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南宋不咳嗽 作者:第十個名字(已完成)

 
uuuuuuuuuu 2015-11-13 15:45:2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53 226311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22 13:11
南宋不咳嗽054章偷閒

  「姑丈,看來這裡的老百姓並不太信任朝廷。此處距離臨安也就三百多公里、距離揚州不過幾十公里,為何變化如此之大?」泊蛟看著遠處那一大片水域,兩眼茫茫然,連路都找不到,只能先派出去幾波偵察兵,成扇子面狀尋路。趁著大部隊停留的功夫,他開始向洪濤提問。

  「你是第一次來此,我同樣也是第一次,為什麼如此我哪兒知道啊!不過這個問題也不太難解答,按照我的理解,無外乎二個原因。第一,此地離大宋以前的北方邊界不遠,常年處於外敵的威脅下,朝廷不會在此投入什麼資源建設,所以發展得比較慢,生活也就艱辛,人自然少。第二,此處水網密佈,道路泥濘,又看不到什麼田地,估計水患比較嚴重,這也是貧窮的重要原因。老百姓日子過得不好,朝廷又不願yì管,他們能信任朝廷才怪。如果是我的話早就反了,這樣說起來,此地的百姓要比我善良多了。」

  洪濤手上拿著的地圖下半截條條線線的非常密集,到處都是小黑點和小圓圈,畫得很詳細。可是一過長江,北面的線條就開始稀疏了,黑點圓圈什麼的也零零散散,很多地方都是一片空白。這張地圖還是孔沛帶來的軍事地圖,由帝國監察部的情報人員通過實地勘探和參考大宋地圖繪製了十多年,但在長江以北地區、尤其是內陸地區還是不太詳盡。原因很簡單,這些地區很難探查。洪濤看了半天,也只是看出前面就是個叫楚州的城鎮,其它的一概沒看明白。

  「怪不得當年蒙古人也不從這裡南下呢,咱們兩千多人就走的這麼費勁,還得靠運河來解決後勤問題。大部隊來了,根本沒法展開,走著走著就全走散了。這要是再下一場冬雨,幹cuì也就別走了。」孔沛此時騎著馬從前面走了回來,探路的偵察兵已經回來了幾波,看樣子也沒找到什麼合適的道路。

  「嗨!我說你能不能別說話啊,你看看、你看看,下上了!」洪濤對孔沛的抱怨很理解,但對他的烏鴉嘴很討厭。因為他的話音剛落,自己的地圖上就出現了幾個水滴,抬頭一看,還真下雨了,冬雨。

  「我要是有這個本事,早被人供起來了!傳令兵,吹號,去前面湖邊的高地上紮營。另外通知運河裡的船隻也靠岸,等雨停了再走。」孔沛覺得自己很冤,這個雨真不是自己讓來的,可是現在怎麼解釋也沒用了,還是乾點正經事兒吧。即便是騎兵,也無法在如此泥濘的地方冒著雨前進,只能先找地方紮營。

  來自熱帶的帝國陸軍倒是不怕雨,連帳篷都是防雨的,而且他們生火做飯根本不用柴火,而是用煤。不管煤是否乾燥,澆上汽油一點就著,所以下多大雨也不影響他們的吃住。至於說洪濤帶著的印第安衛隊,那就更不怕了。幾年前他們說不定還在叢林裡裹著樹葉子睡覺呢,下點雨算個屁。倒是這裡的氣溫讓他們稍微有點不太適應,但是有了火堆之後,這個問題也就解決了。

  洪濤也不怕雨,在大海上跑慣了的人,對下雨都沒什麼意見。只是他討厭在帳篷裡窩著,看不到天空總覺得憋悶。而這裡除了沼澤、湖泊之外,也沒什麼可玩的。錯了,對於洪濤來講,這裡很好玩。對於一個熱衷於釣魚的人來講,只要有水的地方就不愁玩。一根釣竿、一卷絲線、一柄魚鉤,就能玩上好幾天。

  洪濤也沒往遠處跑,就在營地西邊的湖岸上隨便找了個蘆葦空隙,見縫插針的下了鉤。釣餌也很簡單,就是帝國陸軍帶的鯨肉罐頭,啥味道不味道的,這個年代的魚也和大部分人一樣,還處於半飢半飽狀態,根本不挑嘴,只要是人能吃的它們基本都吃。

  「我靠,原來是你在搗亂啊!」可是這次洪濤遇到了難題,有魚咬鉤,但就是釣不上來,釣餌卻總是被吃光。來來回回好幾次,水下那隻狡猾的魚終於上鉤了,可它根本不是魚,而是一隻張牙舞爪的螃蟹。

  洪濤對拳頭大小的淡水蟹沒什麼食慾,再鮮美的食物只要吃起來麻煩,就不符合他的口味。淡水蟹個頭太小,肉也少,吃起來很麻煩,所以洪濤不打算吃它。但也不能放了,這玩意是釣魚人的死敵,誰釣魚碰上水裡有螃蟹也得急死。

  「不會吧,難道這裡是洪澤湖?」剛要把這隻搗蛋鬼用蘆葦葉子綁起來上刑,洪濤突然發現蟹殼上有個模模糊糊的H字樣,用水涮了涮,再仔細一看,沒錯,是個H型的字樣。這種螃蟹在後世裡大大有名,洪澤湖大閘蟹是也。它背殼上這個H形狀的標記,也是正宗野生洪澤湖大閘蟹的特點,養殖的沒有。

  按說冬天螃蟹都打洞鑽到淤泥裡去了,可是這裡的螃蟹卻不是這樣過冬的,它們都藏在倒伏的蘆葦葉子下面,洪濤試著用魚鉤在水草空隙處逗了逗,果然,又釣上來一隻。這下洪濤有的玩了,他也不坐在一個地方釣魚啦,拿著魚竿沿著湖岸溜達,專門找蘆葦葉子多的地方下鉤,很快就釣上來十多隻螃蟹。每隻都被他用蘆葦葉子捆了起來,扔在地上,走的時候用蘆葦一串,整整四串。

  「來來來,兩位,我再給咱們的晚飯添個菜!」洪濤回到營地的時候,正趕上炊煙裊裊,這些螃蟹就成了他的下酒菜。

  「陛下確實不是凡人,連吃東西都專門吃這些不安份的玩意。」孔沛雖然是個海軍出身的人,可是他對螃蟹一點都不感冒,能不吃就不吃,他總覺得這個玩意像蟲子。

  「愛吃不吃,鯨肉管夠,你敞開吃吧。」洪濤才不會強迫別人和自己一起吃螃蟹,都不吃才好能,全是自己的。

  「把這玩意刷洗乾淨,切成四瓣,放辣椒炒,這叫香辣蟹!記住做法,等以後你退役了,就在金河城開個飯館,專賣香辣蟹。別忘了裡面有我一股啊,乾股!」把螃蟹遞給負責伙食的士兵,洪濤還沒忘了給自己多弄一份兒養老錢。

  「把地圖拿出來,我大概知道這裡是哪兒了……看到這個洪澤湖沒?咱們就在它東邊呢。這張地圖不準què,楚州應該在咱們的東北方向,咱們走偏了。」吃飯還是次要的,通過這幾隻螃蟹,洪濤發現了地圖上的一個錯誤。

  「不對吧,圖上的小湖不該有這麼大啊?」泊蛟挺認真,特意拿來了航海用的圓規,量一量地圖上小湖的大小,再極目遠眺一下眼前這個湖的大小,提出了質疑。

  「別瞎量了,這幅地圖肯定繪製年頭不短了,或者說這片地區根本就沒人來,是按照原本大宋地圖的數據畫的。這也難怪,監察部的人就算再厲害,也很難來這種地方探查。人少了沒用,人多了會引起大宋朝廷的注yì。我估計啊,這座湖原本可能就這麼大點,後來不知道是淮河水灌了進來,還是黃河水灌了進來,結果這座小湖就變成大湖了。剛才我仔細想了想,這片地區之所以沼澤遍佈,說不定就是黃河奪淮入海所致。整個這片區域,應該都是黃泛區,所以也就沒有什麼人種田了,種了也是白種,黃河水一氾濫,啥田地也是白搭。」確定了一個地方,洪濤腦子裡就有了大概的地圖摸樣,也就想起來更多的狀況。

  按照原來的想法,再往前應該是淮河邊上的楚州,應該就是後世淮安附近。不過現在明顯不對了,因為黃河在這個時候沒有從北面的大清河注入渤海灣,而是向南改道奪了淮河的入海口,從連雲港南邊注入了黃海,在歷史上這叫奪淮入海。至於說黃河到底是什麼時候改道的,洪濤也不清楚,他從來沒關注過這件事,如果不是這次從陸地北上路過這裡還想不起來呢。

  「這幫挨千刀的廢物,畫個地圖都不利落!要是按照他們的地圖走,咱們就從楚州西邊擦身而過了。這要是放到戰時,就是上軍事法庭的重罪。我回去必須找慈器說說這件事兒,不清楚你就別畫,畫上了就必須準què,這不是坑人嘛!」泊蛟按照洪濤所說的在地圖上找了找,果然,黃河與淮河交界的位置就在正前方,要是按照這個方向走下去,根本找不到渡口。他是軍人出身,對這種事兒非常敏感,戰場上要是走錯了幾十里路,那很可能就是一場悲劇,真不能忍。

  「還是拉倒吧,以後地圖的事兒還是由大宋自己來畫吧,帝國監察部總不能派人沒事在大宋境內瞎轉悠,真不把我這個總理當回事兒是吧?」泊蛟對這件事兒的態度洪濤理解,但他的處理方式洪濤堅決不能贊同。他這是自然而然的把金河帝國與大宋帝國看成了一個國家,這種思想可以有,但現在還不能說,以後再說以後的。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22 13:11
南宋不咳嗽055章敢搶我

  「……嘿嘿嘿,我忘了、我忘了……」泊蛟讓洪濤說的一愣,眨巴著眼睛想了好幾秒鐘,才轉過這個圈子來,笑得很尷尬。

  地圖的事兒就這麼過去了,吃完了晚飯,奔波了一天的人們都早早的鑽進了睡袋,洪濤也不例外,不過他是躺在躺椅上睡的。做為總理和神使,他走到哪兒衛兵都會把他的躺椅背著,這位是個懶蛋,能坐著絕不站著、能躺著絕不坐著。

  不知道睡了多久,洪濤突然從躺椅上竄了起來,同時他帳篷裡的兩名衛兵也從睡袋裡鑽了出來。有槍聲,雖然很遠,但他們都不會聽錯,必須是槍聲。

  「……把門口的燈熄了!把我們的人叫起來,跟我去看看!」洪濤連一秒鐘都沒耽誤,一邊穿衣服一邊下了地,同時向衛兵下達了命令。

  洪濤本來在陸地上就睡不踏實,這下就更不踏實了。他這座帳篷最高最大,所以他不敢在這裡久留,也不等衛兵們都集合起來,就帶著幾十個人向馬廄那邊摸了過去。不管因為什麼事情響槍,先把逃跑的工具準備好肯定沒錯誤。雖然說帝國陸軍的戰鬥力沒問題,可凡事兒怕萬一啊。

  「神使大人,聽著像是東邊,會不會是我們的船隻受到了攻擊?」洪濤的衛隊長一邊指揮手下人把馬匹準備好,一邊側著耳朵聽。這些印第安人從小就是獵手,眼尖耳朵靈,很快就給出了一個大致答案。

  「你確定?大概有多遠?槍聲密集不?」洪濤自己的耳朵其實也不錯,只是隨著年齡的增大,不如以前好用了。

  「大概一公里左右吧,您剛出帳篷的時候有十幾聲是連著的,現在基本停了。」衛隊長又把手放到耳朵上仔細聽了聽。

  「你先派人在這裡盯著,馬鞍不要卸,我帶人回帳篷裡。」既然還有一公里的距離,槍聲又不密集,洪濤覺得就不用這麼大驚小怪的了。而且軍營的東側已經有汽燈燈光在閃動,估計泊蛟和孔沛那邊也知道了,還是等他們的消息比較合適。

  「海盜劫船!?這地方哪兒來的海盜?」不到半個小時,泊蛟就騎著馬跑來送信了,不過他帶來的消息讓洪濤更迷糊了,這地方離海邊至少一百五十公里,怎麼會有海盜呢?

  「那就是河盜!都劃著小船呢。現在沒事兒了,大部分被抓住了,少部分被打死了。我已經派人傳令,人就別帶回來了,就地處決,正好為您清理清理盜匪,一個都不剩。」泊蛟想了想,也對,海里的叫海盜,河裡的自然是河盜。不管叫啥吧,他覺得都無所謂,這件事兒不值得操心,還敢搶劫帝國陸軍的運輸船,真是找死啊。

  「都殺了!殺不殺好歹你也得問問我這個主人吧?咱不是去搶劫別的國家,這裡是你姑丈我的國家!」洪濤一聽泊蛟的話,又開始瞪眼。

  「……對,我又給忘了,那您的意思呢?」泊蛟一拍腦袋,終於想起來他不是在跟著洪濤東征西討,而是來幫他姑丈治理國家的。現在殺的人都是姑丈的子民,這個命令也不該由自己下,殺不殺最終要聽洪濤的。

  「趕緊派人去通知他們先別殺呢,你跟我過去看看!老孔幹嘛去了?」洪濤其實也沒拿這些盜匪當回事兒,他只是要提醒泊蛟把思想趕緊轉變過來,既然說到這裡了,怎麼也得過去看看。

  「你,用最快速度趕到運河邊,通知他們先別動手呢。老孔去北邊巡查崗哨了,他怕這些盜匪不止一股。」泊蛟一邊說一邊跟著洪濤出了帳篷,向馬廄走去。

  「姑丈,您連馬鞍都準備好了,難道提前就知道要去看俘虜?」看到洪濤和衛隊的馬匹都已經鞍具整齊,泊蛟又忍不住說怪話了。

  「如果我說我隨時準備扔下你們逃跑呢?」啥叫特別不要臉?洪濤打算讓泊蛟見識見識。

  「那您得叫上我和老孔一起跑,咱是海軍出身,陸地上不是咱的戰場。打仗有陸軍呢,我和老孔可不會指揮陸軍,他們有自己的指揮官,讓他們斷後!」泊蛟絲毫沒覺得洪濤說的有什麼不對,打不過就跑唄,天經地義的。而且他還給自己找到了非常合理的理由,天賦專精不對。

  「你還是閉嘴吧,讓你我的士兵聽到多丟人啊。」洪濤斜著眼看了看泊蛟,這個孩子已經不是當年的孩子了,他不光和自己學了一身海上技能,還學會了自己的人生觀,還很有長江後浪推前浪的苗頭,和他比不要臉,自己不一定能贏。

  兩個人帶著衛隊上了馬,穿過營地向東走去,此時雨已經很小了,但還沒停,迎面撲來的不是雨滴,而是一種類似水汽的玩意,落到臉上、手上,冰涼冰涼的。這裡的冬天確實不好受,洪濤已經很多年沒嘗過這種滋味了,他這輩子大部分時間都在熱帶地區轉悠,好像還是第一次腳踏實地的來到冬天的北方,準確的說這裡還不是北方。

  泊蛟所說的河匪總共不到一百人,現在還能睜眼的還有六七十人,剩下的都躺在泥水裡。十多名帝國陸軍的士兵正拿著鐵鍬在河岸附近挖坑,打算把這些被擊斃的盜匪掩埋掩埋,這也是帝國陸軍在戰時打掃戰場的標準流程,還是當初洪濤在建立帝國陸軍時規定的。這個坑不是要埋人的,而是要燒人。澆上油料把屍體分成敵我兩部分全部焚燒,防止傳染病蔓延。敵人的骨灰自然就給大地當了肥料,自己人的骨灰裝回去。

  「這些就是他們的武器?」此時這六七十個俘虜都雙手抱著腦袋跪在泥地裡,周圍是半圈帝國陸軍的士兵端著槍看押。離他們不遠的地方,扔著一堆木叉子、木棍子、鐵鉤子之類的雜物。洪濤策馬靠近看了看,最厲害的武器就是幾把鐮刀和一把騎弓,還是破損的,用竹片捆著加固。

  「應該是吧……你們這裡誰負責?」泊蛟也覺得這些盜匪的武裝慘了點,具體情況他也不瞭解,只能去問負責守護運輸船的軍官。

  按照一位帝國陸軍中尉的說法,這些人在半夜試圖從水面上靠近運輸船,結果被船上的瞭望哨發現了。他們恐怕沒想到這支軍隊大半夜、冒著雨還在桅杆上設立了警戒哨。警報響起的同時,船上的汽燈也亮了起來,把運河照的通明,河面上那些小船也都顯露了出來。

  如果換做大宋的普通軍隊,還真拿這些人沒招兒。他們的小船在水面上劃得飛快,想在雨夜用弓箭對付他們沒什麼作用。要是碰到大宋新軍,這些人也不會有太大損失,大宋新軍的燧發槍還是滑膛的,射擊距離不足。

  可惜他們找錯了搶劫對象,碰上了全部裝備了線膛槍、米涅彈的帝國陸軍。二百多條步槍在不到百米的距離上射擊威力很大,打到誰身上都是一個大血窟窿。面對這種情況,就算是大宋禁軍也沒轍,在經歷了兩輪射擊之後,還沒被打死的人不得不投降了。這也是最明智的選擇,否則這百十口子人最終剩不下幾個。他們要是再跑,身後飛過來的就不是子彈了,而是架在運輸船上的陸戰炮霰彈。

  「你是哪兒人?」洪濤下了馬,走到跪著的人群邊上,找了一個看起來和自己歲數差不多的老河匪面前蹲下。

  「……」連同這個老漢帶附近的人都抬起頭看著洪濤,沒人吱聲。

  「看清楚我的旗號,這是大宋新軍,朝廷派來的!」洪濤覺得對方是不知道自己的來歷,知道了就應該開口。

  「……軍爺,我等不是匪盜,是實在活不下去了,才來此找些吃食,還請軍爺饒命啊。」果然,這些人抬頭看了看洪濤身後衛隊舉著的旗幟,立馬說話了,還是哭嚎著說的,呼啦啦趴地上一大片。

  「咣!」洪濤伸手要過身邊一名帝國陸軍士兵的步槍,衝著天上開了一槍。這麼多人一起哭嚎,還怎麼聊天?

  「是不是匪盜,你說了不算,得我來判斷。先告訴我你們的村子在何處,等雨停了,帶我去看看。如果確實有村莊,有耕種、有漁獵,我饒你們不死。如果你們騙我,只是一個匪盜窩的話,我可警告你們,到時候我就把你們活著扔進去,和他們一樣,燒死!」這些人到底是不是盜匪,洪濤也分辨不清楚。如果這是在別的國家,那就寧可信其有,是不是匪盜,只要你敢碰我東西,全崩了完事兒。可是這次不行了,這是自己的國家,處理起來就不能太簡單,多少還得問一問、調查調查。

  「先給他們準備點熱乎吃的,就算死也得做個飽死鬼,不能餓著走。」剛一轉身,洪濤又想起一件事兒。這些人看上去個個都和餓死鬼一樣,就算是匪盜,那也是生活所迫,不像作惡多端的慣匪,還有挽救的可能。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22 13:11
南宋不咳嗽056章流民

  和洪濤想的差不多,這群人根本不是盜匪,連業餘盜匪都算不上,充其量算刁民。№雜☆志☆蟲№他們的村子離洪濤的營地不太遠,四公里左右,就在一條河邊。村子不大,六七十戶人家,最牛逼的一家人是用條破船倒扣過來當房子,半條船底已經破了,另外半條還算能擋風遮雨。衣服就更別提了,合算出來當劫匪的人還算穿得最體面的,留在家裡的老弱病殘只能用蘆葦葉子、草蓆子和破布遮體。

  「要是有吃的,他們也不會鋌而走險去搶官軍的船。你看了嘛,咱們走過的這幾家都有至少一天沒起過火了,也就是說最少也都餓了一天。如果換做我,還剩三天糧食就得出去搶,和我比他們算是善良人。」洪濤下了馬,背著手貓著腰鑽了幾家的小窩棚。窩棚裡的人沒一個敢出來的,倒不是怕赤身不禮貌,而是怕剛剛焐熱乎了的身體出來遭受寒風吹。死什麼的他們已經不怕了,本來就快餓死了,你給他一刀,他到省了受罪。

  「我後半夜去審過那些人的頭領,他們說村子裡半個月前就斷糧了。入冬之前他們還能去湖裡挖些菱角、藕之類的吃,這一入冬,連嫩蘆葦根都吃不上。十月份這裡剛剛發過水,魚也不好捕。南邊的地方他們也不敢去,說是朝廷要抓流民充邊,被抓住就得背井離鄉去極北之地︽凍死。眼看全村都活不下去了,這才起了歹心,想趁夜到運河上搶劫過往的運糧船,先吃飽肚子再說。至於事後有官軍來圍剿什麼的,他們也不太在意,帶著家小、劃著小船在湖裡找個小島躲些日子,官軍也就撤了,他們的祖輩就是這麼過來的。我本來以為當年我們家就算夠窮的了,沒想到這裡還不如北地呢。」孔沛和泊蛟也跟在洪濤身邊,泊蛟對內地的生活沒啥概念,孔沛卻深有感觸,話裡話外的替這些人求情,生怕洪濤哪根筋搭錯了,這些人就都變骨灰了。

  「泊蛟,你帶人給他們分點糧食,順便問問他們,願意不願意跟著咱們去北邊安家落戶。別的我不敢保證,凡是跟著咱們走的,給吃給喝給衣服穿,啥活兒也不用幹,跟著走就成。到了地方,我按戶分他們田地,幫他們蓋房子,磚房!這是朝廷的聖旨,你問問他們裡面有沒有識字的,不信就讓他們自己看。不願意走的就讓他們自生自滅吧,老天爺專坑瞎眼的鳥,人要是想活下去,首先得自己想明白。」洪濤對這些人也沒什麼好辦法,而且他知道,既然這裡有,那別處照樣有,說不定這一片沼澤地區會藏著成千上萬的流民。自己還有更重要的事情,不可能等在這裡挨個村子救濟。再說了,光靠救濟頂個毛用,他們需要的不是一口糧食,而是一個活下去的方法。

  不知道是泊蛟長得比較讓人相信啊,還是那張聖旨起作用了,或者是洪濤開出來的條件比較優厚?過了沒多久,全村人就在幾個老頭的帶領下開始拆窩棚,把草蓆、破布、爛罐子破碗啥的好一頓收斂,全都綁成了捆,由成年人背著,拖家帶口的出現在洪濤眼前。

  「你就不怕他們把蝨子和傳染病一起帶走?」洪濤對泊蛟的辦事能力很看不上眼,前面還有幾百里路要走,這些人體質本來就弱,還背著這麼多東西,就算陸軍放慢了行進速度,他們也跟不上啊。再說了,這些東西帶著也沒用,百分百是累贅。

  「不讓他們帶著就和要殺了他們一樣,反正也沒讓您背著。等到了楚州,我和當地借點大鍋,給他們燒水洗澡,然後再換上乾淨衣服。現在換上,不出一個小時,還得成破布,您看這個路……」泊蛟覺得洪濤才是棒槌,光為了看著舒服,一點不考慮實際情況。

  「陛下,還是讓他們帶著吧……這些東西對咱們來講是累贅,對他們來講是活下去的唯一依仗。他們不會完全相信咱們的,這種心情您可能不理解,但是我能明白。」孔沛也跟著泊蛟一起勸洪濤,話裡話外的意思倒是洪濤站著說話不腰疼了。

  「那也不成!救人是好事兒,我不能讓好事兒變成壞事兒。士兵們的命也是命,染上病了也得死。先騰出一條船來,老人和孩子都上船,其餘的跟著我們走。破爛必須扔掉,實在不成用鯨肉罐頭去和他們換,我就不信人能那麼糊塗。」洪濤理解孔沛的感受,但理解歸理解,規矩還是規矩。自己可以儘可能的讓這些流民好受點,但絕不會因為他們讓自己冒生命危險。

  又折騰了一上午,部隊終於算是可以開拔了,這次多了幾十名步兵,已經換上帝服的流民吃飽喝足穿暖和了,變成了開路先鋒,仗著他們地形熟悉在前面開路,騎兵們則跟在他們後面,也免得被馬蹄踩過之後的路無法通行。

  剛開始洪濤還覺得自己利用流民帶路的辦法挺聰明,可是走了不到十公里,就知道自己上當了。這十公里的路足足走到了傍晚,倒不是迷路,也不是流民們走不快,他們在這種路上行走非常矯健,和在官道上行走無異。問題是他們這一帶路,就不斷的碰上類似的小村子,少則三五戶人、多則幾十戶。既然碰上了,那還得收留啊,結果到了傍晚紮營時,隊伍裡的流民已經增加到了小三百人。

  「看到了沒,這些都是人精。讓看守他們的士兵提高警惕性,腦子裡別光裝著同情。還是那句話,別讓好事兒變成了壞事兒。」洪濤算是看明白了,也想好了,明天說什麼也不能再讓這些人帶路,否則自己的隊伍就得停止前進,回揚州去繼續徵集船隻和糧食。

  「那要是我們自己走,也遇上這樣的村子呢?」泊蛟提出一個很尖銳的問題,救還是不救。

  「遇上就帶著一起走,我已經讓人拿著我的親筆信返回臨安告訴羅有德,讓他徵集運輸船,沿著運河兩岸再掃一遍,爭取把招募墾荒的告示多貼一些。我們再從這些流民裡選幾個德高望重的留在楚州,到時候幫著一起尋找這裡的流民,說服他們坐船回臨安,然後用海船統一運到登州去。其它州縣也一樣,吃得上飯的不願意背井離鄉,那就先從吃不上飯的人下手,有多少湊多少,一律向沿海城市遣送,沿途各州縣必須解決吃住問題。」

  洪濤不是不想帶著這些人,而是這樣帶著沒用。就算把這支二千多人的部隊全分散開去找流民,能找到多少?又能說服多少?想徹底解決流民的問題,就得動用官府的力量,從全國範圍內展開統一行動。反正洪濤是有地方安置他們,就看各級官府的執行力如何,這也是對目前大宋新政府的一個考驗。如果連這個事情都做不了,那就真得動用武力再把地方政府掃一遍了,誰礙自己的事兒,誰就是敵人。

  北上的隊伍到楚州休整了一天,然後從此處坐船渡過了黃河,這次就真的到了北方。在沒打跑蒙古人之前,這裡就是國外,不屬於大宋。現在屬於大宋了,可大宋朝廷的重建工作也沒正式鋪開,只有幾個主要城市派駐了官府,大部分地區都屬於無政府狀態。

  在這個問題上,洪濤倒不怪大宋朝廷動作慢,誰讓金河帝國暗中支持海峽公司國在南邊折騰呢。為了應付南邊的威脅,大宋朝廷不得不把主要精力和財力又轉向了南方,北方一時半會顧不上了。

  過了黃河之後,道路倒是好走了,可是人也越來越少,路過的村鎮要不就是已經被夷平,要不就是剩下殘垣斷壁,經常走半天時間看不到一處有人居住的村落。不過有一樣東西倒是多了起來,那就是匪盜。這次可不是流民為了填飽肚子半夜來偷糧食了,是真的匪盜。多的時候上千人,少的時候十幾個,不光晚上有,白天也有。

  由於這片地區經過了上百年大大小小几十次混戰,一會兒金人來了、一會兒蒙古人來了、一會兒大宋開始北伐了。當地的百姓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處於什麼朝代,更不清楚該歸誰管。時間一長,當地的大家族就主動站了出來,承擔起一部分政府該做的工作,按照家族的勢力範圍把當地百姓組織起來自己管自己,開荒種地、自給自足。

  為了保護自己的利益,這些地方慢慢出現了一種半民半匪的組織。他們平時也從事生產,還像官府一樣收取錢糧做為發展軍事力量的資金,組織當地百姓進行自保。碰上大部隊來了打不過就和對方談判,實在不成就往山溝子裡鑽。碰上打得過的,直接就變成了劫匪,什麼都劫,沒錢沒物也沒事兒,人也要,抓回去種地。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22 13:11
南宋不咳嗽057章北方豪族

  洪濤的隊伍用了一個月時間才走到開封,總人數已經接近三千了。13579246810中途遇到的打劫次數數不勝數,光天化日之下明搶明奪的就有四次,趁著夜色偷雞摸狗的更多。當然了,別說千把人,就算後面加個零,也打不動裝備了二十多門野戰炮的帝國陸軍,更別提這些軍隊都是騎兵。不過為了收留俘虜,洪濤不得不再向臨安告急,要求沿河運河再增派運輸船。

  這條運河並不是後世大家熟知的京杭大運河,而是隋煬帝時期修建的隋代運河。它的北端在涿郡,南端是杭州,可是中間要向西偏一些,中心點在洛陽,因為隋煬帝的國都在洛陽。從涿郡到洛陽這一段叫永濟渠,從洛陽到淮水的一段叫通濟渠,從淮水到杭州則叫邗溝。

  洪濤要想順著這條河北上一直到涿郡,就得先沿著邗溝到淮水,然後繼續沿著通濟渠直奔開封,最後從開封轉進永濟渠才成,全程兩千多公里,要走三個月左右,到開封的時候剛算走完了一多半兒。從臨安出發的時候還是嚴冬,到了開封,柳枝上已經有發芽的跡象了。

  對於這小一千人的俘虜,洪濤沒再派船往臨安運,這些人都跟著走了一半路,不用再回去改走海路,乾脆就一起走,再忍一個月就到地方了。如果沿途再有這麼多俘虜也好辦,把口糧減半,只要不餓死就成。想吃飽飯就別磨蹭,到了涿郡分房子分地,頓頓吃大魚大肉,這是洪濤給他們畫的大餅。

  這張大餅管用嗎?真管用!這個時代的人太好騙了,只要見到當官的他們就不由自主的會信三分,再看到黃乎乎的綢緞聖旨和沿途官員對洪濤畢恭畢敬的態度,雖然他們也不清楚總理是個啥官職,但心裡卻信了七八分。

  另外跟著洪濤的這支軍隊走,基本不用幹什麼重活兒,每天還能吃上三頓飯,婦孺還能坐著船不用費勁走路,待遇太好了。就算沒有以後的承諾,大部分人也不願意離開,還有一些人開始關心起當兵的條件了。他們也想當這種兵,反正都是命,幹嘛不個好價錢呢。

  當然了,洪濤不會收他們入伍,不過也沒就此拒絕。在洪濤看來,利用當兵為誘餌,先把這些盜匪流民練一練,讓他們知道知道規矩,對他們以後也是有幫助的。於是這一千來人就成了臨時預備役營,也有了個單獨的營地,由正式軍人帶領著,每天按時出操、訓練、生火做飯、安營拔寨。

  凡事兒都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別看就是簡單的每日訓練,原本還以為當兵很容易的流民們只用了一天時間,就知道這碗飽飯不像預料中的那麼好吃,光是負重越野跑就夠絕大部分人叫苦不迭的。你說你身體素質好,能扛過去,那還有隊列練習呢。而且這些東西不是一次兩次,而是每天至少一次,就連生病了也得照常參加,除非你能得到那些軍醫的認可。

  最可怕的還不是累,而是煩。讓流民們直接進入軍營生活,無處不在的規矩就成了最大的障礙。吃飯、睡覺、起、走路、說話都有規矩管著,連拉屎撒尿都不能隨意,這讓散漫慣了的流民很不適應。違規了就要受罰,輕則丟臉受訓、重則受刑,預備役營成立的頭三天,軍營裡從早到晚都是哭嚎聲,聽著那叫一個慘啊。

  此時大部分流民只能哀怨自己命不好,剛吃飽肚子又得吃苦受累挨管制。有少部分人覺得自己比別人聰明,開始琢磨著如何逃走,寧可再去山林裡飢一頓飽一頓,也不過這種非人的日子了。

  可惜沒有任何一個逃兵能成功逃走,被抓回來的人會被綁在木樁上,由與他同一個帳篷的人親手用刺刀刺成篩子眼。誰心眼軟下不去手的話,旁邊端著的士兵們也不會逼著你去刺。這些當兵的很講理,他們會把你也綁上,然後讓別人刺你。是殺人還是被殺,百分百由自己做主,誰也不干涉。

  當隊伍進行到河北西路境內時,洪濤突然發現這裡的情況又和剛過黃河時有很大不同。雖然人煙還是比較稀少,但這裡的村莊、市鎮都比較有秩序,盜匪基本見不到。

  「姑丈,我怎麼覺得這裡有點奇怪啊。您看啊,咱們這麼大動靜走了三天,凡是路過的村鎮,就沒一個出來迎接的。就算當地的老百姓不歡迎咱們,當地政府的官員呢?見到朝廷的旗號,他們怎麼也得派人出來問問?」離開開封沿著運河向北走了三天,泊蛟對目前的狀況又有了疑問。

  「如果你要是以前問我這個問題,我還真沒法回答你。在大宋皇宮裡待了幾個月,我也算是漲見識了。你猜大宋朝廷把北方領土收回來之後,是如何進行管理的?」洪濤放下望遠鏡,沒回答泊蛟的問題,而是出了一道題。

  「我哪兒知道啊……」泊蛟自幼長在海邊,這次恐怕是走得最靠北的一次了,對這裡真是兩眼一抹黑,啥也不清楚。

  「老孔,你說呢?」洪濤又把這個問題扔給了孔沛。

  「難不成還是交給地方豪族管理,朝廷不插手?」孔沛仔細想了想,給出一個不太明確的答案。

  「我就說嘛,地方上必須讓熟悉的本地人來管理,外人來了不光沒有責任感,還不瞭解本地民情。老孔說的沒錯,黃河以北的大部分地區依舊仿照蒙古人佔領時期,交給各地豪族來管理。名義上這些地方是需要向朝廷每年交錢納糧的,可實際上朝廷從來也沒收到過他們的稅。」洪濤衝孔沛伸出兩根大拇指,極度肯定了他的猜測。

  「那還費了好幾年時間,又花錢又死人的勞師遠征,把這些地方收回來何用?這不是賠本的買嘛!」孔沛這個答案洪濤能理解,泊蛟卻一點都想不明白。國家政府統治一片土地,要的不就是稅收、人口和資源嘛。現在可好,連稅都收不上來,人口和資源就可想而知了。

  「不是朝廷不想管,而是朝廷管不了。當年朝廷南遷的時候,這些地方的百姓一部分跟著朝廷走了,但大多數還是留了下來。金人來了,當地的豪族出面與金人周旋,大致上也能保得一方平安。蒙古人來了,依舊還是這一套。沒有這些地方豪族,蒙古人連糧草都徵收不齊。現在大宋朝廷又回來了,可是時過境遷,裡大宋佔領這裡的時間已經過去上百年了,當地人誰還記得大宋是誰?他們依舊要用這一招來對付大宋朝廷。你看著,這一路上保不齊還得出點什麼事兒呢。前面離大名府不遠了,讓士兵提高警惕,按照戰時情況對待。多一分小心是一分,你姑丈我也不是神仙,真不知道會遇上什麼麻煩。」

  洪濤剛開始聽說大宋朝廷把北方統一了,卻一直沒向黃河以北派遣地方官的情況時,也和泊蛟一個想法。後來經過丁大全和賈似道的一番講解,才明白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大宋朝廷不是不想把黃河以北的地區收歸中央政府領導,而是沒這麼大能力,只能先保持原狀。

  「……如果是我,我也不太歡迎大宋回來。當年扔下我跑了,讓我受外族統治這麼多年,說回來就回來?我還得歡迎?我咋那麼賤呢,誰知道下次他們會不會再扔下我跑路。」泊蛟大概聽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站在他的角度上發表了一番言論,從精神上給予當地百姓嚴重支持。

  「所以啊,我當初一說要去直沽寨以北建造工廠,伊一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就算我和他說那裡是我的老家,我想回去看看,估計他也不全信。你倆信不信,這支隊伍裡不光有你們倆這種明著的帝國觀察員,隸屬於帝國監察部和國防部的眼線也不會少。」洪濤沒有反駁泊蛟的言論,也沒法反駁,泊蛟這還是礙著自己的面子才沒說得太難聽。

  「那您到底是不是想回老家去看看?」一聽洪濤說起這件事兒,泊蛟和孔沛幾乎都是一個反應。洪濤想的沒錯,不光伊一不太信,泊蛟和孔沛估計也不全信。

  「百分之八十是。」洪濤沒敢把話說滿,自己想去這個年代的北京看看是實話,不過也沒抱多大希望。現在北京那塊地方說不定還是荒地,就算回去了,自己也很可能找不到後世的城市應該在哪兒。

  「那還有百分之二十呢?」泊蛟很執著,非要打破沙鍋問到底。

  「你和伊一不是政敵嘛,這次他任期到了,你不打算上臺再幹幾年?怎麼這麼上趕著為他出力,你老實和我說,他是不是許了你什麼好處?」洪濤瞪著三角眼有點不耐煩了,自打穿越過來之後,他增加了一個怪毛病,就是不喜歡別人過多問自己的想法,尤其是比較私人的事情。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22 13:11
南宋不咳嗽058章文武雙全

  「……我和他敵對只侷限於帝國之內,要是摻合到別的國家,我們還是戰友……您不是一直提醒我金河帝國和大宋帝國還是兩個國家嘛,我這也是……」洪濤這句話說得有點重,讓泊蛟有點沒面子了。要是別人這麼說他早急眼了,洪濤淫威太重,他還不敢翻臉,但也有點不高興。

  「嗯,你比我境界高,別聽我的,我是在故意挑撥你們倆的關xì呢。能讓你們倆打起來,對我有利無害。成了,別閒扯淡了,趕路吧,過了大名府再休息,在人家家門口安營紮寨不太合適,我現在還不想搭理他們。」泊蛟的回答讓洪濤有點自慚形穢,沒想到這些帝國官員的公德心如此高尚,為了國家利益連政敵都可以暫shí不顧。他們都是自己的學生,自己都沒達到的境界,學生卻達到了。如果按照這個邏輯推理,自己的品德好像真不咋地啊。

  大名府這個地名後世人應該不陌生,水滸傳裡多次提到了這個地方,它也是北宋時期的一座名城,是北宋的陪都,號稱北京,不是現代北京的意思,而是北方的京城。

  既然是京城,哪怕是陪都,建築規模也不會太次。在洪濤眼裡,這座陪都比臨安城恐怕在建築規制上還要講究一些,光是城牆就比臨安的高。

  其實這也不光是陪都的原因,北宋時期建造這座城市就是為了抵禦北方遊牧民族南下用的,所以大名府不光是陪都,還是北宋時期的一座軍事重鎮。再加上它地處北運河邊,交通十分便利,很快又成了北方一座交通、商業樞紐,據說人口達到過百萬。對於這個數字,洪濤覺得有點誇張,但四五十萬人應該還是有的。

  此時的大名府已經有些殘敗了,好幾處城牆都出現了倒坍的情況,當地的豪族肯定沒這個經濟實力來維護如此大的城市,就算有他們也不會修的。這些豪族都是牆頭草,他們現在的算盤是誰來統治就吃誰,反正誰也不能長時間統治下去,這一百多年的時間都換了三個朝代,誰敢說這次就能長治久安?城牆就是修的再好,戰亂一起,光靠他們也保不住這裡,與其費錢費力的修繕,還不如到時候把這些錢物當貢品獻給征服者,以此來保全族群繼續在這裡生活的權利。

  「城牆上有人在觀察咱們,我覺得像是望遠鏡。」孔沛一邊走一邊扭頭觀察著這座雄偉的城池,此時太陽正好偏西,城牆上時不時的有幾縷反光,他憑藉經驗覺得那不是逼ngqì,而是玻璃製品。能在城牆上出現的玻璃製品,可能性最dà的就是望遠鏡。

  「愛看就看吧,用啥看是人家的自由。就算是望遠鏡,也怪不得別人,這玩意還不是你們賣出去的?為了賺錢,你們真是啥都敢買啊。我多問一句,陸軍用的線膛槍你們不會也賣了吧?如果要是這樣,我以後就多長一個心眼,免得哪天被人在百米之外取了性命。」泊蛟聽到孔沛的話,特意端起自己胸前的望遠鏡向城牆上掃了掃,然hòu衝洪濤點了點頭,肯定了孔沛的猜測。不過洪濤並沒上心,他更喜歡說風涼話。

  「您放心,這種槍只限於帝國本土的軍隊使用,連海外領土駐軍都沒裝備呢。我倒是覺得您這幾把槍挺好的,尤其是腰上這兩把短槍,要不您借我玩玩唄。」泊蛟拍著胸脯向洪濤保證線膛槍肯定沒外傳,然hòu順著話風聊到了洪濤的轉輪槍上。

  「你說你要是拿著我的轉輪槍、獵槍、迫擊炮回國給伊一看看,他會不會氣吐血?當初和我討價還價的時候,他覺得弄走我一艘船和幾門炮就可以偷著樂了,殊不知我不光在海軍艦炮上領先了皇家海軍好幾步,陸軍裝備也比帝國陸軍強多了。你說要是讓我的陸戰隊和你的帝國陸軍正經打一場,最終結果會是啥?」一說起槍炮的問題,洪濤就忍不住要顯擺顯擺,反正自己的衛隊和帝國陸軍整天在一起行軍,就算自己不說,人家也能看到。與其讓他們憋著問自己,不如自己大方點,主洞和他們聊聊,饞死算。

  「嗨!伊總理在國家管理上確實比我強一些,不過他也有缺點,就是對軍事太生疏。這也不能怪他,誰讓他是監察部出身,一天正經仗沒打過呢。只要他當時帶上我和老孔任何一個人,哪怕帶著朗崖來呢,都不會讓您這麼容易得手。那艘船好是好,可惜帝國目前造不了,它的龍骨是鋼的。那幾門大炮我也看了,確實厲害,皇家海軍的艦炮如果遇上它,只有捱揍的份兒。但這也是個水中月,好看用不上!那些銅殼炮彈裡的火\藥還得慢慢試驗,李堯夫說即使有了您給的配方,那東西也忙不得。因為太危險,整個生產工藝裡有一點疏忽,半個化工廠就沒了。用我姑姑的話講,您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壞蛋,連自己兒子都蒙……嘿嘿嘿,您別和我瞪眼,這是我姑姑說的,我只是轉達。」

  一說起金河帝國與大宋帝國達成的協議,泊蛟就一腦門子官司。在這件事兒上不用洪濤自己坦白,他也能感覺出來伊一和洪金河都被這位老皇帝忽悠了,拿了一個好看不中用的玩意當寶貝,真正能很快提升帝國軍事實力的乾貨卻沒搞到。比如說這種可以隨身攜帶、還能連續發射的短槍;還有那種可以把炮彈打得很遠、很準,又可以兩個人背著滿地跑的小炮。這兩樣東西連他這個海軍出身的人都能看出光明的前景來,伊一和洪金河就是沒看到。

  「廢話,老子還沒糊塗呢,能讓自己兒子給算計嘍?我當年就是聽你姑姑的話聽壞了,早就該帶著金河多出去幾次,讓他也親身體會一下啥叫打仗。可惜現在後悔也晚了啊,我這麼一個身經百戰的皇帝,卻培養出來一個沒親手殺過人的兒子,你說可笑不?」洪濤對泊蛟說的話部分認同,洪金河和伊一把帝國治理得確實不錯,但還是有不足之處,就是他倆都沒有從軍的背景,屬於學術派的領導人。

  文人政府並沒什麼不好的,但不能一直由文人掌權,時不常的也得由武人上臺折騰折騰,這樣能給國家帶來不同的氣質。假如當初洪金河跟著自己四處征討過,見過血殺過人經lì過那些讓人不忍直視的場面,他就可以在這方面為國家補上不足。

  洪濤的這個想法又和中國的政治傳統相悖,在歷史上,一旦朝政被武人把持,那就離戰亂不遠了,這是大部分人的認識。從古代開始算,中國歷史上確實也出現了很多次武人亂政、引起大規模動亂的實例。不過洪濤認為這種理解是片面的,也是對武人的誤解。大家認為武人的頭腦簡單、脾氣暴躁,對武人的印象還停留在胯下馬、掌中槍、護胸毛一尺多長、哇呀呀怪叫一聲的層面,總認為武人遇事喜歡動用武力,沒有治國的才能。

  遠的不說,光是民國時期的那些軍閥,就很好的詮釋了武人干政的後果。他們為了自己的利益,可算把道德底線直接拉成了負數,什麼不光彩的辦法都弄出來了,勾結外國人一起禍害本國人都不算啥大事兒,或多或少的誰都幹過。從這一點上來講,武人干政確實不合適。

  可再往深處想一想,難道的當時的中國由文人當政就能避免軍閥混戰、爭相賣國的局面嗎?顯然也不太靠譜,說到底,還是沒有一套合適的規則。不管是文人還是武人,都不知道自己應該待在什麼位置上,也沒有站錯位置受到懲罰的顧慮,那還不就怎麼痛快怎麼折騰了。

  要是換一個規則比較健全的環境,這種武人哪怕他再有戰略眼光、再有御人之道、再有亂世梟雄的天fù,在金河帝國的制度下連上士都做不到,更別提當將軍了,根本就沒機huì去染指國家的管理權。文人和武人的區分,在洪濤腦子裡並不十分清晰,是否親身經lì過戰爭,這才是他比較看重的條件。帝國軍人的學歷也不一定就比帝國部長低,誰更有文化還說不定呢。

  沒經lì過戰爭的人,反倒容易動不動就用武力去威脅別人,因為他們對戰爭的感覺都停留在書本上,沒有直觀概念,沒有怕這個詞兒。同時,沒經lì過戰爭的人,也有可能過於害怕戰爭,在應該採用武力解決問題的時候畏縮不前,白白失去了好機huì,或者被別的國家用戰爭威逼。

  這兩種情況對於參加過戰爭的人來講,發生的機率就會小一些。因為他們明白戰爭是個什麼玩意,既不會胡亂使用,也不會不敢用。如果一個國家的管理層裡這樣的人多一些,那國家的外交政策就會軟硬適中一點,不窮兵黷武,也不會軟弱可欺。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22 13:11
南宋不咳嗽059章美女是我的

  當天晚,洪濤的隊伍在大名府以北七八公里的運河邊安營紮寨,安安穩穩的渡過了一夜,啥事兒沒有。可是第二天再啟程的時候,卻出現了一個大麻煩,運河堵塞了。一大早剛開始行軍不過兩個小時,負責運輸船安全的部隊派人前來報告,運河出現了淤塞,船隊無法通行。

  「姑丈,您說會不會是因為年久失修造成的,要不咱們把預備營留下把這裡挖一挖,湊合能過船成了,等到了地方,再看看用不用把整條運河不太通暢的河段組織人手重新疏通疏通。這條河還是挺重要的,我和老孔已經商量過了,要通知帝國政府,增派兵力來對這條河加強守衛。淮水以北的地方每隔十公里都應該設立一個軍事要塞,駐守百十人,互相呼應,按照此處匪患的強度,足夠威懾他們的了。這樣一來,可以依靠這條河從南方調派物資和人員北,光靠海運解決不了全部問題。」

  聽到這個消息,洪濤沒敢怠慢,親自跑到運河邊看了看。淤塞的河段並不長,也不嚴重,只是在水有一條暗壩,水流可以通過,小船也不礙事,但載重的大船卻過不去。泊蛟大概的聽洪濤聊過這條運河,也知道它這一百多年沒怎麼正式使用過,尤其是北方這一段,年久失修嘛,淤塞也是合情合理的。他更關注的是如何把這條運河利用,為北方將來的建設出力,眼光不可謂不長遠。

  「以後的事兒以後再說,現在我想知道的是這裡的河岸也未坍塌,兩岸也沒有高大建築,這條暗壩是怎麼來的呢?難道真是自然形成的?那別處怎麼沒有?你們去前面查看過沒有,前面是否還有類似的河段?」泊蛟想得很長遠,但洪濤的眼光卻非常非常短淺。他特意下了馬,在岸邊溜達了溜達,又坐著小船去對岸看了看,開始犯小心眼了。

  「報告總理大人,我們平時都是前探一公里,目前還沒發現類似情況……」帝國陸軍的尉明確回答了洪濤的問題。

  「姑丈,您是懷疑有人故意把河道堵不讓我們過去?」泊蛟明白洪濤的意思了。

  「你說呢?我怎麼看怎麼不像因為年久失修而造成的淤塞,那種淤塞是常年積累的,岸邊肯定有水生植物的痕跡,可是我在這裡啥也沒看到。河岸很整齊,連草都沒有,怎麼河道里多出來一條暗壩呢?解釋不通啊!」洪濤不懂什麼水利工程,但是他這幾輩子四處釣魚的次數可不少了,各種水庫、河流都不止一次接觸過。每到一處水域,第一個任務是找魚道,也是在找當地容易淤積的地方,他怎麼看這裡都不像是自然形成的。

  「您是說有人打算伏擊我們的運輸船隊!可是地方的豪強應該不會允許當地有如此大規模的匪患出現吧,這樣他們自己……您該不會是懷疑這些地方豪強要對我們下手吧!咱們可是打著大宋朝廷的旗號呢,他們會有這麼大的膽子?」孔沛有diǎn明白洪濤在擔心什麼了,只是他還有diǎn想不通,為啥地方豪強會對朝廷的船隊下手,這麼做風險有diǎn大。

  「人的膽子是隨著收益多少增加的,我們這幾十艘運輸船的東西,足夠有些人鋌而走險的。至於說朝廷的旗號,這玩意在淮水以南管用,過了黃河之後和小孩子的屁簾一樣,連腚都蓋不全,哪兒還有臉面啊。如果有,也不會走到哪兒哪沒人搭理。我也是猜測,並不確定真會有人對咱們下手。不過皇家海軍裡有一句話你們應該沒忘吧,我當年是怎麼說的來著?」洪濤端起了望遠鏡,向四面看了看,冬天的北方真是荒涼,啥也沒有。

  「危險是個大美女,只要感覺到一絲她的味道,必須玩命去找,否則一輩子沒命娶媳婦。」泊蛟想都沒想脫口而出,結果引起了周圍一群陸軍士兵的譏笑。這句海軍名言他們沒聽過,也想不明白這麼沒皮沒臉的話,怎麼會成為皇家海軍的名言。

  「笑個屁!什麼時候輪到陸軍笑話海軍了,還有diǎn規矩沒有啦!立正,向後轉……倒黴玩意!」可是他們的譏笑聲把泊蛟激怒了,雖然他早不是海軍軍官了,可是他一直認為自己還是海軍。總理、市長只是他的工作,別人可以笑話自己的工作沒做好,但絕不能笑話海軍,那是他的信仰。

  「那好,咱們現在不妨來找一找這個大美女,看看她到底來沒來!不過凡是大美女,一般都較矜持,咱們人太多了她不敢露面。這樣吧,把預備營分出一半人在此挖掘暗壩,我帶著原本負責守衛船隊的士兵和我的衛隊留下來,你們倆找個人騎著我的馬冒充我,然後帶著大部分繼續沿運河北。不用故意走得太慢,那樣讓大美女發現,她該起疑心了。你們行軍十二個小時之後立刻掉頭快速返回,我在這裡守著,真有大美女來,我這個身子骨也還能湊合抗一天,如果她不來,我也不想了,好吧?」洪濤覺得這個大美女很可能真會來,那樣的話有diǎn意思了。與其嚇跑她不見面,不如把她勾搭過來地幹趴下,免得她以後再去別處招蜂引蝶禍害人,我不入地獄誰入?

  泊蛟說得很對,這條運河對新政府經略北方非常重要,不能任由當地豪強太過囂張。自己雖然還沒騰出手來對付他們,但該給diǎn顏色的時候也得讓對方明白,現在的朝廷不是軟柿子,誰想捏一下捏一下,現在的朝廷是個大榴蓮,又臭又硬,也好讓他們收斂收斂。

  「那不成,當誘餌也不能讓您來當。尉,我給你留五百人,船的陸戰炮都歸你指揮,需要在此堅守二十個小時,能完成任務嗎?」泊蛟一聽洪濤要自己留下,立馬不幹了,一伸手抓住了洪濤的胳膊不讓他下馬,然後開始給自己的軍隊下達任務。

  「如果對手是大宋新軍,我完成不了任務,其它軍隊我覺得沒問題。」尉的回答一diǎn都不慷慨激昂,他和泊蛟像菜市場買菜一樣,還互相討價還價起來。

  「大宋新軍都在長江以南呢,來的人和他們差不多,還有問題沒有?」泊蛟也沒急眼,又給這名尉明確了一下任務。

  「沒有了!」這次尉不再廢話,伸手給泊蛟立正敬了一個禮,表示接受任務。

  「我有!你先別急著敬禮呢,什麼給五百人啊?我問你,如果給你增加一百人,面對的可能是幾千或者萬匪患,讓你堅守二十個小時,你能完成任務嗎?」洪濤把手腕在泊蛟胳膊一纏,脫離了他的控制,出言叫住那個正要跑開的尉。

  「……這diǎn兵力我還真不敢保證。我只有二百人,再加一百人也才三百。真要是打起來,我還得分出至少五十人去看管那五百多人的預備營,防止他們反戈一擊或者趁亂逃跑。另外我得分出幾十人去各艘船守衛,手裡能用的機動兵力只有二百多人了,還得分在兩岸防禦,這是不是太難為我了。」

  帝國陸軍的軍官和海軍一個德性,對於自己完不成的命令,一概要提前說道說道,絕不會咬著後槽牙接受。因為這意味著戰後的責任區分問題,如果是合理命令,完不成任務的責任在現場指揮官的身了,那是要軍事法庭的。如果不是合理命令,也不是說因為怕死不予執行,但要事先說明白,免得戰後還落個貽誤戰機的罪名,再被軍事法庭缺席審判,那太不公平了,人都戰死了,名聲還壞了。

  「所以啊,這個活兒還得我來幹,你們誰都不成。我的衛隊你們指揮不了,他們的武器你們也不會使用。有他們這一百多人在,能dǐng你們三百人,尤其是在防禦戰裡。你們還別撇嘴,打起來之後明白了。這裡不能突然增加太多人,假如對方真要來,那不是盯著咱們一天兩天了,人家也有望遠鏡,咱們的一舉一動估計也瞞不住。想要大美女,還怕身體吃不消,打算多叫幾個人一起米,那是不成的。你們倆沒有女人緣,還是等著看春宮畫吧,這個活兒還得我來。踏踏實實走吧,想著快diǎn回來成,我這個身子骨,也是抗一宿的能力,老了啊,腰不給力了。」聽到這名尉的回答,洪濤樂了,他知道這個任務單靠帝國陸軍完不成,他們武器裝備的射擊密度和殺傷力還遠遠不夠。這要是換成三百墨西卡陸戰隊,只要糧食補給夠用,固守一週都沒問題。不管對方是騎兵還是步兵,遠了用迫擊炮炸、遠距離狙擊槍射擊、近距離獵槍霰彈、近距離還有手槍和手榴彈。能闖過如此強度火力封鎖線的部隊,在這個世界還沒出生呢。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22 13:11
南宋不咳嗽060章敞開懷抱

  泊蛟和孔沛帶著大部隊向北走了,洪濤和自己的衛隊留了下來。二十多艘運河平底船開始向一起集結,船舷挨著船舷的排在一起,把整個河道都堵了起來。船和船之間用纜繩牢牢固定住,再在河岸上砸進去幾根大木樁,把兩邊的船隻綁在木樁上。這樣一來,在那條暗壩的南側就形成了一架由船隻組成的巨大浮橋,足有四列寬。

  當船上的士兵忙著在架設浮橋時,洪濤也沒閒著,他把手裡僅剩的二百多名士兵安排在河岸兩邊同時紮營,還故意把營盤扎得稀稀落落,既沒有圍欄也沒有壕溝,根本不像行軍的營寨,更像一群旅行者,連商隊都不如。

  扎完了營,時間也差不多到中午了,除了幾十名士兵還在看管著預備營開挖暗壩,其餘的士兵全部到岸邊埋鍋造飯。不光吃,還得喝,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怎麼懈怠怎麼來、怎麼熱鬧怎麼幹。一直折騰到下午兩點多,這才偃旗息鼓,該鑽回帳篷睡覺的睡覺,該跑回船上休息的休息,整個船隊和挖掘工地上站崗的士兵不超過十個。

  洪濤的感覺很準,他們的行蹤一直都在別人的監視之下。自打這支隊伍從開封城出發之後,就已經被人盯上了,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人。、

  對於洪濤這支朝廷軍隊的到來,大名府周圍的地方豪族們非常不舒服。他們可以忍受金人的欺壓、可以對蒙古人俯首聽命,但絕不會對大宋朝廷如此忍讓。原因很簡單,他們覺得大宋朝廷還是原來的軟蛋,雖然把蒙古人打跑了,那也是因為蒙古人內亂之後實力被大大消弱,就算這樣也照樣打了好幾年才撤走。

  向這麼一個朝廷臣服,不符合北方豪族的利益。交稅、納糧為了啥?還不是為了獲得保護。既然是保護,那就得找比較強力的靠山。金人、蒙古人都具備這個條件,大宋朝廷的表現並不令人信服。

  這些北方豪族之所以答應臣服大宋朝廷,其實只是敷衍,壓根也沒打算真的給大宋朝廷納錢納糧。而且他們覺得大宋朝廷沒能力把北方治理好,更沒能力長時間統治北方,說不定哪天蒙古人又殺回來了呢。與其到時候重新投向蒙古人,不如現在就先別忙著選邊站隊。大宋咱也不靠、蒙古人也不勾結,自己過自己的日子挺好。

  實際上黃河以北的很多地區,在蒙古人退走之後就已經進入了自治狀態,只是沒有明說而已。地方豪族勢力在這裡非常強大,哪怕是在蒙古人統治時期,他們也抱著團的和蒙古人談條件,獲得了部分自治的權。當年大宋朝廷北伐時,這些地方豪族就採取了中立的態度,既不給蒙古人提供幫助,也不支援大宋的北伐軍。能做到這一點,就足矣說說明他們本身就具備一定的武裝力量,至少是能自保。

  現在洪濤的軍隊打著大宋朝廷的旗號大搖大擺的進入了他們的領地,而且事先並沒有徵求他們的意見,甚至連個招呼都沒打,這種行為已經深深的刺痛了地方豪族那顆脆弱、敏感的心。當洪濤的軍隊還沒抵達開封時,這些北方豪族就已經接到了線報,開始留意這支一路走、一路打、一路殺的軍隊。自打洪濤一離開開封城,繼續沿著運河向北,以大名府為中心的地方豪族就坐不住了,一起跑到了大名府,商量該如何應對。

  其實這也是雙方互相不太瞭解而產生的誤會。如果洪濤能把姿態放低一點,事先從開封城裡找人去和這些北方豪族接觸接觸,說明自己是想借個路通過河北地區還是沒啥問題的。地方豪族們也不願意沒事和朝廷的軍隊打仗,毫無意義嘛。從另一個角度講,如果這些地方豪族能把耳朵伸長點,多瞭解瞭解大宋朝廷近期發生的諸多變化,多關心關心大宋朝廷的新政策,也就不會輕易下決心要給這支朝廷軍隊一個嚴重警告,順便也是警告大宋朝廷別把爪子伸得太遠。

  說白了,洪濤和這些北方豪族就是存在著不可調和的矛盾。在洪濤的計劃裡,根本就沒有北方豪族的具體處理意見,他目前還顧不上這片地區。不過他的處事方式和以前的大宋朝廷完全相反,從沒考慮過要向誰低眉順眼,這不符合他的習慣。讓一個東征西討從未遇到過敵手、創建了世界上兩個最大國家的皇帝,主動向某個勢力低頭,這本身就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情。

  從洪濤的經歷、性格、能力來綜合評估,他也確實沒這個必要。放眼世界,只有金河帝國才有資格和他進行平等的談判。注意,是平等談判,只要金河帝國有一絲一毫以勢壓人的意思,洪濤寧可不要大宋,也得讓金河帝國和自己的兒子嘗一嘗啥叫疼。在這種思維模式下,一群北方豪族,在洪濤眼裡就是一群喪家犬,多看一眼都是浪費感情。

  可這就是洪濤無法成為一個合格政客的根本原因,同時也有些違揹他所倡導的一切為了利益原則。他無法擺脫任性的毛病,而一個合格的政客,是不能受情緒所左右的,在政客腦子裡根本就沒有高興和不高興這種詞兒,只有合適和不合適。只要利益拿到了,他們自然高興,拿不到當然也就不高興,一切情緒都由利益多少來決定。

  按照一名成熟政治家的理解,這件事原本可以處理得很好、很平穩。先派人去北方安撫安撫這些地方豪族,順便多摸一摸他們的底細,甚至先給他們一些甜頭都可以,只要能讓他們暫時承認新政府的領導地位,一切就都好辦。

  然後再利用這些豪族之間的諸多內部矛盾,利誘也好、威逼也罷、收買也成,從豪族內部對他們進行分化,讓他們先內鬥一陣。等新政府騰出手來之後,再用一些虛職把這些豪族的領導人從當地調開,逐漸架空當地豪族的控制力。最後大兵壓境,把已經四分五裂、各懷鬼胎的豪族勢力一個一個的清理乾淨,整個北方不用耗費什麼太大精力,就回歸中央政府的懷抱了。

  這個道理洪濤不是不明白,但他就是說服不了自己按照最合理的方式做。原因也不完全是因為他的性格,還有他對北方豪族的蔑視和對時間的嚴重需求。他沒那麼多時間去和這些人虛與委蛇,也不在乎這裡的人到底會不會受到戰爭摧殘。在他眼中,這裡的人不管是出於何種原因,已經不算大宋人了,他們也沒有國家和民族認同感。

  對付這樣的地區,洪濤覺得和對付外國人沒啥區別,聽話就留著,不聽話就該直接清除掉。既然他們沒把自己當宋人,那宋人也就不會因為自己屠殺他們而過多傷感。不管是在金人統治時期還是在蒙古人統治時期,北方漢人都是助紂為虐的主力之一,他們都能對自己同胞下得去狠手,自己憑啥去對他們百般仁慈呢?這不符合公平交易的原則啊。所以洪濤是抱著征服者的心態跨過黃河北上的,自打過了這條河,他就沒考慮過要對誰另眼相看。不服咱就拉出來溜溜,你們不是習慣被征服嗎,那我就滿足你們!

  「神使大人,看來今天晚上我們又睡不好了。從下午開始,哨兵就發現東西兩側、西南和東南方向出了一些不明身份的騎兵,他們並不靠太近,總在距離我們兩三公里外的地方徘徊。按照我的經驗,這是大部隊的突前偵查兵,他們的主力離這裡不會太遠,說不定早就到位了,一直在等著我們的大部隊走遠再發動。我覺得他們很可能在太陽落山之後進行偷襲,而且是從至少三個方向一起來。您說他們會有多少人?用不用把我們的陣地再向前推進二百米。我怕對方有遠程武器,如果只依靠河岸構築的工事,防禦起來足夠,但失去反擊的能力了。」吃晚飯的時候,洪濤的衛隊長湊了過來,把他這半天時間收集到的情報小聲的彙報了一番,並提出了他自己的專業建議。

  「你太高看這些帝國陸軍的戰鬥力了,我還沒和你講過吧,他們不是職業軍人,說不定一個月前還是工廠裡的工人、農田裡的農夫或者辦公室裡的職員。雖然每隔一段時間他們都會進入軍隊服役,但和你們比起來,他們還有一些差距,主要體現在心理上。另外他們的武器裝備也沒有咱們的厲害,那些線膛槍還是前裝的,射速比較慢,全靠人數來彌補。現在我們總共只有三百多人,還得抽出人手去看管那些預備營的人,真正能投入戰鬥的不過二百多,再分成東西兩條防線,一邊也就剩一百多人了。依靠這麼點人手,如果都是咱們的軍隊,不管遇上多少敵人,堅守幾天我一點不會懷疑。但現在不成啊,你手下這一百名弟兄就是他們的後盾,哪邊吃緊就得往那邊增援,這也是我非要把船隻綁到一起弄成浮橋的原因,它就是給你們預備的。你去告訴咱們的人,要瞄準了再打,不要在射程外開槍,迫擊炮和手榴彈一定要往敵人最多的地方招呼。還有咱們的狙擊手也是,讓他們瞄準敵人裡穿得最整齊人打,哪裡旗幟越多就重點關注哪裡。這一夜不好過啊,別大意。」

  洪濤可沒衛隊長這麼樂觀,他當初和泊蛟、孔沛說得輕巧,就好像自己一動手,來多少敵人都馬上飛灰湮滅一般。那是在給他們兩個人吃寬心丸呢,不這麼說他們倆也不會走。可是真到實際問題上,洪濤並不認為自己這支小部隊能佔絕對優勢。豪族們是這裡的土皇帝,再此經營了上百年,應付過金人、蒙古,肯定不會像路上那些匪盜一般弱不禁風。

  如果他們真的打算對這支打著大宋朝廷旗幟的隊伍動手,那就不會留任何情面,務必要全力以赴,爭取做到一擊必殺。由此可以判斷,不來則已,只要他們敢來,那人數一定少不了,說不定還是聯合了附近方圓上百里內的豪族地方勢力一起來的,沒準手裡還有當年蒙古人留下的一些重武器,比如投石機、蒙古火炮之類的,搞不好連火槍都有,畢竟當年蒙古人也開始學著大宋新軍一樣開始裝備火槍了,哪怕全是前裝滑膛槍那也是槍啊。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22 13:11
南宋不咳嗽061章她來了

  「我明白了,願為太陽神獻身,這是我們的榮光」一聽洪濤這麼說,衛隊長立馬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雙腿一跪,用額頭在洪濤鞋子上碰了碰,這才站起來轉身離開。他已經做好了去見太陽神的準備,雖然這裡是異國他鄉,但他堅信,只要有神使在,他和他的同伴們就隨時能進入神國。

  洪濤沒有去阻攔這名衛隊長的膜拜,這是墨西卡士兵的精神寄託。如果現在告訴他們太陽神教是假的、太陽神是假的,他們也不會聽,說不定會認為太陽神拋棄了他們,會有什麼反應洪濤都猜不出來。

  很快,洪濤的衛隊就在岸邊集合了起來,一名軍官換上了白色的長袍,舉著一柄法杖開始給士兵做祈禱。儘管這種行為讓帝國陸軍的官兵們很詫異,眼光時不時都掃向洪濤,好像是在問他,您帶來的士兵都是啥玩意啊怎麼還信這套東西,但洪濤依舊沒有出面干涉的意思。

  這是墨西卡士兵的傳統,每當他們要進入生死決戰時,就會把自己的生命託付給太陽神,不是祈禱自己別死,而是祈禱讓自己第一個死,先死的先去神國,後死的說不定就趕不上這一波了。當然了,你不能故意去送死,這是對神靈的欺騙。誰敢欺騙神靈,就會成為所有墨西卡士兵的敵人,哪怕是心裡這麼想都不成。神靈是無處不在的,你想啥神靈也知道。

  「唉要是能把約瑟夫帶來就好了,看看他能不能給大宋人也都洗洗腦,如果能成功,我就省大事兒了。只要太陽還能升起來,我這個太陽神使就就一切,不用凡事再去和誰商量。」洪濤很是羨慕留在北美洲的那些同伴,麥提尼、斯萬他們命真好,自己種了樹,他們乘涼,上哪兒說理去。好在大鼠二鼠還能替自己享受一下神教的福利,否則自己真是太虧本了。

  祈禱的儀式很簡單,時間也很短,當穿著白袍的隨軍祭祀把法杖收起來之後,那些無比虔誠的墨西卡士兵們又從教徒瞬間轉變成了戰士,拿起各自的工具向事先安排好的位置走去,借著燈光在河岸上挖起了工事,對於將要發生的一切事情都沒什麼反應,一個個就和機器人一樣。

  帝國陸軍們也沒閒著,他們也在挖掘工事,把一門門的陸戰炮從運輸船上抬下來,安放在挖好的炮位上。在河岸下面,陸戰隊的二十多門迫擊炮也被組裝了起來,一箱箱的炮彈從船上被搬了下來,整整齊齊的碼放在炮位附近。幾名負責為炮兵觀測目標的陸戰隊員則爬上了運輸船的桅杆,用繩子和木板把自己牢牢的固定在上面,舉起特大號望遠鏡掃視著黑漆漆的曠野,這是在讓眼睛適應黑暗。

  「總理大人,我以前在郎隊長的陸戰隊裡待過,可惜當時您已經離開帝國了。不過我聽前輩們講起過和您一起出徵的事情,非常敬仰您的功績」士兵們都在忙活,他們的最高長官,也就是那個帝國陸軍上尉卻湊到了洪濤的船上,對著洪濤先來了一頓馬屁大餐。

  「哦,你是朗崖的手下啊朗崖還好嗎」洪濤向來不在意別人誇自己,使勁兒誇,自己兜得住。不過看在朗崖的份兒上,還是管住了自己的破嘴,沒說什麼傷人的話。

  「長官很好,這次就是他向國防部推薦的我。本來他想自己來的,可惜國防部的人沒批准,為此他一直都在罵人,嘿嘿嘿」這名上尉年紀不大,二十七八的樣子,可是說話很老成,光和洪濤說沒用的家常,就是不提他來幹嘛。

  「你還是直接說吧,找我到底什麼事兒。我估計你在朗崖手下

  

  

  也經常捱罵,他肯定也不喜歡你這種繞著圈子說話的習慣。」洪濤實在是沒心情和這個小上尉扯淡玩了,乾脆自己挑明瞭話題。

  「呃您的那些士兵把炮位弄錯了就算是榴彈炮,這麼打的話,恐怕也炸不到敵人。要是他們不想挖炮位,我可以叫人幫他們挖,這也沒什麼費事兒的,一會兒就完。」上尉這個歲數,估計是從來沒和洪濤接觸過,更不知道這位傳說中的老皇帝說話會這麼直接。深吸了一口氣之後,才把他認為不對的地方提了出來,儘量不用過於傷人的詞彙,使勁兒顧及著洪濤的面子。

  「你服役之前是做什麼工作的」洪濤沒接他的話茬,而是提出一個新問題。

  「我我在帝國造船廠裡當統計員,專門負責建造海狼級戰艦」小上尉不明白洪濤問這個幹嗎,但是又不能不回答,眨巴著眼睛回答了洪濤的問題。

  「我給你一個建議啊,你不適合做統計員的工作,或者說做這個工作沒發揮出你的全部才能。你應該向政界發展,如果你願意,等你退役之後來找我,我給你一個幾十萬人的鎮子管理。真的,我不是隨口說著玩,也不是故意寒磣你,我說的是真話。你可以考慮考慮,如果覺得我說得對,以後我給你寫個推薦信,你回去交給造船廠的高層,他們會放你走的。至於說炮位的問題,你就別管他們了。他們也是百戰老兵,打過的仗一點不比你們的郎隊長少,一會兒打起來的時候,你就知道他們是如何打仗的。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們這兩隻軍隊從來沒在大戰中相互配合過,肯定有些生疏。我不要求你們有啥配合,你就按照你的方式打,別管他們,他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我在這裡看著,如果他們妨礙了你和你的士兵,第一時間告訴我,我們倆再重新調整,如何」洪濤對這個小上尉挺喜歡的,他是個很會和別人相處的人,嘴也沒那麼賤。統計員雖然也算是比較高級的工作了,但這種人還是從政更合適,洪濤很看好他的未來,也願意讓他來幫自己,自己現在對人才如飢似渴,恨不得見到一個合適的人就馬上拉回來。

  「哦那、那我先回去了」洪濤這一番話都把小上尉說暈了,不就是個炮位問題嘛,怎麼都和自己工作攪合到一起了

  戰鬥開始的第一槍在晚上九點左右打響了,河岸西側的帝國陸軍率先開火,打沒打到人不清楚。洪濤估計是不會打偏的,都不用拿眼睛看,光用耳朵聽,也知道對面來了多少人。腳步聲都已經連成片了,根本聽不清步點,趴在地上都能感覺到輕微的震動。

  這一聲槍響如同在油鍋裡潑了一瓢水,瞬間就傳來了震天的吼聲,不僅在河西岸,還有河東岸和南邊的河道,敵人從三個方面同時發起了衝鋒。然後就是連綿不斷的步槍發射聲和尖利的銅哨響,帝國陸軍用標準的訓練方式,開始向人聲最噪雜的地方發射排槍。

  「通通通這時河道里傳來了一連串的悶響,陸戰隊的迫擊炮發言了。

  幾秒鐘之後,河岸的西側、東側還有河道南側突然爆發出十多個耀眼的大火球,幾乎能把人的眼睛晃瞎。這些火球並不是一閃而過,當雪白的亮光消失之後,它們轉化成了一團橙紅色的篝火,熊熊燃燒起來,不僅照亮了周圍一大片區域,還分出很多小火團,貼著地面向四周擴散

  那是渾身著火的人,不管他們如何撲打、如何翻滾,身上的火苗一點都沒有熄滅的跡象,碰到什麼東西,就把什麼東西點燃,包括土地。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22 13:11
南宋不咳嗽062章見面就幹

  陸戰隊在用迫擊炮發射燃燒彈,目標就是距離陣地二百米的區域。這種歹毒的武器不光具有極大的殺傷力,更為士兵們照亮了射擊範圍裡的目標,同時也讓所有帝國陸軍和陸戰隊員們吃了一驚。

  人太多了!東西南三個方向隨便看,到處都是人,穿著各種衣服、舉著各種武器的人,幾乎都找不到空隙。還不是薄薄的幾層,而是一眼望不到頭,反正在火光能達到的範圍內是看不到盡頭。

  「怎麼會有這麼多人!」洪濤此時沒有躲起來,他的躺椅被放到了一艘運輸船的艙頂上,正叼著一根雪茄坐在那裡。身邊是帝國陸軍和自己陸戰隊的幾名指揮官,說話的這位就是帝國陸軍那名上尉,此時他的嘴都合不上了。

  「廢話,全世界人口最多的國家就是大宋,你的地理課成績不咋滴吧?在這裡別的可以沒有,人是哪兒也不會缺的。你是不是應該告訴你的士兵們,發射速度別太快,否則用不了多久,槍管就打紅了。船艙裡的備用槍支不是都抬上來了嗎,讓他們換著用,我覺得一人三支槍都不過分。」洪濤對這個上尉有點意見了,別人還沒驚訝呢,你看他那個德性,這該讓手下士兵們怎麼想。既然他光顧著驚訝了,那自己還得提醒提醒他。

  「對、對對,您說得很對,我這就派人去通知……你!還有你!去通知兩岸的小隊,別拿起一支槍就打起來沒完,換槍,記住換槍!」比洪濤預估的情況好多了,這名上尉沒嚇傻,只是有點走神,讓洪濤這麼一提醒,立馬就把快出竅的靈魂揪了回來,恢復了理智,向身後的兩名軍官下達了正確命令。

  「總理大人,您看還有什麼需要注意的?」下達完命令,小上尉還不太放心,又來請教洪濤了。

  「你先深呼吸兩口,把自己鎮靜下來。想一想,你是指揮官,別什麼事情都指望別人,平時怎麼訓練的現在就怎麼打。打仗這個玩意沒什麼竅門可以投機取巧,按部就班的打就是了,你說呢?」洪濤又開始翻白眼了,這個人咋有點神經質呢,一會兒明白一會兒糊塗。也不知道朗崖是怎麼挑的人,別是他不愛要的手下,全給送自己這裡來了吧。

  「……是!對不起,我有點失職了……命令炮兵先不要開炮,放他們到五十米再用霰彈射擊。這麼密集的隊形,真是不把大炮當回事兒啊,這一炮得打死多少人?對了,你們誰知道二號霰彈裡面有多少個鉛彈?」讓洪濤這麼一說,小上尉終於算是冷靜了下來,也想起自己才是這裡的最高指揮官,衝著洪濤微微一鞠躬,然後開始發令了。可惜前半句還比較正規,後半句又開始跑偏,很有洪濤那種碎嘴子的天賦。

  「應該有二十顆吧……」旁邊的一名軍官給出了答案。

  「四號的呢?」上尉還不罷休。

  「一百顆……」這次那名軍官的回答更確定。

  「命令炮兵下一輪炮擊用四號霰彈,五十米也足夠了,讓他們嚐嚐啥叫鋪天蓋地,我就不信人比鉛彈還硬!」上尉聽到這個數字,終於滿意了,又修改了他剛才的命令,說完之後還特意向洪濤看過來。

  「厲害!就這麼幹!」洪濤都有點哭笑不得了,這位問了半天,合算是琢磨著怎麼打敵人比較經濟划算呢,真不愧是幹統計員出身的啊。

  就在洪濤和這名上尉的兩張破嘴不停嚼舌頭的時候,黑壓壓的人群已經衝到了距離河岸一百米範圍以內。借著桅杆上高高懸掛的汽燈光亮,甚至已經能看到某些人的面孔了。他們的臉很猙獰,怒吼著、嘶喊著,眼睛裡充滿了凶狠的光芒,好像要把誰吃了一樣,發了瘋一般向前猛跑。

  「轟、轟、轟……」幾秒鐘之後,河岸兩側、河道南側幾乎同時迸發出大團的白色煙霧和橘紅色的火舌,帝國陸軍的陸戰炮開火了。

  別看這些裝在兩個輪子上的陸戰炮只有七十毫米口徑,但它們都是長身管的加農炮,使用直徑最小的四號霰彈射擊,有效射程也在百米左右,幾十米的距離幾乎等於是頂著炮擊。炮口火光亮起的同時,那些剛剛還在向前狂奔的人群就好像被大風吹起的塵土一般,倒卷著就飛了回去,不光是第一層,後面好幾層人都如此。高速飛行的彈丸穿透了第一層,把攜帶的動能消耗掉一部分,又穿透了第二層,再消耗掉一部分,直到全部消耗光為止。

  「咣、咣、咣……」炮聲剛剛停止,又響起了一連串和步槍發射不一樣的聲音。那些從大炮發射的霰彈雨中僥倖穿過來的人群,又被一片鋼鐵雨霧籠罩了。這回的彈丸更小,但也更多、更緊密,再也沒有縫隙可以穿透。而且一片彈雨剛過,又是一片,連著的。

  陸戰隊員手中的獵槍發話了,他們比那位帝國陸軍上尉聰明多了,不用等長官下令,就能自己根據戰場情況換上合適的彈藥,不約而同的也使用了裝彈丸最多,射程最近的霰彈,也最歹毒。

  「通通通……」獵槍剛停,迫擊炮又發言了,這次還是燃燒彈,只是落點更近,就落在一百米以內的區域。剛剛被陸戰炮霰彈、步槍子彈、獵槍霰彈掃射過的衝鋒人群,又被一團一團的大火球砸到了,前進的勢頭立馬停滯了下來。不管多麼勇猛的人,也不管抱著多大的決心,現實情況讓他們無法再向前衝,因為往前一步就是萬劫不復。

  「嘣、嘣、嘣……」可惜停步不前更慘,前面的人停了,後面的人還在衝,誰停下來就會被後面的人推倒,然後踩在一大片腳丫子下面。不光是腳丫子,還有幾十朵小火花,陸戰隊員把剛發射完的霰彈槍放下,倒著跑了十幾步,從胸前拽下一顆手雷,再助跑十幾步,一片手榴彈又扔到了人群腦袋上。

  「啊……」經過短暫的心理鬥爭,人性被赤果果的顯露了出來,衝鋒的人群來的時候多快,又以加成百分之二十的速度向後倒捲了回去。唯一不變的是吼聲依舊震天,到底是怒吼還是驚呼,當聲音數量太多的時候根本分辨不出來。

  「通通通……」陸戰隊的迫擊炮可不管你是前進還是後退,在桅杆瞭望手的指揮下,第三輪炮擊又開始了,這次炮擊的距離回到了二百米一線,炸開的也不再是一團火球,而是一團鋼球。四散迸射的小鋼珠,一炸就是一個直徑四米多的圓形,如果從天空往下看,就像是在一片螞蟻群中突然出現了一連串空白圓點。

  「轟轟轟……」此時帝國陸軍的陸戰炮也不甘示弱,向著逃跑的人群噴出了一米多長的火焰。這次他們也學聰明瞭,換上了只裝十顆大鋼珠的一號霰彈,這玩意的射程是四百米以上,河岸兩邊如螞蟻群一般密集的人群瞬間又被犁出了二十多條通道,鮮血四濺的通道。

  「嘟嘟嘟……嘟嘟嘟……滴滴答……滴滴答……」這一輪炮擊之後,帝國陸軍和陸戰隊不約而同的吹響了銅哨和銅號,停止繼續射擊。從這一點上也能看出,這兩支軍隊有著很相似的作戰理念和很相似的指揮手段,如果把他們的武器統一一下,都不用太刻意的訓練,就能放到一起作戰了。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22 13:11
南宋不咳嗽063章打仗忽悠兩不誤

  「總理大人,您的軍隊真厲害,他們的小炮和火槍更厲害……我覺得他們和我的士兵很像,不是長得像,而是……」剛停戰不到一分鐘,那位上尉又湊到了洪濤身邊,一臉笑意的接著拍馬屁,同時也說出了他的感覺。

  「是作戰方式像,對吧?」洪濤也不等他措辭了,幹cuì替他說了出來。

  「對對對,幾乎一模一樣,他們都是您親自訓liàn的吧?我聽說帝國陸軍的訓liàn大綱也是您起草的。」這位小上尉不光嘴碎,還是個包打聽的八卦男,什麼都知道點,又什麼都不太清楚。

  「你聽說過一個叫斯萬的帝國陸軍軍官不?」敵人退卻了,估計一時半會還組織不起來第二次進攻,洪濤閒著也是閒著,幹cuì和他多說幾句。通過聊天,也能緩解緩解自己心裡的緊張情緒。

  「斯萬!馬六甲港總督的兒子?他好像在十多年前就出海難了吧……我在帝國軍人公墓裡見過他的雕像。」小上尉知道的東西確實不少,連消失了十多年的斯萬都有印象。

  「對,就是他,他當年是帝國陸軍第一位訓liàn官,也就是說第一批帝國陸軍軍官就是由他訓liàn出來的。而我的這些軍隊,也是他訓liàn的,你們都是一個師傅,應該算師兄弟了。」洪濤把這個小上尉可能還不知道的事情說了出來。

  「……難道斯萬教官他沒死,而是和您去了東洋?」小上尉的腦子轉得很快,只愣了幾秒鐘,就得出了正確判斷。

  「別叫東洋,多難聽啊,東洋應該是指日本人,那個破島還值得我去佔?你也不用打聽我到底去了什麼地方,我能告訴你的就是斯萬現在已經是國王了。在他的王國裡,還有十幾萬這樣的士兵,要不是我怕全帶回來嚇著我兒子、也就是你的皇帝,我還用你來給我幫忙?看到了吧,跟著我乾的,最終不是升官就是發財,最少也弄個總督玩玩。怎麼樣,剛才我的提議你考lǜ好沒?早決定早獲利。」洪濤又一次聽見有人叫自己是東洋來的,很是無奈,努力替自己澄清。同時也沒忘了去挖自己兒子的手下,為了大宋他也真是拼了,把這張老臉扔得無影無蹤。

  「啊?您提議什麼了?」小上尉被洪濤這一番話說得眼珠子都瞪圓了,信息量太大,饒是他的腦子挺靈光的,一時半會也縷不清這麼多頭緒。

  「就是讓你回去辭職,到大宋朝廷來跟著我吃香的喝辣的提議啊!怎麼著,合算我說話都和放屁一樣是吧?」挖別人牆角,洪濤還急眼了,真是人不要臉天xià無敵啊。

  「辭職……可是我的家還在麻逸港,我兒子剛上幼兒園,現在辭職合適嗎?」小上尉嘴上在探討著合理性,心裡卻有點動心了。在金河帝國這個系統裡,有本事的人確實可以步步高昇,但速度太慢,因為到處都有規則管著,你不幹出點驚天動地的大功績,短期內真不可能有什麼大突pò。

  可是大宋就不同了,這裡等於剛剛建國,和當時金河帝國建國的時候情況差不多,現在金河帝國裡掌權的那些人,不就是在建國之初跟著洪皇帝屁股後面跑的小屁孩嘛。如果自己也跟著這位老皇帝跑跑,過些年說不定真的可以成為一個人物呢,軍職還是政務官員都有可能啊,甚至當個部長啥的也不是夢。

  「我在帝國有四個孩子,但我說走還不是走了。男子漢大丈夫,事業才是第一位的。而且我也沒說讓你拋妻棄子啊,你先到大宋工作一年試試環境,就當是一次出征。如果這裡適合你,你就把妻子孩子接過來,大宋也不是沒有學xiào,難道你覺得我辦的學xiào會不如帝國大學?」一聽小上尉的口氣,洪濤就覺得有門兒,趕緊又把他的前程勾畫了勾畫,說得是有理有據。

  「您……您覺得我到大宋是繼續當軍官合適呢,還是去工廠裡當個經理啥的?我不光會統計,其實我在帝國軍校裡學的是參謀專業,原本想去陸軍參謀部的,可惜當時我沒上過戰場,人家不收沒有作戰經驗的人,這才去了造船廠。」小上尉開始跟著洪濤的思路走了,努力證明著自己的能力。

  「我剛才不是說了嘛,你在軍隊裡發揮不出才能,最適合你的位置就是從政。去當一名地方官,鍛鍊幾年,幹出成績,說不定就是守牧一方的父母官了,比如市長啥的,你說呢?」洪濤露出了慈祥的笑容,拍著小上尉的胳膊,給他把最後一塊拼圖畫了上去,於是這位小上尉的未來就成型了。

  「市長!我能當市長?嘿嘿嘿……我……」小上尉聽了洪濤給自己規劃的前途,很驚喜也很激動,能得到老皇帝的讚許,這是很光榮的事情。雖然他從來也沒和這位老皇帝共事過,可是他從小就聽過有關這位老皇帝的N多傳聞,幾乎每一個都能讓他浮想聯翩。

  「敵襲!注yì隱蔽!嗚……嗚……咚咚咚……嘩啦……」正當洪濤準備接受這名小上尉的投誠時,河岸邊上一聲淒厲的喊叫把他前面的努力全給抹平了,跟隨在這聲喊叫之後的是一種空氣被摩擦的聲響,然hòu就是重物落地和落水的動jìng。

  「艸他個大爺的!這是投石機!瞭望手,給我找出它的位置,讓迫擊炮幹掉它!」洪濤怒了,太可恨了,你要不就早點扔,要不就晚點扔,幹嘛非這個時候扔呢,這不是成心和自己搗亂嘛!不成,絕對不能忍,必須以牙還牙!

  這次來的,不光是投石機,還有騎兵。對方見到步兵無法突pò防線,幹cuì把騎兵也搬了出來。按照這時候的作戰理念,衝破敵人防線最有效的兵種就是騎兵了。至於說這些北方豪族是從什麼地方弄來這麼多戰馬的,答案很簡單,肯定和蒙古人有關xì。當年蒙古人後撤的時候,估計這些豪族也沒閒著,把蒙古人來不及帶走的漢人部隊都接收了,裡面自然不缺騎兵。

  帝國陸軍和陸戰隊對付騎兵和對付步兵的辦法基本差不多,距離遠了用炮、中距離用槍、近距離啥也不用,因為就不能讓騎兵衝到近距離來。洪濤也沒想到這些豪族們手裡還會有騎兵和投石機,幸好騎兵的數量不太多,組織也不是非常嚴密,而且只從河岸西邊一個方向發起衝鋒,最終還是沒有突pò河岸這條防線。

  可投石機就有點討厭了,它的數量倒是不多,但在火把遍佈的黑夜裡很難發現它的蹤跡,只能根據石塊的落點來估算飛行軌跡,再用燃燒彈探路,照到目標之後摧毀。這個工作耗費了陸戰隊的很多燃燒彈,不過也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不光打掉了七八臺投石機、燒到了很多人,還迫使敵人的陣線不得不後退了幾百米。誰也不願yì去挨這種鬼火的邊,即使有命令,這些半軍半民的部隊也維持不住。

  士氣,在冷逼ngqì時期作戰,紀律、士氣、天氣比裝備、陣型、單兵能力更重要。很顯然,這些豪族的軍隊紀律很一般,天氣也幫不上他們什麼忙,一上來這兩板斧不光沒得逞,還遭受了很大的傷亡,原本以多欺少的高漲士氣立馬就低落了。士氣一弱,其餘問題就都來了,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岸邊陷入了相對的平靜,除了迫擊炮隔三差五的會向比較黑暗的區域發射一顆燃燒彈、帝國陸軍和陸戰隊的狙擊手時不時給那些敢於進入三百米範圍之內的人影來一槍之外,雙方再沒什麼大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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