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文藝王冠 作者：李白不白（已完成）

第六十章　暗湧

　　按照三個男生的計劃，寧輕舟負責拖住曹雨琴，陳千帆負責現場氣氛的營造和渲染，而江建中負責告白。

　　為了謀劃這次表白，三人花了不少心思，認認真真地討論了每一個流程，預先準備好一切所用道具，比如鮮花、彩炮以及寧輕舟特地為他們準備的一背景音樂。

　　他們背地綵排了許多次，對現場各種狀況進行了預演，圍繞著曹雨琴的回應結果制定不同的應對策略，其中包括而不限於「含羞接受」、「婉言拒絕」、「勃然大怒」、「甩門而去」以及陳千帆提出的一種可能：「三個女孩深受感動，潸然淚下，分別投入到與之對應的三個男生的懷抱。」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計劃趕不上變化，正當告白計劃按照流程正式啟動時，曹雨琴率先察覺，悍然要將計劃扼殺於搖籃中。

　　當曹雨琴拉著江建中去一旁談話時，陳千帆滿臉著急地過來找寧輕舟，以詢問的眼神瞪著著他，不停地甩頭，將「你在幹嗎，怎麼把女主角放走了」的質問傳遞給寧輕舟。

　　寧輕舟無奈地說：「琴姐已經知道了，她不願意，所以她在跟中哥談。」

　　「啊！」陳千帆嘴巴張老大，轉頭看了一眼正在聊天的曹雨琴和江建中，又看向寧輕舟，低聲問：「怎麼知道的？」

　　寧輕舟搖了搖頭，江寒雪看著兩人，問：「你們在說什麼？」

　　黃鸝這個時候也走過來，說：「你們在說什麼呢？」

　　寧輕舟也回頭看了一眼曹雨琴和江建中，然後把告白計劃簡略說了一下，並在兩個女孩驚叫之前，做出噤聲的手勢，江寒雪在寧輕舟胳膊上掐了一下，低聲埋怨道：「這種事你該早點告訴我和黃鸝啊，我們女孩子可以提供至關重要的幫助好嗎？」

　　黃鸝也不滿道：「就是，你們根本不知道我們吹耳邊風的能力。」

　　寧輕舟和陳千帆一致覺得這句話怪怪的。

　　「女孩子是感性動物，對待愛情通常是靠眼睛和耳朵來做判斷的，你們三個太想當然了。」江寒雪繼續批判。

　　寧輕舟和陳千帆默然無語，他們當時之所以沒有告訴兩個黃鸝和江寒雪，無非是怕她們兩走漏風聲，現在看來，真是又少想又多慮了。

　　四人又說了一會，寧輕舟提議道：「我們不要站一起，免得等下尷尬，大家都隨意一點。」

　　於是黃鸝、江寒雪兩個女孩走到一邊去說話，寧輕舟和陳千帆走到一邊去聊天，陳千帆悄悄問寧輕舟：「既然中哥用不到那些東西了，可不可以我拿來向黃鸝表白，反正流程我也熟？」

　　寧輕舟瞪了陳千帆一眼，說：「千帆你腦子秀逗了吧，你這麼做，不僅中哥會跟你絕交，黃鸝也會五十年不理你你信不信？」

　　陳千帆愣了一下，立即反應過來，尷尬地笑了笑。

　　曹雨琴和江建中的談話進行了將近半小時，好在兩人走過來的時候，表情都很平靜，江建中的臉上看不出什麼悲傷的情緒，看來是「和平扼殺」，寧、江、陳、黃四人都暗自鬆了一口氣。

　　不過當晚六人準備回朋來公寓的時候，江建中突然說學校臨時有事，急著去處理一下，然後匆匆走了，寧輕舟看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五月開頭的朋來六人組，喜憂參半，喜悅其表，憂傷其中。

　　不知是不是為了呼應這個基調，第二天大哥寧朗打來電話，抱怨打工的不易，控訴工廠老闆如何如何坑人，決定回老家做生意：「我這幾年在外面打工，已經總結出來了，給人打工一輩子不了財，要自己幹才行，自己當老闆，誰也管不了。」

　　寧輕舟問：「你準備做什麼生意？」

　　「養豬。我已經想好了，廠子就蓋在東林，先把寧莊的豬收完，然後再向外面擴張，圓鎮、定安、明珠……」寧朗語氣堅定，顯然已下定決心。

　　寧輕舟試探性地說道：「在街上開市不比養豬更省事一點嗎？」

　　「開市沒前途，就養豬才行，回老家做生意，就要和農業、畜牧業有關，我都研究過了，輕舟，你別看你是大學生，這方面，你可比不過我，這是社會經驗，你還要在歷練歷練。」

　　寧輕舟無言以對，在他沒有做出事業之前，連寧平豐對他都不怎麼信服，何況是寧朗？從某種層面上來說，「說服力」這種東西只屬於需要被仰視的成功者，如果寧輕舟現在已經成功起了一家公司，並且運營得非常成功，那他的話無疑將會更有份量。

　　因此，和寧朗的這次談話，寧輕舟同樣是有欣慰有憂慮，欣慰的是寧朗能有這種覺悟好幹勁，憂慮的是，他不看好這個生意，對寧朗的能力也抱有懷疑態度，總體來說，寧朗略微有點浮，沒有經歷過真正的大事情。

　　但話又說回來了，這次何嘗不是一個歷練的機會？

　　……

　　5月5日，曹憲、葉須歡兩人去了一趟上京，把神州之聲的報名材料遞交了上去，與此同時，關於「神州之聲」的宣傳也開始立體式的鋪開，通過電視端、網絡端、各大紙媒進行輪番轟炸。

　　自從第一季神州之聲取得巨大成功之後，這個節目已經成了神州全國廣播公司的招牌，不論是冠名費還是網絡獨家代理費都創下了九位數的天價紀錄。

　　在報名正式開始前，神州節目組出官方聲明，確認蔡文姬會加盟本屆神州之聲，擔任導師，隨後蔡文姬在接受採訪時，也予以證實。

　　實際上，關於蔡文姬加入神州之聲的新聞早在半月前就開始傳，節目組對此一直語焉不詳，沒有給出肯定答覆，畢竟這個消息就是他們自己放出去的，不等話題酵到一定程度，是不可能給出確切答案的。

　　這是文藝圈慣用的宣傳策略，不管是電視節目、電影、電視劇，未曾開機前，會煞有其事放出一些如「據傳xxx或xx或ooo將加入xx」的邊角料，以製造話題，其實角色早就定好了ss。

　　蔡文姬加入神州之聲的這個消息也差不多是這一類的手法，稍有不同的是，節目組的確是最近才和蔡文姬敲定的這次合作，至於蔡文姬為什麼突然乾脆的答應下來，節目組沒有想太多，自信地歸結到節目的影響力上面。

　　有人卻不這麼認為，比如預先得知消息的曹子桓，他對蔡文姬突然爽快答應神州之聲節目組邀請一事，就有自己的思量，這種思量加重了他的震怒，以至於他在一次VIp會議上脫口說了一句：「那個寧輕舟很清高啊，我親自出面都沒搞定。」

　　說者似乎無心，聽者自然有意，而且瞭解曹子桓為人的人，不難看出，他那貌似自嘲淡然的語氣中飽含著多少怒意。散會之後，曹子桓的高級助理司馬仲達說有事匯報，跟著曹子桓進了總經理辦公室，進屋之後，直接說道：「曹總，我有辦法讓那個寧輕舟屈服。」

　　曹子桓饒有興趣地問：「仲達也有關注寧輕舟？」

　　「曹總下了封殺令之後，特地瞭解了一下，有備無患。」

　　「說說看。」曹子桓面露滿意之色。

　　「曹總聽過問鼎中文網的『五樓十二城』嗎？」

第六十一章　《從開始到現在》（上）

　　「五樓十二城？」曹子桓試著回憶了一下，並沒有什麼印象，問：「那是什麼？」

　　「寧輕舟的筆名，問鼎中文網旗下一個很成功的網絡作者，在網絡小說界被稱為『大神』。」

　　「噢，什麼收入水平？」

　　「稿費每月五到十萬不等，加上遊戲、漫畫、出版等各類改編，一年下來，收入不低於兩百萬。」司馬仲達對答如流。

　　「兩百萬？」曹子桓有些困惑，「兩百萬他就知足了？他如果進了建安，我讓他一支廣告就賺兩百萬。」

　　司馬仲達笑道：「曹總有所不知，兩百萬對咱們建安來說的確是九牛一毛，但是對一個從小鎮中走出來的小男孩，那就是一筆巨款，至少在他眼裡，他擁有那兩百萬，就足以對任何人說『不』，足以為他提供充足的資本『恃財傲物』。」司馬仲達打了一個手勢解釋道：「這個『財』是財富的『財』。」

　　曹子桓瞭解的點點頭，說：「那就難怪了，我就說現在沒有不看錢的人。仲達，說下你的想法吧。」

　　司馬仲達道：「在說我的想法之前，先要跟曹總介紹一個小背景，這個『五樓十二城』在書劍中文網也有一個筆名，叫做『字力更生』，但這個筆名沒什麼名氣，寫的書也沒賺錢。」

　　「周成豪投資的書劍中文網，這個我知道，季重跟我說過。」

　　「嗯，我的想法就在書劍中文網上面。」

　　「什麼意思？」

　　「曹總可能對網絡小說這一塊不是很關注，我也是為了寧輕舟這個事才惡補了一下相關信息，據我所知，現在的網文網站的格局屬於書劍一家獨大，其他網站從旁分羹的局面，而那個問鼎在書劍面前，就很不夠看了，因此我想我們可以通過書劍對問鼎做點文章，給寧輕舟來個釜底抽薪。」

　　曹子桓已經完全明白司馬仲達的意思，深沉的一笑，說：「他失去收入依仗，態度應該就沒那麼堅決了吧？」

　　司馬仲達笑著點頭。

　　「不過話說回來，他還真是個人才，能寫能唱。」

　　「是啊，所以恐怕書劍也不介意做一回『黑騎士』。」

　　曹子桓稍作沉吟，道：「這週末我約周成豪一起去打高爾夫吧。誒對了，仲達，你是怎麼調查出這些東西的？」

　　司馬仲達道：「也是巧了，我一個外甥認識他。」

　　曹子桓頷，道：「不過這個倒也不急，先看他在『神州之聲』上的表現再說。」

　　就在司馬仲達和曹子桓商量著如何對寧輕舟釜底抽薪時，後者現在正在和陳千帆一起，陪著江建中在新海大學旁邊的一家酒吧喝酒，五一那天之後，江建中一直表現正常，正常上班，正常吃飯，正常睡覺，正常和大家一起玩，各種正常得有點反常，這讓其他五個人多少有點擔心，都覺得這是暴風雨之前的寧靜。

　　寧輕舟和陳千帆認為，他這是不想在三個女孩子面前表現自己脆弱的一面，有意在克制自己的情緒而已，但是這種克制久積於內，對心神都是潛在的傷害，一旦哪天崩潰，後果難以預料。

　　因此寧、陳二人決定提前幫寧輕舟打開那個閥門，讓他盡早釋放出壓抑在心中的那股越積越深的負能量。不過，讓兩人失望的是，一打啤酒都快喝完了，江建中也沒流露出什麼特別的情緒，平靜的像古井裡水，太詭異了。

　　回去的時候陳千帆甚至懷疑道：「是不是因為那天他跟琴姐談開了，所以心裡已經慢慢放下，並沒有我們想的那麼複雜。」

　　「想開個屁，如果他真想開的話，他會在工作日答應我們出來喝酒？他就是太刻意表現正常了，所以才顯得不正常。」寧輕舟見過不少類似的例子，因此他堅信江建中在偽裝。

　　「那怎麼辦，他把自己封閉得緊緊的，好像刀槍不入一樣，我們也無計可施。」

　　「總會有辦法的。」寧輕舟說道。

　　……

　　5月1o日，問鼎稿費的日子，寧輕舟稿費和版稅一起拿了將近一百萬，晚上他請大家一起去食指動大吃了一頓。

　　因為江建中和曹雨琴的事情，最近朋來六人組的氣氛稍微有點奇怪，在一起混的時候，說笑不像以前那麼放肆，讓大家都覺得略微彆扭，但是這種情緒實在是羚羊掛角，無跡可尋，江建中表現良好，該吃吃該喝喝，絲毫沒有故意擺臉色影響旁人心情，你說他心裡有情緒，但人家願意憋，你總不能勸人家「哭出來」吧。

　　「這是我最怕的事情，最怕最怕的事情，舟舟，你一定要想辦法幫我搞定。」

　　吃飯中途，曹雨琴實在忍受不了這種彆扭，偷偷地給寧輕舟了一條短信。

　　寧輕舟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正準備回，曹雨琴第二條短信來了：「我以前就說過，我不怕苦、不怕累、不怕窮、不怕變老，我就怕我們幾個哪天莫名其妙的散伙。」

　　寧輕舟想了一下，回道：「琴姐放心，我能搞定。」

　　第二天，流浪貓樂隊接到神州之聲節目組通知，他們寄過去的三份錄音作品已經通過節目組審核，要在5月15日之前趕到上京，參加導師盲選。

　　今年的四位導師，除了蔡文姬替換了甘倩之外，其餘三位導師還和前兩季一樣：前傳奇樂隊——七子樂隊主唱孔文舉、建安著名音樂人楊德祖、香城教父級音樂製作人左正平。

　　兩天之後，寧輕舟和流浪貓樂隊一起去上京參加《神州之聲》導師盲選的錄製，江寒雪、曹雨琴、黃鸝、陳千帆和江建中也一起去了上京，他們將以寧輕舟親友團的身份參加現場錄製。

　　流浪貓樂隊的錄製時間是在5月16日上午十點，觀眾八點開始入場，八點半入場完畢，然後現場導演會對觀眾進行一個簡單的培訓，除了講一下基本的制度之外，主要是約定一些互動的手勢，比如怎樣是歡呼，怎樣是鼓掌，怎樣是起哄，此外就是導師講笑話的時候，盡量配合的大笑等等。

　　十點，節目正式開始，主持人開場白之後，導師相繼亮相跟觀眾打招呼，然後紛紛轉過身去，盲選隨即開始。

　　第三季《神州之聲》相比於前兩季，還是做了一些小小的調整，其中對導師影響最大的是，他們的學員將由之前的14個變成12個，這無疑增加了四位導師轉身的難度，最直接的反應是，在昨天一天的錄製中，只有三位學員得到了導師的轉身。

　　今天的場面同樣殘酷，前五個登場的選手竟全部鎩羽而歸，導師們的椅子像被孫悟空施了定身法。

　　流浪貓樂隊第六個登場，因為之前在網上已經有了一點小名氣，他們登場的時候，現場響起一陣喝彩聲，四個導師也好奇的，或者假裝好奇的相互交換了一下眼神。

　　以江寒雪為的寧輕舟親友團們心有餘悸，現在是無比緊張，陳千帆道：「等會導師不轉身，我們過去把他們扳過來。」

　　這時，寧輕舟已經站到麥克風前，報幕道：「《從開始到現在》送給大家。」

　　四個導師竊竊私語道：「什麼歌？是原創嗎？」

　　悠揚的鋼琴聲的前奏響起，聽那選手開始唱：如果這是最後的結局

　　為何我還忘不了你

　　時間改變了我們告別了單純

　　……

　　剛唱完這三句，孔文舉、楊德祖和蔡文姬三位幾乎同時拍下轉身按鈕。

第六十二章　《從開始到現在》（下）

　　因為曹憲和王仲宣的關係，流浪貓樂隊雖從未出道，但在業界也已經擁有一定的名氣，特別是之後「噹」、「好久不見」的寧輕舟「海闊天空」地加入樂隊之後，流浪貓樂隊在網絡上的人氣更上了一層樓。

　　因此，即使對仲漢和建安的所謂封殺令有所耳聞，神州全國電視台也沒有剔除掉流浪貓，除了節目效果的考量之外，也體現出了神州電視台無與倫比的背景和影響力。

　　四位導師，包括來自香城港都的著名音樂人左正平都聽說過這樣一個新銳樂隊，只是相比於其他三位導師，他對寧輕舟還沒有那麼熟悉，當然，即使他一耳聽出選手就是寧輕舟，他也不會那麼快轉身，一則對方今天膽大自信的選擇了原創歌曲，作為職責音樂製作人，他需要進一步斟酌；

　　另外一個，他的江湖地位擺在那裡，不能顯得那麼衝動，要穩重一點。

　　儘管如此，當左正平看到其他三位導師那麼爭先恐後地轉身，還是暗感驚訝，心想這次對寧輕舟的爭奪，無疑將會異常激烈。

　　而且反正已經落後，不如就再多聽一會，等會搶人的時候，也有個別出心裁的說法不是。

　　……

　　如果重逢也無法繼續

　　失去才算是永恆

　　懲罰我的認真

　　是我太過天真

　　難道我就這樣過我的一生

　　我的吻注定吻不到最愛的人

　　為你等從一開始盼到現在

　　也同樣落的不可能

　　……

　　當寧輕舟溫文堅定的聲音唱到第一個**的時候，左正平再也無法堅持背對選手，用力地拍向轉身按鈕，邊鼓掌邊慢慢轉過身。

　　盲眼海選進行到現在，終於出現一個能讓四位導師集體轉身，而且還轉那麼快的選手。

　　「哈哈哈，不用我們過去扳了。」陳千帆興奮的大叫，黃鸝點頭應和，但江寒雪、曹雨琴和江建中三人卻沒有為四位導師的轉身歡呼慶祝，而是怔怔地看著台上的寧輕舟，靜靜地聽著那歌。

　　難道愛情可以轉交給別人

　　但命運注定留不住我愛的人

　　我不能我怎麼會願意承認

　　你是我不該愛的人

　　……

　　聽到這裡，江寒雪、江建中兄妹連心，幾乎同時濕潤了眼眶，江寒雪雖然事事信任寧輕舟，但她畢竟親眼見識過寧輕舟為景漫傷心斷腸的樣子，說沒有一點介意，是不可能的，如今聽了這歌，一下觸動了深藏女兒心底的那根軟弦，怎能不委屈？怎會不吃醋？

　　至於江建中，更不用說了，「我的吻注定吻不到最愛的人」、「命運注定留不住我愛的人」以及「你是我不該愛的人」幾句歌詞簡直就是為他量身定做的，怎能不觸動心事？怎能不哭成狗？

　　如果再見是為了再分

　　失去才算是永恆

　　一次新的記憶為何還要再生

　　難道我就這樣過我的一生

　　我的吻注定吻不到最愛的人

　　為你等從一開始盼到現在

　　也同樣落的不可能

　　難道愛情可以轉交給別人

　　但命運注定留不住我愛的人

　　我不能我怎麼會願意承認

　　你是我不該愛的人

　　拿什麼作證

　　從未想過愛一個人

　　需要那麼殘忍才證明愛的深

　　難道我就這樣過我的一生

　　我的吻注定吻不到最愛的人

　　為你等從一開始盼到現在

　　也同樣落的不可能

　　難道愛情可以轉交給別人

　　但命運注定留不住我愛的人

　　我不能我怎麼會願意承認

　　你是我愛錯了的人

　　……

　　憂傷而真切，清澈而動人，特別是副歌部分對命運的控訴和質問，更是痛徹心扉，感人至深，當初情歌王子張信哲推出這歌後，坊間就曾有「凡失戀者聽此歌，無不流淚」的傳言，那個哪裡就有張信哲哪裡就有女生尖叫的年代，這句傳言絲毫不誇張。

　　實際上，今天寧輕舟唱出這歌後，再一次驗證了那句傳言，因為現場除了江建中之外，觀眾席為之黯然落淚的觀眾不在少數，甚至連一位年輕的女導演也在不停地用面紙搽拭眼淚，這位女導演因為工作原因，剛跟男朋友分手。

　　寧輕舟唱完之後，分別對著導師和台下觀眾鞠躬，潮水般的掌聲隨之淹沒了整個演播大廳。

　　經典的歌曲擁有穿越時空的魅力。

　　主持人等現場氣氛稍緩以後，出面控場，笑道：「我剛剛跟導播交流了一下，因為我剛剛忽然忘記了我現在是在主持什麼節目，請大家再次告訴我，這是神州之聲海選現場，不是流浪貓樂隊演唱會現場！」

　　台下轟然大笑，有觀眾接道：「這是演唱會！」

　　主持人笑了笑，揮了下手，然後面向四位導師，說：「既然四位導師都轉了身，下面就逐一陳述理由，女士優先，文姬先來吧。」

　　蔡文姬看著寧輕舟，說：「久仰大名，今天終於當面見著了，我只有兩句話說，第一，我是第一個轉身的；第二，我今年夏天有十八場演唱會，我誠懇地邀請你們一起。」

　　這時楊德祖插話道：「喂喂，文姬這是作弊誒，用自己的演唱會搶人太欺負人了嘛，而且說到轉身，我跟你是一起轉的吧？」

　　孔文舉弱弱地接了一句：「我也一起轉過來的，沒別的意思啊。」

　　蔡文姬舉報道：「主持人讓逐一陳述，你們兩犯規啦。」

　　主持人也笑著說道：「幾位老師不要犯規啊。」

　　其實讓導師互相搶人、嗆聲本就是導演組為節目效果安排的其中一個環節，並不是真的犯規。

　　蔡文姬陳述完，寧輕舟頷感謝，接著楊德祖恢復一本正經，道：「我可以幫你們完成你們的夢想，選擇我的隊伍，絕對不會錯。」

　　楊德祖是建安系的人，可以直接越過曹子桓在曹孟德面前說上話，因而他的承諾還是有一定份量的，只是他這話下了節目後是否還算數就沒人知道了。

　　接著是孔文舉，他逐一看過流浪貓眾人，欣慰的點點頭，說：「仲宣果然沒有騙我，你們就是我要找的人，別的我就不多說了，因為已經太瞭解了，知道你們要報名的時候，我就在考慮怎麼培養你們了，對了，再多說一句，我就是出身樂隊的，這個優勢，其他三位導師都沒有。」說完，自信滿滿的放下麥克風。

　　主持人道：「文舉哥很有信心啊，好，最後一個，正平哥。」

　　左正平一派宗師的沉穩范，不急不緩的拿起麥克風，說：「我認真聽了你們的歌之後才選擇轉的身，可以說是深思熟慮，同樣的，我後面要說的話，也是深思熟慮，你們如果選擇了我的戰隊，我不僅能讓你們在這個比賽中獲得好成績，還會告訴你們如何成為華語樂壇最頂級的樂隊。

　　剛才文舉說他有組樂隊的優勢，我告訴你們，他們樂隊曾經向我約過歌。」

　　此話一出，現場頓時一片鼓掌歡呼，孔文舉也無奈的搖頭：「平哥你……」

　　左正平目光灼灼地盯著寧輕舟，問：「所以，你們選擇的導師是……」

　　台下觀眾各自喊著自己支持的導師的名字，寧輕舟本來想選蔡文姬，因為……那是蔡文姬啊，不過考慮到蔡文姬跟建安的關係，大家最後還是否定了這個選擇。

　　寧輕舟道：「非常感謝每位導師的厚愛，不過節目要求，只能選擇一個，所以我們的選擇是——左正平戰隊。」

　　左正平，教父級音樂製作人，同時他還是環球唱片東南亞地區的副總裁。

　　左正平握拳叫了一個「yes」，其他三位導師自然失望無比，蔡文姬不甘心問道：「要不要再想想？」

　　直到流浪貓樂隊退場後，其他三位導師還在鬱悶，這種鬱悶已經不是為了節目效果，而是自內心的遺憾，特別是蔡文姬，她之所以選擇加盟這一屆神州之聲，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寧輕舟，這樣的結果，自然很難說滿意。

　　寧輕舟下台後，立即去找幾位朋友，卻愕然看到江寒雪眼角掛著委屈的淚痕，稍一思索即猜到原因，忙伸手去幫她抹眼淚，湊到她耳邊柔聲說：「傻姑娘，那歌是唱給你哥的，跟我沒有半點關係。」

　　江寒雪還是撅著嘴巴，寧輕舟笑著看著自己可愛的女朋友，想了想，輕聲唱了一句「我說我的眼裡只有你，你是我生命中的奇跡」，然後說：「這歌才是唱給你的啊。」

　　江寒雪總算破涕為笑，寧輕舟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問：「你哥呢？」

　　江寒雪道：「聽了一半就跑去廁所了。」

　　寧輕舟看向陳千帆，後者點點頭，說：「閥門已開。」

　　看來江建中這次真要哭暈在廁所了，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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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山雨欲來

　　寧輕舟一《從開始到現在》一舉征服四位導師，感動全場，同時終於打開好友江建中一直壓抑著鬱悶情緒的閥門，可謂一舉多得，不過由此產生的負面效應也是顯而易見的。

　　密切關注《神州之聲》動向的建安曹子桓和仲漢袁顯奕得知寧輕舟再以新歌技驚四座，並加入了左正平團隊之後，開始有些著急，特別是當他們看到神州電視台隨後掛出的官宣，著重提到這件事，就更加坐不住了。

　　說起來他們對寧輕舟也沒有什麼真正意義上的忌憚或仇恨，只是事到如今，他們絕對不能坐視寧輕舟在這個圈子裡成長起來就是了。

　　而對於國家電視台來說，一則他們不必在意建安和仲漢這種小打小鬧的態度，二來每年推出一到兩個人氣選手或者話題選手本是做選秀節目的題中之意，因此節目剛開始錄製，節目組就按照計劃把寧輕舟和流浪貓推了出來：「流浪貓樂隊再出新歌，強勢征服四位導師，感動全場！」

　　一句廣告語後面配幾張攝影師捕捉到的現場觀眾抹眼淚的照片，一下就把觀眾們的期待感和好奇心調動起來。

　　中午吃飯的時候，曹子桓特地去見了郭奉孝，有心徵求一下處理寧輕舟問題的建議，不過郭奉孝並沒有提供什麼有建設性的意見，而且還用意不明的說了一句：「如今網絡時代，真正有才華的人很難壓得住，不如順其自然，或者錦上添花，結個善緣。」

　　曹子桓哪裡聽得進去這種說法，敷衍了幾句，還是決定去跟吳季重和司馬仲達商量這件事。

　　午飯後，司馬、吳兩人來到總經理辦公室。

　　「因為有憲小姐坐鎮，直接動手的話不免會有些投鼠忌器。」吳季重道。

　　「要不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敢在我面前說半個不字？」曹子桓冷聲說了一句，看到司馬仲達不動如山，胸有成竹，問：「仲達，你有辦法了？」

　　司馬仲達如大夢初醒，目光閃爍地看著曹子桓，說：「成也神州之聲和問鼎，敗也神州之聲和問鼎。」

　　曹子桓伸手點了點他，說：「仲達莫繞彎子了，有話直說。」

　　司馬仲達笑了笑，道：「我有個三管齊下的主意，說出來曹總斟酌一下。第一，寧輕舟是個寫網文的，據我所知，這種文學類別目前尚未被主流文學圈所承認，就影響力而言，也無法跟音樂相提並論，總體來說，就是不入流，我們可以抓住這一點，大做文章；

　　第二，考慮到憲小姐，我們不便太直白的對流浪貓動手，但是我們可以從內部對他們進行分化，既然暫時封殺不了寧輕舟，我們不妨逆其道而行——捧殺他，在他們內部製造矛盾。」

　　曹子桓聽到這裡，立即會意，笑道：「這個主意妙得很。」

　　司馬仲達點點頭，續道：「根據我得到的消息，那個流浪貓樂隊的幾個成員，包括咱們憲小姐，組樂隊的行為都沒有得到家裡的允許，因此，這第三，就給他們來個釜底抽薪，給他們家裡人做做工作，只要前兩點運作得當，再和第三點融會貫通，我保證能拆了流浪貓。」

　　曹子桓滿意道；「之後我再用書劍收了問鼎，我看他還往哪裡逃。」

　　「正是如此。」司馬仲達贊成，隨後補充道：「不過曹總，這裡面有些我們不方便做的事情，可能需要仲漢那邊幫幫忙。」

　　「當然。」

　　不久之後，寧輕舟「五樓十二城」的身份就被網友扒了出來，雖然網上對這個消息的評價以正面為主，但一些諸如「不過就是一個寫網文的」、「寫那種垃圾文字的人能有什麼水平」等言論隨之而起。

　　「文藝中的批評有個很有意思的現象，有時候某些人貌似高屋建瓴的批評一部作品，他的真正用意並不在作品本身，而是為了證明自己的品味和見識。」

　　看到網上有人從網文角度對寧輕舟進行批評，江寒雪第一個不贊同：「說白了就是矯情，非我所愛，必是糟粕，什麼狗屁邏輯嘛？就他們喜歡和看中的才是真正的文藝，其他人喜聞樂見的就是異端，就是小白，就是垃圾？典型的強盜思維，對這種人，我就六個字，愛哪去哪去！」

　　其他人難得見到寒雪如此激憤，紛紛表示贊同，也沒空提醒她「愛哪去哪去」其實是五個字了。

　　寧輕舟輕輕拍著江寒雪的背，以作安撫，接著目露深思的說道：「真正讓人恐懼的不是批評謾罵本身，而是那些批評謾罵者所散出來的源源不斷的負面能量，書評區、論壇、微型博客評論等等，如果不看到那些東西，我真的想像不到世上竟然有這樣的惡意，東野大叔對人性的認識，真的非常深刻。」

　　大家深有感觸之餘，又好奇問道：「東野大叔是誰？」

　　「噢，一個推理作家。不過我覺得網上突然曝出我五樓十二城的身份，沒那麼簡單。」

　　寧輕舟隨口提了一句，隨即轉移話題道。

　　「什麼意思？」

　　「我覺得這裡面藏著什麼陰謀，不過我現在也沒什麼頭緒，再等等看吧。」

　　五月下旬，寧輕舟大哥寧朗辭職回家籌備豬廠，網上關於寧輕舟和五樓十二城的討論還在繼續，同時，網文圈也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傳聞：書劍準備收購問鼎。

　　實際上，自從五樓十二城在問鼎崛起之後，收購、轉會和溢價買斷的傳聞就一直沒有停過，只是這一次的規模更大、傳言內容更具體，而且不少內部人士都在語焉不詳地說著這件事，空穴來風，可信度空前。

　　準備再次趕赴上京錄製隊內擂台賽的寧輕舟，臨行前跟江寒雪簡單談了一下這件事，江寒雪表示，問鼎老闆態度堅決，不會賣給書劍，不久之後會有公告出來。

　　「你們公告掛出來之後，你登錄我後台個單章，就說，絕對不會再回書劍寫書，你也可以跟你們高層說，他們前腳賣了問鼎，我後腳就跳走。」

　　這個時候，敏銳的寧輕舟已經隱隱察覺到了什麼，「而且寒雪，這件事你幫我注意下，我總感覺哪裡怪怪的，書劍突然要買問鼎，沒有新資本進來嗎？」

　　江寒雪想到什麼，道：「聽冰心和喬林他們說，周氏現在在接觸新的投資者，而且據說對方來頭不小。」

　　寧輕舟目光一沉，點點頭道：「我知道了。」

第六十四章　風滿樓

　　五月底，《神州之聲》盲眼海選錄製完畢，四位導師各自的十二名隊員已經就位，下面就是十二進一的隊內擂台賽，等四個戰隊的第一全部擇定後，「神州之聲」最盛大的四強決戰直播秀便隨之拉開帷幕。

　　不管是因為電視台主推還是因為流浪貓樂隊自身的實力及人氣，他們都不可能在隊內擂台賽中被pk掉，實際上在錄製節目的過程中，包括左正平，其他幾位導師也都私下找寧輕舟聊過音樂，寧輕舟親耳聽幾位導師對選秀節目的各種吐槽，也覺得特別有意思。

　　「我是來選神州之聲，又不是來選神州之慘。」

　　「他們覺得歌唱比賽就是比誰嗓子高，一睡前兒歌都恨不能飆出歌劇的效果。」

　　「寧輕舟你要切記一件事，不管你唱歌技巧掌握了多少，唱歌的時候，千萬不要故意炫，你可以投入、偶爾也可以放肆，但不要一句歌真音假音給我轉七八道，這是大忌，以後寫歌也是這樣。」

　　至於蔡文姬，終於還是沒忍住當面邀起歌：「深情、愁緒、渴望、含蓄、優美，寫這歌的時候，我腦子裡竄來竄去的大概就是這幾個關鍵詞，但是當歌詞寫出來之後，好像又沒一個能符合條件，要麼刻意了，要麼少了點什麼。」

　　「和女人心事有關的一些意緒嗎？」寧輕舟問。

　　蔡文姬笑道：「哪個少女不懷春，哪個女人不渴望愛，愛而不得才憂愁，憂愁的心事又不能直說，所以有了含蓄，誒，估計你不知道我在說什麼，最近想歌想得有點神經了。」

　　寧輕舟笑著點頭，說：「明白的。」

　　「那你有什麼建議嗎？」

　　「這個要想一想，不然肯定會獻醜。」

　　6月1o日，週五，晚上九點，《神州之聲》正式在神州電視台三套開播，不出意料，寧輕舟那《從開始到現在》一經播出，立即被瘋狂傳播，音樂論壇被鋪天蓋地的評論貼刷屏，微型博客熱門也被「從開始到現在」、「神州之聲」、「流浪貓樂隊」以及「寧輕舟」強勢霸榜。

　　節目沒有正式播出前，大家都猜到這歌會火，但是包括寧輕舟在內，沒有人料到會火到這個地步，甚至讓人有種反常的感覺，這裡面固然有節目組運營的成分，但這樣的結果仍舊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這種感覺？」

　　寧輕舟和曹憲、葉須歡等人說起這件事，語氣和表情都非常謹慎。

　　葉須歡倒不以為然，說：「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節目沒播出前，就已經砸了好幾輪宣傳，大家的好奇心完全被挑起來，加上你之前那幾歌的反響都很好，所以……」

　　侯磊和李浩然也贊同葉須歡的說法：「主要是以前沒這麼火過，突然成了那麼多人關注的焦點，總會有點不真實的感覺，習慣就好了。」

　　寧輕舟看向曹憲，曹憲想了一會，搖頭說：「我想不出什麼地方不對勁，即使不對勁，也不是壞事吧？」

　　寧輕舟暫時也說不出什麼所以然，只好走著瞧。

　　擂台賽的時候，寧輕舟沒有再出新歌，把之前用來安慰江寒雪的那《從頭再來》拿過來排了一下，同樣得到導師們一致好評。

　　當流浪貓樂隊進入隊內三強的時候，寧輕舟那個不好的預感終於露出獠牙的尖尖。

　　六月中旬的某天，一個標題為「寧輕舟的樂隊還是累贅」的帖子在網上被四處傳播議論，帖子以寧輕舟鐵桿粉絲的口吻，理智而專業的分析了流浪貓樂隊對寧輕舟的拖累以及寧輕舟單飛的各種益處，帖子雖然沒有攻擊樂隊其他成員，但是字裡行間偶然流露出來的挑撥和調侃十分誅心。

　　「節目組不是安排了專門的伴唱伴奏嗎，寧輕舟何必還要自帶伴奏伴唱？」

　　「不得不說，我之所以知道流浪貓樂隊，完全是因為了聽了《海闊天空》和《好久不見》，因此我覺得寧輕舟一個人參加比賽完全沒問題。」

　　「說起來，其實我也會彈吉他，希望寧輕舟下次組樂隊收了我，讓我也抱抱大腿，去見見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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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帖子很快在網上掀起論戰，成為一時話題，李浩然和侯磊四人看到帖子，被氣得不行，雖然不至於去質疑寧輕舟，但是心裡終歸開始有點不舒服，曹憲和葉須歡倒顯得很清醒，特別是曹憲，她看到帖子的第一反應就是把大家叫到一起，然後提醒大家這是有人故意在挑事。

　　這個時候，寧輕舟已經大致猜到事情的眉目，心裡不由得感到一陣寒意，從五樓十二城被曝光開始，這個精心策劃、步步為營的陰謀在一點一點鋪開，他不敢想像當這個局完全展開後，會是怎樣一種激烈的局面。

　　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未篡時。

　　寧輕舟沒有解釋許多，跟大家分析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下面他們會逐一把你們幾個人的身份扒出來，然後開始拿我網絡作者的身份做文章，把我塑造成一個居心叵測的投機分子。」

　　寧輕舟也是這個時候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曝光自己網絡作者的身份，因為在音樂界，「寫網文的」這個身份，會在大家腦海中形成一種先入為主、沒有節操的低等感，好像「他一個寫網文的，什麼事幹不出來」、「寫那種垃圾文字的人，能是什麼好人」等等。

　　曹憲道：「我們不管就是了，隨他們怎麼編，有什麼意義呢？」

　　寧輕舟歎了一口氣，沒再說什麼，人心複雜叵測，豈是一句「不管」就能解決得了的？

　　擂台賽的錄製過半，「累贅Vs樂隊」的討論愈演愈烈，不出寧輕舟所料，反駁那個帖子的網友開始逐一開扒流浪貓樂隊其他成員的背景，什麼「鼓手是某議員的女兒」，什麼「貝斯手是某國企老總的兒子」，什麼「吉他手的爸爸給國家領導人看過病」……

　　這一波下來，「寧輕舟才是抱大腿」的結論就新鮮出爐了，而由此衍生的「難怪神州之聲這麼看重流浪貓，他們敢不看重嗎」、「還比什麼比啊，直接把冠軍頒給流浪貓樂隊得了」等話題則成了意外之喜。

　　所謂眾口鑠金，等到隊內三進一的比賽開始的時候，流浪貓樂隊的氣氛開始有點奇怪，雖然曹憲在一直給大家做工作，但是當你一打開網絡，就看到滿屏的「寧輕舟的樂隊」、「寧輕舟是核心」、「全是寧輕舟的功勞」、「他們要不是出身有點背景，寧輕舟幹嘛選他們」等言論，多少會覺得憤憤，哪怕知道那些和寧輕舟無關。

　　直到孔文舉戰隊一位名叫甄洛洛的人氣女選手向寧輕舟約歌，流浪貓樂隊的矛盾終於第一次爆。

　　「你說你會考慮是什麼意思，你不會真的打算給甄洛洛寫歌吧，你要知道她可能是我們決賽最大的對手。」

　　因為寧輕舟沒有直接拒絕甄洛洛，脾氣最著急的李浩然有些不滿，加上最近內心的積憤，說話的語氣不免有點沖。

　　曹憲忙圓場道：「寫不寫歌是輕舟的自由，而且人家一個女孩子，怎麼好直接拒絕？」

　　寧輕舟沒有直接拒絕的原因倒不是因為甄洛洛是女孩子，而是她的身份讓他好奇：甄洛洛？哪個甄洛洛？

　　「好，寫歌是他的自由，這個我不說了，另外有件事我覺得奇怪，那天寧輕舟推測說網上接下來會曝光我們幾個的身份，接著網上就真的曝光了，我想知道，這個是怎麼猜出來的？」

　　李浩然有這個疑問不奇怪，因為網上現在已經有人在分析之前所有的爭論和話題，全是「寫網文的」寧輕舟一手策劃的，目的是借幾個富家子弟炒作自己，為以後單飛做鋪墊，踩著他們上位。

　　至此，寧輕舟網絡作者身份被曝光的原因就水落石出了。

　　聽到李浩然的這個質問，寧輕舟驚訝地看著他，反問：「你真懷疑我？」

　　侯磊接道：「我們瞭解你的人品，不會懷疑你，浩然估計只是好奇你怎麼猜那麼準吧？」

　　這個解釋，其實也是一個疑問。

　　寧輕舟愣了一會，說：「網上這麼揣測我，高估了我的炒作能力，低估了我的人品。」

　　曹憲不等李浩然再接話，打斷道：「浩然，你跟我出去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曹憲和李浩然出去之後，葉須歡問侯磊：「李浩然是不是看上那個甄洛洛了？」

　　侯磊搖頭微笑，表示不知道。

　　在曹憲和葉須歡的協調下，流浪貓樂隊第一次危機總算有驚無險的被化解，之後他們順利地拿到隊內第一，成為全國四強。

　　由於全國四強爭霸是全程直播，因此從隊內擂台賽錄製完畢到直播秀開場會有一個節目播放的週期，按照檔期算的話，決賽直播的開場時間是8月29，也就是暑假的倒數第三天。

第六十五章　他的圈，豬的圈

　　六月結束，《神州之聲》所有的錄製工作告一段落。

　　樹上開始有知了叫夏，暑假來了，蔡文姬十八拍演唱會正式開始。

　　寧輕舟最終還是沒有給蔡文姬寫歌，不是他不想，而是他覺得那最滿足蔡文姬五大關鍵詞的歌，他只記得副歌部分了，不論是當初組樂隊排歌，還是平時去kTV飆歌，不論是國語歌，還是粵語歌，他唱得最多的還是男歌手的歌，女歌手的歌大多只能對著歌詞唱。

　　好在蔡文姬忙於個人演唱會，也沒有再次提起這件事，倒是同樣進入四強的甄洛洛，還念念不忘她的約歌，特別是節目組公佈這一季神州之聲決賽的主題後，甄洛洛特地給寧輕舟打了一個電話。

　　「『夢想萬歲，不忘初心』，這個主題，你們準備用哪歌？」甄洛洛迂迴的問道。

　　「你這是刺探軍情嗎？」寧輕舟得知李浩然可能對甄洛洛有意思之後，已經決定拒絕甄洛洛。

　　甄洛洛格格笑道：「刺不刺探沒什麼意義啦，反正我也沒準備跟你們爭冠軍。」

　　寧輕舟道：「我們不會用新歌，別的，就無可奉告了啊。」

　　流浪貓樂隊總決賽的自選歌已經定好了《海闊天空》，既貼合主題，又高亢醒耳，是參加歌唱比賽的優選歌曲。

　　甄洛洛從寧輕舟的語氣中聽出婉拒的意思，也不好意思繼續窮追猛打，就笑著說：「這次就算啦，以後再找你約歌，不過下次不允許再拒絕了喔，哈哈。」

　　寧輕舟也笑了一聲，忽然心中一動，問：「那什麼，甄洛洛同學，你以後準備簽約哪個公司？」

　　電話裡又是一串銀鈴般的笑聲，然後甄洛洛語調俏皮的說：「我也無可奉告，呃，你可以猜猜看。」

　　「仲漢。」寧輕舟脫口道。

　　電話那邊明顯頓了一下，然後聽甄洛洛說：「我也不知道呢，先完成比賽再說吧。」

　　像一把勢頭已消的羽箭，談話就此告一段落，兩人各自掛了電話，重新投入到直播秀的排練中。

　　7月中旬，《神州之聲》的播出已經漸漸形成社會討論雲，成為當下熱門話題，除了寧輕舟和流浪貓樂隊被持續廣泛討論之外，明眸皓齒、白皙秀美、靈動如驚鴻、輕盈如游龍的甄洛洛也開始吸引越來越多的目光，成為神州之聲另外一位「種子選手」，和寧輕舟可謂是交相輝映。

　　不過，把寧輕舟和甄洛洛相提並論，勢必又會引起一些人的不適，問題幾乎是一環連一環。

　　好在寧輕舟最在意的江寒雪對此並不在意，而且，隨著書劍收購問鼎傳聞的坐實，問鼎風雨飄搖地被推向了風口浪尖，她不得不把更多精力放在工作上。

　　如今，問鼎五位主力大神級作家，已經有四位公開表示支持收購，認為這是「強強聯合」，可以為作者「開闢更多渠道」，而另外一位也開始向問鼎叫價，不用說，這五位作者都已經接到書劍那邊的報價。

　　自從問鼎老闆劉書安強硬的表示不會賣網站，問鼎新銳大神五樓十二城開單章表示堅決支持劉老闆後，書劍和問鼎的作者資源大戰就已經悄然展開了。

　　書劍原本就是業界龍頭，如今又得神秘強援，氣勢自然非比尋常，收購談判破裂之後，直接給問鼎五位老牌大神開了令他們難以拒絕的高價，想通過他們給劉書安施壓，不料劉書安這次態度異常堅決，開主編會議時，意思明確地說：「先，問鼎不會賣，多少錢都不會賣；

　　其次，不論是哪個大神，他們要走就走，我們不斷人家財路，以後想回來，我們也照樣歡迎，我們不記仇；

　　最後，把任務下給自己的責編，開始大力挖中層作者，各個類別的中層，特別強調一下，關於這一項，公司會拿十萬塊作為獎勵。」

　　大家都一一應了下來，接著，劉書安又看向副總編江寒雪，笑道：「另外，寒雪，你以後的任務只有一個，穩住十二城，他是我最後的籌碼了。」

　　大家聞言都笑起來，五樓十二城的身份曝光之後，問鼎上下都已經知道他和江副總編的關係，有這樣一個人氣爆棚（還是神州之聲的人氣選手）、旗幟鮮明、實力雄厚的頂尖寫手鎮場，問鼎可以放手培養和挖掘中層作者，所謂孤注一擲。

　　劉書安和周成豪不同，他不是資本玩家，他是真正的網絡文學愛好者，他有以小博大、以弱勝強、渴望逆襲的野心，他把書劍當做畢生的對手，他有問鼎的志向，怎麼可能會半路投降？

　　「沒問題，保證完成任務。」江寒雪含羞一笑，然後落落大方的答道。「對了劉總，我跟他聊這次收購風波的時候，他提了幾個意見，我覺得可以跟你匯報一下。」

　　劉書安感興趣地問：「十二城的意見，快說來聽聽。」其他人也一臉好奇。

　　「第一個劉總剛已經提過了，就是抓中層和業績作者，並從中挑選有潛力的著重培養，盡快推出一到兩位代表性的作家；

　　第二個就是和書劍打一場輿論戰，攻擊他們惡意競爭，高價從外站買斷作者，搶佔本站作者資源，還可以對書劍本土大神進行煽動，讓他們也找去加價；

　　第三，近期推出一些培養新人的福利措施，大概就是說，眾神離位，等待新神降臨。大概就是這樣。」

　　聽完江寒雪的陳述，劉書安開懷大笑，說：「他還真是個全才，誒寒雪，你回頭幫我問下他，看他有沒有興趣來我們公司做高級顧問，不用坐班，偶爾過來開開會就成。」

　　江寒雪也笑著說：「好，我會把劉總的話帶給他。」

　　到7月底的時候，問鼎的五大神已經有三位確定離開，其他兩位還在猶豫，一方面擔心水土不服，一方面對問鼎多少有些感情，不管是編輯還是讀者，都相處愉快，這樣離開的話，終歸不夠仁義，這樣糾結到了7月3o日，終於做出決定：「和問鼎商談未果，遺憾離開。」

　　仁義終究敵不過人民幣。

　　7月31日，問鼎五大神正式宣佈加盟書劍。

　　相比於上次醉白池的「血洗」，這次五大神的集體轉會才算真正的傷筋動骨，就在業內一致認為轉會事件塵埃落定的時候，事情又生了戲劇化的轉變，剛在書劍落腳的五大神沒有任何徵兆地先後聲，炮轟問鼎把資源全砸在五樓十二城身上，置其他大神作者的利益於不顧云云，這番言論剛一出，問鼎總編玉麒逐一給五大神打電話，聲色俱厲的對他們進行責問，自然不會得到什麼友好的回復。

　　「問鼎虧待過你們嗎？」

　　「你們到底有沒有力捧五樓十二城？」

　　「你們的推廣少過嗎？」

　　「你們到底有沒有力捧五樓十二城？」

　　「什麼重要活動沒通知過你們嗎？」

　　「你們到底有沒有力捧五樓十二城？」

　　「問鼎欠過你們稿費嗎？」

　　「你們到底有沒有力捧五樓十二城？」

　　即便在這個圈子摸爬滾打了七八年的玉麒麟，也深感三觀顛覆，一個人的人格在金錢面前可以喪失到何種程度？

　　江寒雪擔心正在備戰直播秀的男友受到影響，特意打電話過去安撫，還沒來及開口說話，聽到寧輕舟柔聲安慰自己：「不要著急，也不要有太大壓力，等我比完賽，幫你好好教訓他們。」

　　江寒雪頓時驕傲感動甜蜜的一塌糊塗，點著頭嗯嗯。

　　然而，這還只是寧輕舟一系列麻煩事的開始，隨著《神州之聲》隊內擂台賽節目的播出，寧輕舟和甄洛洛兩人的人氣持續攀升，在節目組的默許和有意引導下，被網友們花樣炒cp，同時，蟄伏了一段時間的「累贅樂隊論」也被重新翻出來。

　　李浩然和寧輕舟的第二次衝突就這樣不期而至，寧輕舟出於一種負責的態度解釋說：「這個明顯是有人在挑撥離間，要拆了流浪貓樂隊，我們應該……」

　　李浩然打斷道：「寧輕舟其實你不用解釋，我信得過你的人品，但是我有點累了，我以前覺得做樂隊就好好專注音樂就行，現在現不是這樣，原本我玩音樂，家裡就反對，現在搞得家裡人都被曝光，我……」李浩然苦笑著搖頭：「有點累了，身心俱疲。」

　　寧輕舟默然，他待過娛樂圈，明白那種失落感，尤其是看著身邊的夥伴一步步地在越自己，根本不是任何言語能夠安慰的，這是天衣無縫的借口。

　　8月6日，李浩然生日，家裡來人給他過生日，當晚，就把他「強行」帶走，算是婉轉的退出了。

　　兩天之後，侯磊被家人強行領回。

　　同一天，葉須歡的大哥葉家聲過來探望妹妹，跟節目組做了溝通之後，又跟左正平、曹憲和寧輕舟談了一遍，第二天葉須歡含淚退出，這幾天，葉家聲為了把網上關於父母和妹妹的議論清理掉，很是奔忙了一番，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自從葉須歡身份被曝光之後，她都已經不再適合神州之聲的舞台。

　　「我記得你當初問過我這個問題，我當時還拍著胸脯跟你保證過。」面對這樣的結果，曹憲也不知道應該如何跟寧輕舟解釋，覺得很抱歉。

　　「沒事，你比我更難受。」寧輕舟現在已經完全搞清楚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從五樓十二城筆名被曝光到現在，他們步步為營、有條不紊、層層推進，可以說曹子桓他們這一仗打得是真漂亮：「也許真像你大哥說的那樣，進不了那個圈子，就玩不轉那個遊戲。」

　　曹憲不屑的哼了一聲，隨後振作精神，說：「那就我們兩一起完成這次比賽吧，並肩作戰。」

　　寧輕舟對此持懷疑態度，但他沒有再說什麼，曹子桓擺明要拆了流浪貓，然後再毫無顧忌地對付自己，所以，他怎麼可能沒有後招支走曹憲？

　　畢竟，這是他的圈子嘛。

　　八月份的前奏，寧輕舟整體的心情不算開朗，直到15號那天，大哥寧朗來他「豬廠」的圖片，所謂豬廠，其實就是由三個大豬圈合圍而成的一片養豬基地，但不論如何，這算是八月的第一個好消息了。

　　========
　　已經追上作者進度。

第六十六章　退一步，海闊天空（上）

　　對《神州之聲》節目組來說，李浩然、侯磊和葉須歡的退出對整個比賽的流程影響不是很大，特別是距離決賽還有那麼久，他們有充足的時間進行調整。

　　不過，當李、侯、葉三人退賽的消息傳出去之後，一波明顯就是蓄謀已久的、針對寧輕舟的輿論攻擊開始在網絡世界鋪開。

　　「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寧輕舟順應民意踢開樂隊其他成員，幹得漂亮。」

　　「過河拆橋新技能，冠軍在望，累贅們再無利用價值？看來寧輕舟真要獨享『神州之聲』！」

　　「『神州之聲』上演宮斗大戲，看鳳凰男寧輕舟的上位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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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幾輪有規模有組織的抹黑，再加上其他幾位決賽選手的支持者們的推波助瀾，寧輕舟忘恩負義的形象很快有了雛形，網絡時代形成的淺閱讀習慣，使得網友們輕易接受眼前所見的信息，當「寧輕舟這個寫網文的」、「寧輕舟這個忘恩負義的小人」、「為了成名不折手段的寧輕舟」這樣的字眼頻繁在眼前晃來晃去，大家就順便接受了這樣的設定。

　　好像再無稽的事情，再經不起推敲的謊言，在網上都能找到信徒，這是一件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

　　如今走在大學校園中，或者坐在地鐵公車上，或者走進咖啡店，只要聽到有人在聊「神州之聲」差不多就能聽到類似的對話：「沒想到寧輕舟是這樣的人，有才是有才，但是人品就教人不敢恭維，人真是為了出名什麼事情都能做出來。」

　　「是啊，我以前還蠻喜歡他的，現在曝出這種事，瞬間對他粉轉黑，以後他的歌，我不會再聽了。」

　　當然，寧輕舟從《好久不見》開始積累起來的人氣也不可能在一夜之間就消失殆盡，對明星藝人來說，喜愛和厭惡本就處在一個天秤的兩端，始終保持著一種等量的平衡狀態，所謂多少人愛你就多少人恨你。

　　曹子桓和袁顯奕聯手策劃的這場抹黑固然讓很多人反感寧輕舟，但在這個層面上，也為寧輕舟吸了不少粉絲。

　　「天下烏鴉一般黑，娛樂圈不就這回事，就喜歡寧輕舟這種殺伐果斷的性格，從今天起，對寧輕舟路人轉粉。」

　　「歌好聽不就行了，管那麼多幹嘛，娛樂圈能找到好人？看那麼人爭先恐後地去攻擊寧輕舟，多大仇？」

　　「從《天使的翅膀》到《海闊天空》，寧輕舟出一歌紅一歌，看來是戳到某些人的痛神經了，到底是寧輕舟腹黑，還是有人嫉妒心在作祟？」

　　「不遭人妒是庸才，頂寧輕舟到底！」

　　「用《海闊天空》的一句歌詞回一下那些噴子吧：『冷漠的人，謝謝你們曾經看輕我，讓我不低頭，更精彩的活』。」

　　這種起於揣測的爭端一旦開啟，最終的走嚮往往都是一場不可控制的亂戰，這是曹子桓和袁顯奕願意看到的一種結果，在他們使出最終的殺手鑭之前，自然是越亂越好，關注度越高越好。

　　因為抬得越高，摔得才越痛，才越響。

　　到八月中旬的時候，圈內幾家主流媒體也開始關注到這件事，不過寧輕舟現在進入封閉訓練階段，不接受任何媒體採訪，而葉須歡、李浩然、侯磊三人更是被家裡人嚴密保護起來，同樣採訪不到。

　　原本就帶著傾向性的幾家媒體覺自己竟然吃了一個新人的閉門羹，心情當然不會多好，表現在出街的通稿中，就是以貌似客觀的態度，極具引導性對寧輕舟「頗有微詞」。

　　有時候，「頗有微詞」比「破口大罵」殺傷力大得多，因為前者常常顯得真實，迷惑性更強。

　　即便是有兩世人人生經驗的寧輕舟，面對這種局面，心情也受到不小的衝擊，特別是看到幾個朋友不停地在群裡安慰自己，攻擊抹黑者，就覺得特別荒謬，以及憤慨。

　　當有一天，在讀大學的小弟寧平豐打來電話時，寧輕舟終於體會到了那些明星擔心親人朋友的心情。

　　更重要的是，現在曹子桓他們因為曹憲的原因，還沒有對他們下手，一旦他們把曹憲調走，後面的事情可能會更讓人頭疼。

　　到8月2o日這天，《神州之聲》開始為期一周的綵排，為了確保直播不出任何差錯，這種循環反覆的綵排是十分必要的。

　　流浪貓其他三位成員離開之後，寧輕舟和曹憲的表演方式不得不進行一番調整，其中自選歌《海闊天空》將由兩人合唱。

　　流浪貓樂隊作為一個樂隊參賽，固然有人多的優勢，但他們的劣勢也同樣在此，導師評分的時候，或許會把更多注意力放在主唱的歌聲中，但當評判權落在媒體和觀眾手裡的時候，樂隊每個人的表現都會變得非常重要，亮點可以拉分，而缺陷亦足以致命。

　　現在只剩下兩個主唱，表演形式反倒重歸簡單了。

　　經過三天的綵排，整個直播秀的流程基本完全理順，後面四天則是在順暢的基礎上進一步完善。

　　8月27日，萬眾矚目的「神州之聲總決賽」開始倒計時，受這種氣氛的影響，網上沸沸揚揚的爭吵都平息了不少，或者開始為最後一擊蓄勢。

　　28日凌晨，正在熟睡的曹憲忽然接到二哥曹子文的電話，曹子文在電話裡語氣急促，說在美國的二叔突心臟病，已經被緊急送往醫院。

　　曹憲立即從睡意中驚醒，連問十幾次「你沒騙我吧」，曹子文回道：「大哥、我、子建還有小華現在正準備去機場。」

　　曹憲完全懵了，她心裡懷疑這可能是曹子桓的一個局，但是她知道自己沒有任何破局的方法，即使這種事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她都不得不去一趟美國。

　　在曹家，能讓曹憲感受到溫暖的人不多，但二叔曹德絕對算得上第一個，那種疼愛從幼時綿延至今，早已根深蒂固，當初她不顧父母反對，和何一利在一起，家族長輩，就只有二叔支持自己。

　　好在直播是明天晚上，如果確認是假的，至少還有時間趕回來，這麼一看，好像又不是假的，不然曹子桓何必要給自己留兩天一夜的時間？

　　儘管如此，曹憲還是給曹子建打了一個電話，只是還沒來及說話，就得到了同樣的消息：「大姐，你要跟我們一起過去嗎？」

　　「……我從上京走。」

　　掛了電話之後，曹憲趕緊去敲寧輕舟的門，把事情跟他說了一下，讓他幫自己請個假，寧輕舟安慰了兩句，要送她去機場。

　　「你這兩天需要好好休息，我自己打車過去就好了。」曹憲說著風急火燎地回房間拿了手機、錢包和一應證件，連行李也來不及打包，邊在手機上訂票邊匆匆趕去機場。

　　至此，流浪貓樂隊倒數第二個成員終於被成功調走。

　　寧輕舟回到房間之後，在床上坐了五六分鐘，盯著牆壁，一動不動地著呆，午夜昏沉，思緒紛亂，他也有了自己的決定。

　　白天來臨的時候，曹憲那邊自然沒有任何消息回來，反倒是吳季重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

　　「曹總說你是聰明人，事到如今，應該也明白生了什麼。」一身黑色襯衣的吳季重笑容可掬的看著寧輕舟，忽然側頭看著寧輕舟，故意以那種玩味的語調問：「你，明白吧？」

　　寧輕舟笑而不答。

　　吳季重道：「曹總說了，因為你比較特別，雖然當面拒絕過他一次，但他還是決定再給你一次機會，只要你做對選擇，那寫書也好，唱歌也好，你都會得到最好的環境和最豐富的資源。」吳季重說著伸手點了點自己的腦袋：「怎麼樣，知道我們曹總有多惜才了吧？」

　　寧輕舟面沉如水，不想跟他去聊這些事情，神出鬼沒地問道：「司馬仲達那顆腦袋真能轉一百八十度嗎？」

　　「你說什麼？」吳季重一怔，覺得這個問題好沒頭沒腦。

　　「司馬仲達啊。」寧輕舟認真重複道：「他的腦袋真能像橡皮一樣旋轉一百八十度嗎？」

　　吳季重皺眉道：「我是來跟你聊這個的嗎？」

　　「狼顧之相，很厲害的人。」寧輕舟點點頭自顧自評道：「不過吳先生，你還是偷偷地提醒你們家曹總或者你們董事長一句，要小心那一家子人。」

　　「你到底在說什麼？」吳季重真有點糊塗了。

　　「我還有事，就不多陪了。」寧輕舟明知道吳季重還有一肚子逼要裝，怎麼可能給他這個機會。

　　8月28日這天，《神州之聲》節目組集體轉移到國家體育館，進行直播前的最後一次綵排。

第六十七章　退一步，海闊天空（下）

　　因為曹憲突然去了美國，而且還暫時失去了聯繫，節目組不得不對寧輕舟的節目進行緊急調整。

　　其實經歷了之前三位樂隊成員的退出以及網上的爭議風波之後，節目組對寧輕舟當前的處境已經心裡有數，因此當曹憲因家裡急事要請假去美國的時候，導師左正平和節目組工作人員都沒有太驚訝，而是習以為常的交換一下「果然不出所料」的眼神，或者彼此默契的相視一笑。

　　建安和仲漢要整寧輕舟的消息早已經不是什麼秘密，神州電視台雖然可以單抗這兩個公司的壓力，但不代表電視台會出面幫寧輕舟擺平這件事，畢竟要搞定這樣兩個巨頭公司，要動用的人脈資源非同小可，事情運作起來也麻煩，實在沒那樣的必要。

　　而且一旦節目結束之後，除了冠軍確保會獲得環球的一份合約之外，其他的選手還是要簽入不同的唱片公司或娛樂文化公司，以後發展，仍是各憑本事，所謂管得了一時，管不了一世。

　　當務之急，是確保明晚的直播不要出紕漏，保證這一季《神州之聲》能夠圓滿收官。

　　因而，最後一遍綵排之前，《神州之聲》總導演師勉親自去找左正平和寧輕舟開了一個碰頭會，本屆「神州之聲」，寧輕舟的冠軍呼聲最高，但變數也最大，小夥伴們的先後離去以及網上大面積、有組織的攻擊和抹黑，肯定會對他有所影響。

　　結果寧輕舟果然當著左正平導師和師勉導演的面，提了一個匪夷所思的想法，把兩位已入不惑的重量級人物震撼得當場困惑。

　　寧輕舟從頭至尾，詳詳細細地解釋了一遍，師勉和左正平兩人臉上猶豫的表情漸漸凝重……

　　綵排按照之前既定流程正常進行，加上嘉賓表演和休息時間，前後足足四個小時，可謂酣暢淋漓，節目結束之後，師勉把主持人和負責現場的導演叫到一起開了一個秘密小會。

　　28日晚上十一點多，寧輕舟KK上收到了曹憲的一條留言，只有短短三個字：「對不起。」這表示她無法在決賽前趕回來了。

　　意料中事，寧輕舟回：「沒關係。」

　　第二天，8月29，也就是第三季《神州之聲》的決賽日，上午十一點左右，江寒雪、曹雨琴、黃鸝、陳千帆和江建中五個人從新海趕到上京，寧輕舟在體育館跟他們見了面。

　　由於現在網上對寧輕舟的議論正激烈，大家擔心他心裡有壓力，都刻意不去提這方面的事情，連黃鸝都以大毅力控制住了自己熊熊燃燒的八卦之火。

　　「你們可別這樣，怎麼感覺你們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件瓷器。」最近的輿論風暴雖然對自己造成了一定的困擾，但說到多麼大的打擊，絕對也是沒有的。

　　「所以舟哥你真的沒問題？」黃鸝試探地問道。

　　「真的沒問題，你想問什麼就問好了。」寧輕舟笑著說。

　　黃鸝看了一眼曹雨琴和江寒雪，然後忽然像被解了封印的妖孽，盯著寧輕舟，一口氣問了好幾個八卦：「蔡文姬有沒有男朋友？」

　　「甄洛洛背後的金主真是仲漢袁本初嗎？」

　　「左正平結過幾次婚？」

　　……

　　大家都無語但理解的看著黃鸝，畢竟憋了這麼長時間，寧輕舟笑著說：「可惜黃鸝你這幾個問題，我都不知道答案。」

　　「你不是見過他們嗎？」

　　「見過就要知道他們的一切？」

　　「那這樣我豈不是沒有優勢啦？」

　　曹雨琴問道：「優勢，什麼優勢？」

　　「現在舟哥混娛樂圈，肯定可以接觸到第一手的八卦，那豈不是意味著我，我們可以接受第二手的？」

　　眾人：「……」

　　聊了一會，寧輕舟帶大家去吃午飯，江寒雪看著寧輕舟，總覺得他今天哪裡怪怪的，雖然他各方面的表現都和往常沒什麼不同。

　　午飯過後，正好到了入場的時間，江寒雪他們作為親友團，當然不用排隊，直接跟寧輕舟走了綠色通道進場。

　　入場之後，寧輕舟去後台做直播前的準備工作，江寒雪他們五個根據入場券找到對應的座位，靜候好戲開場。

　　今年總決賽的直播有兩個渠道，一個是神州電視台三套，一個是買斷了《神州之聲》網絡播放權的滾雷網，即KK科技。

　　為了不錯過總決賽，《神州之聲》的鐵桿粉絲們七點左右就坐在電視或者電腦前等待直播開場，為此，他們不惜看將近二十分鐘的廣告。

　　上京某棟高級公寓中，穿著休閒頭套衫和長褲的侯磊把自己鎖在自己的房間裡，盤腿坐在床上，沉默不語地盯著平板電腦的屏幕。

　　新海某棟別墅裡，李浩然坐在60英吋的液晶電視前專注地玩著PSP，看上去好像完全忽視了電視的存在。

　　美國洛杉磯、新海江景一號、龍川鹿山園……

　　「神州之聲總決賽」的影響力雖然比不上世界盃，但是在神州大地，這台節目的觀眾也是數以千萬計，而且這一季節目因為寧輕舟這樣一個「史上話題第一」的選手的橫空出世，無疑又進一步提升了總決賽的關注度。

　　晚上七點半，節目正式開始。

　　奇怪的是，期待而緊張的心情在絢爛的開場過後，突然平靜下來。

　　精神飽滿的主持人喜氣洋洋的走上舞台，報贊助、介紹嘉賓等官方流程走完，是一段暖場的脫口秀，時間當然不會很長，而且還要為接下來的報幕服務。

　　第一個環節，四大導師聯手登台表演！

　　蔡文姬、楊德祖、孔文舉和左正平，僅僅看到這四位重量級音樂人同台表演，今天這場直播就沒白看了，每人一首成名曲，且都能帶起全場大合唱。

　　第二個環節，全國四強登台，按照順序唱一輪之後，然後合唱《神州之聲》主題曲《夢想高飛》。

　　接下來是導師學員合唱，要麼合唱導師的歌，要麼合唱學員在比賽過程中唱紅的歌，比如左正平和寧輕舟合唱的就是《好久不見》。

　　然後是選手的個人主秀——擁有決勝意義的一個環節，限定的主題是「夢想萬歲，不忘初心」。

　　節目進行到這裡，一切按照綵排節奏在走，大家都毫不懷疑的覺得今年的「神州之聲」會像前兩季一樣，將在這種緊張、活潑的氣氛中誕生。

　　選手個人秀開始前，穿插一段嘉賓表演，來自東吳文化的實力唱將陸伯言為大家帶來了他新專輯的主打歌《白色襯衫》。

　　不過今夜的觀眾，更期待的還是四位選手的表現，尤其是甄洛洛和寧輕舟。

　　跟了三個月，支持了三個月，討論了三個月，現在終於要看到結果，怎麼可能不心急？

　　第一組個人秀，蔡文姬組陳仲，選擇的歌曲是蔡文姬的代表作《揚帆》。

　　實際上，今晚決賽的所有歌單都已經提前被曝光出去，算不上什麼秘密了。

　　楊德祖組王水和孔文舉組甄洛洛先後表演結束之後，今夜全國觀眾最期待的選手個人秀終於要開始了。

　　寧輕舟。《海闊天空》。

　　舞台上的光逐漸暗了下去，一束追光鎖定提著黃木吉他、正穩步朝台上走來的寧輕舟。

　　現場開始出現尖叫聲。

　　「寧輕舟加油！」

　　「永遠支持你！」

　　「冠軍！冠軍！冠軍！」

　　即使那些曾在網上黑過寧輕舟的人，如今身在現場，也會被這種氣氛感染，呼喊出和鍵盤敲出來的截然不同的話。

　　至於屏幕前的觀眾，不知哪些人已然放下手裡的工作，哪些人已停止手上的遊戲，又有哪些人停止了吃零食……

　　寧輕舟走到舞台正中央，向滿場觀眾鞠躬致意，然後走到麥克風前，說：「今晚這場個人秀應該是流浪貓樂隊一起參加的，不過可惜，因為某些原因，現在只有我一個人站在這裡，其實已經不能被稱為『流浪貓樂隊』，所以有點尷尬。」

　　寧輕舟在舞台上從來沒有做過這麼長篇的獨白，今天他一上場就來這樣一段，到底要做什麼？

　　場內陷成一片好奇的海洋，海洋上空飄浮這無數的問號。

　　「因此，我決定今天不再唱那首《海闊天空》，而是唱另外一首《海闊天空》。」

　　場下議論聲起，蔡文姬、楊德祖和孔文舉三位導師也齊齊看向左正平，後者微微搖頭。

　　寧輕舟繼續報幕道：「粵語版的《海闊天空》，送給在聽的所有人。」

　　大家頓時恍然，左正平導師來自香城，學員寧輕舟唱粵語歌在情理之中。

　　然而當大家聽到前奏的時候，又開始困惑：「怎麼不是那個旋律了，難道重新編了曲？」

　　接著聽寧輕舟唱道：「今天我寒夜裡看雪飄過……」

　　大家聽了這一句，頓時明白過來：「是新歌！」

　　沒有錯，寧輕舟要唱的另外一首《海闊天空》正是殿堂級樂隊beyond的那首代表作《海闊天空》！

　　懷著冷卻了的心窩飄遠方

　　風雨裡追趕霧裡分不清影蹤

　　天空海闊你與我可會變

　　多少次迎著冷眼與嘲笑

　　從沒有放棄過心中的理想

　　一剎那恍惚若有所失的感覺

　　不知不覺已變淡心裡愛

　　原諒我這一生不羈放縱愛自由

　　也會怕有一天會跌倒

　　背棄了理想誰人都可以

　　哪會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今天我寒夜裡看雪飄過

　　……

　　沒有任何其他伴奏，完全是一個人的自彈自唱，即便如此，這歌僅僅唱到一半，導師席上的左正平就神色訝異而認真的站了起來。

　　對一個教父級的音樂製作人來說，只聽半首歌，就基本能判斷出這首歌的價值和意義，不論是歌中所呈現出來的面對冷眼嘲笑時的辛酸，還是歌頌對自由的熱愛，對理想不屈不撓的追逐，都顯示出這首歌浩瀚的內蘊和積極磅礡的力量。

　　此外，當其他搖滾開始在追逐個性、標新立異的道路上漸行漸遠時，這樣一首歌頌自由和理想的主旋律歌曲無疑具有一掃頹風的意義。

　　從專業角度來看，這首歌已經具備成為傳世經典的品質。

　　隨著左正平的起身，其他三位導師也先後站起來，然後是媒體評審團，然後是全場觀眾。

　　……

　　仍然自由自我永遠高唱我歌

　　走遍千里

　　原諒我這一生不羈放縱愛自由

　　也會怕有一天會跌倒

　　背棄了理想誰人都可以

　　哪會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背棄了理想誰人都可以

　　哪會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原諒我這一生不羈放縱愛自由

　　也會怕有一天會跌倒

　　背棄了理想誰人都可以

　　哪會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

　　歌曲唱完之後，哪怕是對歌詞聽得一知半解的觀眾也感受到了歌中透露出來的那種積極向上的生活態度，和堅持自己的理想、永遠不放棄的信念。

　　這是一首真正激勵了整整一代人，並且引起過大眾強烈共鳴的永恆經典！

　　今天寧輕舟再次唱響這首歌曲，同樣震撼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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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總有種告別，讓你猝不及防

　　當《海闊天空》最後一個音符落下的時候，左正平滿臉欣慰的用力鼓掌，在他的帶領下，潮水般的掌聲迅速淹沒整座體育館，即使在後面候場的幾位選手也認命地鼓起掌。

　　他們對寧輕舟的唱功或許還有所不服，但他們面對寧輕舟出新歌的逆天水準，簡直毫無脾氣。

　　這場表演過後，今年的冠軍歸屬基本已無懸念。

　　寧輕舟再次對著台下鞠躬，臉上帶著感激但仍舊平靜的微笑，安靜地等待掌聲的平息。

　　一分鐘之後，海潮般的掌聲終於慢慢落下，寧輕舟對著麥克風連說三遍「謝謝、謝謝、謝謝」，接著說道：「今天唱的這首歌，是我自己也非常喜歡的一首歌，能得到大家的認可，我感到非常榮幸和開心。」

　　稍微頓了一下，續道：「最近發生了很多事情，相信大家也都通過不同的渠道進行了瞭解，老實說，這些事讓我始料未及，不管是那些莫名其妙、牛頭不對馬嘴的抹黑還是比賽過程中，我的夥伴們一個一個的退出，都讓我感覺到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無奈。」

　　現場和屏幕前的觀眾都認真地聽著寧輕舟的話，一點也不介意他是在佔用黃金的比賽時間。

　　已經從美國返回的曹子桓，這時正坐在江景一號的客廳裡看著電視，吳季重、司馬仲達坐在旁邊陪看。

　　聽到寧輕舟的這些話，曹子桓臉上浮現出一抹冷笑，自言自語了一句：「直播洗白嗎？」

　　吳季重笑著回應了一下，司馬仲達盯著屏幕裡的寧輕舟，說：「他應該是想通過示弱來博取同情，號召他的支持者們起來戰鬥。」

　　曹子桓道：「讓他戰，我就不怕他不戰。」

　　吳季重和司馬仲達都成竹在胸的點點頭。

　　「我可以不介意那些攻擊的言論，但是我沒辦法坐視同伴受到影響和傷害，太多的惡意和誤解讓音樂這麼美好的事物都變得沒那麼純粹，因此，我覺得我需要好好反思一段時間……」

　　電視裡的寧輕舟還在繼續自己的演講，司馬仲達點評道：「以退為進來了。」

　　「今天唱了這首《海闊天空》，除了應和這次比賽的主題之外，想表達的另外一個意思就是『退一步，海闊天空』，沒錯，今晚在這裡，我除了要把這首歌送給大家之外，另外一件事就是跟大家做個告別。」

　　寧輕舟像是等待技能冷卻一般，稍作停頓，語調複雜地宣佈道：「從今晚開始，我正式退出歌壇，至少三年之內不會在任何公開場合唱一句歌，同樣不會為任何人，包括我自己寫一句歌詞。」

　　這段話一出，不啻拋出一顆重磅炸彈，現場和場外的觀眾集體傻眼。

　　「什麼！！！」

　　「什麼？」

　　「什麼！」

　　「啊？」

　　「為什麼會這樣？」

　　同樣的疑問出現在無數人的口中，連老謀深算、奇策百出的司馬仲達都愣住了：「三年？」

　　司馬仲達猜到寧輕舟要以退為進，但是他沒猜到寧輕舟要退這麼久、這麼遠。

　　三年，那意味著什麼？意味著靠「神州之聲」積累下來的人氣會被消耗殆盡，意味著放棄掉接下來無數令人望洋興歎的大合約和好機會，更加意味著建安之後針對寧輕舟所做的一切謀劃全部落空。

　　如果說曹子桓開始對付寧輕舟還有報復和打壓的意思在裡面，那麼後來所佈置的一切就不會僅僅是為了個人恩怨那麼簡單，投入那麼多人力物力，只為出一口氣？莽撞衝動的曹子文或許能幹出這種事，心智深沉的曹子桓絕對不會那麼愚蠢，從他聯合書劍收問鼎，僱傭水軍黑寧輕舟，動用人脈遊說李浩然、侯磊、葉須歡家長到勸二叔曹德出面支開曹憲，他就只奔著一個目的而去：把寧輕舟收歸賬下，再行處置。

　　可是如今，寧輕舟突然宣佈隱退，什麼退出歌壇云云，這個結果太出人意料、太出人意料，以至於他們之前準備得如此充分，現在都感到措手不及。

　　就好像蓄積了九九八十一天力量的拳頭，一下打在了空氣中。

　　就好像抓到同花順後，對手突然棄牌。

　　曹子桓只覺心裡發苦，但不知道怎麼說。他可是跟父親和二叔做過保證的，一定會把寧輕舟簽下來，現在怎麼辦？

　　當然他可以解釋說，這不能怪他們疏忽，只是因為那個寧輕舟太不走尋常路，但問題在於，寧輕舟之所以走到這一步，何嘗不是被他逼的呢？

　　按照常理來說，無論如何寧輕舟也不該做出這樣的決定，剛參加完全國最火爆的選秀節目的總決賽，人氣和影響力正處於空前巔峰狀態，無數家公司虎視眈眈，這個時候，絕對是他正式出道的最佳時機，榮耀、鮮花、掌聲、金錢、名氣全部觸手可及，大把大把令人眼紅的資源在等著他。

　　對寧輕舟來說，這無疑是最好的時代，他到底是哪根筋搭錯了呢？

　　這世上怎麼會有年輕人能抵抗得了名利的誘。惑？

　　結果寧輕舟偏偏在這個關口宣佈隱退三年。

　　他到底在想什麼？

　　觀眾不能理解，導師不能理解，《神州之聲》全體工作人員不能理解，李浩然、侯磊、葉須歡和曹憲不能理解，曹子桓、司馬仲達和吳季重更加不能理解。

　　寧輕舟繼續說：「再次感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感謝大家喜歡這首告別的歌，同時希望一切爭端，到此為止，再見！」說著，寧輕舟微微鞠躬，然後轉身退場。

　　「寧輕舟！」

　　「寧輕舟！」

　　一時間，場內無數人叫起他的名字，甚至開始有年輕的女孩子哭起來，蔡文姬導師看著寧輕舟決然的背影，也是一臉茫然，一句話說不出來。

　　「走吧。」

　　觀眾席站起五位觀眾，悄然退場。

　　已經跟總導演開過秘密小會的主持人適時上台控場，直播畫面隨即切換到事先準備好的廣告頁面。

　　kk視頻直播已經被網友留言刷到癱瘓。

　　因為天才寧輕舟的橫空出世，這一季《神州之聲》被稱為三季中最精彩的一季，同時也是話題性最多、關注度最廣、節目平均收視率最高的一季，然而，所有人都沒想到，這樣接近完美的一季節目會以這樣一個不完美的方式收場。

　　寧輕舟退出歌壇三年，同時也退出了《神州之聲》總冠軍的角逐，這個結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身在美國的曹憲，怔怔地看著電腦，半晌之後，忽然毫無徵兆地大叫了一聲，然後端起電腦狠狠地砸到地板上，隨即坐在地上大哭。

　　坐在床上的侯磊，也發了好一會呆，然後伸手關了視頻，把平板電腦扔到了一邊，右手拳頭越攥越緊，最後長歎一口氣，隱隱意識到自己可能已經錯過人生中某種很重要的東西。

　　如果他們一起排那首《海闊天空》，會是怎樣的場景，會是怎樣震撼的效果？

　　新海的李浩然關了電視，回到自己的房間，他的心情和侯磊類似，而且剛才寧輕舟那首歌一直在他耳邊徘徊，揮之不去。

　　「多少次，迎著冷眼與嘲笑，從沒有放棄過心中的理想」

　　「一剎那恍惚若有所失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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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諒我這一生不羈放縱愛自由」

　　……

　　「背棄了理想，誰人都可以」

　　……

　　好像他每一句歌詞都是唱給自己聽的，似乎不要讓自己悔恨一生就絕不罷休一樣。

　　而假小子葉須歡這時正大呼小叫的嚷著「你們今天不讓我出門，就乾脆把我殺了吧」的狠話，拚命地要衝出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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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之後，《神州之聲》的直播繼續，在剩下三人的混戰中，甄洛洛優勢明顯，最終成功登上第三季神州之聲冠軍的寶座，不過甄洛洛在其後的獲獎感言中還是誠懇地把這份榮譽還給了寧輕舟：「第三季『神州之聲總決賽』的最大榮譽，我已經拿到，那就是——『我跟寧輕舟一屆』。相信多年之後，一定會有人這麼介紹我，『甄洛洛，她跟寧輕舟同一屆參加的神州之聲』。

　　這個冠軍，永遠屬於他！」

第六十九章　不爭之爭

　　上京擁有著和新海一樣璀璨而喧囂的夜色，那一旦打開就好像永遠不會熄滅的路燈，讓人想起某種能吞噬黑夜以釋放光芒的怪獸。那來來往往、川流不息的車輛，如同被賦予了某種使命的生靈，無休無止的重複著自己的職責。

　　寧輕舟背著吉他沉默地走在人行道上，像這座城市中最普通的一個過客，與路人迎面走來，與行人擦家而過，他走到一把椅子前坐下，等待五個朋友的到來。

　　儘管退出歌壇的決定很早之前就已經做出，但是當他實際操作起來，心中還是無法像表面上一樣淡定冷靜，畢竟第一次當著幾萬人的面宣佈事情，而且他也很清楚那個決定的代價。

　　倘若他今晚做出另外一個選擇，老老實實把比賽進行到底，順順利利跟環球簽約，那麼接下來三年，即使他一首新歌不出，也一樣能靠已出的幾首歌賺得盆滿缽溢、混得風生水起，在娛樂圈裡一首歌吃個三年根本就不是什麼稀罕事。

　　但寧輕舟沒有那麼做，他聽從自己內心的聲音，堅持自己的判斷，選擇暫退三年，要說原因，也不複雜，可以用常見的三點概括：一，他知道建安和仲漢不會放過他，只要挪開了曹憲這個投鼠忌器的「器」，他們後續的手段無疑將會更加下作和沒有道德底線，以惡意的商業手段摧毀「好久不見」咖啡館，有意把媒體的視線引到朋友和家人身上，對他們進行無休止的騷擾，等等，無論哪一個，都是寧輕舟所不願意看到的；

　　二，寧輕舟現在需要拿出一些精力幫女友江寒雪解決問鼎的危機，替她也替自己給那幾個信口雌黃的小人一點顏色看看，順便把最文藝app第一關給過了；

　　三，寧輕舟目前沒有做好進入娛樂圈的準備，這裡的「準備」有兩層意思，其一指的是心理上的準備，因為不管是加入流浪貓樂隊，還是報名《神州之聲》比賽，他的態度都處在無可無不可之間，並沒有全身心投入其中，後來又遭遇流浪貓樂隊解散事件，更加堅定了某種認識；

　　其二，此時此刻還沒有足夠的把握和建安、仲漢這種巨頭公司對抗，當初他聽說何一利和曹憲的故事的時候，曾經想過這個問題，假如他是何一利，他將如何應對建安的施壓？後來在銅雀台，他當著曹子桓的面給出了自己的答案，但那個答案顯然不夠完美，而且留有後患，最完美的答案其實是——待我最文藝通關，要戰就戰。

　　無數的事實告訴人們一個道理，任何個性的彰顯，都需要以強大的實力做後盾。比如黃藥師的「吊到不解釋」，那叫個性，因為整個江湖黑白兩道，他誰都可以不鳥，但普通武林人士要也這麼玩，那就叫作死，一般活不過第二集。

　　俗話說，有些逼是不可以亂裝的。

　　寧輕舟對這個世界的娛樂圈有自己的理解和認知，這算得上他其中一個優勢，而等到最文藝再通關，寧輕舟證了「海量資源，點擊就送」的大道，屆時雙劍合璧，左右互搏，建安、仲漢又有何懼？

　　寧輕舟這麼想著，掏出手機看了下時間，恰在這時，依稀聽到陳千帆的聲音，轉過頭一看，發現五個人正影影綽綽地朝這邊走，雖然看不清臉，但寧輕舟仍然一眼認出他們。

　　「這邊。」寧輕舟站起來，對那邊揮了揮手。

　　五人走了過來，也不說話，表情複雜的看著寧輕舟，看他們謹慎的樣子，好像在擔心寧輕舟隨時會精神崩潰一般。

　　江寒雪伸手牽住寧輕舟的手，共同進退的說：「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們都支持你。」

　　寧輕舟認真點點頭，嗯了一聲，和江寒雪四目相對，燦然一笑。

　　黃鸝也說道：「就是說啊，雖然我一直想要一個明星朋友，但是舟哥你既然已經決定退出了，我還是會毫無猶豫地站在你這邊。」

　　寧輕舟看著黃鸝，說：「多謝美鸝。」

　　江建中和陳千帆沒說什麼，分別在寧輕舟左右肩膀上打了一拳，以男生的方式表示了「頂你」，寧輕舟對著二人微笑頷首，心領神會。

　　曹雨琴看寧輕舟好像沒什麼特別感傷的情緒，擺手道：「走吧，回酒店打牌去。」

　　「好啊，今晚通宵怎麼樣？」

　　「通宵。」

　　就像在新海一樣，朋來六人組再次齊聚，插科打諢著並排而行，似乎不管前方多少風雨荊棘，他們也能一路闖過去一樣。這叫做「一輩子的朋友」。

　　寧輕舟和朋友們離開體育館的半小時後，一輛黑色奔馳停在國家體育館前面，後面車門猛地打開，躥出來一個身形瘦小的寸頭男生，正是葉須歡。

　　「歡歡。」葉家聲也從車上下來，回頭跟司機交代了一句「就在這等著」，然後追上妹妹。

　　葉須歡不理大哥，逕自快步往體育館裡沖，走到門口被保安攔住。

　　「我是流浪貓樂隊葉須歡，快讓我進去。」葉須歡急著跟保安說。

　　保安公事公辦，不方便放人，但是看到那輛奔馳，以及正朝這邊走的葉家聲氣一身質不俗，知道來者身份不一般，態度很客氣：「比賽已經結束，現在實在不方便放您進去，除非您能聯繫到裡面的負責人，不然我們很難做。」

　　葉家聲走了過來，溫聲問：「比賽已經結束了嗎？」

　　「是的。」

　　葉家聲點點頭，又問：「寧輕舟還在棚裡？」

　　保安當然知道寧輕舟，道：「他半小時前就離開體育館了。」

　　葉須歡忙問：「你是說寧輕舟已經走了？」

　　「對，一個人背著吉他，就從我這邊過去的。」

　　葉須歡轉身就朝車子那裡走，葉家聲搖了搖頭，跟保安說了句「謝謝」忙追過去，在後面說：「你知道他去了哪裡？」

　　葉須歡掏出手機打寧輕舟的電話，關機。

　　葉須歡原地站住，怔了一會，然後自言自語道：「他不能就這樣退出。」

　　葉家聲道：「他現在的心情肯定也不好，不如讓他先冷靜一下，回頭去新海再找他，到時候當面再勸也來得及。」

　　葉須歡想了想，好像也沒什麼其他辦法，沉默地回到車裡。

　　在葉須歡不顧一切地衝到國家體育館去見寧輕舟的時候，曹憲也已經坐上去機場的車。

　　在曹子桓孤立寧輕舟的計劃中，最難的一環就是曹憲，後來他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從寧輕舟罕見的天賦和建安的未來下手，做了很多保證，又請了公司幾位德高望重的元老出面，才最終說服二叔把曹憲留在美國，直到神州之聲決賽結束。

　　如今，神州之聲結束，寧輕舟退出，曹憲大哭，愧疚的曹德再也不願意限制曹憲，立即讓秘書給她訂了回神州的機票。

　　從寧輕舟宣佈退出歌壇到曹憲坐車去機場，她沒有跟二叔說一句話，以此表達自己的憤怒，曹德不停地安慰和道歉，到機場的時候，他認真嚴肅地保證道：「憲兒，這是二叔最後一次騙你，從現在開始，你做什麼，我就幫你什麼，別生二叔的氣了，好嗎？」

　　曹憲這才低聲說：「二叔我不怪你騙我回來，你能理解我的所作所為，我也能理解你的想法和做法，但是二叔，如果寧輕舟真的被曹子桓逼出音樂圈，這會折了建安的氣運，他會連累建安一起成為千古罪人。」

　　曹德見侄女終於開口說話，鬆了一口氣，說：「這個你不用擔心，那寧輕舟這麼做不是真的要退出歌壇，而是在用計，以退為進之計，不然也不會刻意強調三年這個時間界限。」

　　曹憲搖了搖頭，不知在想什麼。

　　曹德繼續說道：「而且憲兒，你要相信二叔，倘若他真是個音樂天才，他就不會真的退出，因為藝術對藝術家的呼喚是來自靈魂深處的，他抗拒不了。宣佈退出是他有意為之，這一招非常高明，不爭之爭，你回國之後就會明白。」

　　好像為了印證曹德的話，《神州之聲》剛一結束，網上就掀起了對之前抹黑寧輕舟的那些言論的大面積聲討。

　　在某支訓練有素、趁勢而出的「軍團」的引領下，建安和仲漢這兩大幕後黑手很快被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