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動力王朝 作者：千年靜守（連載中）

第323章　扮窮

　　「我肯定不說。」沒想在自己認為不可能的時候居然峰迴路轉，潘相宜強忍著心中的激動，連忙道：「您以後會經常來首都？那可好哇，來之前千萬記得給我打電話，我好打土豪分田地。」

　　說著，潘相宜的脖子卻是紅了。

　　陳耕卻似乎沒有意識到潘相宜這話裡更深一層的意思，當即道：「好啊，我正愁這沒個首都的當地人帶各處轉轉呢，這下子我算是賴上你了。

　　我給你說啊，對於吃我可是相當的有心得，吃不能光看東西有沒有名氣，像是全聚德這種地方，好吃是沒錯，但我覺得真正能夠代表一個地方飲食文化的還是街頭巷尾的那些小吃……對了，潘記者，我記得你是首都本地人對吧？」

　　「沒錯，我就是首都本地人，找我你算是找對人了，不是給你吹，對首都的大街小巷，整個首都找不到幾個比我更熟的。」陳耕說話的功夫，潘相宜已經飛快的調整好了自己，一臉的燦爛：「那就這麼說定了，以後你來首都的時候給我打電話，我帶你去找好吃的。」

　　「那就這麼說定了，你帶路，我請客！」

　　……………………

　　剛剛送走潘相宜，陳耕對面的房門被悄悄的打開了一條縫，林書瑤從裡面探出個腦袋，一張臉上滿滿的都是八卦：「老闆，這位潘記者好像對你有點意思哦。」

　　「去去去！人不大心思不少。」陳耕沒好氣的揮手攆人：「進我房間裡的朋友就是對我有意思？要照你這麼說豈不是你也對我有意思了？」

　　「呸，誰對你有意思了，少自作多情！」林書瑤臉一紅，沒好氣的呸了陳耕一口，不過臉上的八卦之色卻是絲毫未減，反而更加興奮了幾分：「經理，你看她剛剛那滿臉春風的樣子，你敢說她不是對你動了春心？」

　　陳耕揹著手，冷不防忽然的敲了下林書瑤的腦袋。

　　「你幹什麼？」猝不及防的林書瑤連忙捂住腦袋：「很痛的知不知道？」

　　「痛吧？」哼了一聲，陳耕道：「林書瑤同志，你好歹也是一位未婚的女同志，不要一口一個『春心』的掛在嘴邊好吧？還有，明天的會議資料你都準備好了嗎？」

　　原以為應該能夠鎮得住這女人了，但陳耕的小算盤失算了，他太低估了八卦對女人的吸引力，那是絕對不可能因為一個腦瓜崩就放棄的。

　　「就知道用這一招。」捂著腦袋，林書瑤不屑的撇撇嘴，哼道：「也不看看本大小姐是誰，本大小姐是那種會耽誤正事的人嗎？某人放心，明天的會議資料早就準備好了。」

　　「那就再去審閱一遍，明天的會上，與會的軍工企業有十多家，有一點招呼不到都是麻煩，再去審核一遍！」陳耕擺擺手，不容辯駁的道：「還有，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挺閒？正好，你那份關於車隊建設的資料我看了，是有些可取之處，不過整體上簡直就像是小學生寫的東西，我已經批改了，回去再好好地寫一份。」

　　說完，不等林書瑤說話，林大經理揹著手、邁著八字步悠然自得的走了：小丫頭片子，跟我鬥，你還嫩的很！

　　望著陳耕螃蟹一般的背影，林書瑤一臉不服的狠狠的抽了兩下鼻子，小聲哼道：「哼，牛什麼嘛，就知道欺負我，有本事自己去做啊……」

　　只是想到那麼一大堆的資料在等著自己，林大祕書的一張臉頓時垮了下來，然後，狠狠的、小聲的咒罵道：「不就是被我說中了麼，真是……張扒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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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今天的這個會，陳耕向酒店方面租借了一個小禮堂作為會議室，同時還定了15桌酒席——大家辛辛苦苦的來了，作為東道主的陳耕自然要讓大家好好地吃一頓。

　　和陳耕一起站在門口歡迎諸位前來的軍工企業負責人的林書瑤，趁著人少的空檔小聲的向陳耕問道：「經理，這些人不會是走錯門了吧？怎麼一個個都穿的這麼寒酸？」

　　不怪林書瑤會這麼問，實在是來的這些人的衣著打扮太讓人吃驚了，說起來今天來的這些企業的負責人，行政級別基本上都是一個正廳級，處級的一個都沒有，可你再看看他們的衣著打扮吧，基本上就是穿了最少四五年、已經洗得發黃的的確良半袖襯衫配黑色或者深藍色的長褲，要麼就是一身草綠色夏季軍裝的打扮，就在剛剛，還有一個熱的滿頭大汗卻依舊穿著春秋季軍裝、而且領口的風紀扣扣的緊緊的、還帶著一頂軍帽的同志過來簽到……林書瑤其實不是懷疑，而是吐槽。

　　其實陳耕心裡其實有同樣的吐槽：你們好歹也是企業的領導啊，至於這麼寒酸？

　　對於林書瑤的這個問題，陳耕咧著嘴道：「是簡樸了點，不過……嗯，艱苦樸素是我黨的一貫優良傳統嘛，不要太大驚小怪。」

　　林書瑤翻著白眼道：「艱苦樸素？拜託！經理，這可艱苦樸素沾不上邊吧？就算他們單位現在的日子再不好過，可一個個的最少都是管著一兩千人的大廠子的領導，就算一點不貪，一年也不少賺，總不至於連身出門的衣裳都沒有吧？我還真就不信了。依我看啊，他們就是故意裝窮！」

　　故意裝窮？

　　為什麼要故意裝窮呢，當然是因為盤子就這麼大，但偏偏來的這些企業，誰家都是一大家子要養活著，這個時候，用故意裝窮這一招，說不定就能從陳耕手裡多要點配額，說白了，還是會哭的孩子有奶吃這一套。

　　所以說啊，這些領導幹部們故意穿的這麼寒酸，還真的很有可能是在故意裝窮、裝困難，想明白了，陳耕也笑了：「看來大家與上級領導鬥爭的經驗很豐富嘛！」

　　「所以說啊，這些人簡直太可恨了，平日裡在單位的時候還指不定怎麼大魚大肉的過日子呢，這會兒就出來跟咱們裝窮了。」林書瑤的嘴巴上都能掛油瓶了，在她看來，適當的裝一下沒問題，但你裝的太過火就過分了，真當我是傻子呢？你這是在藐視我的智商知不知道？

　　林書瑤卻還不肯這麼善罷甘休，扭頭對同樣作為「東道主」和自己站在一起歡迎大家、主要是給自己介紹來的是哪個哪個單位的誰誰誰的孟海波和黃文清兩人道：「孟廠長，黃書記，您兩位給說說，這次來的這些單位的領導，他們的情況是不是真的困難到自己連身好點的衣服都買不起了？」

　　雖然這個問題是林書瑤問的，但林書瑤作為陳耕的祕書，某種程度上就代表了陳耕，所以面對林書瑤的這個問題，孟海波和黃文清還真不好不回答，但問題是你讓孟海波和黃文清怎麼回答？

　　要說困難，大家的日子肯定是都不太好過，否則也不至於潤華實業才露出個要合作的意思，大家就全都屁顛屁顛的來了，都是大國企，誰還不要點臉面？；可反過來，雖然現在的情況很困難，也基本上沒有了生產任務，但國家不是還承擔了80%的工資麼，大家還不至於吃不上飯，要說窮到了廠領導都要穿破衣服的程度，那也是真的不至於，而且是裝的太過火了。

　　可問題在於兩人也不好把話說的太透，大家都是同行，你們成發現在是過上頓頓大魚大肉、豆漿一次買兩碗的好日子了，卻也不能攔著我們這些現在只能吃糠咽菜的窮親戚追求好生活不是？還不許我們扮一下窮好多混點好處？

　　正在兩人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的時候，陳耕看出了他們的為難，擺擺手，對林書瑤、同時也是對黃文清和孟海波道：「你啊……不管怎麼說，大家也是一片公心，你就少說兩句吧。」

　　看著臉上有點尷尬的黃文清和孟海波兩人，林書瑤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那番話是有些不合適，陳經理說的沒錯，他們故意裝出這麼一副寒酸樣，說白了不還是為了自己單位、為了自己單位的工人？既然是一片公心，自己這話說的的確是有點不太合適。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對不住啊。」

　　孟海波和黃文清鬆了一口氣，連忙擺手道：「沒關係沒關係……陳經理，馬上就要過來的這三位我給你介紹一下，分別是……」

　　……………………

　　站在臺上，陳耕打量著眾人。

　　同樣的，眾人也在用懷疑、審視以及期待的目光打量著站在他們前面的陳耕：這小子實在是太年輕了。

　　來之前大家已經通過各種渠道對潤華實業做了足夠充分的瞭解，也知道陳耕帶這潤華實業的確是做的很不錯，但他們之前的成功是僥倖的偶然還是必然？和他合作能否讓自己單位的財政狀況得以緩解？

　　無數個問題在會場的上空交織著，這，是整個巴蜀軍工界，以及軍工界背後的科技界對陳耕的一次考核，是一次大考。

　　在眾人的注視下，陳耕開口了，他的第一句話就讓不少人一愣……

第324章　我不是你們的爹媽

　　在眾人的注視下，陳耕開口了，第一句話就讓不少人一愣……

　　「我知道，大家今天之所以會來到這裡，是希望能夠藉著這次的機會讓自己單位賺到錢、改善一下本單位的財務狀況，但我要和大家說的在前面的是，希望大家有個心理準備，我們這次的合作，不是每一家企業都一定能夠賺到錢的。」

　　怎麼個情況？陳耕上來的這番話讓不少人一愣：是你陳耕把大家喊到一起來的，現在你說不一定能夠賺到錢？

　　你這是在逗大家玩嗎？

　　都是一群驕兵悍將，誰受得了這個？立刻有人帶著幾分惱火的喊道：「陳經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意思很簡單，是我懷疑大家的管理水平和對成本的控制能力。」陳耕似乎沒有給眾人留面子的意思，直言不諱的道：「比如成發吧，成發為我們代工摩托車發動機，算上代工費和運費，成本依舊比我們自己生產低三個百分點；又比如我們與成發合作的摩托車整車組裝工廠，經過我們雙方再三反覆的核算，這家工廠的摩托車生產成本比我們自己生產低十二個百分點。

　　這是我們潤華實業願意與成發合作的最根本的原因，因為這種合作對雙方都有好處，我知道在座的諸位當中很有一些是希望能夠從我們潤華實業拿到代工合同的，但我想要問大家的是：你們在生產成本和管理上的水平能夠達到我們對合作夥伴的要求嗎？你們確定你們生產的零部件的成本能夠比我們自己生產的還低？」

　　會場一時間鴉雀無聲！

　　他們倒不是被陳耕的這番話給鎮住了，而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國企這兩年之所以不景氣，除了產品更新換代不及時之外，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成本的居高不下，而向來是「不計成本求質量」的軍工系統內則是成本居高不下的重災區，成本比生產民品的國企還要高的多。

　　對於這種情況，諸位軍工企業的負責人都是心知肚明，捫心自問，潤華實業會選擇這樣的合作伙伴嗎？

　　答案不言自明。

　　「是，我們的生產成本是比一般的小工廠高一點，但我們的質量絕對過硬啊。」少頃，有人用不大不小的聲音道：「而且就算我們的成本稍微搞點兒，可你們潤華實業不是利潤高麼，讓給我們一點又怎麼了？」

　　這話立刻得到了不少人的贊同，類似的論調此起彼伏……

　　「就是啊，你們潤華實業的利潤那麼高，那麼賺錢，就算我們的成本比你們自己生產的成本稍微高了一點又怎麼樣？你們無非就是少賺了一點的問題而已，大家都是國有企業，讓我們一點又怎麼樣？彼此相互扶持不是應該的麼？」

　　「陳經理，我們的成本其實也沒比你們高很多，說不定也就比你們高出來兩三個、三四個百分點，可就算在某個零件上增加了這兩三個、三四個百分點，整體成本可能都上升不了一個百分點，可只要您把生產這個零件的活兒給了我們單位，我們單位就算是救活了，陳經理您這是拔一毛而利天下啊……」

　　當然，隱藏在這些論調背後的那個不能說的理由是：這些理由其實不是最主要的，最重要的是，降成本多難啊，成本要是這麼好降的大家早就降了，還能等到現在？相比於降成本，說服別人接受更高成本的產品似乎相對簡單一些？

　　陳耕就這麼淡淡的看著這些人看似是討論、實則是要求自己讓渡出更多的利潤，沒有說話，對於這種情況他早有預料：指望國企肯主動降成本？還不如母豬會爬樹！

　　但陳耕的不說話似乎是讓大家造成了某種誤判，人群頓時叫嚷起來：

　　「是啊，反正你們潤華實業那麼有錢，稍微讓一點也沒什麼不是？」

　　「沒錯沒錯，無非就是少賺一點的事，就當幫大家一把唄……」

　　甚至有人直接就喊開了：「陳經理，聽說你還沒對象？這樣吧，只要你讓我們廠一點，我保證給你介紹一個漂亮媳婦，你看怎麼樣？」

　　下面一陣鬨然大笑！

　　林書瑤柳眉倒豎，一張臉黑的如同鍋底，簡直恨不得過去直接就那傢伙揪出來：當著我這個祕書的面就你這麼說，你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裡？

　　望著下面感覺自己司機嚇住了陳耕而顯得有幾分得意的人群，陳耕也在笑，但當他開口後，他的話去如同一盆冷水倒在了大家的頭上：「大家說的似乎都有道理，但我想說的是：憑什麼呢？

　　大家憑什麼這麼要求我們潤華實業把屬於自己的那一份利潤讓出來？

　　沒錯，大家的話聽起來似乎都挺有道理，反正我們潤華實業的利潤高，稍微犧牲一點自己的利潤不還是有大把的利潤麼，就當是少賺一點好了，反正影響也不大。

　　這些都沒錯，我們潤華實業當然可以拉大家一把，可我想問大家的是，大家憑什麼我們要犧牲自己的利潤來成全你們？為什麼你們沒想過自己賠錢來支持一下我們潤華實業？大家為什麼沒想過從自身的角度出發，通過內部挖潛來想辦法來降低成本？」

　　陳耕的話音一落，立刻有人叫道：「降成本？陳經理，你嘴上說的倒是簡單，可降陳本哪有這麼容易？要能將我們早就降下來了，還用等到現在？」

　　他們算是把實話說出來了，降成本太難，比起降成本，似乎咱們大家夥兒聯起手來欺負一下潤華實業更簡單一些。

　　「但那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呢？」陳耕兩手一攤，微笑道，只是臉上的微笑落在眾人的眼裡，就顯得格外可惡：「那是你們需要考慮的問題，不是我需要考慮的問題，對吧？我只是選擇一個願意配合我們潤華實業的合作伙伴而已。」

　　簡言之，你們不想辦法降成本的話，老子管你們死活？！

　　這話很現實，也很冰冷，透著一股子冰渣子的味道，現場的氣氛一下子降了下來。

　　陳耕卻是繼續道：「某個零件，交給你們代工的成本比我們自己生產的成本高三四個百分點，但為什麼你們不先想想辦法，努力將你們代工的成本降低到比我們潤華實業自己生產的成本還低10個百分點？

　　若你們成功的把成本降低了是個百分點，你完全可以理直氣壯的來找我，要求我多給大家在分配幾個點的利潤，否則你們潤華實業再也找不到這麼好的代工企業了。而反過來對我們潤華實業來說，就算我給大家再讓渡幾個點的利潤，成本還是降低了，對大家的要求我會高高興興的答應，咱們這麼做不是更好？」

　　陳耕是一番好心，但他的這番話算是媚眼拋給瞎子看了，話音一落，立刻有人不屑的道：「你以為成本是山上的石頭想搬就般？就算是搬山上的石頭還得下力氣呢，何況是生產成本？陳經理，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陳耕點點頭：「所以您的意思，是降成本很難？」

　　「不是很難，是根本不可能，我們有自己的難處……」

　　「那就沒什麼可說的了。」陳耕笑眯眯的，可說出來的話卻讓不少人一陣心涼：「坦白說吧，我不關心你們單位有什麼難處，那是你作為企業領導人應該考慮的問題，如果你做不到那就是你這個廠領導當的不合格，我只關心如果我把某個零件交給你來生產，是不是在保證質量的前提下更有價格優勢——否則我找你來幫我生產幹什麼？

　　我知道我的話有些難聽，但潤華實業是一家以盈利為目的的企業，不是國家財政部……就算是財政部，也沒給大家夥兒發足經費吧？」

　　陳耕這話簡直如同一記響亮的耳光抽在了臉上，憋的誰都說不出話來：是啊，連國家都不能讓大家吃飽肚子，憑什麼人家潤華實業要管那麼多？

　　這個道理走到哪兒都能說的通。

　　也是在這個時候，之前很多抱著來佔便宜、而且是「有便宜不賺是王八蛋，最不濟也能來混頓飯吃」的想法的企業領導人，終於開始正視起陳耕這個人：他不是一個偶爾僥倖才成功的幸運的小子，他是真的有自己的真材實料的，潤華實業走到現在並不是偶然。

　　這一刻，眾人看向陳耕的目光終於有了一種叫做尊重的東西。

　　感受著眾人目光的變化，陳耕心裡頭鬆了一口氣。

　　自己的年齡既是優勢也是劣勢，優勢是相對於做事業，自己的年齡是最大的優勢，至於劣勢麼，在那些潛在的合作對象看來，你一個不但可以當我兒子、甚至當我孫子都差不多的傢伙，竟然還想對我指手畫腳？小子，不知道老子走的路比你過的橋還多？

　　對方不重視、不尊重自己，不把自己當做一回事，雙方基於平等互利的合作自然也就無從談起，現在麼，在意識到潤華實業並不是如自己想象的那麼好欺負之後，大家總算是有了一個合作的基礎了。

第325章　打一巴掌給個甜棗

　　「陳經理，你說的這些我們都明白，只有大家都有的賺，這生意才能做的成。」一陣沉默之後，終於有人開口了：「只要你是來誠心和大家夥兒做生意的，別人怎麼樣我不管，我們單位一定拿出最大的誠意。」

　　陳耕對這位有印象，是一家槍械廠的廠長，姓包，前些年國家生產的槍械太多，我軍在西南戰線上的優勢又十分明顯，對槍械的需求量不打，這幾年來這家位於大三線的槍炮廠都沒怎麼開工，日子過得比較艱難。

　　「謝謝您的理解，包廠長，也請您放心，我們潤華實業畢竟也是軍隊企業，能對大家照顧一下的，我們肯定會盡量照顧照顧。」感激的向對方點了點頭，總算是有人肯說句公道話了，在心裡打定了主意要照顧一下鄭廠長他們單位的同時，陳耕道：「不過有一點我要和大家說的是，潤華實業的體量就這麼大，所以未必能夠讓大家滿意而歸……」

　　陳耕的話還沒說完，有人不耐煩的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們的大家夥兒白跑了一趟？」

　　說話的這人還是這麼熟悉。

　　陳耕臉色沒有什麼變化，但心裡卻已經將這位三番兩次站出來和自己唱反調的傢伙列入了黑名單：與潤華實業的合作算是沒這老兄的份兒了。

　　也是，哪怕是脾氣再好的人，在自己說話的時候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估計搗亂，心情也不會好到哪裡去，何況陳耕本身也不是好脾氣的人，這一刻他不打算繼續忍了：「如果鄭廠長覺得自己是白跑了一趟，沒關係啊，油費我幫你報銷了，好不好？」

　　陳耕這番話沒什麼火氣，卻將這位鄭廠長給憋的不輕，他臉色一變，道：「陳經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既然對方不給自己面子，陳耕當然也不會給他留面子，冷著一張臉毫不客氣的硬頂了回去：「鄭廠長你問我是什麼意思？其實我還在奇怪呢，難道我什麼時候說過『只要今天來的企業就都能與我們潤華實業簽合同『之類的話？否則鄭廠長為什麼會這麼說呢？可如果我說過這樣的話，我為什麼不記得？」

　　有人很不厚道的輕笑起來。

　　確實，陳耕雖然把大家都叫來了，但卻從來沒說過「來的企業都可以簽合同」之類的話，如果以為來了就可以簽合同，那未免也太天真了。

　　「你……」

　　之前陳耕的忍讓似乎鄭廠長產生了某種錯覺，現在陳耕不再讓著自己，鄭廠長一時間竟然沒反應過來，愣了一下，才憤怒的道：「陳耕，你不要太過分！」

　　只是這話裡面似乎有一股子色厲內荏的味道。

　　陳耕卻已經懶得理他了，朗聲對眾人道：「諸位朋友能在百忙之中支持我們的工作，我非常感激，在這裡我代表潤華實業全體員工感謝大家的支持，不過做生意嘛，咱們還是先小人後君子，把醜話先說在前面，在場的每一位都是我們的老大哥，我們潤華實業當然是非常希望能夠與大家都達成合作，但我們潤華實業畢竟只是一家剛剛起步的公司，身量小、飯量淺，所以如果有什麼對不住大家的，還請大家多多包涵。」

　　陳耕這話說的很謙虛，但其中的意思卻是明確的不能再明確了：不管今天來了多少人，只有符合我們要求的，我才會和你們簽合同，至於其他懷著各種個樣心思的，對不住了，我們這尊小廟容不下您這尊大神。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被陳耕一席話給說的或者凝重、或者冷笑、或者鄭重其事……但惟獨沒有不當一回事的眾人，林書瑤忽然覺得心懷大暢！

　　陳耕可不知道自己的祕書此刻心情的變化，感覺火候差不多了，他終於拿出了眾人翹首以待的東西：厚厚的一摞資料。

　　「這些是我們需要與大家合作的項目，需要說明的是，除了我們潤華實業之外，在知道我們潤華實業準備與巴蜀地區的軍工企業合作之後，潤華實業的很多合作單位也對這種新型的合作方式產生了非常濃厚的興趣。

　　所以受大家所託，除了我們潤華實業自己的一些項目之外，還有一些項目是潤華實業的合作伙伴的，其中有車燈、摩托車大線束、點火線圈、外觀件……總計是8個大類57個具體子項目，現在我把這些資料發給大家，大家可以看看自己能夠做的有什麼。

　　在這份資料裡已經說明了合作單位能夠接受的價格，當然，這只是一個意向價格，在確定了合作意向之後，到時候大家會有一個大型的面談會，到時候諸位再與其他企業詳談，具體的大家能夠拿下一個什麼樣價格，這就看大家的本事和人格魅力了……林祕書，把資料給大家發一下。」

　　還有其他的項目？原以為只有潤華實業一家的單子的眾位企業的廠長、副廠長們，眼睛一下子亮了。

　　接下來的情況和之前預估的差不多，雖然在此之前很多人都表示了不滿，但在實實在在的好處面前，沒有一家企業會與錢過不去，只用了三天的時間，各家軍工企業就彼此協調好了自己與潤華體系合作的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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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就是漫長的磨嘴皮子的功夫了，這麼龐大的合作規模，又涉及這麼多家汽車，陳耕覺得即便是最樂觀的情況，能在2個月內完成所有合同的簽訂就很不錯了——說不定到時候連一半都沒有完成，軍工企業也是國企嘛，對於國企的工作效率，陳耕覺得自己還是不應該抱太高的期望。

　　接下來的工作已經不怎麼需要陳耕參與了，但陳耕還不能走，還有另外一件事：潤華實業的航運公司。

　　陳耕對郭東海說準備收購一家巴蜀地區的航運企業，郭東海當然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當場表示出了省直屬的那幾家航運企業之外，其他的航運汽車隨便陳耕選。

　　既然是隨便選，陳耕可就不客氣了，流著口水將戎州地區航運公司給圈了下來。

　　在知道陳耕居然選了戎州地區直屬的航運企業：戎州航運公司，也就是戎州四通航運公司（前面提到過，不知道還有誰記得？），郭東海松了一口氣：戎州的航運公司？這個太簡單了！

　　對於陳耕要求收購戎州航運公司的要求，郭東海一口答應了下來，他只提出的一個條件：戎州地區的工作省裡可以幫忙做，但陳耕需要自己說服戎州航運公司的管理層。

　　這當然不是問題，只要戎州地委和行署那邊不給故意設絆子，其他的問題都好解決，陳耕痛快的答應了下來。

　　不過對方顯然比陳耕還著急，還沒等陳耕去找他們，戎州航運公司的業務科科長餘紹成竟然主動找上門來了。

　　「餘科長，請坐。」面對氣呼呼的餘紹成，陳耕的心情倒是格外的好，熱情的道：「餘科長一路辛苦了吧？要不要我幫你安排酒店先休息一下？」

　　「不用了，我受不起。」餘紹成可沒有因為陳耕的示好就對他有什麼好臉色，氣呼呼的道：「陳經理，我聽我在魔都的朋友說起過你，我知道你是個挺有本事的人，本來我還打算找個合適的機會，咱們認識一下，可你現在是什麼意思？」

　　陳耕沒有說話，而是扭頭看了一眼和餘紹成一起來的小夥子。

　　這是有話要對自己說？愣了一下，餘紹成擺擺手：「你先出去。」

　　小夥子二話不說，乖乖的出去了。

　　給餘紹成倒了一杯茶，陳耕誠懇的道：「餘科長，不瞞你說，我對你是神交已久了，只是一直以來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才沒能認識你。

　　我和魔都的朋友聊天的時候，魔都的朋友說起你的時候對你是讚賞有加，前段時間我在首都遇到了民生公司西南分公司的劉先生，劉先生對你也是讚賞有加，說你沒能進入民生公司讓他覺得很可惜。」

　　「劉經理連這個都和你說了？」陳耕的話讓餘紹成大感驚奇。

　　他聽魔都的朋友說起了潤華實業在浦東的投資，自己經常押著船跑魔都，在魔都那邊認識的朋友不少，之所以主動來找陳耕，也是因為餘紹成在魔都和朋友聊天的時候，朋友對陳耕推崇有加，從這一層關係來說，自己和陳耕都算是「朋友的朋友」，所以想試試能不能從這個角度試著說服陳耕。

　　他聽朋友說起過自己倒是不奇怪，但連自己差點兒進了民生公司這件事都知道就讓自己有些吃驚了。

　　陳耕點點頭：「劉先生說起你的時候對你的業務能力讚佩不已，說如果民生公司西南分公司有你加盟，業務方面就不用發愁了，您沒能加盟民生公司他十分遺憾……據他你沒能加入民生公司是因為您的家屬的反對？」

　　「唉，過去的事就別提了。」餘紹成嘆了口氣，似乎不願意就這個問題多說，不過因為大家是「朋友的朋友」的這麼一層關係，氣氛倒是融洽了不少。

第326章　我是衝你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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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耕點點頭，能看的出來，餘紹成對沒能加入民生公司還是挺遺憾的，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既然咱們也是朋友，餘科長，那我也不繞圈子了，首先說明一點，準確的說，我們潤華實業不是收購，是入股。」

　　「不是收購，是入股？」餘紹成一愣：市裡給公司下了通知，要求四通航運必須無條件的配合省裡的工作，協助江南省海洲市潤華實業發展有限公司順利完成收購四通航運公司的工作。正是因為這個，公司才把電話打給了正在蓉城出差的自己，請自己幫忙過來協調，這不就是收購麼，怎麼就變成入股了？

　　「沒錯，就是入股。」陳耕道：「潤華實業以現金入股四通航運，我們潤華實業唯一的要求，就是持股比例必須超過50%。」

　　「持股比例超過50%，那四通航運不就成立你們潤華實業說了算了麼？陳經理，玩這樣的文字遊戲有意思麼？」餘紹成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呵呵……」陳耕笑了：「餘科長，你先聽我說完。」

　　頓了頓，陳耕接著道：「首先一點呢，潤華實業的持股比例必須超過50%，這個是我們與你們省領導溝通之後的結果，這個沒得商量；

　　其次呢，潤華實業會對公司的股份配置方式重新進行調整，除了潤華實業的持股部分，你們戎州地區也將保留一部分股份，此外，公司現在的領導層也會給予配股，同時員工也會配給一部分員工股，個別貢獻突出的員工還會增加配股比例。」

　　除了地區的股份之外，領導層還能配股？餘紹成挑了下眉毛：自己這個業務科科長也算是公司的領導層吧？這麼說來，那我是不是也可以……

　　「至於你餘科長。」陳耕接著道：「說起來咱們兩人彼此雖然沒見過面，不過說起來也巧，咱們在魔都卻認識幾個共同的朋友，估計你也聽朋友們說起過我。」

　　餘紹成點點頭：「沒錯，是聽朋友說起過。」

　　陳耕笑道：「不瞞你說，魔都的朋友們提起餘科長你的時候可是對你讚賞有加，都說戎州的四通航運現在很了不得，在整個長江沿岸以及整個長江水系都能吃得開，相當厲害，不過最厲害的還是他們的業務科科長餘紹成，給南京菸草公司和魔都菸草公司運送菸草、給戎州五糧液酒廠運送出口白酒的業務都是你跑下來的，四通公司現有的運輸渠道和客戶資源也基本上都是餘科長你跑下來的……

　　可以說沒有你餘科長，四通航運其實就和整個長江沿岸地帶那些半死不活的航運企業沒什麼兩樣，但就是有了餘科長，整個長江水系都要給四通航運幾分面子……」

　　餘紹成被陳耕誇的臉都紅了，不好意思的連連擺手道：「客氣了，客氣了，其實都是朋友們照顧……」

　　但是他繞這個圈子是什麼意思呢？

　　「能交到朋友就是本事，餘科長這份交朋友的本事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呢。」大有深意的看了餘紹成一眼，陳耕沒有再賣關子，微微一頓，他說道：「我們潤華實業一直秉承著一個觀念：不管是誰，只要他為公司做出了貢獻，就應該獲得與這份貢獻相匹配的報酬。所以我個人的意思呢，是希望調整之後的四通航運，您個人持有8%至10%的股份，同時您的職務從現在的業務科科長調整為副經理，主管業務科，您覺得怎麼樣？」

　　你問我覺得怎麼樣？

　　餘紹成已經直接聽傻了：劇本不是這麼上演的啊，我是來代表公司來說服你、讓你放棄收購我們四通航運公司的，怎麼現在反倒是成了我要成為公司的股東和副經理？但……

　　8％到了10％的股份啊，誰能不心動？

　　餘紹成心中下意識的回顧，想到四通航運公司雖然是市屬企業，但能走到今天，摸著良心說，有超過70％的業務都是自己這個業務科拉來的，可以說自己是四通航運發展到今天最大的功臣……最起碼也是之一……我為公司的發展做了這麼大的貢獻，既然這次公司重組，新股東打算給我配股，那我為什麼就不能享受配股呢？

　　只是現在社會的主流依舊是強調無私奉獻、強調自我犧牲，個人為公司的發展做出貢獻那是理所當然的，絕不能以為自己做出了一些貢獻就對集體提出一些過分的要求……雖然很多人根本不把這一點當做一回事，但無可否認，這依舊是這個時代公認的道德準則……當領導的吃點喝點可以，甚至往家裡帶點也在大家的容忍範圍之內，但直接把單位的股份裝進自己的口袋，那可就不是一般的犯忌諱了，但會被很多人鄙視的。

　　陳耕彷彿看透了餘紹成的內心，笑眯眯的道：「怎麼？餘科長認為自己對四通航運的貢獻不足以得到這部分股份？」

　　「這個……」餘紹成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說，說自己不配，他自己心裡頭都覺得對不起自己，眼珠子一轉，老業務的狡猾上來了：「我不佛人我是為單位做出了一點貢獻，但公司不是我一個人能夠撐起來的……」

　　「謙虛了啊。」指著餘紹成，陳耕笑了起來：「餘科長，別的我不說，只說一點：沒錯，四通航運不是你不是你餘科長一個人撐起來的，但起碼在業務這一塊，最少70％都是你撐起來的，這個沒錯吧？就憑你為公司做出的貢獻，拿這部分股份還不是實至名歸？」

　　「……」餘紹成沉默不語：這話他實在是不好接，而且他也不願意否認自己對公司的貢獻，那都是我曾經做過的，我為什麼要否認呢？

　　餘紹成沉默著，陳耕也不管，自顧自的說道：「再一個呢，餘科長您或許對我們潤華實業的情況多多少少的也知道一些，說實話，我平日裡的工作確實是很忙的，沒辦法太多的兼顧這邊，所以公司的日常經營和管理的工作還是由現在的管理層來進行，公司這邊只派駐財務和人事方面的監管人員。」

　　「您不參與經營管理？」餘紹成真的驚訝了，他沒想到潤華實業收購了戎州四通航運之後，竟然還用現在的這幫子人進行管理。

　　攤開兩手，陳耕笑道：「你看，我平日裡的工作已經夠忙了，不但是潤華實業的總經理，而且還是產品設計和開發中心的負責人，真的是忙的腳不沾地，哪裡還有時間兼顧這邊？

　　給你說句實話，我們潤華實業之所以打算在航運上插一腳，主要還是配合我們自己的運輸需要……我們公司以及為我們公司提供的配套產品的企業，現在正與把巴蜀地區的軍工企業洽談合作，一旦合作能夠達成，必然後極大的依賴長江來進行各類物資的運輸，有一個自己的航運公司肯定更方便一些。」

　　潤華實業與巴蜀軍工系統進行了大範圍的合作，這事兒餘紹成是聽說了的，但為了運輸方便，你們直接成立一家航運公司？他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唯有苦笑道：「你們單位這可真是……可真是……」

　　「財大氣粗，是吧？」餘紹成不好意思說出來的話，陳耕主動幫他說了出來：「您是不是覺得像我們公司的這個情況，其實完全沒有必要成立一家航運公司，直接和某家航運公司簽訂一個長期的合作合同就行了，對吧？」

　　餘紹成點點頭：他的確是這麼想的。

　　陳耕：「不瞞你說，我們其實也真的認真討論過，是找一家信譽和實力不錯的航運公司簽訂一份合作協議呢，還是直接搞一家航運公司？這兩種方式各有優缺點，不過現在麼，最後討論的結果你也看到了，搞一家航運公司。

　　這其實與氣不氣粗沒什麼關係，主要是方便我們自己的公司以及潤華實業的合作伙伴們、經銷商們的實際需要。

　　另外一點，除了方便自己的需要之外，我們也高度看好國家經濟的發展，而經濟的發展必然會對物資的流轉速度提出更高的要求，所以做運輸、做物流，其實是一個相當賺錢的們買賣。」

　　仔細想想，餘紹成發現陳耕說的竟然也沒錯，潤華實業與巴蜀軍工企業界合作的這件事挺轟動，自己也聽說了，據說一年的業務量有好幾個億，雖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當年摩托車這東西多貴啊，估計就算沒有這麼多也差不了太多。

　　如果真的是這樣，他們對運力的需求必然不會小，如果是找一家航運公司合作，每年的運費開支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可如果直接收購一家航運公司來操作，不但運費成本降低了很多，公司本身也是一個盈利點，做的好了，說不定能把運費開支給打平。

　　想到了這一層，餘紹成點頭道：「如果是這樣，成立一家航運公司也不錯。」

　　「只有一家航運公司可不行，最重要的是要有在整個長江水系都能說得上話的人，所以這麼說吧，其實我就是衝著餘科長你來的。」

第327章　心頭長草

　　陳耕竟然是因為我餘紹成在戎州航運公司才決定要收購戎州航運公司？

　　雖然不知道陳耕這話到底有幾分真話幾分假話，但這話不管聽在誰的耳朵裡都會很感動，餘紹成也不例外，撓撓頭，不好意思的道：「其實都是大家給面子。」

　　「哈……這就謙虛過頭了啊，這話可不是我一個人說的，大家都在這麼說。」陳耕哈哈笑道，略略一頓，他望著餘紹成誠懇的道：「餘科長，有一點我必須給你說明白，雖然我說了給你8%到10%的股份，但從老四通航運裡劃給你的大概不會超過百分之四、五，不過差的部分我會從我們公司的股份裡拿出一部分補給你，總之要讓你的股份最少能到8％……」

　　什麼？不足的部分從潤華實業這裡再劃給自己一部分補上？陳耕這話真的把餘紹成給嚇到了，他從來沒想過自己能拿到8%。

　　簡單的算一下就知道了，潤華實業要最少51%，就以51%來計算吧，由四通航運的原股東：戎州地區、領導層和員工們分的股份最多也只有49%，地區最少也要拿走25%吧，剩下的24%領導層最少能夠分走14%，再去掉員工股，自己能拿多少？

　　就算自己能夠從這邊拿到5%，潤華實業也要給自己補最少3%，這可不行，餘紹成連忙道：「陳經理，不行不行，這不合適，這絕對不行……」

　　這時候，餘紹成已經忘記了自己是為了什麼事來的了。

　　「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我也理解你的擔心是沉默。」陳耕笑呵呵的打斷餘紹成的話，道：「但我認為你行，你的能力有資格拿這麼多股份，而且這個股份也不是白給你的，比如補給你的這部分股份只有分紅權，沒有表決決策權，如果將來的某天餘科長有更好的發展機會想要離開公司，補給你的這部分股份也要收回。

　　當然，除了潤華實業這邊補給你的，本次股份劃分中的部分你可以繼續持有，也可以變現，不過如果你選擇變現，同等的價格的情況下公司的現股東有優先收購權，這個您也能理解的對吧……」

　　可憐的餘科長，現在整個人都是迷糊的：自己不是來說服陳耕，讓他放棄收購四通航運的麼，怎麼自己現在反倒是莫名其妙的即將成為公司的股東？但是，如果真的能夠成為公司股東……

　　餘紹成心裡有種東西在跳動。

　　正在餘紹成猶豫著自己應該說些什麼的時候，陳耕望著他一臉誠懇的道：「餘科長，您看這樣好不好，您先把我們的意思向貴公司的高層以及戎州的領導們轉達一下，聽聽他們對我們這個方案的意思，如果大家都覺得這麼做不錯呢，咱們就按照這個方案來溝通和協調，如果有分歧也沒關係，咱們再接著談就是，如果你們認為有必要，我去戎州和大家面談也沒問題，您覺得怎麼樣？」

　　這樣最好了，餘紹成鬆了一口氣，連忙點頭道：「那好，那我先把陳經理的意思和領導們做個彙報。」

　　他固然對陳耕給自己許諾的這部分股份很心動，但這股份也不是這麼好拿的，不過如果大家都贊同這麼操作那就沒問題了：與潤華實業合併的指示是省裡下來的，領導層和員工都有股份，航運公司也有股份，既然這樣，那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忽然間，餘紹成心裡對陳耕的這個方案開始期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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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真是這麼說的？」

　　電話裡，四通航運公司的經理賴建華聽餘紹成說了他與陳耕溝通的情況之後，不可思議的道：「他真的說了只是入股？」

　　相比於這個問題，賴建華心裡真正想問的是：陳耕真的肯給公司領導層配股？

　　公司領導層配股啊，公司的日常經營管理還是交給自己這些人啊……這不是等於什麼都沒變，而且自己一年拿到的錢還能更多了麼？

　　賴建華的心裡頭在瘋狂的長草。

　　「是，但是是陳經理當著我的面親口說的，絕不會有錯。」餘紹成肯定的道：「潤華實業是入股，公司名字還叫戎州四通航運有限公司，不用改名，戎州地區行署作為股東之一還可以持有部分股份，公司現在的領導都有配股資格，員工也可以享有員工股，年底的時候有分紅……潤華實業方面提出的唯一一個要求就是潤華實業的持股比例必須過半。」

　　「這個……」賴建華沉吟了起來。

　　其實他現在就恨不得答應下來，陳耕的這個方案相當對他的胃口，除了市裡持有的股份少了之外，其他所有人都從中得到了好處，如果潤華實業真的打算以這種方式進行合作，自己必須支持，而且是舉雙手雙腳的支持，不過有些地方他還需要向餘紹成確認：「老余，你說，既然他不參與公司的日常經營和管理，那他還要過半的股份做什麼？」

　　「這個問題我也問了，陳經理的意思是，正因為他不參與公司的日常經營和管理，才必須要絕對控股，以保證公司出了什麼狀況的時候他能收拾得了局面。」想了想，餘紹成又道：「哦，對了，陳經理說過，雖然他不會參與公司的經營和管理，但在財務、人事和業務這三個部門他們會安排人進來，估計意思就是看著點，別讓咱們做手腳吧。」

　　「這樣啊……」賴建華再次沉吟起來，他覺得自己有點明白陳耕的意思了。

　　簡單的說，他們潤華實業就是想要做一個甩手掌櫃，把公司的日常經營和管理都放給自己，為了讓自己這些人能夠死心塌地的給他幹活，所以他給自己這些人配了一定的股份，這麼一來公司賺的越多，自己這些持股的領導們自然也就賺的越多。

　　但另一方面，他又怕自己這些人聯合起來把他給架空了，所以他用了兩招，一招是在公司裡安排人盯著財務、人事和業務；另外一招就是絕對控股，一旦發現自己現在這批人在暗地裡搞鬼，他就能把自己這些人一腳踢開，到時候自己這些人就是手裡只有一點乾股的小股東，也掀不起什麼風浪，而自己這些人在知道了頭頂上懸著這麼一柄達摩克利斯之劍之後，也會心有顧忌……

　　這傢伙真精明啊，簡直算計到骨子裡去了。賴建華對陳耕的這份算計能力佩服的五體投地！

　　自己手裡的股份是他吊在自己面前的胡蘿蔔，讓自己這些人給他當驢作馬，而他手裡的股份就成了鞭子，一旦自己不聽招呼了，上來就是一鞭子……

　　不過雖然陳耕的這個計劃是一手鞭子，一手胡蘿蔔，但賴建華心頭的草卻是越長越旺盛了：雖然都是一手鞭子一手胡蘿蔔，但陳耕給的是一大筐肥美的胡蘿蔔，跟行署給的那兩三根瘦不拉幾的胡蘿蔔一比……根本就沒有可比性好不好？而且話說回來，誰家做企業不是對管理層留一手呢？

　　最終，他所有的問題只匯聚成了一句話：「老余，你是怎麼看這件事？」

　　餘紹成多精啊，聽出了賴建華話裡面的試探，餘紹成毫不遲疑的道：「我就是個跑業務的，領導們怎麼說我就怎麼做。」

　　也是，能當業務科科長的人那腦子能不好使麼？

　　你少來！賴建華心裡頭對餘紹成這話嗤之以鼻：整個戎州航運公司裡誰有你過的舒服？你在外面拿回來的那些發票，不管是不是能報銷的全都給你報銷了，連我們這些當經理、副經理都沒有這個資格，去南京一趟，連我們這些當經理、副經理的都沒有資格買飛機票，你這傢伙不但給自己買，連你老婆孩子的機票都是公司給報銷……

　　但問題是公司敢不給報銷麼？

　　就衝著整個航運公司從超過70%的業務都是餘紹成拉來的，就衝著航運公司的那些大客戶都跟餘紹成稱兄道弟，對於這樣的事，大家都會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咱得罪不起啊，惹惱了這位爺，航運公司上下就得喝風了，如果這位爺去了其他的航運公司，恐怕到時候戎州航運公司連風都有可能喝不起……

　　但潤華實業入股四通航運這件事上，整個戎州航運公司上下誰也不敢無視餘紹成的態度，賴建華這個公司經理更不敢！

　　此刻，他唯有苦口婆心的道：「老余，咱們公司的情況你是知道的，咱們公司上上下下誰不知道是你老余扛起了咱們航運公司的半邊天？我們這些人都是給你做後勤保障的，所以說啊……」

　　嘮嘮叨叨的說了十幾分鍾，賴建華就一個意思：老弟啊，你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對潤華實業的這個股份調整的建議你到底是什麼態度？

　　他是真怕餘紹成走了，餘紹成一走，整個四通公司也就完了。

　　「這個……我個人覺得啊，這既然是省裡的意思，咱們這麼硬頂著肯定是不行的。」感覺火候差不多了，餘紹成終於稍稍透露了一點口風。

第328章　塵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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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那是，硬頂著肯定是不行的……」賴建華連連點頭。

　　硬頂？開玩笑哦，這可是省委的意思！不但小小的戎州航運公司嚇的直哆嗦，恐怕地區行署和地委的頭頭腦腦們早就嚇的不知所措了吧？雖然不知道省裡為什麼會同意這件事，但省裡的意思就是省裡的意思，上面還有給你解釋的必要嗎？

　　「既然不能硬頂，所以我覺得吧……」遲疑了一下，餘紹成終於一咬牙：「我覺得現在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地區裡不是還可以持有一定的股份麼？而且潤華實業需要的運力不小，運輸量增加了，公司就能多賺錢，這麼算來，其實地區每年的分紅也沒少多少，以後說不定還會更多。」

　　對啊！

　　賴建華頓時鬆了一口氣，重重的一拍大腿，興奮的道：「老余你說的沒錯……嗯，我去和領導們彙報一下情況，對了，陳經理有沒有說他準備給地區留多少股份？」

　　「我也不知道啊，大概……百分之二三十？」餘紹成不確定的道。

　　就算自己在這邊能夠分到的股份是5％，整個管理層的股份和員工股加起來應該在15%至20％之間，這麼一來，地區能剩下的股份也就只有20％到25%之間浮動了。

　　「20％啊，成，我曉得了。」賴建華自動將「百分之二三十」給變成了「百分之二十」，道：「那我去想領導們彙報一下，晚上咱們再聯繫……對了，他們潤華實業打算出多少錢入股咱們航運公司來著？」

　　「100萬。」

　　「多少？！」賴建華的聲音陡然高亢起來：100萬？！

　　「是100萬，沒錯。」餘紹成再次重複了一遍。

　　「……」

　　100萬啊，賴建華忽然很想罵娘：狗大戶！真他媽有錢！

　　之前心裡對自己拿股份這件事多多少少的還覺得有點愧疚的賴建華，心頭的那點兒愧疚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我為公司、為地區辛苦奉獻了這麼多年，替自己想想又怎麼了？

　　………………………………

　　賴建華猜的沒錯，對於潤華實業入股四通航運這件事，戎州地區的領導對這件事的確是四分無可奈何、六分喜出望外。

　　無可奈何是因為既然這件事是省裡的意思，戎州地委和行署難道還能不配合？難道能夠為了一家年盈利二三十萬的公司把省裡的決定硬頂回去？別逗了，開玩笑也不是這麼開的，你就不怕領導把你記在黑賬本上？；

　　至於喜出望外…

　　拜託！那可是100萬唉，100萬你知不知道？！那可是老大一筆錢！

　　80年代中期，100萬真的是一筆相當大的資金，戎州地區下面隨便一個縣，一年的財政收入也就是一兩千萬的樣子，潤華實業入股四通航運的金額相當於一個縣年財政收入的十幾分之一，這麼一大筆錢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何況潤華實業出的這100萬隻要了戎州航運公司51％的股份，地區裡不是還保留了20％多的股份麼。

　　這份條件優厚的大大超出了戎州地區領導的意料。

　　甚至有些戎州地區的領導覺得戎州還是小小的佔了一點便宜——他們認為這是潤華實業的示好之舉：畢竟四通航運的公司所在地還在戎州，還在自己的地面上不是？多花錢也是可以理解的。

　　簡單的進行了一番溝通之後，容州地區的領導們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同意了潤華實業的條件，隨即讓賴建華通知陳耕來戎州簽訂股份轉讓合同，整個過程順利的一塌糊塗。

　　經過幾天的溝通，潤華實業、戎州地區行署以及原戎州航運公司就公司股份的劃分方案達成了一致：

　　潤華實業以100萬現金入股（分2年付清，第一筆30萬現金在合同簽訂之後的半月內到賬）戎州四通航運公司，獲得戎州四通航運公司51%的股份，公司董事長由潤華實業總經理陳耕擔任；

　　戎州地區繼續持有戎州四通航運公司24%的股份；

　　原戎州四通公司管理層均分16%的股份，領導班子成員和分工暫時不動，只是增加一個餘紹成為副經理；

　　公司現有的36名員工獲得10%的員工股。此部分員工股為分紅股，員工們只有分紅權，沒有表決權，其表決權由潤華實業代持，但員工可以組織員工股代表，在關係公司重大發展事項的會議上，員工股代表可以列席會議，並享有提出建議的權力；

　　此外，在陳耕的極力堅持下，戎州航運公司業務科科長餘紹成個人獲得3%的公司股份，同時遞增為公司副經理，主管業務科。

　　各方面都對潤華實業的這份股份分配方案十分滿意，容州地區方面很高興，拿著股份的一眾公司領導層們更是笑的一張臉樂開了花：整個公司的領導層總共是一名經理、一名書記外加6名副經理，總計8人，均分16%的股份，雖然人均只有2%，但董事長陳耕已經說了，公司的年度盈利目標定為100萬，如果達不到這個目標，由公司總部為大家補足這部分的分紅，這就意味著去掉平日裡的工資、獎金和福利，每人年底有最少2萬的分紅啊！

　　在1986年的今天，誰會對這份薪水錶示不滿意？大家滿意的簡直不能再滿意了。

　　雖然有些人心裡對餘紹成一個人就能拿到3％的股份有些不滿，但更多的還是無可奈何，因為這是新老闆一力堅持的，而且聽說兩人還是朋友，胳膊難道還能擰得過大腿？而且事已至此，公司已經是潤華實業說了算了，自己又能怎麼樣？難道不幹了？

　　開什麼玩笑？知不知道這段時間多少人紅了眼想要擠進四通航運？況且餘紹成又不參與領導層這16%股份的分紅，對自己也沒什麼影響，他又是業務科科長，既然如此，大家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做沒看到好了，沒人捨得放棄這麼好的一份工作。

　　而此時此刻，在餘紹成的辦公室裡，陳耕正一臉歉意：「老余，實在是對不住，之前是我考慮不周……」

　　「陳經理，您就別客氣了。」沒等陳耕說完，餘紹成就攔住他，誠懇的道：「3%的股份已經不少了，如果我的持股比例真到了8%，經理、書記們會怎麼看我？真的，這對我不是什麼好事，反倒成了麻煩，這些我都懂的。」

　　這不是餘紹成矯情，是他真的覺得不合適，如果自己持有的股份比例達到了8%，不說現在的公司領導會怎麼看自己？他已經覺得3%就不少了，至於陳耕一開始許諾的8%到10%，雖然一開始他的確是有些期待，但到了後來，也漸漸的開始覺得不可能，而且說說話，有著3%的股份他也的確很滿足了。

　　「好，那我就不多說了。」陳耕點點頭，卻是從包裡拿出一份文件遞過去：「不過既然我之前說過了，那就要說話算話，不能反悔，公司已經決定了從公司持有的這部分股份裡面再給你拿5％出來，給你湊足8%……好了，你什麼也不用說，這不是我一個人的決定，這是公司的決定，這是股份書，你收好。

　　還有，等過一段時間，公司平穩的完成過渡之後，會挑選一個合適的機會，以突出貢獻的獎勵的名義，宣佈給你增持5％的股份……就是這份股份書上的……到時候你就是公司光明正大的第三大股東了。」

　　面對一切都考慮的這麼周到的陳耕，餘紹成還能說什麼呢？遲疑了一下，餘紹成重重的點頭：「老闆，您放心，我會讓您覺得這8%的股份您沒有白給我。」

　　8%的股份，意味著每年最少8萬的分紅，再算上平日裡的工資、獎金、福利以及業務部門的提成，自己一年最少能賺到十二三萬，十二三萬啊，餘紹成覺得一陣陣的眼暈：整個中國，誰聽說過那位國有企業的領導能夠光明正大的一年拿十幾萬？

　　沒有！一個都沒有！

　　這一刻，餘紹成有了一種「士為知己者死」的感覺。

　　「哦，對了。」剛要走，忽然想起來一件事，陳耕又轉過身來：「我準備給公司配幾輛車，你覺得應該配幾輛？」

　　「配車？」愣了一下，餘紹成連忙道：「不用了吧？」

　　「必須要！」用力一揮手，陳耕霸氣的道：「看看咱們公司，現在就一輛最少20年的212和一輛邊三輪，這樣吧，公司再配3輛上海轎車，經理和書記一輛，你們業務科一輛，只副經理們……唔，我再添2輛212，這麼一來就有3輛212，到時候大家輪著用，誰有事誰用。」

　　餘紹成分明看到了自己老闆眼中閃爍著一種叫做陰謀的東西：6個副經理，三輛車，到時候可是有樂子看了。

　　這個老闆比自己想的聰明啊，不過也是，既然是能當老闆的，有腦子不夠使的嗎？

　　餘紹成忽然發現自己內心竟然有了一點小小的期待。

第329章　原諒

　　搞定了航運公司這邊，陳耕鬆了一口氣，然而算算時間，也該去車隊看看了吧？

　　遇到了這麼大的事，老實說，陳耕對車隊的隊長和領隊是很不滿的：你看看你們都幹了些什麼破事？就憑你們當時的人員配備和身份，用把三臺的那些警察當做一回事嗎？

　　但不管陳耕心裡對車隊當時的做法多麼不滿，車隊成員的辛苦卻是毋庸置疑的，遇到了這麼大的事，雖然不至於人心惶惶，可陳耕也相信這段時間裡整個車隊的情緒絕對搞不到哪裡去，身為公司的一把手，過去看看他們，不但是慰問，更多的也是代表公司給出一個態度：大家放心，這次的事情只是一個意外，誰也不要有什麼心理負擔和壓力。

　　很巧的是，按照路程，車隊明天就要抵達戎州，陳耕乾脆和公司打了個電話，讓他們轉告車隊，明天在戎州和自己匯合。

　　每天給公司打電話彙報情況是車隊出發之前陳耕給的一個死規定，不管是什麼時候，每天晚上停下來、安排好住宿之後，必須向公司打電話彙報一下情況。

　　這麼做當然是好處多多，一方面便於公司及時瞭解車隊的狀況，如果有什麼突發情況也好隨時提供支援；第二，萬一出現了什麼危險的情況，在聯絡不變的情況下，也好方便總部報警和制定救援方案。

　　現在這個規定就顯現出效果來了。

　　車隊是在下午三天多抵達戎州的，車隊抵達陳耕定好的酒店的時候，陳耕已經在下面等著了。

　　見到陳耕，車隊領隊劉民連忙跳下車，快走幾步來到陳耕面前前，慚愧的低下頭道：「老闆，對不起，因為我的一時僥倖心理，給公司添麻煩了。」

　　「老闆，對不起。」車隊隊長廖朝東也是一臉的慚愧：「綿州的事情，其實主要責任在我……」

　　作為本次測試車隊的隊長和領隊，他們很清楚這次的事情給公司帶來了多大的麻煩，不管事情到底是因為什麼發生的，但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作為車隊的第一號和第二號人物，不管怎麼說自己兩人都是難辭其咎，屬於「首犯」和「從犯」。

　　陳耕原本真的是一肚子的火，可看到他們以及車隊隊員們滿頭灰塵、風塵僕僕的樣子，每個人臉上都是滿滿的疲憊，每個人都是用歉疚的目光看著自己……看著大家，陳耕卻是一句責備的話也說不出話來了。

　　深吸了一口氣，陳耕努力擠出一張笑臉來，道：「大家都愣著幹什麼？都趕緊進去，房間都幫你們訂好了，都進去收拾一下，一會兒在大廳集合，咱們先簡單的出去吃點東西墊墊肚子，今晚我請你們吃好吃的!」

　　整個車隊近百號人，一下子都愣住了。誰也沒想到老闆竟然一句苛責的話都沒有說。

　　連林書瑤都有些意外的看著陳耕：就在一個小時前，那你還唸叨著要讓這群傢伙好看來著，您說好的讓這些傢伙好看呢……

　　「都愣著幹什麼？都瞅著我幹什麼？」陳耕笑道：「怎麼？我臉上有花？」

　　陳耕臉上當然沒有花，但廖朝東明顯的想歪了，他一咬牙，臉上悲壯的表情就跟要上刑場的烈士似的：「老闆，這次的事情主要錯在我，您要懲罰就懲罰我一個人好了，跟大家沒有關係……」

　　沒等廖朝東說完，劉民也趕緊站了出來：「還有我。」

　　「還有我……」

　　「還有……」

　　沒有還有了，沒等車隊的其他人站出來，陳耕一臉詫異的反問道：「誰說要處理你們了？公司什麼時候決定要處理你們了？我怎麼不知道？」

　　嗯？

　　陳耕這話一出口，眾人整齊劃一的一臉鄙夷：老闆，別逗了，您特意趕到戎州等著我們，不就是專門來處理我們的麼？

　　陳耕一看這情況，得了，還是先把話說明白吧：「得！看來我要是不把話說明白，估計大家夥兒還以為我憋著什麼招呢。」

　　竟然要把話說開了、揉碎瞭解釋清楚，陳耕也就不再遮掩什麼，明確的表示了公司一開始的態度，公司就是要處理你們：「坦白說，對於這次在綿州發生的事，公司高層的確是對車隊有些意見，認為個別領導沒有為大家做好服務工作……老劉，你別打岔，這會兒我心情挺好，真惹惱了我，我心情不好了你第一個倒黴你信不信？」

　　摸著頭，劉民不好意思的嘿嘿訕笑了兩聲。

　　看到劉民領隊被老闆給撅了回去，車隊的成員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到了這個時候，大家已經確定了，老闆是真的沒打算處理自己這些人。

　　陳耕也跟著笑，笑完了，他才接著道：「可是大家看看自己，看看自己的夥伴，都是一臉的疲憊、滿身的灰塵，就在看到大家的一瞬間，我在心裡問自己一個問題：他們都是好用的，這麼好的一群員工，他們到底做錯什麼了？我又問自己，這樣的情況是你們想要遇到的嗎？

　　不是！都不是！」用力的一揮手，陳耕大聲道：「作為車隊的測試人員，你們為了收集數據，在外面辛苦奔波、顛簸了兩個多月，你們其實才是最渴望平平安安的儘快完成這次長途路測儘快回家的人，因為家裡有慈祥的父母、溫柔的妻子和可愛的孩子在等著你們，你們才是最不想發生意外的人！誰願意在外面遇到情況？有這個功夫，在家裡和朋友吃個燒烤、喝個啤酒不是更好？」

　　陳耕這番話簡直如同一柄刀，正正的插在了大家的胸口上，大家再也忍不住了，自我控制能力好的還好，只是眼圈開始泛紅，控制能力稍微差一點的開始掉眼淚：是啊，老闆說的沒錯，誰願意遇到這樣的事？誰願意在外面奔波，而且一跑就是三四個月？誰不願意老婆孩子熱炕頭的過日子？就像老闆說的那樣，有這功夫，和朋友喝個啤酒、吃個燒烤不是比什麼都強？而且，我們到底做錯了什麼？

　　「所以啊。」陳耕兩手一攤，笑道：「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雖然說實話我也挺惱火的，但遇到了交警查車你們還能不下車不成？咱們又不是執行軍事任務的軍事車隊，所以啊，這次的事情其實怪不到你們的頭上，我總不能怪你們遵紀守法，對吧？」

　　大家頓時一陣鬨笑！

　　到了這個份上，大家基本上可以確認，老闆是真的不打算追究自己這些人的責任了，五行中，大家的心情放鬆了不少。

　　陳耕繼續說道，聲音有點低沉：「所以說啊，這次的事情要怪也就只能怪綿州的某些土鱉們見錢眼開，結果沒想到一腳提到了鋼板上——不是我吹，綿州的那些傢伙腦袋都撞腫了，回頭的時候你們再從綿州走一遭，就從他們縣公安局的大門口過去，排成一隊，耀武揚威的跟螃蟹似的，你看他們敢攔著你們不？這就算是幫我出這口氣了……」

　　聽老闆這麼輕描淡寫的就原諒了自己的過錯，劉民和劉朝東已經是激動的不知道說點什麼才好。

　　身為車隊隊長和領隊，他們當然知道事情沒有陳經理說的這麼簡單，不說耽誤的這段時間給公司原本的計劃帶來了多大的影響，單單隻說公司為了解決這個麻煩動用了多大的人力、物力、財力？聽說老闆不但把整個巴蜀地區的大報紙都發動了起來，還請來了《光明日報》和《參考消息》的記者，甚至如果事情解決不了，他都打算把央視的記者找來……費了這麼大的功夫，沒有個五六十萬能成？

　　而這損失，都是因為自己兩人的粗心和疏忽給公司帶來的，但老闆卻是一句重話都沒說！

　　兩人只是對視了一眼，隨即重重的點頭：跟著這樣的老闆，不虧！值了！

　　車隊的其他人可沒想這麼多，但所有人都知道一點，為了把大家儘快的給撈出來，公司花的錢、動用的人脈干係絕對不少，可老闆大手一揮，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這樣的公司，這樣的老闆，值得咱們好好幹！

　　但那些沒心沒肺的傢伙已經沒心沒肺的喊了起來：「老闆，一會兒您請我們吃什麼？」

　　「當然是戎州的特色小吃：比如燃面、肥腸粉、鍋逵和大觀樓包子這些，大家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每一樣都吃也沒關係……先別高興的太早。」攔住幾個已經興奮的想要大叫的傢伙，陳耕笑道：「這些都是讓大家先墊墊肚子、嚐嚐當地的特色小吃的，晚上我請大家去白塔吃烤全羊！回頭誰吃的太飽，晚上可就吃虧了啊。」

　　晚上吃烤全羊？人群先是一愣，隨即大聲的歡呼起來：烤全羊啊，不管是什麼樣的宴席，這可都是一道結結實實的大菜、硬菜！

　　當即有人叫道：「經理，我決定不吃飯了，從現在開始我就留著肚子，等著晚上吃烤全羊。」

　　「對，我也留著肚子，不吃了。」

　　「我覺得我一個人就能幹掉兩隻羊腿，是後腿。」

　　「你才能幹掉兩條腿？我能幹掉半隻羊你信不信？」

　　「哈……你就吹牛吧，我告訴你，老子一個人就能幹掉一隻羊你信不信？」

　　「不信！」

　　「不信今晚見真章！」

　　「好，誰吃的少的是王八……」

第330章　藉機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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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短的時間，現場的氣氛已經熱烈起來，大家開始熱烈地討論著今晚的晚餐，這個時候，陳耕扭頭看向了車隊的那40多名現役解放軍戰士，和興奮而熱烈的潤華實業的工人們相比，這40名戰士顯得格外沉悶，甚至是有點死氣沉沉。

　　陳耕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種情況。

　　在戰士們看來，這次的事情與戰爭年代被人一鍋端了沒什麼區別，都是軍人的恥辱，雖然把他們給「一勺燴」了的不是敵人而是警察，但被人一勺燴了就是你被人一勺燴了，強調那些藉口和理由有什麼意思？

　　軍人的榮譽感啊，陳耕心裡嘆了口氣：這樣肯定是不行的，但是……自己能說點什麼呢？

　　最終，陳耕的視線落在了軍區安排的此行帶隊的軍隊領導：軍區後勤部直屬汽車連第一汽車排王建設排長的身上：「王排長……」

　　「連長好！」王排長往前邁了一步，向陳耕敬了一記軍禮。

　　陳耕同志現在還是現役軍人不是？而且還是享受營級待遇的正連級幹部呢，不管從哪個角度出發，王排長主動向陳耕敬禮都沒有絲毫問題。

　　「你好！」陳耕認真的回禮，禮畢後，陳耕才對王排長道：「王排長，借一步說話？」

　　遲疑了一下，王排長還是點點頭：「好。」

　　只是他整個人看上去很消沉。

　　來到一旁，陳耕先遞給王排長一根菸，抽了兩口之後，陳耕才開口道：「王排長，回去之後你有什麼打算？」

　　軍隊的傳統，讓軍區對王排長在這次的事情當中的表現不滿意到了極點，雖然回去之後未必會挨處分，但幾年之內恐怕都別想被提拔了，以後就算有提拔的機會也極有可能被人把這次的事情拿出來說事，平日裡也會被人看不起。

　　說的難聽點，當時王排長把三臺的警察從頭到尾挨個揍一遍，問題都不會這麼嚴重，哪怕王排長帶著兵把當時三臺方面出警的警察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揍一遍，他回去之後固然要挨處分，但今後有提拔和晉升的機會的時候，他絕對會被優先考慮：這是一員虎將啊，領導們就喜歡這種有虎氣的。

　　可惜啊，錯誤一旦鑄成就沒有挽回的機會了，

　　王排長苦澀的笑了一下，他當然知道陳耕為什麼會有這麼一問，軍隊的傳統他太清楚了，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什麼前途可言的他，目光有些暗淡：「還能有什麼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吧……」

　　說話的功夫，一根菸已經被他幹掉了。

　　陳耕咧了咧嘴：對於王排長和他手下的這群兵們，陳耕心裡其實挺過意不去，如果不是因為自己，他們也不會遇到這麼一樁事，也就不會有這個麻煩。

　　一定程度上說，他們其實是因為自己才倒的黴。

　　「王排長，我這人說話比較直，有什麼就說什麼。」把煙盒拍在王排長的手裡一拍，陳耕直接道：「說起來呢這次的事情我也有責任，如果不是我們要做這次測試，你也不會……」

　　王排長苦笑一聲，道：「都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不管怎麼說決定是我下的，該我承擔的責任我就得擔起來。」

　　也是，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同樣的機會，做出了不同的選擇，結果自然也不相同，王排長就算這次沒栽，也難保今後不會遇到類似的情況，到時候他還是一樣會栽。

　　陳耕乾脆的道：「我直說吧，這次回去之後，您面臨的情況不用我多說你自己也知道個差不多，那你有沒有考慮過來我們潤華實業？」

　　「去潤華實業？」陳耕的招徠超出了王排長的意料，他第一次認真的望著陳耕：「陳連長，你是認真的。」

　　「我當然是認真的。」陳耕點點頭：「你覺得我能拿這種事情開玩笑？」

　　那倒是！王排長承認陳耕的話的確有些道理，對陳耕的建議也有些心動，整個華東軍區誰不知道潤華實業的工資高啊，與其回到軍區之後半死不活的，去潤華實業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不過他也有自己的擔憂：「我去了能做什麼？」

　　「我們公司準備成立一個車隊，專門給下屬的經銷商配貨……」

　　「我去當車隊的隊長？」王排長眼睛一亮。

　　雖然不知道潤華實業的這個車隊的規模有多大，但再怎麼著，以潤華實業的規模來說十輛八輛的車總是有的吧？這麼一來倒也和一個汽車的規模排差不多了。如果能當個車隊隊長，那都是賺了。

　　陳耕笑了笑：「車隊隊長恐怕不行。」

　　王排長頓時有些失望：不能當車隊隊長？難道讓我去當一個小兵？如果是當個小兵，那就沒多大意思了。

　　好歹也是個排長，雖然算是最基層的軍官了，但軍官就是軍官，當慣了官的人，你讓他去當個小兵，說比殺了他還難受那是誇張了，但是真的很彆扭，覺得周圍的人看著你的眼光都是異樣的、充滿了嘲笑的，簡單地說，就是受不了這份心理落差。

　　陳耕：「不過說是車隊隊長的話，也沒錯，但不是整個車隊的隊長，而是車隊下面一支小車隊的隊長。」

　　王排長的眼睛頓時一亮：「相當於一個連？」

　　「差不多吧，如果把咱們車隊看稱一個汽車連，那你就是下面的一個排長。」陳耕點點頭：「當然，規模肯定是沒有軍區汽車連那麼大，不過你也知道我們潤華實業的待遇不錯，車隊出去執行運輸任務，除了正常的工資、獎金和福利之外，還有額外的外勤補貼。」

　　在我軍的編制體系裡面汽車連是一個比較獨特的編制，雖然是連級編制，但對於一個汽車連應該有多少人我軍並沒有一個統一的規定，根據執行任務的不同，汽車連與汽車連的規模差距很大，如執行川藏運輸任務的汽車連，車輛多、規模也大、人員也多，而駐紮在內陸平原地區的汽車連的編制就小的多，如軍區空軍後勤部汽車營……這可是汽車營……也只有100多人，車也沒多少輛。

　　王排長是軍區後勤部汽車連的，軍區後勤部汽車連雖然也是連級編制，但規模也不大，自己的汽車一排下轄三個汽車班，也不過才9輛車，所以對於自己手下的兵的多少他其實並不是很在意，他在意的是自己可以繼續當「排長」了。強忍著心中的激動，王排長對陳耕道：「那……您讓我考慮考慮。」

　　「好。」陳耕笑著點頭：「還有，你把這個消息和大家轉達一下，我們現在車隊即將成立，但缺好司機啊。」

　　王排長卻有些為難：「陳經理，大家的情況和我又不一樣，我是軍官，他們是戰士……」

　　王排長心有顧慮，軍官以後是要晉升的，所以這次王排長犯的這個不是錯誤的錯誤，性質非常嚴重，基本上就等於他從此之後上進無門了，但戰士們的情況又不相同，這年頭戰士們想要考軍校很難，非常難，不是一般的難，而轉志願兵的難度也一點都不比考軍校容易多少，超過99.99%的戰士在服完兵役之後都要回家。

　　退伍士兵是由國家安置工作的，先不說大家還有多長時間退伍，只說汽車兵這個群體，這是一個專業技能非常強、在當前這個歷史階段非常特殊的群體，備受地方政府部門和國有企業單位的歡迎，幾乎每一個汽車兵在回到地方上之後都不愁找不到好工作，進機關小車班給領導開車的比比皆是，只要能夠傍上一位領導，基本上這輩子就穩了。

　　而如果進了潤華實業呢，說實話，車隊的工作真的挺辛苦的，大家是否願意來還真的不好說。

　　儘管王排長這番話說的含糊不清，但陳耕還是聽明白了，他笑道：「王排長，估計你也聽我們的同志說過，我們潤華實業的待遇好，外面的媒婆都要把我們廠的大門給踩爛了，不是溫柔漂亮、賢惠和持家有方的小姑娘們我們廠的小夥子都不惜的要，如果大家肯來我們單位，工資待遇高不說，媳婦也就不用愁了。」

　　王排長微微搖了搖頭：這不夠。

　　這年頭，司機就不愁找不到老婆，要不然空姐為啥將出租車司機列為結婚的第一陣列的考慮對象呢？只是工資高和好找對象，這還不夠。

　　這樣還不行？王排長的反應讓陳耕不由皺了下眉頭。

　　想了想，王排長提醒陳耕道：「陳經理，怎麼說呢，大家其實還想看未來的長遠發展，不想一輩子只當一個司機。」

　　陳耕懂了！

　　也是，當個司機固然很光榮，但誰也不願意一輩子只當司機不是？進了機關車隊，就算沒有領導的看重，慢慢的熬，等到退休的時候怎麼著也能熬個正科級，等到退休了以後有國家給發退休金，一輩子吃喝不愁不說，生了病還有國家給花錢看，住房也有國家分配，小日子生活的滋潤，可如果來了潤華實業呢？別看潤華實業現在很紅火，但花無百日紅，將來潤華實業不行了那可怎麼辦？與其到時候麻煩，還不如回去之後找門路進機關。

第331章　說服

　　陳耕懂了！

　　也是，當個司機固然很光榮，但誰也不願意一輩子只當司機不是？

　　如果退伍復員後能進機關車隊，就算沒有領導的看重，但好歹也是國家公務人員，哪怕沒有任何的人脈，就這麼慢慢的熬，等到退休的時候怎麼著也能熬個正科級待遇，等到退休了以後有國家給發退休金，這一輩子就算是捧上了鐵飯碗，吃喝不愁，生了病還有國家給花錢看，住房也有國家分配，小日子過的那叫一個滋潤。

　　但如果來了潤華實業呢？花無百日紅啊，別看潤華實業現在很紅火，將來潤華實業不行了那可怎麼辦？與其到時候麻煩，還不如回去之後找門路進機關。此外就更不要說在機關人員的社會地位高、找對象比較方便等等。

　　明白了這一點，陳耕不由皺起了眉頭：自己還真是有點低估這此說服的難度了。

　　不過這難不倒陳某人，某人惦記這40名汽車兵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怎麼可能因為這麼一點困難就退縮？眼睛一轉，陳耕一臉不在意的呵呵笑道：「我當是為什麼，原來是因為在這個……王排長，我們單位蓋的職工宿舍樓您看到了吧？氣派不氣派？」

　　「是挺氣派的。」雖然不明白陳耕為什麼問出了這個問題，不過王排長還還是老老實實的回道。

　　實話實說，潤華實業的職工宿舍樓何止是挺氣派啊，壓根就是數遍整個海洲都找不到這麼氣派的新房子，要不然為什麼包括地區行署和地委的很多領導都想方設法的想要在潤華實業的職工小區里弄一套房子？

　　「如果在我們單位工作滿三年就能分到一套兩室一廳的房子呢？」陳耕問道。

　　滿三年就能分到一套兩室一廳的房子？王排長眼睛一亮，連忙問道：「真的假的？」

　　「這種事情是能拿來開玩笑嗎？」陳耕反問。

　　王排長立刻就信了：沒錯，這的確不是能拿來開玩笑的事，心裡頭立刻盤算起來。

　　對於任何一個人來說，房子都是一輩子的大事，雖說戰士們退伍之後到了地方上，將來也能分房子，但在地方上，不管是國企還是政府機關的房子都很緊張，三五年乃至七八年分不到房子的也比比皆是，就算是科級幹部，一家子擠在狹小的筒子樓的也一點都不少見，那些幹了十幾年卻依舊是個辦事員的，可能工作了十幾年卻依舊不得不一家子依舊擠在一間小小的筒子樓裡，如果真的能夠幹滿三年就能分到一套兩室一廳的房子……

　　「那……」王排長不說話了，不過他臉上的表情出賣了他：他心動了。

　　「王排長。麻煩你把我的意思和大家說一下，看看大家是什麼意思。」頓了頓，陳耕又道：「還有，剛剛忘記說了，我們的車隊司機是有提成的，一個月滿勤，工資、獎金、福利、提成、全勤獎加上其他雜七雜八的各種補助，多了不敢說，一個月七八百塊錢的收入還是可以保證的。」

　　一個月七八百？王排長下意識的嚥了口唾沫：我的天！

　　「真的會有這麼多？」王排長的聲音有些微微的發顫。

　　「呵呵……」陳耕笑了笑，沒有回答。

　　王排長立刻醒悟過來：不管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但這話時陳經理親口對自己說的，那還能有假？

　　一個月七八百啊，此外車隊給經銷商送到貨之後，那邊收貨的主家總要請吃頓好的、包個紅包吧？這又是一筆外快，那豈不是意味著一年下來最少一個萬元戶？！

　　尼瑪！

　　想到一年下來就能賺個萬元戶的身價，王排長的嘴裡一陣陣的發乾：如果一年真的能夠淨賺一萬塊，傻X才去機關當什麼司機!

　　在機關上當司機，說起來好聽，可一個月也就100不到200多塊錢的收入，能給領導當司機固然好，可一個機關裡那麼多的司機，有幾個能給領導當司機的？不能給領導當司機，也就沒有外快，更別指望著分房子的時候能優先照顧你，就靠那點乾巴巴的死工資，老婆孩子吃點肉都得算計著，而且……再怎麼說，機關上的司機也是個伺候人的活計，哪有這樣舒服？

　　更何況車隊裡的普通司機尚且是如此，自己這各車隊裡的小支隊隊長豈不是能夠賺到更多？

　　一開始還覺得來潤華實業有些委屈的王排長，現在心裡頭簡直恨不得插翅飛過來：一年就是一個萬元戶啊，耽擱一年，一萬塊錢就沒了！

　　想到這一層，王建設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對陳耕道：「陳經理您放心，回頭之後我一定好好地和大家說一說。」

　　「那就麻煩王排長了。」陳耕笑著點頭，他就知道沒有人能夠拒絕的了這麼優渥的報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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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陳耕所料的那樣，當王排長將潤華實業的待遇和戰士們說了一下之後，戰士們瞬間轟動了：沒有人能夠拒絕的了一年賺個萬元戶的誘惑。

　　雖然戰士們是現役軍人，暫時沒辦法與陳耕簽訂勞動合同，但大家的態度很一致：只要陳經理不嫌棄，自己服完兵役就到潤華實業這裡來。

　　一年至少一萬塊的收入，幹滿三年就能分一套兩室一廳，有這麼好的待遇，傻子才會惦記著回去進機關，而且潤華實業也是咱們軍區的企業不是？說起來也不是外人。

　　說起來也巧，40名戰士，在今年秋天退役的就有20多人，等於陳耕再等不到3個月就會有20多名駕駛技術精湛的司機可用，這個結果讓陳耕拆點兒笑歪了嘴巴。

　　但只是這樣依舊無法讓陳耕滿足，他等不到秋天了，回到海洲，陳耕直接找到軍區的領導，向他們提出了一個建議：潤華實業能否借用軍區後勤部汽車連的一部分汽車兵？

　　借用我軍的現役士兵？

　　初次聽到陳耕這個想法，後勤部的那位主管副部長差點兒氣歪了嘴巴：你當部隊是什麼？

　　差點兒直接讓人把陳耕給轟出去！

　　但接下來的事情簡直峰迴路轉，在聽陳耕說潤華實業願意出一筆「人員借用費」，並且只借用今年即將退伍的這批兵的時候，事情就簡單多了……

　　「這樣就成了？可是……這……」從軍區後勤部裡出來的時候，林書瑤的腦袋還暈乎乎的，不敢相信這個在自己看來比異想天開還要異想天開的想法竟然真的被陳耕給辦到了。

　　林書瑤的三觀碎了一地。

　　「這其實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咱們潤華實業好歹也是軍區入股的企業，照顧一下也說得過去，對不對？」陳耕兩手一攤，道。

　　其實根本原因就是國家窮，

　　在中央用「允許軍隊在一定程度上自籌軍費」、其實就是變相的允許軍隊經商的政策出臺之後，很多事情就變了樣，現在國家撥給軍隊的軍費只有這麼一點，各支部隊都在拼了命的想辦法賺錢，沒辦法的只好去弄個養豬場、養雞場什麼的養點家禽家畜，海軍不是直接用軍用運輸艦運東西了麼？

　　各支軍隊不再比誰的誰的訓練好、誰的軍事技能好，而是看誰賺的錢多，海軍利用自己得天獨厚的優勢幹了些不交關稅的事，陸軍老大哥則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跑運輸的、開酒店的、開工廠的甚至是搞娛樂產所的……各種各樣的買賣層出不窮，甚至在年度評選的時候，賺錢多的單位還會受到上級領導的隆重表彰，在這種氣氛下，潤華實業能出錢從軍區借人那實在不算什麼，甚至軍區後勤部長明確的表示，如果潤華實業的運力不夠，軍區方面也能提供一些「支援」，只要潤華實業肯出再一筆「人員借用費」……

　　想明白了這些，林書瑤忽然沉默起來，好一會兒，她才幽幽的問道：「軍隊去做生意，咱們這也是全世界獨一份吧？」

　　陳耕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想了想，才道：「不敢說全世界獨一份，但全球軍力排名前20……前30吧，前30的國家，咱們應該是獨一份。」

　　「呵呵……」

　　陳耕也不好說什麼，只好搖搖頭，道：「咱們國家現在正處於一個非常特殊的歷史階段，出現一些比較奇怪的事情也是在所難免，不過這種情況終究不可能是長久存在下去的，以我看啊，用不了幾年，當上面的首長們意識到軍隊經商的危害之後，應該就會下大力氣整頓的。」

　　「希望如此吧……」林書瑤隨口應道，似乎是不報太大的信心。

　　不管怎麼說，這支只屬於總經理辦公室、由生產科、業務科和辦公室協管的部門還是很快運轉起來，運轉起來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組建車隊。

　　組建車隊當然要有車，首選車型當然是現在最紅火的東風EQ140，也就是大家俗稱的「東風大卡」，為了發揮車子的最大運輸效能，主車後面再加一個全掛車廂就成了必然的選擇，不過這些細節方面的問題就不用陳耕操心了，作為公司當之無愧的技術大拿，他現在的主要工作就是協助工程師們完成長測車輛的數據重新標定工作。

第332章　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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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星期前，車隊終於完成了本次的測試任務順利回到了公司，長途測試的結果證明了這款車的設計非常好，沒有發現什麼大的問題，只有12個小問題需要予以修正。

　　這個遠遠的超出了大家的預料，在路測還是之前，哪怕最樂觀的人的看法也是如果能在長途測試中低於50個問題就算是老天爺給面子，但不管怎麼說這是一件好事，這個結果讓此前對這款車信心不怎麼足的人也變得信心十足起來：這麼好的產品，如果不能大賣那才是真的見鬼了！

　　最重要的是，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根本就不用等到年底，在完成這次針對性的修改之後，最遲三個月首批車子就能下線，這讓很多人大為振奮。

　　但陳耕精益求精的毛病卻又犯了，指著路測資料上的一句話給謝閔聲看：「其實發動機還是需要再優化一下，您看，測試員說『車子在大坡起步時發動機有些無力』，其實金鳳680Q這款發動機還是很不錯的，這一點說明了發動機出力特性還需要進行鍼對性的優化。」

　　「還要對發動機進行優化？沒有這個必要吧？」謝老爺子覺得陳耕太苛刻了：「不就是在大上坡的時候發動機略微有點麼，這算得了什麼事？發動機的功率和扭矩就在那裡擺著，在爬大坡的時候力量不足很正常啊。」

　　陳耕道：「哦，我的意思並不是對發動機進行重新調整和標定，咱們只需要對化油器進行一些細微的調整、另外再重新調整一下終端傳動比，這麼一來問題也就解決了。」

　　「你啊，就是愛較真……」

　　謝老爺子覺得動力不足的問題不是什麼大事，發動機的排量從2.5L降到了2.2L，而且還卻笑了低速四驅，這意味著沒有了分動箱的扭矩放大功能，動力不足那是理所當然的，除了在大西南地區，其他地方根本也不會遇到這種情況，老爺子看來完全沒有必要再折騰一頓。

　　陳耕的解釋是：「這是咱們公司的第一款車，就算是發動機的動力不足，咱們也要儘量其他手段來彌補……」

　　陳耕剛開口，老爺子連忙擺擺手道：「你是公司的一把手，你說了算，不過有個問題，很多來提貨的摩托車經銷商都知道咱們的長測車回來了，問我現在能不能訂車，你看這事兒怎麼辦？要不要接受預定？」

　　「經銷商們要訂車？」陳耕有點驚訝，雖然前幾次邀請經銷商們測試大家的反應都不錯，但陳耕覺得可能當時大家更多的還是在照顧自己的面子，現在可是真金白銀的從他們錢包裡掏錢，可不是說幾句好話就能解決的：「大家對咱們的信心挺足的啊。」

　　謝閔聲一臉自豪的道：「咱們的車子這趟出去跑了四五萬公里，一個掉鏈子的都沒有，這質量都趕上歐洲和日本的進口車了，價格還便宜，大家都聰明著呢，都知道咱們前期的產能不足，這些經銷商不怕咱們接受預定，就怕咱們不接訂單。」

　　原來是這樣！

　　不過陳耕倒也理解這些經銷商們的想法：開汽車比騎摩托車的B格高多了，怎麼才能證明自己是成功人士？毫無疑問的是有輛車。

　　點點頭，陳耕道：「既然大家對咱們這麼有信心。這麼支持咱們的工作，那咱們也得照顧一下他們，我有個想法：作為咱們的合作伙伴，他們可以以成本價購買一輛車，擔保必須是自用，三年內不得轉讓，而且如果在使用過程中發現了什麼問題，一要幫咱們保密，第二要儘快將信息反饋回來，好方便咱們整改，您覺得這個想法怎麼樣？」

　　「很好啊。」對於陳耕的這個想法，謝老爺子覺得很棒，對於陳耕提出的兩點要求，老爺子更是覺得簡直理所當然：「要不然他們憑什麼拿到這麼低的價格？就這麼定了！對了，還有個事，巴蜀那邊代工的第一批零件送到了。

　　「這麼快就到了？」陳耕有些驚訝：「沒看出來，他們的生產效率什麼時候這麼高了？」

　　此前陳耕曾經以為這麼大規模的多對多合作，能在2個月內把所有的合作都敲定就算是迅速了，但事實卻證明自己遠遠低估了軍工企業們對這次合作的渴求，從達成第一個意向到最後一份合同簽訂，整個過程只用了不到15天。

　　「因為他們的壓力大嘛。」謝老爺子是老國企了，倒是很理解這些軍工企業的效率為什麼會忽然間變的這麼高，他們身上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不但填飽自己單位那麼多張嘴，更是其他單位的壓力：如果其他兄弟單位如果都按時交付了零件、甚至提前完工拿到了獎金，到了自己這裡就跑肚拉稀了，獎金拿不到不說還被罰款了，這誰能樂意？

　　另一方面，在可預期的未來，國家給予的財政撥款必然會越來越少，這麼一來與咱們的合作對於他們單位的生存就越來越重要，這種情況下，效率提高那是當然的。

　　而且你沒看到麼，這些生產型的任務，這些企業都是以自己單位的勞動服務公司的名義接的，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這些項目賺到的錢一分都不用向上級部門交，要不然你當他們為什麼這麼積極？」

　　「話是這麼說，可只用了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大家就簽訂了所有的合作合同，並且在合同簽訂之後的25天之後，就生產出了第一批產品，這個效率也高的有些離譜了。」說起這個，陳耕不免有些唏噓和咂舌：以前怎麼沒見國企有這麼高的效率呢？

　　「不管他們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積極的，對咱們來說總歸是一件好事，對吧？」謝老爺子子笑道。

　　「那倒是。」聽謝老爺子這麼說，陳耕也笑了：「老大人那句話真是至理名言：不管黑貓白貓，抓到耗子的就是好貓。」

　　用力一拍大腿，謝老爺子讚道：「這話說的太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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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巴蜀地區軍工企業的配合，浦東摩托車生產基地、海洲摩托車生產基地和海洲摩托車發動機生產基地的即將落成投產，陳耕也終於能夠鬆了一口氣。

　　不但陳耕鬆了一口氣，整個潤華實業的管理層也終於鬆了一口氣。

　　此前，雖然隨著各家代工企業的分工協作的配合水平、工人熟練度的提升以及臨時擴充的兩條生產線，潤華實業的摩托車產能依舊得到了長足的提升，但相比於龐大的市場需求，潤華實業的這點產能仍然是遠遠不夠！

　　所有的經銷商們都在反饋著同樣也個信息：缺貨！缺貨！缺貨！

　　不管生產線上多少產品，只要一擺出來，不用兩天，絕對銷售一空！

　　經銷商手裡甚至連展示用的樣品車都保不住，被人丟下錢就給搶走了，已經有不止一個經銷商向潤華實業提出購買「模型車」當展車的要求，所以眼看著兩大摩托車生產基地投產在即，連經銷商們也是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雖然生意很賺錢，可每天都要將沒貨的原因向別人解釋無數遍、賠上好幾個小時的笑臉，鐵打的人也耗不住了，現在好了，這悲催的日子總算是馬上就要到頭了。

　　但在這個時候，陳耕卻氣的連摔了好幾個杯子：「漲價？連個招呼都不打一聲就突然漲價？他們這是漲價麼，這些混蛋，這是打算將軍！」

　　陳耕的憤怒當然不是沒理由的，就在兩大摩托車生產基地和兩大摩托車發動機生產基地即將投產之際，幾家原材料供應商竟然彷彿約好了一般，整齊的告訴潤華實業：原材料漲價了！

　　就像是精確計算好的，卡著潤華實業即將發力卻還沒有發力、對原材料的需求極其迫切的時候。

　　現在經濟通脹的厲害，原材料漲價並不稀奇，在這樣的市場環境下，沒有人能夠不受影響，陳耕並不會強行要求所有的原材料供應商保持原本約定的供貨價格，但在上個月上漲了5%之後，忽然莫名其妙的、毫無徵兆的上漲20%，這任誰都受不了。

　　更要命的是，這些原材料供應企業忽然之間的聯手漲價，直接打了潤華實業一個措手不及。

　　「我看啊，他們就是故意的。」謝老爺子也是一臉的怒色：「但這次他們寧願違約也要漲價，問題有點棘手啊……」

　　「這可是20%的漲幅，足夠他們拼一把了。」陳耕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然後使勁錯了一把臉，然後嘆了口氣：「不管怎麼說問題總還是要解決的，這樣吧，咱們先看看能不能通過軍區給協調一下。」

　　潤華實業現在的原材料供應商有一多半都是軍區給介紹的，對於這其中有什麼貓膩，一直以來陳耕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現在看來似乎是不成了。

　　「確實不能這麼下去了。」謝老爺子哼了一聲：「我看啊，這件事背後沒有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