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術異能]天才卦師 作者:刀鋒(已完成)

 
Babcorn 2015-11-20 12:13:59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60 760841
Babcorn 發表於 2015-12-1 06:43
第1490章 老核桃
  
    范劍南一直在死死地盯著現場的情況。就在巫家六叔將被強橫無匹的術力吞噬撕扯的瞬間,他突然就動了,雙手結成了一個手印,在瞬間爆發出了一團精純的術力波動。

    在巫家子弟的一陣驚呼聲之中,巫家六叔的身形幾乎像是在突然間消失,回到了巫家祠堂之中。范劍南趁勢上前一步扶住了他。

    范劍南原先在外面的時候就已經趁人不注意布下了一個陣法,原本是想在關鍵時刻救下江小花的,沒想到卻用在巫家六叔的身上。也算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了。

    「轟!」祠堂前面的空地上爆發出了令人驚怖的力量,巫家六叔原本所站的位置就連厚重的青磚也全部化為了粉末。隔了這麼遠的距離,爆炸的威力依然像是一柄沉重的大錘一樣,狠狠的砸在了眾人的心頭。

    一些巫家的子弟甚至猝不及防的坐倒在了地上,臉色一陣慘白。

    「大家都不要慌。六叔現在沒事。」儘管知道巫家六叔的身體已經快不行了,但是范劍南依然微笑道。因為他知道,巫家六叔現在是巫家所有人的主心骨。如果眾人知道他已經受傷,那麼場面將會非常的混亂。在這個時候,即便是硬著頭皮也絕不能承認巫家六叔已經受傷。

    而且他也知道,一旦烏南明等人知道巫家六叔真的受傷了,很有可能強攻進來。巫家人的實力雖強,但是能力卻良莠不齊。既有巫家六叔這樣強悍的存在,也有一些婦女和兒童。而對方一旦進來,這些沒有多少術法能力的婦女和兒童將會首當其衝。

    巫家六叔也知道范劍南的意思,輕輕的對他點頭示意,強忍著體內的術傷平靜的道,「我沒事。即使他們三個人一起動手,要想傷我也還沒有那麼容易。」

    他的這句話說完之後,巫家的人心裡輕鬆了不少。當時就有幾個巫家的後輩大聲喝罵道,「什麼長生者,我看你們的年齡都被狗活去了。居然三個打一個,簡直就是不要臉。」

    「不但是三個打一個,另外兩個還是偷襲。這哪是不要臉,簡直連屁股都不要了。」一個巫家的年輕人怒罵道。

    「巫六,你還是別這麼嘴硬,是輸是贏,一眼就能看出來。你明天已經不行了,還在那裡充當什麼好漢?剛才要不是范劍南暗中動手,你現在只怕已經成了一條死狗了。」張堅大笑著道。「有本事出來再比,我到是很想見識見識你的遠古巫術。」

    「六叔說了,你們以多欺少。他老人家要喝口水,休息一下。有本事你們進來試試。」范劍南不失時機地道。

    「進來就進來,你以為我還會怕你們嗎?」張堅冷笑著道。

    一直站在那裡沒有開口的烏南明卻低聲道,「別過去,中午家的祠堂有些古怪。」

    「我們三個人,再加上巫崖。我就不信衝不進他這個破祠堂。」蘇玄水冷笑道。

    「要沖的話,你一個人去沖。別把我算進去。」烏南明壓低聲音道,「巫六確實是個高手,我都不能確定剛才是否傷到了他。況且,巫家的高手還不止巫六。他還有個弟弟巫七,想必你也是見過的。更別提還有巫長青等人。

    一直不動聲色的杜先生也是一個危險人物。這幾個人平時就不好對付,現在要做的巫家祠堂裡面。明顯是有所倚仗,你想自找沒趣的話,就自己上吧!我可不會奉陪。」

    「這算什麼,難道我們就這樣算了?已經到了這種程度,難道就因為他們躲在巫家祠堂裡,我們就不進去了?」蘇玄水皺眉道。

    「進去自然是要進去。但不是這樣,匆匆忙忙去鑽別人的圈套。」烏南明轉身看著巫崖道,「巫崖。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你和誰站在同一陣線,應該不會有疑問了。我明確的告訴你,你抱著的那個女人,昏迷了幾十年。幾乎一直是植物人的狀態。這麼弱的身體,是承受不了生命之痛的。現在她能活多久,就看你的了。」

    巫崖低著頭,看著自己懷裡,已經虛弱到了極點的令狐白,眼神之中湧起了一陣的悲傷。他緩緩的道,「巫家的祠堂,不能硬衝。那個後面的山洞是歷代巫家祖先的埋骨之地,採用了非常古老的葬法,加上特殊的地理風水,形成了非常強大的術力氣場。從來就沒有聽說過有人能夠強行衝進裡面。」

    「就憑我們幾個的能力都不行嗎?」張堅皺眉道。

    「你很強大,烏先生更強大。但是在強大,不過十幾個人的力量。巫家祠堂之後,是延續幾千年的巫家先祖。自古巫國開國以來,一直到現在,每一代的巫家族長,所積蓄起來的術力。遠遠超過,當今世界上任何一個人。即便經歷了這麼多年,依然沒有人,能夠強行進入。」巫崖低聲道。

    「那麼你的意思是,因為你們巫家歷代的祖先太過強大,所以我們只能在這裡犯傻了?」蘇玄水不屑一顧的冷笑道。

    「我沒有這麼說。要進去也不是不可以,不過需要一點時間。」巫崖想了想,咬牙道。

    「我們的時間很充足,不過巫崖,你最好明白一件事情。你現在抱著的令狐白情況很糟,她可沒有那麼多的時間來等待。我想你也不忍心看到她承受如此大的痛苦吧!」烏南明嘆了一口氣道。

    「你不用拿這樣的話來刺激我。」巫崖輕輕的把令狐白放在了靠牆的位置。然後他轉過身來,對烏南明道,「這裡是巫家人世代居住的地方,最早的歷史,甚至可以追溯到幾千年以前周易尚未誕生的時代。雖然後世巫村經過了歷代的修葺,但總體的格局卻從來沒有變過。」

    「不會吧!怎麼可能有幾千年不變?我看這裡的大部分民居村舍,雖然古舊,但是時間絕對不會超過明清兩代。甚至有一些,可能在最近幾十年之間。」張堅皺起了眉頭道。

    「不錯。巫家在明清時代,確實經歷過一次很大的修葺。我們現在所看到的很多建築,都是那個時代留下來的。但每一處的建築,都是嚴格按照了幾千年以前劃定的規範建造。沒有絲毫的改動。因為這些建築都要保證在原位,所以當時的建造工程甚至持續了將近一百年,才做到了處處精確。」巫崖緩緩地道。

    「為什麼是這樣?難道是出於某種風水的考慮。」烏南明皺眉道。

    「我不清楚。我唯一能夠肯定的是。在屋村四角的每一個地方都有一根石柱,上面刻畫著的圖騰,是遠古流傳至今的。這幾根石柱,它們的年代甚至古老到了沒有人能夠解釋清楚。它們和巫家祠堂的特殊風水,一定有所關聯。」巫崖低聲道,「除此之外,我就不知道什麼了。」

    烏南明點點頭道,「這幾個石柱,在什麼位置?方向是什麼樣子的?」

    「在村頭的四個角上,而且不是正對著的。彼此之間,存在夾角,也不是東南西北的正方位。千百年來沒有人知道這是為什麼?也沒有人知道最初的四根石柱是從什麼時候立起來。我只知道以前村裡的人,將這四根石柱稱為巫祖石。」巫崖低聲道。

    「很好,帶我們去看。」烏南明點點頭道。

    「你們自己去吧,那幾根石柱很特別,很好找。」巫崖低頭看了一眼,靠在圍牆上的令狐白。有些悲哀的道,「現在這個時候,我不想離開她。哪怕只是一刻。」

    烏南明看了看他和令狐白,沒有說什麼,而是對著另外張堅和蘇玄水兩個人使了一個眼色。

    蘇玄水當時就走了過去,一把扶起了令狐白,「不勞你費心,我可以扶著她。」

    「放開。不要用你的手碰她,你沒有資格。」巫崖揮手拍開了蘇玄水的手,冷冷地道,「誰都不准碰她,誰碰她,我就跟誰拚命。」

    「好了,巫崖。何必這麼緊張,我們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人,我們只是在幫你而已。」蘇玄水縮回了自己的手,聳聳肩道。

    烏南明微笑著拍了拍巫崖的肩膀,「我也知道,令狐白現在的狀態需要休息。不過我們早點找出進入巫家祠堂的辦法,她也才能早點得到解脫。既然這樣的話,為什麼你不扶起她跟我們一起走呢!我們需要你的幫助。幫我們,你也是在幫令狐白。」

    巫崖俯下身,把令狐白抱在了手裡。這個場面讓人感到有些古怪,一個滿臉傷疤的人,手裡抱著一個雞皮鶴髮的老太太,走在巫村的石板路上。

    「他們走了?」

    「那個帶著口罩的人是誰,怎麼臉上這麼多的傷疤?他抱著的那個老太太又是誰?」

    「他們要去哪裡?」巫家的幾個年輕人在小聲議論道。「難道他們自知衝不進來,就這樣走了?」

    巫家六叔的眼神卻透出了一絲疲倦,他低聲道,「是巫崖,我知道,我們最終還是會毀在他的手裡。」

    「六叔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們要去哪裡?」范劍南有些奇怪的道。

    「你不知道,整個巫村的,風水格局非常奇怪。不是現存的任何風水術中的一脈,而是自成一派。他們之所以不敢,強行衝進巫家的祠堂。是因為這個祠堂處在重重的風水護佑之中。巫崖作為巫家子弟,他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他很可能把他們帶去了巫祖石。」巫家六叔苦笑道。

    「巫祖石?那是什麼?」范劍南奇怪地道。

    「巫村四角樹立的遠古圖騰。上面繪製的,據遠古留存至今的神聖形象。這四根圖騰石柱,是護佑整個巫家祠堂的力量源泉。一旦石柱被破壞,他們就會隨意進出祠堂了。祠堂後面的山洞入口,也等於是為他們敞開了。」巫家六叔低聲道。

    「我去攔住他們!」巫長青沉聲道。

    「別去!」巫家六叔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低聲喝道,「你是巫家的族長,記住你所擔負的責任,是這裡的所有巫家人。」

    「所以為了整個巫家,我必須去。」巫長青緩緩地道。「這是責任我不能逃避。」

    「那你現在出去,恰恰是最不負責任的行為。」六叔厲聲道,「因為出去之後,你不是他們的對手。你如果死了,巫家的其他人怎麼辦?這裡大大小小的幾百口人。老的老小的小,你讓他們怎麼辦?你死了還好。萬一你沒有死,而是落在了他們的手上。你讓著大大小小的幾百口人,為了救你要去送死嗎?」

    「可是六叔,我不能這樣看著。」巫長青無奈地道。

    「我們都不能,但我們需要沉住氣。現在還不是拚命的時候,至少讓這裡的其他人確保安全之後。」巫家六叔低聲道。

    「可是如果他們摧毀了巫祖石,這個祠堂也沒有了任何的保護。到時候就什麼都晚了。」巫長青低聲道。

    「所以我們要搶在他們的前面,把所有人轉移出去。」六叔嘆了一口氣道,「長青,你去把祭壇推開,讓所有的人進山洞吧。」

    「六叔。」巫長青吃驚地道。

    「別說了,我知道規矩。但是現在我們已經沒有了選擇的餘地,大敵當前。巫家所面臨的危難,甚至超過了四十年前的巫蠱之爭。傳承幾千年的巫家血脈,必須保存下去。我想祖先如果泉下有知,也會保佑我們的。帶著所有的人進去,把我和你七叔留下。」巫家六叔低聲道。

    「六叔!」巫長青悲憤地道,「我做不到。」

    「你必須要做到。你必須要證明我和你的七叔都沒有看錯人。我們選擇你成為族長是一個正確的決定。我們已經老了,而你,會帶著整個巫家走得更遠。」巫家六叔的嘴角浮起了一絲笑意。在另一旁。已經坐在了輪椅上的七叔也推著輪椅走過來,「六哥,我們終於還是站在了一起。這樣子,讓我想起了當年。」

    「只不過當年,你和我都還年輕。」巫家六叔微微一笑道,「轉眼之間,我們就已經老了。」

    「是啊!又老又病。但是有一點沒有變,我們還是姓巫的,我們血管裡流淌的還是巫家人的血脈。」巫家七叔傲然道,「我們不是軟柿子,而是硬核桃。我們就算是碎,也不會軟。誰想咬我們一口,我們就崩碎他的牙。」
Babcorn 發表於 2015-12-2 06:22
第1491章 巫家出逃

    「長青,所有的人走。」六叔轉過頭沉聲道。

    「現在就走?那你們呢?」巫長青緊張地道。

    巫家六叔平靜地道,「必須現在走,但是所有的人進洞,有一條路,可以通向外面。走之前,把裡面的東西全部毀掉。」

    「全部?但是這裡面是我們整個家族幾千年的歷史。」巫長青皺眉道。

    「真是迂腐,你難道到現在還不明白。巫家的歷史傳承,不是靠那些死物,而是靠人的傳承。人在,巫家的血脈就不會斷。帶出去的所有巫家子弟,才是巫家真正的歷史,他們將是新的歷史書寫者。」巫家七叔喝道,「帶所有人走,晚了就來不及了。我們所做的一切,就全都白費了。」

    巫長青還想再說什麼,巫家六叔卻沉下臉喝道,「走!」

    范劍南也是一陣無奈,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杜先生卻走了上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劍南,你和破軍帶著江小花走,我也留下。」

    「舅舅!」范劍南吃驚地道。

    「杜先生,這和你沒有關係,只是巫家的事情。」巫家六叔搖頭道,「我們巫家從不欠人情。」

    「我也從來不是為了人情才幫你們。」杜先生淡淡地道,「易術理事會自清代後期,開創於海外。最初乃是為了凝聚在海外術者不受外辱,不進行自我私鬥。歷經了好幾代人,才逐漸才走到今天。期間幾經起伏,幾次瀕臨危亡,又幾次中興。但是有一句話是我們歷代人都沒有忘記的。維護術界規則,公平和正義,為了所有的術者服務。

    我有幸成為其中一員,並且見證了易術理事會的興盛和繁榮。現在,該是讓我為這個理想而付出的時候。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易術理事會的大多數行為,並非為了一己之私。易術理事會的大多數人,還都始終抱著最初的理想。」

    「杜先生!」破軍焦急地道。

    「走吧,破軍,我們相識一場。我甚至一直把你當作自己的兒子,而你也瞭解我的為人。我在這裡,兩位老先生也可以稍微輕鬆一些。如果你們不想再增加他們的負擔,就早點離開。」杜先生微微的一笑,伸手拍了拍范劍南的肩膀。「回去之後。告訴你父親,他是我的姐夫,更是我一生之中,唯一敬重的朋友。哪怕是以前我們鬧翻的時候,我也始終沒有怨過他。」

    「舅舅。」范劍南覺得鼻子有點酸,他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保重。」

    杜先生點點頭一笑,「放鬆點,憑他們幾個人?要拿下我們三個老傢伙,其實也不是很容易。

    巫長青一跺腳,「巫家的人,跟我走!」

    「族長!我們不走!」幾個巫家的年輕人,群情激奮地悲呼道。「我們絕不離開自己的家。」

    「這不是在跟你們商量!不跟我走的,今後,就跟巫家毫無關係了。」巫長青喝道,「你們想當巫崖那樣的叛逆麼?」

    「可是族長,我們這麼走了……」幾個巫家人一臉的不忍。

    「這裡有六叔和七叔在,我們必須相信他們有能力應付這裡的一切。」巫長青喝道。他轉身推開了祠堂大殿裡的祭台,露出了後面的洞口。「都跟我來吧。」

    巫家人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後,他們眼神之中的憤怒和被悲傷讓人心碎。范劍南拉著馮瑗的手,低聲道,「我們也走吧。」

    「那杜先生他……」馮瑗有些擔心地道。

    「沒事的。舅舅可以照顧自己,而且他的背後是整個易術理事會,烏南明他們應該不敢太過分。」范劍南咬著牙緩緩的道,「只要舅舅有任何的閃失,我會讓這幫人,千百倍的代價。我們走!」

    在所有人都進入了山洞之後,巫家六叔看著杜先生微微一笑道,「看來我真的是錯了。易術理事會之中,畢竟還有像杜先生這樣俠肝義膽的人。」

    「這個年頭,像我這樣守舊的人已經不多了。」杜先生故作輕鬆地笑了笑道,「現在是年輕人的世界。我們這樣的倔老頭,總還是抱著自己心裡的某些執著而活著。那倒並不是什麼俠肝義膽,而是覺得,我們就應該以這樣的規矩來活著。」

    「好,夠爽快。老杜,今天如果我們能夠活下來。我一定要好好的,請你喝一杯。」巫家七叔大笑道。

    范劍南跟這巫家人走在黑暗的山洞通道里面,這裡面很暗,但是似乎空氣卻是流通的。而且感覺很乾燥,並不像一般的山洞那樣,有些潮濕和陰冷。通道的石壁上,摸上去很粗糙。想是用某種很老舊的工具一點點鑿出來的。也不知道這個山洞已經開鑿了多少年了。

    這個山洞,似乎只有巫長青比較熟悉。大部分巫家的年輕人從來沒有到過這裡,甚至很多上了年紀的人,也只是知道有這麼一個地方,卻從來沒有進來過。因為巫家的規矩一直都很嚴,這個山洞更是從來就禁止任何人進出。

    走了一段之後,前面的路似乎比較開闊了一點。范劍南駭然發現,裡面的石壁上全都鑿滿了凹槽,裡面放置了一台台的棺槨,排列得整整齊齊。已經不知道多少年了,有些甚至已經全部朽壞。這裡果然是一個巫家歷代的埋骨之所。

    巫長青走到了裡面一間存放著大量的古籍和古物的石洞裡,這裡存放著很多古代巫家的典籍和物品,幾乎是整個巫家的歷史。

    他最後看了一眼,然後退了出來,恭恭敬敬地磕了幾個頭。抬手拍斷了幾根支撐的樑柱,那個石洞在轟然巨響之中被壓塌了。巫長青的眼睛有些發紅,低聲道,「好了,我們走吧。」

    這時在外面突然傳來了幾聲巨響,巫長青臉色一變,低聲道,「似乎是有巫祖石被毀了。我們必須加快速度離開這裡。如果四根巫祖石全部被毀,祠堂就會失去保護,他們會到這裡來的。」

    巫家的人跟在他的身後繼續在暗無天日的山洞裡摸索著向前走。沒有走出多遠,眾人又聽到了一聲巨響。顯然是又一根巫祖石柱遭到了破壞。烏南明等人追擊的步伐又近了一步。

    好在他們走出去沒有多久,就已經來到了一個洞口。這個洞口是從下向上通的,上面垂下來兩根粗大的銅鏈子,原本應該是個軟梯之類的,但是因為年代久遠木製的部分已經朽壞,只剩下了很粗銅鏈子。

    巫長青招呼眾人從這兩根鏈子攀上去,然後又讓上面的人幫忙把下面的婦女和孩子抱上去。足足忙了十幾分鐘,才把巫家的這些人全部弄了上去。這時有一聲隱約的巨響傳來,他們的腳下都在震顫。

    巫長青看了范劍南一眼,他們心裡都明白這已經是第三根巫祖石了。

    范劍南低聲道,「加快速度,不要讓幾位老人家的心血白費。」

    巫長青深吸了一口氣,點點頭,帶著其他巫家人都撤出了山洞。在山洞口。他們在山洞口清點了一下人數,以免還有老弱婦孺被滯留在了山洞裡面。在確認了人數無誤之後,范劍南對巫長青道,「你帶著這些人先離開。」

    「那麼你呢?」巫長青皺眉道。

    「你帶著那麼多人,還有老人和孩子,你需要時間安置他們。我和馮瑗你就不用擔心了,我們年輕,跑得快。而且我想留下來,在這個洞口設幾個陣術,多少可以減緩他們追上來的速度。而且如果等一會兒,六叔和七叔還有我舅舅也都從這裡出來的話,我還能幫忙。」

    「那我也留下。」破軍厲聲道。

    「你不行。江小花受了傷,她可是你阿姨。你不照顧著她,難道叫她一起留下來陪著你?」范劍南皺眉道,「這種時候,就不要再婆婆媽媽的了。先想辦法把她安置好,我們再聯繫。」

    破軍看看了受傷而虛弱的江小花,咬咬牙,無奈地道,「那你們等我!我把小阿姨弄到安全的地方之後,立刻回來見你們。」

    「你傻啊!等你把江小花安置好的時候,我們也早就離開了。放心吧,到時候我會打你電話。」范劍南對破軍和巫長青道,「你們快走就行了。」

    「那你們保重!我們安全了之後再聯繫。」巫長青點點頭,他帶著巫家的幾百口人,負擔不是一點點的重。破軍也跟著他們一起離開。

    范劍南看了看馮瑗道,「怎麼樣?怕不怕?」

    「有點怕。」馮瑗笑了笑道,「不過有你,我相信一切都會好的。六叔七叔和杜先生,他們也會沒事的。」

    「你比我還樂觀。」范劍南笑了笑。

    「因為我知道,你肯定算過了。如果你算出他們有事的話,你是無論如何都不會離開的。我太瞭解你的個性,你雖然看起來好像對什麼事情都無所謂。但是對親人的感情,從來都不會無所謂。如果你覺得杜先生會有事情的話,你會留下和他一起的。」馮瑗看著他道。

    范劍南點點頭,「是的。我算過,他們應該不會有事。」

    「那麼我們就在這裡等他們。」馮瑗低聲道。

    「是你在這裡等。」范劍南看著馮瑗道。

    馮瑗吃驚地看著他道,「你的意思是,要從這裡回去?」

    「是的。」范劍南點點頭道,「我得出的卦象,他們幾個人都不會有事。但是現在,真正的理性分析的話,他們應該是敵不過烏南明和張堅等人的。所以我,很認真的想過了。要想他們沒事,只有一種可能。」

    「是什麼?」馮瑗有些緊張地道。

    「那就是我在他們的身邊。」范劍南緩緩地道,「我的命格奇特,足以影響到身邊其他的人。我會面臨各種各樣的危險,但是我絕對不會死於非命。所以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唯有我可以把他們,從絕境中拉出來。我的命力可以成為扭轉一切的契機。」

    「你要回去救他們?我跟你一起去。」馮瑗立刻道。

    「你可以留在這裡等我。我現在回去找到他們之後,立刻把他們帶過來。現在還有一根石柱沒有來得及毀壞,也許我們還可以有時間。」范劍南一邊回頭一邊道。

    「無論你去哪裡我都跟著。」馮瑗一把抱住了他的腰。

    「但是下面太危險了。我會沒事,但是我害怕你有事。所以我才會,先把你送出來再說。而且我知道你一定不肯,跟著他們先走。所以我才讓你留在這裡等著我。」范劍南有些無奈地道。

    「我不要。我只想跟你一起,命師曾經說過,我們八字相合,命中注定是相輔相成的。」馮瑗看著范劍南道,「所以我要跟著你一起去。有任何的危險,我都可以幫你分擔。任何事情我們都可以一起承擔。」

    范劍南深吸了一口氣,抱緊了這個他愛慕了很久的女孩,低聲道,「那就豁出去了,我們一起去。生死有命,但是我並不相信我們的命會送在這個石洞裡。」

    「嗯。」馮瑗用力地點點頭。

    他們兩個人從原路返回,在漆黑的山洞裡繼續向前走。走了一段之後,山洞裡突然傳來了一陣的震動,范劍南和馮瑗幾乎立足不穩。頭頂的碎石也在不住地往下掉。

    范劍南大聲道,「拉著我的手,靠在石壁的一邊走。注意別被砸到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馮瑗驚呼道。

    「我想應該是最後剩下的一根巫祖石柱也被摧毀了,我們要加快找到他們。現在巫家祠堂已經處於沒有防範的地步了。我們必須搶在烏南明等人沒有趕回祠堂之前,把他們從那裡救出來!」范劍南大聲道。

    他們兩個人又加快了腳步,這個山洞的通道,雖然不長,但是彎彎曲曲,兜兜轉轉很複雜。一不小心的話就很容易走錯。也就是范劍南的記憶力超常,只要是走過了一遍之後。他的腦子裡就像是一張完整的地圖一樣,無論怎麼走都不會走錯,而且有的時候他還能抄近道。

    他們又在黑暗的山洞裡面,走了將近有七八分鐘。才快步衝到了山洞的出口,前面就是巫家的祠堂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5-12-3 06:52
第1492章 驚心動魄
  

    突然范劍南腳步一停,轉身抱住了馮瑗,一個側身閃避。幾乎就在同時一陣巨大的轟鳴和震顫才傳來,無數巨大的石塊墜落而下,通向巫家祠堂的道路被徹底的封死了。

    這個變故來得非常突然,如果不是范劍南天生對於危機的敏感,驀然間心生警覺的話,他和馮瑗很可能被壓在這堆亂石之下了。馮瑗似乎被下墜的石塊所砸中了,發出了一聲尖叫。

    范劍南驚惶之中一把抱住了馮瑗沉聲道,「馮瑗,你怎麼樣?」

    「我頭好痛,好像被砸破了。」馮瑗強忍著道,「你怎麼樣?」

    「我還行,你傷得怎麼樣,那哪裡我摸摸?」范劍南連忙道。

    「啊!你摸哪兒呢?你想幹嘛啊!」馮瑗又是一陣驚呼。

    范劍南只覺得嘴裡一陣發苦,「這麼黑,我哪知道哪兒是哪兒?你就別多想了。都這樣了,就算是職業流氓都沒心思再耍流氓了。何況我還是個業餘的。我只想知道你有沒有受傷,傷得怎麼樣?」

    「還好就是好像頭上被砸破了,好像流血了。哇!」馮瑗又是一聲驚呼。

    「你又怎麼了,我剛才可沒碰到你啊。」范劍南一邊在身上摸著打火機,一邊無奈地道。

    馮瑗又驚又急地道,「以後會不會在頭上留下疤啊?要是缺了一塊不長頭髮可怎麼辦?要死了,要成癩痢頭了。」

    范劍南一陣鬱悶:女人果然不能以常理度之,這下他們兩個人等於像是被活埋了一樣。生死未卜,還不知道這個山洞還會不會再繼續坍塌下去。這種時候,她居然在擔心自己的顏值受影響。

    又是一陣雷鳴一般的震動傳來,范劍南手裡拿著個打火機大致看了一下周圍的形勢,不由暗自叫苦,通向那邊祠堂的通道被完全震塌了,就連他們所在的地方都在不斷掉落著石屑和灰塵,看樣子還有繼續蔓延過來的危險。

    范劍南無奈之下,拖著馮瑗就往回跑。哪知道回去的路也不太平,一路上到處了墜落的石塊和碎屑,高一腳底一腳的。范劍南又要照顧著馮瑗,手上臉上,接連好幾處被擦傷了,膝蓋也磨破了。有些地方已經被震塌了下來,只剩下一點點的空間。他們幾乎是貼著地面爬過去的,而且絲毫不敢停頓和放慢,因為坍塌還在繼續。

    好容易這種震顫停止了下來,周圍的一切已經完全不是原來的樣子了,到處是坍塌的痕跡,這個山洞似乎已經被完全封閉了。馮瑗的聲音有點發顫,「我們這是在哪兒?」

    「應該是在山洞的中間部位,這裡很可能是山腹的正中位置。所以結構稍微要穩固一點,才沒有坍塌。」范劍南熄滅了打火機。

    「你怎麼把打火機熄滅了?我有點怕。」馮瑗抓緊了他的手。

    「沒事,沒事,我還在呢。打火機沒有多少油了,我們要省著點用。抓住我的手,跟著我。就算沒有打火機我依然能夠判斷出方位來。別忘了,我可是遁甲術大師。」范劍南故作輕鬆道。

    「我們還能找到出去的路麼?」馮瑗有點緊張地道。

    「我小時候學過一篇文章,說是世上原本沒有路,走得人多了,也就成了路。」范劍南輕輕一笑道,「所以說,有路沒路,是要靠走出來的。」

    「不知道祠堂那邊怎麼樣了。你舅舅和巫家的兩個老爺子不知道能不能應付過來。」馮瑗低聲道。

    「應該沒事,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他們沒事。」范劍南的聲音聽起來更像是自我安慰。

    「怎麼了,怎麼不繼續走了?」馮瑗感覺到范劍南停住了。

    范劍南強笑著道,「沒什麼,沒什麼的。我只是有點累了,想休息一下。」就在這時,只聽「轟隆隆」一聲大震,就像是泰山崩塌,千百斤石塊倒了下去,打在這地下秘室上,碎石急箭般從山洞的頂部向下墜落。然後這唯一出入的道路,就又被堵死。

    一片死寂,沒有光,沒有聲音,都不可怕,真正可怕卻是沒有任何的希望。他們已完全陷入這墓穴一般的山洞裡。

    「你剛才就知道前面會塌陷,所以才停住了腳步,對麼?」馮瑗低聲道。

    范劍南沉默了,他本該去安慰馮瑗的,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的心太亂。

    「沒事的,我們還在一起。我們會出去的。」馮瑗突然抱緊了范劍南低聲道,「我們一定會出去。」

    范劍南嘆了一口氣,儘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輕鬆點,「嗯,我們當然會出去。」黑暗中忽然響起陣奇異的聲音。范劍南又亮起打火機,就看見幾條蛇從石頭縫隙中竄出來,竄向左角的陰暗處。惹得馮瑗一陣緊張,女人似乎總是比較怕蛇。

    山洞的兩端都已經坍塌,這裡已沒有通風處,空氣漸漸沉濁,打火機的煤油氣昧顯得分外強烈。范劍南立刻又發現了一件可怕的事——他們徹底被困住了,也許還用不著等到飢渴難耐時,他們就已窒息而死。

    就在這時,他又發現了另一件事,件令人興奮的事。幾條蛇一竄入那陰暗的角落裡,就不見了。那裡一定有出路!

    角落裡的石壁上果然有道裂隙,也不如道是早巳存在的,還是被剛才的震動所震裂的?

    雖然他不是蛇,雖然他不知道這面石壁是不是有出路?可是只要有一點機會,他就絕不能錯過。范劍南立刻走過去,奮力地搬動著那裡的碎石。馮瑗立刻也跟過去幫忙。

    他們兩個人挖掘了很久,石壁上的裂隙已漸漸大了,但是根本還容不下一個人爬過。但是范劍南卻感覺到了有風,這讓他感到一陣的興奮。范劍南在喘息,他身上的衣服已濕透,他的體力也消耗得太多,空氣的沉濁幾乎已令他無法忍受。

    如果不是這個裂隙透出的一點空氣,他們也許真的就要窒息了。

    范劍南抽空在腦子裡佔了一卦,點點頭道,「這裡是生門所在,我們一定可以出去。你累了麼?」

    馮瑗咬著牙道,「我不累。」

    「讓我來吧,你休息一下。」范劍南又奮力地挪開了一塊石頭,總算是露出了一個勉強可以伸出腦袋的洞口,他們又把這個洞口擴大了一點。直到能夠容納一個人爬出。

    范劍南這才拉著馮瑗爬了進去,這裡面似乎是一個石室。也不知道是巫家哪一代人開闢出來的。保存得還算是完好,並沒有和其他地方一樣坍塌。

    范劍南打量四週一眼,但見這座石室,不過兩間房子大小,因為年代久遠早就破敗不堪,地上的灰塵幾乎都有半尺厚了。石室的四壁卻瑩瑩如玉,室中除了一張平坦的石頭桌之外,別無陳設。范劍南心中暗暗奇怪,看著周圍道,「難道這裡也是巫家人的一個密室?」

    「應該是吧?看起來這裡已經非常古老了。」馮瑗用手摸著石壁皺眉道,「上面的痕跡很密集,像是鑿了很久,才開闢出這樣一個石室。這說明也許那個時候,甚至還沒有鐵製工具。」

    范劍南靠著打火機發出的光找到了一個門,他低聲道,「快來,這裡有一個門,也許可以從這裡通向其他地方。」

    「我覺得我們還是不要太冒失,還不知道那裡有什麼,最好還是不要亂闖。」馮瑗猶豫了一下道。

    「不管怎麼樣,難道還能比我們現在的處境更糟麼?」范劍南一陣苦笑,拉著馮瑗緩步離開石室,沿著石壁向裡走去。這山腹石洞,岔道雖多,但要屬主洞最為廣大,范劍南拉著馮瑗不知走了多少時間,穿行過多少岔道。忽然聽到一陣轟轟隆隆的水聲奔騰,范劍南不禁心中一陣驚喜,小聲道:「你聽,這石洞之中,哪來的水勢奔騰的聲音?莫非我們已經接近了出口?」

    馮瑗凝神聽去,好像真的清晰異常,像是奔騰的水聲,就在前面的不遠處。這一座山腹石洞之內,充滿著神秘,像是每一處都有著隱秘新奇的事物。

    就在他們忖思之間,那石道已到了盡處,奔騰的水聲,也更加清晰,似是就在石壁外面。范劍南伸手摸去,石壁上生滿了青苔,看來這地方不但人跡罕至,而且異常陰濕。忽然間,他的手指觸到了一塊突出的石頭,微一用力,那石頭竟然有些活動。范劍南的心頭一動,不自禁用力推了過去。

    只聽一陣軋軋之聲,傳入耳際,整個石壁,開始動搖起來。

    范劍南大驚,拉著馮瑗駭然而退。

    忽然間亮光透入,水氣拂面,那當前的石壁,竟然裂開一扇門來,敢情那突出的石塊,是這暗門機關的樞紐。

    開裂石門之外,有一條倒垂的寬大瀑布,整個的石門,都在那瀑布籠罩之下,聲勢奪人,蔚為奇觀。

    馮瑗瞧了一陣,忍不下好奇之心,緩步向前行去。這座石門,寬足足有兩米,范劍南雙手扶石壁,探頭向外面望去,只見峭壁千尋,下面是一道深不見底的絕壑,瀑布由山峰上直垂下來,因水勢太過猛烈,衝力奇大,一瀉而下,看上去,有如一道水簾,垂在洞口,其實相距石洞還有一丈多遠,除了可見日光隔水透

    入之外,景物盡被那水簾擋住。

    不過現在的空氣卻是比原來好了很多,他們總算是重見天日了。馮瑗幾乎趴在范劍南的肩頭抽泣了起來。

    「行了,我們這不是出來了麼?別哭了,看樣子我們已經走出了巫村了,這裡應該是巫村外面吧?難道我們穿過了整座小山?」范劍南東張西望,忽感腳下輕微的一滑,身不由主的衝出洞口,直向那萬丈絕壑之中沉落下去。

    這裡到處是青苔,范劍南一不小心,竟然一步滑出了洞口,貼著有坡度的石壁向下滑落而去。馮瑗摀住嘴一陣驚叫。

    飛瀑澎湃,濺飛出濛濛水霧,石壁間一片潮濕,青苔盈寸,滑溜無比,范劍南一時不察滑了下去,根本難以在這長滿青苔的是石坡上停留,剎那間就滑出去好幾米。下望絕壑,瀰漫著一片濛濛水霧,也不知道有多深多遠。

    范劍南一陣手忙腳亂,卻根本止不住下滑的勢頭道,心裡暗道,「這下完了,真要是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去,粉身碎骨不可。」

    人的生命之中,總有一種潛在的求生本能,使他明知在無望中,仍不甘束手待斃,不停的伸手亂抓。忽然,他像是出抓到了一件東西,像是藤蔓。

    只是那東西又軟又脆,根本無法擋住他疾衝而下的身體,一拉一扯之間,立刻就折斷了。不過他下滑的勢頭卻被止住了,更多草木藤蔓之類的東西,擋住了他的身子手臂,紛紛折斷,但經此一擋,他衝落之勢,又變得更加緩慢。

    忽然間,范劍南覺得向下衝落的身子一頓,雙腳之上似是受了重重一擊,不自主兩腿一分,似是騎在了一塊冰冷的石柱子之上。「嗷」地一聲,范劍南差點痛昏了。

    「范劍南,你怎麼樣了?」馮瑗在上面帶著哭腔喊道。

    范劍南一邊倒吸著涼氣,一邊齜牙道,「別喊了,我沒事,只是蛋很疼。」他定定神,仔細看去,只見自己正騎在一條突出的石柱之上,這半截石柱橫生在千尋峭壁之間,粗如巨碗,長不過三尺,好在上面也長了不少厚厚的青苔。要不然的話,剛才那一下,他可就不是蛋蛋很疼,直接要蛋碎一地了。

    范劍南小心地挪動了一下身體,費了點勁才確定自己的蛋蛋還是完整的,不幸之中的大幸。

    下面是絕壑千丈,上面是水瀑簾天,除了那根石筍之外,觸目一片青苔。

    這真是上不見天,下不著地,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一處險惡之地。那激射而下的瀑布,到此散佈的更見遼闊,橫面足有一丈六七尺寬,水霧更濃,片刻間渾身都被水霧打濕了。

    不過這上不上,下不下的樣子,更是讓人難受。范劍南發現自己騎在一根突出的半截石柱上,雙腳除了晃悠還是只能晃悠。四周的青苔滑不留手,他想要攀爬都困難,簡直是一陣的無奈。
Babcorn 發表於 2015-12-4 06:08
第1493章 引水漫山
  

    天色漸漸的黑暗下來,風勢轉強,那激射而下的垂瀑,吃那強勁的夜風吹襲,不時飛濺過來一片濃重的水珠,打在范劍南的身上。但也全憑寬闊的垂簾,擋住了那吹來的寒風。使他沒有被吹下山崖去。

    寒夜漫漫,絕壑幽深,除了那聲如雷鳴的激瀑之聲外,只有呼嘯的夜風。伴著上面依稀傳來的淒涼哭聲。馮瑗所在的地方是瀑布,水聲轟鳴,噪音巨大。范劍南在下面喊了半天,她估計都沒有聽到,只是哭得撕心裂肺。讓范劍南聽得更加心煩意亂。

    哭了半天,總算是沒聲音了,范劍南這才松了一口氣。不過他剛鬆了一口氣,立刻醒悟過來,「不好!這妹子真要玩命!」剛一閃念間,馮瑗已經尖叫著滑墜下來。

    范劍南臉色大變,他現在騎在半截石柱上,本來就自身難保,要是馮瑗也這樣高速滑落下來的話,難保不跟他撞在一起。兩個人一起撞傷倒還是小事,最怕的就是一起被撞落到這半截石柱的下面。那就真是個粉身碎骨的結局了。

    范劍南嚇得臉都白了,這傻妹子看來絕望了,打算殉情,跟自己死一起了。事情緊急,范劍南已經顧不上那些忌諱了。立刻咬破了指尖在石柱上畫了幾個古代巫文符號,還沒等他畫完,馮瑗已經急衝之下和他撞到了一起。

    范劍南差點就一個觔斗栽下那半截石柱,他整個人都撲在石柱上馮瑗很重地撞在了他背上。范劍南雙腿之間又是一陣疼痛,但還得強忍著,反手拽住了馮瑗。馮瑗本來是決心赴死了,猛然撞到了一個人,嚇得驚叫了起來。

    范劍南忍不住苦笑道,「別掙紮了,掉下去了我們兩個都得完蛋。我說了別動,你連死都不怕了,還怕被人吃豆腐麼?」

    「咦?范……劍南,你沒死?!」馮瑗奮力拍打著他的後背,「你快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嗚嗚……」馮瑗抱著范劍南一陣大哭。

    「別哭了,你都不知道,就你剛才那一撞,差點把我給撞成太監了。我現在疼得那叫一個酸爽!你還在我背後嚎。」范劍南一陣無奈道。「你要在上面,說不定還能想想辦法。可是這一下好了,我們兩個人算是都被困住了。」

    「我這不是以為你死了嗎,所以我就下來了。」馮瑗帶著眼淚道。

    「就算我死了,你也用不著殉情啊。」范劍南苦悶地道。

    「我才沒殉情,誰跟你殉情?我以為你死了,下來給你收屍來的。」馮瑗咬著牙罵道,罵了兩句她卻又忍不住笑了,抱著范劍南的腰,死都不肯鬆手了。但是她向下一看之後,又是一陣驚叫。因為他們兩個人的雙腳幾乎都是懸空的。

    「嘿嘿嘿,就這樣抱著我的腰,別往下看!記住沒有?別往下看,越看越怕。」范劍南立刻把她扶穩住了。

    「劍南,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馮瑗低聲道。

    「就在你下來之前,我還在考慮這個問題。只不過,原來只是我一個人的問題,現在卻成了我們兩個人的問題了。」范劍南一陣無奈地道,「怎麼樣,哭了半天累了吧,靠在我背上休息一下。對了,把衣服脫下來,和我的衣服一起打成結。再把你自己捆在我背上,免得你睡夢之中滑下去。」

    「我們這樣掛在空中,怎麼睡啊?」馮瑗低聲道。

    「就趴在我背上休息一下行了。天都快黑了,我們現在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等明天天亮了之後,再做打算了。」范劍南無奈地道。

    他們兩個人在懸崖峭壁的石柱上懸掛著睡了一晚上。范劍南睡覺都不敢動一下,一直是迷糊幾分鐘就醒一下,確保自己的安全沒有問題,然後再眯一回兒。等到第二天早晨,光線逐漸明亮了起來。范劍南才叫醒身後的馮瑗。他艱難地挪動了一下身體,然後嘆了一口氣道,「行了,這一夜簡直是遭罪。」

    「你不能用遁甲術來判別一下方位,找出生門的位置麼?」馮瑗小心地道。

    「我怎麼沒有用過?只不過這裡怪異得很,連我也判斷不出方向。按照道理來說我對術力的感應這麼敏感,不可能辨不清方位的。可是這個地方就是這麼邪門。都是巫家給鬧的。」范劍南無奈道。

    「一點辦法都沒有麼?我們能不能從邊上爬下去?」馮瑗低聲道。

    「我也想過了。但是,這地方靠近水源,長滿了青苔,連個可以攀爬的地方都沒有。我們這樣下去很有可能一下就落到底。這可不像從上面下來那樣,有個巨大的斜坡可以緩衝力量。而是直上直下,摔死了都沒地方喊冤去。」范劍南無奈地道。「巫家怎麼有這麼個古怪的地方。」

    「我估計這地方就連巫家那兩個老傢伙都不知道。」馮瑗搖搖頭道,「也不知道你舅舅和他們怎麼樣了?烏南明有沒有傷害到他們。」

    范劍南沉默了一會兒道,「我算了一卦,他們應該是脫身了。不過我們現在的麻煩比他們大多了。簡直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咦?」

    「怎麼了?」馮瑗問他道。

    「這根半截的石柱有點古怪,范劍南努力向前移動了一下身體,伸手摸著石柱前面的地方。

    「你別亂動。」馮瑗驚呼道。范劍南這才想起他們兩個人是被捆在一起的,只要他一動,馮瑗就得跟著他動。他連忙停下手,低聲道,「這個石柱的前面有點古怪,像是有幾圈凹槽。」

    「石柱上的凹槽?」馮瑗皺眉道,「什麼意思?是有人鑿刻的麼?」

    「不像。」范劍南用手摸了摸之後皺眉道,「不像是人工鑿出來的,但也不像是天然的。倒像是因為繫著纜繩,常年累月給磨出來的。」

    「纜繩,誰會在半空的懸崖上繫著纜繩?你是不是有點糊塗了。」馮瑗皺眉道。

    「不不不!」范劍南連連搖頭道,「你還記不記得我們老家。古運河邊的那種老的河埠?我小時候見過這樣的痕跡,那是漁民經常在河埠頭的石頭樁上栓船上的纜繩,時間長了之後,就會有這樣類似的痕跡。

    至少被麻繩勒了很幾百年,甚至更久,才會有這樣的痕跡。雖然這石柱風化得很嚴重,但是應該是同樣的作用。」

    「可這裡是半空中啊?」馮瑗奇怪地道。

    「你沒聽說過滄海桑田麼?地表是在不斷變化之中的,所以地表的水系更是變化得厲害。我記得小時候經常游泳的河道,現在都已經幹了。這才沒有多少年。也許這裡以前是一片河道,或者是小型湖泊,只是年代久遠,水位漸漸低落,才導致這樣的。」范劍南沉吟道。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馮瑗搖搖頭。

    「我是在說水啊,水。」范劍南突然激動地道,「上面的瀑布就是水的源頭,也許這裡在很久很久以前是一個很大的水潭,水流有可能和巫溪是連通的。只是隨著時間的遷移,水系漸漸消失。而我們現在就處在當時的水潭的邊上,這根石柱就是用來繫纜繩用的,水潭的底部就是我們現在下面的懸崖。有水的時候,這只是一個水潭,沒有水不就是一個深坑了麼?」

    「好像是這樣。不過這有什麼關係?」馮瑗奇怪地道。

    「水系不會徹底消失,地下的水脈肯定還在。如果我們運氣夠好,能用一個方法來催動地下的水脈湧上地表。加上這裡的瀑布就能形成一個快速匯聚水氣的陣法,也許在一天之內就能使這裡注滿水。」范劍南眉飛色舞地道,「那時候我們面對的就不是一個懸崖,而是一個大水塘。對付懸崖除非我們能飛過去,而對付水塘。我們只需要游泳過去就行了。」

    「你是說在我們腳下的這片懸崖注滿水?然後我們在水中游到對面去?」馮瑗想了想道,「有這種可能嗎?」

    「當然有了。要是懂風水術的林鐘秀在就好辦多了,她肯定有辦法做到。」范劍南想了想道,「不過五術同源,五行生剋的很多道理都是相通的。而且這裡臨著瀑布,在這個季節都有流水,說明這裡一年到頭水勢不斷。而且已經持續了很多年,正好是一個水氣磅礴的位置。如果我們能夠合理的運用這一切。恢復這裡的水位並不是大問題。」

    「那,你要怎麼做?」馮瑗吃驚地道。

    「佈陣!」范劍南咬牙道,「我從那些古代巫文之中看到過一些關於控水的巫術。這些原理完全適用於玄學術法。我想我能夠做到。」

    他立刻伸手在石柱上開始用手繪製巫文,沒有原料,他只能咬破指尖,用血繪製。而血裂者的血液本身就是極為強大的術力源泉。這些巫文一經繪製出來,幾乎立刻就對周圍產生了強大的影響力。首先是瀑布的聲勢大漲,猶如失控的山洪一下奔湧而下。

    整個區域全是瀰漫的水氣,半個小時之後就起了極為濃重的霧氣,整片的山區雲霧繚繞,似乎周圍百里的水氣都是高速湧向這邊。范劍南和馮瑗渾身都被極為濃重的水氣打濕了。就連呼吸都像是在蒸桑拿一樣,吸進肺部的全是一片潤澤的水汽。

    馮瑗笑著道,「我現在都隨便用嘴呼吸,就像是在喝水一樣了。吸進嘴裡的全是水,你究竟是怎麼做到的?這也太神奇了一點。」

    這還只是開始,沒有過多久,突然天氣忽的大變,風雨交加,雷鳴電閃,驟雨和那激射的瀑布連結,天地

    間一片混沌。

    這場暴風雨來勢猛惡,一連下了好幾個小時之久,才停了下來,雖然是幾個小時,但在范劍南和馮瑗的的感受之上,卻如同是過了幾年一樣難熬。兩個人又冷又餓,只能靠在一起相互溫暖。

    好在這種情況沒有能持續多久,他們的腳下的地下水脈像是受到了催發,發出了雷鳴一樣的怒吼。地下水在不斷上湧,水位甚至能用眼睛看到看了。

    范劍南激動的熱淚盈眶,這簡直太不容易了。簡直是絕處逢生啊!

    由於地下水上湧,再加上剛才的豪雨和瀑布,下面的水位上漲很快,幾乎很快就漲到了接近石柱的位置。范劍南這才拉著馮瑗一起下了水,他們在水中盡情地歡呼了一聲,向著對面游去。游到了對面之後他們幾乎是筋疲力竭了,兩個人躺在那裡喘息了半天,才相擁在一起大笑了起來。

    總算是暫時脫困了,只是他們要走出這片山谷恐怕還並不容易。因為對面滿眼儘是樹木和青草,也不知道哪裡是路。只見這深谷中青松蒼翠,綠草如茵,夾雜著無數山花,景物秀麗。

    范劍南和馮瑗沿途摘了一些漿果吃,算是勉強充飢了,這時雨雨過天晴,陽光滿谷,景物更見秀麗。只是他們都無心欣賞,只想著早點走出這片山谷去。范劍南知道與其在這裡靜待著,還不如在這山谷中到處走走,說不定能夠闖出一條路來。於是就和馮瑗兩個人相互攙扶著走去。

    這山谷不過百八丈長,他們兩個人雖然疲倦,走得也很慢,但也不過是在半個多小時之間,已經走到了盡頭。

    只見兩座山峰在此連接一處,一塊高逾兩丈的大岩石,擋在雙峰交接之點。范劍南心中一陣奇怪,拉著馮瑗一起繞過了那塊巨大的岩石,忽然看見一座石門,半開半閉。上面早就爬滿了枯藤野草,也不知道在這裡多少年了。

    他的心中一陣狂喜,對馮瑗道:「馮瑗,你快看!這裡有個通道,看樣子和那些巫家祖先修建的通道很像,有可能是通到外面去的路了。只是那扇石門開啟不過只有十幾公分,根本容不下他們通過。而且因為年代久遠早就開不動了。范劍南和馮瑗又是用樹枝木棍撬,又是清理著周邊的碎石,才算是勉強弄開了這扇門。

    「我們真的要進去麼?」馮瑗似乎有點不放心。

    范劍南聳聳肩苦笑道,「除了留在這裡等死,就是進去了。我們還有其他更好的選擇麼?進!」
Babcorn 發表於 2015-12-6 10:21
第1494章 古觀星台
  

    范劍南和馮瑗走了進去之後,卻發現裡面又黑又安靜,除了兩個人沙沙的腳步之聲外,聽不到一點其他的聲音,即使一聲咳嗽,也聽不到。

    感覺到馮瑗握著他的手有緊了緊,范劍南輕輕拍了拍她,示意她安心,自己也逐漸加快了腳步,片刻之間,又深入了兩三里路左右。前面露出了一個出口,馮瑗和范劍南的心這才松了下來。

    走出了山洞之後,一陣山風吹來,花氣撲面,濃郁幽香,醉人如酒。

    馮瑗忽然停下腳步,奇怪地對范劍南說道:「這是什麼花香,我怎麼從來沒有聞到過?」

    經她這麼一說,范劍南也感覺到這花香之味十分怪異,香味之強,生平之中,從來沒有聞到過。而且這個時節已經入冬。縱然這深谷之中可能氣候條件獨特,物種多樣,也不會有現在開花的現象。

    范劍南舉目看去,只見前面有一座茂密的松林,攔住了去路,濃烈的花氣,像是從那松林中傳了出來。

    范劍南的目光轉動,仔細打量了那松林一陣,但見軀幹筆挺,枝葉隨風擺動,這片松林雖然密茂,但卻沒有絲毫的怪異之處。他仍不放心的回頭問道:「馮瑗你看這片松林有什麼古怪麼?」

    馮瑗猶豫道:「感覺沒有什麼,除了這陣花香。感覺沒有沒有什麼術力波動,也許外面很難看出來。你的意思,是指這片松林,是否布有八卦、九宮等奇門陣式?」

    范劍南皺眉道:「單依外面看來,這片松林已經非常古老,已經不知道存在多少年了,而且林形天然,看起來並非是人工移植而成。應該不會有什麼古怪。」

    他是奇門遁甲的宗師,對於奇門陣法一望即知,但即便是他也看不出這裡有什麼古怪的地方。只是隱隱覺得這裡似乎並不是那麼簡單的。巫家的底蘊極其深厚,一直要追溯到古巫國煮水為鹽的時代。也許這裡又是一個什麼古怪的地方。而且看起來年久遠,就連巫家人也早已忘記了這個地方的存在。

    馮瑗想了想道:「這片松樹林既然不是什麼奇門陣式,我們就進去瞧瞧吧!」

    范劍南想了想,點點頭,走在了前面,馮瑗卻緊隨著他的身後。

    這片松林看去茂密,但是並不深長,不大工夫,已出松林。放眼看去,滿地紅花,濃香都從那花上放射出來,人近花海,香味更加的濃烈。

    奇怪的是這片花海,一色豔紅,不見一朵雜色似乎都是同一個品種。這片紅花,佔地足足五十畝大小,依著兩側的山勢形態,形成一道狹長花道,紅花中間,有一條白石鋪成,僅可容一人通行的石板小徑。也不知道多少年了,石板早已風化龜裂得不像樣子了。

    這陰森森的樹林,到此突然一變為豔紅奪目的絝麗景色。

    馮瑗跟著范劍南一路走來,盡見些荒山巨石,此刻驟然見此一片花海,不禁四下張望起來,低聲問范劍南南道:「劍南,這是什麼花,應該不是什麼野花,但是我怎麼從來沒有見過?」

    范劍南搖搖頭,道:「這花瓣的式樣,形狀古怪,我也沒有見過。不過最好小心一點,這深山之中的花,也不知道有沒有毒,最好不要去碰。」

    馮瑗點點頭,跟著他沿小徑穿行在這片紅色的花叢中。一路行去,毫無阻擋,轉過了幾個山彎,這片紅花突然中斷,眼前是一片廣大的空地。綠草如茵,松竹搖風,又是一番悅目景色。茫茫白霧,沿山四起,形成一片煙雲,把那座孤立之峰,籠罩在煙雲之下。

    范劍南的視力雖好,也很難看清那山峰上的景物。他皺眉道,「不對啊,我們進巫村的時候似乎沒有見到過周圍有這樣的山啊?難道我們已經離開巫村很遠了?」

    「快看,那裡好像是什麼建築。」馮瑗拉著范劍南道。

    兩人一起走到了那片空地上的建築前,與其說是建築不如說是廢墟。巨大的條石和石柱已經半截埋在了土裡。范劍南看了一眼卻悚然一驚,他赫然發現這些石柱上似乎刻著一些古怪的符號——巫文!

    他低聲道,「這裡果然曾經是巫家人的曾經聚居的地方,只是已經不知道是什麼年代開始就廢棄了。這些巫文和巫家現存的那些如出一轍。」

    「這麼說我們還是沒有走出巫村的範圍?」馮瑗奇怪地道,「我感覺我們已經走了很遠了呀。」

    「可能是我們的方向感出現了偏差,所以我們只是在山谷底部轉圈子。」范劍南皺眉道,「這裡可能是山谷最裡面的一頭,我們沒有向外走,卻走到裡面來了。」

    「啊?!這可怎麼好?」馮瑗吃驚地道。

    范劍南也只能苦笑,放在之前,要是有誰說他這個精通奇門遁甲而且記憶力超群的人會迷路,他肯定不會相信。但是現在看來,他們可能真的是迷路了,至少他現在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

    「算了,我看你也累了,坐在這裡休息一下吧。」范劍南無奈地道,「我想想該怎麼出去。」

    馮瑗也確實累了,她靠在一邊的石柱上休息,很快就沉沉地睡了過去。勞累的一天,范劍南都覺得自己現在睏倦得要死。不過他卻睡不著,他還在想著該怎麼走出去,總不能就在這山裡被困死吧?這地方也不知道荒廢了多少年,到處是亂石和荒草,根本就沒有一條像樣的路。

    范劍南又轉過頭去看那些巨石上的刻痕,刻痕早已歷經了無數歲月,斑駁得幾乎無法分辨。范劍南也是無聊地用手順著那些痕跡劃動,突然他的心頭一震,這些石頭上不僅僅有巫文,似乎還有那河圖上的那種圖形。

    范劍南的記性非常好,是出了名的過目不忘,所以他絕對不會弄錯。他不由有些吃驚,難道河圖和洛書都和古巫國有關係?又或許是因為處在同一個時代的關係,相互有著某種影響?只是時代久遠,就連巫家人都解釋不清楚了,又何況他這個外人。

    范劍南嘆了一口氣,把身子移到那塊巨大的青石前,伸出了一隻手在青石上撫摸著。喃喃道:「這青石上的痕跡,應該是是人工雕刻的,又顯然不是某種裝飾,這表示了什麼?」

    范劍南眯起了眼睛,漸漸的沉醉在一種虛幻的境界中,他彷彿看到一條青龍在天空之中飛躍,在彩雲之中呼號,不由得把手在那巨石上撫摸著。右手掌不停的在青石上摩擦,然後他忽的皺眉,湊過去仔細觀察,只見青石上出現有長有短的紋路。

    范劍南以為這些紋路必有用意,不由得仔細的再觀看,只不過看了許久之後,仍然看不出什麼意思。

    又再往另一塊巨石上察看,相隔三尺遠,同樣也有些斷斷紙紋不整齊的紋路,令他以為這是青石不平的原因。范劍南不由轉過頭來,再看那些凹凸的刻痕,除了一些巫文和圖形,還有一些似乎是毫無規律的痕跡。

    范劍南隨時又摸到那兩處斷得不整齊的條紋,他得到過奇門遁甲的全部精髓,練就了可怕的奇術,直覺非常敏銳,有時候更會做出令人意想不到的怪事。所以他現在就在青石背上比畫著。

    只見他把左畫的斷紋移向右邊,一段段、一塊塊的移畫著,漸漸的,他吃驚卻又笑了。

    天下除了他這樣的人之外,誰會想到把不起眼又引不起注意的零散條紋連接在一起?巨大的青石連接在石地上,應該是某種古代建築的遺存,看不出巨石本身會藏有什麼信息。

    范劍南卻把這些零散的條紋刻痕連在一起,湊成了好像是半個字,一時間看不出什麼意思。不過范劍南以為,至少有了眉目,值得他再仔細的找下去。

    他的心情興奮中常著激動,直到他隔三尺在一處轉角處又摸到一條許多斷斷續續的條紋。范劍南急忙凝神再看,腦中像是出現了一幅圖畫,把這一條一條間斷刻痕接畫了過去。

    等到他又把一排紋路合在一處的時候,他的心頭「抨抨」亂跳,他得到了幾個卦符,是遠古的數字卦,這是用點數來標明卦象的一種書寫方式。

    范劍南雙眉緊皺,默默沉吟道,「子時,北斗,巽十二。我明白了!」

    馮瑗被他驚醒,吃驚地看著他道,「你明白什麼了?」

    「這不是什麼廟宇建築,而是一個古老的觀星台!古時代的巫者不但負責祭祀占卜和醫藥,他們也是那個時代的科學家,當時最聰明的博學之士,這是一個古觀星台。這上面刻著的巫文和那些圖形不是裝飾,而是用來表示星空方位的。」范劍南大聲道。

    「就算這是一個觀星台又怎麼了,荒廢成這個樣子了,有什麼值得高興的?你怎麼開心得像個孩子一樣。」馮瑗又好氣又好笑。

    「你不知道,古代的巫者行事都有他們特定的規矩。這套規矩後來被沿用了下來,也就成了很多術者都遵循的規矩,奇門就是其中之一。奇門遁甲的演繹過程中,用八卦記載方位,用十天干隱其一,配九宮記載天象及地象之交錯,用八門記載人事,用九星八神記載周圍的環境。」范劍南補充道也就是說,「我們可以用星位,進行反算逆推這些。」

    「你是說你能夠通過星辰的位置來倒推這裡發生的一切?」馮瑗吃驚地道,「倒推多少年?」

    范劍南笑著道,「以前算卦的江湖先生通常都會一套說辭: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仰知天文,俯察地理,中曉人和,懂陰陽,明八卦,曉奇門,知遁甲。」

    「又吹牛。」馮瑗搖頭道,「你是不是也沾上這種卦師的職業病了?」

    范劍南搖搖頭道,「但是我想說的是,他們這只是小道,我能做的遠遠超出他們的範圍。」

    「得了,你這牛吹得比他們還要大。」馮瑗無奈地搖頭道。

    「哎,你別不信啊。我跟你說後知五百年基本很難做到,因為真其中的變數太多。任何一個變數都會影響到事件的結局,但是向前倒推,這個卻比較容易。以我的能力,我甚至可以嘗試推測出古代巫家的情況。」范劍南微微一笑道。

    「等等,我好像懂了,是不是就像你上次用某件含有術力能量的東西,就能感知出在這件東西上發生的事情?」馮瑗狐疑地看著他道。

    「說法上差不多,但原理上完全不同。」范劍南搖頭道,「之前我只是在憑果人的術力感知,在進行直覺範疇內的探求。但是現在卻完全不同了,我從烏南明那裡得到了完整的骨盤。現在我借助這只骨盤的幫助,幾乎沒有什麼能夠阻擋我的卦術了。向前倒推多少都可以,一個甲子六十年也只是盤上的一小格而已。」

    「你為什麼想通過卦術去測算巫家在古代的情況?」馮瑗想了想道。「如果我們只是要出去的話,看著太陽的方向,或者等到晚上看著北斗的方位不就能判別方向了麼?」

    「這裡的一切都未必是真實的,如果古代的巫者正如我所想像的那麼強大的話。那麼我們所看到的一切都可能未必是真實的。還記得我們在崑崙山曾經見到了天上的太陽出現的偏位麼。我們處在北半球,卻遇到了陽光從北面照過來的奇怪景象。實際上也是因為術力作用產生的某種錯覺,這種錯覺足以擾亂我們的感知能力。」范劍南解釋道。

    「你是說這裡的情況也差不多?」馮瑗皺眉道,「有某種術力改變了這個地方的術力平衡,使得我們的感知經常出現錯誤?所以我們不能信任自己的感覺了?」

    「是的,最明顯的一點就是我的方向感變差了。而在其他地方我根本不需要任何羅盤,都能準確感知方位。」范劍南點頭道,「所以除了這個解釋,再無別的可能。但我如果可以用這個觀星台,用奇門遁甲進行逆向推測,或許我就能從中找出正確的方位。」

    「也就是我們找到了離開這個山谷的路了?!」馮瑗一喜道。

    范劍南點點頭,「沒錯。」
Babcorn 發表於 2015-12-6 10:21
第1495章 星空之下

    「不過我們想要離開的話,可能還需要等一段時間。」范劍南看了看自己的手錶。

    馮瑗有些奇怪地道,「你在等什麼?」

    「按照這些巫文的指示,通常,古人觀星的時間應該是在子時。在那個時候施術應該更準確。」范劍南想了想道,「趁著天色還沒有黑,我去附近找找,看有沒有什麼食物?我都快餓死了。」

    「算了,我還是跟你一起去吧。你這個人有點太不靠譜了,別到時候又掉在哪個地方,找都找不到。」馮瑗搖著頭道。

    范劍南一陣苦笑,「這話從你嘴裡說出來,我怎麼感覺我好像是很需要照顧的小孩子一樣。」

    「難道不是嗎?別忘了,你昨天差點就摔死了。」馮瑗拉住他道,「我還是得看著你一點。」

    「那行吧,你就跟我一起去?」范劍南看著馮瑗笑了笑,昨天的一場生死考驗,讓他們兩個人誰都離不開誰了。不過這荒山野嶺,到哪裡去找食物倒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前面他們來的時候,都是找到了一些纏附在樹上的漿果。雖然酸澀,但是還勉強能夠入口,兩個人都吃了一點。但是現在,這裡幾乎都是松樹,真想找到一些漿果也很不容易了。

    這個地方也真的是非常的古怪,像是連一點活物都沒有。樹木和花草都長得鬱鬱蔥蔥。但是草叢裡卻看不到一隻螞蚱,樹上也看不到一隻鳥。明明一片清澈的池塘,卻看不到一點魚兒游動的漣漪。

    在找一圈之後,范劍南有些奇怪搖頭道,「這裡簡直太奇怪了,好像除了我們兩個之外,看不到任何動物。甚至連草叢裡經常見到的昆蟲都沒有,這是什麼原因?」

    「我也不太清楚,會不會是和風水有關?」馮瑗皺眉道,「在這種古代就很有來歷的地方,大都會有某種奇特的風水效果。也許正是這種特殊的風水效果奇特,導致了附近的生物,都遷居到了別的地方。你知道大部分的生物,其實對於術力的感應很敏感。」

    范劍南點點頭道,「是的,這應該是和某種磁場有關。比如在地震發生之前,很多動物都會焦躁不安。據說,這是因為周圍的磁場起了某種變化,導致了動物會爭先恐後的逃離地震區域。但是這也不太對啊,我在這裡什麼都沒有感覺到。」

    「誰知道呢。不過你不是說了嗎,這裡的術力氣場可能導致了我們的感覺產生了某種偏差。所以在這種偏差的情況下,我們感覺不到術力的變化也是有可能的。」馮瑗想了想道。

    「算了我看著樹上還有幾個松果,敲一敲裡面還是有幾顆松子,就用這個暫時性應付一下。」范劍南摘了不少的松果,然後剝開了裡面的松子。這東西並不難吃,而且有一股天然的松樹香味,勉強算是能夠充飢。在找不到其他食物的情況下,只能先這樣應付一下了。

    兩個人吃了一些食物之後,采又回到了那片廢墟。范劍南和馮瑗都靠在廢墟的石塊上休息了一段時間,他們兩個人確實是又累又餓。很快,就睡著了。

    等范劍南醒過來的時候,才發現天已經完全黑了。他立刻翻身起來看了一下手錶,發現時間,已經接近了子時。他連忙把馮瑗推醒,「起來了,到時間了。」

    馮瑗這時候,也睡得已經差不多了,醒過來之後就走到了一旁。范劍南開始忙碌了起來,用石塊壘成了幾個圖形排布在四周。這種特殊的排位方式,是他從洛書上學到的。是否能夠真的產生效用,他心裡也沒有底。不過,死馬也當活馬醫了。

    他把那些石塊排布完成之後,走到了早已殘破不堪的觀星台中間。有模有樣的踏起了禹步,周圍的那些石塊,似乎受到了刺激。開始和他的術力,產生了某種形式的共鳴。天空之中的一縷星光,像是突然耀眼了許多。

    光芒映照下的古觀星台,不知已經在這荒山溝裡沉睡了多少年。現在借助這范劍南堆放在周圍的石塊力量,重新開始運轉了起來。

    天空中的星芒,像是一點點亮起。點點的星光投射下來,落在了古老的觀星台上。那殘破不堪的觀星台石柱,竟然開始一點點的明亮了起來。最後竟像是,和其他周圍的石柱產生了感應。結成了一個非常龐雜而繁複的術力網絡。

    雖然肉眼不可見,但是范劍南卻能夠感覺到這巨大的網絡,和其中所包含的巨大能量。就在他有些驚嘆的時候,天空中投射下來的星光,像是照耀在這透明而看不見的術力網絡之中,產生了某種折射。

    瞬間,點點星芒亮起。整個觀星台,像是成了一片星空。一個個的光點,就在范劍南的身邊亮起。天上的星空經過折射,竟然形成了一個縮小的立體星空圖。籠罩了整個觀星台。

    「這是……」馮瑗吃驚的摀住了嘴。

    不但她吃驚,就連范劍南自己都感到有些匪夷所思。這個古代的觀星台,不但利用術力的變化,而且明顯是運用了某種光學原理。才造成了現在這個複雜的模擬星空。難道古代的巫者,在那個混沌的年代,就已經瞭解了某些光學的特性?

    要知道真正對於光學特性有記載的,最早典籍也要出現在春秋後期。難道在這之前,古人就已經有人瞭解了光線的折射,並且已經成功運用?

    面對著這片如同繁星般的光點,范劍南的心中,幾乎有點恍惚了。在恍惚之中,他似乎見到了古代的巫者,揮舞著大袖舞蹈。將滿天的星芒,匯聚到了他的四周,成為了一個縮小版的星圖。而長發大袖的巫者,卻宛如站在銀河的中心,輕舞曼唱著古老晦澀的歌謠。

    四周全部是跪拜在地的民眾,所有人的眼中閃動的都是狂熱和興奮。在這一剎那,巫者和天地幾乎合為一體。天、地,人之間再也不分彼此,或者說已經分不出彼此。

    范劍南呆立在原地,他的腦中不斷閃過一幅幅的幻象。他的思緒,像是穿越了層層的時空,越來越接近那個古老神秘的年代。很難想像,他現在是不是還在使用術法。他自己也不知道!

    在恍惚之中,他見到了巫文化最為繁盛的時期,也見到了這種文化的凋敝。轉眼之間像是經歷了無數個年代,在重重幻影之中,他突然熱淚盈眶。他看到了巫術的產生。也看到了巫術的繁盛。最後看到了巫術的終結。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文明和理性的思考。

    巫術的時代早已終結了,但是遺留下來的影響卻在每一個中國人的血脈之中,融入了這個民族的獨特文化之中。從易經,到後來的山醫命相卜五術。從中醫到水墨書畫,到傳統的武術,或多或少還能看到這種遺留的痕跡。

    簡簡單單的一瞬間,大量的信息,如同洪流一般地直衝他的記憶。范劍南的身體搖晃了幾下,才勉強的站住。

    「劍南,你怎麼樣?」馮瑗驚呼道。

    范劍南皺眉對她擺著手,艱難的開口道,「我沒有事,你別過來。」

    馮瑗在滿是星光的觀星台之前止步了,她也能夠感覺到其中澎湃洶湧的能量。她還沒有接近,就被推開了。觀星台的光芒,在不斷的變換。這些光影的變化,像是能夠引動范劍南的思想。大量的信息依然在不斷的灌注到范劍南的腦中。

    「呃。」范劍南抱著自己的頭,單膝跪在了觀星台上。大量龐雜的信息,像是直接在刺激他的大腦。強迫他接受這些東西。而幻化出來的光影,在他的眼前瘋狂的舞動。就像是一部電影,在以極快的速度播放。他費盡了心力也只能看到一些閃爍的片段。

    終於他承受不住,術力為之潰散,四周的星芒隨即黯淡了下來。范劍南堆放在邊上的石塊全部倒塌,化為了粉末。這些石頭根本無法承受這麼巨大的能量變化,像是直接破碎到了分子級別。

    范劍南艱難地支起身體,馮瑗駭然發現他的雙眼流出了血一樣的殷紅淚水。

    「劍南!你怎麼了啊?你不要嚇我!」馮瑗抱著他驚惶地哭喊。

    「我沒事,我還沒有瞎。」范劍南有些苦笑道,「不過就差一點了。真的是就差一點了。真相就在我的眼前,我差一點就把握到了。」

    「什麼真相,你是說找到了出去的道路麼?」馮瑗一邊用手絹為他擦著眼角的血淚,一邊哭著道,「我們就算不能出去,又能怎麼樣?我寧願和你一起老死在山裡,也不要你吃這樣的苦。」

    范劍南卻搖搖頭,「這不是吃苦,真的不是。這是天賜。」

    「天賜?」馮瑗呆了一呆,摸著他的額頭道,「你沒有被燒壞吧?什麼天賜?」

    「是巫術歷史的沉渣,我成功的把它們都翻出來了。」范劍南喃喃自語地道,「我幾乎知道了所有的一切,甚至又可能知道開始和結局。馮瑗,你相信麼?」

    「你要我相信什麼?」馮瑗吃驚地看著他道。

    「剛才的一剎那,我知道了太多的東西。如果最後我能堅持住的話,我甚至可能已經悟透了烏南明一直在追尋的長生之秘。」范劍南緩緩地道,「可惜啊,我還是沒能撐到最後算是功虧一簣了。」

    「你到底在說什麼?」馮瑗已經開始擔憂范劍南的精神狀況了,因為範劍南現在看起來,明顯有些精神恍惚。

    范劍南卻笑了笑,搖頭道,「其實也沒什麼,只是可惜了,烏南明其實最想得到的應該是這裡這個觀星台,而不是其他的。只是他自己不知道,就連巫家的六叔和七叔也都不明白這一點。他們毀掉的那個通向祠堂的山洞,其實並不是最重要的。巫家最重要的遺產應該是這個觀星台才是。只不過連巫家的人也早已忘記了這個地方的存在。」

    「你是說這個觀星台蘊含這長生之秘的秘密?」馮瑗吃驚地道。

    「不單是長生之秘,很多秘密都在這裡。只是沒有人能夠順利的解讀而已。」范劍南搖頭道,「不過估計當今世上恐怕也沒有幾個人的腦子能裝下怎麼多信息,我的腦子已經算是相當厲害了,只不過在這海量的信息面前還是敗下來了。要不然,別說接受這麼多信息,早就被這強大的信息量給衝擊成呆傻的白痴了。」

    「這麼誇張?」馮瑗吃驚地道。「那你現在怎麼樣?」

    「現在?」范劍南聳聳肩道,「我現在的頭痛得像要裂開了。你根本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麼感覺。」

    「到底怎麼了,你現在很難受嗎?」馮瑗擔憂地看著他道。

    「腦子裡很亂,而口渴,噁心。」范劍南苦笑道,「就像是一個幼兒園孩子突然被進行了填鴨式教育,腦子裡塞滿了從小學到大學的所有知識。要命的是,這一切都發生在短短的十幾分鐘之內。我現在簡直是頭疼欲裂。」

    「怎麼會這樣?」馮瑗吃驚地道。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范劍南苦笑道,「我現在感覺自己的大腦中每一個腦細胞都在不安分的跳躍。我現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吸氧。」

    「剛才在觀星台上,你到底經歷了什麼?」馮瑗摸著他的額頭道。

    「所有一切。」范劍南說完了這句話,就覺得眼前一黑,徹底的昏死了過去。

    第二天,等他醒過來的時候,依然有著一種像是宿醉未醒的頭痛。他看到馮瑗依然緊緊靠在他的身邊,似乎是一夜未眠,不由感到有些歉疚。「幸苦你了。」他低聲道。

    「你醒過來了?你快要嚇死我了。」馮瑗紅著眼睛道。「你這到底是怎麼了?」

    「我經歷了一場蛻變。」范劍南笑了笑道,「現在我像是得到了一種新生。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經歷了一場文明的興盛與衰亡。昨天和今天,恍如隔世。可惜,我還是差了一點,真的。我差一點就到了傳說之中的那種境界。」

    「什麼境界?」馮瑗看著他道。

    「道法天地,天人合一。」范劍南緩緩地道。馮瑗看著他的時候,似乎感覺他還是那個不靠譜的范劍南,但是又已經有所不同。但是卻不知道是哪裡不同。
Babcorn 發表於 2015-12-7 06:54
第1496章 星眼窺道
  

    范劍南和馮瑗終於走出了這片山谷。回頭看去的時候,范劍南不由有些發愣。因為遠遠看去,那只是一片很小很不起眼的山谷。但是只有他們知道這個山谷有多大,這是一個承載了巫家千年歷史,卻又被掩映在荒山之中的秘境。

    他嘆了一口氣,和馮瑗一起走下山,下午的時候,他們再次回到了巫溪邊上的古鎮。

    但所有巫家的人卻似乎沒有了音信,范劍南到處打聽也沒能在見到巫家的任何一個人。他給巫長青打電話,卻提示對方已經關機。他到那家小餐館,也沒有找到巫長青。整個巫家的族人似乎消失得乾乾淨淨,沒有留下一點痕跡。

    「怎麼會這樣?」馮瑗奇怪地道。

    「我也不知道。也許是有意在避開烏南明和張堅他們。巫家人應該全部都避到某個安全的地方了。」范劍南深吸了一口氣道,「我現在唯一擔心的是我舅舅他們。」

    「你打過他的電話沒有。」馮瑗小心地道。

    「我一到鎮上就打了,甚至等不及給手機充電,就跑去打公用電話了。」范劍南搖頭道,「接電話的是他的保鏢,他們說現在還在巫溪,但是我舅舅並沒有回去。還有破軍,現在連破軍和江小花也不知道在哪裡了。按照的道理破軍應該是會和他們聯繫的。」

    「江小花受了點傷,破軍為了照顧她應該是和巫家人在一起的。也許他們所待的地方並沒有手機信號,所以才沒有和其他人聯繫。你先別急。」馮瑗低聲道,「要不然我們先去找你舅舅的那幾個保鏢,也許他們會有進一步的信息呢?」

    「也只能這樣了。」范劍南搖搖頭。

    他們一起來到了鎮上一家酒店,找到了杜先生的那幾個保鏢。這幾個人都是跟在杜先生身邊超過十年以上的心腹,大部分也是舊金山的幫會成員,對杜先生非常忠心。

    看到了范劍南之後,那個光頭的刀疤男微微一愣,「范先生?老天,你看起來真是糟透了。你怎麼會來了,快請坐。」

    「不必了,我舅舅還沒有消息麼?」范劍南皺眉道。

    「還沒有。」光頭男沉默了一會兒道,「不過你放心,我另外幾個同事已經出去找了。我是留在這裡,以等杜先生回來的。要是再沒有他們消息的話,我想打電話讓家裡多來點人。就算是把這個地方翻個底朝天,也要把杜先生找回來。」

    范劍南知道他們這些人都是美國的華人社團成員。杜先生作為聲名赫赫的華人教父,歷來連黑手黨都要給他們面子。這些亡命徒要是來了,恐怕還是個麻煩。他連忙制止他道,「不用,這件事不是靠人多和義氣就能解決的。」

    「那范先生你的意思是?」光頭保鏢看著他道。

    「我會設法找到他,你們也不必都在這裡等了。留下一個在這裡等消息,其他人有事的話,可以先回去。」范劍南想了想道,「我給舅舅算過卦,他應該沒事。也許是有什麼事情耽擱了,過幾天也就回來了。」

    「放心吧,范先生,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們不會惹出麻煩來的,這點規矩兄弟們還是有的。」光頭男對范劍南點點頭道。「不過范先生,就連你也佔不出他們在哪裡麼?」

    范劍南點點頭,「卦術其實並不是萬能的,總有這樣那樣的限制。而且真正的高手,要干擾卦術佔測也很容易。這次,舅舅的對手很厲害,也許他是想避免被發現。」

    「這麼說這事是術者弄出來的?」光頭男皺眉道。

    「你知道術者?」范劍南有些意外地看著他道。

    「我跟杜先生很多年了,我知道有些人和杜先生一樣,不是普通人。他們能做到一些常人很難理解的事情。我也知道易術理事會,杜先生曾經對我說過,要是遇到事情就設法找他的助理破軍。可惜現在連破軍的消息也沒了,你說我們能不急麼?」光頭男有些鬱悶道。

    他們正在說話的時候,電話突然響了。光頭男一愣,隨即拿起了電話,聽清楚聲音之後他吃驚地道,「杜先生,你現在在哪裡?我們正在到處找你!」

    電話那頭的聲音似乎有些疲倦,「我就快到鎮上了,這幾天的事情到時候再說。你有沒有范劍南的消息?」

    光頭男連忙把電話遞給范劍南,「杜先生的電話。」

    范劍南接過電話之後,總算是鬆了一口氣,「舅舅,你現在在哪裡?要不要我們過去接你?」

    「不必了,我們馬上就要到了。我只是想打個電話,先確認一下你們有沒有回來。」杜先生回答道。

    范劍南點頭道,「我們在你的住處等你。」

    半個小時之後,杜先生回來了,他的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呼吸也有點問題,范劍南敏銳地察覺到他是受了一定的術傷,連忙走過去扶住他。

    「我沒事,一點小傷而已。真沒想到烏南明和張堅等人竟然這麼厲害。」杜先生苦笑道,「這世上能傷我的人還真是不多。」

    「你和他們動手了?」范劍南吃驚地道。

    「是的,不過他們也沒佔到多少便宜。巫家二老的實力其實在烏南明之上,只不過都是上了年紀的人,所以吃了一點小虧。關鍵時刻巫家六叔毀掉了祠堂後面的那個山洞。」杜先生嘆了一口氣道。「烏南明這傢伙狡詐奸猾。他一看山洞被徹底震塌,他想要的東西估計也難以入手了,沒有過多糾纏,就帶著他那幫人退了。」

    「退了,他怎麼肯退的?」馮瑗吃驚地道,「我知道烏南明這個人,他是那種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的人。很難想像他會主動退縮,難道他也害怕你們。」

    范劍南想了想搖搖頭道,「他這樣退縮,並不是害怕巫家二老和舅舅,而是忌憚身邊的那幾個同夥。有張堅和蘇玄水在身邊,他怎麼可能放手一搏?張堅和蘇玄水都是那種當面喊哥哥,背後捅刀子的行家。烏南明是害怕自己虛耗過大,反而便宜了張堅和蘇玄水兩個人,況且巫崖也不是省油的燈。這傢伙為了令狐白什麼都肯做。」

    杜先生點點頭,「確實,當時我們都是主要對付他。巫家二老對他恨極了,尤其是那個巫家老七。他身患絕症自知時日無多,所以幾乎是在和烏南明搏命。烏南明自然不想跟我們拼,因為他就算是能殺掉我們,他自己也得送半條命。而且身邊的那兩個同夥又是虎視眈眈。他精明得很,自然不肯再死撐下去了。」

    「那你們後來怎麼樣了?」范劍南連忙道。

    「還能怎麼辦?巫村算是毀了,巫家的兩個老哥我也不能丟下不管,只能帶著他們去找逃走的巫家人。正好那個時候巫長青也趕來了。這才把我們接到了山裡待了幾天。」杜先生嘆了一口氣道,「其實巫家人對發生這樣的事情也早有準備,他們在山裡準備了一個可以容納全族的山洞。在那裡暫避個一年半載也沒有問題,但是我擔心你們所以就先趕回來看看。」

    「這麼說破軍和江小花都沒事?他們都和巫家人在一起?」范劍南鬆了一口氣。

    「江小花受了傷,不過她是傷在黎希賢的蠱毒之下。她自己就是個蠱術高手,這點傷對她來說並不是大問題,她可以自己調理,何況還有破軍在那裡照顧她。哎,說來這孩子畢竟還年輕。雖然從輩份上論要比破軍大了一輩,破軍得叫她阿姨。但她畢竟才二十,這次的事情真是有些難為她了。」杜先生搖頭道。

    「舅舅,烏南明這次來似乎目的很明確,就是為了巫家的某些東西。依你看來,他們想從巫家得到什麼?」范劍南疑惑地道。

    「這事,巫六跟我說過,他應該是想找巫家古代流傳下來的某些文獻資料。應該是和破解河圖洛書有關。河圖洛書是術數之源頭。最初的術數表面上看都是源於周易,但其實真正的源頭是在更古老的原始巫術。所以烏南明認為在巫家可能會有這方面的東西。否則他不會想到對巫家下手。」杜先生想了想道。

    「原始巫術,巫術源頭。」范劍南沉吟道。

    「是的,據說是和星相曆法有關。這些東西在巫家可能早就失傳了,就連巫六都只是一知半解。他依稀提到了一點關於這些傳說,據說在很久以前巫家的人就口口流傳著關於星眼的傳說,但是到底怎麼樣,卻誰都說不清楚。因為這已經是不知道多少年代之前的事情了,即便是巫家這樣恪守傳統的家族也不可能還保留著。」杜先生嘆息道。

    「星眼?」范劍南吃驚地道。

    「是的。故老傳說,只有身具大智慧的人才能夠通過群星的閃耀而得到啟示,明曉一切過去未來。不過在我們看來,也只是一些不著調的傳說罷了。起因可能是那時候的文字還處在起源階段,很多東西無法靠文字記錄流傳。只能採用口口相傳的方式流傳下來,這麼多年,各種傳說和神話摻雜其中,有些東西早就面目全非了。」杜先生道。

    范劍南卻沉默了很久,才緩緩地道,「我想,我知道什麼是星眼了。」

    「你知道?」杜先生吃驚地道,「這事連巫家的人也都不太清楚,你居然聽說過?」

    「不是聽說,而是看到了。我不知道也許我看到的那些就是星眼。」范劍南苦笑道。

    馮瑗恍然大悟,「你是說那個古觀星台!」

    范劍南點點頭,「很有可能。」

    「到底是怎麼回事?」杜先生皺眉道,「什麼古觀星台?」

    范劍南就把他和馮瑗怎麼被困在山裡,然後又是怎麼發現那個遠古遺蹟的事情向杜先生說了一遍。

    「竟然有這樣的事情?」杜先生更加吃驚了,他盯著范劍南道,「你是說,你發現的那個古代的觀星台有可能就是星眼?」

    「我不能確定,但是的確有這種可能。我站在觀星台上所感受到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范劍南苦笑道,「大量的巫文和那種怪異圖形,甚至還有像是不斷在我眼前閃過的畫面,和古奧難懂的聲音。就在一剎那我像是明白了很多東西。」范劍南迴答道,「但是我敢肯定,那是一種傳承,很古老的傳承。和佛家所謂的轉世有著相通之處。」

    「轉世?」杜先生皺眉道。

    「是的,藏密的這種轉世,並非是真的靈魂不滅。而是某個高僧將秘法灌注於某種法器,等他圓寂之後,由另一個得到這件法器的兒童,繼承他的某些知識或者能量。而這個兒童將會知道一些只有這位高僧才知道的事情。這在常人看來似乎很玄妙,往往認為這個兒童就是這位高僧轉世再生。但其根源就是佛法傳承。」范劍南解釋道。

    杜先生點了點頭,「但這似乎和你經歷的這些依然不同。」

    「是的因為一方是由人借物的傳承,由人借助某件物品保留某種信息來傳承。而另一方卻是借天地自然之力,星辰的運轉為契機。但實際上都是一樣的道理,就像是古代我們用文字記錄在紙張上以保存信息,而今天我們把保存在電腦裡的文件複製進移動存儲卡里備份一樣。」范劍南解釋道,「道理都是一樣的,只不過使用的存儲介質不同。」

    「好像有點道理,不過他們那種星眼使用的是什麼?」杜先生皺眉道,「從沒聽說過觀星,還能看到幻象的。就算是最高深的術者也不可能做到這一步吧?」

    「光和影,明和暗。我想那大量的信息就是通過這兩種東西存儲起來的。說起來很玄妙,但是卻非常現實,明和黯就是星光閃動的頻率。就像我們現在的計算機可以存儲很多信息,但所有的機器碼,其實根本就只有兩個數值0和1。就像是太極之中的陰和陽。簡單,明了,但其實包羅萬象。當然這只是一種原理,他們具體是如何做到的,我就不清楚了。」范劍南苦笑道,「反正我現在的腦子裡裝了很多的東西。」
Babcorn 發表於 2015-12-8 00:38
第1497章 笑到最後的人
  

    「也就是說烏南明和張堅費盡了心思,想從巫家弄到的東西,卻被你得到了?」杜先生吃驚地道。

    「有可能吧。其實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得到了。只是覺得腦子裡多了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完全沒有辦法,去消化這些。因為很多都是,殘破的片段。要把這些完全聯繫起來,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做到。」范劍南嘆了一口氣道。

    「看來南洋命師所說的話,果然是對的。」杜先生看著他,好久之後才嘆了一口氣。「你的命數奇特,在一生之中擁有比常人多得多的變數。而且極有可能觸發很多讓你自己都措手不及的東西。這些關於遠古巫術的知識在你的腦中,恐怕也並非是一件好事。」

    「我明白。遠古巫術能量巨大,其中又夾雜了太多不可知的危險。」范劍南沉吟道。

    「我所指的不光是這些。劍南,你聽我的一句話。這次你的經歷,不要對任何人提起。因為這會非常的危險。」杜先生很認真的道。

    「杜先生你都不知道,我們都差點死在了山裡。還有什麼危險?」馮瑗吃驚地道。

    「你們仔細想想。現在不光是烏南明和張堅、蘇玄水等人,還有對河圖洛書緊追不捨的第一理事。他們都對長生之秘極度渴求。而他們又全部認為,河圖洛書所記載的遠古巫術,是解開長生之秘的關鍵。

    現在你又掌握了那麼多遠古巫術的知識。我擔心他們很快就會把所有的矛頭都對準了你。到時候我擔心,即便是我和你父親兩個人,也未必能夠阻止得了他們。」杜先生搖頭道,「所以為了你自己著想,這件事最好跟誰都不要提。」

    「巫長青呢?我想,我也許應該把這件事情告訴他們。」范劍南皺眉道。

    「沒有這個必要。巫家的人到現在自己都已經記不起這些傳說了,你說出來也沒有什麼意義。而且你也知道,巫家的人很守舊,你說出來了,只會讓他們感到很不舒服。畢竟按照他們的規矩,巫術是從來不可能外傳的。」杜先生緩緩地道。

    「可是我如果不跟巫長青說的話,我總好像有點感覺對不起他們。倒像是我成了小偷一樣。」范劍南皺眉道。

    「可是你跟他們說了呢?又會怎麼樣?巫長青是個很開明的年輕人,他也許不會像他的族人那樣墨守成規。但是你能保證整個巫家沒有人有其他想法麼?這次的事情,已經讓巫長青顯得非常被動了。巫家被人弄成了這個樣子,整個家族都不得不遷移避禍,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他作為族長,壓力已經非常大了。你再弄出這樣一件事情,你讓他怎麼處理?

    按照他們的規矩,外人不能擅自學習他們的巫術。這樣的情況,這兩種選擇。要麼你改名換姓,從此成為巫家的一員。要麼,他們會設法抹除掉你的記憶,甚至可以把你弄成白痴。」杜先生無奈地道。

    「他們怎麼還有這麼不近人情的規矩?」馮瑗小聲道。

    杜先生苦笑了一聲道,「巫家的人本來就是一群很難打交道的人。所以他們不跟別人打交道,別人也儘量避免著他們。很多事情的處理上,他們有他們自己的法則。所以你把事情告訴巫長青的話,會很麻煩。

    讓他按規矩辦,他和你是朋友,下不了手。而且我們這次是來幫助巫家的,這在情理上根本說不過去。但如果不按照規矩辦,那麼他是族長,他沒辦法服眾。要知道巫家有一部分人,是非常頑固的。巫家的規矩,甚至比他們的生命還要重要。」

    范劍南點點頭,「行了,舅舅我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這件事情任何人都不要提。」杜先生認真地道。

    「你老爸問起都不能說?」范劍南皺眉道。

    「廢話。你自己老爸會害你?他當然可以說。但是外人絕對不行。」杜先生搖頭道。「一旦被人知道,你掌握了很多遠古巫術的知識。那你這輩子就別想平靜了。巫家就是一個現成的例子,他們超然世外這麼多年,到頭來不還是被人盯上了?」

    范劍南也知道杜先生是在為他著想,點點頭道,「好了,我知道了。」

    「還有一件事。」杜先生想了想道,「你最好還是回香港。不管怎麼樣,河圖還在天機館內。第一理事這樣虎視眈眈,我始終放心不下。」

    「應該沒事,我布下的陣術即便老爸都未必能破解。」范劍南笑了笑道。

    「你最好不要太自信。這個世界上,沒有解不開的東西。」杜先生搖搖頭,「我和破軍這裡,你暫時不用擔心了。等江小花的身體稍微恢復一點,我們就會離開。巫家那裡暫時也安全了。」

    「就這樣走不是太好吧,我們是不是應該向他們道一聲別?」馮瑗小聲道。

    范劍南笑了笑,「你也不看人家現在是什麼狀況?巫家的人都是很好面子的,這種情況之下我想我們還是不用打招呼的好。」

    「為什麼?」馮瑗有些奇怪道。

    「這就像打架一樣。巫家這一次被打慘了,偏偏他們平時又是傲氣的很。所以現在最不希望的就是,別人看到他們的淒慘樣子。這麼說你懂了吧。」范劍南無奈道。

    「這些人還真是死要面子。」馮瑗想了想又笑了起來,「說起來你還真是很瞭解他們。」

    「他們其實很好懂。因為他們非常的簡單,雖然傳統固執,但是秉性純良,甚至固執的有點可愛。真正讓人捉摸不定的,烏南明和張堅這樣的人。他們活得太久,看過的東西太多,漫長的生命已經使得他們變得冷漠怪癖。常人很難猜得到他們在想什麼。」杜先生嘆了一口氣。

    范劍南也點點頭道,「對,我原先對長生者一直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排斥感。當時我不知道到底是為什麼,現在聽你這樣一說我就明白了,他們確實有著這樣的一種氣質,就是冷漠怪癖。即便是烏南明笑得有多慈祥,我心裡也很難認同他。而且我在他身邊總感覺很不安。」

    馮瑗搖搖頭道,「我倒沒有這種感覺。原先我還覺得烏南明是個很不錯的長輩,根本沒想到他會是這樣的人。」

    范劍南突然一怔,臉色微微一變道,「等等,我好像想起了點什麼。」

    「什麼?」馮瑗有些奇怪地道。

    范劍南抱住了自己的頭,像是在極力回憶道,「我似乎依稀想到了點什麼,可以解釋為什麼我在烏南明和張堅身邊會覺得不安全。不是因為這個,而是因為他們和常人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他們是長生者。劍南,你怎麼了?你的臉色似乎不好。」馮瑗吃驚地看著范劍南。

    范劍南的臉色有些蒼白,他搖搖頭道,「不是因為這樣。我想起來了,是因為他們長生者的身上都有一種讓我很不安的術力波動。使得他們和一般的術者完全不一樣,他們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極度失衡的,讓人感覺很不和諧。」

    「和諧?」杜先生皺眉道。

    「對,原來就是這種感覺。只是我之前一直不太明白,只是憑直覺感受到的。但是自從我在星眼之中得到了很多亂七八糟的知識,我突然意識到這可能是一種特殊的術力波動,一種明顯失衡的生物電磁狀態。

    我想這種失衡,也許就是他們成為長生者的關鍵。」范劍南極力想回憶起什麼。

    「我不懂。」馮瑗搖搖頭。

    「長生之秘其實是一種非正常狀態,他們的存在就是一種不正常。應該是某種特殊的術力作用,導致了他們的新陳代謝出現異常,變得極度緩慢。所以使得他們的衰老過程也和正常人不同。」范劍南沉吟道,「而且這種狀態是無法更改的,也就是說,他們所追求的那種沒有缺憾的長生之秘根本不存在。因為他們的缺憾才是他們成為長生者的關鍵。」

    杜先生一愣道,「你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我不知道,但是我敢肯定這個想法是正確的。他們所追求的那種無缺憾的長生之秘根本不存在。世間萬物都是陰陽並濟,孤陰不長,孤陽不濟。而他們的狀態就像是孤陰,或者孤陽。是一種明顯的失衡,而這種失衡是人為造成。」范劍南低聲道,「他們的自身一直在試圖修復這種狀態,所以他們才會承受巨大的痛苦。這就是他們所說的生命之痛。」

    「也就是說,生命之痛是長生者無可避免的?」杜先生皺眉道。

    「是的,他們無論用什麼方式都無法避免。所以我才說完美的長生之秘,或者他們理想狀態下的長生之秘,是根本就不會存在的。這個方法,即便是河圖洛書也不可能解決。」范劍南沉聲道。

    「可惜,就算你說給他們聽,他們也不會相信。所以他們還會繼續追尋河圖洛書。」杜先生嘆了一口氣。

    范劍南沉默地點點頭,「天道常缺,所以金無足赤,人無完人。世上的事情,本來就沒有完美之說。」

    杜先生點點頭。

    「但是河圖洛書之中肯定還有其他的東西,否則他們不會一致認為這兩樣東西可以解決他們的問題。」馮瑗想了想道,「尤其是烏南明,他花了這麼多年去探究,不可能毫無根據地指向河圖洛書。而且還有張堅,他們雖然都是長生者,但是他們的起源卻完全不同。一個在東方,一個在西方,他們也不可能同時得出同一個結論。」

    「我也是這樣想。但是……」范劍南皺眉道,「我的直覺告訴我,長生之秘不可能完美。可惜,我在星眼也並沒有得到關於河圖洛書的信息。也許是那些信息太過久遠了。」

    「算了,別想了。」杜先生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明天就和馮瑗會香港吧。」

    范劍南沉默地點點頭。

    在巫溪某處的山上,烏南明背著手站在那裡,看著遠處發愣。

    「烏先生,看來你的計畫並不順利啊。」張堅冷冷地道,「我們花了這麼多的工夫,卻在巫家什麼都沒有得到。在此之前你不是也一直相信,巫家有我們所需要的東西麼?」

    烏南明淡淡地道,「怎麼了?這麼快就沒有耐心了?」

    「我不是沒有耐心,我的耐心很充足。我只是不想被人帶入歧途。」張堅平靜地道。「不管你怎麼想,我還是覺得應該把我們的注意力放到河圖上來。你這個計畫本來就是錯的。」

    「哦?那麼你說說,按照你的做法該怎麼樣呢?」烏南明看著他道。

    「我們不該來巫家,我們應該盯緊范劍南。」張堅厲聲道,「你至少得承認,現在河圖在他手裡。」

    烏南明點點頭道,「然後呢?」

    「自然是從他手裡弄到河圖。」張堅冷冷地道,「這難道還用多說?」

    烏南明一笑,「這種做法,我們只會四面樹敵。杜先生和范劍南就不用說了,還有其他的五術人,那個非常強勢范堅強。這些還不算,還有對河圖虎視眈眈的第一理事,以及強大的易術理事會。我們就算強行折服了范劍南,從他手裡奪走河圖,又能怎麼樣?還沒等你把到手的河圖捂熱,你自己就會成為喪家之犬。」

    蘇玄水緩緩地道,「那麼烏先生又有何高見?除了繼續在這裡浪費時間之外,我們該幹什麼,總要有個說法吧?」

    「恰恰相反,暫時我們什麼都不做。」烏南明緩緩道,「我會繼續設法破解手中的金篆玉函,雖然費些時間,但是一年之內必定會解開。在這個時候,我們最好就看著,什麼都不要做。我倒要看看易術理事會的第一理事究竟有多少耐心可以耗。」

    「你的意思是?」蘇玄水皺眉道。

    「讓第一理事先和范劍南去爭,我們做好我們自己的事情。反正他們兩敗俱傷對我們沒有壞處,只有好處。」烏南明一笑道。

    「鷸蚌相爭,漁人得利?」張堅緩緩地道。

    「你們想做漁人,還是鷸和蚌?」烏南明嘆了一口氣道,「我卻只想成為笑到最後的那個人。」
Babcorn 發表於 2015-12-9 06:22
第1498章 詛咒
  

    范劍南和馮瑗再度回到了香港,回到了天機館。卻發現天機館的門關著,這讓他們多少有些意外。因為他們雖然去了四川一趟,但是左相和龍歌卻還留在天機館,還有那個張胖子。

    按照道理來說,不可能像現在這樣關門的啊?

    范劍南看了看馮瑗,拿鑰匙打開了門走進去。

    進去之後,卻發現裡面一個人都沒有。喊了幾聲之後,張胖子才從樓上下來。

    「胖子,你怎麼了?」范劍南感到他的神色有些奇怪,立刻開口道,「是不是我們不在的時候,又有人來搗亂了?」

    張胖子搖搖頭,「搗亂倒是沒有,不過有點事。」

    「怎麼了?」范劍南皺眉道。

    「左相和龍教授都病了。」張胖子小聲道。

    范劍南吃驚地道,「病了?什麼病,去醫院看過沒有?」

    「前天就去了,但是醫院看不出是什麼病。我們又只能再回來。他們現在他們兩個人都在房間裡躺著呢,我對醫藥方面不太瞭解,這真是束手無策了。」張胖子道。

    范劍南連忙道,「走,帶我上去看看。」

    張胖子點點頭,和范劍南馮瑗兩個人一起上了樓。他們先是去看了左相。左相似乎睡著了,那張臉紅得像是喝醉了酒。看起來一點不像是病了,倒像是容光煥發,精神好得很。

    范劍南立刻走過去,用手摸了一下左相的額頭。一皺眉頭,「體溫很正常,並沒有發燒。但是他的臉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都快從白面書生變成關二爺了。」

    「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反正他們兩個人都病了。」張胖子搖搖頭道,「其實也病了沒有幾天,最初的時候他們只是說有點乏力。以為他們兩個人,在研究那些古代巫文圖形的時候,可能著涼受了風寒,或者是用腦過度了。當時也沒有太在意。」

    「那他們,到底怎麼樣?我是說他們有什麼症狀沒有?」范劍南有些奇怪的道。

    「好像也沒有什麼。反正就是渾身乏力,然後有點嗜睡。昨天開始,這種情況更加嚴重了。他們的臉色越來越紅潤,但是又不屬於那種氣血過旺的情況。我也怎麼都想不通。說這不是病吧,反正他們兩個現在的狀況不太正常。說是病吧,又不知道是什麼病。

    而且我整天跟他們兩個人在一起,不可能他們兩個人病了,我一點事情都沒有啊?難道因為我比他們胖一點?」張胖子奇怪的道。

    范劍南伸手摸了摸左相的脈搏,微微皺眉道,「似乎沒有什麼異常。」

    「老闆,你還會把脈?」張胖子奇怪的道。

    「不會。但是這並不妨礙,我用術力去感知他們的氣血流動。」范劍南的緩緩的道。「如果他們有病的話,在氣血運行上應該能夠看出點端倪來。不過我感覺他們,氣血的流動好像很正常,心率也好像很平緩。你帶他們去醫院的時候,醫院裡什麼也沒檢查出來?」

    「是的。哦對了,病歷還在這裡呢!醫生的意見也是說,他們並沒有什麼病,可能只是太累了。讓他們平時多注意休息。所以我才決定,把天機館關閉幾天。讓他們好好調養一下。不過現在看起來,這應該不是沒有休息好的緣故。」張胖子道。

    「龍教授呢?他們的症狀都是相似的?」范劍南想了一想又問道。

    「龍嘯說的情況和左相差不多。不過看起來,他的症狀倒是要輕一點。」張胖子點點頭道,「要不我們再過去看看他?」

    「也好。左相既然已經睡著了,那就讓他好好休息吧。我們去看看龍教授。」范劍南轉身道。

    他們三個人又轉到了旁邊的房間,龍歌倒還沒有睡,這是半坐在床前,看著面前的幾張紙發呆。看到了他們進來,這才吃力地把面前的那幾張紙拿開。「劍南、馮瑗你們從四川回來了?」

    「是,我們剛到。我們也是剛聽到張胖子說你們都病了。」范劍南皺眉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好好的突然都病了。」

    「我也不知道。」龍歌搖搖頭道。「我甚至懷疑這不是病。」

    「不是病,那是什麼?」范劍南皺眉道。

    「我不能肯定。但是很有可能,我們出現的這種情況,跟金篆玉函上面的這種圖形有關。」龍歌神色憂慮地道。「因為在這之前。我和左相,都在鑽研這份金篆玉函上面的圖形。希望能夠早點解開,並且用來解釋河圖上的那些圖形。而張胖子,負責天機館的一些日常事務。他對這些金篆玉函上的圖形接觸的並不是很多。這或許,也能解釋為什麼我和左相都生了病,而他沒事。」

    范劍南搖搖頭道,「也許並不是這樣。我剛剛去看過了左相,他除了臉色有點潮紅之外,好像也沒有什麼異常。也許,只是因為最近的天氣變化。忽冷忽熱,而冷暖溫差比較大。所以有些感冒吧。」

    「我活到這麼大一把年紀了,難道還不知道什麼是感冒?」龍歌苦笑著道,「相信我劍南,這件事極有可能和那些金篆玉函有關。我和左相,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響。」

    「好了龍教授,你也多休息休息。」范劍南想了想道,「或者待會兒我給龍大膽打一個電話。問問他是不是有空過來趟,他對這些亂七八糟巫術引起的疑難雜症,或許有獨特的看法。」

    「劍南。你來看,就是這幾幅圖形。」龍歌拉住了他的手道。「我和左相,這幾天就是一直為瞭解決這個問題而頭痛。從前天開始,我們卻突然感到渾身不適。像是極度睏乏疲勞,渾身都沒有一點力量。我懷疑,這幾幅圖形代表了某種特殊的意義,能夠引起周邊,術力磁場的變化。從而使人致病。」

    范劍南接過了龍歌遞給他的那幾頁紙,微微皺起了眉頭。這幾頁紙上的圖形,都是從金篆玉函上複印下來的。圖形古怪玄奧,介於文字和圖像之間。這要是在之前,范劍南根本就不會相信。幾張紙上的圖形,就能導致人生病。但是這次巫家之旅,那他的認識改變了不少。

    尤其是在古代觀星台的經歷,讓他對古代巫術的能力,又有了全新的認識。而且他也知道,龍歌絕對不是一個信口雌黃的人。作為一個長期觀測群星的天文學家。他是一個非常嚴謹,而且認真的人。

    所以范劍南盯著那幾張紙看了又看,他也希望自己能夠從中看出一點什麼東西來,但遺憾的是他什麼都沒有發現。這似乎就是幾張普通的紙,上面繪製了幾個古怪的圖形,僅此而已。

    正在他決定放棄尋找的時候。突然范劍南的手指抖了一下,他立刻扔下了那兩張紙,向後退了一步。

    「劍南,你怎麼了?」馮瑗連忙道。

    「不!別過來,也別碰那幾張紙。」范劍南對他擺手道。「這幾張紙上有古怪。」

    「什麼古怪?」馮瑗嚇了一跳。

    范劍南用手指撿起了那幾頁紙,皺眉道,「我好想突然想到了一些東西,這上面的圖形是和某一種古巫術有關的。應該是某種詛咒。」

    「詛咒?」張胖子奇怪地道,「那不是只有那些西洋巫術才有的東西麼?」

    「西洋巫術?西洋有屁個巫術,還不都是當年的術者西遷,把巫術帶到了歐洲?詛咒,原指祈求鬼神降禍於所恨之人。這在原始巫術之中很盛行。這幾個符號我似乎有點感覺了。」范劍南低頭看著那幾張紙道,「這和古人用來祈求降禍的巫術符號很相似。」

    「你是說左相和龍教授很有可能是因為接觸了這些而導致了身染疾病?也就是說這不是疾病,而是中了某種邪術?」張胖子吃驚地道。

    「但是這不對啊。真要是巫術詛咒的話,需要很複雜的儀式,還有一些巫術用品。不可能就因為接觸這幾個圖形就導致自己身中詛咒吧?」馮瑗搖搖頭,有些懷疑道。

    范劍南搖搖頭道,「巫術裡面迷信的成分太多,有很多巫術其實用不到什麼複雜儀式,還有那些誇張的巫術用品。很多只是帶有表演性質,真正的古代巫術極其危險,而且施行起來並不是都需要一大套的表演。有時候一個人站著不動也有可能施行巫術。

    我想可能是龍教授和左相在接觸這些東西的時候,有過某些不太謹慎的術力運用或者起其他什麼的原因,導致了一個厲害的詛咒被激活並且產生了某種作用。」

    龍歌搖頭道,「應該也不會啊,我們當時都已經很小心了。在面對這些東西的時候,我們也不可能太大意。劍南,你真的能看出這是某種詛咒?」

    「是的。」范劍南點點頭道。「而且我有一個想法,恐怕這詛咒並不是被你們所激活的,而是極有可能有外人操縱。」

    「外人操縱,這就更不可能了。這幾天沒有特殊的客戶來過,而一般人也根本進不了天機館啊?我們按照你之前定下的規矩,凡是到天機館求卦的人,都必須提前預約。」張胖子搖頭道。

    范劍南點點頭,「也許是某個高手,在試圖用這樣的方式來逼我回來了。」

    馮瑗的臉色驟然一變,低聲道,「是說,這有可能是第一理事,或者是他手下那幫易術理事會的高手?」

    范劍南嘆了一口氣道,「除了他,還有誰有這麼好的本事?這件事又是發生在幾天之前。別忘了,那應該就是我們解決了巫家的問題之後。他知道我們快要回來了,先給我們來個下馬威。可是,冤有頭債有主,第一理事再怎麼樣也不該對龍教授和左相下手。堂堂易術理事會的第一理事,為了長生之秘,竟然用起了巫術,他的真是要走火入魔了。」

    「那我們怎麼辦?」馮瑗吃驚地道。

    「這件事總要解決,他這次再度找上門。我們想躲也躲不開。」范劍南沉聲道,「而且他這麼做,無非就是要逼我主動和他談。我現在就去找他!」

    「別,劍南,你別去!」馮瑗拉住他道,「讓我去和他談,不管怎麼樣他始終是我叔公。我去找他,他總不好對我下殺手。」

    「冷靜,老闆!你們都冷靜。」張胖子連忙道,「現在這樣去找第一理事不是正中了他的下懷麼?再說,左相和龍教授這個樣子,你們要是再出點事情。他們怎麼辦?我看還是先穩住一點,設法救人才是。」

    范劍南深吸了一口氣道,「也好,我這就打電話給龍大膽。求他過來幫幫忙再說。他是醫術宗師,對這類詛咒巫術應該並不陌生,也許他會有辦法……」

    正說著的時候,突然聽到隔壁一聲驚呼。范劍南的臉色一變,「不好!是左相!」

    他和張胖子兩個人立刻衝到了隔壁的房間,卻看到左相已經醒了過來,但是看起來他似乎神志不清。抱著頭在那裡哀號!

    范劍南一個箭步沖上去按住他,低聲喝道,「怎麼回事?左相,怎麼回事?!」

    左相卻像是根本沒有聽到他再說什麼,而是奮力掙紮著想要起身。他看起來神志不清,情緒卻極度亢奮,整張臉都紅得嚇人。左相一邊喃喃低聲說著一些毫無意義的話語,一邊狂亂地企圖掙脫范劍南的控制。

    「胖子,幫我按住他。」范劍南厲聲喝道。

    張胖子立刻上千抱住了左相,他的身材肥胖,左相本身就偏瘦,被他死死抱住之後幾乎沒法掙脫,被壓得死死的。「老大,該怎麼辦,他好像已經完全失控了。我也不能一直這樣抱住他啊。」張胖子大聲道。

    范劍南沒有說話,只是伸出了一根手指點在了左相的前額,將一縷精純的術力灌注其中。左相的大腦受到刺激之後,猛烈掙紮了一會兒,才緩緩平靜下來。似乎又昏睡了過去。

    「老大,他這到底是怎麼了?」張胖子伸手抹了一把汗,緊張地道,「這就是巫術的效果?」

    「看起來他受到的影響比龍歌要大,已經完全失去意識了,我剛才只是儘量讓他平靜下來。術力震動他的大腦,會造成一定程度的昏厥,但是對他的身體並無大礙。」范劍南雙眉緊皺。看起來,情況比他想的還要嚴重。
Babcorn 發表於 2015-12-10 06:14
第1499章 撞邪與暗算
  

    張胖子皺眉道,「我看他樣子有點像是撞邪了。」

    馮瑗又好氣又好笑道,「你這死道士又在這裡瞎說。你跟我們說這種怪力亂神的事情,我們怎麼會相信?你要清楚我們可都是術者。在這個世界上,要說誰是真正的無神論者,那肯定是我們這種人。」

    「你們別不信啊!」張胖子著急的道,「有些東西不是你們想像的那樣的。」

    「那你說是什麼樣子的?」馮瑗看著他道,「難道你要我們相信,左相這樣是因為見鬼中邪了嗎?你好歹也是個術者,你的頭腦能不能理性一點考慮問題?」

    「不是。是你自己多想了。撞邪這種事情民間很多見的,現在很多人自己都遇到過。當然,很多民間傳說見鬼了之類的肯定是胡說。但是撞邪是肯定存在的。」張胖子嚴肅的道,「你知道我們周邊的環境,並不是一成不變的,有很多特殊的環境,會對人體健康產生影響。這其實是很科學的,無關迷信。」

    「什麼意思?」馮瑗皺眉道。

    「我舉個例子來說吧!夏天外面的太陽光很猛烈,有些不經常曬太陽的人,很容易被曬傷。當時可能感覺不到什麼,但是第二天就有可能很痛,幾天之後甚至曬傷的位置開始蛻皮。這其實就是特殊環境對人的影響。只不過太陽光是我們能夠看到的。所以我們知道,自己的皮膚曬傷是因為陽光。

    但是還有很多特殊的環境,很多東西不是我們肉眼能夠看到的,但是也能對我們的健康產生影響。比如說磁力和輻射。人們可能看不到感覺不到,但是這些東西對人的健康影響卻是實實在在的。術力,歸根結底也是一種能量。

    我所說的撞邪。是指一個正常人,接觸到了某種不正常的能量。而且種能量,對人體產生了很多的負面影響。使得人的氣血受到影響,又或者是神智錯亂。開始亂走亂動,或者胡言亂語。這在以前,人們無法解釋這種現象,就以為這個人是撞邪了,或者鬼上身了。」

    范劍南點點頭,「確實是這樣。這個世界上根本不存在鬼怪,但是受到異常能量的影響卻是可能的。龍歌和左相很有可能就是這樣。胖子的看法並非沒有道理。」

    看到范劍南支持自己的說法,張胖子神氣的點點頭道,「你看,老闆都支持我的看法。」

    「可是。我始終認為這種撞邪是一種迷信的說法。」馮瑗皺眉道。「而且,按照張胖子的說法。這種情況大都和周邊環境有關。可是,龍歌和左相都沒有離開過天機館,你張胖子也每天都在這裡。為什麼他們受影響你卻沒有?」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會不會因為我是修道之人,先天之力旺盛。」張胖子開始歪著頭自我陶醉起來。

    氣得馮瑗狠狠在他額頭敲了一下,「死胖子,你得意什麼?龍教授和左相都這樣了,你居然還得瑟起來了,你欠揍是吧?」

    「我哪有?」胖子一臉委屈道,「我這不是在思考對策嗎?我們總要先找到他們這樣的原因,才能想辦法解決啊。」

    范劍南靜靜的看著手邊的那兩張紙,最後低聲道,「我想我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張胖子所說的中邪,和這幾張紙上的符文有關。這上面繪製的古代符號,代表了某種能量場,很容易影響,其他周邊的人。

    但是一般情況下,卻是安全的。除非有人在暗中激活了這種符號,才能使他們受到影響。所以我才說,這是一種巫術詛咒很相似的情況。」

    「這麼說你是肯定有人在搗鬼了?」馮瑗皺眉道。

    范劍南沉靜的點點頭道,「是的。而且這個人相當厲害,他對這種遠古符號似乎也有一定的瞭解。但是瞭解的不深,否則的話龍歌和左相會更加嚴重。因為這緣故符號所記錄的,是一種非常強大的異常能量。完全爆發出來的話,他們的身體根本承受不了。」

    「這麼說來,真的是第一理事?」張胖子皺眉道。

    「為什麼你認為一定是他?也有可能是其他人呢?」馮瑗有些不滿的道。

    張胖子攤開手道,「這也太簡單了。你也不想想這裡是什麼地方?天機館裡面上上下下,到處都佈滿了陣法。真正能突破這裡的陣法防禦,引動這幾個符號來傷人的,在香港你還能找出第二個人來嗎?」

    馮瑗無語了,她不得不承認張胖子說的其實很有道理。

    「我已經打電話給龍大膽了,他會盡快趕過來。希望他們能夠撐得住。」范劍南來回踱步道,「張胖子,當時的情況到底是什麼樣子的?你能不能跟我詳細說說。」

    張胖子點點頭道,「那天,龍教授和左相兩個人在書房裡。他們研究那些符號已經很久了,而且頗有收穫,正是研究進入到關鍵的時候。我對純粹術數方面的東西瞭解不多,也幫不了他們什麼忙。所以我就在樓下照顧生意。

    你知道,雖然你走了,但是天機館每天還是有很多人慕名而來。你不在,一般情況下是左相坐在你的辦公室裡,給人批命。他的八字批命也是一絕,來找他批命的人並不比找你算卦的人少。可是這幾天他也很忙,所以只能我給他代班了。」

    「你還會批命?」馮瑗奇怪地道。

    「懂一點。雖然比不上左相,但是應付一下普通的顧客還是沒有什麼問題的。」張胖子嘆了口氣道,「結果那天我忙完了之後,就到樓上的書房找他們。發現他們兩個人,坐在那裡有點發呆。不過他們也經常是這個樣子,不是激烈的討論,就是很長時間的發呆。所以我也並沒有感到什麼反常。」

    「然後呢?」范劍南緊接著問道。

    「他們的神色似乎不太正常,不過當時我也沒有多想。以為他們是用腦過度了,就跟他們說,別太緊張了,適當的時候也可以放鬆一下。」張胖子皺眉道,「可是他們兩個人什麼話都沒有說。」

    「你是說他們一直在發愣?」范劍南道。

    「感覺也不是發愣,倒像是有些心不在焉,注意力很不集中的樣子。」張胖子聳聳肩道,「當時他們就坐在書桌旁邊,桌上就放著這幾張寫了古老符號的紙。我也沒有感覺到有什麼異常的術力。哦對了,好像有一個奇怪的。那天的風很大,可是他們在書房裡面竟然開著窗戶。」

    「這有什麼奇怪的。他們兩個人整天悶在書房裡研究那些符文,開開窗,讓空氣流通一下。也是正常的啊。」馮瑗搖搖頭道。

    「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張胖子連忙解釋道,「我是說,那天風很大,他們又開著窗。但那幾張紙,放在桌上,居然一動都不動。按照道理,這麼大的風,還不把這幾張紙吹得到處都是啊?可就是沒有!明明風很大,但紙片的角都沒有掀動一下。」

    「你是說這幾張紙看起來好像很沉重?」范劍南的眉頭微微一動道。

    「哎,就是這個意思。我知道這聽起來很怪,那我當時的感覺就是這樣。不過當時我沒有細想,注意力也沒有集中在這幾張紙上。剛才和你討論這件事的時候,我才突然想起這樣一件奇怪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和他們的中邪有關。」張胖子想了想道。

    范劍南反覆沉吟道,「風很大,窗戶開著,紙片沒有動?」

    「怎麼?老大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張胖子連忙道。

    「不好說。走胖子,我們一起去書房。」范劍南急匆匆的轉身道。張胖子不明所以,只能和馮瑗跟在他身後一起去了書房。

    天機館的書房佈置得很有特色,那個房間是和閣樓打通的。因為房間裡豎著很高的書架,甚至準備的那種人字梯,以方便從高處取書。只不過這裡的書范劍南倒是看得很少,大部分是馮媛買的。靠窗的位置有一張很大的書桌。

    范劍南打開了門之後走進去,裡面收拾的很整齊。因為龍歌在這裡,他是一個學者,非常習慣於把手頭的資料進行分類整理。無論他做什麼都是井井有條,而且經過他手的研究資料全都有詳細的目錄表,按字母分類排放,一絲不亂。

    范劍南進去之後,看了一圈四周。然後指著那扇窗戶對張胖子道,「當時他們開著的就是這扇窗戶?」

    張胖子點點頭,「是的,就是這扇窗,窗簾也沒有拉上。所以我還記得風很大,因為兩邊的窗簾擺動的很厲害。」

    范劍南點點頭道,「那麼他們當時所處的位置,你能不能告訴我?」

    張胖子莫名其妙地道,「位置?左相應該是在這個位置,龍教授在那邊,都是坐在桌子旁邊。這個有什麼問題嗎?」

    范劍南也不說話,只是平靜地走到那邊坐下,然後轉頭看看窗外。他想了想道,「當時的這幾張紙是不是在這個位置?」他的手指向了桌上。

    「這個,我記得不是太清楚了。不過應該是吧!我記得他們分坐在桌子的兩邊,那幾張紙就在他們的中間。應該和你所指的位置差不多。老大你現在該告訴我,你問這些有什麼用了吧?」張胖子忍不住道。

    范劍南點點頭,「我大概知道了一些東西!」

    「什麼?」馮瑗和張胖子都有些吃驚地道。

    「那個方向!」范劍南坐在窗戶對面,微微蹙眉道,「左邊第二,或者第三個窗戶。當時那個害左相和龍教授的人就在那裡!」

    「啊?你怎麼知道?不會吧,左相和龍教授當時都沒有察覺到,你是怎麼會如此肯定的?」張胖子看著他,呆呆的道。

    「理由很簡單。左相受到的傷害很嚴重,而龍歌稍微輕一些。這說明這幾張紙上的能量被引發的時候,左相正處在這個位置,而龍教授在你那個位置。此時風很大,風嚮應該是在這裡。但是卻沒有能夠吹動紙張,這說明空氣的流動沒有向著這個方向運轉。否則紙張就會被吹動。

    而且是偏向了左相的那一邊。巽為風,兩風相重,長風不絕,無孔不入,巽義為順。」范劍南緩緩地道,「有人借用了風勢施術,以巽風傷人,無形無相。甚至左相和龍歌自己都沒有察覺。依照我的判斷,這個人應該就在對面的那個方向。」

    「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又人能夠操控風傷人?」馮瑗吃驚道。

    「一般的情況下當然不行。但是他以風之力,引動了這幾張紙上的巫術。這就像是在一堆乾柴上點了一把火。」范劍南搖搖頭道,「當時龍歌和左相又集中精神正在考慮問題,所以才會被他所趁。這個人相當不簡單,不但懂得這種古代的巫術符號,而且對於如何使用也有心得。」

    「可是這種情況之下。我們當時應該感到有術力波動產生吧,為什麼我們什麼都感覺不到?」張胖子有些不解地道。

    「這就是此人的狡猾之處。他除了利用的風力和這些巫術符號,還利用了地勢,引導了風力運轉,形成了一個獨特的循環。所散發出來的術力波動,也被這獨特的循環所消解。所以你只感覺到外面的風大,但實際上卻連紙片都吹不起。」范劍南緩緩地道。

    「原來是這樣,這麼說這一切都是有計畫有預謀的?」張胖子吃驚道。

    范劍南轉頭看著窗外道,「而且這個人不是第一理事。」

    「你怎麼知道?能有這種本事的人可不多啊。」張胖子一愣道,「難道除了第一理事,還有其他的高手?」

    范劍南點點頭,「這個人肯定不是第一理事,不過也算是個頂尖高手了。他在你進來之後明顯地有些慌亂,因為他沒有料到你會突然闖進來,所以倉促收回術力。否則的話,左相和龍歌的情況要糟得多。

    如果是第一理事動手的話,他根本不會計較是否被發現,也根本不會忌憚你的存在。所以我估計,這個人的實力應該是在第一理事之下。」

    「那會是誰?」張胖子皺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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