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補天道 作者:離人橫川(已完成)

 
BloomCaVod 2015-11-27 16:32:1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08 491028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4-21 18:24
九九七 邀再續前戰,終背道而馳

    「倒也,倒也。」隨著孟帥的?,黎百月仰天倒了下去。

    作為一個主修陣法的封印師,黎百月的實力很一般,甚至和他的修為不成比例。被一個比自己高強的武者近身,就是這樣的下場。

    孟帥靠近他之後,甚至沒對他動手,用精神力一掃,黎百月立刻仰天便倒,生死不知。

    而黎百月一倒,那陣法立刻不受控制,分散開來。

    但並不是他沒有,陣法就會潰散。倘若真的那麼簡單,當初孟帥和燕歸來就不會放他離開,直接殺了他便是。

    此時雲生雲滅陣法自動運轉,周圍化作茫茫雲海,絕無破綻,身處其中,但覺雲深不知處。

    當然,只有身在此山中,才會雲深不知處,若跳出山外,自然旁觀者清,個中秘密,一覽無餘。

    孟帥現在站的這個位置,就是整個陣法的中樞,脈絡交會之處,關係著整個陣法的氣脈。在這裡,一個還算不錯的封印師就可以掌控一切。

    黎百月雖然倒地,還死死抱著一個封印器,那是一把小旗子,也是陣封的中樞器,孟帥若是拿了,就算封印造詣弱一些,也可以掌控整個陣法。

    但是孟帥不需要。

    輕輕踏出一步,孟帥已經置身在陣法正中心。左右手同時平伸,各自結了一個手印。隨著手印結起,陣中彷彿颳起一陣風。

    風氣,雲動!

    隨著他的手勢一變,雲氣立刻變動。孟帥的手印在不住地變動,彷彿一個指揮官,指揮著陣法演奏一曲變幻的舞曲。

    「起——轉……散!」

    最後一個散字出唇,漫天雲霧散盡。那封鎖萬印萬法山第四層入口數十日之久的三十三雲生雲滅大陣一朝消散。

    「這不就結了麼?」孟帥得意的笑了笑,仰望頭頂,能看見第四層的滿天星辰。

    一如……百年之前。

    正當他出神的時候,就聽有人道:「從中間破一個雲生雲滅陣,居然這麼得意。孟公子還真有……童趣啊。」

    孟帥回過神來,只見燕歸來走了過來,剛剛被二十四重雲氣攻擊,她居然渾身上下一絲不亂,看起來還是遊刃有餘,跟孟帥說話的時候,充滿了調侃之意。

    孟帥笑了笑,倘若他朋友譬如方輕衍之類的這麼調侃他,他或許會尷尬,傻笑兩聲混過去,但燕歸來和他隱隱針對,孟帥不吃她的調侃,也沒興趣回嘴,只做不知。

    此時,雲生雲滅大陣已破,兩人理論上已經完成了組隊任務,可以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了。

    不過那入口比較窄,兩人一起進去,形不成各走一邊的態勢,也算並肩而行。

    到了第四層,同時站在星光下,一股只有界主才能感覺到的玄奧元氣撲面而來。

    孟帥頓覺一股熟悉的感覺從心底生出。那種感覺並不是因為他來過這裡一次,而是帶有一種發自內心的親切,彷彿這裡是他暌違多年的故鄉。

    略一抬頭,他看到了漫天繁星,星光在蒼穹中閃耀,亙古不變。

    熟悉的感覺,就來自星空。那星空彷彿能和他交流,又似乎和他本是一體。

    孟帥體內,有力量在蠢蠢欲動,那是來自於力場的力量,在星空下,立刻被感染的沸騰起來,隨時都要破體而出。

    孟帥心中暗動,壓制了力場的蠢動,他並不想現在放開力場,因為旁邊還有人。

    此時,燕歸來走上一步,道:「走吧?」

    孟帥回答道:「嗯,走吧。」

    說了一句走吧,兩人同時轉身。

    於是,他們從並肩變成了背對背。

    兩人竟然轉向了不同方向。

    燕歸來征住了,道:「喂,你走錯了。」

    孟帥也不回頭,道:「沒錯。」

    燕歸來皺眉道:「你不認路麼?應該在在那邊!」

    孟帥反問道:「什麼東西應該在那邊?」

    燕歸來?一滯,頓了一下,終於無奈的嘆了口氣,道:「好了好了。你也別裝了,咱們心照不宣。不就是那地方麼?你大概是忘了去路了。跟我走吧,我有辦法找到路。」

    孟帥道:「哦,你說那地方啊。你去吧,我不去。」

    燕歸來愕然道:「你怎麼能不去?你跑上來,不就是為了那裡麼?難道你怕跟我走一路危險?放心吧,不到那裡,我們還是同伴。」

    孟帥笑了起來,道:「姑娘,你以為我再跟你開玩笑麼?那地方你要去,就去吧。可能你還有事情還沒完成。我在那邊已經了斷了,現在上來,是另外有事。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大家互不干預,還能一起玩耍。就此別過。」說罷頭也不回的走了。

    燕歸來呆了一下,大聲道:「不可能!你不是被那個人選出來,跟我作對的麼?我們可是宿命中的對手,注定要一決雌雄……你給我站住!」眼見孟帥越走越遠,她忙要追上去。但追了兩步,又停了下來。

    要不要再追?留下的時間可是不多了。倘若那人耍什麼花樣,讓她耽誤時間,完不成師尊的吩咐怎麼辦?

    燕歸來猶豫了很久,終於還是嘆了口氣,沒有轉身跟過去,只道:「裝模作樣,誰知道你耍什麼花招?我先去那裡,你肯定還會來,到時候把你裝模作樣的臉打花。」

    「這丫頭……真不愧是那傢伙的傳人。腦洞開起來真是一樣的大。」

    雖然沒有確認,但孟帥從第一面見燕歸來起,就確認了這不是偶然。他緊接著想起了兩個人,第一個當然是老娘坤行雁,第二個是……元化聞。

    說來也真是奇怪,孟帥明明在鏡之宮底,把元化聞打得渣都不剩,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始終覺得元化聞沒死,不但沒死,還會跳起來滿血復活,給自己找很大的麻煩。

    所以看到這燕歸來之後,他想到了元化聞。不過他沒想到鏡之宮上,反而覺得元化聞是個變態。

    <>收集和以前追過的女子相似的女孩兒?還取那樣的名字?不是變態是什麼?難不成還跟小說裡說的,是個情聖?

    他一開頭只是這麼想,不過燕歸來後面一而再再而三的說漏嘴,他可就知道的更多了。

    燕歸來不但確實是元化聞的傳人,還認得自己。

    孟帥一開始是以為燕歸來認得自己的,想必是元化聞給她看過自己的畫像。複製如照片一樣的畫像,對界主來說一點兒也不難。所以對方對他一開始也有敵意。

    不過從上了四層之後的對話,尤其是燕歸來最後衝著自己嚷的那句話來看,他之前的判斷可能在細節上出現了一點失誤。

    燕歸來認出了自己,可能也沒認出自己,她以為自己不是一百年前的人,只是一百年前那個孟帥的傳人,也可能是血親。

    也無怪她這麼想,一百年時間,勉強也算的滄海桑田了。一個剛出生的娃娃可能成了先天高手,也可以讓一個半步界主,成為天下最強大的中州之主。

    但不該有人紋絲不動。

    孟帥的修為,就跟一百年前沒有區別。這也太詭異了,就算瓶頸,也該至少完成灌頂啊。

    而且年齡也不對。武者雖能長保青春,但是真年輕還是假年輕,還是能看得出來的。所以孟帥能看出來,燕歸來縱然不是雙十年紀,也不超過一甲子。從武者的劃分來說,是和他同一輩的人。

    燕歸來大概也看出來孟帥的年齡,所以她否認了孟帥是元化聞要找的那個人的可能,轉而猜測孟帥是個傳人,和她一樣,甚至從相似的模樣,認定孟帥是上一個孟帥的子孫。

    孟帥認為燕歸來腦洞大開,其實燕歸來若認為孟帥就是孟帥,而且是剛穿越一百年,原封不動的孟帥,那才是真正的腦洞大開。

    燕歸來怎麼認定孟帥,孟帥不在乎,他奇怪的是燕歸來最後透露出來的信息。

    燕歸來,要回到鏡之宮去。

    孟帥想了想,勉強可以理解——哪兒摔倒,哪兒爬起來。大概元化聞挑戰鏡之宮失敗,想要培養個弟子扳回一城,這才在一百年鏡之石恢復之後,再派人來。

    然而——她為什麼會認為孟帥也要回去?

    開玩笑,那鬼地方,孟帥一輩子也不想回去。那地方固然神妙非常,而且藏有豐富的寶藏,可是更詭異莫測,尤其是進去容易出來難。

    上一次孟帥脫身,全靠穿越時空,那可是例外中的例外。現在他若回去,哪兒還有第二次機會讓他穿越?再說就算有,他能穿到哪兒去?

    因此他決計不會再去自投羅網,請他去他也不去。就算元化聞親自來要他去,他最多轉身就跑,還是不回去。

    至於元化聞為什麼會認為他要去,或許是自己走了之後,鏡之宮裡面又有什麼緣故,又或者……丫的又腦洞大開,想岔了唄。

    事實上孟帥前來,跟鏡之宮半點關係都沒有。他要去赴另一個人的約定。

    孟帥確認了方向,急速的行進。一邊走,一邊留意各處隱藏的危險。在第四層的世界,處處充滿了危險,即使是界主也未必能保證安全。

    走了一陣,孟帥突然心中一動,身影一陣虛化,化入一片光影中。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4-24 16:58
九九八 群英雲集會,山雨滿樓風

    夜空下,一個身材高大的老者緩緩走出,他看起來只是個普通老人,目光卻深邃如星空,身軀中蘊含著龐大的能量。他穿著一件長長的黑色斗篷,除了腦袋,全身都籠罩在黑色中。

    界主!

    那高大老者,竟是一位界主。

    在第四層遇到一個界主,是再尋常不過的事,孟帥躲起來,只是本能。他若走出去,生死難料,不過活的機會大些,畢竟他又不是偷渡進萬印萬法山的,又有做客身份,大概界主也會給一份面子。但把自己的性命寄託他人之手,孟帥自然不肯,還是避免麻煩的好。

    那界主孟帥不認得,其實他認得的很有限,只認得掌門一個。而唯獨掌門沒進萬印萬法山。其餘的界主他都不認得,連現在和他有了過節的黎家老祖他也不認得。

    孟帥突然心中萌生想法:不知我現在比界主怎麼樣?

    界主境界本是一道天然屏障,分開天人兩途,界主和以下武者截然不同,沒有可比性。即使是半步界主也是如此。半步界主之間,根據蛻變的比例還有天差地別,更別說跟完整的界主比了。

    但孟帥這個半步界主又不同,他本來就是同輩中最強大的,又強壯本源,力場完善,再加上萬印萬法山也是他半個主場,不知這樣的他,能不能和一般界主有一拼之力?

    孟帥這麼想著,也忍不住躍躍欲試。只是無冤無仇,憑空出去挑釁,一不合他的性情,二也禮數有虧。

    要不然……蒙面出去?

    似乎也不合適,孟帥心中暗道:「隨便挑一個界主上去打,確實莫名其妙。不如去找黎家那老傢伙。我和他家族零零散散也衝突過不少,算得上敵對陣營了,和他動手也不算冤枉。再者這老傢伙也行將就木,應該也不算強大,是個可以挑戰的對手……」

    他沒有深想,再想下去不免有些「拳打南山敬老院」的卑鄙了。

    正當他想入非非時,卻聽得那界主不耐道:「既然來了,怎不過來?」

    孟帥一震,不過並未動彈,這種模棱兩可的話切不可對號入座,不然就蠢了。他相信憑自家的斂息術,縱然是界主,也沒有憑白髮覺的道理。

    果然只聽有人接口道:「羅師兄果然敏銳,小妹才剛剛趕到呢。」

    但見一穿紫色斗篷的女子從黑夜中走出,那女子除了一身紫色披風外,還帶著紫色面紗,顯得頗為神秘。

    那高大老者不說話,盯著她,似乎有疑慮之色。那女子走上前來,一伸手,撩起面紗,露出容貌。

    星光下,但見那女子頭髮半白,從背面看年紀已經不小,但正面看去,容顏依舊細膩如少女,一雙桃花眼更有勾人心魄的魅力。

    那羅師兄這才點頭道:「還算準時。遲到不過三個時辰。這對你來說是破天荒了。」

    那紫衣女目光流轉,媚態橫生,道:「師兄笑話我麼?小妹就是衣裳首飾多些,養顏護膚的藥品多些,遲到一天半天,也是情理之中的事麼。」

    孟帥只覺得兩人說話十分彆扭,哪裡像至少幾百歲的界主,分明含著幾分調情,暗道:莫非我撞到男女界主幽會場面?真是最美不過夕陽紅。

    不過接下來那女子的話,堵住了他側漏的腦洞:「要說遲,其實你我都吃了幾日,直至今日,才參與此事,那可是落在所有人後面了。」

    那羅師兄道:「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只要東西沒落在人手,就不算遲。我還笑他們來早的都白費了呢。倒是你……你找我來,真是為了和我聯手?」

    那紫衣女子道:「自然是與師兄聯手。如今強者云集,能來的都早來了,且早已攜起手來,各自為戰。他們之中有不遜於我的,甚至有強過我的,我一對一尚且不敵,何況一對多?自然要找人聯手。師兄是最好的選擇。」

    那羅師兄道:「你就沒聽過羅某的……嘿嘿嘿。」最後意味不明的笑了兩聲,孟帥聽著,覺得十分古怪。

    那紫衣女子笑道:「有道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羅師兄以前做的一些事情不過是尋常事,被些許偽君子詬病不算什麼。況且那都是平時,如今群敵環繞,高手如雲,能掙得一線機遇已經不錯,羅師兄是聰慧之人,該當知道怎麼做最有利。小妹和你師出同門,怎麼也比外人可信一些吧?難道不是麼?」

    那羅師兄沉吟一下,笑了兩聲,道:「既然耿師妹不嫌棄,咱們就走一趟吧。」

    那紫衣女子撫掌道:「妙極。快走快走,那機會不可便宜了外人。」一面說,一面放下面紗。那老者也戴上了帽子,真的全身漆黑,再也認不出人來。兩人並肩而行,使動界主級別的身法,瞬間走得遠了。

    等兩人走遠了,孟帥方鬆了一口氣,心卻沒有放下,反而急速思考起來——

    信息量太大了,他要整理一下。

    這兩個界主要聯手去取什麼東西,大概是寶物一流,這沒什麼,萬印萬法山上寶物太多了,連鏡之宮都有,或許有一個界主取不到的寶物。但「群敵環繞」是什麼意思?

    一元萬法宗的界主當然不少,可是再多,滿打滿算湊不夠兩手之數,就算都去搶一件寶物,用得著「群敵」這種詞麼?

    就算這女子說話誇張一些,只是用了修辭方法,但同門又是什麼意思?這女子和那羅師兄是同門,他們不都是一元萬法宗的麼?難道他們是同門,和其他人就不是同門了?

    難道說這兩位是一師之徒?但是聽他們二人言語,也沒那麼熟稔啊。再說,都一方界主了,還管那個?

    還有就是兩人的打扮,雖然一個穿黑,一個穿紫,但都是藏頭露尾,行動詭秘,對於界主來說,這種做法可太低身份了。

    孟帥越琢磨越詭異,而且升起了不好的預感:那兩個界主要得什麼寶物,他不在乎,但他們去的方向,和他相同。再聯想到段凌夜連續給自己發的訊息,讓他心中暗愁:此間事多矣!

    但就算和界主一路,他也不能逃避,他已經答應過段凌夜了,不能逃避。

    正要繼續前進,孟帥心中一凜,又後退了一步,藏起身來。

    一個藍袍人從不遠處匆匆走過,雖似閒庭漫步,卻速度奇快,彷彿一道殘影,消失在夜空中。即使是孟帥,也沒看清那人的相貌。

    但是有一點他確認了——那藍袍人的長大鬥篷下,有灌頂的澎湃氣息。

    界主!

    又是一個界主。

    孟帥只覺得頭大如斗。就算是萬印萬法山第四層,也不該這麼頻繁的出現界主,這哪裡是界主,是爭上游的鯉魚啊。

    前方有大事發生!

    孟帥縱然要前去,也不由得心中惴惴——這可不是一般的大事,而是界主開會!

    段凌夜啊段凌夜,但願此事不是你引起的,不然的話……

    不然的話,孟帥只好趕過去,給段凌夜送終了。

    驀地,孟帥轉頭,往一個方向看去。

    那是遙遠的天邊,在星空之下,似乎與其他地方沒有什麼不同。但孟帥卻隱隱感覺,有一群龐大的氣息匯聚在那裡。

    是的,一群。

    縱然是界主,感應的距離也就是百餘里,孟帥還不是界主,卻感應到了數百里外的氣息,不是他又有突破,而是那氣息太過強大了。

    無法形容盤踞在那裡的氣息,那就像日月一般恢弘。那是凡人略一感受,就會爆體而亡的力量。也是先天武者感覺到了,會不由自主頂禮膜拜的力量。

    孟帥覺得,倘若自己沒有更進一步,成為半步界主,此時恐怕站立不穩,就算不五體投地,恐怕也要壓在地上,一時半會兒起不來。

    而此地距離那氣息所在,還有幾百里。

    生人勿近!螻蟻勿近!

    不必發出警告,這樣的宣告已經傳遍了每一個角落。

    不過這是第四層,本來就只有界主存在,第三層現在還風平浪靜,可見仙人打架,並沒有殃及凡人。孟帥很可能是唯一一隻被震懾的……螻蟻?

    螻蟻麼?

    他是螻蟻麼?

    孟帥突然笑了起來——自己從一學武,就遇到界主以上的高手,雖然都算親長,但每個都給他帶來了高山仰止的感覺。他在他們身邊,固然親近,那也是螻蟻。

    他是太有做螻蟻的自覺了啊。

    隨著他修為越來越高,實力越來越強,但最初教導自己的人,還在頭上遙不可及。因此無論孟帥怎麼進步,從沒覺得自己有什麼了不起。似乎自己的前進,只是在如來佛的手掌心裡,從沒真正跳出去。

    因此孟帥從無傲氣,這是好事,但是謙虛過了,就失了銳氣了。孟會凌和林嶺多少都點過這個問題,孟帥自己也知道。他一直在克服,但身邊都是界主,不由自主的,會對他產生影響。師父不說,父親和堂尊,也想泰山一樣投下陰影。

    如今,他已經踏出了那一步,雖然還沒完全成為界主,也有了可以與之相比的實力,是不是應該主動從陰影裡出來了?

    這麼想著,突然,心中一動。

    有人來了!

    孟帥險些又要退後藏匿,突然彈了自己一下——剛剛立志,轉眼就忘。真是沒出息。

    轉過頭去,孟帥不躲不閃,目光轉為堅定,然後——

    轉為震驚!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4-24 16:58
九九九 萬水從天落,一滴入海流

    孟帥覺得日了狗了。

    他忍不住出聲問道:「為什麼?」

    那秦世伯此時也看了過來,眉毛一動,林嶺道:「過去說。」

    他這麼一說,代表對話結束,不但孟帥停了下來,秦號鐘也不再說話,

    走了一會兒,離著那澎湃的力量距離越來越近了,林嶺突然道:「你穿上斗篷,把頭臉蓋住,別讓人看見了。」

    孟帥答應一聲,從空間中隨便找了一件長衣披上,道:「每個人都戴斗篷,是約定好的麼?其實熟悉的還是能認出來。」

    林嶺淡淡道:「我們這次是偷渡進來的。畢竟是一元萬法宗的地盤,縱然進來了,也要收斂一點兒。不管能不能看出來,這是個態度問題。」

    孟帥心中更覺詭異:偷渡?看這樣子,界主跟下雨一樣掉下來,讓他就快不認得「偷渡」兩個字了。

    此時,道路的景色一變。

    第四層因為永遠是夜空,光線一向不好,視野也放不開。即使是界主,也只能看見眼前的景色,因此當景色發生急劇變化的時候,會讓人吃驚。

    譬如現在,當山丘消失在平原盡頭,孟帥望著眼前突然出現的一大片沼澤看到驚奇。

    這一片沼澤十分廣袤,群山環繞中,長滿了茂密的草和苔蘚,在夜空下呈現暗綠色,茂草中間,能看見星星點點的小水窪,倒映著星光,反射著光芒。

    沼澤中,飄蕩著輕軟的白霧,似有似無,為此地蒙上了一層如夢境般的神秘面紗。

    「這裡真是……」孟帥暗自讚嘆,很漂亮。這地方,他一見就喜歡。

    「很麻煩。」這是林嶺的評價。

    「確實麻煩。」秦號鐘評價道,「沒想到這視野這麼窄。精神力也放不出去,不知是地形,還是白霧有古怪。」

    孟帥放開精神力,果然如秦號鐘所說,精神力蔓延出去,只有之前的十分之一。他精神力已經堪比界主中高級的,極限有百里,日常維持放開也有十數里,此地卻只能查看三五里路。

    這讓界主們很不適應。境界越高,對神識越依賴,尤其是到了界主這級別,幾乎不再依靠視力。目力再好,不可能一眼看穿百里,更被視角限制,不如神識三百六十度全籠罩,一草一木盡在掌握。因此若限制了精神力,就好比廢了他們的眼睛,不方便不說,更讓人很不安。

    尤其是這裡不僅限制了精神力,更限制了視力,那些白霧穿梭浮動,阻攔在視線的延長線上,就算是界主的目光,也不能穿透。

    「古怪的地方。」孟帥也跟了一句。

    林嶺道:「古怪的還在後面。」此時他抬起頭,看了看天,道:「來了。」

    說著,孟帥便覺得上方有東西落下,抬頭一看,萬千水點從空中落下。

    下雨了……

    孟帥有些吃驚,沒有作出反應,任由雨水從天而降,將他澆了個通透。

    古怪,太古怪了!

    萬印萬法山再神奇,也只是封閉的小空間。頭頂上的星空也不是星空,而是封印的光芒。無論怎麼看,這樣的地方都不該下雨。

    而下雨的時候,頭上的星光依舊閃爍,沒有一絲雲的痕跡。那雨水彷彿是憑空而來,落到地上,滲入草叢,流入沼澤中。

    「別看了,你在幹嘛?」耳邊傳來林嶺的聲音。

    孟帥一低頭,發現林嶺和秦號鐘雖然在雨中,但身上一絲雨水也沒有,一層真氣替他們擋住了雨滴,和被澆花一樣澆頭的孟帥截然不同。

    還有這一手!我怎麼沒想到?

    孟帥正要有樣學樣,撐開護罩,就聽林嶺冷冷道:「修到現在的境界,連避雨都不會。只雨水直接在你腦袋上插了一個洞,灌進腦子裡去了麼?」

    林嶺這麼說,孟帥倒不急著撐開防護了,反而放空了神色,讓自己看起來處在一個異常空靈的狀態,緩緩道:「我喜歡水。天水是世上最乾淨,最純粹的水,能淨化心魂,落在身上,能沖走污穢,洗清陰霾。我與水是同伴,又何必特意避開呢?」

    秦號鐘詫異的看了一眼孟帥,從孟帥身上,他確實感覺到一種不同尋常的氣質,彷彿與雨水化為一體,即使是他,也看之不透。心中暗道:不愧是年紀輕輕便有如此造詣的天才,果有不同常人處。

    林嶺嗤了一聲,轉身就走。

    孟帥略感尷尬——他瞞得了別人,瞞不過林嶺。那什麼與水為伴的鬼話,林嶺果然一個字都不信。不過看在外人在場的份兒上,沒有拆穿他。

    既然大話吹出去了,孟帥就死活不能擋雨了。

    任由雨水落下,孟帥的樣子看起來確實挺狼狽。但不知為什麼,他感覺十分輕鬆。雨水讓衣服糾結,頭髮垂落,本來會造成不便,但孟帥卻一點兒也沒感覺,每一滴水滑落,只讓他感覺到清爽,自在,就像泡在溫暖的泉水中。

    就像他所說,他和雨水為伴,不,不只是為伴,更是一體。他彷彿化在了水中,身體也成為萬千水滴中的一滴,又或者一個大湖,水流匯入,便化為湖水中的一部分。

    孟帥的神態,也從裝出來的淡然進入了真正的空靈,那是似夢非夢,似醒非醒的一種神態,模模糊糊,彷彿什麼也沒感覺,又彷彿感覺到了一切。

    一層淡淡的氣場從他身上散發出來,似乎很稀薄,但又不失厚重,無數水滴落入力場中,成為了力場的一份子。

    他的異常引起了兩個界主的注意。秦號鐘看了一眼,挑了挑拇指,輕聲道:「力場不錯。幾乎趕得上我們了。」

    林嶺嗯了一聲,道:「還真是水。」

    秦號鐘笑道:「薪火相傳麼。」

    在他看來,孟帥的力場是水,自然是林嶺教導的結果。林嶺的力場是「冰」,但歸根究底是水,只是以水的「寒冷」為力場屬性而已。孟帥的力場本體是水,就是從林嶺那裡傳承的。

    只是傳承也會有自身的特性,孟帥的力場屬性是什麼?

    看了一眼落入力場中不見蹤影的水滴,秦號鐘暗自道:莫非是『融合『?這題目選的有些大了。

    看孟帥的狀態,就知道他有所感悟,林嶺和秦號鐘並沒有打攪,在雨中穿行。雨下了一陣,越來越小,林嶺等也收回了真氣,冒著稀疏的雨點前進。

    直到到了一處,林嶺拍了一下孟帥,道:「到了。」

    孟帥猛然驚醒,道:「到哪了?」

    不等林嶺回答,他就感到了一陣愉悅。那不是他對外界的事物產生的情緒,而是來自於本身,剛剛那一場雨,讓他身心都感到了鬆弛。

    心曠神怡,不過如此。

    不僅僅是愉快,更是進步。孟帥感覺到自己的力場比之前豐滿了一些,鏡面溝通「水」的那部分,有了填充。這是實實在在的收穫,令他除了本心的愉悅外,自身也愉悅起來。

    不過被林嶺打斷之後,孟帥在回過神,一個念頭在他腦海中形成,然後刷的消散了,怎麼想也想不起來。這讓他有點鬱悶,他隱隱感覺,這個年頭很重要。

    林嶺冷聲道:「起床了,到家了。」

    孟帥當然知道這是林嶺的嘲諷,抹了把臉上的水,讓自己更清醒些,四週一看,忍不住又道:「這是哪兒啊?」

    四周,什麼也沒有。

    孟帥本來以為,既然是林嶺停下的地方,自然有不同尋常處,至少也有個棲身之處。但沒想到周圍一片荒蕪,和一路走來的沼澤完全沒有區別。

    如果說有一點兒不同,就是在他們面前,有一個比其他水窪大一點的池塘,也就是池塘而已,遠遠夠不上「湖泊」的標準。

    孟帥的目光,只有聚集在湖泊裡。

    這一看,還真讓他看到了不尋常。只聽「啵」的一聲輕響,水面泛起漣漪,一個人影從湖水中升起來。

    這情形還是有些詭異的,孟帥詫異的同時,立刻發現人影的熟悉。

    只是熟悉,有過數面之緣的程度。

    黃須黃髮,五大三粗,就像一頭人形的老虎。

    虎王!

    孟帥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虎王,一見之下,不由得驚詫莫名。

    連虎王都來了!也就是說,南方基本上能來的都來了,莫非北方也是?尚素天也來了?那神秘莫測的「空」呢?

    林嶺和孟會凌聯手,加上西北兩個世界的界主們,就這樣還嫌不夠,還要再找外援,到底是什麼東西值得這麼重視。

    又或者說,盯上那寶貴的東西的,到底還有多少界主?他們是否都藏在沼澤中,如獵手等待獵物一般潛伏?

    東方不必說了,西方、北方既然到了,南方到了沒有?

    中州呢?

    那個……中州界主呢?

    孟帥正轉著念頭,那虎王看了一眼林嶺,道:「快下來。」便沉了下去,都沒來得及看孟帥一眼,孟帥當然也沒來得及打個招呼。

    林嶺向其他人打了個手勢,自己當先沉入湖水,孟帥和秦號鐘也跟著沉了下去。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4-27 12:37
一千章 雨後生春筍,震後聚群雄

    水塘下面,當然是水。

    孟帥沉下去的時候,全身都浸泡在水裡,水很清涼,很舒適,沒給他造成任何不適。他甚至沒有使用水息術,便在水中輕鬆自如,如本就生在水中的游魚。

    不過他這種歡快的感覺沒持續多久,水塘見底,很快就落在水底,水底全是污泥,誰在這裡也瀟灑不了。

    虎王一落下,隨手往地下打了一拳,池底一動,一個漩渦出現,卻是水下打開了一個門戶。

    幾人順著門戶進去,已經換了一個地方。

    這是封印師製造出來的地方,用的是陣封的門戶。孟帥一看手法就知道是林嶺的手筆。等進了地點,發現果然不錯。

    門戶中入眼就是一片雪白,白得耀眼。再仔細一看,那地方竟然是冰搭成的,冰屋的樣式,就像冰峰上的寒玉宮。

    孟帥看了一眼環境,然後就看到冰屋中盤膝坐著的人,不用說,當然是孟會凌。

    他看見孟會凌,孟會凌當然也看見了他,比起面如冰雪的林嶺,他的驚愕十分明顯。

    「你怎麼在這裡?」問話倒是和林嶺一樣。

    孟帥無奈,只得再次回答來這裡歷練,孟會凌自也惱怒,若非這裡還有外人,大概在這小地方都能打起來。

    倒是林嶺,和孟會凌解釋了一下,兩人有個短暫的交流,孟會凌應該是被說服了,這才暫時放下孟帥,轉而對秦號鐘打招呼。

    孟帥鬆了口氣,沒看他們寒暄,而是四處打量。

    冰屋建造的真不錯,冰面光滑

    透過冰層,能看見外面的水。這冰屋並非建在地底,而是建在水中,但用虛幻的偽裝遮住了,一般人看不見,氣息也全部隔絕。

    除了隔絕水流和乾淨整齊外,在孟帥看來,這冰屋其他方面比較一般,想來只是個暫時的棲身之處,林嶺建造的比較隨意。

    尤其是,這冰屋並沒有涉及過多的空間法則,容量就比較狹小,只有實際容量的倍多,人在裡面只能坐著。林嶺對於空間一道涉及也不多,這還是他久在空峰,稍微觀摩出一點兒心得。其他同等級的封印師,恐怕除了真正的空間武道修煉者,旁人都不能和林嶺相提並論。

    仔細打量著,孟帥的目光漸漸移動到冰牆上,冰牆如此平滑,近處看時,才能看到外面的水流,遠處看時,就像真正的鏡子,照見人影。

    鏡子……

    淋雨之後,那種若有所悟的感覺又來了,孟帥陷入沉吟中。

    「怎麼了?」孟會凌突然問他。

    因為是問他,一絲真氣傳來,立刻將孟帥震醒。

    孟帥一回頭,才發現孟會凌他們停止了說話,都在看他。孟帥輕咳一聲,道:「沒什麼……我想這件事可真夠重大的,竟然牽連了這麼多界主。」

    孟會凌道:「自然事關重大,恐怕是再也沒有更大的事了。我正要把來龍去脈告訴秦兄。本來以為你也想知道,看來是不想了?」

    孟帥忙道:「當然想了。我正在洗耳恭聽。」

    孟會凌瞪了他一眼,改向秦號鐘,神色緩和下來道:「秦兄也知道,這件事關系到我等灌頂期突破極限。」

    孟帥大吃一驚,秦號鐘卻是神色鎮定,微微點頭,不過這鎮定之中,也有不少期待和渴望。

    孟會凌道:「那一日大地動之後……」

    孟帥又感疑惑,心道:什麼大地動?

    孟會凌見孟帥又是一臉懵懂,心中也自奇怪,孟帥這小子到底幹嘛去了?前日那大地動,可算地動山搖,就算在萬印萬法山也不該全無知覺,他怎麼跟不知道一樣?

    若不是孟帥貨真價實的突破了一大步,孟會凌都以為自己這傻兒子冬眠去了。

    因為有秦號鐘在,孟會凌沒有多說接著道:「大地動之後,我去檢查鎮山印寶,猛然有了感應。印寶有靈,指引方向,它告訴我在東方有至關重要的寶物出世。」

    「?守護鎮山靈寶多年,從沒見過有它這樣的反應,自然十分重視。恰好林兄在我這裡,我就跟他商量了一下,覺得印寶顯靈,絕非無的放矢,當追隨感覺前行。」

    孟帥心中又是一奇:他還以為林嶺是從北方趕來的,沒想到卻是在南方,和孟會凌在一起,怎的這一南一北兩個人聚在一起了?

    此時,秦號鍾不免羨慕道:「到底孟兄是一方界主,鎮山靈寶靈異非常。我秦家的靈寶已經殘破多年。靈性流失,與凡器無異。秦某也無顏號稱界主了。」

    孟帥知道二十七重以上的封印器可以稱作「寶」,不過不知道還專門劃分了鎮山靈寶這樣的東西。林嶺和孟會凌都沒跟他提起過,聽秦號鐘的口氣,只有持有鎮山靈寶的界主,才算名副其實的界主。

    孟會凌寬慰了秦號鐘幾句,接著道:「我們兩個出來,正好虎兄也出來了,他虎穴的鎮山靈寶也有所感應。我們感應的地方在同一個方向,便一起往這邊走,走著走著,便到了東方地界。」

    孟帥問道:「您就直接進來了?」一元萬法宗開啟萬印萬法山,大半界主都會進入其中,可說是防禦最空虛的時候。但他們經歷這樣的情況也非一兩次了,自然早有準備,保衛的級別足以防衛界主的偷襲。

    不過一般的界主也不會偷襲,界主就像戰略武器,坐鎮一方,不能輕動。譬如林嶺這樣的人若是在萬印萬法山開啟時犯禁,那就代表北方向東方宣戰。即使是秦號鐘這樣的,也代表潮生島入侵。

    一元萬法宗是五方世界現存最強大的勢力,他們不向別人宣戰已經很好,誰敢向他們宣戰?因此防備界主也就是意思意思。

    但這一次,好像是玩大了。

    孟會凌道:「我們到了一元萬法宗邊界,本當停下。但鎮山靈寶波動的更加厲害,而且傳遞出來的訊息越發清晰。這山中有和我們渡劫晉陞有關的寶物!」

    說到這裡,秦號鐘重重的出了一口氣,顯然很是興奮。

    孟會凌嘆道:「這一下,我們都只好顧不得其他了。那一元萬法宗雖然防衛嚴密,我們幾個想要進來,總有辦法。可是進來之後才發覺,不止我們一方到了,各地的界主,數得上的大勢力,隱藏的老怪物,還有我們叫不出名字來的,界主至少到了十幾個。」

    林嶺道:「當時是十幾個,現在至少幾十個。「

    孟會凌道:「上百也有可能。」

    孟帥倒抽了一口冷氣,他還以為世上的界主屈指可數呢,沒想到跟地下的土豆一樣,不拔不出來,一拔一大堆。

    孟會凌渾然不知自己在孟帥心中已經成了大土豆,但也有三分猜到孟帥想什麼,道:「休要小覷了天下英雄。你現在剛剛摸到了這個境界的一點兒邊兒,在這個世界上,就我知道至少有幾百人在你頭頂上。就是我的頭上,也有一排人呢。」

    孟帥應是。他缺點不少,狂妄自大正好不在其中。

    孟會凌接著道:「我們到了,都聚在萬印萬法山下。此時萬印萬法山的入口關閉,只剩下山下數十根柱子閃爍。林兄看了之後,說是封印柱,鎮住了大門。然而就算我們將它打碎,也不能打開門戶。可說是束手無策。然而我們所有人都感到,要找的東西在萬印萬法山中。若是不能進去,這天大的機會就失去了。」

    「有人想抓一元萬法宗人來問問情況,但此時一元萬法宗人都撤走,只留下我們在這裡白白等待。幾位同道心情不好,眼見就要發生大戰。」

    孟帥心道:你們這麼多界主聚在一起,就是一元萬法宗也吃不消啊,當然要撤走了。一群界主在萬印萬法山下撕起來,那得多壯觀?

    孟會凌道:「就在我們都心急火燎的時候,一天夜裡,萬印萬法山突然發生了震動,這回卻不是地震,只有萬印萬法山自己震動。一夜之間,震塌了一角。露出一處通道。」

    孟帥又是驚詫,又是幸災樂禍,堂堂一元萬法宗聖山,竟然垮塌了?這可真夠玩笑的。

    孟會凌道:「雖然露出通道,但那通道力量混亂,凶險無比,除非界主,其他人休想通過。而一出來,就是第四層。」

    「我們出來之後,循著感覺找,找到了這片沼澤。到了沼澤之後,卻發現感覺模模糊糊,並不清晰,但確實是在這一帶沒錯。想來是寶物還未出世,因此大家便蟄伏下來,各自等待。」

    「蟄伏期間,便有人結成團夥,三五成群,分別潛伏。畢竟競爭對手太多,寶物又太重要。我們雖有三人,但還不保險,因此又請了秦兄過來。」

    秦號鐘笑道:「能得南北二界主相邀,不勝榮幸。」

    孟會凌道:「秦兄客氣,其實兄弟還有求你的地方。此地視線不好,精神力又放不開,你的琴音或能幫我們耳聰目靈,超過他人。」

    秦號鐘笑道:「好說,在下的力場本就是琴音,也適合這樣的情況。」

    他不過一說,孟帥突然如醍醐灌頂,霎時間眼前一亮,暗道:「是了!原來是力場!」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4-27 12:38
一千零一 千水千鏡面,鏡面即我意

    孟帥閉上眼睛,緩緩放開了力,不過並沒有全部放開,舍實質而重規則,力場立刻擴散出去。

    力場擴散,稀薄的籠罩了水潭,瞬間與水面融合在一起。

    不錯,力場與本地生成的水面,輕而易舉的交融了,彷彿它們本就是一體。

    此地,當真是為他準備的。星空,水面,還有中間的鏡面。水又像是鏡,倒映著星光,水中星,是水、鏡和星交集的中心。

    一切,都和他的力場一模一樣。

    當初,他一到此間,就有強烈的親切感,彷彿又回到了化身星光遨遊世界的狀態,但卻沒有想到與此方天地融合,又或者當時他想到了,卻只能想想,遠遠沒有那個能力。

    在雨中頓悟,他才有了這個能力,只是又沒有想法,直到此時此刻,知行合一,他才真正做到了融合。

    霎時間,他發現自己展開了新的視角,視角中,他已經化身為鏡面,仰視頭頂的天空。

    這是水窪表面的視角!

    不只是多了個視角,從鏡面窺探天地,比之肉眼,有一種完全不同的感觸,真正成為天地間一滴水、一粒沙,方感覺到世界的真實。

    意識在水面上存在,驀地一動,感覺到了前方,不遠處另有一個水池,同樣是水面,同樣平滑如鏡,同樣星光燦爛。他暗暗升起了一個想法——去那邊看看!

    意識一動,力場延伸,他立刻擁有了新的視角。

    是的,不是意識移動到了隔壁,而是分出新的意識,又開了另外一個視角。另一片水鏡面,也納入了他的力場當中。

    星空,又見星空。

    相隔數十丈的水窪,倒映的當然是同一片星空,兩個視角看起來就像一個鏡頭複製粘貼的一樣,未免無趣。

    孟帥心念一動,意識倒轉。

    鏡面還是那個鏡面,但孟帥的視角變了,從向上改為向下。於是滿眼的星光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清澈的水波。

    說也奇怪,以人的眼睛看水,雖然也覺得清澈,卻因為光線,感覺是墨綠色甚至綠色的,但用水面的眼光看水,只覺得清澈見底,沒有半點雜色。

    水下,他看到了冰屋,透過冰牆,他看到了幾人的頭頂,孟會凌的、林嶺的,還有他自己的。林嶺掩藏冰屋的手段,竟也沒有干擾到水流,水流看見的,孟帥都能看見。

    以奇妙的視角鳥瞰幾人,孟帥心中又起心思——那冰牆也是水形成的鏡面,能不能附在上面?

    心中一動,孟帥的意識延伸開來——

    看見了!

    新的視角出現,孟帥清晰地看見了對面林嶺的臉。

    正自暗喜,突然間,一股肅殺的寒意湧上心頭,孟帥心中一驚,意識立刻消散。

    好強的寒意,力場被都凍結了!

    孟帥一抬頭,就見林嶺冷冷的看過來,本能的一縮脖子,報以傻笑。

    孟會凌也發覺了不對,道:「怎麼了?」

    林嶺看了孟帥一眼,道:「這小子,窺探我們。」

    秦號鐘訝然道:「怎麼窺探?用神識?」

    林嶺眉頭皺起,想了想,道:「是力場麼?你的力場有探查的能力?」

    孟帥點頭,問道:「您剛剛是什麼感覺?」

    林嶺道:「感覺被你盯上了。你怎麼做到的?感覺你在我前面,正看著我。若是神識,不該只有一個方向,更不應該來自正前方。是你的力場特殊能力?」

    孟帥笑道:「力場的一個小技巧,剛剛才發現的。」他又問道:「您幾位呢?剛剛感覺到什麼了麼?」

    孟會凌略一沉吟道:「剛剛你在釋放力場,我們當然都感覺到了。覺察出你的力場屬性偏虛幻,難以分辨。後來林兄說的窺探,我剛剛沒主動發覺,他提醒之後,我仔細想想,有些感覺到了。」

    虎王一拍腦袋,道:「我是一點兒也沒感覺。你們人的精?力得天獨厚,我就不提了。」

    秦號鐘點頭,道:「我還不如孟兄,林兄說了我也沒感覺。賢侄的探查能力很出色。林兄的精神力更比我強多了。」

    林嶺道:「非我神識強大,這冰屋是我的主場。在我力場之內,寒冰都歸我指揮。若非冰屋,或者我也察覺不到。」他點了點頭,道,「不錯。」

    最後這兩個字的「考語」,自然是說孟帥的,這麼近的距離瞞過好幾個界主,足以自傲。

    孟帥笑道:「這我就放心了,我這就……」

    孟會凌和林嶺同時喝道:「不可!」

    孟帥一愣,林嶺哼了一聲,孟會凌道:「我知道你要去窺探其他界主,然則不可。我們是看見你釋放力場,並不在意,就讓你的窺察如獨木藏在森林中,矇混了過去。其他界主卻在靜止之中,警惕性又極高,一點兒波動都會被察覺。你私自窺探,我們自不會和你計較,若叫其他界主發現了……」

    孟帥接口道:「會有什麼後果?」

    孟會凌一怔,孟帥笑道:「好像沒什麼後果吧?反正大家都是競爭對手,也算敵人,互相窺探很正常啊。也不怕激怒了他們。而我每次窺探是以力場的能力為主,使用的精神力不過毫釐,就算逃脫不了,被他們擊潰了,損失也不大。成功,能探查敵情,知己知彼,失敗,也損失不大,幹嘛不試試?」

    孟會凌沉默,林嶺道:「損失當真不大麼?」

    孟帥道:「最多損失一點兒力場。只要力場不被完全擊潰,就牽扯不到我本身,若是被人攆上來,追到這裡要擊潰我的力場,不是還有幾位師長保駕麼?不如讓我試試?」

    林嶺和孟會凌對視一眼,林嶺道:「玩火要小心。」

    孟會凌有句話說的不錯,界主的警惕性極高,孟帥可不敢大喇喇的如冰屋這次一般,和一個陌生的界主面對面。他只是想以水面為視界,一個個查看過去。看看競爭對手們都藏在哪個窟窿裡。

    當然,他最關心的,還不是那些界主們的行蹤,還是那個不知名的「寶物」麼,若是正好藏在某處水裡,叫他看見了,這場不知盡頭的潛伏就可以結束了。

    另外,對於他自己,他想知道力場的極限在哪裡。用這樣的方式,到底能擴散多遠?同時開視角,能開多少個?世上恐怕沒有比這裡更適合自己力場的展開了,在這裡測試的,應該就是他真正的極限了。

    緊接著,他就發現,自己還真是挺了不起的。

    他本以為,自己縱然精神力強,分心幾用難免會亂,但真正釋放出去才知道,那些視角都像是他自己的一部分,不用如何費心經營,輕而易舉就可以控制,彷彿天生就習慣了多視角。

    人會因為自己有十個手指而分心乏術麼?當然不可能。同樣,孟帥也不會因為十個視角而混亂。每一片水窪,就是自己的眼睛,生而能視。

    而距離,也出乎他的預料,他的意識隨著水窪不斷地擴散,始終沒有感覺到邊界的存在,整片沼澤都在他的力場之內,他彷彿神明。

    不過,這種力場的窺探畢竟不能和神識相比,神識是全方位的,無處不在,而鏡面視角只和鏡面所映照的內容相關。倒映在水面上的,他能看見,沒有倒映的,哪怕就是水塘邊上,他也看不見。

    這就像在力場範圍內裝置了一個個攝像頭,且都不能旋轉,攝像頭攝像就是他的監控範圍,除此之外,都是死角。

    雖然如此,他依舊感覺心情愉快,就像之前淋雨時一樣,是發自內心的喜悅,融入鏡面,就像魚兒入水,鳥兒騰空,那是自由的感覺。

    只是,當他視角變成繁星一般的鏡面時,他對本身的控制便減弱了,此時他甚至覺得鏡面才是他的本體,而那身體卻是一種桎梏。而意識雖然清晰,情感卻漸漸遠離,彷彿化為神明,以萬物為芻狗的冷眼觀看世界。

    他這樣感覺,神情便這樣冷漠。孟會凌看到,心存擔憂,道:「這孩子的神情有些不對?」

    林嶺淡淡道:「哪裡不對?」

    孟會凌看了一眼林嶺漠然的神色,道:「沒什麼。」

    林嶺道:「我倒想知道,他看到了什麼。」

    孟帥恍惚的眸子微微一凝,道:「西方第四十個水窪,藏著四人。一人做道士打扮,似是首領,旁邊一紅衣女子。一老翁,一黃髮青年。」

    秦號鐘一拍腿,道:「那是風花雪月四個老傢伙嘛,來的真齊。」

    孟帥繼續道:「再往前,藏有兩人,兄弟模樣,一個略黑,一個白淨得透明。」

    孟會凌道:「喬家哥倆也到了,有幾十年沒看到他們了,還道他們死了。」

    孟帥繼續指出,一個個數下去,彷彿報數一般,絕無停留。幾個界主也立刻便認出隱藏人的身份。界主的圈子相當封閉,縱未謀面,也知其名。

    連續報了幾次,找出數十人,孟會凌也不由道:「你這個力場可以啊,雖然未必能輔助戰鬥,但在某一方面也到了極致了。」

    林嶺道:「難得沒人發覺。」

    正說到這裡,卻見孟帥突然神色一僵,原本一直行雲流水般的言語突然停止。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4-27 12:40
一千零二 積水度千里,夜色戰八方

    他一停止說話,目光登時變得清明起來,散發出去的力場也是一滯。

    周圍的人立刻察覺,孟會凌目光一凝,道:「有人來了?」

    虎王跳起來道:「好啊,抄傢伙動手!」

    只是他這麼一動,卻忘了此地天矮,一頭撞上了冰屋的天花板,登時一陣頭暈。也是林嶺的冰屋造的堅固,若是其他地方,肯定是屋頂撞出一個窟窿來。

    孟帥神色古怪,道:「不是敵人……我發現了一個故人。」

    孟會凌道:「一元萬法宗的界主?」

    故人這個詞一般指有交情的,界主和界主以下很難相交,不過孟帥已經是半步界主,說不定倒能和哪位界主交上朋友。

    孟帥道:「不是界主。和我一樣,是來第四層探險的。」

    孟會凌哦了一聲,道:「你們這些年輕人,膽子真是不小。你若能發訊息,就讓他過來,現在沒開戰,還能庇護他。到時開戰了,你們看情況可以先走。」

    孟帥苦笑道:「他那個性子,怕是不受人庇護。」

    沉吟了一下,孟帥道:「我去找他。」

    孟會凌皺眉道:「你怎麼去?」

    孟帥道:「這裡……是我的地盤。我有辦法可以去。」說到這裡,他換了正坐的姿勢,拱手道:「這件事是我早已答應下的,學武之人一諾千金,此時非去不可。還請您幾位不要阻攔。寧可回來再受教訓。」

    他說的斬釘截鐵,孟會凌和林嶺對視一眼,道:「既然早答應旁人的事,那麼死也要去。但你不能死。」

    孟帥笑道:「孩兒會小心。不是我吹牛,逃命那是我的拿手好戲。」

    孟會凌哼了一聲,取出一物拋給他,道:「拿著。」與此同時,林嶺同時拋出一物,孟帥伸手一接,左右兩手同時抓住一物。

    攤開手來,發現雙手抓住的東西很像,都是一個圓圓的核,彷彿棗核大小,看起來一樣,但握在手中卻感覺不同。林嶺那個奇寒無比,遠勝冰雪,孟帥不過握住,便覺得血液都要凍僵了。而另一個核雖然沒有奇特的觸感,孟帥握住的時候,卻覺得耳邊傳來了震耳欲聾的咆哮,彷彿猛虎嘯山,又如九天雷震。

    他如今已經是半步界主,登時明白了手中兩物的用途,這都是極其難得到的,虧得孟會凌和林嶺對他的關心,當下行禮道:「讓您二位費心了。」

    孟會凌道:「記得這個地方,逃命的時候也知道往哪裡逃。」

    林嶺冷冷道:「或許到時我們自顧不暇,更管不了你。」

    孟帥一笑,再次拜謝,突然傳音給孟會凌和林嶺,道:「我有訊息傳來,還請您早看。或許並非是求救信息。」

    孟會凌和林嶺都是心中一動,明白了他所指深意,都是微不可察的頷首示意。

    孟帥不再多言,身子向後退去。

    他背後,就是冰牆,那是林嶺所造,虎王的強橫身軀都撞不動的堅冰。

    孟帥的身軀往後退,就退到了冰牆前。然後,接著退。

    身後的冰牆,彷彿敞開的大門,任由他的身子沒入其中,先是半個身軀,然後整個身軀退入其中。冰牆表面如水面一樣泛起波瀾,片刻之後才消失。

    林嶺已經是第二次見到這樣的情形,輕輕哼了一聲,倘若不是孟帥,是第二個人在他親手建立的冰牆中來去自如,他早已爆發了。不只是火山,冰山也可以爆發的,而且恐怖如末日。

    孟會凌第一次見,輕嘆一聲,虎王已經道:「小孟這力場,有點意思啊。」

    秦號鐘目光波動,若有所思,突然道:「孟兄,聽說孟世兄已經定親,女家是誰?」

    孟會凌愕然,道:「定親?定什麼親啊?」

    秦號鐘大喜,道:「孟世兄還沒定親嗎?那太好了。孟兄,我有一女,小字無雙,和孟世兄年紀相仿,不是我自誇,相貌人品,還有武功修為,也算的小輩中的翹楚……」

    孟帥不知道他剛一轉(,秦號鐘就在打他的主意,他從水幕中出來,又到了另一片水中。

    在力場範圍內,所有鏡面都受他掌控,他可以在任意鏡面中穿梭。只可惜他要去的地方太遠,即使是他也沒辦法一次到達。他只好一個鏡面一個鏡面的穿過去,就像倒車一樣。

    他所選擇的的落腳點,都是水窪之內,且都是無人存在的水窪。剛剛一番窺探,他早已經規劃出一條安全的路線。除了他,再沒有第二個人能在幾十個界主潛伏的沼澤中,全無障礙的穿行。

    不知不覺,孟帥已經穿過幾十處水窪,靠近了沼澤中央。在這裡的水窪已經越來越大,越來越深,甚至已經像小湖了。湖水中,也漸漸有了活物。

    活物並不是生物,更不是外界常見的游魚蝦蟹之類的水生動物,而是一團團的靈體,和外面的封印靈體很像,不過一個是飛在空中,一個是游在水裡。

    這些封印靈體並不安分,有些霸道的會直接攻擊外來者。能在第四層生存的靈體,不乏可以威脅界主的強大種類,不過孟帥如今在水中,並不只是如魚得水,而是如水滴一般化在水中,本就是水的一份子,縱然那些強大而敏銳的封印,也無法察覺到他的到來,被他一帆風順的鑿穿一條漂亮如外科手術般的路線。

    到了一個深水湖中,孟帥停了下來。

    快到了,他知道下一次穿越,應該就是目的地了。

    伸手取出一個封印佩,孟帥寫上了三個字。

    「我到了。」

    然後他身子一虛,消失在湖水中。

    從下一處湖水出來,孟帥便感覺到了不同。

    其他的湖水,孟帥都能瞬間融入,但此處卻感到了一絲隔閡。

    緊接著,他便發現,隔閡並非來自於水質,而是這裡的水,在不斷震動。

    暗潮洶湧,機鋒內藏,無過如此。

    孟帥一怔之間,突然覺得原本只是湧動的暗潮澎湃來,忽然化作驚濤駭浪,鋪天蓋地的湧來。霎時間,他周圍幾乎被洪水封死,上上下下無所遁形。

    孟帥神色一變,力場同步放出,在水下星光不便伸展,他用的也是水的力量,周圍的水流一部分是襲擊而來的波浪,另一部分卻霎時間化作他的羽翼,護在周身。

    以水對水!

    倉促之間,孟帥調集起來的水流只是一小部分,在洶湧震盪的波濤中僅僅自保而已,然而每過一分,他所調集的水流便增強一分,速度之快,近乎席捲之勢,片刻之後,所有目力所及的水流都在他掌握之中。

    然而,他還是受到了震動,對方的攻勢,其實並不在水,水只是被動的被對方的力場所推動,形成波浪而已。真正的攻勢,在那種鋪天蓋地的壓力。

    那是一種類似靈壓一樣的壓力,但比起境界高下的威懾,這種壓力更加直接,霸道,直達心底,讓人產生不可力敵的錯覺。

    孟帥即使掌握了水的力量,智珠在握,也不可避免的被影響了,雖然影響的不多,但一絲影響也是影響,多少讓他使用力場感到了凝滯。

    就在水流的運轉,有一刻停頓的時候,一個身影驟然出現,拳影帶著翻滾的波浪,迎面打來。

    來得好!

    孟帥早就有所準備,雙手合抱太極,往外推出。

    八卦變!

    在空氣中,八卦變會化為八卦形,若水若土,在水下,則是帶起了太極形態的水流。

    水勢以太極為中心,分兩個方嚮往外擴散,呈陰陽兩力,絞合而去——

    破!

    水流匯成的太極漩渦和那巨大的拳影狠狠相撞。登時波濤狂舞!

    若在上方,這樣的巨震必會帶起無數的水花,但在空氣也沒有的水下,只有湧動的暗流來計量這一碰撞的威勢。

    登時,暗流向四面八方擴張出去,霎時間牽動了整片湖水。湖水以下,沒有一處不震動,沒有一處不混亂。就是塊岩石,在這樣混亂的水力之中,也會被絞成碎片。

    孟帥身處中心,當然受到了波動,剛剛那一拳中含有的那股無可匹敵的勁氣,令他不舒服,因此他稍微往後仰了仰身子,讓背後的水流如溫柔的被子一般托著他,分擔了多餘的壓力。

    水流波動了好久,才緩緩停下。這是因為雙方都沒有再動手,揮出那霸道一拳的人沒動手,本就以靜制動的孟帥自然更不會出手。

    他只是冷冷的看著眼前人,不滿的道:「我好不容易趕來幫你,你就這麼招呼我?」在水下,一般人無法說話,就算說話,也沒辦法聽到。但到了他們這樣的地步,真氣裹著聲音,可以明確無誤的傳到對方耳朵裡。

    對面的人影近了,目光炯炯的看著孟帥,道:「你知道前幾天我最想幹的是什麼麼?」

    孟帥搖頭,對方冷冷道:「我最想的就是弄死你。」

    孟帥挑眉道:「現在不想了?這是我歷史地位的提升啊。」

    對方道:「現在也想。不過現在想要弄死的人太多了,你就排到後面去了。」

    孟帥哈哈大笑,道:「舉世皆敵,夷然不懼,反以為榮,不愧是段凌夜。」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5-3 13:05
一千零三 縱使敵千萬,有往即無回

    段凌夜不吃孟帥的捧,咬牙道:        孟帥,你這王八蛋。」

    孟帥好笑道:「沒想到段凌夜也會罵人。」

    說段凌夜不罵人,不是因為他好說話,相反他嘴非常毒,開口誅心,評價刻薄。但大概是因為實力的關係,很少破口大罵,更沒用過這麼直接的粗口。

    氣急敗壞,因為從不氣急,也談不上敗壞了。

    段凌夜道:「一個人若是被我認為該罵了,那他早就死了。孟帥,你能活著被我討厭,實屬不易。」

    孟帥道:「我不信沒想弄死過你們宗門的界主。就我在你們宗門呆上一兩日,我想弄死的都不是一個兩個了。」

    段凌夜道:「少廢話,等我運運氣把這口惡氣嚥了,再跟你說話。」

    孟帥正色道:「既然如此,我想跟你道個歉。我進來時出了點意外,誤入一個禁地,關了好幾日,才勉強脫身。不過怎麼說,這是我的問題。是我對你不起。」說罷躬身一禮。

    段凌夜神色寧靜下來,道:「我想你也不至於故意遷延。去哪兒了?」

    孟帥想了想,自己穿越時空的事,大概是不好說,說了之後段凌夜說不定認為自己在耍他,但那個地方沒必要隱瞞,道:「你知不知道,有個地方叫鏡之宮。」

    段凌夜喝道:「鏡之宮?你找到鏡之宮了?」他神色陡然凌厲起來,彷彿聽到了仇人的名字。

    孟帥一怔,沒想到段凌夜知道這地方,道:「什麼叫找到?我那是誤入啊。差點走不了。」

    段凌夜靜了一下,道:「世事真是奇妙。想要找的人沒找到,不想找的人倒找到了。」

    孟帥一怔,道:「誰想找?你麼?莫非你說的機緣就是這個?」

    要真是這樣,虧了他跑了這麼一段遠路,若是一上來跟著段凌夜過來,肯定一頭栽進這大坑裡,還不知道怎麼脫身呢,

    段凌夜道:「機緣當然不是那個。我要找的機緣,雖然出了些波折,但好處也叫我拿了一些,如今你看到我的境界了。你既然不來,活該你沒有收穫。」

    孟帥當然發覺了,段凌夜如今也是半步界主,剛剛交手不分勝負,之前的段凌夜可做不到,道:「我稀罕麼?各人有各人的緣法。你也看見了,我不比你差。雖然過程慘了點。」他又奇道,「你既然已經得了機緣,為什麼不離開?這裡是怎麼回事?鏡之宮又是怎麼回事?」

    段凌夜道:「鏡之宮不是機緣,但我要找到那裡。一定要。」說到這裡,他目光閃動,露出一絲悲傷地神色。

    孟帥道:「為……」他本來順口要問為什麼,但看到段凌夜的神情,突然閉上嘴。

    段凌夜,居然會露出感傷的神色,這讓其他一元萬法宗弟子看見,說不定覺得世界末日到了。不過在孟帥看來,不管段凌夜是什麼性情,他首先還是個人,既然是人,就有情感。不碰觸他人的軟肋也是禮貌。

    段凌夜也不過感傷了一瞬間,突然道:「你倒是不錯,不管心裡怎麼想的,沒露出吃驚的樣子。其實你問我,我也會告訴你的。鏡之宮關係到我姐姐的行蹤。」

    孟帥道:「令姐……」

    說到這裡,他突然一怔,想起了一個人來。

    莫非是……

    段凌夜微微皺眉,道:「我姐姐和我不同姓,但卻是我唯一的親人。當初她也進了萬印萬法山,和我保持聯絡。最後給我留下了一條關於鏡之宮的訊息,便即消失了。一百年來我沒有她的消息。這一次進山,兩件事非做不可,一是尋找機緣,二就是找她。」

    孟帥心下雪亮,這不是別人,肯定是裘意真!

    想起裘意真,孟帥略感歉疚,當初他在寶庫挑選寶貝的時候,有機會救走裘意真,不過他沒動手。畢竟她與孟帥無親無故,那種情況下,孟帥當然顧不得她。現在想來,也算不上問心有愧,不過若早知道是段凌夜的姐姐,當初便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搭一把手。

    孟帥道:ē我可以告訴你鏡之宮的地方,你可以去救她。若要我幫忙,我也當盡力。但恕我直言,那地方不說龍潭虎穴,可也是個大坑,下去了就難上來了。我沒有把握脫身第二次。」

    段凌夜道:「就是真的天羅地網,也要投一投。不過現在說這個,還是太早。我現在自顧不暇。」他沉吟了一下,道:「孟帥。」

    孟帥道:「在呢。」

    段凌夜道:「你可以滾蛋了。」

    孟帥驚愕道:「臥槽?」

    段凌夜道:「罵了你,我心裡舒服多了。沒你的事兒了,可以滾了。」

    孟帥又好氣又好笑,道:「你他麼以為老子千辛萬苦趕回來,就是挨罵來的?」

    段凌夜道:「那你是來幹嘛的?搶我的機緣麼?」

    孟帥冷笑道:「沒錯。我看你被一群界主看猴戲一樣的圍著,料想你必有寶貝。既然我來了,自然要近水樓台先得月,這機緣就歸我了。」

    段凌夜也自冷笑,道:「我的機緣自然是我一個人的,誰也別想搶。姓段的從出生開始,就沒有和人分享好東西的習慣。我數三個數,你要是再不滾,就躺著出去。」

    孟帥道:「東西要分享,打架要奉陪。來就來——」

    兩人大眼瞪小眼,互相瞪視良久,在某一刻彷彿要爆發一場龍爭虎鬥,氣息到了頂點,突然衰了下來。

    漸漸地,氣息歸於平靜,孟帥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段凌夜無奈的笑了笑,道:「罷了罷了。再說下去我就噁心了。孟帥,你想清楚後果了沒有?」

    孟帥道:「來之前就想過。老實說後悔了好幾次,幾次差點掉頭就走——可我現在還不是來了?」

    段凌夜緩緩道:「好。那我就不說多了。危險你心中有數,我只說好處,倘若咱們這回能順利逃出生天,天下所有的界主,都在你我腳下俯首稱臣。」

    孟帥道:「明白。就好像咱們兩人騎著自行車拎著板磚去?國家金庫,雖然九十九死一生,但若真老天瞎眼成功了,十輩子都不用愁了。」

    段凌夜道:「廢話不說,過來給你看真東西吧。」

    段凌夜帶著孟帥往湖水下沉去,幽暗的水流拂過兩人的身軀,暗流無聲。

    兩人越沉越深,孟帥才發現,這個湖遠比自己想像的深,也遠比自己想像的大。或許正因為如此,才成了段凌夜的棲身之地。不然外面那麼多界主,縱然他們耳目神識都被限制,焉能沒一個發現段凌夜行跡的?

    湖水往下,光線越來越差。若是尋常,先天武者便有夜視能力,這點黑暗不算什麼,但此時奇怪的禁制限制了武者的發揮,所有人都被黑暗限制了視線距離。

    包括孟帥,也不包括孟帥。

    孟帥的眼睛也被限制了,但他能「看」到,只要是在水中,他能看到一切。

    水,是他的力場,是他的領域。

    因此他穿過層層的深水,看到了底下一切,也看清了水下最深處的陰影。

    「那是什麼?底下那東西。」孟帥雖然看清了,卻沒看明白。

    段凌夜頭也不回,道:「哦?你看見了?你覺得那是什麼?」

    孟帥道:「一堵牆。」

    段凌夜嗤的一聲,道:「牆?你還真會想。」

    孟帥沒有說出口:他以為是萬里長城。

    此時,兩人慢慢下降,與黑影的上端平齊。能看見黑影寬闊的形體,呈扁平的矩形,一直延伸出去。

    這是……

    如此近的距離,孟帥終於看得清楚了,那是一座石碑。

    有些東西,縮小了能認得出來,放大幾千倍,一時很難認出。螞蟻小了是螞蟻,放大千輩就是怪獸。

    眼前此物,孟帥很難叫它石碑,更願意稱它為「景觀。」

    通天徹地的石碑,不知有幾千仞高,如懸崖絕壁,又如水中堤壩,定住萬頃波濤。

    孟帥沿著石碑往下看,看到了石碑底下,一個龐大的陰影,彷彿半個球體,趴在地面上。

    雖然還沒看清楚,但孟帥莫名的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了。

    他沒繼續下去,追根尋源,因為段凌夜停了下來。

    面對著石碑,段凌夜的聲音都變得壓抑起來,道:「你知道這是什麼?」

    孟帥道:「石碑……寫的什麼?」

    石碑最重要的價值,就在文字。孟帥從上往下,觀看碑文。

    石碑如此寬闊,碑文每個字都比孟帥還大,且斑駁晦暗,看起來很是吃力,尤其是從上往下看,要看完一行,需要沉底,然後再浮起,一行行看下去。這讓孟帥頗覺費事,道:「還請段老師公佈正確答案。」

    段凌夜道:「你若不看碑文,只聽我說,少了一分震撼感,便少了一個難得的體驗。你我此時,樂趣缺一分就少一分了,你當真不看?」

    孟帥道:「就衝你這麼晦氣的遺言,我還就不看了。快說。」

    段凌夜凝望石碑,道:「這上面,是一個驚天動地的秘密。除了我,大概活著的人裡,你是第二個知道的。你我都是半步界主,更進一步,就是界主。你知道界主上面是什麼?」

    孟帥道:「據說是……神?」他隨口蒙的。

    段凌夜卻詫異道:「你真的知道啊?先天以下煉膽,先天以上煉氣,灌頂之後煉神。」

    「界主之上,就是神武道!」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5-3 13:06
一千零四 封印即締造,九印造神武

    孟帥愕然道:「真是神武道?修武成神?」

    段凌夜皺眉道:「你在想什麼?神——精神的神,元神的神,神魂的神!」

    孟帥這才恍然,道:「我說呢。」這倒是和他之前知道的一鱗半爪相吻合,道,「也就是說,界主再往上走,就是精神修煉了?」

    段凌夜緩緩道:「說精神,又不是精神,比精神高。你我在以前,難道就沒有鍛鍊精神了麼?我知道你是單獨錘煉過。我沒有特別修煉,但隨著修為的進展,我的精神力也在強大。但這種強大,其實在神魂的修煉上,進展微乎其微。」

    「當然,我們的神魂也並不弱小,至少和肉身是匹配的。強大的武者,有強大的魂魄,因此界主在一定程度下無懈可擊。但這對於神武道遠遠不夠。神武道要求煉神,但神魂達不到要求,就無法超脫氣武道的境界,摸不到神武道的門檻,引不下天劫,就要永遠被困死在灌頂境界。」

    孟帥點頭,道:「所以關鍵是要在神武道之前,讓神魂達到某個水平,才能渡劫晉陞?」

    段凌夜道:「正是。」

    孟帥道:「到底要到什麼境界呢?」

    段凌夜道:「我怎麼知道?」

    孟帥嗤了一聲,段凌夜道:「我不知道,其他人也不知道。他們若是知道,就不用在灌頂境界一困幾千年了。界主……幾千年想不出脫困的方法,只好起個這樣威風凜凜的稱呼聊以自-慰。」

    孟帥道:「你這麼得意洋洋的和他們劃清界限,莫非是有了超脫之法?」

    段凌夜道:「據說上古時代,神武道和先天氣武道一樣,只是修煉途中正常的門檻。上古有神通大法,從舉重一直修到神武道,暢通無阻。現在可沒有這樣的大法了。」

    孟帥心道:說不定還真有。我就有,不過可不好跟人說,招人恨。

    段凌夜道:「然則此時此刻,離著武者被囚禁灌頂,還有幾萬年時間。這幾萬年中,倒上百上千的武者晉陞神武道。他們也有解決的方法。」

    他一字一句道:「就是從那時起,我們封印師重要了起來。」

    孟帥一驚,道:「什麼?我們?」

    段凌夜一皺眉,道:「你吃驚的點兒不對啊。你不應該吃驚的是『封印師』麼?」

    孟帥輕咳一聲,道:「不好意思。封印師我也很吃驚啊。不過難得你自稱『我們』封印師。」其實是因為他在朱雀那裡得到過一些信息,就沒有最初的那種震撼,因此關注點有點跑偏了。

    段凌夜多少有些惱火,道:「我自然是封印師。在同輩之中,除了武功,封印也無人能及。你以為我有如今地位,只是靠武功麼?」

    孟帥點頭道:「是啊。」

    段凌夜運了運氣,道:「現在不是內訌的時候……」

    孟帥道:「我也沒……」

    段凌夜豎起一根指頭,道:「你閉嘴,我在跟我自己說話。」

    孟帥果然閉嘴,過了一會兒,段凌夜道:「行了。我不但是封印師,而且是一元萬法宗最頂尖的封印師。一元萬法宗弟子都是封印師,除了黎家,所有想要成為核心弟子以上的弟子,必須在封印一道有所建樹。不過有些人偷懶,以體封之術矇混過關。」

    孟帥知道體封就是把封印的力量融入體內,就像加持狀態一般,其實他也設有體封,譬如引導印和虛空解放印,就是封印在手中的,但若只行體封之術,不做其他封印,就不算純正的封印師,有點像「魔戰士」之流。

    一元萬法宗是天下體封的淵藪,幾乎每個弟子都有或多或少的體封,甚至有的將自己改的面目全非,當初陶絳化作丑龍,就是一例。孟帥猜測段凌夜大概也有體封,只是因為無人引他用出來,才一直不顯。

    不過段凌夜說他自己是正統的封印師,倒真讓孟帥驚訝了。

    段凌夜沒在繼續談論,道:「你覺得封印師地位如何?」

    ?帥道:「很高。」這是實話,無論大荒還是五方世界,都十分尊崇封印師。

    段凌夜道:「那我不妨告訴你,如今封印師的地位,已經不如當初了。現在的封印師,竟然和煉丹師、馴獸師比肩,這在當初是絕不可能的。」

    孟帥道:「人不會隨便尊崇無意義的東西,想必是封印師丟失了一部分意義吧。」

    段凌夜道:「和聰明人說話就是方便。沒錯,封印師丟失了一個巨大的意義,就是締造神武者。」

    孟帥臉色微變道:「締造……」

    段凌夜道:「你是不是覺得言過其實,誇大了封印師的作用,忽略了武者本身?我來告訴你,一點兒也不誇張,在那個時代每一個神武者,都是封印師一手締造的。從無例外。」

    他伸手道:「我來告訴你,一個灌頂氣武者到神武者的轉變中,封印師需要做什麼吧。首先,他需要製作一個靈寶。二十七重封印以上,最好到三十重。當然越堅固越好,越強大越好,但最好不超過三十六重。」

    孟帥笑了笑,這和沒說一樣,就算林嶺都不敢說能製造出三十重封印的封印器,遑論超過三十六重。

    段凌夜道:「接著,他需要通過封印手法,催生器靈。」

    這回孟帥真的吃了一大驚,道:「器靈?」

    段凌夜道:「那你以為靈寶為什麼叫做靈寶?沒有器靈,也配稱為『靈寶』?」

    孟帥皺眉道:「我應該是見過靈寶。但沒看見器靈啊……」

    等一下,莫非那傢伙是……

    段凌夜道:「靈寶有靈,毫無疑問。倘若沒有,那只有一個可能,就不算靈寶。或者當初是靈寶,現在也不是了。這其中的分別,現在的人都不知道了。」

    孟帥見他一口一個現在,略覺滑稽,好像他是上古人一般,不過或許段凌夜真的得到了上古留下的知識。這些事情,孟帥就不敢保證孟會凌和林嶺知道。

    段凌夜道:「二十七重以上的封印器,固然可以稱作『寶』,也有了產生器靈的資格,但它還是不能自己產生器靈。據說三十六重以上的寶物,是真正的得天地造化而生,一成型有天劫降落,風雲匯聚,鬼哭神嚎,誕生的器靈聰慧無比,和常人無異。不過那都是傳說。三十重以上的寶器,需要封印師親手催生出器靈來。而且催生出來的器靈只有一點兒靈性,渾渾噩噩,就像遊魂一般。」

    孟帥奇道:「這樣的器靈要他何用?」

    段凌夜道:「正是沒用。所以封印師接下來,要把器靈從封印器中抽出來,只留下靈穴。」

    孟帥不知靈穴是什麼,也沒多問,段凌夜接著說下去,道:「然後,封印師以靈穴為引,幫助武者魂魄出竅,進入靈寶中修養。」

    孟帥道:「靈魂出竅?那肉身怎麼辦?」

    段凌夜道:「還是封印師出手,以陣封與體封之術,將武者肉身封起,只留一點靈昧在體內,維持生命不息。這段時間,武者的神魂與肉體分離,脆弱無比,全靠封印師維持。若出一點兒差錯,就是全盤皆輸。」

    孟帥若有所思道:「這法門邪門得緊,確實像是後來想出來的權宜之計。」

    段凌夜道:「此時靈寶吸收靈氣,滋養器靈,就是在滋養武者神魂。等神魂壯大到一定程度,就會引來天劫,這時封印師還要遮蔽天機,延遲天劫誕生。封印師越強大,延遲的時間越長,神魂越能壯大,渡劫的把握就越高。」

    「等到瓜熟蒂落,封印師再將神魂引渡回去,以封印調養,以盡快彌合肉體和神魂分離的後遺症。然後渡劫,渡劫的過程,那靈寶和神魂的聯繫不斷。一方面靈寶可以輔助抵擋天劫,另一方面,若渡劫不過,高明的封印師能搶救一絲神魂,放回器靈,還有一線生機。」

    「等到渡劫成功,武者晉陞神武道,封印師再主持契約,讓武者收取了靈寶為己用,催生神通。這才算完。你說,在這個過程中武者做得多,還是封印師做得多?」

    孟帥聽完之後,呼了口氣,道:「那確實是封印師要緊些。要照你們這麼說,整個過程,封印師干的都是偷天換日的活計,簡直不是凡人的手段。我們這些後輩,簡直和前輩不是一個層次。古代的封印師都那麼厲害麼?那豈不是神武道滿街走?」

    段凌夜道:「應該也沒有那麼多。但一個封印師可以催生多個神武者,只需要一人,就可以改變世界格局。或許上古大封印師也沒有幾個,但神武者卻比現在多的太多。也有可能到最後一個大封印師離世,神武道徹底斷絕。」

    他屈指算來,道:「整個過程,不算製造封印器,從培養器靈開始,一直到收取靈寶為止,一共需要九組封印。每一組都是驚天動地的神印。」

    孟帥點頭,又道:「可惜都已經失傳了。」

    段凌夜微一挑眉,道:「並沒有。這九組中,我已經掌握四組!」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5-3 13:06
一千零五 身懷連城璧,舉世皆仇敵

    孟帥駭然道:「四組?」

    段凌夜道:「不錯,我已經學會了如何將神魂引導入靈寶、如何維護靈寶滋養神魂,如何將神魂還入體內,如何封住剛入體內神魂,使身魂合一。」

    孟帥略一思忖,道:「這麼說,最關鍵的四步你都學會了?」

    段凌夜略一點頭,道:「給我一個抽出器靈的靈寶,我已經勉強可以操作一個灌頂跨過神武道界限的過程。當然缺失了幾個環節,可能會讓這個過程風險加劇,但無論如何,運氣若在,就有幾分可能跨過那個門檻。」

    孟帥深吸了一口氣,道:「別說幾分,就算一分,那些困在界主期幾千年的老傢伙也該發狂了。你簡直就是天下最香最嫩最滋滋冒油的一塊大肥肉。」

    段凌夜道:「不知道為什麼,你比喻總是如此古怪。」

    孟帥道:「既然如此,你為什麼躲著?為什麼把自己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你完全可以走出去嘛。你將這件事公佈出去,他們不但不敢對你怎樣,還要將你捧起來,誰敢對你不敬?」

    段凌夜沉默了片刻,道:「孟帥——你貴庚?」

    孟帥道:「我算算……總得有二十……其實你不是想問我多大了吧?」

    段凌夜道:「你知道就好!你大小也是個成年人了,應該學會用腦子考慮問題了。你知道我一個不到灌頂期,武功不足以自保的人掌握了巨大的財富之後,會有什麼後果麼?」

    孟帥道:「我自然知道。懷璧其罪都快世界第一定理了。可是財寶和能力也不一樣,財寶奪走了就奪走了,能力是你的,你就算不能掌控,還可以拒絕。」他笑道,「上古那些大封印師難道就一定比那些界主強麼?還不是被捧得高高的?倘若只有一個人有求於你,又比你強,你當然被動,可是若是這麼多人都有求於你,你的餘地可不小了。」

    段凌夜道:「你想的還真美——現在和上古怎麼比?上古的時候,那些界主已經知道了前邊的路怎麼走,相互間形成了一種平衡。有了平衡,就有了秩序,才能讓封印師利用這種秩序,獲得被尊崇的地位。」

    他冷冷道:「現在所有人都沒經歷過突破,都在抓住一線生機。誰也不知道這個生機是剎那還是永恆,誰也不知道這趟車能坐幾個人,什麼時候開。這個時候,若是你,你會不會盡力把其他人擠下去?」

    孟帥道:「你可以把一些關鍵信息公佈出去……雖然可能多少年不得安寧,但至少眼下這關能過。將來他們有求於你,自然要奉承了。」

    段凌夜突然道:「你覺得這些界主之間,有仇麼?」

    孟帥道:「表面上倒是看不出來,說不定……哦!」他忽然想到一個可能性,身上一寒。

    段凌夜道:「你想明白了?如果兩個人是死仇,但他們誰也奈何不得誰,只好維持表面上的平衡,如果這個時候,有一個人突然突破到了神武道,剩下那個人會怎麼樣?」

    孟帥無言,段凌夜道:「就算他們都沒有生死大仇,可是他們本來都是平衡的,突然有一人上升,成就神武道,凌駕於所有人之上,那麼他就成了所有人的主宰,他要誰生誰就生,要誰死誰就死。你覺得這樣高高在上慣了的界主能容忍麼?」

    段凌夜接著道:「如果一個人成了神武者,他成了獨一無二的至尊,可是如果其他人也能晉級,他會高興麼?他會不會把別人上升的梯子踢翻?」

    孟帥長出一口氣,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那些界主大多是梟雄之姿,段凌夜這樣晉陞的寶貝,能搶得到便罷,搶不到就毀掉,這是很正常的思路。別說其他人,就算他家裡那老幾位,除了對他不錯,可也談不上善良可親。

    段凌夜見孟帥恍然,道:「我早早就想到了此事,你卻還要我一句句提點給你,你我智力不同,還能不能交流了?」

    孟帥翻了個白眼,道:「你要是認為你我無法交流,我剛剛想到的脫身妙計?就不和你說了。」

    段凌夜奇道:「你想到了脫身妙計?是什麼?」雖然詫異,但沒看出多少驚喜,顯然他對孟帥的脫身妙計不抱希望。

    孟帥道:「既然這是封印的本領,你乾脆複印幾百本,漫天撒去便是。誰都能撿到,也就不稀罕你手裡這一部了。」

    段凌夜呆了一下,道:「就這個主意?叫我將得手的秘籍分給別人?」

    孟帥道:「一個技能而已,且還是不完整版的。就算有這本領,也未必能晉陞,若真能晉陞,那就是造化到了,誰也奪不去。你難道打的是捨命不捨財的主意?」

    段凌夜道:「獨一無二的登天機會,你捨得?」

    孟帥道:「你剛剛不是想要和我分享麼?看你也不是吃獨食的人。」

    段凌夜道:「你和外面的豺狼怎麼一樣?」

    孟帥道:「自然不一樣,你分享給我,沒有卵用,我也救不了你。分給其他人,可有大用處。」

    段凌夜道:「可是我不肯。」

    孟帥道:「為什麼?人為財死……」

    段凌夜道:「非為財死,若從此地逃出生天,我可以把幾組封印以別的渠道慢慢流傳出去,為天下武道做些貢獻。可是現在不行。現在為保命交出本領,便是我受了城下之盟,已經是妥協。可是我一生從不妥協。我若妥協了,段凌夜就不是段凌夜,我連自己都不是了,要一條爛命做什麼?」

    見孟帥沉默不語,段凌夜嘆道:「到底你我道不同。你認為我愚蠢?」

    孟帥道:「你認為我懦弱麼?」

    段凌夜搖頭,道:「懦弱的人不是你這個樣子。」

    孟帥道:「那便是了。所以我也不認為你愚蠢。確實是性不同,道不同,那也無可奈何。」

    段凌夜道:「我現在傳你那幾組封印,你先走吧。」

    孟帥無聲的嘆了一口氣,突然反應過來,道:「等等……你不走?」他不可思議道,「你不妥協我可以理解,難道也不逃命?難道非要送死送到西,才是真武道?」

    段凌夜道:「那倒不是……我本來也是要突圍的。」

    孟帥道:「一起走啊。跟我走,不用突圍,悄悄地轉移,打槍的不要。你也別傳我封印了,逃出去有的是時間。」

    段凌夜搖頭,道:「現在不行。我說了,我只會其中四組,還有五組不會。」

    孟帥道:「難道說……」

    他眼神往下,看向了那石碑。

    段凌夜道:「沒錯,我就是按照石碑的指引來到這裡的。這是上古一位強大無比的封印師留下的傳承,我從頭開始接受,一路披荊斬棘到了這裡,在這裡有一個至關重要的封印出世,我必須要等下去。過了這一關,傳承過半,我才有中止的本錢。」

    孟帥道:「想必動靜不小?」

    段凌夜道:「如日月當空,引人矚目。」

    孟帥道:「之前那幾個封印出世,也有這樣的動靜麼?」

    段凌夜道:「有小範圍的驚動,也引來了幾個宗門長老。不過我閃避的快,沒讓他們捉到痕跡。」

    孟帥道:「那為什麼這個封印那麼轟動?」

    段凌夜緩緩道:「因為要出世的,是通靈印啊。」

    不等孟帥反應過來,段凌夜已經解釋道:「現在要出世的,就是讓天下寶器通靈的封印。寶器通靈,震動百里。此印一出,上古留下的靈寶都能感受到,紛紛震動相應,豈是其他封印可比。」

    孟帥嘆道:「因為上古傳下來的靈寶,如今多在界主之手,所以就引動了世間大半絕頂人物?還真是……所以你定要留下來,親眼看見那封印出世了?」

    段凌夜道:「我也不瞞你。封印固然誰都可以看,但只有一瞬間現世,要在短短瞬間看到那其中奧妙,根本不可能。但封印出現的時候,會有一個人能得到其中傳承,在短時間掌握其中精髓。那個名額,我一定要拿到。就是你,也不能跟我搶。」

    孟帥道:「友情的小船真是說翻就翻啊。好吧,能跟你坐一條船就不錯,也不能要求太多。你這個接受傳承的過程,大概要多久?」

    段凌夜道:「一盞茶功夫。」

    孟帥道:「就算出世一開始,一秒鐘之後你就開始接受傳承,那些界主趕過來,最遠到這裡,也不過半盞茶。然後一睜眼,就發現自己被界主們包圍了。」

    段凌夜道:「想像一下,大抵如此。」

    孟帥嘆了口氣,道:「能在這種情況下全身而退,不大容易啊。」

    段凌夜道:「大概需要神仙手段。」雖然這麼說,但他口吻還是很輕鬆,彷彿根本不在意自己的死活。

    孟帥卻被他一言驚醒,道:「你多大了?」

    段凌夜道:「你來問我?也有一百多歲,比你大得多了。」

    孟帥道:「一百多歲,作為界主也不算老吧?我記得界主輕輕鬆鬆,就能活一千來歲。進了神武道,恐怕幾千歲也能活下來。」

    段凌夜道:「什麼意思?」

    孟帥道:「沒什麼,我是想——有這麼大的好處,折個幾百年壽命,也劃得來是不是?」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5-3 13:07
一千零六 黃鸝搖落葉,一葉可知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沼澤的潮湧越來越兇猛。

    最兇猛的,是暗潮。

    星星點點的水窪下,不知隱藏了多少界主,他們如同浮在水下的魚,表面上不掀起一點波瀾,但一旦他們動彈,就是驚濤駭浪。

    唯一讓他們不出手的緣故,就是獵物還沒有出現。獵人們自然埋伏起來,等著最好的時機捕獵。

    但,不是每一個獵手都選擇埋伏待機的。在周圍唯一一處高地上,有幾個人,他們就光明正大的站在那裡。

    作為一馬平川上唯一的一處高地,誰站在那裡,就像黑暗中的一束光,活脫脫的靶子。然而那些人卻不在意,反而個個昂首挺胸,彷彿是這片土地的主人。

    事實上,他們確實是主人。

    他們是一元萬法宗的界主。

    站在第二個的中年人嘆道:「沒想到啊,我一元萬法宗,竟有被這麼多人踩在頭上的一日。這些人忘了,誰是萬印萬法山的主人。」

    若是孟帥或者隨便一個一元萬法宗的弟子在此,便該認出來,這是一元萬法宗的掌門關御浮,東方世界最有權力的人。

    一元萬法宗中的競爭如此殘酷,能成功上位的,絕非一個四平八穩的代言人,而是真正有實力的強者,一般認為,關御浮是一元萬法宗界主中最強大的一個。然而他現在,卻排在第二位。

    在他前面,還有一人安穩站定,無論位置氣度,皆穩穩壓了關御浮一頭。

    那人從表面上看,不過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氣度高華,丰姿如玉,不過從他目光中的滄桑便能看出,他實際的年齡絕沒有看起來的那麼小。

    聽了關御浮的冷笑,那年輕人輕聲道:「忘了,是忘了。身為界主,記性也該很好才對。若是他們忘了,那是因為眼前的利益叫他們糊塗了。利令智昏,便是如此。」

    他目光炯炯,道:「他們忘了此地是誰的地盤,我們負責讓他們想起來。成師侄——」

    他身後,一個頭髮略禿,看起來精明強幹的中年人走上一步,躬身道:「浦師叔。」

    那浦師叔緩緩道:「資料都收集全了?」

    那中年人欠身道:「已經收集了九十二人資料。涵蓋各個世界,還有一些虛界。」

    那浦師叔「呵」了一聲,道:「沒想到我閉關多年,世上已經多了這麼多雞零狗碎。九十多個,可了不起。」

    他笑了幾聲,又道:「九十多人,人人都叫界主,哪有那麼多世界給他們分啊?給這個世界造成多少負擔?看來我們應該給世界減減負了。」

    他說的輕描淡寫,彷彿名震一方的界主都是他掌中魚肉,若叫第二個人聽見了,恐怕都以為是瘋子的囈語。

    他身後的界主們神色各異,有的自傲,如那浦師叔一般,也有的面帶猶疑,顯然覺得浦師叔的話說大了。倘若是一兩個界主,那麼一元萬法宗自可滅殺,九十多人,哪裡是那麼好動的?別說九十多個,就算九個,也未必吃得下。

    關御浮也是心存猶疑中的一個,不過他沒有表現出來,不動聲色的把那份資料拿過來,掃了一眼上面的人名,輕輕鬆了口氣。

    他鬆口氣的動作非常輕,邊上的人都沒有察覺,一抬頭,卻見浦師叔正盯著自己,目光彷彿要把自己刺一個窟窿,嚇了一跳。

    浦師叔冷冷道:「誰讓你鬆了口氣?你看到了某個厲害人物不在名單上,因此覺得慶幸?是誰?你認為誰比我還要厲害?」

    關御浮乾笑道:「沒……」眼見浦師叔眉毛豎起,忙道:「是中州界主元化聞!」

    「元化聞」三次字一出,周圍人都是一凜,接著都露出慶幸之色,顯然人人都認為,元化聞不在,是他們的運氣。

    那浦師叔皺眉,道:「元化聞……是誰?」

    關御浮暗暗嘆了口氣:這個浦師叔年紀太大了,一閉關就是幾十年,兩耳不聞窗外事,元化聞成名的時間,相對於主的壽命還是太短,浦師叔竟不知道這個名震寰宇的人物。

    他正想著,怎麼在不惹怒浦師叔的情況下,說出元化聞的功績,突然間那浦師叔的雙目睜大,露出駭然神色,身子都微微發抖。

    關御浮大奇,暗道莫非浦師叔知道元化聞?

    不但知道……還吃過虧?

    就聽浦師叔一字一句道:「元……化……聞……」

    這下不光是關御浮,其他人也看出端倪來。不過沒人挑明,只是暗暗驚悚——元化聞不愧是公認的天下第一界主,連多年不出的老怪物都被他震懾了。

    浦師叔發作片刻,恢復了平靜,道:「不管什麼元化聞,方化聞,他如今不在這裡,你放心了?」

    關御浮暗道:你不也放心了?恭敬道:「是。」

    浦師叔一揮手,道:「那就準備動手吧。」

    關御浮道:「有請師叔指揮——向誰先下手?」他想自己這邊人少,對方人多,但對方心不齊,分佈分散,自己這邊卻聚攏在一起,又有地利,只需集中起來,各個擊破,等到對方反應過來,說不定都死傷過半了。

    哪知道那浦師叔道:「什麼向誰先下手?一起滅殺了。」

    關御浮等界主一起愕然,道:「全部?」

    關御浮難以置信道:「一口氣……全都滅了麼?」這個決定太瘋狂,稍有常識的人就不會相信,因此他都不覺得是-浦師叔狂傲,只覺得自己聽錯了。

    那浦師叔森然道:「怎麼?你還想留下誰?」

    關御浮道:「不是這個意思……」

    那浦師叔道:「你們這些蠢貨,忘了自己是誰了麼?一元萬法宗靠什麼立門?」

    關御浮有些明白了,道:「封印……陣法?」

    那浦師叔一點頭,道:「我來佈陣,你們聽命就是。」

    關御浮道:「是。」雖然覺得陣法只是比剛剛的荒誕踏實了一點兒,可是還是如天方夜譚一般。封印固然強大,可也有其極限,天底下沒有一蹴而就,又能殺死十倍敵人的陣法。何況這裡空闊,又不是一元萬法宗宗門,敵人分散,連影子都看不全,還能用一陣法將所有人滅殺?

    那浦師叔沒有轉頭,卻彷彿聽到了他的心聲,淡淡道:「古人道:十則圍之,說要圍困聚殲,需要十倍於敵人的實力。可是我今日偏要以一圍十,將五方世界的頂級高手一網打盡,方叫人知道我一元萬法宗的恐怖。」

    「一元萬法宗有動作。」林嶺突然開口。

    幾人同時看向他,林嶺皺眉道:「我在周圍留下的監測封印有移動,周圍的氣場有變化。」他略一停,直接說出了結論,「他們在佈陣。」

    孟會凌沉聲道:「能確定在布什麼陣法麼?」

    林嶺道:「在這裡看不出來,我上去看看。」

    孟會凌道:「我和你去。」

    既然一元萬法宗開始佈陣,那麼此時出頭或許就有危險,但若不出去,就成了掩耳盜鈴,束手待斃,幾人自然也不願。當下兩人出去,另外兩人先守在地下,靜觀其變。

    從水下出來,但見沼澤中空無一人,曠野中飄蕩著稀薄的白霧。孟會凌微微皺眉,道:「沒感覺到氣場變化。」

    林嶺目光微冷,道:「白霧多了些。」

    孟會凌仔細觀察,果然覺得白霧產生了變化,稍微濃稠了一些。

    這時,一縷白霧飄過,孟會凌微一招手,抓在手中,輕輕一捻,神色沉下,道:「這是被污染過的霧氣。正在布的陣法很了不起。」

    林嶺點頭,道:「他們恐怕有好幾個界主,每一個都是功力精湛的封印師,若再有一套足夠強大的陣法,或許真能掌控全局。」

    孟會凌道:「已經完成了合圍之勢了麼?」

    林嶺皺眉道:「不清楚。我佈置的眼線捕捉到的情況有限。」

    孟會凌皺眉思索,林嶺道:「留下,還是突圍?」

    林嶺的觀測敏銳。發現的異狀比別人早,外面的陣法應該沒有布完。若是現在突圍,倒有幾分把握。然而這地方至關重要,出去之後要再進來,恐怕難於登天。到時候機緣恐怕就與他們無緣了。

    機緣重要,還是性命重要?

    若在一般情況下,這個問題根本不用回答。機緣固然重要,但沒了性命,機緣有何用?

    然而此地這個機緣又太重要了,孟會凌和林嶺雖然成為界主的時間不長,但已經感覺到了囚籠的絕望,若他們錯失這個機會,恐怕一輩子都難以釋懷,日夜悔恨,那和死了也差不多。

    饒是孟會凌非優柔寡斷之輩,此時也徘徊難決。他的決斷也不是一個人,林嶺向來跟他同進退,他若決定突圍,連帶著林嶺也錯失了這個機緣。但他若決定留下,連林嶺和其他幾人性命也一起留在這裡。

    影響判斷的,一是貪婪,二是僥倖。貪婪本是人性,僥倖卻可以歸罪於信息閉塞。他知道的事情太少,以至於無法判斷。

    突然,林嶺伸出手指,在空中勾畫,但見他前面出現一片白光,彷彿冰面,他畫的一筆一劃,都在冰面上浮現。

    孟會凌奇道:「你在幹什麼?」

    林嶺道:「畫陣圖。「

    孟會凌喜道:「你竟然知道陣圖?」

    林嶺道:「我不知道。」見孟會凌疑惑,道,「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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