情一好,洪濤就開始放鬆了,再往前走的時候,經常會帶著自己的衛兵離開大部隊,去附近的村鎮裡實地轉轉,更切實的把握第一手資料,準備把初步規劃做出來。

  可是還沒等他想清楚這個計劃該怎麼起頭、怎麼發展的細節呢,又把這件還沒開始的事情暫時放了下來。因為越往北面走,道路就越難走,或者說道路越來越少,連土路都不好找了,河汊、沼澤反倒越來越多。幸虧這兩千帝國陸軍都是騎兵,還有比較靠譜的地圖做指引,如果光靠兩條腿走的話,一天也走不了多遠。

  光是道路難走也就罷了,沿途還越來越荒涼,經常大半天也見不到一個村鎮,頂多是在附近的湖泊裡見到幾艘打漁的小船。但那些漁家也不聽招呼,明明見到打著朝廷旗號的軍隊,可是咋叫也不過來,反倒各處躲藏起來,根本不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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