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文藝王冠 作者：李白不白（已完成）

第二十章　現象級新書（下）

　　楊亦奇是蘇江一中高二（2）班的學生，成績中等偏上，是忠實的網文愛好者，喜歡玄幻、仙俠、科幻題材的作品，最喜愛的網文作者是書劍的乘月和孤帆遠影，目前擔任著乘月正在連載的仙俠作品《荒神》的副版主，網名「一隻奇異羊」。

　　這時，寒假剛剛結束不久，楊亦奇還沉寂在假日的餘韻中，學習的積極性還沒被充分調動起來。上課的第一天，接到各科老師下來的上學期的期末試卷，因為寒假中就領了成績單，所以對試卷上的分數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不像平時考試試卷時那麼緊張。

　　上午第二節課結束後，課間大休息，楊亦奇掏出手機登錄了一下自己的kk，點開了乘月的書友群，看到大家正在抱怨乘月更新慢，嚷著「書荒」，楊亦奇追《荒神》也已經追到最新章，所以也附和著大家回了句：「書荒書荒，有什麼好推薦咩~」

　　下面立馬有人回：「驚現副版大人！」

　　「羊巨來了！（撒花）」

　　楊亦奇回了一把帶血的刀：「再叫我『羊巨』就讓管理員踢人了。」

　　接著大家紛紛回復砸桌子大笑的表情，排了一個好長的隊。

　　楊亦奇原本對「一隻奇異羊」這個Id非常滿意，覺得這個名字俏皮中有含蓄，神秘而又接地氣，非常清新脫俗，符合他本人的氣質，然而直到他成了副版主以後，不知誰突奇想地叫了他一句「羊巨」，這個名字的第一個副作用不期而至，可謂百密一疏。

　　玩笑之後，開始有人認真推書，一個名為「燈下翻書」的書友推薦道：「副版最近沒關注論壇嗎，問鼎最近出了一本叫『盤龍』的書，火得不得了，好多人都在討論，我已經試過毒，推薦。」

　　後面果然一票人跟著推薦，當然也有幾個表示「劇情文筆有點白，看不下去」，也有書友說：「可惜是在問鼎，懶得去註冊賬號了，如果在書劍就看了。」

　　楊亦奇回說：「我去翻翻看。」

　　關了kk對話框，在千度中搜索「盤龍」，進了問鼎的書頁鏈接，先看簡介，還不錯，點擊閱讀……

　　一上午轉眼即過，楊亦奇完全迷失在了「盤龍的世界」，看完所有更新之後，連續刷新了十幾次，確認已經是最新一章，然後迅在問鼎註冊讀者賬號，沖了5o塊錢，先打賞了1888問鼎幣，然後去書評區留言催更：「粉嫩新人剛註冊賬號，打賞送上，十二少快點更新！」

　　這就是是當前網文讀者入「盤龍」坑的常規姿勢。

　　毫無例外的是，「一隻奇異羊」的這條催更留言很快淹沒在其他催更留言中。

　　……

　　陳培培是楚南大學英語系大一新生，她也是一個網文愛好者，不僅喜歡看，也喜歡寫，不過她接觸的都是女頻的文，文風也偏虐。

　　這一天晚上她去北山階梯教室上馬哲的公共課，特地選擇了最後一排靠角落的位子，坐下之後就開始看小說，正看得入神，忽然感覺有人拍她，仍然堅持看完最後一段，然後才轉頭去看誰在拍她。

　　「德語二班易善昆。」

　　「所以呢？」陳培培對這種借上公共課搭訕別班女生的行為不大感冒。

　　易善昆忙解釋說：「看你一直在看小說，想問下你在看什麼書？」

　　「絕世風華。」陳培培說著繼續去看小說。

　　易善昆笑了一下，說：「噢，這本書。」

　　陳培培再次看向易善昆，好奇問：「你看過。」

　　易善昆把自己手機裡的電子書目錄給陳培培看，果然有這本書，易善昆說：「女頻的書我也看的，不過看完《絕世風華》，有點鬧書荒，你給我推薦幾本唄。」

　　陳培培也退回到電子書目錄，然後遞給易善昆，說：「這是我的書單，你男頻的書有什麼好介紹。」

　　易善昆接過陳培培的手機，隨口說：「最近在追《盤龍》，完全停不下來。」

　　許多年之後，陳培培和易善昆說起《盤龍》的時候，還堅持認為這本書是他們的媒人，以書為媒，也比較符合書蟲們的審美。

　　……

　　新海三大貴族中學之一的日新中學，食堂，四個穿著白色襯衣、藍色毛線馬甲的男生正在吃飯。

　　一個平頭男生問另外一個頭有點卷的男生：「周凱鋒，問你個問題啊，問鼎中文網是不是你們家的？」

　　叫周凱鋒的男生搖頭說：「不是，我們家只投資了一個書劍中文網，你問這個做什麼？」

　　「沒事。」平頭男生搖搖頭，說：「放寒假的時候閒得無聊，去你們家網站看書，然後在一個書評區看到有人推薦一本叫《盤龍》的書，說如何如何好看，如何如何一看就放不下來，我就好奇去搜著看一下，結果一看果然不錯，一口氣看完，挺有意思的，我就去註冊了一個號，給打賞了一千塊錢。」

　　另外一個戴著眼鏡的男生不以為然說：「馬榮才你居然去看網文，太墮落了。」

　　馬榮才笑著說：「網文怎麼了，我看著爽就好了，而且周凱鋒家還是開網文網站的呢？」

　　眼鏡男生說：「姚老師不是說了嗎，網文都是快餐文學，小學生都能寫的垃圾。」

　　「姚老師說的就是真理嗎，難道你不知道中外文學史上，有很多文學家連小學都沒念過？」

　　眼鏡男不願同流合污地搖搖頭，馬榮才也懶得多說，繼續轉頭跟周凱鋒說：「你趕緊回去跟你爸說，把那個『五樓十二城』挖到書劍去，或者乾脆把問鼎也買了，不然你們書劍就要被問鼎幹掉了。」

　　周凱鋒不贊同道：「我們書劍光大神作者就有好幾十個，他一個作者再火，能怎麼樣？」

　　馬榮才搖頭說：「看來你是不怎麼關注網文啊，我給你普及一下，他一個人雖然幹不掉你們一個網站，但他一個人可以為問鼎拉去大量的流量和成千上萬的正版用戶，問鼎可以拿這些數據去拉投資，找風投，等他們資本充足了，再從你們家挖其他大神，到時候讓你爸去頭疼吧。」

　　周凱鋒仍然嘴硬道：「大不了到時候就把書劍賣掉。」

　　馬榮才搖頭笑道：「周凱鋒你還真是個敗家子。」

　　吃完飯回學生公寓午休，周凱鋒回到公寓後立即給家裡打了一個電話。

　　……

　　2月25日，《盤龍》收藏正式突破1ooooo大關，成為整個網文界第一本收藏破六位數的書，問鼎每日的頁面流量也隨之躍居業內三甲。

　　《盤龍》的成績和劇情都開始向更為波瀾壯闊的方向奔騰而去，而三天後它的上架更是成了網文界最為引人矚目的事件，影響力比之書劍最頂尖的白金大神橫空堂主，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26日，問鼎中文網二組主編深藍披上馬甲在網文公共論壇帖：「網文圈又一本現象級作品誕生——寫在《盤龍》上架之前！」

　　3月1號凌晨零點，《盤龍》開通上架。

第二十一章　真的是你

　　《盤龍》以摧枯拉朽的聲勢崛起，固然是當前網文圈最奪目的大事件，但這種大事件放到人們的日常生活中，影響力的範圍就相對縮小，比如在朋來公寓，江寒雪每天情緒波動地跟炒股似的，忽然就冷不防地就來一嗓子「六萬啦，六萬啦」或者「破七啦，破七啦」，再或者莫名其妙地移到大家面前，然後微微點頭，說：「已經八萬收藏了噢……」

　　但對江寒雪、黃鸝、江建中、陳千帆他們來說，這件事唯一的重點僅僅就是「江寒雪簽了一本成績不錯的新書」，如果實在要說第二個關注點的話，那必然是，江寒雪因為一本成績不錯的新書，瘋掉了。

　　寧輕舟作為圈內人，他當然是那個最能理解江寒雪的人，他深知江寒雪當初被從書劍逼走時的委屈和不甘，他深知《盤龍》的大火在這個圈子裡意味著什麼，他在這件事上，絕對堪稱最理解江寒雪的那個人。

　　儘管如此，當江寒雪邀請他一起守《盤龍》零點上架時，他還是拒絕了，並不是因為他不願意熬夜，而是因為他如果同意的話，《盤龍》零點是不可能更新VIp章節的。

　　原因很簡單，上架之後的章節更新是一個全新的流程，上架之前沒辦法定時布VIp章節。

　　「反正你現在又不用上班，你就不想跟我一起見證網文界的新紀錄？」江寒雪循循善誘道。

　　「我現在是不用上班，但我6號要去參加建安的面試，我總要準備一下吧。」

　　回到新海兩周後，寧輕舟把自己重新做的簡歷給了柳函，三天後接到柳函的回復，說3月6日，建安會在總部進行一次全天的面試，已經幫他拿到一個名額，然後柳函又把一些面試的攻略了給他。

　　根據柳函的攻略上面說，編劇面試，一般會有個現場命題編故事的環節，面試官會隨便說一個東西，比如茶杯、樓梯、紅色的雨傘等等，然後讓你即興編故事，寧輕舟當初跟柳函一樣，是直接進公司實習，轉正後開始做編劇助理，倒沒有經歷過這種面試。

　　江寒雪也沒有再繼續勉強寧輕舟，實際上她自己也清楚，《盤龍》能不能創造訂紀錄，乃至能不能成為網文史上的一個奇跡，對她的幾個朋友來說，意義不大，就好像曹雨琴最近剛賣了一套價值上億的別墅，她也無法真正體會這件事對曹雨琴的影響。

　　做朋友的話，能真心替對方取得新成就而開心就好，至於過程，不用瞭解那麼詳細，更何況，他們幾個除了寧輕舟之外，大哥、琴姐、千帆和黃鸝壓根不知道訂破五千、訂破萬是什麼概念。

　　2月28日，週一，大家下班之後在3o1聚餐，然後一起去電影院看了一場電影。

　　今天這場電影是寧輕舟請的客，而且他特意把看電影時間選在了晚上八點，這樣等電影結束之後，差不多就有十點多，再回到公寓洗刷一番到十一點，然後江寒雪就不用等那麼久了。

　　「我還養了幾十章書沒看，所以其實不用那麼麻煩的。」從電影院回來的時候，江寒雪悄悄跟寧輕舟說道。

　　「沒有啊，我就是買票的時候看到八點場人比較多，你知道的嘛，我看電影最喜歡人多。」寧輕舟解釋說。

　　「噢，那就與我無關咯。」江寒雪狡黠一笑。

　　寧輕舟也笑起來，說：「不值一提的小事啦。」

　　回到3o1公寓之後，曹雨琴笑著說：「剛剛你哥在我沒說，沒想到舟舟對你還挺體貼的。」

　　江寒雪裝傻道：「琴姐什麼意思啊？」

　　「他知道你今晚要熬夜，就故意請我們看這麼晚場的電影，這樣你就可以少等一會了。」

　　「啊，琴姐，你真的想多了。」江寒雪大搖其頭，一副覺得這話太荒謬離奇的樣子。

　　曹雨琴老謀深算的一笑，說：「你們倆早晚會露餡。」然後去衛生間洗漱了。

　　江寒雪回到自己的房間，先把筆記本電腦端到床上，然後在瑜伽球上做了一會舒展筋骨的瑜伽，又對牆壁著壓了一會腿，才跳到床上。

　　十一點二十，距離開通上架還有四十分鐘，江寒雪把電腦放在一邊，拿過手機，開始看養了一周的《盤龍》。

　　她之前剛看到主角帶著寵物鼠闖「迷霧山谷」刷副本的內容，後面寫到主角救了一個叫艾麗斯的女孩，看到這裡，江寒雪出於編輯的職業習慣點評道：「刷副本、搶裝備、收寶貝，再加上泡妹子，齊活了。」

　　再往後看兩章，江寒雪啞然失笑：「還有感情戲？」

　　《盤龍》的主線是主角通過奇遇和勤修不斷升級，最終成為巔峰強者的故事，這個基調在開篇第一章就定下來了，因此江寒雪看到「夜風中的紫色」、「冬天裡的玫瑰」這些章節時，覺得挺訝異。

　　當然，最讓她驚訝的是主角後面居然被初戀女友劈腿！

　　臨上架之前，主角被劈腿？

　　江寒雪看到這裡，趕緊拿過電腦，在工作群裡問：「大家誰在跟《盤龍》？」

　　十幾個在守上架的編輯先後回到：「在跟。」

　　「在跟。」

　　「在跟。」

　　……

　　江寒雪又問：「我養了幾章剛看完，現主角被劈腿了？」

　　然後是一串省略號的回復，主編深藍說：「沒錯，書評區和論壇都已經炸了，好多讀者覺得這是nTR劇情，太虐，接收不了。」

　　總編玉麒麟忽然接道：「但是後面處理得不錯，主角化失戀為力量雕出了一件名為『夢醒』的大師級作品，裝了一個滿分的逼，應該不會影響成績。」

　　「好吧，這作者膽子也真大。」江寒雪回了一句，忽然心裡一動：「失戀，夢醒？」

　　江寒雪又把手機拿了過來，繼續往下面看，越看越覺得不對勁，特別是看到上架前那兩章「淒涼雪」和「十天十夜」，越覺得主角這段失戀狀態描寫得有點熟悉，忽然腦中靈光一閃，想起那天在kTV喝得酩酊大醉的寧輕舟。

　　這個線索一出來，之前那些一直隱藏在心底，若隱若現的蛛絲馬跡全變得清晰起來。

　　那天琴姐請客吃食指動，回來的路上，他忽然莫名奇妙地問自己最喜歡的奇幻作品是哪部，當時自己還勸他不要寫奇幻類作品呢。

　　那天琴姐勸自己跳槽，把書劍好作者挖光，當時寧輕舟立即跳出來，說什麼他是自己從書劍挖得第一個厲害的作者，但直到現在他好像也沒準備在問鼎書，《唐鼎》也寫得斷斷續續的，原來他早就開了馬甲過來了嗎？

　　然後是那封郵件，自己到現在還在奇怪，到底是哪個作者會那麼死心塌地地跟隨自己，哪怕自己連去處都沒定，想一想，這個圈子裡，除了他寧輕舟，還有哪個作者會那麼支持自己啊？

　　想到這兒，即使是坐在溫暖的被窩裡，江寒雪也忍不住渾身顫抖：「五樓十二城是寧輕舟，寧輕舟是五樓十二城……」

　　癡癡地呆了半天，江寒雪忽然想起什麼，在大工作群裡問：「葉青在嗎？」葉青是問鼎的簽約編輯。

　　另外一個編輯回：「簽約編輯下班後一般是不上線的，江總有急事打電話吧。」

　　「沒什麼急事，想起一個作者的合約問題，明天過去問吧。」

　　江寒雪關了kk對話框，然後敲開自己的私人kk，找到寧輕舟，打開對話框，輸入道：「睡了嗎？」

　　送。

　　對面同樣在等上架的寧輕舟看到江寒雪來的消息，嚇了一跳，感覺這三個字冷幽幽的，想了想，機智地用手機回道：「躺床上了，正要睡。」

　　「噢，不等了V章再睡嗎？」

　　「嗯？啥意思？」

　　「十二少大大新書收藏破十萬，整個網文界都在等著看你的訂成績，所以你不先完V章再睡嗎？」

　　過了好一會。

　　寧輕舟：「你知道了？」

　　「真的是你？」

　　「你剛剛在誆我？」

　　再度沉默。

　　江寒雪：「還有兩分鐘到十二點了，你先去章節吧。」

　　寧輕舟：「好。」

　　三度沉默。

　　江寒雪：「寧輕舟，謝謝你。」

　　寧輕舟：「江寒雪，不客氣。」

　　隨後，寧輕舟上傳了《盤龍》VIp的第一章。

第二十二章　首訂紀錄，復仇感言

　　寧輕舟當初追《盤龍》追到上架前的時候，也曾因為主角被劈腿的情節而產生過疑惑，特別是看到當時《盤龍》的書評區，罵聲一片，令人不忍直視，有一種這本書馬上就完蛋了的即視感，情況和現在差不多。

　　寧輕舟也動過把上架章節往後推幾章的念頭，但是後來想到既然是做遊戲，當然要遵守遊戲規則，既然選擇《盤龍》來扛鼎奇幻，當然要盡量保證它的原汁原味，而且換個思路的話，在上架前引這樣一場風波，或多或少也起到了一些宣傳的作用，能拉到一些口味叛逆的讀者入坑。

　　當初寧輕舟隔壁寢室一個日語班的男生，就是因為在論壇上看到好多人在罵《盤龍》才心生好奇去追的書。

　　O點過後，寧輕舟按照上架須知上面的步驟，布了三章VIp章節，然後等了半小時點刷新，第一章訂閱輕鬆過了3ooo，二三兩章也分別過了2ooo。

　　事實再次證明，主角失戀到夢醒這個情節並未對這本書的成績造成多麼惡劣的影響。

　　寧輕舟鬆了一口氣，然後給江寒雪了一條信息：「先睡了，晚安。」

　　江寒雪回了一個「晚安」。

　　寧輕舟關了電腦去睡覺，對面的江寒雪卻還在不停地刷新著訂的數據，與此同時，問鼎的工作群，各個編輯也在爭先恐後、喜氣洋洋地直播著《盤龍》訂的漲勢。

　　一個小時後，一直沒吭聲的總編玉麒麟忽然留言道：「5ooo了，破萬已無壓力，大家辛苦，江總威武！」

　　大家隨後跟著排隊：「江總威武！」

　　「江總威武！」

　　「江總威武！」

　　……

　　雖然大家回復這句話有跟隨的意思，但到這個時候，即使是那些最不服氣江寒雪的問鼎主編們，此時也已無話可說，畢竟24小時訂破萬這種成績在書劍都不曾有過。

　　江寒雪回了一個害羞的表情，說：「大家都辛苦啦，晚安。」

　　到第二天早上，《盤龍》第一章的訂閱已經達到7ooo，所有問鼎編輯都在期待著「1oooo」那個數字的來臨。

　　玉麒麟總編來到編輯部，拍著手說道：「今天中午我請客啊。」大家一陣歡呼。

　　接著，玉麒麟又把深藍主編和江寒雪叫到會議室開了個短會，說了一下為《盤龍》訂破萬做專題的事情。

　　下午三點，深藍主編在工作群裡了一張《盤龍》訂破萬的截圖：「網文界第一部24小時訂破萬的書誕生了！」

　　下午五點，問鼎頁正式掛出專題，再度在業內掀起新一輪軒然大波，隨後問鼎編輯們按照指示，開始在公共論壇「證道選問鼎」、「問鼎乃是新人成神之地」一類的宣傳帖子，頗讓許多作者心動。

　　當然，不久之後，對手們的反駁帖子相繼出現，大量指責「問鼎為《盤龍》刷數據，誆騙新人作者」的帖子佔據論壇頁。

　　書劍總編醉白池更是本尊上陣，親自為大家揭秘：「訂破萬？我只能說，問鼎也太敢做了，這個成績連我們書劍最頂尖的白金大神橫空堂主都沒有達到，他們一個新人就輕鬆做到了？

　　宣傳網站沒有錯，但至少要靠譜一點，不要給不清楚內情的新人作者造成錯誤引導，如果都這麼玩，我分分鐘可以推一本訂破十萬的新人作者好嗎？」

　　問鼎玉麒麟很快也披著本尊號上了論壇，了一條「論我們為《盤龍》刷了哪些數據」：「實際上，《盤龍》剛開始起勢的時候，不要說外人，就是我們自己都曾產生過『作者可能在刷數據』的疑問，直到後來看到它的書評區和每日的打賞，打消了部分疑慮，然後我又讓我們技術部門做了專門的數據監控，並沒有現數據異常，不，確切地說，也有過異常，那就是《盤龍》有次爆更的時候，我們可憐的服務器崩潰了。

　　這就是我們為《盤龍》刷的第一項數據。

　　而本書大火之後，公共論壇開啟的霸屏模式，則是我們刷得第二個數據，你們沒有看錯，現在這個公共論壇九成以上的馬甲都是我們問鼎的水軍號，你們最清楚這一切的。

　　最後，也是我覺得自己最牛的一點，為了推這本書，我甚至操控了千度，篡改了他們的搜索指數，為《盤龍》的千度論壇導入了大量的假數據，老實說，我現在有點懷疑我這麼厲害，還有沒有必要繼續做網文網站，我要好好想想這個問題了。

　　不說了，我現在要去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第三方數據可以被我操縱的。以上。」

　　玉麒麟這條正話反說的帖子，以第三方數據為依據，有力地回擊了醉白池刷數據的抹黑，如果說問鼎內部可以為站內書操縱網站數據，那千度、網文公共論壇、乃至微型博客這些第三方網站的數據他們如何作假？

　　然而搞文字的人畢竟最擅長開腦洞，當玉麒麟以第三方數據證明《盤龍》沒有刷數據後，很快就有人指出這本書的作者「五樓十二城」乃是一個級的富二代，指出十二城家族為了讓小少爺開心，特意砸重金推他的書云云。

　　江寒雪把這個帖子轉給了寧輕舟，說：「我怎麼也沒有想到，你居然是一個級富二代，所以你跟我們一起擠在朋來公寓完全為了扮豬吃老虎嗎？」

　　寧輕舟看到帖子之後也很驚訝，回說：「這種突破天際、荒誕不經的造謠居然真的有人信誒！」

　　「做了這兩年編輯，我早已深刻地認識到了一個事實，文字是最乾淨的，文字也是最骯髒的。」

　　「文字本身無所謂乾淨骯髒，主要還是後面那些敲出文字的人，就好像最近那些抹黑你被潛規則的言論，說什麼問鼎為了你打書劍的臉，故意運營出了《盤龍》，本質上，不過就是那些恨你的人，害怕你的人在有意抹黑你。」

　　「有道理，不過就是吃相太難看，暴露得太明顯。」

　　「沒有，是他們覺得你太好欺負了。」

　　「我無所謂。」

　　「怎麼能無所謂呢，不能因為時過境遷，就當那些傷害沒有存在過，天下沒有這樣的道理。」

　　「你已經幫我打了他們的臉了啊。」

　　「和他們做得那些齷齪事相比，我們壓根什麼都沒做，更何況現在他們還在那上躥下跳，怎麼也要給他們一點反擊。」

　　「寧輕舟，你要幹嘛？」

　　「不幹嘛，寫個上架感言。」

　　……

　　3月1日晚上，書劍一組主編綠蘿正在用小號馬甲在網文公共論壇帖，揭露江寒雪當初在書劍打壓責編綠蘿、和綠蘿爭寵的黑幕，突然她的kk跳了起來，點開一看，是她現在的責編茶杯過來的消息：「蘿大，你趕緊去看《盤龍》的上架感言。」

　　「怎麼了？」

　　「你去看吧。」

　　綠蘿立即進了問鼎網站，搜索到《盤龍》，果然看到它的最新章節是一篇上架感言，看完之後，整個人頓時呆住了，彷彿一盆冰水從頭澆到腳。

　　「《盤龍》可以在問鼎取得這麼好的成績，我自己也非常驚訝，感謝這個平台的同時，我更要感謝寒江雪大大，如果不是她，這本書可能連簽約都簽不了，會被我直接放棄了。

　　沒錯，這本書我最初是想在書劍的，大家都知道，書劍是如今業內的龍頭老大，雖然大神多，但是讀者和流量也很可觀，絕對是作者書的選，於是我當時就把書稿投給了寒江雪大大和綠蘿大大，那時我還不知道寒江雪大大已經辭職，汗一個。

　　之後綠蘿大大拒絕了我的投稿，她說我這是投機取巧的行為，想以小類別投稿騙簽約，我當時好受打擊，真想直接放棄這本書算了，好在後來寒江雪大大認可了我，說我這本書很有潛力，她當時還想把我推薦給書劍其他幾個主編，不過我那時正心有餘悸，就表示願意跟著她去新站，然後才有了現在的《盤龍》。

　　可以說，沒有寒江雪大大，就不會有現在大家看到的這本書，後面她給我提的很多修改意見，都十分中肯，讓我獲益良多，再次感謝寒江雪，她絕對是我見到的最厲害、最專業的編輯。」

　　這篇上架感言因為滿足了網文中「逆襲」這個永恆的主題，立即在圈裡瘋傳開。

　　如墜冰窖的綠蘿正在呆，醉白池的電話很快打了過來：「《盤龍》以前真的給你投過稿嗎？」

　　綠蘿不知所措道：「我不知道啊，有些投稿我只看書名就回復了，我不知道他有沒有給我投過稿。」

　　「你快去查下郵件，如果他沒給你投稿，就說明這是寒江雪在整你，如果真的投了，趕緊看看能不能刪除，把你的回復也撤銷掉。」

　　「好。」

　　綠蘿很快找到那篇聲稱要帶奇幻類崛起的投稿，點開一看，正是《盤龍》開篇三章的投稿，整個人頓時傻了，然後試著撤銷回復，結果郵件提示，郵件送已經過15天，無法撤銷回復。

　　綠蘿趕緊給醉白池打電話，慌張道：「找到了，就是那篇要振興奇幻的投稿，現在怎麼辦啊？」

　　醉白池也沒有了主意，如果死不承認，反咬江寒雪在抹黑綠蘿的話，他們肯定會截圖，到時更不好收拾，如果默認的話，不僅綠蘿要被罰，估計他也逃不了。呂總跟他說過，大老闆之前已經問過一次《盤龍》的事情，如果大老闆怪罪下來，他可能也要捲鋪蓋滾蛋了。

　　「你先不要慌，我先給呂總打個電話，跟他說這是之前交接工作的一個疏漏，你別急啊。」

　　醉白池掛了電話，正在構思和呂總的措辭，呂總的電話主動打了過來。

　　「豪爺已經知道這件事了，這次我也兜不住了，池總編，你這次真的玩過頭了。」

　　「呂總……」

　　「豪爺讓我問你，你是醉白池還是最白癡？」

　　「……」醉白池如遭點擊，愣住了。

　　……

第二十三章　黑鍋你來背，大難臨頭各自飛

　　周成豪是五年前買的書劍，當初選擇投資一個網絡文學公司，除了自己那點小興趣之外，最主要的是他想把遊戲和影視改編的上游內容也抓在手裡，這種戰略眼光是一個成功投資者的基本素養。

　　儘管如此，書劍作為周氏投資的眾多企業中的其中一項，周成豪對它的關注度是非常有限的，平時他除了偶爾去網站上找找歷史題材的小說看看之外，更多的瞭解只在呂巍然的工作匯報中。

　　然而突然有一天，他在日新中學唸書的兒子周凱鋒打電話告訴他說，現在網文界出了一本影響力很大的新書，自己好多同學都在看，可能會影響到自家投資的那個網站。

　　周成豪跟兒子通完電話之後，就讓助理詢問了一下呂巍然，得到的回復是，那本書是問鼎中文網為了宣傳網站，吸引新人作者，自己花錢刷出來的成績，這件事隨後就不了了之了。

　　然後到了三月，《盤龍》24小時訂破萬的消息被問鼎大力宣傳出去，這部小說的影響力開始向更大範圍擴展開，先是簡繁體的出版，然後是漫畫的改編，最後是遊戲公司的關注。

　　巧合的是，周成豪在參加一個老總們的聚會時，恰巧被一個遊戲公司的老總問到這本書的情況，那老總表示對這本書的遊戲版權很感興趣，希望可以合作，好在周成豪對這本書還有點印象，只好解釋說這本書的版權不在自己公司手裡，那老總笑著說：「其他網站也能出這種書嗎？」讓周成豪印象深刻。

　　這次聚會回去之後，周成豪決定親自跟呂巍然談談，電話還未來及打出去，兒子周凱鋒每週一次的電話先打了過來，周凱鋒按照慣例匯報了他這一周生活和學習的情況，說完這些之後，竟然又再次提到那本叫「盤龍」的書：「這本書原本是投稿給我們家網站的，但是卻被我們的一個編輯拒絕了，那作者沒辦法，又投稿給了我們一個離職的主編，這才被問鼎簽走的，而且聽我那同學說，那個離職的主編是被那個拒稿的編輯擠走的，爸爸，你問一下呂巍然吧。」

　　聽了兒子的話之後，又聯想起那位遊戲公司老總的話，周成豪的臉色變得有些不好看，立即給呂巍然去了電話，接通之後劈頭蓋臉地就是一頓訓斥：「之前怎麼跟我匯報的，他們刷的數據，他們自己運營的書，現在已經運營的全世界都知道了，我怎麼沒見你們運營這樣一本書出來，你們是不是覺得我是外行，好糊弄，我把公司交給你管理，你就準備這樣回報我的嗎？」

　　周成豪這個時候的憤怒其實只有三分，但是表現出來的時候，技術性地提到了六分，呂巍然一聽大老闆這麼震怒的語氣，知道事情是摟不住了，當機立斷地把醉白池推出來背鍋：「那個離職的編輯好像跟醉白池有點矛盾，具體事情我也不清楚，我回頭向下他，然後再向豪爺您匯報。」

　　「你這鍋倒甩得乾淨。什麼醉白池，我看他是最白癡，你也不用問他了，我明天去趟公司。」說完直接掛了電話，呂巍然慢慢放下電話之後才現自己的背脊已經濕透了，遂給醉白池打了電話。

　　3月3日，周成豪果然去了書劍，儘管已經提前接到風聲，但被通知去董事長辦公室的時候，醉白池的腿還是那麼抖，心跳還是那麼亂。

　　「你有三分鐘的解釋時間，開始吧。」

　　醉白池進了辦公室之後，周成豪瞥了他一眼，直接把這句話拋給他。

　　醉白池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呂巍然，後者一臉面無表情，如老僧入定，顯然不會給他任何提示了，這個時候，大家都在自保，誰還有暇他顧。

　　「寒江雪是自己離職的，據我所知，她是忍受不了她手下的一個責編的工作態度，那個責編經常越級向我匯報工作，也不怎麼聽她管束，我說過她幾次，不過也沒太在意，後來我們網站大神年會，我考慮到那個編輯比較擅長人際交往，就把她帶了過去，寒江雪因為這件事跑去跟我了一通脾氣，最後還說要辭職，我當時也在氣頭上，就說了一句她敢辭我就敢批的氣話，結果她真的辭職了，為此，我還專門給她打電話留過她，不過那個時候她可能已經接到了問鼎開的條件，還是決定要離職……」

　　不等醉白池說完，周成豪冷笑道：「都是甩鍋高手啊，這件事從生到現在，我從你們那裡一句自責的話都沒聽過，全是在推脫責任，好，你們要推脫責任，我就讓你們推個夠，呂巍然，你去把那個編輯給我叫過來。」

　　呂巍然第一次如此迫切地想離開董事長辦公室，聽到周成豪的話，趕緊去三樓叫人，不一會帶著一個眉目清秀但明顯面色緊張的女孩過來，正是綠蘿。

　　周成豪問：「你們醉白池總編說是你把寒江雪擠走的，是不是這樣？」

　　綠蘿聞言臉色一變，不可思議地看向醉白池，醉白池也沒料到這位豪爺如此奸詐，竟然現場使起離間計，一臉錯愕，但又不敢解釋，只聽綠蘿慘然一笑，說：「我擠走寒江雪，我一個責編怎麼可能擠走一個主編，如果今天豪爺沒叫我來，池總就準備把黑鍋推給我了嗎？」

　　周成豪道：「我現在給你解釋的機會。」

　　綠蘿看了醉白池一眼，一雙漂亮的眼睛裡充滿「你不仁我不義」的恨意，說：「豪爺你可以先問問池總平時是怎麼跟我們這些女編輯聊天的，寒江雪離職的具體原因我不清楚，但我可以確定寒江雪肯定也接到過池總的各種明示暗示的短信和kk留言。」

　　醉白池終於忍無可忍，接道：「綠蘿你說話注意一下，不能這麼栽贓和陷害，你要有證據。」

　　綠蘿說：「我當然有證據，而且證據還非常多，除此之外，我還有你讓我拒絕簽約《盤龍》的證據。」

　　醉白池道：「拒絕《盤龍》投稿明明就是你的審稿失誤，是你自己審稿時偷懶，不看內容直接拒絕，現在也推到我頭上嗎？」

　　綠蘿說：「當時我接到這個投稿，有點拿不準，就問了你的意見，結果你先是把那作者罵了一頓，然後讓我回作者說我們書劍廟小，讓他去別家看看，這事是我栽贓你嗎？」

　　醉白池頓時愣住了，當時綠蘿把那個作者的投稿留言給自己時，自己的確這麼說過。

　　「行了，你們都不用再說了。」周成豪擺了擺手：「我已經清楚事情的經過，我也看得出來，讓你們這樣吵到天黑，也不會有人覺得這事是自己的責任。」

　　呂巍然忙道：「豪爺，我作為書劍的管理者，這件事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我請求懲罰。」

　　周成豪看了他一眼，說：「罰肯定會有的，你不用著急。不過話說回來，這麼大公司，員工偶爾犯錯也不可避免，我不會因為你們做錯一件事，就讓你們走人。」

　　三人聽到這裡，都是心中一鬆，接著聽到周董事長說：「但你們顯然也已經不適合現在的位子了。」

　　三人聽到這裡，臉色慘變。

　　……

　　江寒雪聽到醉白池被降職為運營部門主編以及綠蘿被調到客服後辭職的消息時，正在跟寧輕舟下象棋等外賣。

　　「豪爺親自過來處理的，大家都挺震驚，沒想到會罰那麼重。」電話裡冰心的聲音多少帶著點幸災樂禍。

　　江寒雪看了面前的寧輕舟一眼，說：「怎麼會驚動周成豪的？」

　　「只能說十二少那個上架感言太具殺傷力，誒，如果當初他聽了你的建議把稿子投給我，我今年的年終獎就有著落了。」

　　江寒雪哈哈大笑，心想：「恐怕不管我怎麼勸他，他也不會把稿子投給你。」說：「所以說我運氣比較好啊。」

　　「這是你的實力和積累啦。」

　　兩人又聊了一會，掛了電話，江寒雪繼續下棋，隨口道：「寧輕舟我問你，你給綠蘿的投稿時，有沒有說其他話？」

　　寧輕舟一心撲在棋局上，聽到江寒雪的問題，也是隨口答道：「沒說什麼，就說了幾句實話。」

　　江寒雪笑道：「你肯定給她下了套。」

　　「我沒那麼陰險。」說著伸手拿起自己的車，往前走了一步，說：「抓馬，你逃不了了。」

　　「你這是報復，我剛剛這麼吃你的馬，你就故意也這麼吃我的馬。」

　　寧輕舟抬起頭，微笑著看向江寒雪，說：「縱觀古今中外的歷史，復仇這件事是永遠不會有錯的。」

第二十四章　寧輕舟面試記（上）

　　七點左右，外賣終於送到，寧輕舟和江寒雪的棋局也到了尾聲，此時江寒雪除了那個光桿的將，只剩下一匹馬，而寧輕舟則還有有一帥、雙仕、三兵，且兵是過河的兵。

　　「還要繼續下嗎？」寧輕舟將三個兵在江寒雪的地盤上並排擺好之後，問了江寒雪一句。

　　江寒雪眉頭緊鎖，認真而不甘地盯著棋盤，曹雨琴在那邊叫道：「舟舟雪兒，你們兩可不可以先過來吃飯？」

　　寧輕舟說：「我沒問題了。」

　　江寒雪頭也不抬，低斥了一聲：「閉嘴。」

　　寧輕舟忙做噤聲狀。

　　曹雨琴道：「我做裁判，這局算雪兒贏。」

　　寧輕舟沉默點頭贊同，江寒雪卻不肯，說：「不到最後一刻，不一定誰輸誰贏呢。」

　　江建中只好走了過來，看了棋盤一眼，斬釘截鐵地說：「明顯紅子勝了，去吃飯。」

　　江寒雪也終於放棄，嘟囔了一句：「每次都故意把兵留到最後，太陰險了。」

　　歷史老師江建中解釋道：「兵代表的是人民，而人民是歷史的創造者，所以不能小看小兵的力量。」

　　寧輕舟一本正經地接道：「沒有錯，我正是深刻地認識到了人民的力量，才會那麼重視兵的，這原本就是我的戰略企圖之一。」

　　江寒雪道：「寧輕舟你少得意，我就是開始忘了收拾你的那些破兵而已，等吃完飯咱們再來。」

　　六人圍著桌子坐下，開始吃飯，曹雨琴批評寧輕舟說：「舟舟不是我說你啊，跟女孩子下棋還那麼認真，都不知道讓一點，不怕以後找不到女朋友？」

　　寧輕舟不解道：「不是說認真的男人最帥嗎，都是騙人的？」

　　曹雨琴被逗樂，江建中忽道：「輕舟你拉倒吧，寒雪學棋不過半年，結果能把你殺到只剩下三個兵，你勝也是慘勝，有什麼好得瑟的？」

　　寧輕舟笑道：「怎麼說，妹妹輸了，哥哥要來找場子？不服來戰啊。」

　　江建中冷哼一聲，自信道：「我讓你車馬炮。」

　　「讓我車馬炮能贏我的人還沒出生呢。」

　　「噢是嗎，我們現在就來一局。」

　　「來就來。」

　　曹雨琴忙打斷道：「你們兩夠了啊，一個大學老師，一個……作家，怎麼都跟小學生似的？」

　　江建中指著寧輕舟說：「那就等吃完飯。」

　　寧輕舟笑著說：「怕你們啊。」

　　大家微笑著繼續吃飯，過了一會，一直在看手機的黃鸝突然「呸」了一聲，陳千帆忙問：「怎麼了，吃到沙子了？」

　　寧輕舟說：「應該是咬到舌頭了，我早就說過，不要吃飯的時候看手機。」

　　黃鸝看了寧輕舟一眼，說：「我沒有咬到舌頭，是看到有人在嚼舌頭。」

　　寧輕舟問：「嚼什麼舌頭？」

　　黃鸝搖搖頭，說：「我不確定你可不可以看。」

　　寧輕舟說：「怎麼，十八歲以下的少年不能看？」

　　大家都一起瞥向寧輕舟，寧輕舟攤手道：「你們懂得，我百無禁忌。」

　　黃鸝把手機推到寧輕舟面前，寧輕舟側頭一看，居然是「他」前女友景漫在社交網站上轉的一篇名為「戀愛中的十五萬」的文章，作者名字叫做杜籍。

　　「我從來不贊成女孩太物質，但不論從哪方面做相關統計，你都會現，愛情這件事本身就是物質的。

　　我們不妨來做個假設，就說某一天，女孩突然急需十五萬塊錢，不管是用來幹嘛，反正現在立即馬上就得要這十五萬，但這個時候呢，她的男朋友卻拿不出這十五萬，而另外一個和她男朋友一樣愛慕著她的男子卻能拿出十五萬，可以輕鬆解她的燃眉之急，大家說她該怎麼選？

　　我知道這個例子會讓很多男士不爽，但這就是現實，女孩在決定做一個所謂好人的時候，那可能意味著她要放棄更優渥、更有質量的生活。我有一個女性朋友，她曾經就面臨過這種選擇，兩個男生a和B，a可以給他安全感，可以讓她覺得快樂，而B可以送她去美國念研究生，可以帶她去巴黎看時裝秀，還能隨時帶她去意大利喝下午茶。最後她遵從內心，選擇了a，不過兩人結婚三年後就離了婚，原因絕對出乎你們的想像，因為a在她懷孕的時候出了軌。

　　而我另外一個女性朋友，曾面臨過相似的情況，不過她最終選的是B，現在她是一家珠寶公司的席設計師，住著最高級的單身公寓，開著最新款的汽車，和最優質的男士喝咖啡約會。

　　所以姑娘們，選a還是選B，你們懂了嗎？」

　　「哦，這就是十五萬理論。」寧輕舟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隨後又感歎道：「不得不說這些雞湯寫手的各種朋友真尼瑪多啊。」

　　江寒雪聽寧輕舟這麼說，也把手機拿過去看，看到作者名時，笑道：「這個杜籍以前在書劍寫過小黃文啊。」

　　手機傳了一圈之後，大家都很好奇為什麼景漫要在這個時候轉這篇文章，但是考慮到寧輕舟的心情，也不好問太多，反而是江寒雪好像並無顧忌，說：「上周她靠她那個優質B男友跳槽到了千度，所以轉這篇文章表表忠心？」

　　寧輕舟搖頭說：「我覺得她不會這麼膚淺，她轉這文章應該是為了堵我們那些共同的熟人的悠悠之口，以前很多朋友聽說我們分手，都給我來了慰問賀電，對景漫表示了譴責，多少會影響到她的名聲。」

　　江建中脫口道：「同情弱勢一方是大家的天性。」

　　曹雨琴看了江建中一眼，陳千帆和黃鸝也忙看向寧輕舟，不料寧輕舟渾不在意地點點頭，說了句「有道理」，然後繼續吃飯。

　　曹雨琴欣慰道：「看來舟舟真的走出來了。」

　　寧輕舟不多解釋，頷默認，只有看過《盤龍》中「夢醒」那個橋段的江寒雪知道，寧輕舟早就走出來了。

　　……

　　3月6日，即農曆的二月初二，寧輕舟按照柳函通知他的時間去建安面試，出租轉地鐵，地鐵再轉出租，從朋來公寓到建安總部花了將近一個小時四十分鐘的時間。

　　在建安總部大樓前下車之後，給柳函了一條短信，然後逕自朝大樓走去，在門口被保安攔住詢問了幾句，得知是來面試的，保安就讓他登記了一下，然後給他了一個簡易的通行證，讓他去三樓。

　　寧輕舟把通行證掛在脖子上朝電梯口走，忽然迎面走來一位高大勇猛、身穿制服的保安，那保安的制服看上去和別的保安略有些不同，顏色更深，而且他走在前面，後面還有兩個跟班保安，顯然他的身份是保安隊長一類的人物。

　　寧輕舟和那保安隊長擦肩而過時，瞥了一眼他的工作牌，看到上面寫著「保安部許仲康」幾個字。

　　寧輕舟坐電梯上了三樓，剛一出電梯，就有工作人員上前接待，一個年輕的女孩子問寧輕舟：「請問您是建安內部工作人員推薦來的，還是我們工作人員電話通知您來的？」

　　「是推薦來的。」

　　「那您這邊請。」女孩向左邊伸手：「您走過之後可以看到一個休息室，請您在那休息裡稍等片刻。」

　　「好的，謝謝你啊。」

　　「不客氣。」

　　寧輕舟按照那女孩的指點走到休息室，進去之後才現休息室裡已經有人，一個身材瘦削、面容白淨俊美的年輕男子正坐在沙上看雜誌。

　　那男子聽到開門聲，抬頭看了過來，寧輕舟迎上那年輕人的目光，心中暗訝：「好犀利的眼光！」

　　「你好。」寧輕舟畢竟擁有一個然的靈魂，隨後即自然地跟那年輕人打起招呼。

　　白淨男子點點頭，說：「你好。」然後繼續低頭看雜誌，似乎沒有進一步和寧輕舟結識的興趣。

　　寧輕舟在對面坐下，也順手從桌子上拿過一本建安的內部雜誌，然後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那個年輕人，寧輕舟現剛才他回應自己的招呼時，目光像閃爍在冬季夜空中的星辰一般，銳利而閃亮，有種讓人的秘密和心事無處遁形的力量，而當他沉默地看雜誌時，整個人又變成了千年冰山背部的冰巖，永遠沉默，表情和溫度一起消失。

　　「這種氣勢……是誰呢？」寧輕舟暗自沉思，忽然那個年輕男子合上手裡的雜誌，抬起頭，雙目波光粼粼地看著寧輕舟，問：「你認識我？」

第二十五章　寧輕舟面試記（中）

　　地球歷的公元184年左右，統治中國長達四百餘年的漢朝皇權已經疲敝到了極點，中國即將進入一個兵荒馬亂、群雄混戰的時代，一段被後人泛稱為「三國」的歷史，掀開了大幕的一角。

　　那是最壞的時代，戰火連綿、民不聊生；那是最好的年代，英雄輩出、建功立業。

　　歷史無疑是寧輕舟喜歡的東西之一，哪怕只是閱讀沒有多少戲劇衝突的史料，也不會覺得枯燥，看到那些年號和它們對應的事件，就會產生一種時空皆曾改變，時空皆不可逆轉的宏闊美感，更妙的是，明明史實已經鐵板釘釘，偏偏還會在腦海中想像著無數可能。

　　歷史的客觀性帶給人類「未來難以預料，過去無法改變」的命題，歷史的缺憾性帶給人們藝術的靈感。

　　寧輕舟看著那個清瘦的年輕人的時候，就在思考著歷史的問題，直到他主動向自己問：「你認識我？」

　　「不認識。」寧輕舟搖搖頭：「只是覺得有點眼熟，除非你恰好姓郭。」

　　清瘦年輕人臉上的表情略微生動了一點，雙眼再度亮了起來，審視地盯著寧輕舟，說：「我恰好姓郭。」

　　「郭奉孝？」寧輕舟脫口道。

　　清瘦年輕人不答，臉上漸漸浮現出淡淡的笑意，看了寧輕舟一會，又轉頭看了眼休息室的門，好像在思索什麼。

　　寧輕舟忙說：「我叫寧輕舟，來建安面試編劇的。放心，這不是針對你的面試。」

　　清瘦年輕人微微一笑，自我介紹道：「我叫郭奉孝。」然後問寧輕舟：「你從哪裡知道我的名字？」

　　寧輕舟如實回答道：「猜出來的。」

　　郭奉孝笑道：「猜的？難道你有從人的外貌猜人的姓名的本領？」

　　「主要還是看氣質。」

　　「好。」郭奉孝點了點頭，隨即斂起笑意，目光灼灼地看了寧輕舟一會，寧輕舟心中暗自打鼓，但神色依然自若，伸手從桌上的水果盤中捏起一顆楊梅放到嘴巴裡。

　　「你是作家吧？」郭奉孝忽然問道。

　　「算是。」寧輕舟語氣盡量輕鬆。

　　「嗯，你很厲害。」

　　「啊，郭先生看過我寫的東西？」

　　郭奉孝搖搖頭，說：「沒有，我指的是你的觀察力和歸納資料的能力，當然，還有你的表演力。」郭奉孝打了個手勢，解釋道：「別誤會，這是褒義。」

　　寧輕舟笑著點頭，說：「聽得出來。」

　　「我見過很多人，」郭奉孝繼續自己的話：「有行業巨頭公司功成名就的老總，有才華橫溢前途不可限量的精英，他們各有各的本事，各有各的風格，但不論怎麼樣的，我見過一面，聊過幾句，對他們的性格特徵或者說胸懷容量，總會有些頭緒，能把握到一些蛛絲馬跡，但從你進屋到現在，我卻看不出你什麼樣的人，對你的過去固然一無所知，對你的前程也一樣無從判斷，反而是你看我倒一目瞭然。」

　　寧輕舟說：「郭先生你真的過獎了，我之所以知道你的名字，是因為你是荀經理推薦過來的，至於表演力，呃……我倒覺得，是郭先生你高估我了，我本來就是一張白紙，你把我當做無字天書揣測了，所以才覺得看不透。」

　　「能說出這句話的，就不會是白紙。」

　　寧輕舟倒不知道如何接話了，只好向前挪了挪屁股，假裝調整了一下背上書包的位子。

　　郭奉孝繼續說：「不過說起來也奇怪，我很少跟陌生人說這麼多話，你算個例外。」

　　寧輕舟忽然大笑起來，郭奉孝一怔，隨後也笑起來，說：「在你們編劇的眼裡，這段台詞屬於偶像劇中初遇女主角的男主角吧？」

　　寧輕舟笑著說：「沒想到郭先生也有這麼幽默的一面。」

　　這個玩笑之後，休息室裡的氣氛明顯融洽了許多，話題也很快延展到如今娛樂圈的格局上。

　　「仲漢集團現在看著聲勢浩大，但其實是表面風光，他們的內部問題很多，有些還很致命。」郭奉孝話說到這裡，沒有繼續下去，顯然是想印證一下寧輕舟的見識。

　　寧輕舟說：「兼併後遺症，機構臃腫，職責劃分不明，還有惡性競爭，任何一環處理不當，都要出問題，這個時候，集團最需要一個強有力的指揮者，可是據我所知，袁本初這個人有點假大方，難免言過其實。」

　　郭奉孝面露讚許之色，道：「不止假大方，而且知人不明、用人不善，屬於志大才疏的人。」

　　「儘管如此，仲漢也絕對稱得上建安現今最強大的對手。」

　　「當然，再愚蠢的駱駝也不是馬能輕易對付得了的。」

　　寧輕舟點頭贊同，問：「那郭先生覺得建安未來最大的敵人是哪一家？」

　　「東吳和桃園兄弟。」

　　「東吳氣候已成，腳跟也已經紮穩，能夠理解，但桃園兄弟？」

　　郭奉孝看著寧輕舟，一臉老謀深算的表情，說：「你知道為什麼，不要考校我。」

　　寧輕舟心道：「我當然知道為什麼，可還是想從你的嘴裡聽到『孔明』兩個字啊。『奉孝不死，臥龍不出』，這句話雖然打了一個巧合的時間差，但也的確成了許多三國迷的一大遺憾！」

　　郭奉孝指著寧輕舟，說：「就是現在這樣，感覺你的思想突然隱身了，完全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寧輕舟笑了笑，正要接話，忽然聽到有人推門進來，轉頭一看，是一男一女，女的正是剛才接待他的那位工作人員，男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青年。

　　「郭先生，久等了。」那青年進屋之後，立即伸出右手，笑容滿面地走向郭奉孝，郭奉孝又變成了他那種冷冷清清的模樣，起身跟那青年握手。

　　「荀總在上京出差，估計今晚才能回來，董事長剛到公司，聽說先生到了，什麼工作都暫時壓下，立即就要見您。」那青年笑呵呵說道，聽得出來，是那種八面玲瓏、口才極佳的人物。

　　郭奉孝說：「有勞。」

　　「郭先生請。」青年說著側身請郭奉孝出門，也是在這個時候，他才猛然注意對面還坐著一個背著黑色書包的年輕人，青年側頭問郭奉孝：「郭先生，您的助理？」

　　郭奉孝搖搖頭，也不替寧輕舟作介紹，寧輕舟忙起身自我介紹道：「您好，我叫寧輕舟，是過來面試編劇的。」

第二十六章　寧輕舟面試記（下）

　　青年一聽，面色立即冷下來，不滿道：「你面試編劇，跑這裡幹什麼？你以為這個休息室是什麼人都能進來的？」說完也不等寧輕舟回答，轉頭呵斥那個年輕的女工作人員道：「趙茵，這怎麼回事？」

　　趙茵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工作可能出現了失誤，正要解釋，寧輕舟忙道：「我自己走錯屋了，跟趙小姐沒關係，她是讓我去那邊等的，我去了趟衛生間，回來走錯房間了，來到貴賓室，抱歉，我馬上離開。」寧輕舟看出這個青年有意借自己再捧一把郭奉孝，就順水推舟了一下，希望能不要連累趙小姐和柳函。

　　那青年聞言，也不再多說什麼，帶郭奉孝去見曹董事長，郭奉孝臨出門前回頭看了寧輕舟一眼，臉上帶著一抹不明含義的笑意。

　　青年和郭奉孝走後，驚魂甫定的趙茵感謝了寧輕舟，尷尬道：「我剛來建安上班不久，搞錯了，我帶你去那邊的大休息室。」

　　寧輕舟笑著安慰說：「沒事，剛開始工作難免犯錯。」然後跟著趙茵去了另外一間大休息室，看到休息室裡坐著六七個人在等。

　　「今天編劇面試的主面試官就是蔣經理，你等下……好好加油。」趙茵有些抱歉地提醒了寧輕舟一句，然後離開了大休息室。

　　寧輕舟坐在大休息室邊翻看雜誌邊和大家一起等待，休息室裡的人一個一個被叫到去面試，但寧輕舟的名字卻一直沒有被叫到，直到休息室裡七個人全面試完，也沒有叫到寧輕舟，也就是說，他連面試場都還沒來及上，就被淘汰了。

　　寧輕舟等了將近兩個多小時，等到這樣一個結果，心裡當然甘，他沒有一定要進建安的情結，但他要為人生中的這兩個小時負責。

　　寧輕舟稍微調整了一下情緒，決定直接上場，不過等他進了面試的房間時，現五位面試官，包括那個蔣經理在內，已經在收拾東西，寧輕舟客氣地問道：「各位老師，我是今天過來面試編劇的寧輕舟，剛才一直在那邊等，但沒人通知我上場，所以我來問下，是忘記了，還是改時間了。」

　　五位面試官看了寧輕舟一眼，其中一人道：「面試已經結束了，你沒被叫到，自然就是淘汰了，還跑過來問。」

　　寧輕舟耐住性子道：「可是我連面試場都沒進。」

　　蔣經理面露嫌惡表情，不耐煩道：「我在貴賓室已經面試過你，你已經被淘汰得不能再淘汰了，所以你現在可以走了，不要學人家玩什麼堅持自我，變相思維，最終打動面試官那一套，明白了嗎？」

　　寧輕舟道：「我是來面試編劇的，可是你在貴賓室沒有問我任何和編劇有關的問題。」

　　蔣經理把手裡的一疊材料往桌上一摔，然後從盤子裡捏出一顆梅子，舉在眼前，說：「一分鐘的時間，用這顆楊梅編一個故事，開始。」

　　蔣經理話音剛落，忽然一個人推門進來，說：「子翼，你這邊完了嗎？」

　　蔣子翼見到來人，立即換了一副面孔，笑著說：「還有最後一個，公達你也過來聽一下。」

　　寧輕舟不理他們，盯著那顆楊梅，快說道：「古時候，一位將軍帶兵打仗，經過一個叫梅林鋪的地方，當時正是夏天，天氣十分炎熱，全軍將士都很口渴，那位將軍為了不耽誤行軍，靈機一動，站在高處，指著前面一個小山包說：『前面有一大片梅林，結了許多梅子，又甜又酸，可以用來解渴。』士兵們聽後，嘴裡都流了口水，立即來了精神，加快行進度，最後終於到達前方有水源的地方，這就是『望梅止渴』的故事。」

　　五個面試官加上新來的荀公達六個人聽了寧輕舟的故事，都是微微一怔，特別是荀公達，聽完之後，問：「你剛說『望梅止渴』？」

　　寧輕舟點頭道：「對。」

　　「有點意思。」荀公達笑了笑，回頭看了蔣子翼一眼，說：「子翼，這個不錯啊。」

　　其他幾個面試官也說：「不僅有故事，而且還造了一個成語典故，這個橋段放到歷史劇中，肯定是個亮點。」

　　蔣子翼居高臨下地重新打量了一遍寧輕舟，說：「好，這個算你過關，再來一個，用『稻草人』這個道具，再編一個故事，而且要和之前那個望梅止渴連上，給你十分鐘的時間。」

　　這次所有人都一臉認真地看著寧輕舟。

　　寧輕舟不假思索道：「那個將軍帶著那批軍隊和其他大軍匯合之後，一起去攻打一個叫赤壁的地方，八十萬大軍乘著大船小舟浩浩蕩蕩向赤壁進，和赤壁守軍展開了一場激烈的水上大戰，大戰持續了十多日，最終赤壁守軍的羽箭幾乎全部用完，眾所周知古代的時候，弓箭在水戰中的作用。

　　赤壁守軍有弓無箭，正在憂心忡忡，突然一天，他們的大將軍靈機一動，想出一個辦法，他讓士兵準備了二十條小船，並且在每條小船的兩邊都安置了二十五個左右的稻草人，準備好這一切之後，趁著某個大霧瀰漫的早晨，赤壁那位大將軍派了五百士兵，分別駕著那二十條小船向敵軍進，一路敲鑼打鼓，故意引起對方注意，結果敵軍因看不清江面形勢，以為赤壁軍在施誘敵之計，不敢追擊，只以弓弩手遠遠射擊，萬箭齊。最終，二十條小船上的一千多個稻草人全被射滿了箭，赤壁軍滿載而歸，這就是『草船借箭』的故事。」

　　寧輕舟講完這個橋段之後，休息室一片沉寂，過了半晌，除了蔣子翼的其他幾個面試官都一齊說：「這個，可以直接過第一輪了，蔣總你覺得呢？」

　　荀公達也說：「就剛才那倆段子就可以拍一部大製作的電影了。」

　　蔣子翼聽到荀公達都這麼說了，也不方便再多說什麼，有些勉強地點點頭，說：「可以過第一輪。」

　　不過，他的話剛落音，就聽寧輕舟說道：「先感謝各位老師終於給了我這個面試的機會，其次感謝各位老師讓我通過第一輪面試，最後我覺得非常遺憾，因為你們的主面試官蔣先生沒有通過我的第一輪面試，抱歉，再見。」

　　寧輕舟說完，在眾人的一片錯愕中，離開面試房間。

　　就在寧輕舟走出建安大樓大門的時候，郭奉孝跟曹孟德長達兩個多小時的談話終於結束，郭奉孝從董事長辦公室出來後，正要去衛生間方便一下，忽然透過落地窗看到那個背著黑色大書包的少年的背影。

　　「果然如此。」郭奉孝原地站住，盯著那個背影看了一會，自言自語道：「也好，做對手更有意思。」說罷轉過頭大步朝衛生間走去。

第二十七章　天使的翅膀

　　寧輕舟離開建安大樓之後，回了柳函一條短信，講了一下面試的大致經過，原本還擔心得罪蔣子翼會連累柳函，不料柳函提到那位蔣經理，竟然主動吐槽起來：「公司最假模假式的人，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之前不知道是他做主面試官，不然提前提醒你了。」

　　寧輕舟來建安面試，第一出點本來也不在找工作，更多的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何況他現在還惹到蔣子翼，在進一個公司之前惹到公司裡一個有實權的小人，入職之後，絕對會麻煩不斷。

　　實際上，不止建安，寧輕舟沒打算選那三家的任何一家作為棲身之所，有機會的話他不介意去見識見識、參觀參觀，但加入進去的興趣，則不是很大。

　　「給你添麻煩了，真的很抱歉，有空請你吃飯。」寧輕舟回道。

　　「沒事，也沒幫到忙，有時間再聚。」

　　重新回到新海之後，火車站偶遇高中老同學的那種新鮮感已經消失，關於高中歲月那段零零散散的回憶也被碾軋進鐵軌中，如果「高中同學」是一扇大門，那麼上面一定寫著「止步於此」。

　　柳函漂亮、有才華，又做著這麼酷的工作，接觸著那麼花花的世界，她在面對寧輕舟時，能將優越感壓制到這個地步，已經非常難得。

　　寧輕舟早就清晰明瞭地看到兩人之間的那條鴻溝，只是他毫無跨過去的自覺而已。

　　面試完之後，寧輕舟也不急著回公寓，直接打車去了市區，他準備去買一把吉他和一支洞簫。

　　寧輕舟當初讀大學時，除了架子鼓，最熟悉的樂器就是吉他和洞簫，那時為了跟風組一支校園樂隊，寧輕舟特地報班學習了吉他和架子鼓，順便還自學了洞簫，現在想想，竟然感覺到了一絲勵志的氣息。

　　在樂器店裡轉了二十多分鐘，最終買了一把黃色木吉他和紫竹洞簫。

　　當寧輕舟提著洞簫、挎著吉他穿過一條條街道朝地鐵走去的時候，不由得又回憶起當初在學校排練的那段日子，只是現在的心情不比那時的意氣風、暗暗自得，老實說，當年背著吉他走在校園裡時，真覺得自己就特麼是整個校園最閃、最酷、最奪目的那個傢伙，異常嚴重的錯覺。

　　進了地鐵口，乘手扶電梯下去，然後經過一個長長的地下通道，不過地下通道剛走一半，寧輕舟看到一個長女孩靠著牆壁坐在地上，而女孩的面前擺著一把吉他，但吉他的六根弦全部是斷的。

　　寧輕舟和其他行人一樣，好奇地看向那個女孩，現她正雙目呆滯、面無表情地看著面前的吉他，寧輕舟心中一動，覺得這種眼神和這樣的臉有些似曾相識。

　　又向前走了兩步，忽然腦中閃過一個畫面，然後他想起高三時的那件往事：當時是三月份，第二次質量檢查考試剛剛布分數，隔壁班一個男生因為分數下降了三十多分，被班主任和父母接力訓斥了兩天，最終那個男生忍無可忍，投河自殺了。

　　然而就在那個男生投河的兩個小時前，寧輕舟在樓梯口和他碰過一面，當時那個男生的眼神和表情給寧輕舟留下極為深刻的印象，好像再無論何事情能引起他的注意，他的眼睛是睜開的，但他什麼都沒有在看，什麼都沒有關注；他的表情就是什麼都不在意、什麼都不管，是一種透透徹徹、完完全全地割離，他對這個世界的一切放棄抵抗，那是大過絕望的一種狀態。

　　寧輕舟停下腳步，假裝在尋找一個適合唱歌的場地，實際在用餘光觀察那個女孩，他當然不便貿然上前搭訕，更加不適合現在就報警處理，所以他決定先採取另外一種辦法試探一下。

　　似模似樣地四處觀望了一會，最後選擇了女孩斜對面差不多二十多米之外的一個地方，寧輕舟把洞簫靠牆豎放，然後從吉他包中取出吉他，再把吉他包擺到面前「求打賞」。

　　準備工作做完，寧輕舟開始調吉他，因為在店子裡已經試過音，不過兩三分鐘就搞定，先來一段簡單的so1o暖場壯膽，然後清了清嗓子，吉他開始走《天使的翅膀》的前奏，節拍般的幾個音符過後，寧輕舟開始唱：落葉隨風將要去何方

　　只留給天空美麗一場

　　曾飛舞的聲音

　　像天使的翅膀

　　劃過我幸福的過往

　　……

　　清爽的歌曲旋律和簡單的吉他伴奏在地下通道飄開，寧輕舟的嗓音雖然憂鬱不足，但自有一種親切平和，好像在以一種已經釋然了心態在跟你講述一個不夠圓滿的愛情故事，溫馨而動人。

　　愛曾經來到過的地方

　　依昔留著昨天的芬芳

　　那熟悉的溫暖

　　像天使的翅膀

　　劃過我無邊的心上

　　相信你還在這裡

　　從不曾離去

　　我的愛像天使守護你

　　若生命直到這裡

　　從此沒有我

　　我會找個天使替我去愛你

　　……

　　唱到副歌的時候，已經有七八個年輕人駐足圍觀了過來，有幾對情侶，幾個結伴逛街的女孩。

　　雖然現在已經不在校園，但本就眉目清秀的寧輕舟雲淡風輕地掃著琴弦，唱著這樣一滿是故事的歌，帶出來的那股瀟灑勁兒，對女孩子們來說，殺傷力依然有效。

　　「好帥！」一個女孩竊竊私語地跟同伴說：「我要去放錢。」說著有些不好意思地走過去，在吉他包裡丟了十塊錢，又忙退了回去，接著其他幾個女孩也走過來放錢。

　　而和男朋友一起的女孩則不方便直接評價歌手的相貌，抬著頭看著自己的男友，帶著撒嬌的口吻問：「你覺得好不好聽？」男朋友立即會意，掏出錢包。

　　愛曾經來到過的地方

　　依昔留著昨天的芬芳

　　第一遍唱完之後，寧輕舟的注意力一直在對面那個女孩身上，不過直到第一遍副歌結束，那女孩也沒抬頭，寧輕舟只好接著唱下去。

　　相信你還在這裡

　　從不曾離去

　　我的愛像天使守護你

　　若生命直到這裡

　　從此沒有我

　　我會找個天使替我去愛你

　　……

　　終於在唱到第三遍「我會找個天使替我去愛你」的時候，那個女孩的頭動了一下，然後幅度極小地轉了轉，好像是在往寧輕舟這邊看過來。

　　「太好了。」寧輕舟心裡鬆了一口氣，然後順暢地將這歌唱完。

　　歌曲結束之後，駐足的臨時觀眾嘴裡稱讚著「好聽」、「不錯」然後繼續去趕地鐵，寧輕舟收了錢，數了一下，現竟然有半把吉他那麼多，心裡多少也是有些得意的。

　　寧輕舟把吉他重新裝進包裡，然後走到那個女孩面前，說：「我在那邊看到，你的吉他弦斷了。」

　　那女孩盯著寧輕舟，卻不說話。

　　「我這把吉他也是新買的。」寧輕舟拍了拍自己的吉他，自嘲一笑，說道：「上一把吉他因為和女朋友分手，被我砸了，不過我現在後悔了，因為我不僅沒把女朋友砸回來，而且還要自己花錢買新的。」

　　那女孩的目光從寧輕舟身上移開，落在了那把斷弦的吉他上。

　　「其實我今天不是來買吉他的，我是來面試的，因為分手，怠慢了工作，被上一個老闆炒魷魚，不過今天面試不是很成功，一共七個面試者，其他六個人全過，只有我被刷下來。」寧輕舟苦笑一聲：「我都快不相信『否極泰來』四個字了。」

　　那女孩伸手拾起吉他，仍然不理寧輕舟。

　　「幸好我還有音樂，總算還有希望吧，還能更壞嗎？」

　　寧輕舟一直在自言自語，盡量自怨自艾，但實際上每個字都在提醒那個女孩，這個世界上，比你更慘的大有人在，不要輕易放棄希望。

　　安慰一個人最有效的辦法，可不就是找個比她更慘的人嗎？

　　那女孩慢慢站了起來，抱著那把斷弦吉他就要離開，寧輕舟揮揮手，說：「再見，謝謝你聽我囉嗦這麼多。」

　　那女孩走了幾步，忽然停下，頭也不回，說：「你音域有點窄，以後會限制你。」說完，繼續向前走。

　　「謝謝提醒，我會好好練習。」寧輕舟大聲回了一句，隨後笑容在臉上綻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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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路人甲天使也有翅膀

　　寧輕舟回朋來公寓的時候，恰巧在小區門口碰到曹雨琴，曹雨琴臉色不是很好看，好像在想著什麼心事，不過看到寧輕舟之後，臉上的陰雲很快一掃而光，微笑著問：「面試怎麼樣？誒，你買了吉他？」

　　寧輕舟點頭「嗯」了一聲，說：「面試沒有過。」

　　曹雨琴安慰道：「沒事，俗話說，找到每個合適的新工作之前，都必然要經歷兩百次失敗。」

　　「不，琴姐，不是我面試沒過，是他們沒有通過我的面試。」

　　曹雨琴讚許地笑道：「對，就應該是這個心態。」

　　寧輕舟笑了笑，也不再繼續解釋，問：「剛剛看到琴姐一個人心事忡忡的，怎麼了？」

　　「沒什麼，今天踢了一個客戶一腳，然後提前下班。」曹雨琴語氣淡淡地說道。

　　「踢客戶，踢哪裡？」

　　曹雨琴對著寧輕舟的某個部位比劃了一個手勢，臉上浮現出一抹調侃的笑意。

　　寧輕舟低頭看了一眼，又看向曹雨琴，後者笑著點頭，說：「我上過防狼術的課，學得最精的就是這一招，一踢一個准。」

　　寧輕舟哈哈大笑，問：「有什麼秘訣嗎？」

　　「無他，唯腳熟爾。」

　　「哈哈，琴姐！」

　　曹雨琴也笑了一會，然後講解道：「原則還是那老生常談的三點，快、準、狠，不能有任何猶豫的情緒，方向對準，立即以閃電式的度進行無情而猛烈的攻擊，絕對不能有任何遲疑，因為稍作遲疑，就可能致命。」

　　曹雨琴說著，抬起右腳略做示範，寧輕舟誇張地向旁邊閃開，逗得曹雨琴也大笑起來。

　　寧輕舟正正經經說道：「今天聽琴姐這麼一說，我突然意識到，只以身體結構而論，那一塊區域，實乃是男人身上最大的弱點，而且通常情況下，也沒有進行特別的保護。」

　　曹雨琴攤手道：「所以說，不利用白不利用。」

　　寧輕舟裝作若有所思的樣子點點頭，說：「看來這個『蛋疼』的問題，果真值得深思一番。」

　　曹雨琴又笑起來，拍了寧輕舟一下，過了一會，好奇地問：「舟舟我問你，那個，到底有多疼？就是說，如果可以類比的話，它會疼到一個怎樣的程度？」

　　兩人說著，已經走到公寓大樓前，曹雨琴掏出鑰匙開一道門，寧輕舟在努力思考，尋找可以類比的痛感，忽然靈機一動，說；「從表面反應上來看，我可能會把那種疼和你們女生來例假時的那種肚子疼放一塊對比。而且，它還有一個極為惡劣的負面作用，會大幅度、臨時性削弱男性的自尊心。」

　　「噢。」曹雨琴點著頭，恍然大悟。

　　寧輕舟笑著說：「當然我其實也不知道這個對比到底合不合適，畢竟你們女孩子來例假時，肚子會有多疼，我也無法知曉。」

　　「就像一座高樓大廈塌陷了那樣的疼痛。」曹雨琴深有感觸地回答道：「孤獨、無助、無可奈何，大概就是那樣。」

　　「精闢！」寧輕舟讚了一句，然後笑道：「所以我們還是換個話題吧，因為只是那麼想一想，都覺得隱隱作疼了。」

　　「哈哈哈……」

　　兩人上了三樓，進門前，寧輕舟才想起來問：「對了琴姐，你為什麼會踢你的客戶。」

　　「他手賤。」

　　「明白了。」

　　寧輕舟開門進屋，把吉他和洞簫送回自己的房間，在椅子上安靜地坐了一會，然後準備打開電腦寫字。

　　「登、登、登！」電腦正在開機，外面傳來曹雨琴的敲門聲。

　　「琴姐，門沒鎖。」

　　曹雨琴推門進來，站在寧輕舟房門前說：「今晚我請大家吃飯。」

　　「好啊！」寧輕舟習慣性地拍掌叫好。

　　曹雨琴好奇地看了寧輕舟一會，然後走進屋裡，在寧輕舟的書桌上坐下，一雙丹鳳眼近距離盯著寧輕舟，說：「舟舟有件事我想要跟你說下，不知道你是不是已經跟千帆、建中他們聊過這方面的事情。」

　　「什麼事？」

　　「最近我們幾個有在背後議論你，大概就是對你分手之後的種種表現進行分析和討論。」

　　寧輕舟笑著問：「討論的結果呢？」

　　「我們都一致覺得你變了很多，不止是氣質上的變化，包括生活態度，有種煥然一新的感覺。」

　　寧輕舟表示不解。

　　曹雨琴舉例解釋道：「就比如你今天面試這件事，如果是以前，即使你仍然會和我說笑，但你心裡的失望和頹廢會在你的臉上忽隱忽現，一看就不是真正的在說笑，或者，只有百分之五十。但是現在你卻不同了，剛才你跟我說你面試沒通過的時候，我真有種是你把他們拒了的感覺。」

　　寧輕舟笑而不語。

　　「他們幾個都說你這是成熟，但我現在不這麼認為，我看你現在這樣自信的狀態，好像和『成功』約好了地方，不急不緩地往那兒趕一樣。」

　　寧輕舟點了點頭，說：「今晚吃飯的時候，琴姐說完自己的事情，我也跟大家坦白一下。」

　　「你怎麼知道我今晚有事情跟大家說？」

　　「猜得啊。對了琴姐，我也有一個問題想問你一下，你跟中哥到底是怎樣？」

　　「你問我，那你跟寒雪呢？」

　　「今晚去哪裡吃飯？」

　　……

　　晚上六點半過後，其他人紛紛下班，雖然寧輕舟已經在群裡說了自己面試的事情，但大家都認為那是『死要面子且嘴硬的婉轉說法』，免不了安慰了幾句，只有江寒雪相信他主動拒絕建安的說法。

　　安慰完寧輕舟，大家又開始為曹雨琴的遭遇打抱不平，對那個試圖向琴姐伸出鹹豬手的渣男進行了一番立體式的炮轟，江建中的反應甚至比上次看到醉白池給妹妹的那條短信的反應還大，主動提出要夥同陳千帆、寧輕舟一起上門興師問罪。

　　「行啦，大家的心思我都明白了，不過做中介這一行，特別是女孩子，難免會碰到這種事，我們店裡幾乎所有女經紀人都接到過那種客戶要求用身體換訂單的暗示。」

　　大家都聽完齊聲罵道：「禽獸！」

　　在公寓稍作休息，然後一起坐著曹雨琴的車去亨通廣場吃飯。

　　「今天看到一條小道八卦好勁爆。」路上，黃鸝又開始聊起娛樂圈的八卦。

　　江寒雪問：「是曹憲在地鐵站被拍的那個嗎？」

　　「寒雪你也看到了？」

　　「已經上微型博客熱門了，爆料說是曹孟德想和漢王朝聯姻，要把她嫁給漢王朝少董劉合。」

　　江建中和陳千帆也都說看到過這條，江建中道：「應該又是炒作。」

　　「不，這個消息**不離十，不然她也不會跟何一利分手。」黃鸝歪著頭看向寧輕舟，問：「寧大師你看到那個新聞了沒，給我們分析分析唄。」

　　寧輕舟道：「你們說的曹憲就是曹孟德的女兒，那個『人美氣高』的曹憲吧？」

　　「人美氣高？」黃鸝笑道：「這個形容還蠻貼切的，人美不用說，從她曝光的那些照片來看，的確是個美人。氣高的話，聽說她那時為了跟何一利在一起，直接跟家族決裂，破曹家而出，的確可稱得上是心高氣傲。」

　　「那就是了。」寧輕舟點點頭：「看來曹孟德終於要向漢王朝伸手了。」

　　「啥意思？」

　　寧輕舟道：「就現在娛樂圈展的趨勢來看，漢王朝被建安拿下是遲早的事情。」

　　黃鸝一臉難以置信，道：「如果真是這樣，絕對又是一個地震級的大新聞。寧大師不愧是寧大師，娛樂圈什麼事都瞞不過你。」

　　寧輕舟笑了笑，然後用手機搜了一下「曹憲」，等新聞跳出來之後，他立即愣住了。

　　他現被偷拍的曹憲的照片正是那個守著斷弦吉他的女孩！

　　寧輕舟愣了一會，然後再搜索「何一利」，看到一個長飄逸、瀟灑不羈的年輕男子出現在屏幕裡，不用看介紹也能判斷出這是一個搖滾歌手的打扮。

　　「所以那把斷弦的吉他是他的！」寧輕舟心中不由得暗暗感歎。

　　「寧大師，你看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黃鸝把手機遞過來，寧輕舟接過一看，是一個Id叫「ha－cat」的網友的微型博客。

　　「這是曹憲？」寧輕舟問。

　　黃鸝點點頭。

　　寧輕舟看到「ha－cat」那條微型博客寫道：「原來路人甲天使，也長了一對翅膀。」

　　……

第二十九章　有錢的年輕人

　　四季餐廳門口的停車位早就被全部佔滿，曹雨琴正準備先在門口放下大家，自己去停車，正好看到緊挨著樟樹的那輛黃色雪佛蘭緩緩倒出了車位，曹雨琴打了個響指，說：「這就叫來到早不如來得巧。」

　　寧輕舟笑道：「大黃蜂已經完成搜集情報的任務，功成身退。」

　　大家一起看著他，滿臉「你在說什麼」的表情，江寒雪問：「不會又是你開得什麼新腦洞吧？」

　　寧輕舟也是閒來無事，就順便跟大家普及了「汽車人」這個設定，大致介紹完擎天柱、大黃蜂、爵士和鐵皮之後，問大家：「你們覺得怎麼樣，如果把這個創意做成動畫影視會不會大賣？」

　　「有點扯。」

　　「腦洞太大。」

　　「汽車做主角？誰會把自己代入成汽車？」

　　倒是黃鸝想了一會，說：「如果先從漫畫做起呢？影響力這種潛移默化的東西，是可以慢慢積累起來的，漫畫到動漫，動漫再到大電影，很有前途啊。」

　　寧輕舟對著黃鸝豎大拇指，說：「果然是內行看門道，就是這個思路。」

　　曹雨琴開著奧迪進了大黃蜂的車位，然後大家從車裡下來，朝四季餐廳走去，黃鸝接著剛才的話題，說：「回去我就設計六款汽車人，分別代表我們六個人，然後畫他們一起混在新海的日常，對了，你們分別希望自己是什麼車，給我個提示，我做個參考。」

　　陳千帆積極接道：「我喜歡悍馬，把我畫成悍馬吧。」

　　江寒雪想了想，笑著說：「琴姐肯定要做奧迪了，我……」曹雨琴打斷道：「我不要做奧迪，我要做蘭博基尼。」

　　大家好奇問道：「那琴姐你為什麼不買蘭博基尼？」

　　曹雨琴掃了一眼大家，淡淡地說：「我還喜歡飛機呢？」大家秒懂，訕訕而笑。

　　江寒雪道：「琴姐不要做奧迪，奧迪就給我吧。」

　　「中哥你呢？」黃鸝看向江建中。

　　江建中原本給自己定的是凱迪拉克，不過聽到曹雨琴選蘭博基尼之後，略覺匹配度不夠，冥思苦想半晌，最後脫口道：「那我就是男版的蘭博基尼。」

　　江建中說完，大家集體陷入短暫的沉默中，深感他終於爺們了一次，敢於如此直白地剖露心事，曹雨琴笑道：「你就選奧拓吧。」

　　江建中尷尬地笑了笑，寧輕舟忽然伸出右手食指一臉在探討相對論的表情道：「我已經腦補出一輛奧拓在奮力追蘭博基尼的畫面了，哇，大逆襲，勵志！噢，噢，前面要過一個s彎道，勝負就在這裡了！」

　　曹雨琴道：「寒雪，把他喊醒。」

　　大家說笑著進了餐廳，曹雨琴跟那個西裝革履的男服務生說：「已經定了座，六個人。」

　　男服務生領著六人去預定的位子，晚上的四季餐廳浸在白色琉璃的燈光中，比白天多了一種奢華明亮的格調。

　　黃鸝繼續追問汽車人的問題，江建中不甘曹雨琴後，經過一番深思熟慮，最後果斷做了布加迪威龍。

　　「輕舟你呢？」黃鸝轉向寧輕舟，江寒雪、曹雨琴也好奇地看了過來。

　　寧輕舟道：「給我設計成房車形象吧，也用琴姐奧迪的牌子就好。」

　　曹雨琴聽完，含義豐富地瞥了江寒雪一眼，江寒雪假裝沒看到，轉頭看向別的地方，心裡卻莫名覺得甜蜜蜜的。

　　陳千帆提醒黃鸝道：「別忘了你自己的啊。」

　　黃鸝道：「我的早就想好了，現在先不告訴你們。」

　　服務生把大家帶到北F區七號桌，大家正要選位子坐下，忽然聽到有人叫道：「寒江雪！」

　　眾人轉過頭，看到一個穿著緊身牛仔褲，身材高挑的女孩朝這邊走，卻是寧輕舟和江寒雪的熟人，前書劍主編綠蘿。

　　「嗨，這麼巧。」江寒雪客氣地回了個招呼。

　　綠蘿走到近前，先看了寧輕舟一眼，然後似笑非笑地盯著江寒雪，說：「不得不說，我以前還是低估你了。你從書劍離職的時候，我真以為你是一個毫無戰鬥力的對手，沒想到你轉手就給我下了套，直接把我踢出了這個圈子。」綠蘿說著，又看了寧輕舟一眼，道：「你朋友說的沒錯，在這個圈子，我不是你的對手。」

　　「這話什麼意思，我不太懂？」江寒雪也懷疑過醉白池和綠蘿是被寧輕舟擺了一道，但寧輕舟自始至終都沒有承認過，而且按道理來說，寧輕舟投稿的時候也未必就能料到《盤龍》會像現在這麼火，與其說是早有預謀，不如說是巧合。

　　綠蘿笑了起來，問：「那我想知道一下你接到《盤龍》的投稿是怎樣的，作者有在郵件中寫他要帶領奇幻崛起這種二到家的話嗎？」

　　江寒雪看了寧輕舟一眼，說：「郵件倒是沒寫，他跟我說過，要振興奇幻，至少寫一部有影響力的代表作，這有什麼問題嗎？」江寒雪心裡已經大致有了底，猜到寧輕舟的手法。

　　而寧輕舟事不關己地在位子上坐下，不動聲色地讓服務生上菜單，似乎對江寒雪和綠蘿的對話興趣不大。

　　「其實沒關係，」綠蘿蠻不在乎地說道：「畢竟那件事的確是由我的疏忽和失誤造成的，或者說這原本是你們針對我的工作弱點設的局，我輸得心服口服，我現在走到你面前，也不是來興師問罪，恰恰相反，我是來感謝你的。」

　　「不用謝。」江寒雪輕易就猜出她接下來要說的話，因此不大想給她這個機會。

　　綠蘿對江寒雪的不配合不以為意，繼續說：「如果不是因為你，我可能現在還繼續陷在那個1o檔的網文圈，哦，江雪你千萬不要誤會，我沒有嘲諷你的意思，我是說網文這個行業的整體1eve1以及它的影響力，是難登大雅之堂的，不是針對你個人。」

　　已經聽出一些苗頭的曹雨琴接道：「吃不到的葡萄和沒抓住的葡萄一般的酸。而且，這位小姐，你倒是有多痛恨和厭惡你自己的過去才會如此否定自己的人生？」

　　曹雨琴常年做經紀人，身上當然有親切和藹的一面，但同時作為經理和金牌經紀人的她，又自有一種女強人的優越氣場，這種氣場連江寒雪、黃鸝都無法比擬，更何況才剛換了工作的黃鸝？

　　「怎麼這個江寒雪的朋友都是一幫伶牙俐齒的角色，果然是人以群分嗎？」綠蘿這麼想著，笑著說：「我說的對不對，江雪姐心裡最清楚，總之我現在已經拿到仲漢的offer，下周就要離開新海，下次不知什麼時候能見著了。」

　　江寒雪笑著點頭，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話要說，已經點了幾個菜的寧輕舟這時終於站了起來，拍了拍江寒雪，說：「寒雪你去點菜。」然後看著綠蘿，說：「羅小姐，我要跟你說一件事，因為我不確定你自己是不是意識到了這點，就是說，在你在仲漢做出真正的成績之前，你並不適合跑過來找寒江雪打臉，因為你沒有條件、沒有底氣、沒有資格，就現在來看，你因禍得福從網文圈跳到影視圈，是個機會，但不代表你贏，舉個例子來說就是，一隻燕雀被一隻大雁從一棵樹上驅逐，最後燕雀逃到一片森林中，你能說這個時候的那只燕雀已經贏了大雁嗎？」

　　綠蘿已經見識過寧輕舟損人不吐骨頭的陰險，因此再次面對他的時候，心裡有一定壓力的，擔心他再次拐了十八彎罵自己，果不其然，他那個比喻一出，自己連反駁的突破口都找不到，她真心恨那個叫寧輕舟的男生。

　　「三年之後，我希望你還能記住你今天的話。」綠蘿留下這句話，不等寧輕舟回復，轉身回自己的座位了。

　　「就是那個小白兔吧？」綠蘿走後，曹雨琴笑著問道。

　　江寒雪點了點頭。

　　「難怪，她好怕舟舟。看來真被傷到了。」

　　點完菜之後，服務生拿著菜單離開，曹雨琴終於公佈了自己的新計劃，她要在新海開一間咖啡館，自己做老闆。

　　「這件事我已經想了很久，絕對不是腦袋熱、一時興起，我希望你們能支持我。」曹雨琴認認真真地說道。

　　「琴姐，我支持你，你現在已經完全具備這個條件。」寧輕舟道：「中哥上次跟我和千帆還提到過一次。」

　　陳千帆忙點頭附和，江建中讚許地看了寧輕舟一眼，然後看著曹雨琴說道：「相比於其他想自己做老闆的人，你有一個最大的優勢，那就是你幾乎熟悉新海所有有價值的商舖地段。」

　　曹雨琴也不否認，說：「現在我有三個備選等著做最後的考察。對了，還有件事，我要徵求一下你們的意見，我做這個咖啡館，準備就是我一個人單獨投資，原則上不會再接受其他人注資，但你們幾個如果有興趣，想做做股東，我可以算你們一份。」

　　「既然琴姐這麼說，先算我一萬。」江寒雪笑著說道。

　　黃鸝舉手道：「我也一萬。」

　　陳千帆跟隨：「為了琴姐好算賬，我也叫一萬。」

　　曹雨琴微笑著點頭記下，到江建中的時候，他想了一會，然後說道：「我手裡現在有點閒錢，可以拿出三萬。這樣算起來的話，我們一共有六萬，差不多夠裝修了吧？」

　　寧輕舟攤手看著江建中，江建中「哦」了一聲，然後表示理解地拍了拍寧輕舟，說：「舟舟你可以智力和體力投入的，比如給咖啡店取名字啊，比如偶爾過來做服務生什麼的。」

　　「我也要做股東！」說著看向曹雨琴叫道：「姐~」

　　曹雨琴瞪了江建中一眼，說：「我最不喜歡你這點，亂替別人做決定，你以為我差你那三萬塊錢？我讓你們投資，是想大家一起參與著玩，哪怕你們投一千、五百我都很開心。」

　　江建中被訓得連聲認錯，曹雨琴轉頭問寧輕舟：「舟舟你要投多少，我到時候算你雙倍分紅。」

　　江寒雪微笑著搖頭。

　　寧輕舟道：「那我就投半個月稿費吧？」

　　除江寒雪之外的其他所有人：「一千五？」

　　寧輕舟道：「我還不知道這個月能有多少，寒雪，你後台查過吧，你幫我大致估算一下。」

　　江寒雪點點頭，然後伸手算到：「按日更九千算的話，你每天純訂閱稿費大概平均是兩千五，加上打賞接近三千，一個月下來就是九萬，此外，你本月新書月票榜第一基本沒懸念，還要再加上月票獎一萬。保守估計，你本月稿費能達到十萬，算一半的話，就是五萬。」

　　曹雨琴、江建中、黃鸝、陳千帆四人聽得雲裡霧裡，江建中問：「寒雪你在算什麼？」

　　「寧輕舟的稿費啊。哦，你們還不知道，那本逼走小白兔，讓最白癡降級的書就是寧輕舟的。」

　　江寒雪輕描淡寫地說出這個真相之後，現場的氣氛陡然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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