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南宋不咳嗽 作者:第十個名字(已完成)

 
uuuuuuuuuu 2015-11-13 15:45:2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53 226305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22 13:10
南宋不咳嗽004章中途島

  「您打算啟用文浩是不是太冒險了」不愧是洪濤的大管家,都不用詳細說明,慈禧就猜到了洪濤口中那個人是誰。

  「真要說骯髒,我一點不比你乾淨,惡人還需惡人磨,他再壞,我也有辦法收拾他。以前所以不用他,是因為我身邊有你們,根本沒他的位置,再加上我也懶得動腦子。現在我想懶也懶不了了,再多一個文浩能耐我何而且在大宋那種環境裡,他會發揮的比你還出色,那裡畢竟是他的主場。放心吧,有你的人在暗中幫忙,我不會讓他翻了天的。這也是我給老文一個兄弟和好的機會,而且是最後一次,看在老文面子上,這個機會我也得給他。」慈禧猜對了,洪濤確實想到了一個可以使用的人選,除了人品問題之外,能力也確實足夠。問題就是如何壓制住他的野心,洪濤已經有了初步的想法。現在他也不嫌煩了,想去試試這個高難度的挑戰,反正更難的事情自己都做了,背著抱著一樣沉。

  「好吧,我儘量先把能去大宋的人手都調過去,歐洲這邊保持原狀,第二批訓練好的人員也儘快準備好,我在這裡等著您的好消息。」既然洪濤說得如此清楚,慈禧也就不操心了,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就是對洪濤最大的幫助,剩下的問題只能靠這位神奇的皇帝去自己處理了。說不定這次又能出現一次奇蹟,反正這些年跟著洪濤,他已經都把奇蹟當吃飯看待了。

  「好好保重身體,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們說不定還會相聚的。就算出了意外,我也儘量逃回來,這個本事我一直都很自豪。」洪濤拍了拍慈禧的肩膀,送他最後一個走到船舷邊上,然後衝著碼頭上的所有人喊了一句標準的洪濤式離別贈語。

  一二四五年六月底,運河正式通航,第一批駛過這條運河的,除了最初的水文勘探船之外,就是洪濤的遠征艦隊。它由二十一艘弗吉尼亞級戰艦組成,裝載著一千人的海軍陸戰隊、五百多經過短期培訓的印第安基層幹部、不到一百名慈祥、慈善、布希挑選出來的徒弟、四百多的海軍和一部分機械設備。

  伴隨著這支遠征艦隊離開的還有三艘鮭魚級武裝貨船和五艘捕鯨船組成的補給艦隊,指揮官是羅美洲和洪鯢。他們任務是伴隨洪濤的遠征艦隊行駛到中途島,在對遠征艦隊完成最後一次補給之後,就在群島中間選擇一座最合適建立基地的島嶼登陸。是征服當地的土人還是殺光他們,就要由羅美洲和洪鯢視情況而定了。

  不管發生什麼情況,他們倆都要在這裡站住腳,利用貨船上的工具和武器在島上建立永久性基地。然後開始從墨西卡王國向這裡移民,逐漸把中途島群島變成太平洋中的一個海軍基地,以此來控制住北太平洋東側的海域,阻止一切從西邊來的船隻靠近北美洲西海岸。一旦等春天聯盟的海軍力量重新恢復起來,就要在太平洋和大西洋同時常備兩支大規模的海軍力量,中途島就是春天聯盟未來的太平洋艦隊錨地。

  洪濤這次對大宋的遠征,已經把春天聯盟的海軍底子全抽調空了。翁丫的大西洋艦隊只剩五艘由捕鯨船改裝的軍艦可以使用,一艘佛吉尼亞級戰艦也沒有。而中途島海軍基地的建設,又把剩餘的武裝貨船也帶走了。

  現在慈悲就是個光桿司令,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溫小七那艘工業號。幸虧當初溫小七沒聽洪濤的建議把這艘船放到船臺上當紀念品,在它上面裝了四門齊祖炮之後,這傢伙還真算是能在海上跑的鐵烏龜了,只要煙囪不受太重的傷,前裝滑膛炮很難對這艘全部由鋼板鉚接的船造成損傷。如果不是它的速度太慢,還需要中途補充燃煤和水,洪濤都有心帶著它一起回大宋。

  除了海軍被洪濤抽調一空之外,春天聯盟的陸軍也基本等於零了。船上這一千名海軍陸戰隊全是斯萬的心頭肉,絕大部分人都參加過北美大陸上的奔襲戰,其中還有跟著洪濤一起遠征佛蘭德斯漢薩的幾百人。他們都是由馬背上被硬生生訓練成船上士兵的,不能光算海軍陸戰隊,到了陸地上只要有戰馬,立馬就能變成一支使用火槍的輕騎兵。要是碰上山地和叢林地帶,他們搖身一變又會成為輕步兵,可以說是目前為止技能最全面的部隊了,除了不能上天

  

  

  ,其它地形基本都能適應。

  洪濤還給這支人數不太多的陸戰隊配備了極度奢華的武裝,獵槍和線膛槍平均每人五支、轉輪手槍五支,新式八十毫米迫擊炮四十門、子彈、炮彈、手榴彈、炸藥塞滿了船上的每一處空間。就連一貫以安全為最高要求的洪濤,都把自己的艙室變成了武器庫,沙發、床一律拆掉,睡覺就睡在彈藥箱上。

  洪濤很清楚,就算自己的突襲行動成功了,金河帝國也如自己設想的一般暫時放棄對大宋的企圖,大宋也不一定能讓自己順利拿到手。自己需要對付的人還很多,這些武器彈藥就是和他們講道理的最後工具,能多帶點就多了一分保障。再次回到中途島補給最快也得半年以後,春天聯盟也不是高度發達的工業國家,很多危險的化學品還不能大批量生產,就算全力開工,也達不到隨便用的程度。

  和大西洋相比,太平洋就要浩瀚多了,從那座被命名為亞洲港的運河西側港口出發,洪濤和羅美洲的艦隊用了二十五天才跑完這五千多公里的航程,幾乎和從北美直航卡爾堡差不多遠。而這只是北太平洋不到一半兒的寬度,從中途島群島抵達日本群島,還有近六千公里的距離。要是一口氣從亞洲港直航明州港,直線距離就超過了一萬兩千公里,就算給洪濤一艘超過五十英尺的現代遠洋帆船,他也不敢說自己一定能完成這段航程。

  這也就是洪濤把自己的女兒和女婿派到中途島群島的目的所在,在今後的很多年裡,這片群島就是太平洋中間唯一的支點。帆船無法直接穿越北太平洋,蒸汽船更不成,它需要中途補水補煤。至於說什麼時候能研究出來功率更大、熱交換效率更高的蒸汽機,洪濤根本無法推斷,反正不會太快,說不定自己這輩子都看不見。

  這樣一來,中途島群島的重要性就凸顯出來了,它一頭牽著亞洲東部各國、一頭連著美洲大陸,太平洋東岸和西岸的人如果想溝通、交往,只能通過中途島群島來中轉,誰控制了這裡,從發展的眼光來看就等於控制了整個北太平洋。

  而在美洲大陸的另一側,翁丫已經把勝利群島當做了大西洋艦隊的基地。這一東一西兩個群島,就像是美洲大陸的兩道門,已經都被春天聯盟控制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春天聯盟會在很長時間內安心發展,戰火很難燃燒到本土。

  「這裡可真遠,也真是重要,就是不知道周圍還有沒有類似的島嶼了。」羅美洲現在已經能看到全世界的海圖了,或者叫大部分世界,因為南美洲大部、南極、北極的地方還是空白。洪濤說了,他老了,不想再去嘬死,這三個地方留給後代去探索吧。

  「你的西北面兩千公里、正西三千多公里的地方還有幾個小島,但島上沒什麼淡水,也不能耕作,一切淡水、食物都得靠船來補給,不適合當做大規模的基地進行開發。等你騰出手來,倒是可以在那裡建個前哨站,這樣你的監控範圍就又向西擴大了很多。不過在短時間內就別繼續往西了,在你自己還沒強大起來的時候最好別去招惹金河帝國,如果讓他們發現從東面的大海上來了外國船隻,他們就會一窩蜂似的撲過來,很快就會發現你的。」洪濤所說的中途島就是後世的夏威夷群島,西北面兩千多公里才是真正的中途島,正西還有個威克島。洪濤把自己腦子能想起來有關北太平洋的地理知識毫不保留的講給羅美洲和洪鯢聽,目的就是讓他們腦子裡更清楚,然後別去做傻事兒。

  「爹,要不讓美洲和你一起去吧,我自己留在這裡也一樣能建設好。」眼看艦隊的補給就要完成了,洪濤的艦隊很快就會離開,洪鯢有點捨不得了。父親已經是個老人了,雖然他這輩子都沒打過敗仗,可是好漢不提當年勇啊。

  「那當然,我閨女當然能建設好這裡,美洲只是來見證你能力的。如果光是你一個人折騰,沒人看見也不出彩啊。所以這個見證人還得留給你,你爹我船上還有好幾千人得養活呢,你就給爹省點糧食吧。」洪濤倒不是懷疑洪鯢的能力,只是不想再把他們小兩口拆散。自己的家庭已經讓自己拆得四分五裂了,這種事能少幹就少幹。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22 13:10
南宋不咳嗽005章瞞天過海計

  「記住定期派船回去報個平安,別和你麥叔叔客氣,缺啥就和他要,他不給你就揍大海和大河,保證管用……」當自己的艦隊完成了補給,兩隻艦隊就要分道揚鑣時,洪濤又給女兒女婿支了一招,還是個狠招。現在麥提尼已經接替了春天聯盟安理會主席的位置,代替洪濤和羅美洲,全面掌管整個聯盟的發展。在如何對付這個黑胖子的事情上,洪濤很有心得,也樂意和女兒女婿分享。

  「還有幾天能到家?」自打和羅美洲的補給艦隊分開之後,文南和羅有德幾乎每天都會問洪濤幾次這個問題,即便是在暈船很厲害的狀態下,他們倆也不忘這個問題。

  「多到甲板上晒晒太陽,多吃幾口多喝幾口,眼睛看著桅杆頂,別去看大海,就不那麼暈了。把身體保養好是真的,我可最煩伺候病人了,要是你們倆老是半死不活的,我可就給你們準備入水儀式了啊。」沒有了補給艦隊的拖累,全部由弗吉尼亞級戰艦組成的遠征艦隊航速明顯提了起來,再加上熟知太平洋洋流和季風的洪濤,每天行駛的距離比原來提高了近一倍。但再怎麼快,也不可能超過十節的平均速度,這是帆船遠航的極限。總不能讓水手們白天晚上的拼命趕路,那樣到了目的地之後,他們也就全累趴下了。

  「我現在有點後悔了,不如和美洲、洪鯢他們待在中途島上,造一艘像海上君王號那樣的大船,等你把大宋捋順了我再坐著大船回去,就不用這麼受罪了。」羅有德這些年一直都在忙忙碌碌,身體素質不錯,再加上他年輕時候整天也是泡在海上,暈船的症狀比文南輕一些,還有體力和洪濤鬥嘴呢。

  「想得美,我能把你留在我女兒身邊,讓她受你這個公公的氣?你做夢去吧,我都沒享受過我女兒的伺候,你也就別想了,除非等我死了!」要不是顧忌文南的身體,洪濤馬上就會命令艦隊開始海上演習,把航速提到最高,還得不住的轉向,暈死這個越老越比自己帥的奸商,讓他還有心情逗咳嗽。

  「這可難說,就算大宋再弱,想憑藉你這千把人就跑進人家皇宮裡把皇帝大臣一鍋燴也不容易。現在的大宋水師可不是以前的廢物了,怎麼不知不覺的進入錢塘江都是大問題,搞不好你還真可能把我和老文害死。」羅有德覺得和洪濤鬥鬥嘴,分散分散注意力,暈船的症狀反倒輕一點了。那就繼續吧,話題很多,聊一路都聊不完。

  「切……就他們那點破船,也敢稱為水師。你是不是以為我頭腦一熱,就打算用自己的命開玩笑啊?虧你還和我共事了這麼多年,一點都不瞭解我啊,真讓我心寒……嘖嘖嘖……」閒著也是閒著,羅有德的擔憂正好是自己最得意的地方,洪濤打算好好教育教育這個老帥哥,讓他知道偶像派和實力派的差距。

  「那你就是還有事兒瞞著我們!老文,以後他求到咱們頭上的時候,也記得留一手啊,順便再折騰折騰他,也算給這一路上的苦難報報仇。溫小七也不是東西,設計的這叫什麼破船,就沒一刻是不晃的!」羅有德想不出來洪濤能有什麼好辦法,這個傢伙一算計人都是提前好幾年開始佈局,誰也沒那個腦子能記清楚好幾年裡每件事兒的細節。

  「唉……洪兄這已經很體貼了,船速一直沒有提到最高。要說折磨人,還是你那個寶貝兒子最可恨,當初他把我接到背風群島上去開會的時候,整條船都是在浪尖上蹦著走,我能活著下船就已經是祖上積德了。」文南聽了洪濤的話,躺在躺椅上兩眼望著天,不去看大海,暈船的感覺好像還真的緩解了一些。這時他肯定不能跟著羅有德說洪濤壞話,還得幫著洪濤反擊羅有德。

  「……美洲也是聽了他的命令才這麼做的!我說你們倆這是要合起夥來欺負我是吧?咱不聊這個了,繼續說他帶著咱倆送死的事兒。老文,你也去過不少次臨安,想不知不覺帶著這麼多戰艦鑽進錢塘江突襲皇城,你覺得可行嗎?」羅有德算是看出來了,現在自己處於孤立的位置,文南這個軟骨頭叛變了。所以不能再對洪濤進行人身攻擊,那樣自己佔不了便宜,還是說道理比較合適。

  「其實咱倆並不是對臨安和錢塘江最熟悉的人……」文南衝羅有德身後努了努嘴兒。

  「誰?他!他總共去過幾次臨安啊,能超過一巴掌不?」羅有德沒回頭,他知道自己身後站著的是洪濤,非常不屑。

  「不是他,是他旁邊那個……」文南想起身給羅有德指一下,但是剛抬起半截身體,就又看見海面了,肚子裡馬上就開始翻騰,連後半句話都沒說出來,趕緊又躺了回去,繼續仰著臉望天。

  「他旁邊……誰啊?他旁邊沒人了,都是水手……」羅有德這次回頭認真看了看,還是沒理解文南的意思。

  「老文,你對蠢人就不能暗示,你得明說。來,吳艦長,給這位蠢人介紹一下你自己和你的弟兄們,免得他老以為我是帶他回去當炮灰的。」洪濤一直都在船舷邊上用纜繩拴著一串鯨魚肉拖釣呢,他打算弄上來一條藍鰭金槍魚過過嘴癮,但他的耳朵也沒閒著,一聽見有貶損人的機會,立馬就插嘴了。

  「見過羅神使……」洪濤旗艦上的艦長就是吳用,那位大宋水師的軍頭。他已經把他剩下的兄弟都從卡蘭巴港接到了太陽城,一直都在按照洪濤的吩咐在弗吉尼亞級戰艦上訓練。

  回大宋就是回家,他和他那些兄弟沒有一個反對的,全都舉雙手雙腳贊成。至於說回去突襲臨安城的事兒,他們上船之前並不太清楚,現在知道了,也不認為有什麼不可以的。在他們眼裡,不管是洪濤當皇帝還是趙家當皇帝,大宋都是自己的家鄉,相對而言,他們更願意讓前者管理國家。

  「別神使了,我身上哪兒點兒像神?還是叫我羅老闆吧,這樣聽著親切。既然咱們要回大宋了,那就還按大宋的規矩。」羅有德不認識這個吳艦長,看了半天也沒想起來他是誰。但對方一張嘴,他就知道這個艦長是宋人,還是江南宋人,很親切。

  「我是個粗人,也沒正經上過學,我和我這些兄弟原本都是大宋水師船上的水手,就駐守在明州。四二年底的時候,我們跟著朝廷的商船隊去卡蘭巴港,結果誤入了赤道無風帶,是陛下帶著船救了我們,後來我和這些兄弟就歸順了金河帝國。」吳用雙手一抱拳,按照大宋的禮儀給羅有德施了一禮,這才開口介紹起自己的由來。為了讓自己的話更有說服力,吳用還把脖子使勁伸長,露出了那片刺青,這是金河帝國的身份證明。

  「哦……我想起來了,是有這麼回事!那你能不能告訴我,正在釣魚的那個人打算怎麼帶著咱們潛入錢塘江?既然他特意帶著你們回去,肯定是有所圖的,我說的對吧?」羅有德一拍腦門,他也想起來了,確實有這麼回事兒。而且這件事兒在當時可是震動了大宋朝野的,只是沒聽說還有大宋水師的官兵投降了金河帝國。看來洪濤早就開始佈局了,居然是從十多年前,這也太打擊人了!

  「這個嘛……」吳用還真不敢亂說,這可是機密中的機密,除了洪濤之外,恐怕只有他一個人知道。

  「告訴羅老闆吧,否則他睡不著覺,生了病又得和他兒子告狀,說我從精神上折磨他。」洪濤能聽到身後這幾個人的對話,但他還是沒回頭。纜繩上好像有動靜了,藍鰭金槍魚此時比什麼戰術、戰略都重要。至於說祕密不祕密的,只要登上了這支艦隊,就無所謂了,知道也得跟著自己衝,不知道也得衝,沒有洩密的機會。

  「羅老闆也是經常去明州和臨安的,您應該知道江潮吧?」得到了洪濤的允許之後,吳用開始給羅有德解釋洪濤定下的偷襲計劃細節。

  「江潮!中秋節的江潮?我知道啊,我還趕上了兩次,那個場面至今我記憶猶新,如果說要是有神力,我覺得江潮才是神蹟,不是拿個打火機四處騙人。」羅有德還是沒聽明白,江潮他知道,每年錢塘江在中秋節的時候,都有海水倒灌,附近的人沒有不知道的。但這和偷襲臨安有什麼關係呢?要說偷襲,應該避開中秋節,這時候附近的很多人都來看潮,不是更容易被發現嘛。

  「羅老闆您說的沒錯,每年八月十八是江神的生日,那一天潮水最大。每年到了八月十六,江中的船隻都要去上游的富春江裡避險,過了八月十八才會陸續返回。而朝廷的水師艦船則正好相反,這一天官家祭潮神之後要在江面校驗水師,為了場面好看,頭一天晚上所有水師戰艦都要駛出江面進入江口外面的水寨停靠,此時江面上都是空的,江口也不會有太多巡邏船」吳用又再深入了一步,把江潮對臨安城造成的其它影響仔細說了說。這些細節如果不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又在大宋水師裡服過役,基本沒人會去注意,誰看江潮、過中秋節,還去留意這些不起眼的事情,除非是慈禧的情報員。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22 13:10
南宋不咳嗽006章弄潮兒

  「你們要利用江潮駕著船衝進錢塘江!老文,我說什麼來著,他就是要帶咱們去送死啊!江潮一來猶如千軍萬馬,水牆有幾丈高,豈是這幾艘小船可以抗衡的?」羅有德聽了吳用的解釋,非但沒釋然,反倒從躺椅上蹦起來了。他是見過江潮的人,也深深被這種大自然的奇觀震撼過,不相信戰艦可以在潮水中毫髮無損。

  「哎哎哎……別喊別喊,我釣魚呢,你能不能有點素質,聽吳艦長把話說完?」洪濤終於回頭了,他嫌羅有德的聲音太大,很吵。

  「羅老闆,您可能不知道,早在我爺爺、父親那輩兒的時候,江邊就專門有人駕舟在江潮的時候衝到潮頭上去討彩,誰能在潮頭堅持的時間長,誰就會得到觀潮人更多的打賞。有時候趕上豪客,一天可以掙到一年的花銷。後來官家才下了旨意,把在水上表演的船隻換成了水師的大船。陛下和我提出這件事兒的時候,我也猶豫過,不過陛下說得有道理,那些討彩的船不過十幾噸重,還是平底沙船,我們的戰艦幾百噸,自然要安穩許多。而且經歷過海上的颱風之後,江潮根本不算什麼,只要找準了航道,別讓船隻被潮水衝向淺灘,就可以順著潮水一口氣衝到臨安城下。真的不是很難,別的不敢講,我這幾十號兄弟裡,大部分都是江邊長大的孩子,也都是一起在水師裡混飯吃的,閉著眼都知道航道在何處,我們保您安安穩穩的到臨安城。」吳用對羅有德的說法不認同,當初洪濤找他私下商量這件事兒的時候,他剛開始也覺得很冒險。可是仔細一想,還真不算什麼。江潮再大,也沒有海上的狂風巨浪大,而且江潮是有固定方向的,更好掌控,只要船隻夠堅固,河道夠熟悉,這個辦法確實很完美。

  「可沿途很多觀潮的人不會發現咱們嗎?」羅有德還是覺得這件事兒有點離譜了,二十多艘戰艦可不是小數,就算弗吉尼亞級艦身低矮,可它畢竟是二百多噸的戰艦,在海上不算大,到了江裡就是巨無霸,如何掩人耳目呢?

  「夜裡進去,有了吳艦長的領航,咱們趁著夜色直抵臨安城下,而且還要在寅時之前靠岸。」聽見羅有德如此頑固不化,洪濤終於忍不住了,把手裡的纜繩往船舷上一綁,點上一根雪茄,親自上陣來說服這個不學無術的蠢人。

  「為何非要在寅時?夜裡宮門都是鎖著的,不如選在卯時,等宮門開開才好衝進去。」羅有德又找到一個他認為不合適的地方,並提出了修改建議。

  「羅兄,寅時最合適,此時官員都在朝房等候上朝,百姓們都在熟睡,影響最小。每當八月十八這一天,朝廷必將有大朝會,不光臨安的官員要參加,附近州縣的官員也要上朝。待到天亮之後,大臣們還要跟著官家去江邊祭祀潮神,然後觀看水師弄潮。此時突襲收效最大。至於說宮門上鎖的事情,我想洪兄已經不在乎有沒有門、有沒有鎖了。他艙房裡堆集的箱子裡全是炸藥,那東西你挖掘運河的時候肯定沒少用,什麼樣的宮門能抵擋住它們的威力?在這方面,你我和洪兄相差甚遠,還是不要摻合了吧。」文南也聽煩了,就這麼點事兒,咋就這麼難理解呢。乾脆還是自己給羅有德解釋吧,要是讓洪濤說,他肯定又得夾槍帶棒的貶損一頓羅有德。在這個問題上自己和羅有德都是受害者,必須互相幫扶。

  「……今天是八月初四,離大潮還有十三天,咱們能趕得上嗎?」羅有德還是不死心,他要把抬槓進行到底。

  「哎……來啦!快快快,幫我拉,別讓它跑了,那是咱們的中午飯!」文南和吳用都沒法回答羅有德的這個問題,唯一能回答的人卻突然像火燒了屁股一樣蹦了起來,連手裡的雪茄都扔了,一大步就衝到船舷邊上,解開那根充當釣線的纜繩,用腳蹬著船舷,呲牙咧嘴的玩命往回拉,一邊拉還一邊喊人。

  「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有閒心釣魚!」羅有德和文南都沒動地方,不是他們不想去幫洪濤,而是渾身真沒力氣,現在他們倆都是病號。

  「是啊,這茫茫大海,什麼時候是個頭啊!」文南也有相同的感慨,這兩年他可是坐船坐怕了。原來跟著洪濤去歐洲的時候,都是坐的大海船,速度慢一些,但是穩當。不像美洲號和弗吉尼亞級似的,在海上跑的飛快,搖擺幅度也巨大,就像整天坐在鞦韆上,一天二十四小時不停,連著坐一個多月,除了少部分人,誰都受不了。

  「文部長、羅老闆,您二位別急,我估摸著咱們快到了。您看,陛下釣上魚來了,這就說明我們離島嶼和大陸不遠了。如果是在大洋裡,陛下從來都不釣魚,也釣不到。」吳用也沒去幫洪濤拉繩索,因為已經有幾個水手衝上去了,船舷邊上也站不下那麼多人。聽到羅有德和文南的感慨,就從專業角度寬慰了他們倆一下。

  「……太可恨了!合算他早上就知道快到了,但就是不和我們講!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人呢?」這次該輪到文南發火了,洪濤這種專門以別人痛苦當樂趣的習慣,讓他恨得牙根癢癢。

  文南沒有錯怪洪濤,他確實知道快到地方了,這可不是憑藉什麼經驗,而是科學。自打有了經緯線之後,大海就變成了圍棋盤,再加上做工更精細的六分儀,洪濤可以把經緯度細化到分的檔次,也就是說誤差正負十幾公里。這個精度在大海上就是一個小時的出入,對於航海來講,已經算非常準確了。

  不過洪濤的目的地並不是錢塘江的入口,也不是嵊泗列島,此時艦隊前面也不是大陸,而是一個群島,很大的群島,它在後世叫日本列島,而艦隊的目的地,就在日本列島的西南角,位於日本四島九州島的最南端,有個叫種子島的地方。目前統治這裡的人應該是島津氏,至於說有沒有變化,那洪濤就不知道了。他上一次來這裡巡航還是十五年前,慈禧的情報網絡也沒有覆蓋到全亞洲的程度。

  不管是誰在統治,洪濤都要在這裡停靠幾天,樂意接待就好說好商量,如果把洪皇帝伺候舒服了,說不定臨走會扔給你一袋子金砂。不樂意接待也沒關係,把金砂換成子彈就成了。反正都是金屬,本質上是一樣的,區別只是金砂事後才支付,子彈一見面就先給。

  洪濤讓遠征艦隊在種子島停靠只有兩個目的,一就是艦隊需要休整,經過長途航行之後,連水手帶乘客都會非常疲勞。艦隊是要去打仗的,渾身軟綿綿的肯定不利於戰鬥,所以找個港口停留幾天很必要。第二就是要湊時間,現在距離中秋節前夜還有十二天,從種子島到錢塘江口的距離只有一千公里出頭,用普通巡航速度,三天也足夠了。去太早沒有任何意義,還容易被大宋水師發現。

  至於說為啥不選大阪、鹿兒島、橫濱這樣的大港口,主要是為了避開金河帝國的商人。日本做為距離金河帝國比較近的國家,從金河帝國成立開始,雙方就一直都有貿易往來。雖然自己離開帝國已經很久了,但按照金河帝國的性格,只要有貿易往來的港口,他們都會下個蛋的。大點的蛋就是巡邏艦隊駐紮,小點的蛋就是監察部的情報站,具體大小要看貿易規模和戰略地位。只要是有價值的港口,不管大小,總會有個蛋。

  種子島上除了一點點糧食之外,啥也不產,自然不會有大規模的貿易往來。這裡也沒有什麼大港口,有的只是小漁村。所以金河帝國在這裡下蛋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洪濤不需要大港口,艦隊的修整也不一定非要繁華的都市,補給品戰艦上都帶著呢,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戰艦上的人也不能隨便吃當地人的食物。這是洪濤給海軍定的規矩,不是為了什麼秋毫無犯,而是怕這些食物不乾淨,萬一在海上引起傳染病就全完蛋了。而且這裡的小漁村比較容易控制,尤其島南端,那裡連商船都沒有,非常僻靜。

  「此地應該屬琉球吧?陛下好像帶我來過,皇家海軍會不會在這一帶活動?」文南也會看海圖了,他本身對日本就非常熟悉,還會說日語,當年被洪濤抓走時,就是出使日本返航的途中。

  「應該屬日本,誰知道呢。皇家海軍不會來這裡,琉球群島上也沒什麼大貿易,頂多是在那霸島上弄個補給站就足夠控制整個群島的了。」洪濤並不害怕碰上皇家海軍的戰艦,小規模的打一次,正好可以檢驗一下皇家海軍這幾年退步了沒有,有沒有什麼新式武器。但他認為在這裡不會碰上皇家海軍,因為這裡沒有什麼戰略價值,只要帝國國防部不是傻子,就不會在這附近建立基地。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22 13:10
南宋不咳嗽007章中秋節

  「羅兄,我們差不多到家啦,這次不用他告訴咱們,我保證這裡是日本,那些漁民的服飾我認識!」當文南在望遠鏡裡看到岸邊漁船上的漁民時,立馬就不噁心了,臉上還露出了笑容。

  「唉……他們又要倒黴了,咱們這位陛下走到哪兒就把死神帶到哪兒,為了保密,這些漁民估計一個都活不了。」羅有德隨著年齡的增大,心腸也軟了起來,連不認識的漁民他都憐惜。

  「別再背後汙衊我啊!老吳,告訴前鋒艦隊,男的一律殺死,女的留下給兄弟們當媳婦。到了大宋之後,大家可能會忙很久,家裡總不能老沒人照顧,她們正好。哦,對了,再告訴弟兄們,這是羅老闆的建議,想道謝別找我,去找他。」聽見羅有德在後面念秧兒,洪濤又來勁兒了。你不是說一個都不留活口嗎,我就非不全殺死!還得把黑鍋扣你頭上!

  「是……羅老闆,小的先替兄弟們謝謝您了,雖然我從大宋帶來的弟兄們大多都有家室了,就算沒有也不打算娶倭人,可是墨西卡國的其他兄弟單身還很多,他們肯定不會在意是不是倭人的,嘿嘿嘿……」古代的海軍,說白了就是國家建立的有組織的海盜。這些水手常年和大海打交道,文明的東西基本學不會,人類的本性卻越來越強烈。對於洪濤這個主意,吳用是舉雙手雙腳贊成,不欺男霸女、不燒殺搶掠,那還叫什麼海軍啊。這些忌諱只會在自己國家裡適用,到了國外,誰還管那些個規矩,誰胳膊粗、誰炮管子長,誰就說了算。

  「洪兄,不如抓了他們當奴隸吧,這些人好養活,佔領了臨安之後,你也需要人手。」見到羅有德吃癟,文南不得不站出來幫腔,他也不希望洪濤走到哪兒殺到哪兒,尤其是這種無謂的殺戮。

  「……好吧,只要他們老實聽話,就不殺了。當奴隸還是算了,我船上沒地方塞他們。別以為我是撿破爛的,啥奴隸都要,給我當奴隸比給大多數國家當順民要幸福多了!老吳,看到了吧,弟兄們的媳婦就這麼沒了,以後該恨誰心裡清楚就成,別說出來,你鬥不過他們倆。」洪濤本意也不是想多殺人,他只是懶慣了,不想給自己找麻煩。與其派人費工夫費力的去看守這些人,不如殺掉省事。這也成了他的一種習慣,太藐視生命。既然羅有德和文南都反對,不殺就不殺。

  「不敢、不敢,我先去指揮登陸……」吳用算是看出來了,自己也離這位陛下遠一點吧,他是隨時隨地的坑人啊,而且不挑嘴,抓這誰是誰。

  種子島南部這個小漁村,一共只有十多戶漁民,人口不過五十多。當他們看到這麼多從來沒見過的大船突然出現在眼前時,大部分人都嚇傻了,只有個別比較聰明的知道往內陸跑。不過人腿跑不過馬腿,遠征艦隊裡還帶著十幾匹戰馬,放你先跑半個小時,只要戰馬一上岸,再花半個小時照樣把你追上。不過洪濤又開了一次恩,既然不想殺人,那就最好一個別殺,平白無故的增加幾十個恨自己的人,沒意義。

  漁民們都被陸戰隊員看管了起來,不光不用他們伺候,陸戰隊員還伺候他們吃喝。只要別亂走動,老老實實待在屋裡,啥事兒都沒有,每天吃飽喝足睡大覺,忍幾天之後這些大船就走了,還給金子!這是文南文翻譯官用日語對漁民們宣佈的臨時管制政策,不光用嘴說,先每人發一枚金幣,拿著玩去吧。

  「洪兄,你看,幾十枚金幣就能解決的問題,幹嘛非要殺人呢?」文南很得意,他覺得他離佛祖又進了一步,順便還拉了洪濤一把,讓他別掉得更深。不過十八層下面還有沒有樓層了,能不能再往下掉,這是個很值得思考的問題。

  「對,反正這些金幣也不是你挖的,子兒賣爺田不心疼唄。我給你算筆賬啊,用大宋的物價來合算的話,一枚金幣至少可以製造三十發子彈,也就是說我用兩枚金幣就可以把這些人全解決,而且他們也不會恨我。另外我的十多名水手也有媳婦了,他們肯定感謝我。我怎麼算怎麼是賠了啊!不光賠錢,還賠人情。」可惜洪濤的理論和文南的不太一樣,但是說出來也沒聽出什麼地方有錯,確實是賠了。

  「你不能總以自己的得失算賬,他們也是一條性命啊!」大宋這塊土地很神奇,文南在歐洲幫著洪濤算計成百上千歐洲人死活時,也沒說過要憐惜人命,可是一靠近大宋,他那股子慈悲之心又發芽了。

  「這個問題你最好去找宋理宗討論,他一個眼神,吳艦長他們上千人就得去印度洋送命,而且還發展到人吃人的地步了,合算他殺人沒人想的起來,我為了自己的士兵找幾個媳婦,就是罪過,這尼瑪是誰規定的道理呢?來,你說說,這有道理嗎?」洪濤又開始胡攪蠻纏了,而且還把旁邊的炮手拉了過來當陪審團。

  「太陽神的旨意就是一切,神使大人!」炮手的回答非常乾脆,就一句話。

  「……我也是瞎了眼……你回答的很好,去忙吧。」洪濤這時才發現,自己犯了個大錯誤,這個炮手不是吳用的手下,而是一個印第安水手,他的回答帶著強烈的墨西卡風格。

  「哈哈哈哈……老羅,咱倆也趕緊上岸吧,有些人要惱羞成怒了!我看剛才那條魚不錯,不如做成烤魚,你我去喝上幾杯,請……」文南笑得這個開心啊,能讓洪濤當面吃癟的次數這二十多年裡屈指可數,有幸趕上一次,值得好好慶祝一番。

  「文兄先請……」羅有德沒笑出聲,但臉上也是喜氣洋洋的,還和文南玩起了大宋的禮儀,你讓我來我讓你,好不熱鬧。

  「少放點辣椒!」洪濤還得安排艦隊休整時期的工作,不能像文南和羅有德一樣輕鬆。但他很心疼自己釣上來的那條金槍魚,雖然不是藍鰭的,脂肪和肉質也不錯,落到他們兩個土鱉手裡,就只會用火烤,然後撒上厚厚一層辣椒,也不怕把痔瘡吃出來。

  中秋節,始於唐代,盛在宋代,準確的說是北宋。宋朝人對過節非常熱衷,因為他們好熱鬧,只要能有過節的機會絕不放過,必須好好耍一耍。而且宋代朝廷也喜歡過節,他們不光不攔著,還帶頭耍,看誰耍得花哨,誰就深得百姓愛戴,美其名與民同樂。

  不過宋代的中秋節不流行吃月餅,不管貧富,在這一天都要登樓玩月,然後再去放河燈。玩月,沒錯,不是賞月,是玩。這個玩字包含了多重含義,表現了一種態度,用後世的話講就是歡慶,徹夜狂歡,不醉不歸。河燈比較好理解,主要是為了祈求河神不要老發脾氣,少發點大水什麼的,讓老百姓們能平平安安的度個好年頭。

  說到放河燈,誰家也比不上大宋皇家的河燈華麗、個頭大,因為皇家是代表著大宋所有子民,所以必須最好。一般富人家就用羊皮做成一個小船的摸樣,上面插著鮮花、吃食之類的貢品,再固定上一根鯨蠟,就算比較體面了。普通百姓人家的河燈就五花八門了,有木質的、草編的、竹編的,蠟燭也沒有那麼粗亮,有個小火苗能讓河神看見也就成了。

  臨安是大宋都城,皇家所在,又緊挨著錢塘江這個河神異常強大的河流,所以每年中秋夜裡,官家都會帶著大臣們出候潮門,去江邊帶頭放河燈。據說在這天夜裡,整個錢塘江面上都是星星點點,本身就是一個很有意思的風景。放完了河燈,就是一個狂歡夜了,整個臨安都會變成一座不夜城,所有外城城門禁令取消,各處酒樓食肆、瓦舍勾欄全都二十四小時營業。全城的人就一個字兒,耍!

  北宋詩人蘇東坡有一首詞,叫《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其開篇序言就是「丙辰中秋,歡飲達旦,大醉,作此篇兼懷子由」。如此看來,蘇軾這首詞肯定是他玩了一個晚上之後才有的成果。

  但有一個怪事兒,中秋節在南宋很熱鬧,可它卻不是法定假日,也就是說這一天並不放假,不管你晚上如何折騰,明天一早該上班還得上班。至於為什麼會有這種規定,文南的解釋是,中秋節並不算是大宋的重要節日,只是在民間比較流行,所以朝廷不會放假。

  不放假,還得狂歡,還要皇帝親自參加祭祀潮神和參觀海軍演習,這可是一件大事,朝廷上下都很重視。所以在十八日凌晨的早朝時,要召開一次大規模朝會,專門就用來安排祭祀時的程序。一般過了八月十六,靠近江邊的幾座城門就都封閉了,這是因為十八日早上皇帝要在這裡祭祀潮神。皇帝出門就算再簡陋,也得搭建一些觀禮臺之類的臨時建築,如果任人隨便往來,把皇帝的擺場弄壞了可就麻煩了。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22 13:10
南宋不咳嗽008章歌舞昇平

  今年的中秋節相比往年顯得更隆重一些。因為朝廷收復了北方失地,這個功績太大了,當年慶祝、次年慶祝、今年還得慶祝。雖然說現在南方出現了叛亂,但朝廷正在調兵剿滅,進展也還算順利。為了鼓舞國民也順便鼓勵鼓勵自己,官家和朝廷大臣都把這次中秋節當做了一次政治任務,必須大辦特辦!

  江邊的觀禮臺從一層變成了兩層,是往年的兩倍多大。皇家的河燈原來是木質的蓮花臺,現在乾脆改成一條描金凃銀的木船,上面光是手臂粗的鯨蠟就插了上百根,就停在水門之外,由御林軍看守。

  另外理宗皇帝還在鳳凰山腰的沖天觀裡設下了十多桌酒宴,準備大宴群臣,大家一邊喝酒作詞,一邊登高賞月。今年還有一個好景色可以欣賞,為了準備這次中秋佳節,大宋朝廷特意從金河帝國採購了五萬貫的大型煙花,只等祭拜完潮神之後,就會在城牆上燃放。

  就在臨安百姓、朝廷官員、皇室都在高高興興的過節時,誰也不會想到,正有一支艦隊從萬里之外駛來,此時它們正借著夜色繞過溗泗列島,賊頭賊腦的鑽進了杭州灣。

  明州港外的金塘島,是大宋水師在錢塘江口最大的錨地。由於今天會有大江潮襲來,所有水師戰艦都已經靠岸進港,只待天一亮就披紅掛綵出航,去江面上給官家和百姓好好表演一番,這也是個慣例,為了不讓百姓們自己駕舟弄潮討彩,又能讓大家欣賞到弄潮兒的風采,每年大潮來臨時,水師的戰艦就成了錢塘江上的表演船。如果能讓官家高興,說不定會有很多賞賜。

  「劉軍頭,今天是你當值,為何沒有按時出航巡邏?」此時在金塘島的水師營寨裡,兩名年輕軍官正在大聲詢問手下人。

  「稟都頭,今天是潮神來,小的們正在準備祭品,略微遲疑了一些,都頭勿怪,馬上就去巡航!」被喝問的幾名水師水手看見這名軍官都是滿臉堆笑,一邊作揖一邊向碼頭上走去,上了一艘雙桅快船。

  「懷仁兄,此等風紀,如何能成?現在朝廷正在南方用兵,水師卻在這裡準備過節雜耍。我已經上書了多次,可惜如石沉大海,指揮使大人一次也沒找我過問過此事,他只關心他家的海船去日本回來了沒有。」面對這樣一群兵油子,年輕軍官也無可奈何。這也不怪士兵們,水師的高層也都跑回臨安城過節去了,還能指望底層軍官和大頭兵認認真真?

  「歸北老弟,你我雖然同出自水師學校,也被朝廷重用,可這種事兒還是不要過多幹預為好。朝廷不是不想出動水師,而是不敢,誰都知道哪些造反的海商與金河帝國的關係不清不楚。如果只是在陸地上征戰,金河帝國還找不到藉口干預,一旦把戰爭擴大到了海面上,尤其是南洋那邊,保不齊他們就會親自下場了。我大宋水師這些年雖然也在不停的更換船隻,但是和金河帝國的皇家海軍比起來,高下立判。上半年咱們護送商隊去卡蘭巴港時,在半路不是碰上過他們嘛,你覺得真要打起來,大宋水師能敵否?」

  另一位年輕軍官拍了拍同伴的肩頭,無奈的搖了搖頭。現在大宋表面上看形式一片大好,其實越是接觸到高層,就越清楚危險正在逼近。誰都不是傻子,海峽公司國和金河帝國的關係能瞞住普通人,瞞不住朝廷官員和這些水師軍官。對於大宋的未來,他們也是很擔憂,可是又無能為力。

  「我倒是希望金河帝國能打過來,只要他們能像對待本國人一樣對待宋人,也未嘗不是好事兒。官家和朝廷太讓我失望了,前兩年把蒙古人打跑收復了北方,那是何等鼓舞!原本我以為朝廷會勵精圖治一番,沒想到前線將士的血還沒幹呢,他們就想著遷都蓋宮殿。要是能把這些錢物放到水師裡來,未嘗不可與皇家海軍一戰!」年輕軍官看著那艘雙桅快船慢慢騰騰、不情不願的離開了碼頭,消失在漆黑的海面上,轉頭向同伴說出了肺腑之言。

  他和他的同伴都是前年從水師學校裡畢業的水師軍官,這座學校就是仿照金河帝國的航海學校建立的,專門為大宋水師培養中層指揮官,並且還聘請了幾位金河帝國的海軍將領來當老師。當初大宋朝廷也確實認識到了海軍是個比較特殊的軍種,沒有專業人才就發揮不出來應有的戰鬥力。

  可是隨著北方戰事的平定,大宋朝廷裡那股改革新風也逐漸消失不見了。朝堂裡各路神仙又開始爭權奪利、互相攻訐,為了各自的利益爭鬥個不休,光是遷都一件事兒,就讓朝廷裡分成了南北兩派。大家都去忙活自己的事兒了,什麼未來大計也就沒人搭理了。

  可憐的是這些懷著一腔報國心的年輕人,在學校裡時豪情萬丈,一走出校門,兜頭就是一盆冰水。不光澆了一個透心涼,還讓他們真切的認識到,自己和周圍的人是多麼格格不入。原因只有一個,自己的老師是金河帝國的將領,他們在教授自己知識的同時,也把他們的世界觀、價值觀無意中傳染給了學生。

  「噓……你瘋了!現在兩國的關係正在微妙時刻,這種話還是少說為妙,就算你自己不怕,也得為家中嬌妻和老娘著想啊。我聽說連學校裡的金河帝國老師也撤走了,咱們出征的日子估計也不遠了。歸北老弟,不光是你在水師混日子不舒服,我也不好受,要不我去和家裡說說,咱倆乾脆回學校去當老師去吧,眼不見心不煩。」另一位年輕軍官顯然更圓滑一些,他心中也有不滿,但一般不會露於言表。聽他的意思,他的家裡還不是普通百姓,很有手段。也難怪,這樣家庭裡出來的孩子,都會城府深一些。

  「催命鬼!催催催,早晚我們兄弟會被你催到鬼門關去,好好地日子不過,整天想著南下去和皇家海軍打仗,敗興!」岸上的兩名軍官在聊天,雙桅快船上的幾名水手也沒閒著,看到船隻離岸遠了,姓劉的軍頭扶著桅杆啐了一口,恨恨的罵著。

  中秋節別人都在閤家歡聚,他們這些當兵的如果不當值也能去明州城裡逛逛,至於說巡邏什麼的,開船出去在附近轉一圈,做做樣子也就成了。可是今年倒黴,碰上這麼幾個生瓜蛋子來水師裡任職,不僅不讓去明州城裡過節,還盯著當值的船和人,少去一趟都不成。

  「軍頭,誰要去南邊打仗?」他在這裡罵,旁邊的水手聽見了,問了一聲。

  「還有誰,咱們的趙都頭唄!我聽別的營裡相熟的都頭講,他已經連著給指揮使大人上了幾次條陳了,說是要請戰去南邊和海峽公司國打仗。這不是吃飽了撐的嘛!他以為上過幾天學堂就真的是水師將領啦?我呸!等他見到那些海商的船隊才知道什麼叫海戰,就咱們水師裡這些船,個頭沒人家大、艦炮沒人家粗、數量還沒人家多,憑什麼打?要是光打海商也沒什麼,兄弟們豁出命去沒準還能搏殺一番,可誰不知道海商們和皇家海軍穿的是一條褲子,打狗還得看主人呢,就咱們這些船到了人家的地盤上能有好兒?」劉軍頭一肚子悶氣,牢騷也就隨之多了起來。他不是科班出身,對海戰理解的也沒那麼透徹,但這並不妨礙他準確評估雙方的實力。這也不是他一個人的意見,大宋水師裡很多待夠了年頭、見過大規模海戰的老水手基本都是這種看法。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22 13:10
南宋不咳嗽009章準備玩命

  「軍頭,您是水師裡的老人了,聽說還參加過當年的三國海戰,金河帝國的水師真的那麼厲害嗎?」劉軍頭大概有四十歲左右,和他同船的這幾名水手才二十歲出頭。當年大宋、金河帝國與蒙古帝國進行海戰的時候,他們還是江邊跑的孩子,聽說過沒見過。

  「豈止是厲害……我還記得當年那位洪皇帝乘坐的鉅艦,和小山一般高,它的船板和明州的城牆一般厚。聽說都是用南洋的鐵犁木做的,多大的炮彈也打不進去,一律彈開。蒙古戰艦幾十艘圍著他的一條船,結果都被他給打沉了,你們說厲害不厲害?」吹牛逼是每個人的天性,這位劉軍頭按照年歲看,很可能是趕上過三國海戰,但他說的這些細節就太不靠譜了。船板和城牆一樣厚,還是用鐵犁木做的,那不成潛水艇了,直接沉底。

  「更厲害的還不是他的船,而是他的人!這位皇帝可不是凡人,聽說他是南海龍王與南洋小國公主的私生子,只要他在海上,想來什麼風就來什麼風,想看多遠就看多遠,不管白天黑夜都有蝦兵蟹將在他的船底保護,就算你把他的船打成篩子眼,照樣可以安然無恙。你們年紀小,可能不知道當年的事兒。要說這已經是十多年前了,當時朝廷組織了一支商船隊,要去卡蘭巴港和當時的海峽公司搶商路,結果剛出馬六甲海峽西口,就被一股妖風給刮跑了,整整兩三天啊,誰也不知道被刮到了哪兒,更要命的是那片大海上一絲風都沒有,海水都沒有浪,整個船隊裡幾十艘大船,幾千人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活活渴死餓死了七八成!這時候遠處突然出現一片祥雲,一艘大船駛了過來,它根本就不用風推著,海水自動給他讓路,這才勉強救回來六艘船。這條大船就是那位洪皇帝的,他當時就和船上那些撿回一條命的人說了,這片海域來可以,但得提前和他打聲招呼,否則大海里的東西不認人,凡是不掛他旗子的船一律出不來!你們說邪乎不?」

  劉軍頭越說還越上癮了,他聽說過的東西也真不少,連十多年前洪濤在無風帶救人救船的事兒都知道,只不過從他嘴裡講出來的話,離事實就有很大差距了,當神話故事聽都成。估計這也不是他編的,而是民間的謠傳,傳著傳著就走樣了。但這些年輕水手沒有分辨能力,一個個直回頭往海里看,生怕也鑽出個啥玩意把自己拉下去。

  「軍頭,您又在吹牛了吧,哪兒有那麼大的船啊。金河國的戰艦咱又不是沒見過,每年他們不都來幾次嘛,我看著還沒咱們的戰艦大呢。而且那位洪皇帝早就不當皇帝了,把皇位留給了他兒子。我以前在水師裡伺候過那些來自皇家海軍的軍官,聽他們說洪皇帝早就駕著船出海了,好多年不見人影,說不定已經船沉人亡了。」大宋水師裡也不全是糊塗蛋,這些年大宋和金河帝國兩國的水師也有不少交流,水手裡也有聽過見過的,當下出言揭穿了劉軍頭的牛皮。

  「你懂個屁!你以為皇帝的座艦隨隨便便就開出來啦?當年蒙古人也和你想的一樣,結果呢?六百多艘戰艦,從登州到這裡時就剩了不到兩成,其餘的全被洪皇帝帶著十幾艘戰艦打沉在路上了。咱們的水師大勝蒙古水師,其實打的都是那些剩下的殘兵敗將,他們很多人連逃跑的心思都沒了。你以為那幾百艘蒙古戰艦是怎麼沉的,難道他們在大海上也遇到潮神啦?那叫海神懂不!還船沉人亡了,要是讓那些被洪皇帝救回來的人聽見,你小子就別想在水師裡混了。你知道水師裡有多少條船上都供著洪皇帝的金鼠旗,出海不拜洪皇帝就等於不掛著帆。你給我滾桅杆上去,不愛聽就別聽,廢什麼話!」

  吹牛逼的時候就煩認真的人來較真,古人不是雲過嘛,許牛逼不許抬槓!戳穿人家的牛皮被視同殺人父母,非常招人恨。尤其是吹牛者是你頂頭上司時,就更不要隨便說話。這不,現世報來了,那個自以為聰明的水手馬上就被髮配到桅杆上擔任瞭望手了,這一圈下來,海風能喝個半飽。

  「對對對,軍頭,別和他生氣,您看,我這裡給您帶著酒呢,前天剛從明州港弄來的,正宗金河國的朗姆酒。今天海上有點冷,您也暖暖身子,再給我們講講。」有二愣子,就有會做人的,立馬就有一個水手從甲板下面拿出一個瓷瓶。

  「這是明知故犯,當值的時候不許飲酒,難道你就不怕趙都頭抽鞭子!」劉軍頭接過瓷瓶借著桅杆上的燈光看了一眼,還不錯,是從廣州販過來的南洋貨。當然了,也談不上好酒,這些都是海商們從南洋一些小國家弄來的走私酒,質量比不上金河帝國用玻璃瓶裝著的正牌酒。不過在酒類管控很嚴格的大宋,能喝上這種進口洋酒,也算不易了。至於它們是如何出現在明州港,還沒被朝廷查封的問題,那就得去問朝廷裡的官員了。如果不是他們家族裡專門有人倒騰這些酒,普通老百姓誰敢做這種抄家的買賣啊,敢做也做不起來。

  「不是還有軍頭您呢嘛,趙都頭管不到我們兄弟,您才是我們的上官。」這個水手很會說話。

  「得,我也不能像他那樣人事兒不懂,既然弟兄們看得起我,那我也不能獨享。去,拿碗來,咱們大夥兒一起暖和暖和。」劉軍頭被水手這番話說得很受用,當下也不裝了,今天晚上格外冷,小風吹到身上冷到骨頭裡,是該喝兩口。

  「娘的,你們就喝吧,喝暈了全掉海里餵了潮神!」看到同伴都在甲板上喝酒聊天,自己卻站在桅杆頂上喝風,被劉軍頭指定當瞭望手的水手很不滿意,但也不敢擅離崗位,只能小聲的罵兩句。

  錢塘江海潮每個月都有,月初和月中各一次,這是海水受月亮、太陽引力形成的,和其它海邊的潮汐是一個道理。只不過由於杭州灣的特殊地形,放大了潮水的表現,才會出現錢塘江特有的海水倒灌現象。不過平時的海潮都比較小,只有到了八月十八這一天的早上,潮水才最大。因為這一天地球、月球、太陽幾乎形成了一條直線,地球受到的引力最強。

  潮汐,是兩個詞。潮,是白天海水的漲落,汐,則是指晚上。八月十八日這天,汐到來的時間是丑時一刻,也就是凌晨一點多。到了早上八點多鐘的時候,才是大潮,也是最佳的觀潮時間。

  洪濤的遠征艦隊在八月十四日離開了種子島,避開已知的商業航線,一路向北,先到了濟州島西側海域,然後才向西轉向,直補杭州灣。並在十七日晚上九點多,準時鑽過了溗泗列島,進入了杭州灣。

  「來吧,吳艦長,現在艦隊的指揮權交給你,咱們能不能到臨安城,就看你們的本領了。」到了杭州灣,洪濤立刻就把領航權交給了吳用。在大海上自己是神,到了內河,就是瞎神了。雖然自己進過錢塘江,但在這種黑燈瞎火的時候,真不敢領航,搞不好就帶著艦隊一頭紮在岸邊了,別等大宋水師來打,全都得擱淺,誰也跑不掉。

  「陛下放心,小人用性命擔保,絕不會出錯的……要不我換一艘船在前面領航,陛下先派前鋒艦隊跟著我如何?」吳用很有把握完成任務,他家在江邊生活了好幾代,從來也沒聽說過錢塘江改道什麼的。但是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建議洪濤別用旗艦來領航。

  「嗯,你安心領航,咱們這就是一錘子買賣,如果我縮在後面,誰還敢往前衝啊。告訴其他艦長,按照訓練時候的順序,一路縱隊,不管遇到什麼事兒,只要旗艦還在,就不許擅自離開隊伍。掛紅燈,啟航!」這次洪濤沒有從善如流,他現在已經不怕死了,或者叫活夠了。

  不遠萬里孤軍深入大宋搞斬首行動,本身就是一件荒唐的冒險行動,這時候要是還怕死就沒什麼意義了。豁了乾死了算,洪濤打算也真真正正的牛逼一次。假如真的成功了,等自己老了之後,也能抱著孫子對他說:當年你爺爺我是第一個衝進來的,怎麼樣?你爺爺我就這麼厲害!

  隨著旗艦桅杆上掛起了一串紅燈籠,遠征艦隊的戰艦也一艘跟著一艘的掛上了紅燈,瞭望手緊盯著前面船隻桅杆上的紅燈,給舵手和操帆手提供距離參數,然後一艘跟著一艘的向錢塘江入口駛去。而甲板上的炮手也掀開了炮衣,開始對艦炮做最後的檢查。甲板下面也是一片忙亂,陸戰隊員們開始檢查自己身上的裝備,每隊的隊長拿著計劃書開始挨個人提問,如果到了這個時候還有人不清楚自己的任務,那就只能解除武裝關禁閉了。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22 13:10
南宋不咳嗽010章潮神來了

  「洪兄,我還是有點擔心,除了吳用之外,其他艦長都沒來過這裡,甚至連大宋都沒來過,他們會不會出什麼差錯」羅有德根本就在底艙待不住,身邊都是水手和陸戰隊員們來來往往的,緊張的氣氛也感染了他,乾脆和文南一起跑到洪濤身邊,打算再聽幾句寬慰的話,不管真假好歹也能讓小心臟別玩命的跳。

  「在這種情況下,沒來過的人反倒更不容易出事兒,因為他們不會胡思亂想,只會按照命令執行,一萬個人如一個人。至於說差錯,這是難免的,只要是人就會出錯,你要是害怕,就和老文一起去後面的花園船上。它在艦隊的最後面,就算出了差錯,往外跑也快一點。對了,我還忘了告訴你了,其實在頭船和尾船都一樣。感覺到了沒有潮汐已經來了,此時就算你想掉頭跑也來不及了,風帆再厲害,也抗不過潮水的力量,除非你能把小七的大鐵船開過來。認命吧,老羅,你這輩子做得最不明智的一件事兒,就是不該在那天路過那片海域,還嘴賤招惹上了我。否則你現在說不定正在瓊州城裡當富商呢,打不打仗礙你什麼事兒啊,娶十多個妾,再生十幾個兒子,糊里糊塗也是一輩子。」洪濤要是能給別人安慰,那就是他喝多了或者抽多了。他唯一能給別人的就是刺激,你越害怕他越嚇唬你,不把你說的想自殺不算完。

  「也對,都怪我當年嘴饞,要知道現在是這個樣子,當年我就該讓海船從你腦袋上駛過去,也免得你到處禍害人。」平白無故的又被數落了一頓,羅有德也暫時忘記了害怕,開始和洪濤對噴。

  「羅兄,你又上當了,他這是在分散你的注意力,此時是不是不像剛才那麼緊張了」旁觀者清,文南馬上覺察到了洪濤的詭計。

  「你就不能正常一點兒都成老頭子了,怎麼還賊性不改呢」讓文南一提醒,羅有德也明白了。還真別說,確實不緊張了,因為緊張情緒已經被氣憤代替。

  「嘿嘿嘿你們倆越來越不好騙了,這很沒意思,傻一點多好。我勸你們倆還是別在這裡受罪了,打仗不是你們的特長,我也沒功夫陪著你們倆嘮嗑,有時間,你們不如去艙裡商量商量該如何面對你們曾經的官家和那一大群大宋官員。打仗是我的責任,和他們磨牙可就是你們倆的任務了,別指望我能老發善心,倒時候如果他們罵我罵的太狠了,可別怪我翻臉。來,你來說說,當眾辱罵神使,應該怎麼處理」

  洪濤表面上不緊張,其實心裡也忽悠忽悠的。這可不是鬧著玩,真要是在半路上出了問題,那可真會要了命的。這麼大的海潮,戰艦的方向不對就很危險,一旦翻了船,別說求生,能落個全屍就是萬幸。這時他的全身精力都調到那雙小眼睛上去了,就算看不清楚兩岸的摸樣,也試圖努力看清楚一點,沒功夫陪羅有德和文南磨牙玩。

  「用神火燒死,讓他的靈魂永遠煎熬,得不到安息」回答洪濤問題的又是那位印第安炮手。

  「你你就跟著他學吧,早晚倒黴」這次羅有德不幸災樂禍了,他清楚印第安炮手的回答恐怕很可能會成為現實。這支遠征艦隊裡大部分都是印第安水手和士兵,只要洪濤一聲令下,他們把整個臨安城全燒光也不會有任何猶豫。這對他們來講不是作孽,而是一種獎賞,是為他們信仰的神奉獻,是理所當然的。

  「羅兄、羅兄,別急,你和水手發脾氣沒用,他也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走吧,洪兄說的對,咱們倆跟著他回來,不就是給他拾遺補漏的嘛。回艙吧,我們確實要商量商量,對付那些大宋官員真不比打仗輕鬆,我是和他們打過不少交道的,難啊」文南看不下去了,羅有德和一個印第安士兵講理,這不是自己找虐嘛。

  二十一艘戰艦排成一隊魚貫而行,就算採用了非常密集的間隔,每艘之間的距離不到二百米,也要拉出一條五公里多的長線,再加上每艘戰艦桅杆頂上掛著的一串桅杆燈,就像是一條渾身長滿紅色鱗片的大水蛇,被潮水推著蜿蜒前行。蛇頭已經鑽進錢塘江的入口了,蛇尾還在杭州灣裡呢。

  「軍頭軍頭快看北面,那是什麼東西」如此奇異的景觀,就算當天晚上有云遮月,也不會沒人發現。

  

  

  明州水寨的雙桅快船此時正在掉頭準備在海潮完全漲起來之前返回水寨,桅杆上那個倒黴瞭望手卻看到了海面上有一串紅色小點,不由得大聲喊了起來。

  「這個鬼天氣裡還能有什麼東西,你小子是饞了吧可惜有點晚了,這壺酒沒你什麼事兒了,哈哈哈哈」甲板上的劉軍頭不耐煩的抬起頭,衝桅杆上的瞭望手舉了舉手裡的酒瓶,一仰脖,把最後一口酒也倒進了自己嘴裡。

  「是真的它它還在動」瞭望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也有點懷疑是不是被風刮得眼花了,然後再次把頭向右扭了九十度。十幾秒鐘之後,他確定自己的眼睛很正常,那條閃著紅色光芒的長蛇正在向錢塘江裡遊動。

  「那是潮神他帶著潮水來了快,快下來,我們回去拿祭品,潮神顯靈啦」被瞭望手再次打攪的劉軍頭終於站起身,拉著索具幾步就爬上了另一根桅杆,站在半截的地方向西北方看了看。揉了揉眼睛再看,再揉再看幾次之後,他瞪著一雙被自己揉得已經紅腫的眼睛下來了,帶給全體船員一個更離譜的答案。

  可就是這種不靠譜的答案,在這種時候反倒更能讓人相信,就連桅杆上的瞭望手也信了,一邊往下爬,一邊暗自讚歎自己軍頭的睿智和見多識廣,連潮神都認識幸虧自己跟了這樣的軍頭,否則真要是打攪了潮神,那後果是不堪設想的。於是乎,這艘雙桅快船就像裝了發動機一樣,很快就鑽回了明州港外的水師營寨。

  洪濤並不知道自己艦隊的行蹤險些被大宋水師發現,他也不關心這個問題。因為現在潮水越來越大了,就算大宋水師發現了什麼,他們也夠嗆敢出航來追自己,讓海船側面被海潮衝擊,傾覆的可能性很大。

  在江口外面的時候,海潮雖然也不小,但船上並沒有太多異常感覺。可是當旗艦駛進江口之後,情況就立馬不一樣了。船好像突然被什麼東西推了一把,猛的加速向前竄去,洪濤靠在船舷上,都感覺到推背感了。此時耳邊也不再是很有節奏的海浪拍打船體聲音,而是變成一種類似低吼的聲響,沒有間歇,永遠是一個腔調。

  來自海灣外面的潮水順著杭州灣喇叭口一樣的形狀衝進內河,把能量都集中到了唯一的出路,錢塘江上。帶著億萬噸重的海水,以高於漲潮好幾倍的速度,咆哮著向錢塘江裡倒灌進去。而且隨著江面越來越窄,海潮的速度也越來越快,潮頭也越來越高,真的變成了一道四米多高的水牆。就在旗艦前方几百米的地方,即使在漆黑的夜裡,也能看到它翻卷起來的白色浪花,甚至可以感受到被它激起來的水霧。

  「降帆全部降下來,現在是側風,只能靠舵來掌控方向。通知後面船上的舵手,讓他們把眼睛睜大,如果不想被潮水吞掉的話」就算看不清兩岸的標誌物,洪濤也能用本能感覺到自己船的航向正在稍稍向南偏,可是吳用並沒有下達轉舵的命令。很快,洪濤就憑藉經驗找到了推著戰艦偏航的原因,那些風帆就是罪魁禍首。由於航速太快了,又是側風,風帆就成了立起來的飛機翅膀,把船推向了左側。這時候要帆真的已經沒什麼用了,反倒是個累贅。

  風帆被全部降了下來,戰艦終於穩住了航向,可是問題又來了。照個速度行駛下去,轉向的時機就很講究了。如果轉向快了,就會像高速行駛的汽車產生側滑,然後被潮水直接推倒。轉向慢了,這麼重的戰艦就會來不及順著河道完成轉向動作,結果也好不到哪裡去,它會一頭衝上河岸,然後還是被潮水吞沒。

  這時候就得看吳用和他那些同伴的能力了,什麼時候轉向、每次轉多少,都關係到整個艦隊的生死。洪濤此時也有點後悔了,如果早知道會是這個情況,還不如直接白天強攻呢,自己寧可面對面硬撼上百艘大宋水師的戰艦,也不願意和潮神玩這種遊戲。可惜的是天下沒有後悔藥可以吃,現在他不光不能後悔,還得表現出特別有信心的樣子,不去質疑吳用的每一個命令,以免引起船員的疑惑。

  「前方五百米,準備右舵十五」吳用終於開始下達準備轉向的命令了,至於他是怎麼知道前方還有五百米就到了彎道的,洪濤大概看出了點端倪。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22 13:10
南宋不咳嗽011章敗家仔

  吳用一直都在向兩岸張望,而且是蹲下身體,儘量讓視角向著天上。他在利用兩側的地形導航,每個高坡、每片樹林、每座懸崖,都是他的座標點,然後通過記憶,在腦子裡畫出一張江面的地圖。這個技能不是學來的,而是通過很多年實踐硬生生記下來的,換一個不熟悉的地方,立馬失靈。

  「二百米!」很快,吳用又報出一個數字,然後桅杆頂上的瞭望手就會熄滅紅燈籠中的一盞,他們在用燈籠的數量為後面的船隻報出距離。跟在後面每艘戰艦的舵手身旁也都會站著一個吳用的同鄉,他們負責和吳用溝通各自的記憶,然後把準確數據告訴舵手。

  「陛下!我們過來了……再轉四次就到臨安城了。」當旗艦順利的過了第一個彎道,沿著海潮向北行駛後,吳用長長的鬆了一口氣。計劃、演練是一回事兒,真去實際操作又是另一回事。

  「嗯,沒事,我還從來沒坐過這麼快的船呢,正好體驗一下。發射煙花,問問尾船是否過來了。」洪濤的心臟都快從嘴裡跳出來了,一聽還有四次轉彎,差點暈過去。可現在不能洩氣,還得笑容滿面,彷彿很享受這種感覺。這樣才能不給吳用增加心理負擔,才能讓他少犯錯誤,才能讓自己的小命有可能不丟!

  從杭州灣的入口開始算,到臨安城下,走水路要一百公里左右。放在平時,這段航程就算順風,也得半天時間,畢竟江面不是大海,還是逆流而上,船速無法太快,平均下來能有五節就不錯。可是今天破例了,整個江面看不到一艘船,完全成了遠征艦隊的高速公路。現在想控制速度也控制不了,潮水有多快,船隻就得跑多快,不是想跑這麼快,是不得已被推著前進。

  「陛下,小人不辱使命,再往前三十里,就是臨安城了。您看遠處那些紅星,它們就是鳳凰山上皇家道觀裡的燈籠!」整整三個小時,在轉過了最後一個彎道後,渾身都被汗水溼透了的吳用一屁股坐在了甲板上,指著遠處向洪濤彙報著具體航行數據。他的任務基本完成了,前面的航道再無阻礙,而且從望遠鏡裡已經可以看到鳳凰山了。

  「你先去躺椅上稍坐,現在還不能休息,九十九拜都拜了,不差最後這一哆嗦。發煙火通知艦隊,按計劃準備!夥計們,上甲板吧,來透透氣,現在雖然是黑夜,但太陽神與你們同在!」洪濤的適應能力很快,剛開始被海潮推著走,他還有點站不穩,經過三個小時的熟悉,就已經能在顛簸的甲板上行走自如了。

  聽到吳用的彙報,他拿起望遠鏡看了看,然後走到兩根桅杆中間,用鞋踢了踢艙門。很快,一隊一隊全副武裝的海軍陸戰隊員就從艙門裡鑽了出來,排著隊順著船舷坐到了甲板上,除了身上武器不時發出的碰撞聲,幾乎聽不到任何雜音。

  「太陽神與我們同在!」安靜是真安靜,吼起來也真的很嚇人,洪濤這一句口號引來了震耳欲聾的迴應,甲板上的所有人都大喊了起來。而且還不光是旗艦,後面的船上也陸續發出了整齊的吼聲,在江面上甚至產生了迴音。

  現在洪濤啥也不怕了,就算開著炮前行都沒事兒,不到十公里的距離,就算海潮已經沒那麼大推力了,升起滿帆也是轉瞬就到,兩三個小時之後,這座大宋的都城就該改姓洪了。只要能讓這些陸戰隊員登陸,洪濤有百分百的把握可以佔領皇宮,不管對方是拿著刀劍的御林軍還是拿著的御林軍,都沒用。在有組織、有紀律、有準備、訓練有素、武器先進、不畏死亡的陸戰隊面前,什麼防禦都是白搭,除非他們能把機關和坦克搞出來。

  「升帆!」海潮經過了幾十公里的奔騰,已經沒有當初那種不可阻擋的力量了,雖然依舊可以推著戰艦前行,但速度已經大不如前。有了風帆的助力,弗吉尼亞級瘦長的船體就像是一把利劍,在江水中劈開一道道溝壑。

  半個小時之後,黎明前最黑暗的一刻剛過去,隨著天邊那一抹魚肚白的升起,臨安城就像是被魔法師施了法術,突然出現在了艦隊右前方。巨大的城市規模、高大的城牆和連綿不絕的田地,讓甲板上的大部分人都深深的吃了一驚。尤其是那些印第安士兵,他們從來也沒見過如此龐大的城市,本來以為圖拉城和大金字塔就是世界上最雄偉壯觀的人造建築,但是和眼前這座城一比,圖拉城就是個菜園子,大金字塔還能湊合看,可是個頭就太小了。

  「嘿嘿嘿,還和我走的時候一樣,沒什麼變化。」吳用不吃驚,他從小就看著這座城市長大,這次回來,發現它還和印象中的一模一樣,甚至連江邊的那些魚市場都沒有什麼變化。

  「城外多了不少房子,估計再過幾年,就得把城牆再往外擴幾裡了。」文南和羅有德也上了甲板,兩個人都在舉著望遠鏡觀看這座晨曦中的城市。

  「點燈,主意觀察右岸!」時間剛過四點半,天上有了魚肚白,但大地上還是黑濛濛的。為了看清楚岸邊的狀況,洪濤下令讓水手把汽燈掛了起來,利用銅罩子的反光,可以起到探照燈的作用,太遠不成,岸邊這幾十米沒問題。

  「嘿……船家,起這麼早啊,今天收成咋樣?」羅有德對臨安城也不陌生,看到岸邊一艘正在準備收網的漁船時,還從船舷探出身去打了個招呼。

  「……」這艘漁船是個夫妻檔,老兩口一個在船頭收網,一個在船尾煮早飯。可能是剛才沒注意,也可能是天黑看不太清楚,反正是沒發現洪濤的旗艦駛過來,讓羅有德這一嗓子嚇了一跳。船頭老漢手裡的漁網繩子都脫手了,然後眨巴著渾濁的雙眼,使勁盯著這艘大船看。一艘駛過去後面還跟著一艘,向下遊看去,江面上閃耀這一連串的紅色燈籠。

  「二娃他爹,今年水師的船怎麼來早了?他們船上那些晃眼的東西是啥?可真亮啊……」船尾做飯的老婆子好像有點耳背,並沒聽見羅有德的喊聲,但旗艦高速從距離他們小船不到一百米的地方駛過之後,激起來的尾流還是讓她有了感覺。轉頭只看了一眼,就繼續低下頭去忙活她手裡的早飯了,每年都有水師的大船來弄潮,有什麼可看的。

  「我咋知道,這些後生真不會過日子,天都亮了,還點這麼粗的蠟燭,唉,造孽啊!」打漁的老漢同意自己老伴的認知,他也習慣性的認為這是大宋水師的戰船,至於他們為啥天不亮就跑到江裡來,就不是他們這種普通百姓能考慮的問題了。但是老漢對那些明晃晃的光芒很氣憤,這麼亮的東西在他腦海裡就只有蠟燭了。在船上點這麼多蠟燭,太浪費了!他和老伴打一天的魚,也換不來這麼粗的一根蠟燭,這叫什麼事兒啊!

  「這裡的碼頭和我第一次來的時候沒什麼改變,平時一定還會非常擁堵,看來這些工作還得我來做啊!」洪濤沒去搭理像小孩子一樣興奮的羅有德,臨安城市舶司的碼頭已經可以用肉眼看到了。

  「那可得勞民傷財了,這些石條全要從上游開採回來,就算用炸,也很是費時費力。」文南以為洪濤真的要擴建碼頭,趕緊潑了一盆冷水,主要的事兒還沒辦完呢,修什麼碼頭啊!

  「不難,把城牆拆一段就足夠了。不光可以修碼頭,還可以鋪設一條寬闊的石板路,一直通到紹興府去。再把紹興府的城牆也拆了,往台州修,我估計修到廣州不成問題吧?這麼好的石頭都堆在這裡,一分錢利潤也產生不了,豈不是極大的浪費!」洪濤隨手往前一指,那片城牆的命運就改變了。

  「拆城牆!這、這豈不是自掘墳墓!如果敵人來了,我們拿什麼防禦?」文南饒是心理素質已經被洪濤折磨得無比堅韌了,也讓洪濤的這個想法給嚇了一跳。誰聽說過佔了別人的城之後,馬上就拆城牆的啊?不都是再繼續加高加寬嗎!

  「防禦?我什麼時候防禦過?我所在的地方,周圍就不能有潛在的敵人,還等他們來進攻我?恐怕是沒那個機會了。所以這些城牆對我來講絲毫沒有意義,完全是累贅。而且你看它們弄的那麼高,也影響通風啊,多悶的慌。拆,必須拆!文丞相啊,趕緊把朕的話記下來,這是大宋洪皇帝登基之前的第一份詔書,很有紀念意義啊。」聽了文南的擔憂,洪濤把嘴撇得和瓢一樣。

  現在已經進入了時代,作戰理念和冷兵器時代完全不同,城牆的作用會越來越小,與其讓它在這裡戳著浪費,還影響城市規劃,不如拆掉痛快。這不光是城牆的問題,還是一種心理問題。自己要用這件事兒告訴大宋所有人,再堅固的城牆也保護不了他們,想安全就得長出獠牙來,把有可能的敵人消滅在萌芽狀態。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22 13:10
南宋不咳嗽012章破門而入

  「我這就成宰相啦?洪兄難道不打算改變大宋的規則,還沿用原來那一套?」文南從洪濤的話裡聽出了另外一層意思,城牆拆不拆無所謂,但體制改不改就很有所謂了,這是很多人賴以生存的根本,變動一點都會影響整個國家。

  「改還是要改的,不過這裡是大宋,這麼大的國家,這麼多人口,不是說改就能改了的。我們現在所要做的是先把局面穩定住,不要給自己壓力太大,更別告訴大家我們來是要挖他們祖墳的。等一切都安定下來之後,你覺得誰能是咱倆的對手?你當惡人,我扮好人,一來一去就全把他們玩死了。」洪濤這次回來救大宋,不僅僅是要從軍事上避免一次大規模戰爭,更主要的是得考慮如何改變大宋的體制,這個問題比打仗要難多了。說實話,到目前為止他心裡都還沒有一個準譜呢,一切問題還要視事態發展而定,到底該怎麼改、先改什麼地方,都不知道。

  「……讓我扮惡人,是不是勉為其難了一些?」文南對自己的角色有點不太樂意,他從來也沒當過惡人,以前都是洪濤當惡人,自己敲鑼邊,現在突然角色轉換了,自己怕掌握不好這個火候。

  「沒關係,很快我就能給你找個好幫手來,而且還和你很熟,讓他當惡人最合適,你就接著敲鑼邊。」對於文南的角色定位,洪濤也有異議,只不過現在手裡沒人,只能先讓他湊合著。別說文南要當惡人,搞不好自己也得摞胳膊挽袖子上陣,別看這些大宋官員打仗不靈,鬥心眼一個比一個高明。

  「誰?不會是慈禧吧?你這個主意倒是不錯,如果有慈禧在,我覺得咱們能省不少事兒。有些人就得讓慈禧去治,好好和他們講道理,他們根本不聽。」洪濤一說惡人,文南第一個就想起了慈禧,如果慈禧在這裡的話,他會多傷心啊。退休這麼多年了,壞名聲還沒被人忘掉,這是要跟著一起進棺材的節奏。

  「不對……我給你找的這個人可比慈禧壞多了,等有時間我再和你慢慢聊。你和老羅先下去躲躲,城牆上好像發現咱們了。放煙花,準備登陸!」洪濤剛打算和文南聊聊文浩的問題,可是來不及了,碼頭上雖然一片安詳,可是後面的城牆上已經有人在跑動,還有人拿著望遠鏡在向這邊張望。看來自己這支艦隊的行蹤很快就會暴露,這倒不是什麼大問題,在突襲計劃中有四種預案,都已經到碼頭了才被發現,是這四種預案裡最好的一種。

  「嗖……嗖……嗖!啪啪啪……」瞬間,三顆煙花就衝上了天空,然後凌空炸響。

  「落帆……靠上去,別管船!準備碰撞……」隨著三聲炸響,洪濤也進入了戰鬥狀態,拔出腰間的轉輪槍,一手扶著桅杆一手把手槍指向碼頭,讓舵手不顧船體的損傷,強行把戰艦往碼頭上貼。

  「嘎吱……吱……」幾百噸重的戰艦還沒停穩,就靠上了大條石壘砌的碼頭,木頭和石頭之間互相擠蹭,發出一種刺耳的聲音,讓人聽了之後手指甲縫直癢癢。

  「一、二、三……扔!」船體還在和碼頭磨蹭,右舷邊上就站起來十多個陸戰隊員,在一位隊長的帶領下,側身旋轉著手中的繩索,然後一起撒了手。

  十多支錨鉤帶著繩索飛向了幾十米外,不管是房屋、柵欄、磚縫、牆壁,只要是能被錨鉤勾住的地方都成。旗艦靠著十多根繩索的拉力和與碼頭的摩擦力,減緩了前衝的速度,終於慢了下來,也不再試圖彈開碼頭,重新回到江面上去了。

  「咣噹!咣噹!咣噹!」艦體剛剛停穩,三幅跳板就落到了碼頭上。穿著米黃色麻布衣服的陸戰隊員端著上了膛的獵槍,大步流星的衝上了岸,沿途不管看到誰,上去就是一槍托子打倒,如果沒打暈也不停留,後面還會有更多槍托子等著。

  這些根本不知道這座城市是哪兒的印第安士兵,眼睛裡和腦子裡只有一副不太完整的城市地圖,他們也將按照訓練時的順序,找到自己應該去的位置,然後以最快的速度跑過去。任何阻擋自己的人都是敵人,能打暈就打暈,不成就直接擊斃,反正是不能影響自己的前進速度,其它的問題都留給後面的同伴去解決。

  「走吧,兩位,別玩這套近鄉情怯的戲碼了,趕緊上岸,旗艦還得給後面的船騰地方呢,走吧你!」洪濤拖在了最後,也不管文南和羅有德樂意不樂意,一手揪著一個,連推帶拉的跑過了跳板。緊接著,吳用就下達了離港的命令,水手們砍斷了錨鉤的繩索,用跳板當做撐杆,把戰艦推離了碼頭,升起半帆向江中間駛去。而旗艦離開的這個位置,立刻就有另一艘戰艦靠了過來,然後再把剛才旗艦用過的招數再來一遍,用最快的速度把甲板上裝載的陸戰隊員卸到碼頭上,然後再用最快速度離開碼頭,去江中間靠南的地方下錨。

  「要是大宋軍隊都能像他們一樣該多好啊……」此時不僅是市舶司碼頭上正有一隊一隊的士兵進行登陸,從這裡往東,幾乎所有能停船的碼頭都重複著同樣的場景。這些印第安士兵根本不看城市的樣子,只是機械般的從跳板上跑下來,跟著自己的隊長向指定的位置跑步前進。雖然厚底皮靴踩在石板路面上的聲音很響,但基本聽不到任何人說話,也沒有任何人閒著,全部處於高速運轉狀態。

  「可千萬別!你心裡倒是安慰了,我和我的這些士兵不就慘了!合算就大宋人算人,墨西卡王國的人就不算人是嘛?要是大宋的士兵有他們一半的戰鬥力和訓練強度,打死我都不會來的,那豈不是自己來找虐的!來來來,咱三別站在這裡礙事,往那邊靠靠。」自打沒有了斯萬這個屢教不改的說教對象之後,洪濤發現自己又和羅有德槓上了。他說的每句話自己聽著都不太舒服,難道說乾兒子還能遺傳給乾爹性格?這不科學啊!

  「站在這裡我什麼都看不到了,這面牆有什麼可看的?」羅有德還沒有被洪濤盯上的覺悟,他和文南跟著洪濤走到市舶司房子的東牆根下之後,又開始抱怨。

  「別人打仗你看個什麼勁兒?這裡安全,你就不怕牆頭上有人放冷箭,把你射個對穿?」洪濤這時候才說了實話,他哪兒是怕礙事啊,他是怕死,專門躲到這堵牆後面防止冷槍冷箭的。

  「那你幹嘛不去船上待著?」羅有德很看不上洪濤這個怕死的德性,好歹也是個皇帝了,就不能光明正大的站出來展現一下威嚴嗎?每次都縮在暗處,等戰鬥都打完了才露頭,一點捨我其誰的感覺都沒有。

  「我說你怎麼那麼多廢話啊?要是緊張就咬自己手指頭,說話緩解不了。老文,你說今天皇帝會不會不在宮裡,他就沒有個走親戚串門的時候?」洪濤不是不想上船,而是不好意思。士兵們都在為了太陽神獻身,自己這個神通廣大的神使卻遠遠的躲在船上,太有點說不過去了。

  「……你以為所有皇帝都像你一樣三天兩頭往外跑?放心吧,只要能突破城牆和宮牆,別拖太長時間,皇帝就跑不掉。」文南白了洪濤一眼,這個問題問得太沒水準了。

  「我就是怕他從湖上跑嘍!」洪濤的這個突襲計劃,重中之重就是要把理宗皇帝和他的一家老小都抓住,還得是活捉,否則不管完成得多完美,也是失敗!

  在這個計劃中,最讓他放心不下的就是皇宮的西側,那裡有一道錢湖門,出去之後就是長橋,也就是梁山伯與祝英臺十八相送的地方,然後就到西湖邊上了。要是讓理宗皇帝從這裡上了船,往西湖裡一鑽,就別指望抓住他了。西湖連通著不下十個水道,東南西北四面八方都能走,上哪兒抓去啊。

  「除非拖上幾個時辰,否則不會的。大內的西側全是山,就算有路也只能步行。官家也是五十歲的人了,常年深居宮中,和你這種活土匪沒法比。」文南再次否定了洪濤的推測,他對皇宮比較瞭解,進去過不止一次了,就連御花園也不是稀客。

  「轟……」好像是為了應和文南的話,一聲巨響從西邊傳來。

  「好像是候潮門,第一道城牆應該突破了。」三個人從牆後面探出頭張望了張望,只看到了一團煙霧從城牆附近升起,對臨安城最熟悉的文南立刻指出了位置。

  「轟……」又是一聲巨響,這次的位置更靠南了一些。

  「這應該是東水門,那裡離大內更近,不過門內都是御林軍的軍營,人數不少啊。」文南就像是活地圖,只看煙霧的位置就能知道是那座城門。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22 13:10
南宋不咳嗽013章登高遠眺

  「東水門……哦,在這兒呢。就衝這麼多破城門,我也得拆了城牆,誰記得住啊!」洪濤很鬱悶,他的反應總比文南慢兩拍,人家說完了名稱,自己還得讓衛兵舉著汽燈在地圖上找。

  「啪啪啪……」很快,城牆附近就傳來了密集的槍聲。

  「這是獵槍……」洪濤終於算是找回了點顏面,槍聲他能聽出來。

  「嗵……嗵……」槍聲越來越密集了,其中還夾在著不少沉悶一些的聲響。

  「這是燧發槍的,槍管長,聲音悶一些!從槍聲裡聽,咱們的人佔優,估計很快就能……」洪濤很得yì,現在文南和羅有德都得聽自己講課,為了展現展現自己的才華,還得更深入的講一講。

  「轟……轟……」可惜話還沒說完,房頂上就傳來了兩聲巨響,連泥土都震下來不少,掉了三個人一腦袋。

  「我的媽啊!這又是什麼炮,我怎麼從來沒聽斯萬放過?」羅有德的心臟病都快犯了,怎麼開炮也不提前說一聲啊,離著這麼近,不是成心要人命嘛。

  「你當然沒聽過……呸……這一嘴沙子!這不是咱們的炮,應該是城牆上的岸防炮對著咱們的船開火呢。」洪濤抖了抖腦袋上的灰,又撣了撣肩膀上的土,這才伸手向江面上一指。他的旗艦已經有一根桅杆斷了,至於船體怎麼樣,還看不清。

  「啊!城牆上還有大炮?老文,沒聽你說過啊!」羅有德趕緊跑到另一邊,探頭向外看了看,很快就跑了回來,開始質問文南。

  「我在的時候確實沒有,應該是後來安的,他們也不會通知我是不是?」文南也是灰頭土臉的,鬍子都變成灰色的了。

  「那我們……老洪,咱們的艦炮能不能打到城牆上?」羅有德覺得文南說的也在理,想了一想,這個問題還得問洪濤。

  「別急,慢慢看!」洪濤從兜裡拿出一個木頭筒,倒出一根雪茄叼在嘴上,往牆根一蹲,指了指東邊的碼頭,然hòu把用雙手把耳朵一捂。旁邊的衛兵們也是一個摸樣,齊刷刷的蹲在一圈。

  「嗵、咣……嗵、咣……嗵、咣……」羅有德和文南也明白了,可惜明白的有點晚,還沒等他們倆蹲下捂上耳朵,腦袋頂上就傳來了一聲聲炸響。由於距離過近,炮彈的速度又比聲波快,當開炮聲傳過來時,城牆上的爆zhà聲也傳過來了,兩種響聲混成了一片。

  「你去告訴炮兵的指揮官,再這麼隨意射擊,我就把他當炮彈扔出去!適當壓制壓制就成了,城牆又不遠,不會拿著槍上去把敵人打死?炮彈多貴啊!就說我說的,讓炮兵把陣地搬到城牆上去,馬上!」這一頓迫擊炮彈,足足在城牆附近炸了十幾發,還沒等炮擊結束呢,洪濤就從地上蹦了起來,衝著衛兵跳著腳的喊。真心疼啊,這些炮彈都是從萬里之外運過來的,要是可以計算運費的話,估計比同重量的銀子還貴。

  「打仗打到你這個份上,我也是服了!炮彈不就是拿來打敵人的,你留著它們還能下小崽兒?」羅有德很享shòu自己人用炮彈壓制敵人的感覺,他覺得這樣很有安全感,對洪濤這種小肚雞腸的算計行為提出了異議。

  「你就別瞎操心了,炮彈貴是一方面,我不是怕炸到城裡的民居嘛。炮彈又不長眼睛,多飛幾十米,炮手也沒轍啊,你說是不是,羅大善人?」此刻洪濤又開始裝好人了。

  「善,大善!要是能不開槍就更好了……」羅有德對洪濤的解釋不太滿意,他覺得洪濤這是在睜著眼說瞎話。

  「那好,我給你找個不開槍的活兒,你去通知咱們的艦隊,靠岸卸物資,水手全部拿上槍,把碼頭附近五百米的人都清理出去,任何人不許靠近。那些東西都是咱們以後的依仗,如何安排就看你了,羅大老闆,挪挪您的貴體吧。」總有這麼一個碎嘴子跟在自己身邊攪合,洪濤覺得很累,幹cuì找個工作把他支出去。

  「我現在出去會不會挨冷箭?」羅有德說的挺熱鬧,一聽說讓他去碼頭上指揮搬運物資,立馬就軟了。

  「走,咱們去城牆上看看,我這把槍還沒開過火呢,說不定能趕上幾個不怕死的。你自己盤算,是去前線安全啊,還是在碼頭安全。」洪濤真是服了,在北美大陸摸爬滾打了這麼多年,羅有德居然還怕打仗。怪不得他總護著斯萬呢,合算沒了斯萬他自己沒法開疆拓土。

  最終羅有德還是選zé了要命不要臉,去碼頭上指揮卸載貨物了,再怎麼說那裡離城牆遠一些,還有戰艦上的大炮,不管管不管用,看著就踏實。洪濤和文南則跟著衛隊,從已經被炸塌的候潮門廢墟登上了城牆。

  臨安城的建築規劃和明清時代還不太一樣,並沒有完全體現出皇城的重要性。這裡的皇城就縮在鳳凰山腳下,城牆不過六七米高,還沒有外城高大,也就是說站在外城上就能看到皇宮裡。洪濤目前腳踩著的地方就是臨安的外城,它大概有九米左右高,底部六七米,頂部有三米多寬。從茬口上看,裡面填充的是泥土,外面包裹著一層青磚和石條。

  「此處皇城是在吳越國皇宮的基礎之上增修而來,當年高宗皇帝曾對督建皇宮的內侍楊公弼、權知臨安府徐康國說:止令草創,僅蔽風雨足矣;櫞欄未著丹亦無害,務要精省,不得華飾。如果後來的幾位皇帝也能以高宗的話為準,把心思全放到國家上,未必會有今日之難啊。」文南和洪濤一起站在城牆上,看著西邊不遠處的皇宮,有些感慨、有點唏噓。

  「在這點上我倒是不太同意你的觀點,做為國家的最高領袖,皇室可以把宮殿造得奢華一些,這並不是什麼錯誤。你看威廉的皇宮也不簡樸,就算是我兒子不也蓋了一座皇宮嘛。你不能要求其他人都和我一樣,天生就不太喜歡這些。對了,我的金字塔你也進qù過,和大宋皇宮比,它恐怕更奢華吧?其實重點不在宮殿建成什麼樣,要看皇帝都幹了什麼。如果我把建造海軍的錢都拿來造宮殿了,那我就是個混蛋皇帝;如果我是把閒錢拿來鞏固我的統治了,這就很正常,對國家並不有壞處。皇帝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慾。在我看來,大宋皇帝在這方面做得還算湊合,不能說好,也不能說壞。」洪濤是過來人,見過明清兩代皇帝的奢華程度,大宋皇宮和他們一比,差遠了。好就是好、壞就是壞,不能因為對方是敵人,就把屎盆子全扣人家腦袋上。

  「如果官家能聽到你這番話,估計又得掉淚,你算是他的知己了。可惜現在你要把他變成俘虜,滑稽否?」文南沒想到洪濤會替一個即將被推翻的皇族說好話,想進一步探求一下洪濤這番話到底是真是假。

  「我不是要害他,我是在幫他。他的能力不足以管理這麼大一個國家,勉強幹下去,不僅害己,而且害人。假如我讓你代替小七的職務,你可能幹好?」洪濤對宋理宗個人沒什麼意見,當初兩個人曾經見過一次,而且還坐在一起吃著烤肉喝著小酒聊了聊.這位比自己還小几歲的皇帝也不是天生的糊塗蛋,他也想把國家管理好,還放下身段向自己討教了不少治國的辦法。只可惜他一個人這麼想沒用,大宋朝廷是個染缸,誰進來誰就會被染上相同的顏色,這種慣性光靠一個皇帝、幾位大臣是改biàn不了的。

  要想改biàn這種現狀,必須把舊規則全部砸爛,把抱著舊規則不放手的人全部清除掉,然hòu再從這張白紙上重新規劃。宋理宗沒有這個魄力也沒有這個能力,就算北面蒙古人不南侵,他也不敢去這麼玩。所以自己需要幫幫他,這個幫助不是雙方都接受的,是單方面強加上的。至於說宋理宗樂yì不樂yì,那就管不著了,自己樂yì就成唄。為啥會這麼不講理,這就牽扯到另外一個問題了,誰胳膊粗誰說了算!沒理可講。

  「你確實比官家更會治理國家,不過你那套辦法用到大宋是否管用我還不確定。但願能成吧,其實咱們也沒有把握管理好這個國家,是吧?」文南聽明白了洪濤的意思,也部分認同洪濤的觀點,同時也為洪濤今後的命運擔憂。

  「在我的家鄉曾經有這麼一句話,不知道你聽說過沒有。茍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大概意思應該不用我給你講了,你覺得我現在的形象是不是高大了一些?」洪濤自打穿越到這個時代,不管遇到什麼人,都很少拽詞兒。不是不想,而是不會,腦子裡沒那麼多墨水。這時候他終於抓到了一個機huì,雖然也不是特別恰當,但機不可失啊,先懟上一句看看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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