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動力王朝 作者：千年靜守（連載中）

第603章　洪都廠來求援

　　國防科工委？！

　　雖然不知道這事兒怎麼又跟國防科工委扯上了關係，但誰都知道國防科工委就是屬貔貅的，進了國防科工委的嘴裡的東西你還指望能掏出來？！

　　不過也是啊，雖然國防科工委管不到潤華實業的頭上，可誰讓潤華實業的大股東就是華東軍區呢？說起來，潤華實業就算不是國防科工委的親兒子，那而是親侄子、親外甥之類的角色，普通的東西就算了，五軸聯動綜合數控加工中心這樣的堪稱「國之重器」的東西，國防科工委要是沒點兒動靜那才是見了鬼了！

　　大家面面相覷，都知道自己單位肯定是沒戲了，被國防科工委分走了一半之後，剩下的拿一半潤華實業還不得看的緊緊的？

　　還是王主任的反應快，拿起筷子來指點了兩下：「來來來，大家怎麼都停下了？吃飯，吃飯！」

　　「對對對，吃飯，吃飯。」眾人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舉筷子……

　　………………………………

　　豐田汽車的人走了，走的時候一臉的苦大仇深，不苦大仇深不行，陳耕的態度很明確：答應我們的條件，咱們就簽合同，不答應就算了，誰也別浪費誰的時間。

　　面對陳耕這種無賴的、完全不講道理、完全不講任何談判規則的談判方式，古井治能怎麼辦？更別說在接下來的參觀中潤華實業防賊一樣的防著自己了，不，說「防賊一樣的防備著」都不準確，應該說是嚴防死守才對，反正古井治參觀訪問過這麼多中國甚至外國的企業，從來沒見過對自己防備的這麼森嚴的。

　　今天，陳耕來了一位比較特別的客人：陳耕的老熟人、洪都集團長江750摩托車工廠主管生產工作的副廠長：楊帆。

　　看著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的楊帆，陳耕心裡暗自好笑：為了從自己這裡多拿點Black Star的代工份額，這老楊同志也是夠拼的。笑著問道：「老楊，怎麼回事啊，怎麼看你愁眉苦臉的，這是錢包給小偷順走了還是怎麼滴？沒事，要是錢包真的被小偷給順走了，回去的車票我給你報了。」

　　陳耕這是打趣，楊帆卻是苦笑一聲，道：「錢包倒是沒掉，不過也跟掉了差不多。」

　　咦？這話裡面有話啊。

　　潤華實業和洪都公司是關係不錯的合作伙伴，這些年來出口歐洲的那些Black Star邊三輪摩托車，有相當數量都是由洪都廠代工的，看楊帆的樣子明顯是有事，這就奇怪了，以大家彼此之間的關係，有什麼事情不能直接說，非得這麼拐彎抹角的？

　　想了想，陳耕直接道：「老楊，咱們也不是外人，既然這樣，那我有話就直接說了：你們是想要增加Black Star的代工份額？這個沒問題，只要你們能保證質量，你們想要增加多少，咱們都可以商量。」

　　「陳董，既然你話這麼說了，我也不瞞您，今年我們洪都廠的情況確實不太好。」楊帆點點頭，並沒有諱言自己單位的情況。

　　這兩年來，雖然摩托車飛速發展，但原本定位於政府部門和國有企事業單位的長江750邊三輪摩托車的生意越來越不好做，今年上半年洪都廠的國內業務更是史無前例的出現了虧損的情況，若非有給潤華實業代工Black Star邊三輪摩托車這一塊的業務給兜底，洪都廠真的要想辦法給大家發年貨了。

　　「嗯，我約莫知道一些。」

　　「不過這次我不是代表我們洪都摩托車廠來的，是代表我們洪都集團來的，我是來向您求援來了。」

　　「您等會！」陳耕被楊帆的話給嚇了一大跳，連忙攔住他道：「老楊，我沒聽錯吧，你說你是代表你們洪都集團向我們潤華實業求援；來了？」

　　「沒錯。」楊帆用力的點點頭。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頭有點暈。」陳耕揉揉自己的額頭：「我怎麼覺得這事兒怎麼玄乎呢。」

　　「其實歸根到底就是錢鬧的唄。」楊帆苦笑一聲：「陳董您也知道，這幾年國家收縮軍費開支用於經濟建設，軍隊和我們這些軍工科研單位的日子比較難過。」

　　「是，我知道，整個軍工系統的日子都不怎麼好過。」陳耕點點頭，同時安慰他道：「不過這種情況終歸是暫時的，等過段時間，國家的經濟情況好轉了，軍工這一塊肯定要重新抓起來的……」

　　「可這個過段時間是過多長時間呢？」楊帆的笑容越發的苦澀了：「是5年？10年？還是20年？先不說能不能等那麼多年，就算真的能等這麼多年，知識和技術是需要傳承的，現在的社會風氣這麼浮躁，年輕人能耐得住這麼長時間的寂寞和貧窮麼？」

　　「……」

　　陳耕一陣默然，楊帆說的沒錯，中國軍工重新迎來國家的大筆投入，那真的需要10多年的時間，這麼長時間，如何確保知識和技術的傳承，這的確是個大問題。

　　「你說吧，有什麼我能幫得上忙的？我也是個軍人，軍隊和軍工是親兄弟，只要是我能幫得上的，你儘管開口。」陳耕的語氣很低沉。

　　陳耕願意幫忙！

　　楊帆心中一喜，連忙道：「太好了，陳董，我代表我們洪都集團全體職工謝謝你，這個……其實我們也沒有個計劃，就是想您幫我們參謀參謀，找個賺錢的門路。」

　　「這樣啊……那我多嘴問一下，你們的目標是什麼？就是你們認為一年掙多少錢才能補上你們的缺口？」

　　「一年最少得5000萬吧。」楊帆低著頭，很不好意思。

　　「一年最少5000萬？」陳耕倒吸了一口涼氣：「這麼多錢你們是打算幹什麼？是打算研究發動機還是研究飛機……」說到這，陳耕忽然想到一個傳聞，頓時一愣，上下打量了楊帆一眼，忍不住問道：「你們，不會是為了那款噴氣式教練機在籌錢吧？」

　　————————————————————————

　　PS：兄弟們，不好意思，今天只有2更了，這一章只有2000字，欠大家的1000字明天給大家補上，另外從明天開始三更。

第604章　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洪都廠的母公司：洪都飛機制造廠準備研製一款噴氣式中高級教練機的事情不是什麼機密，有鑑於我們國家沒有專用的中高級噴氣式教練機、現有的噴氣式教練機：殲教-7是在殲-7戰鬥機上修改而來的，在包容度、訓練成本和訓練費用方面都不能達到一個很好的平衡，洪都集團在1982年的時候就成立了新型中高級噴氣式教練機方案組，專門研製中高級噴氣式教練機，這麼一來，向下可以對接完成了初教-6教練機初級飛行科目的學員，往上，完成了中高級教練機培訓科目的學員可以以最快的速度適應超音速戰鬥機。

　　洪都廠的想法很好，可惜，國家沒錢。

　　這下子就就要了洪都廠的親命了，別說是飛機這麼個高度複雜的玩意兒了，就算是一輛摩托車，你沒有個幾十萬也別想搞定啊，好在國家也知道這麼一款中高級噴氣式教練機對於共和國空中作戰力量的巨大意義，雖然給不了錢，可也說了：錢是沒有，但可以給你們個政策，你們想辦法自力更生吧，這個飛機可以進行對外合作，飛機弄出來之後也可以自己去賣了賺錢。

　　那還能怎麼辦？經過幾年的努力，到1986年，洪都廠終於找到了一個「冤大頭」：一個姓巴基名斯坦的小兄弟表示我可以跟你一起合作搞這個飛機哇，於是這個姓巴基名斯坦的同學投資了25%，也就是四分之一……

　　如果自己沒記錯的話，去年的時候這款被命名為K-8的中高級噴氣式教練機就完成了前期的調研和具體技戰術指標的設計工作，開始了具體設計，怎麼這個時候又找到自己這兒來了？

　　楊帆對於陳耕知道洪都廠新型中高級噴氣式教練機的計劃倒是沒覺得有什麼意外，這款噴氣式教練機的研發計劃從一開始就不是國家主導進行的，可以說是一個國際合作項目，不存在項目保密這一說，所以痛快的點頭道：「沒錯，就是這個飛機。」

　　「但是我聽說巴方似乎出了四分之一的研發費用啊。」陳耕皺著眉頭，有點不理解：「這筆錢足夠整個項目啟動了。」

　　「巴方只是提供了四分之一的一部分，他們不可能把這25%的投入一次性投進來，都是分批次投的。」楊帆苦笑著道：「現在的問題是我們洪都廠這邊的資金不夠了，而且巴方那邊和我們打招呼，說他們國內遇到了困難，今後的資金可能未必能夠及時到賬。」

　　「臥槽！」

　　「很頭疼是吧。」楊帆一副「你也明白我們的難處了吧？」的表情：「為了這個項目，我們洪都廠已經有一個季度沒發獎金了。」

　　「所以你們來找我？」陳耕抓抓腦袋，完全無法理解洪都廠的思維方式。

　　「是啊。」楊帆點點頭，一臉真誠的看著陳耕，道：「陳董，您是咱們系統內出了名的腦子好使，您看看成發所和成飛，靠著跟你們合作，現在的日子過的那叫一個滋潤，還有貴發所，眼前這也要鳥槍換炮了……」

　　「所以呢？」陳耕覺得有點不太妙：「難道你們洪都廠也想要給我們做配套？」

　　「嘿嘿……」

　　「……」陳耕一陣無語：敢情哥們在軍工系統內部已經這麼出名了？

　　嘆了口氣，陳耕遞給楊帆一根菸，神情有些無奈：「楊哥，我也不瞞您，你要是說一年要個幾百萬，我還能給你們想想辦法，可一年5000萬……你知道這意味著每年多大的銷售額麼？我上哪兒給您變去？」

　　楊帆也知道自己的這個要求太過強人所難了，這是5000萬，而且是每年，誰敢保證一個項目一年能賺到5000萬？

　　沒有人敢保證這一點，當然，他也不是奔著5000萬來的，聽到陳耕的話，連忙道：「如果沒有這麼多，一年3000萬也可以……2000萬也行……」

　　陳耕擺擺手，示意楊帆先不要說話。

　　難道是洪都廠的要求惹的陳耕不高興了？連忙閉上嘴的同時，楊帆心裡很有些忐忑，他知道這個條件很苛刻、讓人很為難，可不這麼做不行，對於眼下的洪都廠來說，潤華實業幾乎是他們最後的機會了。

　　陳耕為什麼不說話了呢，因為他想到了自己之前一直沒有下定決心實行的一個計劃，洪都廠的條件的確是有些過分了，但如果能夠爭取到洪都廠的配合，自己之前的想法就真的有可能變成現實。

　　「楊廠長，有些話我直說了。」望著楊帆，陳耕沉聲道。

　　看到陳耕的樣子，楊帆心中一喜：難道陳耕真的能幫到我們這個忙？連忙道：「你說。」

　　「想要給我們做配套來賺到這多錢肯定是不可能的，我必須給你們想一個全新的路子，但是……」陳耕反問道：「這麼做對我們潤華實業來說有什麼好處？」

　　「啊？」

　　「這筆錢我可以自己賺，也可以讓你們賺，那麼你現在告訴我一個我必須把這筆錢讓你們賺的理由？」

　　「……」楊帆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陳耕說的沒錯，這不是一筆小錢，這可是每年數千萬的一筆龐大的收入，既然潤華實業可以自己賺這筆錢，憑什麼他們不自己賺？

　　不要說「你幫了我們這個忙，我們洪都廠會非常感謝你」之類的話，這麼說沒有一點意義，楊帆深吸了一口氣：「陳董，說實話，我也找不到一個充分的理由來說服您，您腦子比我們好使的多，既然您這說了，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您就直接說吧，您想要什麼？」

　　「痛快！」大拇指一挑，陳耕笑了，和聰明人說話就是利索：「我的辦法其實很簡單，我們雙方可以合資建立一個汽車製造廠，我保證洪都廠一年賺到的錢比5000萬隻多不少。」

　　潤華實業準備與洪都廠合作成立一個汽車製造廠？陳耕的話讓楊帆整個人都呆住了，心臟也隨之狂跳起來！

　　一個汽車製造廠，不需要太多的產能，哪怕年產量只有5000輛，也足以保證新型中高級噴氣式教練機項目的順利進行，多的錢還可以讓洪都廠進行一些其他的項目，順帶著還能給大家夥兒多發點獎金好讓大家改善一下生活條件，但就像是陳耕說的那樣，他憑什麼這麼做？這個項目他們完全可以自己做啊。

　　潤華實業對洪都廠的所圖非小！

　　可同樣，也只有洪都廠能夠給潤華實業帶來巨大的好處，否則潤華實業沒有理由不選擇自己去賺這筆錢。

　　深吸了一口氣，楊帆道：「有什麼條件，您說。」

　　「痛快。」陳耕大拇指一挑，道：「首先是這個汽車廠，分紅權和管理權、投票權必須分開。」

　　「嗯？」楊帆眨了眨眼，表示不懂：什麼叫分紅權和管理權、投票權分開？

　　「簡單的說，就是所持有的股份與權利、責任不對等，假設這個汽車廠咱們分別持股50％，洪都廠能夠拿到50％的分紅，但潤華實業在管理權和投票權方面有更多的話語權……」

　　「這……憑什麼啊？」楊帆差點兒跳起來：「憑什麼大家一人一半的股份，你們就說了算？」

　　「因為這是我們的條件，而且產品、技術、資金、生產設備都是我們提供的，洪都廠能提供什麼？連一塊足夠大的地皮都夠嗆吧？對了，雙方各持股50%只是打個比方，您千萬別當真啊。」

　　楊帆頓時無語了，他大概明白陳耕的意思了：這個汽車廠是兩家合資的，但基本上洪都廠只有個分紅權，在企業管理、決策方面所擁有的話語權並不多，不過聽陳耕話裡面的意思，似乎是作為補償，洪都廠的分紅權會適當的多一些，但這又有什麼用呢？

　　好一陣子，他才擺擺手：「……那您再說說其他的條件吧。」

　　「其他的條件就簡單了。」陳耕終於露出了自己的真實意圖：「潤華實業要參與到這款教練機的研發當中去，並且對這個項目有足夠的建議權和決定權。」

　　「這不可能！」

　　剛剛只是差點兒跳起來的楊帆，這下子是真的跳了起來：「我們不可能同意這樣的條件……」

　　「如果潤華實業能夠提供這款教練機從現在開始到汽車項目正式盈利之前的所需要的所有資金缺口呢？」

　　「呃……呃……陳董您說真的？」剛剛還激憤不已的楊帆，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您沒跟我開玩笑？」

　　「你覺得我會拿這個事情來跟你開玩笑？」陳耕反問。

　　似乎也是這個道理哈……楊帆遲疑了好一會兒，才猶豫著向陳耕問道：「如果是這樣的話，我估計領導們會慎重考慮……不過您對這個項目的話語權的要求到底是怎麼樣的？這一點不明確，我沒法向領導彙報……」

　　陳耕道：「主要是擴展這款飛機的用途，比如在教練機的基礎上擴展出輕型攻擊機等適應不同需求的型號；另外除了在這款飛機的銷售中獲利之外，在研製這款飛機的過程中的一些新技術、新材料、新工藝，在不涉密的情況下潤華實業有權有償使用；嗯，另外潤華實業還要成為這款飛機的零配件供應商，當然我們會保證零部件的質量，基本上就是這些。」

　　聽到陳耕的要求只是如此，楊帆鬆了一口氣，隨即有些狐疑的問道：「只是這樣？」

　　潤華實業的條件和要求何止是不過分啊，簡直就是給洪都廠送錢的，像是在教練機的基礎上衍生出一款輕型攻擊機這樣的要求，這算是條件嗎？

　　「沒錯，就是這樣。」

　　「沒有其他的附加條件？」

　　「其他的也只是對細節的補充條款了。」陳耕道：「大體的框架就是這樣的，當然，潤華實業加入了這個教練機項目，巴方那邊的工作肯定要你們去做。」

　　「那您等我的消息。」確定了陳耕沒有和自己開玩笑，楊帆登時就坐不住了，這可比自己來之前所設想的最好的條件還要好的多，心中急切的他站起身急匆匆的往外走：「我的趕緊把這個消息告訴領導們。」

　　————————————————————

　　和陳耕想的一樣，聽說潤華實業願意與洪都廠一起合作搞一個汽車廠，洪都廠上下頓時沸騰了！

　　此前從來沒有哪個合作伙伴能夠享受合作建廠的待遇，成發所算是與潤華實業合作最早的航空系統內的單位了，可也只是一起合作搞摩托車而已，現在潤華實業表示願意與洪都廠一起合作搞汽車了，這簡直就是天上掉下來一個超級大餡餅！

　　做巴方的工作算得了什麼？讓出一部分汽車廠的管理權和表決權又算得了什麼？重點是能多拿一部分分紅權啊，有了分紅權就能多賺錢，至於管理權和表決權……我們做生意再厲害能有人家潤華實業厲害？

　　不少領導甚至說了，還不如讓潤華實業全權管理，咱們等著分紅就好了。

　　與此同時，整個潤華實業也被這個消息給震驚了，大家都想知道，陳耕到底是怎麼想的？這個汽車項目咱們明明可以自己做、這筆錢咱們明明可以自己賺啊，為什麼無緣無故的要把錢分給別人一大塊？

　　「這個理由很簡單，我準備拿給與洪都的合資廠的，是一些不適合咱們潤華的車型，比如麵包車、比如皮卡。」一邊說，陳耕拿出一些自己設計的麵包車和皮卡車型的效果圖分給大家：「這些車型與咱們潤華實業做精品、走高端的市場定位不符，既然這樣，那就乾脆拿出來。」

　　「話雖然是這麼說，可咱們也可以新成立一個品牌來運作這件事啊，為什麼要分給別人一塊？」

　　「因為我看中了研製一款飛機對咱們的工藝、材料、裝配技術等短板全方面的提升作用，同志們，錢是個好東西，但對於咱們以技術立本的企業來說，技術才是根本。」陳耕淡然的道：「當然，如果大家接受不了，也沒關係，我可以以私人的名義與洪都廠合作。」

第605章　統一步調

　　陳耕這話一出口，大家立刻就明白了陳董的意思：不管你們答不答應，洪都的這個教練機項目我都要上！

　　當然，還從來沒聽說過誰能夠以私人的身份參與到一款軍用中高級噴氣式教練機的研製當中去，國內國外都沒有這樣的先例，但陳耕的這番話無疑明確的表明了自己的態度：我對與洪都的合作很看重！

　　在一起共事這幾年了，大家還是第一次見到陳董對本公司之外的事情這麼上心，這下子連一向淡然的賈廷良先生都淡定不能了：「陳董，您別這麼說，大家不是不支持您的決定，錢多錢少倒還是其次，只是大家有點不能理解，這麼做對咱們潤華實業到底有多少好處？」

　　說白了，就是咱們投入了這麼多，先不說這款教練機需要用多長時間才能夠研製成功，就算是研製成功了，這玩意兒的銷量也不會太多，需要用多長時間才能回本？

　　雖然自潤華實業成立以來，「以技術為本」的信念已經深入了所有人的骨髓，可同樣還有一個「投入產出比」的弦子大家的腦海裡繃著，單單從投入產出比這一點來說，與洪都廠合作無疑不是一個多麼明智的選擇，真的要與洪都廠合作，還不如只做那個合資的汽車項目呢——在看了陳董設計的幾款麵包車和皮卡之後，大家也一致認同陳耕的話：這兩種產品的確挺賺錢，但B格不夠高，確實是與潤華實業的產品定位不符，但如果另立一塊牌子來生產那就沒問題了。

　　「是我有點激動了。」陳耕深吸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心情，認真的解釋道：「我看重的，不是參與到這次的教練機開發中能夠有多少獲利，而是通過這次與洪都廠的合作能夠學到一整套的、一款飛機從初始的調研到概念設計再到開發過程的一整套的流程，這對咱們自己開發自己的航空產品至關重要，也是當前咱們最為缺乏的。

　　參與到這款教練機的開發，也是咱們真正涉足國內航空產業和領域的絕佳機會，之前咱們在航空領域幾乎都是單打獨鬥，也國內同行們的交流並不多，在這個社會分工越來越細的時代，沒有任何一家企業能夠做到自己完成所有的零配件和子系統的設計、生產，這個機會對咱們非常重要，也是咱們融入國內航空產業的絕佳的機會。

　　和收穫相比，別說這次與洪都廠的合作能掙錢，就算最終會賠錢，我認為也值得一試。」

　　「我也覺得可以試試。」一直沒開口的謝老爺子正式表明了自己的態度，旗幟鮮明的站在了陳耕這一邊：「既然咱們已經明確了航空產業會在未來成為咱們潤華實業的一個支柱，就不可能只生產這種類型的小飛機，早晚會涉足噴氣式民用飛機這一塊，既然這樣，那倒不如早點進來試試水。

　　另外很多時候不能只算經濟賬，還要看政治賬，如果潤華實業參與到了我國第一款中高級噴氣式教練機的研發過程，大家有沒有想過這裡面的政治意義？」

　　有了謝老爺子旗幟鮮明的支持，這件事就算是這麼定了，會議結束後，謝老爺子特意留了下來：「這次你有點心急啊。」

　　「是有點心急了。」陳耕自己也承認：「可不急不行啊。」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謝老爺子凝望著陳耕的雙眼，抿著嘴脣問道：「這個問題我一直想要問你了，看你最近這段時間似乎對一切都很著急的樣子，與洪都廠的合作是這樣，和豐田汽車的合作也是這樣，你能不能給我說說到底是怎麼了？你發現了什麼？」

　　陳耕猶豫了一下：「老爺子，我能相信你嗎？」

　　陳耕的這個問題問的很無理，咱們倆在一起合作這麼長時間了，你能不能值得你信任難道你還不知道？但謝老爺子不是這麼想的，他的眉頭一下子擰緊了：「那就是真的要出大事了？嗯，你當然能相信我。」

　　「那好，別問我消息是從什麼地方來的，也別問我是怎麼知道的，我只能告訴您一點，到明年5月份，最遲到6月份，咱們國家和西方國家之間的關係會發生劇烈的改變，眼下這個蜜月期會蕩然無存……」

　　「你開玩笑的吧？」謝老爺子震驚了，他從來沒想過中國和西方之間的這種良好的關係會忽然結束：「小陳，你開玩笑的對不對？美國人還在給咱們修改戰鬥機呢，他們還打算把他們現役的F-14和F-16戰鬥機賣給咱們，完全沒有任何徵兆啊……怎麼可能……」

　　「我沒辦法給您解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也不能給您解釋消息的來源，但對於我說的話，我有100%的把握。」

　　「……」

　　謝老爺子不說話了，而是一根接著一根的抽菸，陳耕說出來的這個消息實在是太震撼了，誰能想到共和國與西方之間的這種良好的關係只能再保持大半年的時間？不過也正是如此，倒也能夠理解陳耕為什麼在跟豐田汽車打交道的時候如此的咄咄逼人、為什麼陳耕這段時間拼了命的採購各種先進的機床等生產設備了……

　　「嘶……」想到陳耕這段時間拼了命的囤積數控機床、多軸數控加工中心這件事，謝老爺子猛然倒吸了一口涼氣，一張臉都在發白：「你是說西方會對咱們……禁運？」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陳耕的很作做法就可以理解了，他擔心的是等明年他說的那個時間到了之後很多東西都沒辦法買到，就乾脆趁著眼下的機會拼了命的往自己家裡劃拉這些好東西。

　　「不但是會禁運，還有技術封鎖。」陳耕的臉色很沉重：「我現在買的這些東西，都是到時候買不到、或者需要花費數倍的代價才能夠買的到的東西。」

　　「可是……這太難理解了，根本無法接受……」

　　「是啊，我知道一般人接受不了這個，所以一直以來我誰都沒說。」

　　「可是，這怎麼可能……」

　　「您覺得我是瘋了對吧？」陳耕苦笑一聲：「其實很多時候我也覺得我是不是瘋了？」

　　「……」

　　房間裡再一次陷入了長久的沉默，良久，謝老爺子終於打開了話匣子：「既然你不讓我問，我就不問了，我就問一句，這種封鎖會持續多長時間？三年？還是五年？」

　　「如果我說除非咱們掌握了某種技術，否則西方就會一直就某種技術……我說的是那種比較高精尖的技術……對咱們進行封鎖，您信不信？」陳耕的笑容越發的苦澀了。

　　「這可真是……太難以想象了。」謝老爺子哆哆嗦嗦的點上了一根菸：「不行，咱們得趕緊把這個情況報上去，讓上面早點做準備……」

　　陳耕的表情真是要多無奈就有多無奈：「您用什麼理由報上去呢？我連說服您的理由都拿不出來，能憑藉的就是您對我的信任，但您覺得這個辦法對上級領導能用？」

　　謝老爺子頓時僵在了當場。

　　是啊，陳耕自己都沒有說服自己的理由，他說服自己的最大的依仗就是自己對他無條件的信任，自己呢？雖然覺得陳耕的話簡直跟精神病人的囈語沒什麼區別，卻也鬼使神差的相信了他的胡言亂語，可自己能用這種方式來說服上級領導嗎？

　　顯然不行。

　　「所以……就只能看著？」

　　「就只能看著。」陳耕很無奈：「這就算是老天爺對咱們中國民族崛起的一個最嚴峻的考驗吧。」

　　「那咱們這個民族能夠闖的過去？」謝老爺子鬼使神差的問道。

　　這麼長時間，陳耕第一次笑了起來，這次是驕傲的笑：「咱們這個民族就是屬彈簧的，壓力越大，咱們迸發出來的力量就越驚人！」

　　若干年後，已經成為了潤華實業顧問團首席高級顧問、親眼目睹了這一切的謝老爺子，無數次在講話中強調了這一點：咱們就要有一股子彈簧的精神，別人施加給我們的壓力越大，我們的反彈就越厲害！

　　扯遠了，謝老爺子終歸是老運動員，見多了這個世界上各種奇奇怪怪的事情，長吸了一口氣，說道：「我就不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了，就說一句話，有什麼我能做的，儘管開口，千萬別客氣。」

　　「有啊。」陳耕還真是不客氣：「那個瓦倫堡家族的族長彼得·瓦倫堡不是要到咱們潤華實業來考察麼，接待的工作就交給你了。」

　　「你不參加？」謝老爺子震驚的不得了：「那可是瓦倫堡家族的當家人，他們來參觀訪問，你作為潤華實業的董事長，不出面不好吧？」

　　「瓦倫堡家族的當家人又怎麼樣？說不定人家看我年輕，反倒是看清了咱們公司。何況我還的去洪都廠和洪都廠的領導細談呢，接待的事情就交給你了。」陳耕擺擺手，直接玩起了無賴：「就這麼說定了。」

　　謝老爺子哭笑不得。

第606章　我們先行一步

　　謝老爺子還只是哭笑不得，洪都廠的領導們就是震驚之色難以言表了，組織上派楊帆去找潤華實業，只是想要加入潤華實業供應商的隊伍，誰能想到潤華實業竟然這麼看得起洪都廠，竟然表示要與洪都廠一起半個汽車製造廠？

　　打個比方，洪都廠只是想要養幾隻雞，可潤華實業直接拿來了一個養雞場！

　　「這也太大方了。」洪都廠的領導們心裡一個勁的犯嘀咕：「那姓陳的小子到底打的什麼主意啊？」

　　「對啊，那姓陳的到底打的什麼算盤？」

　　「肯定有後手在等著咱們啊，誰不知道他們潤華實業精的跟猴似的……」

　　「笑話！他們再精又能怎麼樣？難道還能把咱們洪都廠給吞了過去？」

　　「就是就是，咱們洪都廠怎麼著都是中央直屬的特大型航空企業，他們潤華實業想動咱們的一根草，都得問問國有資產管理局同不同意……」

　　「可如果真能一起搞一個汽車製造廠，那教練機的事情可就真的一點都不用愁了啊。」

　　「這倒是，不過這潤華實業也雷鋒的太厲害了點，我這心裡總覺得不踏實。」

　　「何止是不踏實啊，我總覺得陳耕這小子早就挖好了什麼坑在等著咱們……」

　　…………

　　一個個的，全都表示對陳耕送來上的這塊餡餅的擔憂，這個當口，聽著大家擔心這個、擔心那個，石屏總設計師卻急眼了！

　　新型中高級噴氣式教練機的研發計劃已經正式開始，引進開始了原型機的製造工作，按照眼下的工程進度，如果能夠保證研發資金，明年年初就能夠完成第一架原型機的製造，可現在整個項目組缺錢啊，這年頭，沒錢能辦成什麼事？可如果有了這個汽車廠項目的支持，別說這個噴氣式中高級教練機了，就算是再來一個項目也不用擔心資金問題啊。

　　「我看你們啊，一個個的就是想的太多了。」打斷眾人的話，石屏氣哼哼的道：「合同都那麼規定了，他們潤華實業能怎麼折騰？」

　　「話不是這麼說，而且……」

　　「老楊也說了，潤華實業要的是汽車廠的管理權和決策權，對分紅權倒不是很看重，咱們洪都廠缺的是什麼？不就是錢麼。」石屏把桌子拍的砰砰響，當然，作為洪都廠數得著的大佬之一，他有拍桌子的資格：「至於潤華實業想要一起參與到這個教練機的開發計劃當中，那就讓他們進來唄，人家也不是沒有做飛機的經驗……」

　　這話一出，大家頓時一陣輕笑：潤華實業的確有做飛機的經驗，但他們那個飛機有什麼意義麼？

　　不過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給洪都廠打下手倒是足夠了。

　　「所以呢？老石，你是支持的，對吧？」一直沒怎麼開口的洪都廠廠長陶健問道。

　　「我的意思是，不管怎麼說這都是我們的機會，總要先看看潤華實業的意思再說。」頓了頓，石屏接著道：「潤華實業也不是沒有跟咱們航空工業口內的企業合作過，口碑一直都不錯，甚至跟咱們洪都廠也有合作，大家此前的合作也算是很愉快麼，不說知根知底，起碼也不是一無所知，我覺得大家剛剛的擔心有些過了。」

　　這倒是！

　　兩家公司現在還有合作關係呢，洪都廠對潤華實業確實稱不上太瞭解，但也絕對不是一無所知，從現在掌握的對潤華實業的情況來說，潤華實業做事倒是一直都聽講規矩。

　　陶健點點頭：「既然這樣，那就請潤華實業的同志們過來吧，看看他們到底是打算怎麼跟咱們合作。」

　　黨委書記孫冬雲也跟著點頭：「既然咱們都能跟外國合作，沒道理信不過自己人。」

　　…………………………………………

　　到了洪都廠，在正式會談開始之前，陳耕與石屏總設計師接觸了一下，這也是必須的，大家總要知道潤華實業在這款教練機方面有什麼需求、確定好了雙方的合作基礎，這才可以開始正式的談判。

　　「石總師，楊副廠長應該和您說過了，潤華實業希望能夠將這款教練機打造成一款系列機型，而不是隻是一款單純的教練機。」一上來，陳耕就坦率的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石屏先生點點頭：「是，小楊和我說過了，他說你們希望以這款飛機為基礎，開發出輕型攻擊機等型號。」

　　「不止是輕型攻擊機，我們的想法是將這款飛機開發成一款具備一定綜合作戰能力、能夠執行低烈度的空戰、對地攻擊、反恐反獨的綜合性作戰飛機，同時具有極低的使用成本的一款飛機，當然，最好是在原始設計之處就考慮到海上使用的要求，比如海上的高鹽霧、高溼度的使用條件，比如……一些其他的特殊降落陶健。」

　　「海上使用？」石屏先生一下子瞪圓了眼睛，震驚的道：「你是說……航母？」

　　陸基飛機和在航母上使用的海基飛機的使用條件截然不同，海上的高鹽霧、高溼度對於任何一款飛機來說都有極其特殊的要求，此外在航母上降落不像是在陸地機場降落，航母上狹窄的空間讓飛機在降落的時候必須使用阻攔索，這對機身強度的要求就一下子大了去了，對於空重只有不到3噸的這款中高級噴氣式教練機來說，如果考慮到航母上的使用要求，最單發、大推力只有1600公斤多一點的TFE731發動機可就很不夠用了……當然，這些都不是問題，問題是為什麼要考慮在航母上使用這款飛機？

　　「沒錯，航母！」既然石屏先生已經說出了這個在這個時代絕對沒有人敢說的名字，陳耕也就不在掩飾：「我希望這款飛機能夠上航母。」

　　石屏的心狂跳起來！

　　如果自己設計的這款飛機真的可以成功的上航母，成為航母艦載機飛行員的教練機，哪怕是讓自己立刻死掉也是死而無憾了，可問題是……那可是航母啊！

　　「可是……那可是航空母艦啊。」石屏期期艾艾的道：「是一個國家在海上最強戰鬥力的體現，咱們國家怎麼可能……」

　　「咱們國家現在可能搞不起、養不起航母，可作為一個擁有上萬公里海岸線、有著廣袤海域的國家，我無法想象這麼一個竟然沒有自己的航空母艦。」陳耕打斷他的話，道：「終究有一天，咱們國家肯定是要有自己的航母的，這個時間或許是20年，或許是30年，但既然咱們現在有這個機會，就不妨把步子稍稍往前邁一點，雖然沒有航母，但我們可以先推出訓練航母艦載機飛行員的教練機。」

　　對啊！

　　咱們國家現在沒有航母，但以國家廣袤的海域以及日漸複雜的海上利益，不可能一直沒有航母的，如果咱們有了自己的航母，別的不說，今年與越南的那場海戰，越南小鬼子還有回去的機會？肯定把他們給團滅了！

　　陳耕說的沒錯，或許咱們國家未來20年、30年的時間裡都未必有自己的航母，但作為航空工業的一員，自己完全可以把這一塊的工作做到前面。

　　「你說的沒錯，咱們國家不可能一直沒有自己的航母、一直沒有自己的航母艦載機飛行員。」石屏的目光中有種異樣的神采在閃爍：「既然這樣，那就讓我們先把工作做在前面。」

　　陳耕把話接了過去，道：「您也知道的，我們潤華實業手裡有一架美國海軍的A-1艦載攻擊機，這個飛機雖然是一個美國海軍的退役飛機，不過著艦尾鉤、摺疊機翼的技術還是很有參考價值的，如果有需要，我們可以把這些東西拿過來。」

　　陳耕的話，讓石屏又是激動，又是慚愧，激動的是自己可以為共和國的國防建設尤其是海防建設出一份力，慚愧的是整個洪都廠之前對陳耕的猜測完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父了，人家陳耕之所以這麼賣力氣的幫助洪都廠，就是希望能夠為共和國的國防事業做一點貢獻。

　　石屏重重的對陳耕點了點頭，無比認真的說道：「陳耕同志，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放心，艦載版的中高級噴氣式教練機，我一定搞出來！」

　　「這個倒不用太著急。」看著石屏先生有點熱血上頭、打算重新調整自己的研發目標的意思，陳耕連忙勸住他：「咱們眼下的當務之急還是完成您之前設定的目標，至於艦載版的教練機，這個不用著急，我只是讓您心裡有這個準備，在設計機身的時候留出足夠打的餘度來，至於真正的艦載版教練機，咱們完全可以把它當成未來的三期甚至是四期、五期的發展目標，現在咱們還是要飯一口一口的吃，路一步一步的走。」

　　「說的是，是我太著急了。」聽陳耕這麼說，石屏也終於冷靜了下來，心裡不免不免慚愧，自己也是50多歲的人了，怎麼還這麼容易熱血上頭？「那就這麼說定了，飯一口一口的吃，小陳，你還有什麼想法，趕緊跟我說說，我回頭就去調整方案……」

第607章　哭窮

　　既然潤華實業並沒有任何過分的要求，這下子洪都廠的領導哪裡還能忍得住？第二天一大早，集團副總傅文彪就以拜訪的名義代表洪都集團過來與陳耕協商合作的具體事宜。

　　「副總。」陳耕咂咂嘴，覺得怪怪的：我說的到底是「副總」呢還是「傅總」？把這個念頭丟到一邊去，直言不諱的道：「我這個人說話比較直接，我就直說了。」

　　「陳董真是痛快人，您儘管說，我聽著呢。」

　　「投資一家汽車廠所需要的投資最少是九位數，咱們洪都集團能拿得出多少？」陳耕上來就直指最核心的問題：「能不能拿出一半？」

　　傅文彪一臉的尷尬：「陳董，如果我們能拿得出這麼多錢，教練機的計劃也就不用這麼為難了。」

　　「我明白了。」陳耕點點頭，沉吟了一下，道：「所以咱們洪都廠的意思，就是以土地入股，其他的設備採購、資金、場地平整、人員培訓等等除了土地之外的一切開支，都是由我們潤華實業承擔，是這樣吧？」

　　雖然這個話說出來讓人有些尷尬，不過傅文彪還是硬著頭皮點點頭：「呃……是這樣的。」

　　陳耕對傅文彪的這個回答並沒有感到意外，現在的洪都廠窮的叮噹響，否則也不至於開發一款教練機都要拉著別人一起合作，隨即問道：「那現在有兩個問題，第一個，咱們洪都廠能劃出來多少地？第二個，洪都廠打算以這塊地佔多少股份？哦，對了，我們潤華實業初步的計劃是建一個年產20000輛麵包車和5000輛皮卡的中型汽車廠，年產值大約是10個億多一點，參考潤華實業汽車業務的平均利潤水平，這個項目順利投產之後，年淨利潤大約在1.5至2個億之間，具體的數字取決於很多因素，但大致就是這樣了，所以……」

　　這個就有些尷尬了，傅文彪不知道該怎麼說，說我們出一塊地，要30%的股份？那豈不是等於那一塊地的價值最少上億？

　　這年頭，不管多大的一塊工業用地，哪怕是5000畝，也沒有這麼值錢的道理，更別說這次的合作對洪都廠百利而無一害，說白了就是給洪都廠送錢的，洪都廠真敢開口要30%的股份，估摸著能被人噴死。

　　「這個……20%，您覺得怎麼樣？」傅文彪小心翼翼的問道，在確定了潤華實業打算做的這個項目有多大之後，他很自覺的將原本準備與陳耕談的股份比例自動調低了一檔。

　　「20%啊……」陳耕咂咂嘴，望著傅文彪道：「傅總，你們洪都廠的胃口是不是有點大？」

　　這年頭，汽車行業是標準的暴利行業，哪怕是15%的平均利潤率，也意味著每年最少3000萬的淨利潤分紅，對於洪都廠來說，這比錢能做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這個……我們洪都廠現在缺錢麼，在未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估計都會很缺錢，臉皮不厚不行。」話說到這個份上，傅文彪反倒是放開了，坦率的道：「您之前不是有個提議麼，用控股權和管理權來換取股份，我們可以多要點股份、多分點錢，在控股權和管理權方面多放開一些。」

　　「聽起來你們倒像是個甩手掌櫃，什麼都不管，還想著多分錢……」陳耕無語的望著傅文彪：「傅總，你們這個想法有點耍流氓啊。」

　　「……」

　　傅文彪頓時就有點尷尬：仔細一想，似乎還真是這樣的啊。下一刻才想起來不太對：「不對啊，這不是你們提出來的麼？」

　　「啊？呵呵……」這麼快就被人發現了，陳耕也有點不好意思：「20%的分紅權是吧？沒問題，我可以答應，不過這麼一來……」

　　陳耕話還沒有說完，林書瑤匆匆走了進來，告訴陳耕一個消息：「陳董，貴發所、成發所、成飛以及珠發所剛剛給咱們發來了公函，希望能參與到咱們這個汽車項目當中來。」

　　陳耕愣了一下，隨即拍拍腦袋：是我給疏忽了。

　　全國的軍工系統缺錢啊，不管是航空工業口，還是航天工業口，亦或者是航海工業口，大家的錢袋裡空蕩蕩的能餓死老鼠，國家每年撥的那點錢連人吃馬嚼都不太夠，何況是搞研究、完成任務？各個單位的領導們正瞪大了眼睛四處找錢呢，忽然聽時候了有這麼一個消息，哪裡還能忍得住？那好還不得跟餓了三天的野狗看到了骨頭似的衝過來？

　　先不管潤華實業是不是樂意，總之先過來排個隊就是了……排個隊還有機會，不排隊可是一點機會都沒有。

　　「這些王八蛋，怎麼能這樣？」反應過來是有人跟洪都廠搶肉吃的傅文彪，頓時就開始跳腳：「不帶這麼不地道的。」

　　是啊，確實是有些不地道，比如成發廠，他們是與潤華實業合作最早的企業，自然也是獲利最大的企業，通過給潤華實業代工摩托車以及獲得的一部分銷售權，成發廠每年在潤華實業這個體系中的獲利有將近一個億，比起政府每年的財政撥款都少不了多少了，用航空系統那些羨慕嫉妒恨的單位的說法，現在的成都航空發動機製造廠放個屁都能油溼褲襠，你們這些混蛋都這麼有錢了，竟然還上來跟我們搶，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陳耕當機立斷：「傅總，看來這件事咱們得慎重考慮一下了。」

　　「陳董，您別介啊。」以為陳耕要反悔，傅文彪當即就急了：「有什麼問題咱們都好商量，您要是覺得20％的股份太多……」

　　「您別誤會，潤華實業跟咱們洪都廠合作的初衷不會改變，這一點您儘管放心。」知道傅文彪擔心的是什麼，陳耕笑著道：「不過你也知道，我們潤華實業和這幾家單位的關係一直不錯，比如我們公司現在唯一的一款航空發動機還是株洲航發提供的，既然大家都打了招呼，我們不管也不好，您說是不是？」

　　傅文彪當然知道是這個道理，不過想到一下子冒上來這麼多單位，他就心痛如刀絞，這些傢伙拿走的說不定就是洪都廠的肉好處啊：「話雖然是這麼說，但是……」

　　陳耕就笑：「傅總，您看，既然大家說了，我們能不理會麼？」

　　滿肚子的話的傅文彪，頓時就啞口無言：是啊，這幾家單位與潤華實業之間都有著良好的合作關係，既然老夥計已經打招呼了，潤華實業能怎麼辦？洪都廠和潤華實業的關係可沒到那一步。

　　這一刻，傅文彪才無比的後悔，都知道潤華實業這麼有錢了，早先為什麼不加強一下與潤華實業之間的聯繫？

　　…………………………………………

　　原本挺順利的一件事偏偏橫生枝節，陳耕也有點鬱悶，他更鬱悶的是中航工業總公司會不會進來橫插一腳？

　　倒是洪都廠，反應頓時不一樣了，在之前潤華實業主動表示可以送溫暖上門的時候，洪都廠多少有點端著架子，總有種潤華實業是在求著自己的感覺，但當成發所、成飛、貴發所、珠發所等這幾個潤華實業的老夥計一擁而上之際，端著架子洪都廠這才發現自己之前沒有迅速敲定與潤華實業的合作簡直就是一個天大的錯誤！

　　可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這個世界上唯一沒有賣的藥就是後悔藥，一把手陶健的表情簡直痛心疾首：「疏忽了，疏忽了啊！」

　　「是啊，成發所、成飛他們這些單位也忒不講究了，咱們洪都廠的日子都已經這麼艱難了，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賺錢的項目，他們還上來跟咱們搶……」

　　「說這些還有什麼用？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趕緊想辦法……」

　　「讓陳耕去咱們的工廠和住宅小區參觀一下怎麼樣？」在一片紛擾中，忽然有人提出了這麼一條建議。

　　讓陳耕去工廠和住宅小區參觀？洪都廠的諸位領導們一下子愣住了，隨即拼命的搖頭：「不行不行，絕對不行，家醜不可外揚……」

　　洪都廠的日子過的苦啊，不但是洪都廠，國內軍工單位的一線職工們的日子都過的苦啊，別說獎金了，很多時候連基本工資都發不全，洪都廠更慘，已經連續半年只能發60％的基本工資了，這點錢，也就能讓大家勉強餓不死，至於想吃點葷的？你想什麼呢。

　　「什麼家醜不可外揚，誰不知道誰啊。」提出這條建議的集團副總******慨然道：「全國軍工系統的日子都一樣，誰也沒比誰好過到哪裡去，我覺得趁著這個機會讓潤華實業看看咱們現在的日子過的有多慘，反倒能爭取一點同情分。」

　　爭取同情分？

　　大家一陣面面相覷：這樣也行麼？

　　行！

　　為什麼不行？讓陳耕看看，我們現在的日子過的慘啊，成發、成飛這些單位，靠著你們的幫助現在已經過的很舒服了，可我們洪都廠的日子過的這麼慘，你是不是多幫我們一把？

　　說起來就跟上上級領導那裡哭窮是一個道理，至於面子，飯都快要吃不上了，還要個屁的面子！

第608章　瘋狂的想法

　　PS：兄弟們，不好意思，今天只有2更。

　　——————————————

　　瘋了！

　　所有人都瘋了！

　　整個航天系統的人都知道忽然冒出來一個傻瓜，願意拿一個汽車廠和洪都廠參股，洪都廠一分錢不用出就能拿到最少10%的股份。

　　汽車製造廠啊，誰不眼紅？那玩意兒哪裡是掙錢，根本就是躺在床上賺錢，看看國內那幾家汽車製造廠吧，大門外排隊等著提車的人能排到兩裡地之外去，一輛普桑要18萬，沒點兒關係還買不到，尼瑪這找誰說理去？

　　和潤華實業有合作關係的比如成發所、貴發所、珠發所、成飛等這些單位當然不肯落後，只要抱上了這條大粗腿，以後不說大魚大肉吧，起碼有了這麼一個小灶，乾點什麼都方便了，和潤華實業沒什麼交集的則拼了命的想方設法的跟潤華實業拉關係——這可是關係到全單位是喝稀粥還是吃乾飯的大事，領導們恨不得變身成鑽頭，哪怕是一塊鋼板也要鑽出個洞來。

　　面對這麼大的一塊肥肉，甚至連航空工業口的大boss：中航工業總公司都忍不住了，派人去潤華實業進行「考察」。

　　「小子，你就作吧！你就作吧！」緊急從海洲感到洪都廠的謝老爺子，把眼下的情況和陳耕簡單的介紹說了一遍之後，神情頗有些氣急敗壞：「你知不知道現在咱們潤華實業都快成了唐僧肉了，是人不是人的都想要上來咬兩口？」

　　「能想的到。」陳耕的表情很平淡，看不出他心裡是怎麼想的：「財帛動人心麼，這可是每年上千萬的收入，而且看上去咱們還傻乎乎的，大家不一窩蜂的上來那才是見鬼了。」

　　「既然你知道那就趕緊想想辦法啊？！」謝老爺子都快要被陳耕給氣死了：「你看著吧，如果你不趕緊做動作，下面還會有更多的人來……」

　　「老爺子，您沒想過一點麼？」陳耕的眼睛亮晶晶的，忽然向謝老爺子問道。

　　「什麼？」

　　「看上去似乎是我們吃虧了，可咱們潤華實業對這些單位的影響力會如何？」

　　「影響力？」剛剛還氣的咬牙切齒的恨不得咬陳耕兩口的謝老爺子一下子愣住了：影響力？！

　　對啊，我怎麼把這個給忘記了！

　　「你知道的，我對錢這一塊不是很看重。」見謝老爺子若有所思，陳耕這才慢慢的給他解釋道：「何況咱們潤華實業現有的業務的收入情況已經很理想了，多這一塊不多，少這一塊也不少，但如果我們在這個新的汽車廠項目上拉攏儘可能多的航空工業口的單位參與進來，對於咱們潤華實業本身的技術、工藝和材料這些方面的進步……」

　　「咱們在經濟上的損失，完全可以在技術上賺回來。」謝老爺子這下子是真的明白了陳耕的算盤了，眼睛同樣亮的嚇人：「到時候不但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恐怕是一整片桑樹林都歸咱們了，既然這樣，那就是參與進來的單位越多越好，咱們甚至不分紅都行，可問題是進來的單位多了，咱們在這家公司裡面的話語權……」

　　「話語權不會受到影響。」陳耕打斷他的話，道：「您知道麼，福特家族——就是福特汽車的那個福特家族——只掌握著福特汽車6%的股份，但卻擁有超過40%的投票權。」

　　「還有這樣的事？」謝老爺子傻了，在他的眼裡，甚至是在這個時代絕絕大多數人的眼裡，投票權就等於控股權，控股比例是多少，就擁有多少投票權，只有6%的控股權，卻有40%的投票權，這種事情完全超出了謝老爺子的想象。

　　「這都是公開的資料，您稍微打聽一下就能知道。」

　　陳耕點點頭，這算什麼，福特家族還玩了一招更狠的：1999年的時候，福特家族持有的福特汽車的股票股數開始接近6070萬股這個底線。按當時股價50美元計算，福特家族最多隻能套現4.6億美金。

　　福特家族想到了「拆股」這個辦法：一股股票可拆分為一股新股票外加20美元或相當於20美元的股票，或者是股票跟現金的混合。福特家族選擇了股票，整個B股的數量就上升到1.24億股左右。通過這樣金融操作的方法，福特家族明明是套現了一大筆錢，但在福特汽車的持股比例達到了8%，同時投票權也從40%提升到了49%，福特汽車依然牢牢地掌握在福特家族的手裡，並且福特家族的話語權和控制能力明顯的增強了。

　　雖然不知道福特家族還玩了這麼一招，但謝老爺子立刻就信了：「如果這麼玩的話，你的意思是咱們在投票權方面要有絕對的話語權？」

　　「絕對的投票權不太好看，我的意思是咱們要49%就好了，航空工業口有51%的話語權，但只要咱們能爭取過來一家，其實跟咱們掌握著絕對的投票權沒什麼兩樣，我就不信咱們連一家單位都爭取不過來。」陳耕笑的很奸詐：「當然，在前期的談判種咱們肯定是要絕對的話語權的，誰讓產品、技術、資金都是咱們出的呢？不過如果在談判中咱們就能夠爭取到絕對的投票權，也不用跟他們客氣。」

　　「嘿嘿嘿嘿……」

　　完全明白了陳耕心裡打著什麼算盤的謝老爺子，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不停的搓著手，連連點頭道：「是這個道理，咱們可得跟中航工業總公司好好地爭取點好處……」

　　說到這裡，謝老爺子忍不住埋怨道：「你小子，這事兒辦的也忒不地道了，既然你早就有了想法，為什麼不早點跟我說？」

　　「不是我不跟您說，實在是我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整個人也是懵的。」陳耕苦笑著道，想起當時林書瑤告訴自己那幾家潤華實業的合作單位都要進來參一股的時候，自己當時是一身的冷汗，他太清楚這件事的嚴重性了，不客氣的說，一個處理不好，那就是天大的麻煩：「我也是剛剛不久才想到的辦法。」

　　什麼辦法？

　　就是陳耕剛剛和謝老爺子說的這個：你們都眼紅了？都想要參與進來跟著賺錢？沒問題啊，不過你們有技術麼？有產品麼？有錢買生產線麼？最重要的是，你們懂營銷麼？

　　什麼？

　　什麼都沒有？！

　　什麼都沒有，什麼都靠著我們潤華實業，那你們還談個蛋？！

　　那就乾脆大家夥兒一起來吧，大家乾脆一起搞一個合資公司，潤華實業提供技術、產品、資金，大家坐在一起商量一下，這個股份怎麼分、公司如何運營、如何管理、產品如何銷售……一句話，就是一個排排坐、分果果的大會，但既然是排排坐、分果果，作為出了大頭的潤華實業，肯定是有自己的算盤的：你們基本上一分錢不出，每年就有大筆的分紅，憑啥啊？趕緊的吧，巴拉巴拉你們家的東西，不管是材料、工藝、技術、甚至是人才……總之只要不是涉密的，那就拿來換！

　　從這個來說，這個生意倒是做得。

　　謝老爺子長長的鬆了一口氣：「不管你是什麼時候想到的，只要有了辦法那就是好事……你打算放幾家單位進來？」

　　這個才是重點，允許參與的單位少了，得罪的人太多；允許參與進來的單位多了，潤華實業的影響力必然會受到影響，最重要的是參與進來的單位多了，每家能夠分到的錢就少了，也不符合一開始搞這個項目的初衷。

　　「算上咱們9家，最多不超過11家，您覺得怎麼樣？」陳耕問道。

　　其實既然潤華實業要的投票權保底都是49%，隨便爭取一家都不是問題，股東是單數還是雙數其實並不重要，不過理工男麼，都是這毛病。

　　「9家？也就是除了現在的成發所、貴發所、珠發所、成發以及洪都廠之外，再找3家，最多不超過5家？」謝老爺子沉吟了一下，點點頭：「可以，我覺得可行，不過有一點必須要注意。」

　　「您說。」

　　「中航工業總公司絕對不能進來。」謝老爺子的表情相當鄭重。

　　「為什麼？」陳耕一愣，隨即臉色大變，重重的點頭道：「沒從，中航工業總公司絕對不能進來。」

　　如果中航工業總公司進來了，不管航空工業系統的其他成員心裡面是否情願，他們都得老老實實的聽中航工業總公司的招呼，以潤華實業的底線：49%的投票權來算，等於航空系統就掌握了公司的絕對控制權！

　　陳耕嚇了一身的冷汗：尼瑪這還玩啥？自己不成了幫別人做嫁衣了麼？這種事情當然不能做。

　　「成，既然是這樣，那接下來該怎麼辦我心裡就有譜了。」知道了陳耕是怎麼想的，而且聽上去這次的合作對潤華實業來說還是個絕佳的發展契機，謝老爺子哪裡還忍得住？整個人精神奕奕的厲害，起身就往外走：「我的趕緊回去，還有，你小子以後能不能不要想一出是一出？你這是想要累死我啊？！」

　　說罷了，謝老爺子狠狠的瞪了一眼，這次他真的是被陳耕給嚇壞了。

第609章　給豐田一記悶棍

　　面對這些上來和自己搶肉吃的單位，洪都廠氣急敗壞，卻又有些無可奈何。

　　都是兄弟單位，裡面的利益、人事關係錯綜複雜，很多人此前很可能就是同學、同事、戰友乃至於朋友，洪都廠氣憤歸氣憤，罵歸罵，可還能怎麼辦？

　　解鈴還須繫鈴人，他們想要陳耕來想個辦法，對於洪都廠這種耍流氓的行為，陳耕連忙一推六二五：「傅總，您這是坑我呢？還是坑我呢？就憑我們潤華實業的這小身子骨，你說這些單位我們能惹得起哪個？」

　　傅文彪訕訕的，心裡卻已經將集團的領導們罵了個半死：之前拖拖拉拉，現在知道著急了？早幹什麼去了？！

　　可心裡罵歸罵，事到臨頭了也不能不辦，傅文彪低聲下氣的勸道：「陳董，這不一樣啊，這個建議是您提出來的，產品、技術、資金也是您的公司拿出來的，您說話了，誰還敢反對……」

　　不等傅文彪說完，陳耕的腦袋已經搖的撥浪鼓一樣：「傅總，您這話說的可就不對了，您是不知道，聽說了這件事之後，我們軍區的首長把我給罵了個狗血淋頭，說我胳膊肘往外拐，有發財的機會都不想著自己人，我還愁著怎麼跟軍區首長們交待呢——何況現在出來的那些單位，您說我能惹得起誰？」

　　道理當然是這麼個道理，華東軍區是潤華實業的大股東，現在有了發財的好機會，陳耕就竟然沒想著帶著大股東一起，這簡直不能忍，傅文彪覺得如果換了自己是華東軍區的首長，不狠狠的K陳耕一頓就算是給這小子面子了，但現在自己是洪都廠的副總……

　　「陳董，話不能這麼說，話不能這麼說麼。」傅文彪使勁抻了抻脖子，苦口婆心的勸道：「你聽我說……」

　　陳耕是堅決不接傅文彪的這個話茬，不等他說完就一臉為難的道：「傅總，傅哥，傅大爺，您是我親大爺，可就別為難我了成不？這事兒到了現在這個當口，您覺得還是我說了算的麼？」

　　傅文彪倒也知道陳耕說的是實情，可這麼一來洪都廠的情況就尷尬了。

　　「我也沒辦法啊。」洪都廠此前的做派讓陳耕心裡有點小不爽，某人也不是什麼心胸寬廣的人，一臉為難的道：「傅總，我這麼說吧，這個項目就我們倆來做那肯定是沒可能了，肯定還需要在引進幾家合作伙伴，您與其在我這裡浪費時間，還不如想想辦法，不要讓太多的人進來。」

　　對啊！

　　被陳耕這麼一提醒，傅文彪拍拍腦袋：是這個道理啊，洪都廠想要獨佔這塊肥肉是沒希望了，可雖然如此，能少進來兩個搶肉吃的就少進來兩個，如果一下子進來十個八個的，那還有個毛線的作用？

　　告別了陳耕，傅文彪匆匆的走了，他必須要把這個消息在最短的時間裡告訴洪都廠的領導班子：洪都廠現在面臨的形勢很嚴峻啊……

　　…………………………………………

　　事情發展到了這個地步，雖然洪都廠很希望陳耕繼續在洪都廠呆著，但陳耕卻是很堅決的予以了拒絕：你當我傻啊，想讓我給你們免費站臺？

　　眼看到了月底了，豐田汽車的人還沒有來，也沒有任何消息的反饋，陳耕嘆了口氣：看來豐田汽車認為自己此前的聲明是對他們的訛詐，打算繃著了。

　　沒能敲豐田一筆，還真是有點可惜。

　　雖然沒能從豐田手裡敲一批裝備讓陳耕覺得很可惜，可沒有豐田，這些裝備也必須得買，早就做了兩手準備的陳耕敲敲桌子，問林書瑤道：「所以呢？」

　　「所有的日系數控機床製造企業的報價都提高了10%至30%不等，很有可能是豐田汽車已經和他們打過了招呼。」林書瑤的表情有些憤懣。

　　「可以理解，豐田汽車既然知道咱們對這些數控加工中心、數控機床這麼急切，他們肯定會在這上面給咱們設置點障礙，否則他們也太不日本了。」陳耕點點頭，對於豐田的小花招並沒有覺得有什麼意外。

　　「那怎麼辦？」林書瑤有些著急，她太清楚這批高精度的數控加工裝備對於潤華實業下一步發展的重要意義了：「聽說豐田汽車已經暗地裡散佈了消息，讓歐洲的機床製造企業有所準備，一旦咱們去找歐洲的機床企業詢價，歐洲的機床製造企業也會提高報價。」

　　陳耕緊皺著眉頭，小鬼子這一招確實是夠狠的，你想要從我手裡敲點好東西出來？看誰能折騰誰。

　　可若是小鬼子這一點壓力就能把陳耕給壓服，陳耕也就不是陳耕了，很快，他豎起豎起指頭：「第一，告訴豐田，從即刻起，咱們停止和他們的談判。」

　　「是。」林書瑤連忙應了一聲，隨即才小心翼翼的問道：「這樣……合適麼？」

　　「沒什麼不合適的。」陳耕笑了笑，道：「豐田以為咱們好欺負，給咱們點壓力咱們就得回頭去主動求著他們？咱們就告訴他們，做夢！」

　　「好的，那第二呢？」林書瑤有些話好奇，難道陳董打算把那個設計賣給奔馳？

　　話說奔馳對陳董的那個設計也是眼饞的很，不過奔馳太驕傲，只肯給錢，不接受其他的支付方式，而且最多隻肯出500萬美元，如果為了出一口氣，選擇把那個設計賣給奔馳也不錯，就是太虧了點……

　　「第二，找一家歐洲的、熟悉機床行業和工業系統的諮詢公司，告訴他們我們的要求，讓諮詢公司幫我們買……」

　　陳耕並沒有選擇將這個設計賣給奔馳！

　　他選擇了硬幹！

　　找諮詢公司幫自己買當然是哥很好的選擇，那些諮詢公司不但對市場行情瞭如指掌，而且多年來在市場上的摸爬滾打，讓他們與那些機床製造企業、工業設備提供商有著很好的交情，但林書瑤還是認真的提醒自己的老闆：「頭兒，找諮詢公司哥好辦法，可那些諮詢公司的收費可不便宜，而且我相信他們一定收到了豐田汽車散佈的這個消息，這個時候他們肯定想著狠狠的宰咱們一刀……」

　　「你說的沒錯。」陳耕點點頭：「但如果再加上咱們新建的這個汽車工廠呢？」

　　「汽車廠？」林書瑤一下子愣住了。

　　「沒錯，一批機床當然賺不了多少錢，但新建一家汽車廠，裡面的設備需要多少錢？就算咱們國內能夠提供相當一部分，但有些裝備，比如自動焊接之類的對自動化程度要求比較高的設備，咱們還是需要從國外進口，一個項目的利潤不足以打動他們，兩個項目加在一起呢？」

　　「我明白了！」

　　明白了陳耕的算盤的林書瑤，滿臉都是興奮之色：「您把這兩個項目捆綁了起來，不答應第一個，就別想拿到第二個。」

　　「沒錯。」笑著點點頭，陳耕眉頭卻是一擰：「至於豐田……」

　　現在還真沒有什麼好的制衡豐田的辦法，首先，豐田汽車在國內沒有投資，其次，就算豐田在國內有了投資，從中央到地方政府也肯定把這個投資當祖宗一樣的供起來，不可能任憑自己折騰胡鬧，但就這麼放過小鬼子？

　　陳耕可不甘心。

　　有了！

　　腦中靈光一閃，陳耕對林書瑤道：「那我整理的那份關於LexusLS400的那份資料給奔馳和林肯、凱迪拉克發過去。」

　　「那份資料？」林書瑤眼中閃過一抹幸災樂禍，她可是知道那份資料裡面寫了些什麼，不過她還是有些擔心：「但是，他們會信麼？不管歐洲人還是美國人，他們的眼珠子都長在頭頂上……」

　　陳耕笑了：「歐洲人和美國人信不信其實我不在乎，這份資料本來就不是寫給他們看的。」

　　「不是寫給他們看的？不是寫給他們看的您還給他們……」林書瑤心中忽然明白了過來了，震驚的道：「你是用這種方式……」

　　「沒錯啊，我很想知道豐田汽車看到了這麼一份資料之後會是什麼樣的心情。」陳耕笑的很得意。

　　那份資料裡面不但有LexusLS400的各種詳細數據、豐田汽車的市場野心，還有豐田汽車數次祕密會議的內容，這些內容都在若干年後LexusLS400大獲成功後，豐田汽車以勝利者的姿態洋洋得意的發佈出來的，更多的還是炫耀，但若是這個時候被自己提前給公佈出來，陳耕就有些好奇豐田汽車的高層會是什麼反應了：震驚是必然的吧？在震驚之餘，會不會還有驚恐？這些豐田汽車的絕密消息，是怎麼被人知道的？在知道了LexusLS400的市場策略之後，那些被豐田汽車鎖定為競爭對手的產品，又會作何反應？

　　毫無疑問，豐田汽車會被這猝不及防的一記悶棍打的懷疑人生。

　　明白了陳耕的心思和打算，林書瑤頓時哭笑不得：「那……豐田汽車還不得被氣死？可就這麼給了歐洲人和美國人，他們會不會不當一回事？」

　　倒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陳耕擺擺手：「那就找個商業間諜組織賣出去嘛，通過商業間諜組織得到的東西，我就不信他們不感興趣——另外賣的錢算是你的零花錢。」

第610章　豐田急眼

　　看著手裡的資料，豐田達郎的手劇烈的哆嗦著，這幾張薄薄的紙卻彷彿有千斤之重！

　　「查！去給我查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豐田達郎終於爆發了，一巴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這些內容都是豐田的機密，到底是怎麼被被人知道的？！」

　　豐田達郎不能不害怕啊，這薄薄的幾張紙上寫的都是豐田汽車擬定的LexusLS400的上市策略，其中還有一些是不太能見光的東西，比如如何借勢、比如往奔馳全新一點的S級W140身上潑髒水之類的策略以及後續的應對辦法，這些都是豐田的絕密，可現在，這些東西被人堂而皇之的拿來售賣，而且據說福特汽車、通用汽車、梅賽德斯汽車等這些旗下擁有豪華轎車的品牌人手一份，這就太恐怖了，他根本不敢想這個消息被歐洲人和美國人知道之後，LexusLS400會面臨什麼樣的命運。

　　但這還不是最致命的，致命的是，這些東西都是豐田汽車的絕密，按理來說是絕對不可能被外人知道的，但眼下的情況又該如何解釋？

　　「豐田的內部出了問題。」豐田汽車前任社長、現任取締役會長豐田英二的一張臉上陰雲密佈，似乎在醞釀著狂風暴雨：「查！去查明白，到底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到底是什麼環節出了問題！不管洩露機密的人到底是誰，一定嚴懲不貸，必要的時候……咔！」

　　右手重重的揮下，豐田英二的臉上滿是戾氣！

　　「嗨！」

　　會議室內的眾人一凜，齊齊的低頭。

　　眾人都能夠理解英二會長為什麼會如此激動，Lexus品牌是他一力堅持、一力推動的豪華轎車項目，如果能夠成功，Lexus不但能夠成為亞洲地區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豪華轎車品牌，同時對豐田汽車的品牌形象也是一個巨大的提升，豐田汽車可以籍此證明豐田汽車不但可以很好的製造給普通老百姓用的經濟型轎車，也一樣可以製造世界頂級水平的豪華轎車。

　　此前這個項目一直在按部就班的平穩推進著，並且馬上就到了正式上市的時候，可現在忽然出了這種情況，豐田英二怎麼能不怒？

　　如果真的惹怒了英二會長，英二會長真的會殺人的——對於黑社會合法的日本來說，每年因為各種各樣的緣故莫名消失的企業高管可不少。

　　……………………

　　隨著豐田英二一聲令下，整個豐田汽車內部人人自危，一片風聲鶴唳。

　　這種事情想都不用想，一定是豐田汽車內部出現了內鬼，而且這個內鬼所處的層次還相當的高，否則他怎麼會獲得如此高級別的人員才有資格參加的會議的會議紀要？

　　豐田汽車的動靜傳到歐洲和美國，福特汽車、通用汽車和梅賽德斯一下子緊張了……

　　「這麼說，這上面的這些極有可能是真的？」

　　開口說話的是梅賽德斯集團董事長埃查德·羅伊特，在他面前放著的就是那份之前他還半信半疑的豐田Lexus項目的資料，此前還是半信半疑的他，現在心底裡只剩下了深深的慶幸。

　　「根據豐田總部的反應看，應該是真的。」施密特臉上全都是慶幸：「據前方送來的消息，豐田汽車的高層似乎是極度的氣急敗壞。」

　　在將這份資料「隱晦的」透露給豐田汽車之後，各大汽車巨頭就安排人去了日本，可以說，豐田總部的一舉一動都在監視之中。

　　「氣急敗壞？」埃查德·羅伊特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知道這些消息的源頭來自於哪裡麼？」

　　「似乎是來自中國。」

　　「中國？」埃查德·羅伊特有些驚訝，怎麼會來自中國？

　　「嗯，是中國。」施密特點點頭，猶豫了一下，還是道：「根據不確定的消息，中國的潤華實業此前是打算將他們設計的那款車賣給豐田……」

　　「等一下。」埃查德·羅伊特打斷施密特的話：「你說的那家中國企業，就是潤華實業？」

　　「沒錯，就是他們。」

　　「到底是怎麼回事？」埃查德·羅伊特的興趣來了：「既然中國人準備把他們的設計賣給日本人，為什麼現在又成了這個樣子？」

　　「大概是中國人的條件有些過分？」施密特其實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只能做出自己的猜測：「要不然就是日本人覺得中國人的條件太過分，您知道的，日本人向來都很小氣，就跟他們的產品一樣。」

　　「哈哈哈哈……」

　　會議室的眾人一陣鬨笑，對於向來喜歡在看不到的地方偷工減料的日本人，德國人當然是不屑的，拿日本人打趣也成了刻板的德國人在工作之中的一個小調劑。

　　「那就去搞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別人可以笑，但埃查德·羅伊特可不這麼認為，他點點頭，又搖搖頭：「我不認為是中國人，如果是中國人，他們是怎麼知道豐田汽車的這些東西的？」

　　拍拍自己手邊的這份資料，埃查德·羅伊特皺著眉頭：「這些東西都是豐田汽車的絕密，有資格參與進來的至少是各個本部的本部長，這些都是豐田汽車的核心人物，每年可以享受配股分紅的，怎麼會……」

　　事實上不但埃查德·羅伊特無法理解，福特汽車、通用汽車的諸位總裁、首席執行官以及董事長們也無法理解，日本人對企業的忠誠度是全世界出了名的，這種高度機密的事怎麼會被洩露出來？洩露這個機密的人到底是為了什麼？要說是為了錢，那可就真的是大笑話了，不說這些人在豐田汽車內部根據其級別所享受的待遇，就說他們每年的分紅所得也不下幾十萬美元，但這麼一份資料賣給中國人，能值幾個錢呢？全世界都知道中國就是一個窮的鳥不拉屎的地方。

　　說這份資料是中國人透露出來的？所有人本能的不信：中國人能有這樣的能耐？如果他們有這麼大的本事，全世界的商業機密都對他們敞開了。

　　————————————————

　　陳耕心裡明白，以小鬼子那小氣吧啦的性子，哪怕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他們這次倒黴是因為自己，可雙方之間的「合作」絕對沒有任何達成的可能了，好在東方不亮西方亮，在聯繫了歐洲的某家諮詢公司之後，那家諮詢公司在確定潤華實業真的會投建一箇中等規模的汽車製造廠、並且會將其中技術較為先進的設備交由自己採購之後，立刻迸發出了極大的熱情，不但向潤華實業承諾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幫他們訂購到所需要的機床，同時還可以以石油作為支付手段——還記得伊朗的合資方是以石油作為支付手段不？

　　唯一的問題，就是他們擬定的價格是在當前石油的價格基礎上降低了0.1美元，說是防範遠期的價格波動。

　　低0.1美元就低0.1美元吧，對於陳耕來說，這個價格雖然讓自己有點吃虧，但時間緊張，他需要確定的是供貨方能不能在今年年底之前將自己需要的數控機床和數控加工中心交付，在確定沒問題之後，陳耕痛快的在文件上籤了字，陳耕更關心的，還是航空系統的「打架」。

　　說打架是一點都不誇張，在知道了潤華實業打算拿出一個汽車廠項目來跟洪都廠合作、而且條件優厚到令人髮指之後，共和國的航空系統為了爭奪這個合作的名額是真的打起來了，這年頭，但凡是軍工系統的企業、科研單位，誰不缺錢啊？此前潤華實業與成發所、成飛、珠發之間的合作，大家看著當然眼饞，但眼饞歸眼饞，卻也知道這事兒不具備可重複性、可操作性，但這次潤華實業與洪都廠的合作就不一樣了，那可是一個年產好幾萬輛麵包車和幾千輛皮卡的大肥肉啊，至於這塊肉有多肥，看看昌飛就知道了：靠著一款昌河面包車，昌飛不但將直-8這款引自法國的運輸直升機的國產化工作進行的紅紅火火，現在還雄心勃勃的準備上馬直-11輕型偵查直升機項目！

　　誰能受得了這個？

　　大家手底下都是一大群人要養，有這麼一大塊肥肉，不上來搶的那不是成了傻子了麼？

　　「所以啊，陳董，我求你了，你趕緊想個辦法出來吧，你再不拿個章程出來，大家真的要人腦子裡打出狗腦子來了？」專門過來做陳耕的工作的中航工業總公司副總經理廖開林苦口婆心的對陳耕說道。

　　「您就別笑話我了。」陳耕一臉苦笑的對廖開林道：「廖總，這種事情哪是我一個小小的中校能夠說的上話的？我給您說，我們軍區的首長們都快氣瘋了，上次我從洪都廠回來之後，把我拎過去罵了足足倆小時沒帶停的，司令罵完了政委罵，政委罵完了副司令罵，副司令罵完了副政委罵……咱就當從來沒這個事，成不？」

　　「當沒這個事？不行！」廖開林瞬間就急眼了：「當然不行！絕對不行！怎麼能當沒這個事呢？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

　　PS：兄弟們，感冒了，清鼻涕長流，人沒精神，本來想寫三章的，可現在的狀況實在寫不出來，今天只有2章了，對不起，實在是對不起大家。

第611章　條件上

　　在知道這麼一個汽車廠每年能夠創造的效益高達好幾個億之後，中航工業總公司就徹底坐不住了：真的能有好幾個億？

　　這個問題其實很好回答，根據產能和行業平均利潤，很容易就能推算出這家企業的年利潤，如果潤華實業打算投建的這個汽車廠真的是一個年產20000輛麵包車和5000輛皮卡的工廠的話，年利潤超過1.5個億絕對沒問題。

　　1.5個億，如果是將這筆錢給中航工業總公司旗下的所有單位都分一分，那跟撒胡椒麵沒什麼區別，但如果是重點保障幾家企業，那油水豐厚的就足以讓這幾家單位頓頓吃紅燒肉了，只是這裡面還有個問題：潤華實業是什麼態度？

　　聽到陳耕居然在打退堂鼓，廖開林是真的急眼了：你怎麼可以打退堂鼓？你打了退堂鼓，我們的工作還怎麼做？！

　　「那您讓我們現在怎麼辦？」面對急眼的廖開林，陳耕眼皮子都沒翻一下，兩手一攤，陳耕反問道：「現在潤華實業的股東們抱怨我給你們的好處太多了，胳膊肘往外拐；你們航空系統幾十家企業烏泱泱的一起湧上來，哪一個都想在這個項目上分一杯羹，哪一個我們都得罪不起，偏偏每一個還都是打著空手套白狼的心思，我們現在兩頭不是人。廖總，你來給我出個主意，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廖開林頓時滿臉的尷尬，沒說出來的話也被生生的憋在了嘴裡。

　　陳耕說的沒錯，現在航天系統的那些單位，一個個窮的叮噹響，還想著從這個項目上分一杯羹，怎麼辦？一分錢不出的空手套白狼！

　　空手套白狼是個好辦法，唯一的問題就是大家似乎將潤華實業當成了傻子，但潤華實業是個傻子麼？顯然不是。

　　這就尷尬了，合作必然是對雙方都有利才成，可現在是大家都將潤華實業給當成冤大頭了，這讓本來只是想幫航空系統一把的潤華實業直接打了退堂鼓。

　　看著張了張嘴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的廖開林，陳耕嘆了口氣，道：「廖總，你應該能看得出來，這次我們和洪都廠合作，不是因為洪都廠是最合適的合作伙伴，相反，洪都廠是最不合適的，但我們希望能夠為咱們國家的國防建設做點什麼，但是現在這個情況……」

　　兩手一攤，陳耕滿滿的都是無奈：「你讓我怎麼說？」

　　「……」

　　饒是廖開林的臉皮夠厚，可面對陳耕這番堪稱掏心掏肺的話，老臉也不禁有點發燒：這世界上威力最大的，永遠都是實話。

　　陳耕說的一點沒錯，潤華實業找誰來合作都比找洪都廠合作要強的多，洪都廠這麼一個要錢沒錢、要政策沒政策的企業，潤華實業和他們合作能有什麼好處？

　　沒有，什麼都沒有。

　　廖開林可是聽說了，洪都市以及贛省為了說服潤華實業將這個項目與地方政府合作，派來與潤華實業溝通的領導都到了省政府辦公室主任的級別，重視程度可見一斑，就這樣，陳耕都還沒答應，再看看航公工業這一邊，廖開林自己都想抽這些不給自己省心的傢伙一頓耳光了。

　　但不知道該怎麼說還是要說，廖開林硬著頭皮豎起了大拇指：「陳董不愧是我黨我軍培養出來的優秀軍官幹部，果然是一片拳拳之心愛國，可陳董，你不能只管挖坑不管埋啊，你們潤華實業對這次的合作到底是個什麼章程？」

　　言外之意：你陳耕惹出了這麼大的亂子，現在想要拍拍屁股走人了？知道給我們帶來了多大的麻煩麼？麻溜的，想個解決問題的辦法出來。

　　陳耕心中暗笑：看來中航工業總公司是真的繃不住了啊，否則也不至於說出這種急眼的話。

　　差不多就得了，陳耕心裡明白，再繃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

　　「廖總您這可就是冤枉我了，什麼叫我只管挖坑不管埋，我這不是等著領導們的指示麼？」頓一頓，陳耕嘆了口氣，略顯無奈的道：「不過既然領導吩咐了，那我就說說我們的一些想法吧。」

　　「你說。」廖開林松了一口氣，連忙道，他不怕陳耕提條件，就怕陳耕死死的壓著不肯說他們到底想要什麼。

　　陳耕：「能參與到這個項目來的企業的範圍可以有所擴大，但肯定不能多的太多，潤華實業能力有限，所以我們的想法是不要撒胡椒麵，而是重點保障幾家企業。」

　　「這個沒問題。」廖開林立刻道：「12家企業怎麼樣？」

　　「12家？您瘋了？！」陳耕被廖開林的好胃口給嚇到了：「先不說淨利潤不可能全都拿來分紅，還要拿出一部分作為下一年度的發展資金，就說這麼多單位，和撒胡椒麵有什麼分別？」

　　陳耕持反對意見，廖開林並沒有覺得意外，他心裡明白潤華實業不可能同意12家，不過為什麼不試試呢？但既然陳耕堅決反對，他也就退而求其次：「那你說多少家？」

　　「8家！」陳耕斬釘截鐵的道：「除了成飛、成發所、貴發所、珠發所、洪都廠這5家單位之外，我們最多還能再接納３家……您別這麼看我，如果你們系統出錢，我們倒是可以把產能擴大一點，多容納幾家，可你們有錢嗎？」

　　你們有錢嗎？

　　有錢嗎？

　　嗎？

　　陳耕一句話堵死了廖開林肚子裡所有想要說出來的話：確實，中航工業總公司沒有錢，共和國的航空工業系統也沒有多餘的錢。

　　「真的不能再多了？」廖開林很想再努力一下：「要不調整一下也行，比如成發所、成飛、貴發所這些和你們單位有合作關係、小日子過的不錯的單位，這次就不算他們了……」

　　陳耕又好氣又好笑的望著廖開林：「廖總，我剛剛還跟您說了不撒胡椒麵，您這又開始撒胡椒麵了？」

　　「呵呵……」廖開林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

　　「我瞭解您的想法，這幾家單位靠著跟我們潤華實業的合作也賺了點錢，沒有我們的支持似乎也能保證他們的科研項目的順利進行，但潤華實業為什麼堅持要把他們放進來呢？因為大家合作的時間長了，我們瞭解他們，比起那些沒合作過的單位，我更加相信他們，假設您處在我的位置，您覺得您會如何選擇？」

　　「……」廖開林頓時無話可說，陳耕說的沒錯，如果自己處在了他的位置，也會做出跟他一樣的選擇。

　　見廖開林默認了這個條件，陳耕接著道：「第二，在合作的大致框架方面，可以參考我們和洪都廠之前達成的協議，我們可以讓渡一部分利潤出來，但投票權、管理權必須在我們手裡……」

　　涉及到在這家公司裡面的話語權的問題，這廖開林的表情嚴肅了不少，打斷陳耕的話，廖開林問道：「投票權這個我們沒意見，但管理權這一塊，是不是所有的管理崗位都是你們說了算？還是我們只能分紅，不能參與到企業的管理中去？」

　　陳耕立刻給了他一個肯定的回答：「我知道您擔心的是什麼，我明確的告訴您：既然大家都是股東，當然可以、而且必須有資格參與到各個管理崗位上來，不過這有個前提，就是各位股東只有提名權，股東們可以提名本單位的人到某個職務去任職，但被提名的人選要通過我們的考核，只有通過考核的才能獲得任命，到崗位之後必須遵守公司的各項規章制度，如果有不合格的地方，我方有資格予以懲罰，必要的情況下甚至會直接清退。」

　　「清退？」廖開林嚇了一跳：「不用這麼嚴格吧？」

　　「會清退。」陳耕肯定的點頭：「您要知道，這家公司是一家股份制公司，一切生產經營活動都以盈利為目的，我不希望他們將本單位的一些壞習慣帶過來，更不會有什麼鐵椅子、鐵飯碗之類的，甚至你能力平平都不行，能者上、庸者下，就這麼簡單。」

　　「這樣啊……」廖開林苦笑一聲：「恐怕大家會不樂意。」

　　「道不同不相為謀嘛，如果他們不樂意，那就是接受不了我們這個理念，我們也不缺這麼一個合作伙伴。」陳耕強硬的道：「但如果他們想要參與進來，就必須需要接受這一點，不能分錢的時候大家開開心心，做事的時候就含含糊糊，沒有這樣的可能，如果誰以為到了這邊之後就可以舒舒服服的享福、甚至是想方設法的往自己兜裡裝，那您現在就可以代表我轉告他們：這個算盤他們打錯了。」

　　「那……好吧。」廖開林暗自嘆了口氣：不但下面的不少人是打著這樣的主意，總公司裡面的不少人其實也是在打著這樣的主意呢，現在看來，陳耕這傢伙早就防著這一點了。

　　————————————————————————

　　PS：兄弟們，不好意思，今天感冒比昨天更厲害了，吃了藥之後會有寫犯困，加上感冒時人的精神狀態不太好，所以這兩天的更新時間會不太穩定，不過請大家放心，等感冒好了之後時間就穩定了。

第612章　條件下

　　廖開林只是嘆氣，如果他知道陳耕準備的考題的難度，估計這會兒就該跳著腳罵人了：你這是考試麼？你這根本就是難為人好不好？

　　沒錯，就是在難為人！

　　陳耕本就沒指望這些人到了崗位上之後能夠做好什麼工作，對於這些國企出來的大爺的壞習慣，陳耕是太瞭解了，他怎麼可能允許這些人帶壞了整個公司的習氣？

　　不過現在麼，陳耕安慰廖開林道：「您放心，為了保證股東們的權益，大家可以在財務、人事等公司的關鍵位置上安排觀察員，確保公司的做法不會損害到股東們的利益。」

　　「能安排觀察員？」廖開林松了一口氣，如果能夠在公司的關鍵位置上安排觀察員，那倒方便了，起碼大家心裡也有了譜，點頭道：「這個好，這個好。」

　　陳耕：「第三點，具體的股份比例咱們再具體協商，但大家總不好什麼也不出、空著兩手準備空手套白狼吧？」

　　「你的意思是讓大家出錢？」廖開林有點不明白陳耕的意思：「可這些單位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他們能拿得出錢……」

　　「您誤會了，我不是讓大家出錢，咱們航空系統內的企業是什麼樣，我還不知道麼？」陳耕笑著解釋道：「但沒錢可以出人、出地、出技術麼？另外咱們總公司這邊是不是可以從國家層面為我們爭取一些優惠政策？比如稅收優惠、政策扶持貸款或者長期無息、低息貸款之類的。」

　　這下子廖開林就明白了，潤華實業無非就是想要從這些單位裡找一些可以用於民用的材料、工藝、技術之類的東西，甚至是直接劃一塊地皮出來，這倒是個好事，雖然他不認為這些地皮能有什麼用處，不過這並不妨礙他一口答應下來：「你的意思是仿照你們潤華實業與貴發所的合作方式？嗯，你們和洪都廠之前也是這麼商量的？這個當然沒問題，稅收政策方面總公司這邊也可以幫你們爭取，讓你們享受等同於外商的待遇，怎麼樣？」

　　「太好了。」陳耕欣喜不已：「那貸款呢？」

　　「貸款……這個恐怕不太好辦。」廖開林想了想，有點遲疑：「咱們國家的經濟現在有點過熱的厲害，國家在努力收縮銀根，和這個……不過我儘量想辦法吧。」

　　潤華實業出了這麼大的力氣，中航工業總公司這邊一分錢不出也就罷了，若是貸款都不能給幫忙協調有點，這未免也太說不過去了。

　　「那就拜託廖總了，既然這樣，那就最後一個條件。」

　　總算是要結束了，廖開林松了一口氣，連忙點頭：「你說。」

　　陳耕深吸了一口氣，鄭重的道：「中航工業要協調潤華實業要從蘇聯引進航空發動機。」

　　「你說什麼？」廖開林一下子愣住了，他以為自己聽錯了：「你再說一遍？」

　　「潤華實業準備從蘇聯引進兩款航空發動機，希望咱們中航工業予以支持和配合。」陳耕終於露出了自己的尖牙：「所有的引進費用我們潤華實業自己出，談判工作也是我們自己來，就是希望中航工業能幫我們打通國家層面的障礙。」

　　航空發動機技術絕對是各國最尖端的技術，但極端也註定瞭如果另外一件事：麻煩。

　　怎麼個麻煩法呢？第一個，想要獲得國家的許可很麻煩，共和國這麼多從事航空發動機製造的單位，如果誰都想要從國外引進發動機書，那還不亂了套？所以國家對於這一塊卡的很嚴，而且必須要獲得國家的許可，不是你想要引進就能引進的，如果沒有國家的許可，你怎麼折騰都沒用；

　　第二，對方要有轉讓技術的意願，這個就不用多說了，就算國家同意你去和別人談，但如果對方不願意向你轉讓技術，那也一切都白搭；

　　第三，要獲得技術轉讓方國家和主管部門的同意，這個更不用多說了，就算你企業願意轉讓相關的技術，如果技術提供方所在國家的政府和主管部門認為這麼做不符合他們的利益，又或者他們只是看你不順眼，這事兒也一樣不成。

　　現在陳耕要的，就是打通國家的許可，只有獲得了國家允許引進技術的許可，他才能去跟蘇聯人談。

　　有人說了，你丫笨蛋嗎？你都知道蘇聯馬上就要垮臺了，不趁著蘇聯垮臺的時候去撿便宜，竟然還傻乎乎的主動去給蘇聯人送錢？腦子秀逗了吧？錢多了不知道怎麼燒包了吧？

　　對於這種想法，陳耕只能說：呵呵……

　　現在的蘇聯有著完整的、完善的航空發動機研發和製造體系，人心穩定，只要能得到蘇聯政府的許可，對方不但可以將你想要引進的技術完整的、一張圖紙不落的交給你，還能手把手的教你。

　　可蘇聯解體之後呢？什麼都亂了，人心惶惶、人員流失嚴重，再指望有這種認真負責的「老師式」的教育方式，那是想都不用想了，而且退一步，你現在先搭好了臺子，等蘇聯解體後不就更方便了麼？

　　廖開林可不知道陳耕的想法，不過在確定陳耕並沒有打算動國家的外匯儲備，倒是鬆了一口氣，問道：「這個……很難，不過你打算引進拿兩款發動機？」

　　有門？！

　　陳耕沒想到廖開林居然這麼快就鬆口了，強忍著心中的興奮，道：「一個是D-36，就是空軍的那個YAK-42飛機上的發動機，一個D-30K，蘇聯TU-154M客機和IL-76運輸機上用的那個。」

　　Ｄ-36和Ｄ-30Ｋ？

　　廖開林松了一口氣，他還以為陳耕打算從蘇聯引進軍用的發動機，但Ｄ-36和Ｄ-30Ｋ這兩款發動機，一款是標準的大涵道比民用發動機，一款是中小涵道比的民用通用發動機，同時也是不會對中航工業旗下各家企業造成衝擊的發動機類型，不存在潤華實業引進了這兩款發動機之後會與中航工業「打架」的情況。

　　既然這樣，倒也不是不可以幫忙，只是他有些奇怪：「這兩個？這可都是大型飛機上用的大發動機啊，你們要這兩個發動機幹什麼？」

　　「我看好這兩款發動機的前景。」陳耕說了一句鬼都不信會的話，問道：「廖總，您就說吧，咱們中航工業能不能幫忙？」

　　廖開林沉吟起來。

　　都是聰明人，雖然這個條件是陳耕最後提出來的，但廖開林很清楚，如果不答應陳耕的這個條件，這次的合作就別想搞了。

　　好一會兒，廖開林問道：「確定是你們自己出錢？」

　　陳耕肯定的回答：「絕對是我們自己出錢，不會動用國家一分錢的外匯儲備。」

　　「但是航空發動機研發很複雜，陳董，我必須得提醒你，咱先不說蘇聯方面願不願意轉讓這兩個發動機的技術，就算是他們願意轉讓，以你們潤華實業現在的技術水平和人才水平，也不可能做好這兩款發動機。」廖開林話題一轉，苦口婆心的勸道：「如果你們真的打算做這兩個發動機，不妨和我們中航工業一起做……」

　　「謝謝廖總的好意，不過這個就不用了，潤華實業打算在航空發動機領域嘗試一下，如果將來有需要的時候，我們會請中航工業的同志們幫忙的。」陳耕一口回絕：跟你們中航工業總公司合作？到時候老子還不得一口被你們給吞下？這種傻事不能幹。

　　「小陳，我年紀比你大一些，就託個大，教你一聲小陳。」望著陳耕，廖開林誠懇的道：「D-36和D-30K的確是兩個技術很先進的發動機，但以咱們國家當前以及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的展望，咱們不可能發展能夠搭載這種技術水平的飛行器的，老弟你幫了我們這麼大的忙，我不能坑你，實話實說，你搞這兩個發動機，真的就只是在賠錢。」

　　廖開林是真的站在陳耕的角度，也一個共和國航空業從業人員的角度向陳耕提出了建議，在運10下馬之後，共和國就幾乎徹底放棄了上馬100噸級大型民用客機的研發計劃，這麼一來，不管是D-30還是D-30K都沒有用武之地，先不說蘇聯人是否同意轉讓這兩個發動機的技術，就算是他們願意轉讓，潤華實業花費鉅額的人力物力財力研發成功了，國內也沒有合適的飛機給他們用，平白的浪費金錢。

　　這就是目光的侷限了，誰想到2年多之後龐大的、耀眼的蘇聯轟然垮塌，誰能想到幾年後的共和國忽然面臨著空前嚴峻的國際形式呢？現在看來D-36和D-30K連雞肋都不如，但再過個幾年，這些飛機可都是寶貝。陳耕堅定的搖搖頭：「廖哥，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可我是真的打算引進這兩款發動機，具體原因我不能給你說，但這個條件是咱們雙方合作的基礎。」

　　話說到這個份上，廖開林也沒法說其他的了，他嘆了口氣：「你確定？你想好了？」

　　「我很確定。」陳耕重重的點頭：「我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