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補天道 作者:離人橫川(已完成)

 
BloomCaVod 2015-11-27 16:32:1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08 493256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5-3 13:08
一千零七 陣藏殺機現,水落頑石出

    手指一戳,虛幻的陣圖如泡沫一樣破碎。

    浦師叔淡淡問關御浮道:「如何?」

    關御浮嘆道:「神乎其技,甘拜下風。」

    他說的是浦師叔剛剛勾畫的陣圖。

    本來他對浦師叔的瘋狂計畫心存疑慮,但看到這個陣圖,他突然對計畫充滿了信心。

    剛剛他的回答,就是他現在的感受,一點兒違心都沒有。那陣圖擺在他面前,就像一個新世界降臨在他面前,他只有坐而驚嘆,五體投地。

    那是怎樣的陣圖?總之超出了他的想像,若非見到這陣封的陣圖,他還真以為自己在封印上難逢敵手,見了之後,才覺得自己是井中之蛙。

    見到陣圖,他除了暗喜大計必成之外,更多的是封印師的血液燃燒了起來,他深深覺得,只要自己能理解透徹這個陣圖,他的封印師之路還能更上一層樓。

    仔細看著那陣圖,關御浮道:「師叔,我覺得這陣圖雖然也能殺傷,但本質好像是一個圍捕的陣法。就像……「

    浦師叔一回頭,盯著他道:「就像什麼?」

    關御浮一凜,還是繼續道:「就像天羅地網……」

    浦師叔死死地盯住他,就在關御浮有些發毛的時候,就聽關御浮笑了起來,道:「好啊——不愧是掌門,第一次看,就能看到這個地步。我門中封印上的本領,你當屬第一。」

    關御浮被他說得心中暗喜,謙虛道:「比師叔天差地遠。」

    浦師叔道:「比我強。」

    關御浮一怔,忙道:「師叔休要玩笑……」

    浦師叔道:「不是玩笑。你以為這印圖是我佈置的?」

    關御浮道:「那是……」

    浦師叔道:「是我無意中得到的寶物。直到今日,我也不敢說對此陣瞭如指掌。以你的造詣,回去研究研究,對此陣的掌握或許就在我之上。」

    關御浮暗自驚奇,道:「能創造出這樣陣法的人,必然是絕世高人。存放這寶物的地方,也一定非同小可。」

    浦師叔道:「這個自然。」

    關御浮剛剛試探了一句,見浦師叔不肯多說,也就不再多言,道:「還請師叔主持大局。發動陣法,滅殺眾敵。」

    浦師叔一擺手,道:「不急。」

    關御浮一怔,忙道:「師叔,事不宜遲啊。大陣已經布下,就該一鼓作氣將他們全部滅殺。不然等到寶貝出世,他們還留在裡面,一通亂搶,恐怕會有意外。」

    浦師叔道:「要的就是等寶貝出世。」他冷笑道,「你以為這些傢伙算什麼?值得我發動這麼大的陣勢?滅殺他們只是順帶,我真正要做的,是捕獲那寶物。他們是死是活,只是其次——當然想必也活不了。」

    關御浮這才恍然,道:「師叔深謀遠慮。「他遲疑了一下,道,「師叔,您是不是早就知道重寶要出世?」

    浦師叔並不回答,喝道:「去吧——給我維持好大陣的運轉。收網之前,走了一個,我拿你是問。」

    關御浮躬身領命而去。

    浦師叔盯著沼澤深處,喃喃道:「等了多少年,花了多少時間,終於等到了。」

    他無聲的嘆息,突然道,「你也看著點兒。最後別叫那東西溜了。」

    只聽一個年輕的聲音從後面響起,道:「好。我的力場之下,別管是虛的實的,死的活的,誰也別想溜了。」

    那浦師叔神色一沉,道:「你別說大了,記得自己的修為。圍捕那東西還罷了,裡頭那些界主哪一個突圍出來,你能招架得住?」

    那人輕輕地「嘁」了一聲,顯得很不服氣,又道:「我有分寸。」

    那浦師叔淡淡道:「有就好。這算是一個考驗。只要能得手,我便退位,讓你上位又如何?」

    那人笑了起來,道:「您這個激勵太有用了。我會努力的。」

    白霧越來越濃,沼澤上面,彷彿加蓋了一層白色的蓋子。原本就晦暗不明的天色越發沉鬱,就像月黑風高的夜晚。

    突然,天空一暗,萬道水線從天而降。

    又下雨了。

    「該死的雨……」一個沙啞的聲音傳來,披著黑色斗篷的身影從水中緩緩浮出,兜帽下銳利的目光也沾染了幾分不耐,「潮濕、陰暗、不知前途的等待……把我最討厭的都佔全了。若是最後的收穫滿意便罷,若不滿意,我非要在一元萬法宗殺他個七進七出洩憤。」

    「咯咯……」

    旁邊響起了一連串笑聲,「羅師兄,你好大的口氣。在一元萬法宗殺個七進七出,你把山上兩手之數的老怪物當白菜了麼?」

    那羅師兄哼道:「那些老怪物麼……我隨抵不住他們一擁而上,可我要殺個把人全身而退,誰能擋得住我?」

    旁邊那人也露出頭來,雖然帶著面紗,也依稀看得出美貌的容顏,道,「又個把人啦?不是說七進七出麼?」

    那羅師兄道:「你……」

    剛說一個「你」字,便戛然而止。兩人同時呆住,緊接著同時回頭。

    透過重重雨幕,但見水天相接的地方,一個漏斗形的白色漩渦正在形成,雖然遠遠看去,不有一條線,卻能感覺出其中鯨吞四方的氣勢。

    龍吸水!

    原本在海上才能出現的景觀,卻在沼澤中出現,在一片朗朗的星空和連天的雨水中,這一道龍吸水顯得尤其矚目和詭異。

    即使隔著百里距離,即使沼澤中的人們的感官被壓縮到了極致,在場的人還是隱隱感覺到,那龍吸水的不同尋常。隱隱然,有什麼東西在其中醞釀。

    「是那個東西麼?」後面出現的女子呼吸有些急促。

    那羅師兄不說話,也許是太興奮了,反無法出聲。

    漸漸地,純白色的龍吸水變了,中間有一絲金光,透過重重煙瘴,射了出來。對於藏身在陰暗中的人來說,那一絲金光。比太陽更耀眼。

    「就是它!它出現了!」女子激動起來,身子一拔,已經升出水面,帶起了一連串白色的水花,「我要趕過去,不能叫它落在別人手裡。」

    那女子往前飛出百丈,一回頭,就見那羅師兄還留在原地,只是剛剛從水面中起身,奇道:「你在磨蹭什麼?晚去……」

    那羅師兄悠悠道:「晚去怎麼樣?寶物會落在其他人手裡?那就讓他們搶去吧。決定勝負的,又不是誰手快。」

    那女子定了定神,也明白他的意思——槍打出頭鳥。除非有絕對自信的脫身之法,不然第一個出手搶到的,可不一定是寶物,有可能是災禍。

    那女子也墜了幾步,道:「可也不能太慢了。若叫前面幾人聯手鎖定乾坤,後面的人連湯也喝不上了。」

    羅師兄頷首道:「所以我們要不緊不慢的趕過去。不沖在頭排,也不能落在後面。一旦看見出頭鳥,就加快速度。」

    那女子點頭,又道:「在此地聚集的,都是資深界主,其中利害誰想不明白?我看沒人肯做這個出頭鳥。」

    正說著,一道亮光從東方飛來,劃過一道璀璨的豪光,豪光中有人哈哈大笑,笑聲響徹八方:「寶貝,是我的!」

    那女子呆了一下,苦笑著搖頭,道:「我錯了。敢強出頭的人也不是沒有啊。」

    那羅師兄盯著那豪光片刻,哼了一聲,道:「原來是他!加快速度。這傢伙太滑溜,若叫他得了寶物,還真可能溜了。」

    「原來是他!」認出那人的不止一個,在趕去寶物出世地方的,又不止一個見識老到的界主認出了那人,「青雲之主游輕雲!果然是這天不怕地不怕的混球。」

    凡是當了界主的,必有封號,若有實際地盤的,便以盤為稱呼,如「南方之主」、「冰峰之主」等等,若沒有地盤的,也會以那人的武功、性情或者出身來歷擬定一個封號。這游輕雲便是「青雲之主」。

    他乃是個散人,出身門派不詳,據說早已滅門,也沒有親人朋友,也不收徒弟、建勢力,獨來獨往,好似一朵閒雲。

    但別看他好似閒雲野鶴,其實半點也不瀟灑,反而囂張跋扈,招災惹禍更是一絕。天下的事就沒他不敢做的,天下的人也沒他不敢得罪的。想要什麼就搶什麼,看誰不順眼就一刀劈了,為此被多少人追殺他也不在乎。因為此人不但速度堪稱一絕,更機警善變,比他速度更快的都追不上他,叫他逍遙這麼多年。

    此人毫無顧忌,譬如旁人來此地,都是穿戴斗篷,藏住相貌,他偏偏拋頭露面,而現如今這個形式,別人都不出頭,偏偏他敢出頭,一出手就是志在必得,讓其他人也緊張起來。一時間跟在他身後加速的不是一個兩個。

    界主全力加速,會有多塊?瞬息百里,絕非虛言。

    游輕雲感到龍吸水下的時候,現在那龍身從一個大湖中升起,金光還沒展現出全貌。但已經能看出,那是封印圖的一角。

    「什麼東西?」游輕雲來到龍吸水下,衣衫頭髮被暴風吹得散亂,多少也有些狼狽,「封印圖是什麼意思?」

    「哈哈哈……」有人大笑,一個滿頭白髮的老者上來,站在他旁邊,「不是封印師也敢這麼囂張。退下吧。」

    游輕雲悻悻道:「就讓你這老頭替我看看。」

    那老者仰頭看向封印,突然就如僵住一般,一動不動。

    游輕雲道:「喂,看出什麼了嗎?」

    那老者突然雙手上舉,哭號道:「蒼天啊,終於讓我找到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5-3 13:08
一千零八 急風捲暴雨,九十九擎天

    哭號聲穿透雨聲和風聲,在夜幕中顯得尤為刺耳。一個如神仙一般的老者哭的如此涕淚交流,也十分詭異。

    游輕雲愕然之後,便即大喜——他認得這老者,他是印法六聖中莫稽谷的主人,承襲了上代留下來的名字,就叫莫稽。

    印法六聖,每一門都是封印中的絕頂勢力,各有特色,譬如一元萬法宗是淵博,梅園是靈動,而莫稽谷,就是古老。

    莫稽谷是現存所有勢力中最古老的,沒有之一。這還指的是包括武者門派、世家大族中所有的勢力,若只論封印勢力,那就不用提了。

    之前就有人猜測,莫稽谷中或有古老的界主以上境界的傳承。但這麼多年來,也沒聽說哪一個莫稽突破,因此也無人去探尋。

    但現在看來,這老傢伙雖然沒有傳承,或許知道什麼內幕消息,知道上古一些牽扯甚大的事,因此見到這封印才如此激動。

    果然是好寶貝!

    游輕雲喜不自勝,直勾勾盯著那封印,只等封印最後現出身形。

    此時,越來越多的界主穿越沼澤而來。聚攏在龍吸水周圍,他們有的如游輕雲一般大大方方站在水邊,仰望封印,有的卻在近處蟄伏下來,周圍坑坑窪窪的水塘處隱藏了不知多少眼睛,緊緊地盯著那縷金光。

    那金色封印十分不解人意,雖萬眾矚目,卻不肯揭開面紗。眾人只見龍吸水形成的水柱之中,金色的影子若隱若現,明明看的是封印圖,線條卻扭曲搖曳,不能固定,彷彿亂纏的線團,不得頭緒。

    游輕雲不免急躁,他的性子就是風風火火,要什麼東西,就要立刻得到手,不然全身不適,之前不見寶物,尚有些蟄伏待機,此時見了寶物,又見眾多對手在側,已經十分不耐,恨不得立刻出手。

    以他的感覺,發覺那龍吸水雖然壯觀,卻非有驚天動地的威能,缺乏那一絲自然景觀特有的浩蕩天威,彷彿是有手段的人製造出來的。

    當然他也不奇怪,既然是上古留下的寶物,應該就是人為製造,當年那些上古大能留下的可能是浩大神通,然而經過多少年消磨,那神通威力不如當初也是絲毫不奇。或許正因如此,裡面的封印才模糊不清,說不定再過多少年,這些神通就直接潰散了。

    他不由暗動心思,既然這龍吸水衰竭,自己是不是就能直接打破龍身,提取封印?

    只是游輕雲到底不是封印師,他也不知道這封印圖的根腳如何,倘若打破龍身,讓那封印自行散去,不但得不償失,還要被剩下界主圍攻。

    不過,他雖然不是封印師,但有人是啊。

    游輕雲一斜眼,正看見莫稽,雖然平靜多了兀自盯著上面的水龍,唸唸有詞,

    這老兒還沒緩過來,這讓游輕雲心中一陣鄙視。卻不妨礙他一把抓向莫稽,喝道:「老頭,我問你個事兒。」

    這一抓飛快,隔著幾丈距離到了莫稽胸口。莫稽身為頂尖的界主,本不該輕易被攻擊近身,可是心情激動,難免疏忽,游輕雲的攻擊又是以快見長,登時被當胸一抓按住。

    此時,莫稽胸前陡然浮現出一個玄奧印圖,大量的雲氣從四周聚來,在他胸前形成一股巨大的雲渦,霎時間那一抓被吸入雲渦中,不見痕跡。而莫稽的身形隨之急退,暴退百丈,已經拉開了距離。

    莫稽回過神來,大罵道:「好個游輕雲,這就開戰麼?」

    游輕雲暗自惱怒,若在平時,開戰了也就開戰了,他還怕這老兒不成?然而此時,有太多界主虎視眈眈,輕啟戰端必遭暗算。

    因此他面前露出笑容,道:「莫老……」

    突然,就聽有人叫道:「那裡——」

    莫稽和游輕雲同時看去,皆是大吃一驚。但見遠處天邊,竟然又升起一道龍吸水!

    那邊的龍吸水也矗立在雨幕之中,如一道煙柱,通天徹地。遠遠看來,和這邊的龍吸水一般無二。

    更令人心動的,是水龍身上,也有一絲金光正在成形。

    竟有兩個封印?!

    游輕雲驚疑不定,就聽莫稽興奮道:「對了,又出現了,據說有九組……」

    聽到莫稽的話,游輕雲疑慮打消,心道:原來是一套。難道要一起出世?可我只有一個人,爭奪一個便要靠運氣,如何能夠兼顧?

    他這裡猶豫,其他人卻不猶豫,有的本就成群結伴,可以分顧兩邊,還有的自忖此地討不到好,去新的地方碰碰運氣。

    正在眾人分流兩撥的時候,遙遠的空中,再次豎起一道龍吸水!

    這回眾人都有點麻木了,能分流的團夥分流,其他人幹脆胡亂指一個地方,前去試試運氣。

    而令人無語的是,一道又一道的龍吸水,還在不斷的升起,一時場中水柱林立,彷彿戰時烽火台的烽煙。

    「超過了九道……這……莫非有真有假?到底怎麼選擇?」

    「師叔,又出現一道。九十九根柱子了!」關御浮有些焦急的說道,「看樣子寶物就要誕生了。咱們……」

    從高地上俯瞰,九十九根水龍柱就像擎天巨柱一般,將天地連接在一起,使空地一色,構建了新的世界。

    浦師叔皺起眉頭,暗道:看陣勢,重寶出世在即,陣法怎的沒有感應?莫非真要等寶物出世那一瞬間才有感應麼?

    雖然有心等塵埃落定再收網,但眼見水底下藏著的界主一個個冒出頭來,分頭行動,心頭不免有些蠢蠢欲動,道:「給各個師侄發信號。看我指令,一鼓作氣!」

    關御浮大喜,道:「是。弟子這就準備,急匆匆的去了。」

    浦師叔遠看煙水朦朧,天地一色的沼澤曠野,也不免胸中一快,意氣風發,笑道:「一元萬法宗登臨天下,就在今日!」

    雖然是狂言,倒也不算吹噓,這世界的大格局,終究是界主們在執掌。這地方至少集中了世上十之八九的界主,若被一網打盡,天下的勢力至少要倒掉一大半,本就強橫的一元萬法宗橫掃五方世界指日可待。

    快意之下,浦師叔略一側頭,道:「馬上就到了你的活計了。準備好了麼?」

    後面那人道:「早就準備好了。」,然而,緊接著便眉頭皺起,道,「你確定時機到了麼?我怎麼覺得有些奇怪?」

    浦師叔道:「奇怪什麼?你看出什麼了?」

    那人皺眉凝思,道:「沒看出來……可是我總覺得不對。」

    浦師叔笑了一聲,道:「年輕人,不要想太多。別說沒有疑慮,就算真有什麼變故,我們絕對的實力碾壓下,料也無妨。」

    那人淡淡道:「但願如此。」

    浦師叔很不滿意對方的態度,道:「你看著,學著點兒吧。別跟你師尊丟人。」

    正說著,只聽一聲龍吟突然響起,天地為之一變!

    眾人只覺得從心裡顫抖出來,那是直達靈魂的龍威!即使界主,也免不了從魂魄深處透出一股寒意。

    隨著龍吟聲,九十九隻水龍同時升起,水浪四濺,彷彿一瞬間在沼澤中開滿了白色的水蓮花。同時,九十九道金光強力的照耀四方。

    那金光強烈無比,連浦師叔也眯起了眼睛。同時,他心中狂喜,喝道:「起!」

    除了一聲暴喝,還有同時發動的信號,埋伏已久的大陣突然升起!

    那大陣升起,卻不見有什麼異動,虛空中,只聽咔嚓一聲,九十九根水龍柱發生了微妙的偏移。從上方看去,那些水龍中,有些一如往常,有些卻變得稀薄了些,彷彿虛幻了起來。而金光不知為何,變得極為刺眼,看的時間稍微長了些,就變得眼花。

    浦師叔感應了一下,得意道:「成功了,天絕地牢大陣,佈置成功了!」他再次一揮手,又發了一個訊號。

    這個訊號是約定好的,只有一個意義:

    「殺!」

    發完信號,他自己也跳下高地,往下落去,跳下之前,還不忘和身後人說了一句:「你在上面守著便是。底下的戰鬥,可不是你這樣的半步界主可以參加的。就算你比旁人強些,勉強比得上一個界主,可是半步就是半步,永遠要差上一籌。我答應你師尊照應你,你自己找死,可怪我不得。」

    他飄然而去,只剩下身後那蹙眉而立的少女。

    少女的目光在水龍柱上掃來掃去,低聲道:「怪了,這樣的景色怎麼似曾相識?」

    「到底是哪裡奇怪呢?」

    「有些水龍柱很虛幻,不過那是因為天絕地牢大陣的影響。那陣法本就是把空間……對了!」她眼睛一亮,撫掌道,「原來如此,是故技重施啊!」

    她眯起了眼睛,露出智珠在握的得意,「不過如此,你還真是一招鮮,吃遍天。可惜遇到了我。同樣的招數不可能生效兩次,結局跟當年就不一樣了。」

    她又掃了一眼那浦師叔消失的地方,道:「師尊叫你照顧我,可沒叫我照顧你。所以我就不攔著你作死啦。你早點死,把鏡之宮的宮主讓給我坐好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5-6 11:58
千零九 星墜千湖水,血流百界王

    羅正峰和耿思雲這兩個聯手的師兄妹終究是晚到一步,趕到時好幾個界主趕在前面。兩人正自著急,其他幾道水龍柱也騰空而起,選擇多了起來。

    兩人一合計,選擇了一個比較遠的水龍柱,且兩人不分開,希望以二對一,在水龍柱中搶下一道封印來。

    那水龍柱雖然遠,但沒超出這片沼澤,對於界主來說,這點距離也就是一個來回的事兒。

    然而,兩人飛身趕路,一直奔走了一盞茶功夫,水龍柱還是遙遙在前。

    兩人同時停步,感覺到了異常。

    他們雖然是臨時搭檔,還算有默契,同時停下了腳步,對視一眼,一前一後前去查看。

    羅正峰只是邊走邊做記號,那耿思雲卻取出一個羅盤模樣的封印器不住地查看。

    過了一會兒,兩人同時走回來,對視一眼,道:「麻煩了。」

    羅正峰神色凝重,道:「我走了一程,看見了自己留下的記號。果然是鬼打牆。咱們陷入陣法中了。」

    耿思雲道:「我用星盤定位,方向沒有問題,看來不是單純的迷惑心智的陣法。」

    兩人雖然神色都自凝重,卻也沒慌亂。他們都是活了幾百年的老怪物,多年的修煉,早見慣了大風大浪,雖然進了陣法,可也沒亂了手腳,反而都第一時間控制住了心神。

    陷入陣法不可怕,但這種迷惑得陣法,若是不能冷靜下來,被人牽著鼻子走,那就真完了。

    耿思雲道:「你猜,是這方天地的規則還是有人搞鬼?」

    羅正峰道:「我希望是規則。」

    他沒多說,耿思雲也明白,像他們這樣的存在,一般人暗算不了他們,但若真遭人暗算,恐怕就是遇到了無法匹敵的敵人。

    耿思雲強笑道:「這沼澤本來就限制人的感官,咱們的神識都被壓縮了,一時不察,確實可能被宵小所乘。再者……那賊子或許是暫時困住我們,不讓人去跟他搶寶,倒未必有殺意畢竟殺死界主可沒那麼容易。」

    羅正峰道:「你說他是為了阻止其他人奪寶?然則那麼多界主,他阻止的過來麼?」

    耿思雲臉色一變,和羅正峰對視一眼,倒抽一口冷氣——

    倘若這陣法困住的不止是他們兩個,而是九十多個界主,那手筆可就太大了。

    世上有誰有這樣的本事?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無聲的念出一個名字:「一元萬法宗!」

    不得不說,能修到高層的武者,不管性情如何,都沒有蠢人。羅正峰和耿思雲一猜,就猜到了真相。

    耿思雲低聲道:「要是一元萬法宗,以他們的風格,恐怕……不只是困住我們那麼簡單。」

    羅正峰嘆道:「罷了,我本有一張底牌,不想現在就用,可也顧不得了。你給我護法。」

    耿思雲退了一步,好奇羅正峰的底牌。

    就見羅正峰雙手合十,一絲絲光芒從手指尖散發,雖然光芒不大,卻洋溢著令人心悸的恐怖能量。

    耿思雲看了一眼,失聲道:「神通?」

    羅正峰道:「偽神通……引星墜!」雙手十指往下合攏,只有一隻手指留在外面,遙指天上星辰。

    頭頂的星辰亮了一下,一道流光急速墜下,彷彿天雷降落。

    星光遠比雷光純粹,一律星光,就蘊含著比雷電更強大百倍的力量。

    耿思雲暗自讚嘆,能引下星光,不愧是偽神通,這是萬印萬法山中的封印星辰,跟現實中的星辰相比,所蘊含的能量不過百分之一,若是真正在外界引星,不知要如何壯觀?

    然而,抬頭一看,她更加震驚了。

    但見不遠處,也有一道星辰墜落,再往遠處,又是一道,一道道星辰往下墜去,彷彿那九十九根水龍柱一般,到處都是。仔細數數,若非九十九道,也有幾十道之多。

    耿思雲震驚無比,道:「羅師兄,我真服了?啦,這麼多星辰之光,就是傳說中的領域,也給你砸碎了!」

    然而,羅正峰卻絲毫沒有得意之色,相反,神色難看之極,道:「哪裡來的九十九道?」

    耿思雲「啊?」了一聲,羅正峰道:「我只引下一道!」

    耿思雲一時沒反應過來,指了指漫天遍野的星光,道:「這是……虛幻?」

    羅正峰沉下臉,道:「雖然沒動手破開陣法,倒是因此窺到了一分根源,這陣法不是幻陣,是空間鏡像!」

    只聽掌聲響起,有人道:「不愧是邪星谷之主,反應好快。在場的這些界主們,說不定是你最先反應過來。」

    一面說,有人緩緩走近,只見三個人呈品字形走出,將兩人圍住。

    「是你們……」耿思雲看得清楚,三人俱都是一元萬法宗的長老界主,現在現身出來,歹意昭然若揭。

    羅正峰啞著嗓子道:「困住了我們,你們還要做什麼?」

    其中一人道:「爾等不請自來,難道還要我們列隊歡迎麼?既然喜歡這裡,就留下吧。」

    耿思雲咬牙道:「一下子來了幾十人,你們對付得了麼?」

    那長老道:「有一個算一個,誰也別想囫圇個兒走出去。」

    羅正峰沉著臉不語,耿思雲道:「怎麼動手?就像這樣三對二的各個擊破。別說其他人,就是你們三個,勝過我們兩個沒問題,要想殺了我們,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

    那長老還要說話,羅正峰低聲喝道:「滾——」手指一身,一道光束射出。

    那是星光!

    羅正峰引下來的星光,沒有破開陣法,卻直接用來攻擊眼前的敵人。那一縷星光雖然細幼,卻蘊含著毀天滅地的威能。

    眼見那三個人就要被星光籠罩,突然眼前一黯,那星光戛然而止,憑空消失。

    羅正峰神色一僵,耿思雲突然叫道:「在後面!」

    羅正峰一揮頭,但見身後有一道星光,正往前****,射的方向盡頭,是無盡的夜空,可是自己明明是向那三個人發動招數,為什麼星光會射向完全不相干的方向?

    「是空間紊亂!」羅正峰咬牙,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這個陣法不是迷惑的幻陣,而是真正搬動空間的奧妙陣法。

    空間一道,是最神秘莫測的,羅正峰有百般手段,對著完全在對方掌握的空間,也無可奈何。他最清楚,他的星光可以湮滅一切,唯獨對空間無可奈何。

    如果自己的攻擊完全奈何不到對方,那麼豈不是任人宰割……

    「啊——」

    一聲慘叫,耿思雲被從身後擊中,往前飛出。

    她一邊飛,體內突然透出一股強光,彷彿身體裡蘊含了一團星雲,正在發生星級爆炸,萬千星光四射而出。

    耿思雲的身軀,也隨著萬道金光光化,化作流光逸散。慘叫聲不過響了一聲,便驟然停止,隨著光芒散盡,她的身體憑空消失了!

    堂堂一個界主,竟被一擊斃命,死的屍骨無存!

    羅正峰心底一寒——他當然認出來,剛剛擊中耿思雲的,正是他的神通引星墜。那是他最底牌的力量,偽神通,滅殺一個界主不在話下,然而卻不知怎的,擊中了自己唯一的隊友。

    現在,是三對一!

    看著如品字形,繼續像自己圍攏過來的三個長老,羅正峰絕望了——三對一,自己的攻擊無效,隨時可能反噬,這仗要怎麼打?

    這樣的殺戮,在沼澤的每一處都在發生。

    利用陣法之便,一元萬法宗可以輕易的將界主們分割到不同的空間中,且集中優勢,各個擊破。而空間盡在掌握,讓他們不但能得手,還幾乎不會受傷。

    一聲慘叫響起,一個頭顱衝天而起。

    這聲慘叫不可謂不淒厲,但天絕地牢陣法讓他的慘叫注定傳不遠。

    隨手把人頭提在手裡,一個白白胖胖的中年人笑道:「名震天下的游輕雲就這麼死了。還什麼青雲之主,我呸,好大的口氣。」

    對面一個紅衣女子道:「不過是跑得快些,給了個便宜稱號,其實只是個猥瑣小人。一旦沒辦法逃跑,還不是束手待斃?若論戰鬥力,他在界主當中連前一半都佔不上,咱們這一回可算撿了個軟柿子。」

    那胖中年人道:「這個老頭怎麼辦?他是誰來著?莫稽?」他踢了踢倒在地上的白髮老者,這莫稽谷的谷主已經失去了知覺。

    紅衣女子道:「這個是師叔吩咐留下的。他莫稽谷的傳承十分古老,甚至不遜於萬印萬法山,當真知道不少東西,一會兒收取寶物後,或許有用得著他的地方。」

    那胖中年人哼了一聲,道:「算這老東西走運,我最看不上他。身為封印師,戰鬥力廢成這個樣子,簡直丟人現眼。他莫稽谷不過佔了個『老』字,又有什麼資格跟我們並稱為『印法六聖』?也不怕閃了舌頭。」

    紅衣女子一笑,突然神色一變,道:「師叔召喚,戰鬥結束都過去集中。」

    那胖中年人也收到了訊息,神色有些興奮,道:「集中這麼多人?終於碰到硬茬子了?我正要好好的打一場。對手是誰?」

    那紅衣女子口唇微動,似在詢問,緊接著也露出緊張神色,道:「這回是真的重量級,南方和北方的鎮山界主!」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5-6 11:58
千一零 西北二絕頂,一元眾山峰

    「所以……這是鬼打牆?」孟會?有些凝重的看著頭頂的星空。

    半響,他低下頭來,笑道:「雖然看似絕路,可我不信他們製造的出來真正的絕境。所以,虎兄,拜託你了。」

    他身邊,是一頭巨虎,趴著背部差點比得上孟會凌高,聽到這句話,突然抬頭,大吼一聲——

    「吼!」

    一聲虎嘯,驚天動地!

    虎嘯的聲音,並不只是無形的,而是如氣浪一般推了出去,能隱隱看見氣浪的波紋。

    聲浪海嘯一般向前推進,一直推進到遠方,突然,到了某一個點上,搖晃了一下,緊接著出現了奇觀。

    只見左右兩側,和聲浪平行的空間,陡然也產生巨大的聲浪,和這邊聲浪並行前進,到了某一點中止,再往遠處看,極遠處有一個節點上,產生了同樣的聲浪,再往更遠處推進。

    就好像在前後左右,也有好幾頭老虎同時吼叫一般。

    然而,虎嘯只有一道,老虎只有一隻,聲浪卻有眾多。

    「原來如此,是空間複製。」孟會凌恍然,「這種陣法還挺少見的。」

    「空間的陣法,破起來毫無頭緒,唯一的破綻,就是人造的空間對力量的承載,遠小於真實的空間,再來——」

    「吼!」

    巨大的聲浪撲了過去,聲勢浩大,勝過之前十倍!

    到了某一節點,那種詭異的搖晃又出現了,這一回震盪的更加明顯,空間都起了褶皺。在某一瞬間,彷彿空間就要崩潰了一般。

    然而,最後空間還是支撐住了,並沒有崩潰。不知多少道複製的聲浪再次在四面八方出現。

    孟會凌卻不失望,嘴角還勾起了一絲冷笑。

    「不過如此。」孟會凌負手,「這空間存在的底線,比我想像的還低。都不必我出手,虎兄即可一錘定音。」

    老虎聞言,張大了口,一聲更雄渾的虎嘯正在醞釀。

    就聽有人嘆道:「山主,住手吧。」

    孟會凌目光一凝,就見空中一陣波動,三個人從中走出。呈三角形將他包夾在中央。

    領頭的是一個頗有威嚴的中年人,雙手抱拳一禮,道:「山主,幸會。」

    孟會凌目光一動,道:「竟然是關掌門當面。孟某好大的面子。」

    那中年人正是關御浮,一元萬法宗的現任掌門,道:「關某和山主雖然不過見過幾面,但也算投緣。若非今日山主出現在這不該出現的地方,我們還是好友。可惜啊可惜,山主坐擁一界,權柄無雙,為什麼非要趟這趟渾水?」

    孟會凌搖頭道:「關掌門說話好霸道,怎麼叫不該出現的地方?依我看來,此地正是我輩最該出現的地方。百千同道雲集,想必人同此心。」

    這時,關御浮背後站出一個圓臉胖子,大聲道:「什麼同道,你說的是那些覬覦我一元萬法宗寶物的蟊賊麼?呵呵,他們早就被一刀一個,割韭菜一樣割乾淨了。敢來我宗門聖地搗亂,就要有留下性命的覺悟。現在你……」

    關御浮微一抬手,笑道:「山主當然不同。堂堂西方之主,就算有事行事率性,終究不能和蟊賊相提並論。」

    孟會凌道:「是不能相提並論。不然你們會動用這麼多人麼?別藏著了,各位,既然來了,不如大大方方走出來吧?」

    他說完之後,空中似有清風拂過,但沒人出現。

    關御浮眼睛一眯,一抬手,空間再次一動,又有三道人影浮現,落在孟會凌背後。一前一後,已經是六個界主將孟會凌和老虎圍住。

    六對一,不,是六對二。三倍的差距,強弱顯而易見。

    孟會凌卻依舊不動聲色,道:「還不夠。貴門顯然有所保留。不過也罷了,你們的誠意也就是如此了。」

    關御浮道:「我們的誠意不小了,倒是山主你的誠意在哪裡?只有山主和虎王露面,其他人呢?譬如說……冰峰之主呢?」

    孟會凌目光一凝,道:「你找林嶺?那你叫他啊。」

    那胖子再次喝道:「少給我們打馬虎眼,咱掌門叫你把林嶺叫出來。老實告訴你,只要在這裡,沒人能瞞得住我們的耳目……」

    孟會凌不耐的打斷他,道:「我說的就是字面的意思,你若聽不懂人話,我也沒辦法。」

    那胖子暴跳如雷,關御浮止住他,略一沉吟,突然揚聲道:「林兄,梅園兄,在麼?」

    只聽有人輕哼了一聲,前方一片空間突然凝實。就好像空氣液化成水,水凝固成冰。霎時間,一道冰牆出現在眾人面前。

    冰牆透明,一個人影站在其中,白衣白髮,正是林嶺。

    只是他沒有走出來,站在後面冷冷的看著,冰牆看來寒冷,他比冰牆更冷十分。

    關御浮道:「原來說叫你,是這個意思。」

    林嶺道:「叫我有事?」

    這話還真不好回答,關御浮頓了一下,那胖子已經大聲道:「叫你這冷面賊!你敢偷偷上聖山,當真是膽大包天,還不束手就擒!」

    林嶺掃了他一眼,道:「原來是說廢話。」說到這裡,身形一陣模糊,冰牆竟然再次液化。

    關御浮大聲道:「梅園且慢——」

    然而已經晚了,就好像把剛剛的動作倒轉一遍,冰牆由冰化為水,由水變成空氣,消散在空中,林嶺的身形自然也隨著冰牆完全消失。

    這一切都是在眾目睽睽之下進行的,關御浮剛剛可不是只喊了一句,雖然時間短暫,但已經調動周圍的真氣牢牢鎖定了空間,甚至還借用了陣法的力量,要把林嶺留下,可是這都沒讓林嶺的身形在空中滯留哪怕一瞬間。

    關御浮心微微一沉,雖然不至於因此惱羞成怒,但對他本來鼓蕩無比的自信多少有一些消磨,運了運氣,繼續談笑道:「梅園主還真是羞澀,不肯見人麼?沒關係,我已經把所有的門都關死,一隻蒼蠅也飛不出去。冰峰怎麼來的,就要怎麼留下。」

    此時,那胖子更是罵道:「媽了個巴子……」

    關御浮突然一凜,狠狠將那胖子一推。只聽轟的一聲,一根冰柱從腳下升起,硬生生他原來站的地方凍成冰柱。那胖子只要再晚離開一點兒,早已凍進冰裡。饒是如此,他腿上也封了一層薄薄的冰。

    那胖子坐在地上,用真氣去切那寒冰,三下下去,只切了一道白印出來。不由得暗暗驚悚——一點邊角料尚且如此堅固,若是被凍進冰裡,那還了得?罵了一句:「媽的……」後面半聲硬是罵不出來,只得嚥了下去。

    孟會凌突然道:「貴宗門是不是有什麼秘訣啊?這樣的人也能修成界主。到底是天下第一宗門,底蘊就是深厚。」

    關御浮老臉一紅,他當然知道那胖子丟人了。其實這胖子也算機靈,和他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也算搭配默契,因此便容許胖子藉著自己的勢力存在,只是這麼一來二去,就有點變味兒,本來是演出來的狗腿,變成了真的狗腿。那胖子就算徹底廢了。

    不過如今不是管這件事的時候。關御浮早知道這幾個人難纏,不但人多,每一個在界主中都是赫赫有名,現在看來,果然比想像的好難纏,雖然他背後還有浦師叔這樣的底牌撐腰,可真要讓浦師叔出手,那顯得自己無能。

    當下,他決定忽略掉神出鬼沒的林嶺,直接全力出手滅殺敵人,正如他說的,這片空間早已被他們掌握,林嶺別看可以弄出許多玄虛,其實最多不過是障眼法而已。

    他輕輕一揮手,手中暗藏的封印法決啟動。空中微微的震了一下,便恢復了平靜,一般人甚至感覺不到震動。

    但只有關御浮這樣的掌控者知道,就在剛才,這龐大的陣法發生了改變。改變了形態。

    如果說之前是迷惑形態,現在切換到了攻擊形態。

    此時的陣法,就像一個釘錘,上面蓋了一層輕紗,看表面人畜無害,可是若有一個拳頭打過去,必然戳出幾百個血窟窿來。

    佈置好陣法,關御浮剛剛波動的信心再次回來了,道:「山主,事已至此,也不必多說了。你我都知道不過是虛以委蛇。到最後還是動手。請進招吧。」

    孟會凌道:「不必客氣。你們都準備好了,你們先動手吧。」

    關御浮道:「山主遠來是客,以少敵多,勇氣可嘉。我便讓你一招。」

    孟會凌道:「別客氣了。你要再客氣,我都懷疑你別有用心了。」

    關御浮不著痕跡的嘴角一抽——讓孟會凌說著了,他確實是另有目的。這陣法最好的使用方法,就是用來借力打力。讓對方先發動攻擊,調動空間之力,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讓對方死的窩囊之極。

    雖然輔助己方攻擊不是不行,但既然有更省力的方法,幹嘛不用呢?

    眼見孟會凌要識破,關御浮知道大概是不能偷懶了,正要發動攻擊,便聽孟會凌道:「好吧,我來動手。」

    說著,真氣狂湧。空中氣壓低了幾度,隱隱傳來風雷之聲。

    這是孟會凌的力場——雷鳴!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5-10 13:38
千一一 雷雲繞虎影,空間鎮虎形

    天生的天象中,威力最大的,?過於雷霆。

    無數世界的傳說中,雷霆只屬於最高神,是神懲罰眾生的法門。縱然這個世界,也有雷劫的傳說。天打雷劈,絕非虛言。

    雷霆如此威能,如此狂暴,就不容易被人所掌握,而掌握之後,也必強大無比。

    如今五方世界之中,界主過百,但真正能說以雷為力的,寥寥無幾,偏偏孟會凌就是如此。

    當然,雷霆和五行一樣,是個浩大的範疇,力場還遠遠不是領域,無法實現全方位的天象再現,只能取其一點化為規則,融入力場。

    孟會凌的力場規則,就是雷鳴!

    一聲聲壓抑的雷鳴,從空中傳來,那不像是狂風暴雨中肆無忌憚的雷聲,更像是風雨欲來時,隱藏在烏雲中,積蓄力量的悶雷。

    悶雷聲動,四方雲集,大雨將至!

    雷鳴在這個階段,不會傷敵,但能懾敵,也是造勢。

    即使面前眾人也是界主,聽到悶悶的雷聲,也覺得心浮氣動,透骨寒凜。

    關御浮在界主中修為較高,此時只是稍微不適,真氣運轉沖刷,很快就已經驅散。但其餘界主就沒他這麼鎮定,有的實力弱的如那矮胖子,臉色發白,似要未戰先退。

    轟的一聲,塵土微揚。空氣中充滿了點點煙塵,一股土腥味傳來。

    關御浮一皺眉,登時知道這是那矮胖子的力場,想來是他受不住壓力,將力場放了出來,想要抵禦。然而他的微塵力場只是擾敵之用,並非強力,無法和雷鳴力場對抗。還不分敵友,許多同門被微塵力量打擾,不自禁皺眉。

    關御浮知道一個力場釋放了出來,必有連鎖反應,在場這麼多界主一個個釋放出來,混亂自不待說,力場間的衝突,影響最大的可是自己這一邊。

    因此他當機立斷,喝道:「力場都給我收好了——」他穩坐掌門多年,自有一股威勢在,一語既出,令行禁止。眾人包括矮胖子,都收斂力場。他確認之後,唯獨放開了自家力場。

    霎時間,一股清風席捲了四周。

    空氣變得清新而軟,還帶著絲絲涼意,那隱隱的雷鳴被風一吹,竟如同烏雲遇到風,被吹得遠去不少。

    清風力場。

    關御浮的力場,是清風力場,輕柔無形,風起微末。很多人難以相信,這麼一個手腕鐵血的大宗掌門,力場竟如此輕柔。

    但關御浮的力場絕非弱小,相反,在他神出鬼沒的使用下異常強大,冠絕同輩。此時,那一陣清風,就化開了陣陣雷鳴,護己護友,功勞至偉。

    關御浮原地不動,一揮手,周圍的界主緩緩移動步伐,合成包圍之勢。他們移動的很慢,但偏偏有飄忽的形態,彷彿是被風吹過去的,縹緲難捉。

    清風力場,最能增持的,就是身法和位置。有擅長佈陣的首領在,陣法的奧妙無窮無盡。

    孟會凌神色微沉,道:「有趣了——」

    話音未落,只聽耳邊一個響雷「咔嚓」一聲,彷彿晴天霹靂。

    此時星空浩蕩,卻有雷鳴在天,令人顫抖。

    雷鳴聲不如剛剛的悶雷那麼一串串,一陣陣,前浪打後浪一般兇猛,但每一聲都撕心裂肺一般,衝入耳鼓,震懾得人東倒西歪。

    清風中的界主們,被雷聲所感染,一個個凝滯在空中,不再有半點「乘風歸去」的瀟灑。

    關御浮努力維持清風力場,和孟會凌較勁,但因為風對雷的先天劣勢,他無法在威勢上與對方對撼。且不論他如何找藉口,即使是單對單,恐怕他也無法在與孟會凌的較量上佔據上風。

    好在,他不需要如此。

    他不需要和孟會凌較力,掌握著人力和地利的雙重優勢,和孟會凌單對單、硬碰硬,那就太傻了。

    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人已經佔據了陣眼,六個方向,鎮住了六方。這六方是八卦的六大方位,還有兩個門戶,?生與死,也是陣法的關竅,那是最後的手段,料想孟會凌等還沒資格用得上。

    可以準備……進攻!

    就在這時,一直按兵不動的虎王陡然抬起頭,張大了口。而孟會凌雙手也抬起,做出了攻擊的姿勢。

    他們要搶先攻擊?

    正合我意!

    關御浮即使胸有成竹,依舊不由自主的讓攻擊慢了一線,這一線的差距,是因為他的貪便宜心裡在作用——既然能夠不勞而獲,何必苦苦用力?

    這一線的猶豫,便是勝負手!

    「吼——」

    驚天動地的一聲虎嘯衝天而起,一頭巨虎拔地而起,向前撲去。虎王的身影還在原地,那虎影顯然是真氣所化,雖然是虛化,卻比真虎更兇猛,霸氣無邊。

    轟隆隆——雷聲轟鳴,與虎嘯聲同時響起。無形的雷音,有形的雷光,在瞬間從孟會凌身上騰起,化作一道道青光纏繞在虎形頭上,讓猛虎霎時間挾帶天威,好似神獸!

    虎嘯、雷鳴,此時合為一體,相得益彰!

    如此聲威,如此力量,讓一眾界主心中不由慄慄,連關御浮也幾乎控制不住要後退的**,不著痕跡的退了半步。

    他退半步,其他的界主退了幾步,在場六七個界主,竟被一人一虎逼退。

    關御浮神色凝重,暗道:西方之主在西方獨木擎天,果然非我宗門這些抱殘守缺之輩所能及,今日一戰,弱點暴露太多,回去必要整頓。

    然而整頓云云,那是後來的事了,眼前麼……西方之主果然強大,然而,那又如何?

    此時,雷虎之影已經到了近前。

    關御浮饒是早有準備,清風開路,吹拂霸氣,卻也感覺一陣陣麻痺,虎威未至,雷電及身。緊接著,眼前已經出現了雷虎的血盆大口,以及白森森的獠牙。

    關御浮的身軀,和巨大的虎頭相比,如此弱小,如同欄中羔羊。

    連周圍的界主見掌門身陷攻勢,都忍不住變色,倒是關御浮鎮定自若。

    就在虎頭已經與他幾乎相接的剎那,空中突然出現了微不可察的移動,彷彿積木被人推動了一格。

    瞬間,虎影消失了。

    徹徹底底的憑空消失,之前種種威赫,彷彿另一個世界一般。關御浮身前,只有柔和的清風而已。

    孟會凌堅如磐石的面孔,有一瞬間的停滯,連虎嘯聲也暫停了。

    關御浮控制住自家的得意,道:「山主,吃驚麼?不要吃驚,虎影沒有消失,我馬上把它還給你。」

    他說話間,虎嘯聲再次響起,卻不是虎王發出來的。而是在背後響起。

    而且,不是一聲!

    圍住孟會凌的六個界主,每個人背後都出現了一個虛影,六頭電光環繞的老虎,虎視眈眈的盯住了孟會凌。

    孟會凌和虎王放出的強大絕技,霎時間威脅到了他們自己身上。

    見到孟會凌平靜之下,掩飾不住的錯愕,關御浮感覺到了無比的快意,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容,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何會如此,作為大宗掌門,他從來不缺風度,即使下一秒鐘就處死對手,上一秒鐘依舊是一臉的悲天憫人。

    或許只是因為,他意識到孟會凌的實力,確確實實在他之上,心中起了嫉恨之心,才會如此。他很不願意承認,但騙不了自己。

    努力的將自己的表情控制的不那麼小人得志,關御浮笑道:「請梅園出來了,再不出來,說不定就晚了。」

    孟會凌道:「何以言晚?林兄自有主張,改出來的時候,自然會出來的。」

    他鎮定的態度激怒了關御浮,大聲喝道:「那讓他給你送終吧——上!」

    一聲怒吼,六聲虎嘯。刺眼的電光中,六頭雷虎以下山之勢撲向孟會凌。六虎還沒聚首,身上的雷光已經耀眼到看不清人形了,孟會凌和虎王的身形已經被完全埋沒。

    這種極致的亮光,界主也很難受,關御浮本該如其他人一樣眯起眼睛,再睜開時,想必勝負已分。可是不知為什麼,他心中惴惴不安,或許是因為孟會凌自始至終淡然的神色令他感覺不對吧。

    因此,為了確認局勢,他睜大了眼睛,一直看到雷光吞噬了孟會凌,看的眼前一片白金,好久都回覆不過來,也沒看出異常。

    為了不讓光芒刺激眼睛,影響判斷,關御浮用真氣迅速的沖刷眼球,霎時間恢復了視力,相比其他不願意費事的同門,反而是他的視力最先恢復。

    因此他第一個看清驚天動地的六道雷虎之後,場中的情形。

    場中,空空如也。

    什麼也沒有。雷電散去,一切都消失了,孟會凌和虎王的身影消失的乾乾淨淨。連頭頂的星光都好似黯淡了幾分。

    形神俱滅?

    關御浮雖然希望如此,但心中並不相信。那畢竟是西方之主,據說龍王消失之後,一人一虎便完全掌握了西方,權柄還在他掌門之上。有多少權力,一般就昭示著多少力量,在這個世界,沒有力量的權力消散的比風還快。他相信孟會凌和虎王的實力一定強大無比。

    何況還有林嶺。

    莫非是逃走了?

    也有這個可能性,但關御浮掌握陣法,豈有人能逃得出他的耳目?他發現不了孟會凌的蹤跡,讓他心虛。

    正在他越發不安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異聲。

    「錚——」

    雖然凌厲,卻不刺耳,反而醒神。

    是琴聲!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5-10 13:39
千一二 絕技憑誰屬,得失取捨何

    在戰場上響起琴聲,無疑是十分詭異的,但那琴聲彷彿有魔力,讓人不但不詫異,反而沉迷其中。

    這是力場的力量。

    然而只是一瞬間,清風力場無需指揮,立刻運轉,清風過耳,驅散琴音。力場的主人關御浮最先醒來,其他人也不過晚醒一息。

    面對突然襲來,最為詭異的音惑,關御浮也不過失神瞬間,足見他的實力強大,並非虛名。

    然而,一瞬間足夠了!

    關御浮緩醒過來,便覺一股詭異的麻痺感傳遍全身,彷彿輕微過電一般。

    不對……

    猛然回頭,他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血盆大口,還有刺目的雷光!

    雷虎,從後方突襲!

    清風百褶!

    層層清風,意隨心動,立刻密密麻麻的護起了他,另一股風捲上來,將他飄然送到幾百丈外,雷光老虎仔百褶清風前逡巡不前,最終轟然化作一團雷光消散。

    同時轟鳴爆炸的,還有五隻老虎。

    雖然倉促,關御浮還是一閃眼間,看到了六隻老虎的虛影,不知從哪裡冒出來,分別出現在六人後面。之前六個界主背後也曾出現虎影,但那是以陣法複製出現的攻敵手段,現在同樣的位置,同樣的虛影,敵友之勢逆轉。

    爆炸隨之而起,關御浮甚至來不及提醒,更來不及用力場護持同門。剛剛感覺到危險的時候,自保的本能讓他抽出力量完全保護自己,其他人根本顧不上。

    巨大的爆炸帶著本來就有的虎嘯和雷鳴,簡直是毀滅級別的囂噪,關御浮的耳朵霎時間被震得一片轟鳴,眼前也被強光再次刺激得一片金百。同時失去了視覺和聽覺,是一場恐怖的磨難。

    好在他經驗豐富,知道主動禦敵已經失去了先機,但清風力場全力發動,倒可以防禦無缺,六處雷虎同時爆炸,產生的力量足以翻天覆地,他離著不過百丈,只是微受震感,並未受傷。

    然而,也只有他有這個能力,和這個運氣。

    剛剛關御浮為了防止氣場紊亂,讓所有人收斂了力場,所以在場除了他,沒人有力場保護。

    其實不外放力場也不是全無防護,所有人都會以真氣為屏障,在自己身前鑄造防護層,而以界主的反應,哪怕是遇上最突然的襲擊,防護層為他們爭取的剎那,也足夠他們放開力場。

    壞就壞咋剛剛的琴音上,那琴音有備而來,以最全力的一擊,換取了每個界主一彈指時間。

    一彈指,就是勝負,甚至,生死。

    劇烈的雷光和轟鳴的聲音讓他無法第一時間掌握同門的情況,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慘叫的聲音。

    直到雷光止歇,關御浮才看清了他們的下場。

    第一眼看見的,是一個女子,半跪在地上,頭髮一片焦黑,是一元萬法宗少有的女子界主,一身華麗錦衣七零八落,人倒是還好。只看起來被震得呆若木雞,似乎傻了。那女子在界主之中並不突出,但喜愛華服,又是出色的封印師,在自己一身衣裳上下足了功夫,一層層封印加上去,快比上一件寶器了。今日這衣裳替她頂災,饒是如此,那華服也襤褸不堪,可見雷虎的威力。

    除了她之外,一圈界主就沒有還能立起來的了。

    關御浮接著看到了幾個倒著的,萬幸,都還完整,只不過有的顏色不太對。唯有他身邊的矮胖子,炸成了兩截,想必是難活了。

    六頭雷虎,三傷一死!

    如此重大的打擊,關御浮憤怒非常,憤怒之餘,還有恐懼,恐懼之餘,更添疑惑。

    為什麼?本來被陣法控制住的雷虎,會倒戈相向?

    雖然雷虎本是孟會凌放出,或藏有控制的法門,可是雷虎一化為六,只能是被一萬法宗的陣法所複製,經過陣法一複製,所謂的絕技早已換了內核,只能是一元萬法宗的手段,和孟會凌再無關係,怎能還受他控制?

    懷著強烈的疑惑,關御浮向後看去。

    空中,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逝,隱隱約約,看不清晰。

    之所以看不清晰,一是他視力未恢復到巔峰,二是那東西本身透明,在夜色一樣的幻境中,更加難以分辨……

    透明?

    關御浮豁然開朗,怒極大吼道:「林嶺,你裝神弄鬼?!」

    他現在腦海中,全是林嶺突然出現在冰牆之後,又突然消失的畫面,已經隱隱猜到,或許是那冰牆的問題。冰牆似乎是鏡面,又似乎是出入口,讓雷虎從冰牆中鑽入,再從另一邊的冰牆鑽出,輕易地來到背後,形成偷襲。

    這一系列手段十分奧妙,本來不容易猜到,但關御浮偏偏已經掌握了手中大陣,陣法就是空間與鏡面複製的法則,他先入為主,第一個就猜到那方面去。不知對不對,但想來**不離十。

    這才叫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他之前準備的最強手段,卻被人原封不動的返還,讓他震驚之餘,倍感羞辱和憤怒。

    然而憤怒之外,他又覺得疑惑。林嶺什麼時候掌握了冰面與鏡面和空間連結的法則了?

    要知道林嶺和孟會凌是同齡人,但成名遠早於孟會凌。孟會凌出身寒微,崛起突然,且中間有一大段時間行事顛倒,又終日與禽獸為伍,其實在同階別的界主中,是相當神秘的一位。以關御浮的見識,竟不知道孟會凌的力場屬性。

    林嶺就不一樣了,他是名門子弟,年幼成名,繼承冰峰也有百年,雖然不與人親近,但也頗有戰績,和關御浮早就相識,相互之間的底細早就一清二楚。

    關御浮記得清楚,林嶺的力場是「極寒」和「凍結」,力場之內,萬物深寒。他什麼時候修煉到了完全不同的方向?而且一修就是這麼強大。這新的力場屬性,其實和一元萬法宗的陣法同源,相近的屬性下,必然是強力的一方統治弱小的一方,甚至將對方納入自己的體系。也就是說,林嶺的力場屬性,勝過浦師叔精心佈置的大陣!

    疑惑一閃而過,關御浮卻不及細想,他現在要知道的,不是林嶺的屬性,而是眼前該如何是好?

    帶著五個界主,以多圍少,還有陣法之利,一場壓倒性優勢的順風仗,被他打得一塌糊塗,有何顏面見同門?

    雖然想要捲土重來,哪怕再損傷敵人些許,但最糟糕的是,他不知道敵人在哪兒!

    剛剛雷虎衝擊下,孟會凌和虎王同時消失,現在還沒有出現。關御浮之前找不到人,現在依舊找不到。

    和孟會凌面對面時,他還無法匹敵,現在人數劣勢,敵暗我明,陣法也似乎出了問題,這仗還怎麼打下去?

    只好……叫浦師叔吧。

    雖然那樣證明自己無能至極,甚至回去之後,連掌門之位都坐不穩,但為了性命著想,其他也顧不得了。

    他一咬牙,手中封印一閃,求救信號已經發了出去。

    剛剛發出,只聽轟的一聲,遠處一道毫光衝天而起,剛剛奪目的雷光與這道光芒相比,就如同螢燭比之日月!

    毫光的出世,伴隨著地動山搖,剛剛立足未穩的關御浮,再次被震倒在地。

    「這沒用的東西!看來必須要我出手。」

    在戰場以外,浦師叔早就觀察著場中的戰鬥。他用的不是靈石,而是眼前有一小塊獨立的空間,空間如同屏幕盒子,全息的放著一元萬法宗和孟會凌等的戰鬥。

    看到孟會凌消失,一元萬法宗一死三傷之後,浦師叔氣的鼻子都歪了。

    一元萬法宗不缺界主,但那是跟其他只有小貓兩三隻的勢力相比,從絕對數量來說,宗門的界主也不過兩手之數,死一個就少一個。現在確定死了一個,也還罷了,若是那傷的三個也出問題,那真是傷筋動骨了。守住眼下的地位已經不錯,規劃的宏圖大計自然化為泡影。

    「西方和北方的蟊賊固然該死,姓關的也是罪大惡極,回去一定要算這筆賬。乾脆,等他死了,再出去。就叫他為宗門捐軀。」

    浦師叔雖然這麼想,但到底場中還有兩人,若再死了兩個,宗門就真塌了一大半,只得放棄個人好惡,以大局為重。眼見關御浮發出求救信號,哼了一聲,就準備出手。

    轟——

    一道毫光衝天而起!

    劇烈的強光,照的四方皆白。滿天星斗,在瞬間黯淡。

    浦師叔先是扭頭避光,突然想起了什麼,凝聚真氣於雙目,回頭看去。

    就見在某個方向,升騰起一道擎天柱一樣的光柱,通天徹地。

    光柱誕生的地方說不清是東南西北,似乎只是一個方向,又似乎是所有方向。只要眾生一抬頭,就能看見,在它面前,方向甚至空間都失去了意義。

    真正的天象!真正的奇蹟!

    之前雨中的龍吸水升起,也算壯觀,但和這道毫光一比,就好像小孩子的玩具,只是小把戲,分毫上不了檯面。

    那是……

    浦師叔再凝目看去,毫光中,一個巨大的封印正在成型。即使現在那封印沒成型,只是散亂的光帶,卻已經透出驚心動魄的玄奧之力。

    「通靈封印,真正的通靈封印出世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5-10 13:39
千一三 處十面埋伏,偷一線光陰

    無需做進一步確認,豪光中的澎湃力量和來自浦師叔手中靈寶的悸動,已經告訴了他答案——出世的,正是他要尋找的傳世封印。

    興奮和激動,令浦師叔霎時間撲向豪光,什麼關御浮,什麼一元萬法宗,全都被拋在腦後。

    不過,片刻之後,他就清醒過來,速度沒有減慢,但腦子已經飛快的運轉。

    封印剛剛出世?

    那之前的龍吸水是什麼?

    他可是看著龍吸水,認為是寶物出世,才發動了攻勢,然而現在豪光出世,封印顯現,如此聲勢,和剛剛那衰弱的龍吸水簡直如天上地下,真假立辨。

    眼前這個毫無疑問是真的,那麼之前的算什麼?

    假貨!陰謀!

    霎時間這兩個詞閃過腦海,浦師叔立刻明白——自己落入別人算計裡了!

    那龍吸水什麼的,根本就是人為造出來的假象,目的就是誘騙自己提前發動,讓一眾一元萬法宗界主落入陷阱,出師未捷身先死。

    至於究竟是怎麼操作的,浦師叔還是想不明白,也不用想明白,他只需想明白,究竟是誰在弄鬼就好。

    還用問麼?

    自然是西方和北方在搞鬼。

    浦師叔想不出其他人,尤其是剛剛那一幕反覆在腦海中重現,讓他深深覺得,孟會凌以及林嶺一開始就在設計他們。

    此時他出離的憤怒,該死的強盜不但圖謀他宗門的寶物,還謀害他門中長老,他心中已經決定,等他奪得通靈封印,晉陞神武道,要將西方和北方通通屠滅。

    不是殺了孟會凌和林嶺,而是誅滅整個北方和西方!

    只要晉陞神武道,自己就會成為世界上獨一無二的主宰,屠滅一兩個世界,應該是很輕鬆的事兒吧?

    這麼想著,他就往光芒處去。

    往那邊沖的,不只是浦師叔,還有其他界主。

    雖然一元萬法宗有野心,想要將界主們全部消滅,但短時間是不可能的。他們採取的是以多攻少,各個擊破的策略,就決定了消滅的效率不高。何況其中有不少強大的硬茬子,是林嶺和孟會凌組合這個級別的,需要一元萬法宗全力對付。他們第一次全力出手就出師不利,剩下的就更沒機會對付了。

    所以現在場中還剩下大半界主,只是被陣法分隔在各個小空間裡罷了。

    但當豪光衝天而起時,本來神妙的陣法,突然發生了動搖,緊接著發生了連鎖反應,一串串如泡沫般碎裂,困在其中的界主如出籠鳥一般重獲自由。

    此時關御浮他們自顧不暇,浦師叔只顧著通靈封印,每人管陣法,當然也沒人管這些界主。剩下的這些界主一個個便沖上去。

    這些界主大多是實力出眾的,一元萬法宗也知道先弱後強的順序,先下手的大多實力較弱,勢力也不強,真正強大的都留在後面,也就留到了現在。

    實力強的界主,大多都有強大的判斷力和直覺,剛剛龍吸水出現的時候,雖然看來聲勢浩大,但總讓人感覺有些不大踏實,所以最強大的那一撥人其實按兵不動。但當真正的通靈封印出世時,那些強大的存在立刻明白了目標,紛紛現身趕了上去。

    一時間,風雲聚會,龍騰虎躍,都往豪光處撲去。

    浦師叔一路上也遇到幾個人,都往同一處去,明明是自己的競爭對手,想要順手除去,但顧忌前方有重寶機緣在,若自己動手,一擊成功便罷,若不能,恐落在人後,因此暫且忍耐。

    且走了半程,他著實遇到幾個強大人物,雖沒交手,只遠遠對視,已經心生忌憚,總不至於強過自己,恐怕也不會太弱,至少自己以前認定的橫掃天下無敵手是不大可能的,心中暗忖道:「百年閉關,原來世上多了許多能人。」

    一直到了豪光以下,十里之內,便覺得寸步難進。此時眾人已經看出,那道豪光是從一處湖泊噴湧出來的。一道豪光籠罩了一潭湖水,湖水中央,巨大的封印正在成形。

    浦師叔可算一個修為精深的封印師,雖然封印沒有成形,但憑他的功底,已經能看出一二,但覺那封印神妙無比,越看越能感覺出其中奧妙,不由得看痴了進去。

    但緊接著,他反應過來,暗道:「這個時候不能痴迷,先布下羅網。」

    他劃了一個巨大的封印,天上的星辰中,有一顆亮了一下,周圍的星辰以它為中心,微妙的變動了一下位置。

    陣法已經發生了改變。只有浦師叔自己知道,層層疊疊的空間以豪光為中心,一層層的環繞著,確保中間這片空間陷入絕對的包圍。

    如果豪光中的通靈封印飛出,絕對會陷入空間大陣中,休想遁出。所以他不怕那封印逃走。甚至他期望封印主動逃走。只要一逃出去,封印陷入空間陣法中,就是他的囊中之物。其他的界主只能徒喚奈何。

    之前他可不屑用這種方式奪取封印,認為自己是無敵的。不過看到這許多強者,思想發生了一些轉變,雖然依然認定自己是無敵的,但覺得能兵不血刃也不錯。

    此時,真正的強者們已經陸續到了湖邊,只有七八人。這些人是最頂尖的界主,界主中比較弱小的,都只能站在後面一圈。

    頂尖的界主是這個世界的頂峰,自有傲氣在,因此站的位置相當稀鬆,每個人都隔了巨大的間隔,似乎生怕誰一抬胳膊,就把其他人打飛出去。而他們的目光,縱然都在盯住中央,也散發著生人勿進的威懾力。

    在這些人中,並沒有看見孟會凌和林嶺,讓浦師叔很失望,他本來想趁機滅了這兩個兇徒,卻沒想到他們根本沒到這裡來。

    「莫非是他們根本算不上頂尖的那一批?倒有自知之明。」浦師叔不屑的想著,順便鬆了一口氣——不管怎鯤說,少一個強大的敵人總是好的。

    封印越來越清晰,地下的界主的氣勢也都在攀升。若在外界,他們每一人全力放出自己的氣勢,都要讓百獸俯首,森林顫慄,但在這裡,所有人的氣勢都被豪光所掩蓋,豪光中的封印更像是個巨大的漩渦,把所有外來的氣息吸收的涓滴不剩。

    快了——就要出現了!

    一瞬間,金色的光芒騰空而起,其中的封印完整成形。所有人都躍起身來,向中心撲去。他們的眼前一片金黃。

    沒有人發現,眼前的這片金光和之前的豪光在色調上,有微妙的不同。他們也沒發現自己的動作有什麼奇怪,在他們的感官中,自己正常的跳起,正常的前進,正常的搶奪……

    因為不正常的,他們不會發現,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

    只有在某個視角中,才會發覺不正常。

    因為在這個視角中,這一群大人物,是定在空中的。就像被施了定身法,頗為滑稽。

    不只是人定住了,水也停止了流動,甚至光都不再發散。世界好像定格在了某個瞬間。

    造成這一切奇蹟的只有一個緣故,就是時間靜止了。

    孟帥的左眼一片金黃,時間在神的作用下畫下了中止符。

    現在他使用這種神秘力量,已經比以前熟練輕鬆得多。從百年之前穿去又穿來之後,他駕馭時間的力量就提升了一個檔次。

    當然,必要的獻祭也不可少。只不過這次不是他付賬。

    段凌夜在他身邊,比黃金光芒籠罩著,神色變得僵硬而痛苦,不管是誰,硬往外抽取元氣都很痛苦,何況孟帥直接抽的是他的壽元。

    「差不多了——」孟帥放開他,「這多虧我實力進步,可以先抽取力量再運轉,不然你根本不能離開我一步。這一百年壽元我先用著,你去接收你的傳承吧。回頭不夠用了我再找你。」

    段凌夜看著自己的手指,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他覺得自己瞬間長了皺紋,道:「這樣夠了麼?」

    孟帥道:「當然,你沒聽見麼?萬籟俱寂,要不是時間停止,這幫老傢伙能有這麼安靜?你不去?你不去我去,你出錢我吃酒,這買賣做得過。」

    段凌夜哼了一聲,身形一動,沒入了黃金光芒中。

    孟帥獨自站在湖底,此時湖水已經全部被豪光掩蓋,孟帥也站在光中,眼中的金色卻是萬丈光芒也掩飾不住。

    確定自己果然靈活掌握了這股力量,可以分心二用的時候,孟帥便轉回頭去看金光中的封印。一百年的壽元足夠靜止一盞茶的功夫,孟帥也可以放心使用。

    真是天工造化。

    孟帥本以為自己的四維封印已經是無比的強大,但看了這不同領域,不同範疇,同樣精妙無比的封印,才感嘆自己的見識還是太少。這世界上封印的力量是最無窮無盡的,每一個封印都值得畢生研究。

    正當他打算利用這段時間,全心全意的研究封印,卻突然心中一動,用分心之法,將這封印暫時複製入了黑土世界,人轉過身來,緩緩道:「真是意想不到的客人啊。既然來了,就請出來相見吧。」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5-10 13:40
千一四 凌空破界者,舊有恩怨人

    銀鈴般的聲音笑聲響起,一個婀娜的身影從光中走出,彷彿天使。

    如花的笑靨出現在孟帥面前,道:「我說公子你怎麼不去鏡之宮,原來是找到了這樣的好地方。只是你有了好地方,卻不通知小妹,是不是有點不夠意思了?」

    燕歸來。

    孟帥瞳孔微縮,表面上只是笑道:「你我萍水相逢,自然各有其道,我邀請你不是太冒昧了麼?」

    燕歸來笑盈盈道:「這有什麼?你我雖然只見過一面,可我師尊和你的長輩曾有舊交,我們也算世交了,不該多親近親近?」

    孟帥道:「舊交?應該說有舊怨吧。」他緩緩道,「比起這個,我更好奇,你怎麼進來的?」

    外面,可是靜止的時空。別說是燕歸來,就是元化聞,也不能逃脫。憑什麼她就與眾不同?

    燕歸來微笑道:「你不要覺得奇怪。世界上沒有能阻攔我的禁制,空間不能,時間也不能。我不怕告訴你,我的力場屬性就是破戒。」她深深的看了孟帥一眼,道,「這也是我被師尊選為繼承人的緣故。」

    孟帥心中一動,道:「是因為我的緣故?」

    燕歸來也不否認,道:「大概是因為您的那位長輩的緣故。」

    孟帥知道沒有什麼長輩,那就是他自己。當初在力所不及的情況下,他曾經數次使用時間和空間的手段,從元化聞手中逃脫,當時元化聞沒反應過來,但時間過去了一百年,仔細想,總是能想出來的。既然想出來了,自然要有所對策。

    能突破時間的手段寥寥無幾,元化聞自己肯定是無法改修的,不知從哪裡踅摸來一個少女,相貌和坤行雁相似,資質又超絕,還有破戒這樣的神屬性,真是老天都在幫他。

    孟帥道:「既然你破戒而來,想必是有所求的了?莫非是為了區區在下?這美人恩我可消受不了。」

    到此時,他已經知道,這燕歸來是專門針對自己。她是破戒的專家,想要突破第四層黎家的封鎖,真是手到擒來,可是她偏偏不去,等的人只怕就是自己。也不知她憑什麼判斷,孟帥一定會上第四層。

    雖然孟帥回來是個意外,但不管怎麼說,真叫她等到了。

    既然對方處心積慮,孟帥也知道必有一場對戰,什麼叫笑裡藏刀,他早就嫻熟得很,面上打著招呼,其實早已等著暴起傷人。

    可惜這裡不是打鬥之處,孟帥控制時間停止,還能如常說話行動,這已經是極限了。若讓他再戰鬥,時間結界非崩潰不可。到時候外面那些界主可就防不住了。

    因此孟帥只好先周旋,等段凌夜完事了再盡情動手,若不行就關門放狗……放自己的寵物出來。實在實在不行,再一拍兩散。到時候一團混戰,誰死誰活各安天命。

    燕歸來沒有立刻動手的意思,笑眯眯道:「孟公子,你連鏡之宮都不去,卻在這裡,肯定是有重寶吧?見者有份,孟兄是不是分我一點兒?」

    孟帥接口道:「否則呢?」

    燕歸來道:「否則……」她眨了眨眼睛,道,「要說傷感情的話麼?」

    孟帥道:「沒關係,咱們沒感情可傷。」

    燕歸來笑道:「好吧。你若不肯,那可太不明智了,把一個盟友——哪怕是暫時的,推到敵人那裡去。」

    孟帥笑道:「盟友?你確定?」

    燕歸來道:「當然。咱們以前沒有過節——以後可能有,但現在沒有。所謂同仇敵愾,你看外面都是界主,咱們幾個半步界主要是不團結起來,豈不是連湯水都沒得喝?」

    孟帥摸著下巴道:「我倒是聽過以門派劃分陣營的,也聽說過以地域劃分陣營的,今天第一次聽說,以修為劃分陣營的。」

    燕歸來笑道:「形勢如此啊。雖然你很了不起,居然能讓時間靜止,可是時間終有流動的那一刻,到時候外面都是界主,你怎麼離開?恐怕在時間靜止結束的時候,就會瞬間被撕成碎片。」

    孟帥道:「我自然有計畫。」

    燕歸來道:「我猜你也有,不過有多少把握?十成?不大可能吧?有五成已經不錯。而我,我會破戒,你有空間屬性,我們在一起,逃命的概率又加多少?」

    孟帥挑了挑眉,他其實對寶物都看的很輕,旁人要是威脅,乘人之危脅迫他,他當然不肯屈從,對方要援手換取報酬,他倒不是很牴觸。

    但是……

    燕歸來是元化聞的人,如果洩露了神武道的秘密,可能會給自己培養一個強大無比的敵人,他絕不會做這種事。

    離著一盞茶的時限越來越近,孟帥有了決斷,道:「你所謂的分享,是指什麼程度?」

    燕歸來暗喜,既然孟帥談條件,自然就是有所鬆動,便道:「這裡的封印,我當然要一份兒。」

    孟帥道:「這個不用我們給你,你自己就能看見。」

    燕歸來道:「但肯定也有不同,不然為什麼那人能進光中,你在外面等著?你們肯定也有協議。你得到什麼好處,我當然也要一份。」

    孟帥不動聲色,道:「還有呢?」

    燕歸來笑道:「難道孟公子覺得不夠麼?萬一我要覺得足夠了,卻被你一說,又想要了,你豈不是虧了?」

    孟帥道:「您客氣,姐姐。我的話再大,沒有你的心大。你想要的肯定比我想給的多。不然白費了你掐著點兒進來張口了。」

    燕歸來笑不可遏,道:「孟公子伶牙俐齒,又是聰明人,我就真人面前不說假話了。剛剛進去的那個,叫什麼來著?」

    孟帥道:「一會兒他出來你問他。」

    燕歸來道:「反正現在好處都掌握在他手裡,危險卻要我們均攤,這不公平吧?要我說,好處應該三一三十一,三人均分才對。」

    孟帥呵呵幾聲,道:「說得好像我們一開始就是隊友似的。」

    燕歸來道:「意思你懂。正好你們這次得到的好處,都是傳承,可以複製,你們也不損失什麼。回頭複製一份兒給我,現在就多一個好幫手。怎麼樣?」

    孟帥轉過頭來,正對著她,道:「你的胃口不小,但也不是不能考慮。」

    燕歸來沒料到這麼順利,道:「但是……」

    孟帥道:「但是要看你有沒有本事。」

    燕歸來道:「我可是撕破了時間的界限到此的。你還嫌不夠麼?」

    孟帥道:「剛剛我主要精力放在製造時間停止上,並沒有刻意製造陷阱,你趁我不備,潛伏進來,並不令人信服。」

    燕歸來道:「嗯,看來你要試我了?那麼來吧。你儘管出題。」她暗中冷笑,知道孟帥還是不甘心憑白把寶物分給自己,一定要設置一道障礙,但她自信滿滿。在她看來,孟帥這是就坡下驢,給自己找個台階罷了。

    孟帥道:「且慢,先說輸了怎麼樣?贏了又怎麼樣?」

    燕歸來道:「贏了剛剛說的條件你們要全答應。輸了的話,我不要你們任何東西,還盡力幫助你們突圍。」她自信必勝無疑,因此十分大方。

    孟帥道:「那對你不公平。你若贏了,你說的條件可以照做。你若輸了,你可以走人。你若要留下了跟我們一路,那我做主,這通靈封印的感悟可以給你一分兒,作為你出力的酬勞。公平公正,擊掌為誓,如何?」

    燕歸來目光一縮,孟帥竟比她還大方。

    大方,意味著自信,孟帥對她贏的條件不聞不問,反而對她輸之後的優待說的很詳細,這說明孟帥認為她必輸無疑。正因如此,反而怕她輸之後反悔搗亂,這才給的條件相當寬鬆,骨子裡卻透出了必勝的信心。

    然而,燕歸來怎麼想,也想不出孟帥的勝機在哪裡。她的破戒術的神妙,孟帥連百分之一都沒體會過。

    既然孟帥自信,那就順水推舟吧。到時候看誰的自信是真自信。

    她微微一笑,道:「既然公子慷?,我就不客氣了。請出題。」她目光閃動,好奇孟帥要怎麼出題。現在盞茶時間沒過,孟帥可不宜大動干戈啊。

    孟帥伸手道:「請指教。」

    燕歸來毫不遲疑的伸出手握住他的手,道:「好說。」之前她就主動握過手,這時候更不避諱什麼。

    孟帥道:「我先說一下規則,我一會兒帶你去一個空間,然後我就出來,你若能自己回來,便是你贏了。時限是……」他道,「這邊結束。結束的瞬間,我會去那邊接你,如果你被我接到才能回來,那就算你輸了。」

    這個時限的界限很模糊,說長就長,說短就短,甚至可以就幾個呼吸的時間。但燕歸來居然不計較,她破戒只需要一瞬間,時限長短對她沒有意義。

    見燕歸來無異議,孟帥帶著她,光芒一閃,已經改天換地。

    燕歸來一睜眼,只見藍天白雲,一望無際的森林,遠處有高山,火山冒著黑煙,另一邊是湖水,平滑如鏡……

    她奇道:「這是哪裡?」

    孟帥笑道:「歡迎來到我的世界。祝——玩的愉快。」一閃眼,他消失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5-14 11:18
千一五 肆無忌憚者,自有惡人磨

    把燕歸來往黑土世界裡一丟,孟帥自行回來,鬆了一口氣,搗亂的人總算暫時消失了。

    如果燕歸來連黑土世界都能出得來,孟帥就服了,對於服的人,給好處就不叫分薄利潤,叫做孝敬。

    說實話,燕歸來能跨越時間和空間的禁制,連時間靜止都能突破,孟帥確實吃驚,不過正如他所說,他的時空禁制,是以段凌夜為中心,保障的是他的時間不受打擾,並非全力設限。一旦真正針對她設限,到底能不能突破,還在未知。

    雖然孟帥也想針鋒相對的跟燕歸來實驗一次,不過此地不是良機。現在正是千鈞一髮的險時險地,沒必要冒險,還是用黑土世界保險。

    之所以用黑土世界,並非是因為那裡比時間更玄奧,而是孟帥隱隱感覺,那裡的規則和現在武者所用的規則,是兩個體系,根本不是一個世界。任你在這裡神通廣大,黑土世界根本不予承認。就連孟帥本身,雖然在黑土世界可以自由穿梭,但他若在那個時間,燕歸來在這個時間來去無阻,去了黑土世界,也不過一個普通人。

    不過也有真正神通廣大的,在兩個世界來去無阻,這樣的人,孟帥不五體投地也不行,沒錯,說的就是白也。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燕歸來蹤影全無。

    孟帥嘴角上翹,把這件事放下,一心一意的研究封印。

    在靜止的空間中,孟帥本就強大的悟性得到了更好的發揮,雖然只是短短的時間,通靈封印的奧妙已經初窺門徑,甚至有現在就嘗試一下的衝動。

    光芒一黯,孟帥便覺得頭上的封印彷彿失去了一層寶光。

    段凌夜的身形從封印中走出,之前那些急迫甚至焦慮的神情一掃而空,整個人意氣風發,比之前霸道的大師兄還神氣三分。

    孟帥眼睛一凝,發覺段凌夜的氣息更強大了,比之當初見到的元化聞還強大三分,意味著半步界主恐怕已經轉化到九成九,離著真正的界主只有一步之遙。
    怪不得幾日沒見,段凌夜就從混元期巔峰突飛猛進,到了半步界主的高段,原來接受傳承還有這樣的好處!孟帥登時覺得自己虧大了,憤憤不平之色溢於言表。

    段凌夜目光在他面上一轉,突然笑道:「小孟,你已經做了聖人做的事,何不擺出聖人的胸懷來,有始有終?」

    孟帥道:「我最大的好處,就是從來不裝大尾巴狼。我要是笑容滿面,除了讓你心情愉快,有什麼好處?讓你心情愉快,給自己添堵,我才不做那樣的事兒。」

    段凌夜哈哈大笑,道:「你焉知我看你笑會心情愉快。段凌夜天生惡意,看別人哭喪臉,我就最愉快了。」

    孟帥擰起眉頭,段凌夜正色道:「今天的事兒我記住了。今天之後,段凌夜若有一個朋友,就是孟帥你。現在咱們殺出去。」

    孟帥鄙夷道:「你是不是有點本事燒包燒糊塗了?什麼就殺出去?要不然你殺出去,別拖累我。」

    段凌夜笑道:「自然不是傻頭傻腦的直接殺出去。話說回來,就算真殺出去也不必怕。有我在,你自然安全無虞。」

    孟帥深覺段凌夜頭腦發熱沒救了,琢磨著要和他劃清界限以自保,道:「你要這麼說,先替我解決一個人。還有兩分鐘,等我一下。」

    孟帥說著,一閃身進了黑土世界。

    一進黑土世界,孟帥一怔,原來燕歸來竟然不在他視線以內。四周也算視野開闊,連燕歸來的影子也沒有。

    怎麼回事?還真突破了世界,只是出口沒找對。

    他放開神識,跟天地融為一體,立刻發覺了燕歸來的位置,身形一閃,已經到了那邊。

    一出現,孟帥瞠目結舌,但見燕歸來四周豎著四面透明高牆,就好像被裝進透明保險箱一樣。燕歸來神色難看,額上青筋直爆,顯然在爆發邊緣。

    這還是孟帥第一次見到燕歸來如此失態,驚訝的同時,說不暗爽是不可能的。

    緊接著,孟帥看到了此地的始作俑者。馮源斜靠在他的輪椅上,用手支著下顎,饒有興趣的看著燕歸來,就像看到落入掌中老鼠的貓。

    孟帥深吃一驚,他本以為能把燕歸來制住的至少也是白也那個級別,卻沒想到馮源就做到了。雖然馮源有黑土世界一部分權力,但能在這麼短時間把燕歸來控制到這個地步,也真是出人意料。

    一瞬間,孟帥想要掉頭就走。燕歸來畢竟是老虎,現在還沒徹底翻臉,但將來也是要翻臉的。現在將她制住,機不可失,就這麼把她關死在黑土世界,少了多少事兒。

    可惜孟帥已經答應過燕歸來,時間到了就放她出去,還給她選擇,要不要並肩戰鬥。雖然那是被抵住軟肋時的權宜之計,但孟帥答應過的事情,還沒有不算數的。

    沒辦法,這一次算她便宜了,下一次就沒這樣的好事兒了。

    就在這一瞬間,燕歸來看見了孟帥,大聲叫道:「姓孟的,你過來!」

    馮源突然開口道:「你最好對我家公子客氣一點兒。通情達理,對你自己也有利。」說著,就見燕歸來身後的箱子縮小了一圈,她的活動範圍立刻縮水三分之一。

    燕歸來臉色難看,但畢竟閉嘴了。

    孟帥笑眯眯道:「燕姑娘。你在幹什麼?」

    馮源插口道:「我們在玩遊戲。」

    孟帥一怔,馮源道:「剛剛聽聞公子和燕姑娘玩遊戲,賭她能不能破戒而出。我也跟燕姑娘玩了一個小遊戲。就在黑土世界裡,賭她能不能逃出我的方寸之地。輸家任贏家處置。嗯,她輸了。」

    燕歸來怒道:「胡說八道,我沒輸。我自有手段脫困。」

    馮源道:「那就繼續吧。我有的是時間。公子,你趕時間麼?」

    孟帥道:「趕時間。」他突然明白了馮源的意思。馮源大概知道燕歸來和孟帥約定好,時間到了就放燕歸來出去,而孟帥又是個言而有信的人,即使到時候不情不願,還是會返給燕歸來自由,因此他就用別的理由將燕歸來扣下,這樣不必放虎歸山,也不必食言。

    也不知道馮源是怎麼在短短的時間內,就把脈絡理順的,但總之他做得到,讓孟帥不必開口,就把事情解決,甚至主君不好說的話,心底的願望,都實踐下去,這是馮源的手段。若說為領導服務,馮源算是做到極致了。

    孟帥饒有興趣的看著燕歸來,若不是真的趕時間,他倒真想利用這次機會好好的探探元化聞的底細,不過他只有兩分鐘,道:「你快認輸,然後任他處置。然後我帶你出去。」

    燕歸來怒道:「我沒輸。」

    孟帥嘆了口氣,剛剛他給了燕歸來最後一個機會。燕歸來不把握,那就沒辦法了。也是燕歸來年輕,大概也沒受過什麼挫折,激怒起來,就不管不顧的。若是個老成的,聽孟帥的口氣,就知道孟帥巴不得她不答應,早就就坡下驢,把救命的機會砸實。

    馮源拱了拱手,道:「恭送公子。」

    孟帥笑了笑,道:「燕姑娘玩完了遊戲,記得叫我。」說罷一閃身,消失在空中。

    燕歸來愕然,道:「你真走了?回來啊,你個混蛋。」眼見孟帥離開,她才醒悟過來,自己是真的被孟帥丟在這裡,失陷的莫名其妙的。她自忖聰明果敢,應該是所向披靡,哪知道第一次出來就栽得這麼徹底,又是憤怒,又是委屈。喃喃道:「我師父不會放過你的。」

    事到如今,她也說出了之前她絕對不會說的小孩兒話,因為她本質還是少女。

    馮源姿勢不變,笑眯眯道:「哦?燕姑娘,有沒有興趣和我聊聊你師尊的事情?」

    孟帥回到湖底,時間已經只剩下半分鐘了。

    段凌夜已經從興奮中恢復,恢復了警戒的臨敵狀態。只是孟帥出來之後,好奇的看了他一眼,道:「你說讓我對付誰?」

    孟帥沒好氣道:「你運氣好,算你不戰而勝。就按我們之前的計畫吧。機會只有一次。」

    段凌夜道:「好。」突然拋給孟帥一個靈封玉簡,道,「等你的時間,我把這一次的感悟封存在這裡。這是答應給你的。萬一這回有什麼閃失,你可以先逃命。」

    孟帥接過,道:「放心吧,你有什麼閃失,我也好不了。」

    兩人對視一眼,孟帥眼中始終閃爍的黃金光芒熄滅。

    轟——

    時間從靜止到再度流失,猶如改天換地一般,空間震盪不已,連通天徹地的毫光,都劇烈的搖晃,險些有潰散之勢。

    當然這一切,都只在孟帥的視角中發生。對於其他人來說,只是眼前一片金光,然後就一切繼續。

    「封印——」

    誰也沒發現,此時的封印上面少了一層氤氳的玄光,他們只知道這是通往神武道的至寶。在場最強大的一群界主,以鋪天蓋地的威勢撲了過去,力場在摩擦,光芒在搖曳,強者在競爭!

    可能是千年以來最混亂的一場界主大戰,正式拉開了序幕!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5-14 11:18
千一六 界主百十雄,舍劍誰為尊

    嗡——

    隨著眾界主的集中,天空中傳來了「嗡嗡——」的摩擦聲。

    那不是什麼物質的摩擦,那是力場的摩擦。多少界主放出了力場,每一片力場都有自己的屬性。帶著屬性的力場在空中摩擦,不僅有劍鳴一般的摩擦聲,更有摩擦之後的火花四濺。

    最中間的封印,就如皓月一般,當空懸掛,眾人都是逐月的飛蛾,衝著光芒飛撲。

    其中一個老者速度最快,他的速度在界主當中,也是難以想像的迅捷,比其他人領先一籌,他的立場泛著淡淡的藍色,彷彿閃電一般。他身軀上,也浮現著淡淡的電氣,顯然是力場化形之故。

    這是帶有電光屬性力場的界主。

    眼見他要捷足先登,後面的界主紛紛呵斥,其中有一個笨重些的界主,稍稍墜後,索性停了下來,一手指天,一股氣息衝天而起。

    只見他周身泛起金屬的顏色,最上空,一個巨大的虛影越來越凝實。

    力場異象!

    片刻之間,一口大鐘已然成型。大鐘上面浮動著金色雕飾,莊嚴凝重,栩栩如生。他凝聚異象比當初的裘意真輕鬆百倍,更真實百倍,實力顯然不是一個層次。

    「當——」

    一聲鐘聲敲響,聲震百里。在場的眾界主的身形都在空中頓了一頓。

    這不是時間停止的凝滯,而是在場的眾人遭受震盪之後,不由自主的反應。包括在最前方的那老界主。

    「當——」第二聲鐘聲再次響起。

    這一次,卻沒有人再停止,界主們周圍,立刻閃動起不同形態的異象。有的是寶劍,有的是葫蘆,也有人偶,不同形態,卻都抵禦住了鐘聲。

    不過在這個時候,那笨重界主已經超過了眾人,衝在最前方。他只是相對笨重,其實也是一個極強大的界主,競爭對手一瞬間的停滯,足夠他趕上去了。

    而此時,封印已經唾手可得。

    正在這時,一個身材消楸,背負寶劍的界主大喝一聲,身子突然化作一道劍光,向前飛出。

    此前那界主已經釋放出自己的異象,正是鋒利無匹的寶劍,此時他和那寶劍合身為一,化作一道長虹向前飛去。凡是他路過的界主,皆感覺寒意迫睫,不由自主的後退。

    在場都是見多識廣之輩,當即有人道:「是劍之主斐太光!」

    提到這個人的名字,連在人群中的浦師叔都覺心驚肉跳,暗道:「這老兒還活著!」

    連老怪物浦師叔都叫那劍之主老兒,可見此人有多大年紀。事實上他比浦師叔還大一輩兒,早在浦師叔剛剛成為界主時,此人已經名滿天下,被稱為古往今來第一劍武。雖然此話很大,但他縱橫多年,每人能說出一點異議。

    後來此人歸隱,至今也上千年了,人都道他去世了,沒想到今日又見。便見他望之不過四十許人,劍氣犀利依舊。

    無論是風還是電,皆有迅疾之名,但此時最快的,還是劍!

    劍氣驚鴻,劍虹眨眼之間,已經到了通靈封印之前,斐太光伸手去抓封印,五指已經合攏——

    沒抓住!

    他的手伸進光裡,抓住的只是一團虛影,封印從他手指縫裡飛了。

    那封印越飛越高,靈活至極,竟比他的速度還快,眼見這一次抓不住,恐怕永遠也抓不住,他福至心靈的一動,伸手拔出背後寶劍,用劍尖去夠那個封印。

    就在劍尖接觸到封印的一瞬間,眾人眼前一亮,如幻彩般的光芒霎時亮起,劍器和封印在一瞬間重合了。寶劍嗡嗡震動,一絲虛影從劍尖處飛出。

    在虛影出現時,在場眾人心中都是一動,身上帶著的寶器都不約而同的震動起來,寶器和鳴,彷彿萬岳朝宗!

    「寶器通靈!這是寶器通靈!」

    眾界主心頭雪亮,同時熱情澎湃起來——之前就知道這是通靈封印,但也不過是隱隱有所感覺,這時親眼看見?封印通靈,帶來的震撼當然完全不同。

    一時之間,意象大放,所有界主都拼了命了,具象化也好,異象也罷,還有種種壓箱底的手段,一時間全都釋放出來,窄小的空間被這些強大存在擠壓的不堪重負,左右波動,彷彿隨時要碎成碎片。

    這就是五方世界不能輕易進行界主混戰的原因,世界的有承載力的,界主全力動手,超過了世界的荷載,空間湮滅,大家一起玩兒完。

    這個道理誰都知道,若在以前,遇到這樣危險的臨界狀況,眾人恐怕就要罷手,但此時,有通靈寶器在前,眾人都紅了眼珠,誰都不肯退讓。

    此時,在場的人心中都有一個想法:若是這一次我不能進階神武道,就讓世界毀滅了吧。

    眼見眾人已經到了近前,就是狂喜中的劍之主也不由得警惕起來,手中劍的虛影越發凝實,突然劍尖上近乎融合的封印一動,從劍尖上脫離,化作一道流光,飛向遠方。

    眾人一窩蜂的跟上,唯獨斐太光停了一下,看著劍影上盤旋不已的虛影,遲疑了一下,留在原地。

    過了一陣,虛影終於凝實,斐太光放開手,長劍自己漂浮在空中。劍上出現了一個女娃娃,看樣子最多七八歲年紀,相貌卻已經透出幾分冷峻。只是雙目銀白,沒有焦距,看樣子不像是活人。

    就這麼一個呆呆的小娃娃,卻讓斐太光仰天長笑,指著那娃娃道:「你是劍中誕生,賜汝名為劍玉!」

    那小娃娃浮在空中,卻沒有表示。斐太光略嘆息道:「到底是被封印催生出來的,不比真正通靈的寶器智慧。不過,實力應該不可同日而語。」

    他嘴角上挑,眉宇中露出幾分森然,道:「要找人試試我的劍。」

    突然,他往一個方向看去,低聲道:「是否大材小用?」

    正這時,只聽風起,一個身影遠遠奔來。那道身形被遁光裹著,速度差點就比上了斐太光的劍光。

    斐太光眼睛一亮,道:「來得好。」身形一閃,正好截住那遁光。

    遁光中,一個狼狽萬分的界主停下身子,雙目赤紅,瞪著他道:「什麼人?給我滾開!」

    斐太光上下打量了一眼那界主,道:「一元萬法宗掌門?」

    那人正是使勁渾身解數從孟會凌手中逃生的關御浮,此時暴怒道:「你是什麼東西?好狗不擋道,讓開。」對方雖然是界主,可是只有一人,單對單他可不怕。說的同時,已經放開了力場。

    清風拂來,瞬間變成了狂風,關御浮一上手就是殺手。

    斐太光雙目放光,道:「來得好——」手指一動,劍玉上前,一劍揮出——

    寒光閃爍,剎那永恆!

    這一劍讓方圓百里一片銀白,天上地下一切都黯淡了,只剩下劍光!

    關御浮動作瞬間停止,目光滿是不可思議,片刻之後,撲通一聲栽倒。栽倒之前,頭顱從脖子上滾落。

    一劍,界主、力場、真氣,一截兩段。

    堂堂一元萬法宗之首,五方世界最有權力的人之一,就這麼糊裡糊塗的死在劍下,死時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

    斐太光哈哈大笑,喜悅無盡,道:「今日本座心情好,算你們走運了。」說罷拂袖而去。

    等他離開,原本他盯住的地方,一扇透明的水牆出現,從裡面踉踉蹌蹌跌出一個人來,哇的一口,噴出滿地鮮血。

    後面一個青年出來,扶住那人,道:「孟帥,怎麼樣了?」

    孟帥直起身,道:「好多了。真特麼背運。」

    身後的段凌夜道:「縱然那劍客想拿你我試劍,也是生死一線。可他終究只是瞪了一眼,你不至於就因此吐血吧?」

    孟帥沒好氣道:「當然不是那傢伙的事兒。那些界主瞎他麼放力場,這些壓力可都是我頂著。我若頂不住,剛剛若是洩露了行蹤,你猜是什麼下場?」

    段凌夜道:「辛苦了。你怎麼不叫我?我替你頂一頂。」

    孟帥道:「力場與我本為一體,誰也替代不了。我受傷倒是沒什麼,關鍵是計畫出了紕漏。」

    本來他想,在放開時間限制的時候,利用鏡面做移動,趁亂脫離中心,可是時間一放開,那些界主撲上來,力場放開,不但壓力驟增,連空間也變得震盪,到了崩潰的邊緣。

    空間有崩潰的危險,就以為這做空間移動風險巨大,脆弱的空間經不起任何動作,稍微一牽動,全盤皆崩,要留全屍都難。

    因此孟帥的逃脫計畫擱淺,只能利用鏡面的隱蔽,先將自身藏好再說。就是藏好,也是在力場的重重擠壓之下,等於是孟帥拿著力場防禦其他力場的碰撞。顯然孟帥的力場不如老牌界主的力場成熟,就算是只做防禦,也是勉強。

    也虧了剛剛力場混亂到極點,多出一個力場屬性也無人發覺,不然孟帥絕做不到又要防禦,又要隱蔽,早給人抓了出來。

    段凌夜也想的清楚,道:「你休息吧。下面交給我了。也算運氣不錯,封印把那些傢伙引走,我們只需要小心謹慎,料能平安撤離。」

    孟帥皺眉道:「要那麼容易就好了。」一面說,一面切換視角,監控遠方。

    突然,他驚道:「臥槽——這幫傢伙把封印跟丟了,他們正在分散尋找。方圓千里之內,全是界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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