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大奸雄 作者:磕蹦(已完結)

 
BloomCaVod 2016-2-14 15:51:3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44 108167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2-14 16:39
第七十章 太慢了

  吳凡上前走了一步,距離那王家老者很近,微微側著臉,語氣分外疑惑的問了句「你說啥」,好像他沒聽清似的。可……怎麼看他那張臉上的玩味兒表情,都不像是沒有聽清,更像是要藉口生出事端。

  不找事兒,幹嘛進來就一腳踹開人家的府院大門?府院大門是什麼?那是一家人的門面、臉面之所在,豈能輕侮,對吧?

  實際上吳凡今天前來,注定是要找事兒的,他壓根兒就沒打算和解,逼對方賠禮道歉什麼的,完全沒那個打算,一點都沒有。

  王家的老爺子姓王名角(讀jue,通假覺音),年輕的時候就是個脾氣火爆的主兒,老了之後脾氣不減,否則也幹不出率人衝擊滎陽鷹揚衛百戶所的舉動。

  聽了吳凡的話,王角立刻加重語氣重複了一遍:「我不管你是誰,你現在要是不給我個合適的理由解釋解釋……我保證把你掛在門閂上,當門扇用!」

  吳凡慢慢的站直身體,挑挑眉毛,笑道:「老爺子脾氣夠爆啊!」

  王角不屑的冷曬一聲,花白的鬍子都跟著顫悠著:「年輕人別不知好歹!」

  「呵呵呵……」

  陰沉的笑著,吳凡抱拳拱手致禮,認真的說道:「今兒來,我想討個說法!為滎陽鷹揚衛百戶所討個說法,更為那個被你們打死、以及那些個被你們打傷的鷹揚衛討個說法!」,頓了下,吳凡微微探身,道:「常言說得好,冤有頭是債有主。前任百戶周凌欠了你們王家的銀子,欠多少、怎麼欠的、為什麼沒還……我不知道,更不想知道,我只想知道——你們,為什麼去百戶所,打砸殺人!」

  王角微微眯眼,腦袋昂起,傲然道:「因為我想!」

  嘴上說的是甚為強硬,心裡邊兒王角著實是來氣,不僅僅是針對吳凡,更多的是針對那位已經燒了頭七都兩日的死鬼周凌。

  滎陽這地界兒,亂啊!官匪勾結,官商勾結,那是層出不窮,誰的屁/股都不乾淨。

  周凌生前與城南王家關係很不錯,大約半月前,周凌藉著要做生意的幌子,從王角手裡挪了三萬兩白銀,說月底就還。王角能說什麼?借唄!反正周凌當時還是鷹揚衛百戶,正好卡著王家的生意,加上周凌平素裡信譽還是有口皆碑,值得信任。

  結果——

  沒過七天,周凌就被人做掉,橫死運河邊兒上。

  三萬兩銀子,不是小數,王家哪怕再有錢,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不能白白的打了水漂不是。王角去了周凌家準備討要,可映入他眼裡的是孤兒寡母,一貧如洗,要啥?能要著啥?

  心裡頭憋著一股子邪火,又聽說滎陽鷹揚衛新任百戶即將到來,王角腦袋一熱,琢磨著要給新任百戶一個下馬威,讓他知曉自己的厲害,以後運河上的生意好多佔些便宜,便帶人衝進了百戶所裡,耀武揚威。

  滎陽鷹揚衛百戶所的另外一位總旗鞠哲,是個與王角一樣的暴脾氣,平常惡(讀ne,一聲)慣了,哪裡受得了被人欺負到頭上?遂,鷹揚衛,王家,雙方大打出手,釀成了慘劇。

  本來王角沒覺得什麼,或許……直至現在他也覺得沒什麼,打了就打了,死了就死了,還能怎樣?

  「好一個『因為我想』!說得好啊!說得好啊!」

  吳凡笑著點了點頭,咂咂嘴,嘆了口氣,也不知為何。

  忽然間——

  「唰!」

  快刀一閃,頓時帶起了一抹鮮血,還有一節殘肢!

  王角只覺得身子一歪,身體便不受控制的倒在了地上。再看,自己的右腿已經離開了自己,靜靜地站在一邊,鮮血如泉!

  疼痛,來得稍晚。

  「啊啊啊啊!!!」

  「我的腿!我的腿!」

  王角淒厲的大叫不已。

  誰能想到吳凡是屬狗臉的,說翻就翻?所有人都愣住了,站在原地嗔目結舌,看傻了眼。

  吳凡瞥了眼倒在地上的王角,伸出空出的左手指了指自己飛鷹服上繡著的黑色飛鷹,呵呵的笑道:「你當這是什麼?嗯?『因為我想』?好大的口氣!不怕風大閃了你的舌頭!」,稍加停頓,吳凡怒目圓睜,暴喝道:「鷹揚衛乃天子親軍!爾等居然敢聚眾衝擊百戶所,殘殺鷹揚衛!我看你們是活膩歪啦!是要造反!我,滎陽鷹揚衛百戶所,百戶吳凡,誓要將亂臣賊子……斬!盡!殺!絕!」

  「啊啊啊……你們……你們還看什麼……殺了他……」

  王角痛的幾欲昏厥,一張本來氣色紅潤的臉,隨著血液的流逝,以及那巨大的恐懼,變得慘白無比。

  吳凡微微低頭,看著王角痛的猙獰的眼睛,笑道:「把我掛到門閂上當門扇用?今兒咱就看看掛在門閂上的是誰!」

  「殺了他!」

  王家的門客這才反應過來,不知誰大吼了一聲,頓時一擁而上。

  吳凡的選擇很雞賊,就站在王角的身邊跟那些門客打。那些怕踩著王角這個主子的門客,下手自然小心翼翼,生恐誤傷到王角,以至不能盡全力。

  另外。

  吳凡這樣做,還可以拉開空間,給自己更多的施展餘地。

  有了空間,吳凡現在可以拍著胸脯,豪氣的說上一句——只要不是超級變/態的天生神力者,亦或是修為比他高的人,來一個弄死一個,來兩個弄死一雙!

  不得不說的是,吳凡選擇與內息心法「紫氣東來」配套的「九鳳朝陽刀」,當真是選對了,兩者那是契合無比。突破「內體生息」,來到「聚氣成海」之後,他的力量、速度、敏銳全都有不同程度的提升。尤其是他的武藝從前走的路子就是敏、快、靈,九鳳朝陽刀的最大特點恰恰就是加強此三方面,且善於群戰。也就是說——只要空間拉的足夠開,吳凡不懼怕群戰。

  眼見吳凡一人被淹沒在王家門客的洶湧人海中,大門外的鷹揚衛起初都不忍睹目,紛紛摀住雙眼,他們害怕自家這位新上任的百戶馬上被剁成肉泥!作死也沒有這樣作的啊!那是什麼?彪啊!幾句話不到,上去就砍掉人家當家的一條腿……膽子小的鷹揚衛當場都想逃跑,免得吳凡被幹掉後,他們也被王家人弄死洩憤。

  但是。

  現實是戲劇性的,只見吳凡在人群中,單憑一柄精鋼寶刀,上躥下跳……不!是游龍走鳳!刀光閃過,慘叫連連,竟是一根汗毛都沒傷到不說,還砍傷、砍死了對方七八人。

  【天神下凡!】

  鷹揚衛心中就剩下這麼個詞兒。

  「一群廢物!來啊!」

  吳凡對那些已經被他震懾住,不怎麼敢上前的王家門客勾了勾手指,挑釁意味不言而喻。

  吳凡臉上未乾的血跡與那笑臉顯得詭異無比,叫人心中發瘆。

  「給我殺了他……賞銀……賞銀三千兩……」

  倒在地上的王角虛弱的喊著。

  吳凡一腳踏在王角的胸膛上,咋舌不已,像是讚歎一樣。抬起頭,看著包圍自己的王家門客,他笑嘻嘻的說道:「三千兩哦!值得一搏嘛!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啊!怎麼?連個有勇氣的都沒有嗎?」,面上笑意不減,吳凡腳下狠狠的跺了兩腳王角,道:「還沒死呢?正好!待會兒把你掛門閂上當門扇用!」

  「給我去死!」

  在吳凡低頭說話的一瞬間,一個膀大腰圓的漢子彈身而起,當頭一棒向吳凡劈頭蓋臉的砸來。

  【得手了?】

  那漢子眼看著鐵棍要砸中吳凡的天靈蓋兒,心中一喜。

  很快。

  「唰!」

  又是一抹光亮閃過,鮮血濺的三尺餘高!

  「鐺啷啷!」

  鐵棍在地上滾落,發出無力的聲音,那漢子捂著喉嚨,滿是不可思議,倒在了地上。

  甩了甩刀上的鮮血,吳凡冷哼道:「太慢了!」,他又笑了,對著那屍體說:「可惜呀,你真是個勇士,剛才差一點就殺了我呢!下輩子繼續努力喲!」

  的確,比起內息修為到了「聚氣成海」,專攻的還是「九鳳朝陽刀」這種快刀的吳凡,一個只是壯了點兒的普通人,速度太慢、太慢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2-14 16:39
第七十一章 沒禮貌

  王家的門客們已經瀕臨崩潰。

  在與吳凡打鬥的過程中,王家的門客們赫然發現,吳凡最可怕的地方並不在於他那種又快又刁的刀法,而是那張嘴,那張嘟嘟囔囔說個不停的嘴!不僅如此,吳凡的臉上還始終掛著笑,無論多麼可怕的事情,都是被他笑著說出來的,令人感覺有一股子涼意,直接從腳底竄到腦頂,遍體生寒!

  門客說白了就是吃白飯的,偶爾幫著主家做點事情作為回報,多數都是好吃懶做的閒散漢罷。所謂「江湖遍地是好漢」,不盡然是真,大抵是一些人吹出來的。帝國真正有本事的人,哪個不削尖了腦袋的走官道?哪個不希望上陣殺敵,獲得武勳,光宗耀祖?

  待吳凡殺掉了第十五個人,且將對方的四肢殘忍的斬斷之後,王家的門客,真正的崩潰掉了……

  「媽呀!」

  有個膽兒小的大叫了一聲,上百號人頓時一哄而散。

  剛才被保護在門客身後的其他王家人,隨之暴露在吳凡的眼睛當中。

  「一群……一群吃貨、蠢貨……快去……快去郡城府請郡佐大人!」

  已經半死不活的王角,用盡了最後的力氣大吼一聲。

  吳凡蹲下身,齜牙一笑,用刀面拍了拍王角的臉頰,道:「怎麼聽著這麼像『快去西天請如來佛祖呢』?忘了!你不知道這個梗兒的!」,嘆了口氣,吳凡的表情沉了下來,道:「請誰也沒用啦!鷹揚衛是干什麼的?天子親軍!你居然敢夥同他人,謀害天子親軍?你這是謀逆,是要反啊!會被誅九族的!不過……你放心,我只殺你全家!」

  從王角的身上邁過去,吳凡奔著王家的其他人衝了過去,精鋼寶刀重複劈砍的動作,殺紅了眼。

  眼見人群四散開逃,自己一個人有力未逮,難以追上,吳凡惱怒的轉過身,對著那些門外還發愣的鷹揚衛大吼:「豬啊!看什麼呢?王角謀害天子親軍,罪同謀逆,給我殺!一個不留!」

  得!

  不管是洛陽城的鷹揚衛,還是這滎陽城的鷹揚衛,只要是鷹揚衛,那基本上沒什麼好鳥。

  當下。

  鷹揚衛一哄而上,可謂有仇報仇、有怨抱怨,整個王家被殺的屍橫遍地。

  正如林鑫山之前所言,滎陽鷹揚衛百戶所的鷹揚衛並不服氣,只是真的打不過人多勢眾的王家而已。

  半個時辰後。

  吳凡已經被滎陽鷹揚衛百戶所鷹揚衛的戰鬥力震驚到,那些不久前還一瘸一拐、吊著胳膊的傷殘病號,簡直就是瘋了!連已經逃散了很遠的門客都不知怎的給堵截回來,亂刀砍殺。更別提沒有來得及逃走的……

  「百戶大人,怎麼辦?」

  殺到最後,鷹揚衛們赫然發現,免於屠刀的只剩下王家的幾個孩子,不忍下手便問了句。

  吳凡眯了眯眼睛,輕描淡寫道:「能下的去手,你們就殺。下不去手,那就賣了!反正他們王家這種缺德事兒沒少幹,報應!」

  「畜生……畜生……」

  隨著微弱的哭喊聲傳來,吳凡轉過身,才想起王角還活著呢!

  三步並作兩步,吳凡走到了躺在血泊中,出氣兒多、入氣兒少的王角身邊,蹲了下來,歪頭打量。好久,吳凡琢磨著提起王角,拖著走向了王家府院大門,提著領子就把王角掛在了斷裂的門閂上。

  王角虛弱無比,一雙老眼中滿是悲痛的淚:「你……你會遭報應……遭報應……」

  「嗯!我會的!」,吳凡點頭,伸手貌似很溫柔的為王角擦乾眼淚,讓王角看自己看的更清楚些,道:「但,先遭報應的是你,對麼?」

  王角呼呼的喘著粗氣,沒說出話來。

  吳凡捏著王角的下巴,就讓他看著自己,說道:「做人,不要太囂張!你以為你是誰?嗯?『因為我想』,所以你就攻殺進鷹揚衛百戶所?殘害我鷹揚衛同袍?有這麼幹事兒的嗎?沒有吧!你呀!不禮貌啊!太不禮貌啦!」

  王角慘笑著,目光卻是凶狠陰毒:「你殺我妻兒老小,我……我生不能殺你,死後化作厲鬼,也……也絕不會不放過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

  吳凡笑了,笑的前仰後合,聽到天大的笑話一樣。

  好半天。

  吳凡抬起王角的腦袋,指著自己的臉,眼睛瞪著道:「是嘛!那你就看清楚點兒!記清楚我這張臉!記住我的名字,我!吳凡!別到了陰間記不住!」,停頓了下,吳凡又笑了,輕蔑道:「你個狗東西,在陽間不是我的對手,以為到了陰間就能翻的過身來?做夢去吧!」

  「呸!」

  王角一口混雜著口水的鮮血吐到吳凡的臉上,面色變得紅潤,說話也有了力氣,激動的叫罵:「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會有人替我殺了你的!一定會有人!」

  「嘚嘚嘚嘚……!」

  遠處忽然傳來跑馬聲。

  老遠兒,傳來大喊聲——

  「刀下留人!」

  馬背上,一個穿著青色官服的人,正飛奔而來。

  吳凡擦了擦臉上的血水,搖著頭,看著王角,喃喃自語:「沒禮貌啊!沒禮貌!」

  「唰!」

  縱然王角已經是迴光返照,活不了一時半刻,吳凡還是冷血的割斷了他的喉嚨。不為別的,這一時半刻他也不想給!

  【沒禮貌!】

  【太沒禮貌了!】

  【吐口水?】

  【你以為你是羊駝啊!】

  倍感噁心,吳凡不斷地擦拭臉頰,想要擦的乾淨一點兒。

  飛奔過來的人跳下戰馬,眼見這一幕,又驚又怒,腳下一個踉蹌,狼狽不堪的撲倒在地,口中的怒吼因氣短只發出一個字兒:「你……」

  吳凡很不好意思的嘆了口氣,望向那人,那身官服他識得,抱拳拱手,陪笑道:「見過郡佐大人!不好意思,您,剛才……說什麼?我沒聽清啊!」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2-14 16:39
第七十二章 一碗水

  郡佐,郡佐,一郡之佐。

  郡守的副手,地位僅次於郡守以及郡丞之外的第三把手。

  前日在瓦崗寨逗留那麼久的時間,吳凡不是為了遊山玩水、更非是混吃混喝,他是有目的的。

  從翟讓口中,吳凡已經得知滎陽地界兒所有能數得上號的人物的信息。比如說他眼前這位郡佐,其名齊祖安,年齡四十三歲,家中一妻六妾,兒女兩雙。齊祖安不是什麼好東西,乃官商勾結的典型代表。王家的生意,有一部分利潤是他的……不然他不會如此急切的趕來不是。

  白白胖胖的齊祖安,翻蓋王八似的在地上狼狽的好半天站不起身,吳凡很有眼力見兒的走過去幫忙扶了起來,還陪著笑臉給齊祖安撲打身上的塵土。

  那模樣,那表情,真叫一個諂媚。

  齊祖安呼呼的喘著氣兒,目光放在被掛在斷裂門閂上、已經死掉的王角身上。一張白胖的臉,川蜀變臉戲法兒似的變換個不停,青、白、黃、紅,逐個上演,堪稱溢彩流光。

  吳凡貌似天真的笑著,裝傻充愣的問道:「郡佐大人怎麼到這兒來啦?」,拍了拍頭,他一副忘了什麼的樣子,很不好意思的問道:「您那會兒喊得什麼?刀削麵片?這個……什麼意思?下官……嘖,從來聽說過這跟前兒有什麼麵攤啊!好吃嗎?」

  齊祖安深深地看著吳凡,本就臃腫的身軀,因為怒氣,蛤蟆似的起起伏伏,咬牙哼道:「吳百戶!瞧你做的好事!強闖民宅,殺人全家……還有沒有王法啦!」

  吳凡的臉色沉了下來,眯著眼睛與齊祖安對視,緩緩地說道:「齊郡佐!飯,不能亂吃,會吃壞了肚子。話,更不能亂說,會死人的!」,微微向前探身,吳凡語氣陰森:「王角,率領門客衝擊滎陽鷹揚衛百戶所!打傷、打死天子親軍,罪同謀逆,按罪,當誅九族!同謀者……亦要抄家滅族!齊郡佐,你……該不會跟王角是一路子上的吧?」

  齊祖安的心裡咯噔一下子,心中暗暗埋怨自己被憤怒沖昏了頭。心中暗忖:【眼前這個混球,看似對自己好像很巴結,是個諂媚小人的樣子。可如果真的是諂媚小人,能如此不聲不響、心黑手狠的直接把王角一家全屠了?不是所有人都有這個膽量!更何況……謀逆大罪,當真是好大的一頂帽子!沾邊兒就是死啊!】

  強壓著心中的怒火,齊祖安咬牙道:「吳百戶!潑髒水也沒有這樣潑的吧!本官只是得到消息,聽說這邊有人大肆屠戮百姓,所以才……」

  吳凡呵呵一笑,打斷了齊祖安的話,抱了抱拳,轉著眼睛說道:「聽說齊郡佐杵門子亮堂?(聽說齊郡佐賺錢的方法很多)?」

  聽到吳凡忽然來了句江湖黑話切口,齊祖安明顯轉不過彎兒來,愣在原地好久。

  半晌。

  究竟是在滎陽這地界兒混的,齊祖安哪裡不會?明白了吳凡何意,挑著細眉毛道:「怎地?吳百戶可是要摽杵子?不地道吧!(怎麼,吳百戶要分別人的銀子花?不合適吧!)」

  「呵呵呵……!」

  吳凡陰沉的笑著,不動聲色,就看著齊祖安。

  吳凡不著急,不為別的,因為王家的家底兒、王家的產業,跟他沒關係。能得著,那就得著。得不到,不覺得可惜。

  齊祖安回過味兒來,急了。王家的產業可是與他的收入息息相關的!如果吳凡拿捏著這件事兒,卡著他,他今後一錢銀子也甭想得不到。

  抱拳拱手,齊祖安帶著疑惑的語氣說道:「併肩子!合字上的朋友,一碗水端來一起喝?(既然是同道中人,那就是朋友,不如我們把王家的產業分了?)」

  你給臉,我賞面,事兒,好辦。

  轉頭吩咐鷹揚衛一句「盡快清點王家的家底兒」,吳凡笑容憨厚的攬著齊祖安寬闊的肩膀,到了一邊去,說道:「郡佐大人,既然咱把話說開,那不妨說得再敞亮些,您看是不?」

  齊祖安點了點頭,不點頭能咋整?對方明顯不是啥好東西,你敢不讓他伸手進來,他真敢往你腦袋上扣屎盆子,弄死你啊!

  吳凡沉吟著,繼續說道:「大運河碼頭的腳伕僱傭與奴隸販賣,不止王家一家做,其中利潤極為豐厚……王家現在沒有了,實際上並不損害您的利益!您是郡佐,掌管大運河的梳理、流通。我呢!鷹揚衛百戶,掌管大運河的監察。只要你我聯手,就能卡死一大片人的生意,不怕他們不聽話,對不?基於這個,我們可以把王家的生意轉讓到本地其他做此勾當的人家手裡,直接從他們手中獲取純利潤,既安全又沒有風險,如何?」

  齊祖安思忖一番,瞧著吳凡道:「那你想把王家的生意託付給誰呢?」

  吳凡聳聳肩膀,擺手笑道:「我不懂,得您出面兒。這麼說吧,我只要半成的純利潤報酬。多了不要,可也不能少了,要是被我查出點兒什麼貓膩……我不會客氣。剩下事兒,您看著辦!至於您是跟對方要幾成,我管不著,是三成、是五成,全看您個人的能耐!」

  說到現在,那就是赤果果的利益交換。什麼感情、什麼交情、什麼官職大小,全都是虛的。銀子,那才是真的!

  齊祖安從前在王家的生意裡,佔的只是一成,每日已然日進斗金,如今有個可以獲得更多的機會擺在面前,他豈能不動心?

  琢磨著,齊祖安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下來。

  反轉頭望向王家的宅邸,齊祖安道:「那個你準備怎麼辦?」

  吳凡撇了撇嘴,嘆道:「能怎麼辦?查抄的金銀財物一律上繳,不然,那上百條人命我沒辦法解釋!」,頓了下,吳凡似笑非笑的看著齊祖安,道:「郡佐大人,您是精明人,什麼銀子能動,什麼銀子不能動,您比我清楚,怎麼問出這種話來?」

  被看穿企圖,齊祖安老臉一紅,倍感尷尬。

  沒得辦法,由不得齊祖安不心動,王家的家底兒,可是豐厚殷實的很吶!

  生意談妥,齊祖安瞧著王角的屍體也沒有原來的那種憤怒,反而看著有點解氣。為何?不為何。王角不死,他怎麼賺到更多的銀子?

  送走齊祖安,吳凡冷笑兩聲,心中下了評價——【利令智昏,貪得無厭!】

  扭過頭來,吳凡換上笑臉,走進王家大院兒,大聲叫道:「弟兄們快點清點啊!晚上我請大家喝酒!」

  話音一落——

  「好!」

  「謝百戶大人!」

  「有酒喝嘍!大家加把勁兒啊!」

  聽著那些掩飾不住興奮的起鬨聲,吳凡笑得更歡暢,這說明他所做的一切沒有白費,他的行為是得到擁戴的……他已經坐穩了這個百戶之位!

  從一開始,吳凡就打算拿王家殺人立威,一方面警告滎陽地界兒的人,他吳凡不是軟柿子,柔嫩可捏。另外一方面,何嘗不是拉攏滎陽百戶所鷹揚衛的人心呢?

  不同於在洛陽千戶所那邊兒,吳凡是頭獨狼。滎陽百戶所這邊兒自由了太多,有很多可以讓吳凡喜歡的地方,他已經決定立足於此。有道是「一個籬笆三個樁,一個好漢三個幫」,他不能再單打獨鬥,他需要有自己的隊伍啦!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2-14 16:40
第七十三章 說人話

  「叮咚!系統更新完畢!」

  「叮咚!恭喜宿主加深領悟奸惡真諦之無恥鑽營,賄賂上官時的諂媚樣子讓人噁心,獎勵奸惡點數三百!請繼續努力!」

  「叮咚!恭喜宿主加深領悟奸惡真諦之心黑手狠,抄家滅族,斬草除根,幹得漂亮,獎勵奸惡點數八千!請繼續努力!」

  「叮咚!恭喜宿主領悟奸惡真諦之結黨營私,請謹記,系統有貨幣兌換功能,獎勵奸惡點數一千!請繼續努力!」

  「叮咚!宿主目前存有奸惡點數共計一萬三千九百點,請繼續努力!」

  王家的家底兒確實豐厚,糧食、土地、商舖、金銀財帛,數不勝數,足足忙活到大半夜,吳凡才算是核對完全。領著滎陽鷹揚衛百戶所的人去家酒樓吃吃喝喝後,獨自一人回了百戶所暫居。剛躺下,系統公告的聲音便連續轟炸,使得他惺忪的醉意忽的一下驚醒。

  進入系統空間,吳凡張口就是一句:「一萬三千九百點?怎麼這麼少?」

  「叮咚!恭喜宿主加深領悟奸惡真諦之貪得無厭,想湊整數就直接說,獎勵奸惡點數一百,請繼續努力!」

  被赤/裸的叫破心中所想,吳某人不僅不尷尬,反而洋洋得意的樣子。

  「叮咚!恭喜宿主領悟奸惡真諦之厚顏無恥,人至賤,則無敵,獎勵奸惡點數一千,請繼續努力!」

  吳凡攤了攤手,道:「不要臉有什麼?你是一邊罵著我,一邊還得獎勵著我,心情好嗎?」

  「叮咚……」

  大概是被吳凡擠兌的說不出話來,系統沉默無語。

  吳凡躺在系統空間中的地上,一雙眼睛因不知在想什麼而變得呆滯。

  雖然有一萬五千奸惡點數,但經歷過兩次大手大腳後,吳凡的心變得更大,已經不把那一萬五千點數放在眼中,目光儘是盯著那些動輒價值數萬、數十萬點數的名貴物品之上。就像是吃東西,他開始不滿足繼續吃「素包子」,他想要去吃「肉包子」,而從前的他吃的雖然也是包子,但是,是面餡兒的……這就是野心上的巨大增長。

  不知過了多久,吳凡忽然一個鯉魚打挺站起身來,捏著下巴在系統空間裡轉圈兒,琢磨著問道:「你看啊!之前我加入了彌勒教,然後賣了他們,於是獲得了巨量的奸惡點數。現在呢!我的任務是清剿匪患,那我要不要先加入他們,拜個把子什麼的,再賣了他們呢?」

  「叮咚!好想法!」

  「啪!」

  一拍手,吳凡笑了起來,好像決定了什麼似的。

  「叮咚!請宿主行動時,儘量考慮周全……譬如,可以參考下宿主原所在世界的宋江!不要只想著賣隊友。」

  吳凡眼睛一亮,瞬間瞭然啦!

  宋江是什麼人?水滸傳中的江湖大佬,山東鄆城人,人送外號「江湖及時雨」、「孝義黑三郎」!那傢伙,在江湖上,只要一提起他的名號,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不少英雄豪傑,更是聞其名諱,納頭便拜啊!實際上呢?那黑廝怎麼看都是個小人,身在官場,卻常常給作姦犯科之人方便、通風報信不說,還行那所謂「仗義疏財」之事,堪稱吃裡扒外的典範!再說後來梁山晁蓋之死,怎麼看都覺乎著有貓膩……

  當然。

  吳凡目前要學習宋江的絕不是怎麼神不知鬼不覺的弄死老大哥,要學習的是宋江那種遊刃有餘的穿梭在官面與江湖兩方的行事手段……一方面結黨營私,利益最大化。另外一方面廣交豪傑,建立名望。最好,要做到把別人賣了,別人還要替他數錢!

  嘿嘿的冷笑著,吳凡退出了系統空間。

  不料想……

  剛從系統空間中退出,吳凡便感覺身邊好像有人存在!

  「唰!」

  快速的從放在身邊的十四勢刀匣子中抽出一柄匕首,吳凡悶不吭聲的便是刺了過去,也不管是誰。

  「吭!」

  金鐵交鳴聲隨之而來。

  吳凡已經睜開眼,在朦朧光線中,訝然道:「曼公公?」

  小太監曼寧纖細的右手食指與中指夾著一片沒有柄的刀片兒,他就是用那麼一個不足一尺長的東西擋住吳凡攻擊的。

  「哼~~~!」

  不滿的……嬌哼一聲,小太監曼寧氣鼓鼓的看著吳凡,頗有責怪之意:「咱家都快叫破喉嚨啦!你不答應,還拿刀刺咱家……」

  吳凡連忙收了匕首刀,滿臉賠笑道:「對不住,實在對不住!曼公公,我這從小就有種怪病,有的時候就跟死了似的,怪異的很……這個……我不好解釋到底是什麼病……嗨!我還以為是誰要尋我的仇呢!」,轉著眼睛,吳凡決定還是岔開話題:「你怎麼在這兒?」

  於洛陽時,黃門衛調查過吳凡,作為黃門衛的三檔頭,小太監曼寧對吳凡那種「怪病」略有耳聞。聞言恍然,接著卻是撅著嘴,很是不舒服的坐到了一邊,好半天不吭聲。

  不用小太監曼寧張嘴,吳凡大概知道是怎個事兒,定是出師不利,什麼都沒查到。

  果然。

  小太監曼寧囁嚅著嘴唇兒,說道:「咱家是什麼都沒查到,你這邊兒呢?有什麼消息?」

  吳凡擦了擦眼角,嘆道:「沒什麼消息,只知道是冀州的糧稅船被劫走一艘,上邊載著差不多兩百萬兩白銀。」

  小太監曼寧坐在椅子上,托著下巴,慵懶的像隻貓:「你平常鬼主意不是挺多的嘛!想想招啊!」

  吳凡微微蹙眉,他不是沒琢磨過,想了會兒,直接道:「帝國的糧稅船一直以來都是重兵押運、秘密運送,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覺的劫走其中一艘且隱匿不見蹤影……我想,至少要做到兩點。第一,內神通外鬼,一定有內奸。第二,對方人多勢眾。沒有這兩點作為依仗,不可能成功。」

  小太監曼寧抬起頭,迷惘的來了句:「說人話!」

  吳凡一翻白眼兒,鬱悶道:「我的意思是,曼公公需要與羅公公聯繫下,查一查押運冀州糧稅船的人。另外,不要管官面兒上的人啦!把矛頭對準本地豪族、商行以及綠林響馬,只有他們兩方才有足夠的人手去辦這件事兒!你覺得呢?」

  小太監曼寧恍然大悟似的點了點頭,站起身,道:「噢!懂了!懂了!原來是這個意思呀!」,咋咋舌,小太監曼寧看著吳凡道:「那你就繼續負責綠林響馬那方面兒吧!對了!再告訴你一消息,據說七州綠林會最近要召開,地點在滎陽地界兒上,一線天的天王寨。他們綠林道上的七州綠林會早不開、晚不開,偏偏帝國丟了糧稅船時開,你不覺得奇怪嗎?」

  說完自己想說的話,小太監曼寧扭著自己的小蠻腰兒,華麗麗的就去了……

  目視那道窈窕的風/騷背影,吳凡嘴角抽了抽,敲著額頭,在房間裡來來回回的走動,失了眠。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2-14 16:40
第七十四章 未亡人

  滎陽城南王家被抄家滅族的消息不脛而走,在最初經歷不可置信、難以想像等等之後,轉遍成為——天啊,居然是真的!

  然後。

  又經歷了一天一夜的發酵,終於在第二天……出了壞水兒。

  人死如燈滅,交情這玩應兒只能看不能吃,可王家盤根錯節的巨大生意網卻是能吃!而且美味無比,引人垂涎,已經有不少人想要伸手……

  王家的生意,吳凡說不會插手就是不會插手,全都有那位郡佐齊祖安處理,吳凡現在另有要事需要去辦。

  首先。

  拜祭滎陽鷹揚衛前任百戶周凌,及因王角率人衝入鷹揚衛百戶所而被打死的那個鷹揚衛。

  後者是小,主要是前者。

  雖與周凌素無交集,可從一些風聞中並不難以察覺,那位周百戶在滎陽鷹揚衛百戶所還是頗得人心的。吳凡拜祭他,未嘗沒存有拉攏人心的意思。

  提著王角的腦袋,率領浩浩蕩蕩的近百鷹揚衛,吳凡走進了周凌的家門。

  王角的腦袋……剛剛拜祭完另外一個鷹揚衛,就已經被用了一次,不過那個鷹揚衛的死確實是王角造成的。而現在,吳凡是用王角的腦袋來扣屎盆子用的。沒得辦法,利益交換,翟讓幫助他,他就要替翟玲玲開脫罪名。怎麼開脫?反正沒人知道周凌是死在翟玲玲的手裡的,扣在王角身上不正合適嘛!王角身上的罪名已經數不勝數,不在乎這一個兩個啦。

  鷹揚衛上百人……做戲,要有觀眾啊!沒觀眾做什麼戲!

  來到周凌家。

  極難想像,周凌人那麼貪,他的家卻是如此殘破,比之吳凡從前在洛陽住的那個小破屋子差不多少……

  【為什麼?財不外露?再財不外露,也沒有這樣的吧!糟踐人啊!】

  吳凡心中不解,面兒上卻沒有絲毫表露。

  不過……

  「未亡人蘭氏見過各位官爺~~~」

  帶著絲絲哭腔兒,靈堂裡的女子惶恐的施禮。

  待其抬頭,吳凡算是明白了什麼叫「女要俏、一身孝」!但見那女子穿著身兒素白的孝衣,盈盈拜禮。微微抬起臉來,俏麗的容顏,盡付眼前。眸含春/水般清波流盼,頭上倭墮髻斜插一根木簪,清純的驕人。還有那豐腴的身姿,能的彷彿能掐水兒來的皮膚……浪費啊!

  稍一愣,吳凡馬上清醒過來,躬身還禮,道:「我乃滎陽鷹揚衛新任百戶吳凡,前來弔唁同袍周兄!嫂夫人切勿多禮!」

  轉過身一揮手,吳凡喝道:「上三牲!」

  馬上,鷹揚衛便抬著三牲豬、魚、雞各一,上系白布條,放在了靈堂上的香案,還有兩罈子酒被擺了上。

  實際上週凌頭七已過了三日,並不需要搞得如此隆重,奈何吳凡算計頗多,因此興師動眾。

  將王角的腦袋擺在香案上,點燃三支香,吳凡看著靈堂香案上週凌的牌位,大聲的說道:「周兄!吳某雖與你素不相識,卻嘗聞兄弟高義,百戶所眾弟兄人人稱讚,心中嚮往之餘,不免遺憾未能見上一面!此番兄蒙難,弟已查明,是為奸人所害!如今這奸人的項上人頭就擺在你的牌位前,望你在天之靈可以得到安息!弟,悲慼祭拜!」

  拜了三拜,吳某人轉過身,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眼圈兒微微泛紅,一滴清淚繞著眼圈兒,倔強的轉來轉去,終究是流淌下來……

  那一刻。

  無數鷹揚衛為之動容,念起周凌的好,不勝悲傷。

  鷹揚衛一個接著一個的上香祭拜,耗時很久。

  待一切結束,吳凡輕輕擦拭眼角,道:「把王角的狗頭帶走,莫要嚇到嫂夫人!」,轉過頭來,吳某人便對著蘭氏拜了一禮,從懷裡掏出幾十兩銀子雙手奉上,嘆道:「周兄不幸蒙難,嫂夫人今後有何難處盡可直言相告,弟兄們能幫的必定幫扶!萬望勿要推辭!」

  蘭氏梨花帶淚的抹著眼淚兒,再三推辭不過,收了下。

  離開周家。

  吳凡眉宇微蹙,扭頭問道:「據我所知,周百戶年紀不小了,他的這個……」

  總旗林鑫山一副我懂的意思,鬼鬼祟祟的壓低聲音,道:「那是周百戶剛過門兒的續絃兒!他的發妻三年前便患病去世啦!這個,三月前娶的!嘖嘖!那長相、那身段兒,真是可惜了,您說是不?」

  吳凡一翻白眼,哼道:「滾蛋!別把我想得那麼齷齪!」

  或許也是知道吳凡在這種事情上不會責備自己,林鑫山開玩笑似的問道:「那您想什麼?」

  吳凡撅著嘴,嘖嘖道:「我想……一個弱女子,見到一顆血淋淋的人頭,居然沒被嚇到,難道不奇怪嗎?」,說完之後,吳凡沒給林鑫山繼續發問的機會,直接說道:「交給你幾個事兒,第一個,派個人把我的書信送到洛陽千戶所,讓他們過來接收王家的財產。第二個,大運河的監察,不要放鬆,派人繼續巡視,誰敢挑事兒……記住嘍!你們是天子親軍,幹他!第三個,把百戶所修繕修繕,不成樣子啊!」

  林鑫山鄭重的點頭,拔腿兒便要走。

  吳凡連忙拉了林鑫山一把,道:「火燒火燎的作甚,你等等!還有事兒!」,捏著下巴,吳凡小聲的說道:「王家後院兒挖出來的五萬三千兩白銀,都誰知道?」

  林鑫山神情一變,道:「大約五六個人,但……但就怕他們嘴巴大,已經把事兒說了出去!」

  吳凡沉默著點了點頭,好半晌,道:「辦法你自己想,把這事兒給我擺平,銀子扣下來!」,盯著林鑫山的眼睛,吳凡認真的說道:「這筆銀子,不是我個人想要。我要想要,就不會這麼說!這筆銀子,我準備作為百戶所的私產。干鷹揚衛的啊!都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誰都保不準那天就去了,妻兒老小的怎麼辦?對不?得給弟兄們留條後路,懂嗎?」

  林鑫山眼睛一紅,抱拳拱手,鄭重的說道:「大人高義!下官代弟兄們謝了!」

  吳凡揮了揮手,道:「去吧去吧!事兒辦的乾淨點兒,我這幾天另有要事,可能不在滎陽城內,你多擔待點兒!」

  「喏!」

  林鑫山深吸口氣,抱拳稱喏。

  【收買人心啊!就得打鐵趁熱。一套組合拳下來,只怕差不多都對我感恩戴德了吧?真是好騙呢!】

  心中嘀咕著,手中瞧了眼王角的腦袋,吳凡挑挑眉毛,對著已經走出幾丈外的林鑫山叫道:「把這個也帶回去!」

  見吳凡把東西丟來,林鑫山連忙伸手接住,徹底是走掉。

  吳凡望著天上的日頭,低頭瞧了瞧自己身上的飛鷹服,可是不適合混跡在綠林道上,得換身兒皮。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2-14 16:41
第七十五章 沒再三

  瓦崗寨。

  「你個鷹爪孫,沒事兒總往余的山寨跑什麼?」

  不用說,在瓦崗寨裡,有「余」這種怪異自稱,還敢對吳凡如此不客氣的,只能是大字不識一個、很是沒文化的翟玲玲。

  時近傍晚,吳凡匆匆趕到了瓦崗寨,水還沒喝一口,迎面便是翟玲玲毫不客氣的質問。

  吳凡倍感無奈,嘆了口氣,道:「你謀殺官差的事兒我替你擺平了,你不謝我倒也罷!怎地?還要刁難我?江湖兒女,哪有你這樣的!心眼兒比針鼻兒還小哇你是!再說了,我得罪過你麼?」

  「是你看余的目光總是怪怪的!」,翟玲玲冷哼一聲,繼續道:「還看!真想把你那雙招子挖了!」

  老遠兒……

  翟讓跑了過來,步子還沒站下便拱了拱手,笑呵呵地說到:「吳老弟來啦!怎麼不進聚義堂……」,話音落下,他自己明白是咋回事兒,不悅的瞪著翟玲玲,道:「妹子!不要瞎胡鬧,懂不懂?」

  翟玲玲看都不看翟讓,仰著脖兒,就往天上瞅。顯然對翟讓的訓斥不以為意,權當放屁。

  翟讓好生沒面子,可自身又拿翟玲玲沒轍,只好熱情的請吳凡進聚義堂再說。

  到了聚義堂。

  屁/股還沒坐下,翟讓便給吳凡伸了個大拇指,嘖嘖道:「兄弟,這個!那可是城南王家啊!」

  翟讓消息靈通,不說吳凡滅了城南王家,便是吳凡在周凌家祭拜,且將周凌的死扣在王角身上的事兒,他都知道。

  吳凡沒回話,先是灌了一氣兒水,然後才開口。

  敲著桌面兒,吳凡微微探身,問道:「翟兄!聽說七州綠林會要召開了?」

  翟讓神色一變,腦袋都沒想,便回問了句:「你咋知曉的?」

  吳凡眨巴眨巴眼睛,沒吱聲。

  翟讓拍了拍腦門兒,道:「忘了,你是鷹揚衛的來著,消息靈通啊!」,抿著嘴角兒,翟讓權衡利弊後,才開口道:「是有這麼個事兒,三天後在一線天的天王寨召開。由天王寨瓢把子『紫面天王』牽頭,數月前便約好的事情,七州綠林總瓢把子單老大屆時都會出面。」

  「當當……噹噹噹……」

  吳凡的手今天有點欠,一直敲打著桌面,叫人心煩的厲害。

  「早不召開,晚不召開,偏偏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召開……」,吳凡嘖了嘖舌頭,嘆道:「上邊兒對你們很是懷疑,所以想確定一下,劫了冀州糧稅船的人到底是不是你們!我呢!這次來就是想讓你帶我走個過場,去拜拜山頭的同時,也順道把事兒辦掉!翟兄以為如何?」

  翟讓的臉色難看了許多,毫不猶豫的搖頭拒絕道:「七州綠林,大大小小山頭、江水中的好漢齊聚一堂,天曉的知道你的身份後會怎樣!不行!絕對不行!我不能帶你去!」

  吳凡舔了舔嘴唇兒,咂嘴兒道:「那我可以保證的是——如果帝國查不到冀州糧稅船的下落,你們又恰好搞什麼綠林大會……不吝於撞在刀口上!帝國會不分青紅皂白的出兵,剿滅了你們。然後,再去確定你們到底有沒有劫了冀州的糧稅船!真的!真真的!」

  翟讓盯著吳凡的眼睛,透露出的神采就叫不信。

  吳凡面無表情,認真的胡扯道:「再告訴你一事兒,那些大小山頭上的瓢把子中,有帝國埋下的暗線!就算我不去,他們也會有所行動!到時候他們是想置你們於死地就置你們於死地、他們是想搆陷你們那就搆陷你們,我是完全說不上的話的!如果我去了,我的身份,是能夠幫助你、你們的!你猜帝國會信任一個忠肝義膽的天子親軍,還是信任那些細作暗線?」

  說完了一大段話,吳凡怔怔的看著翟讓,吁嘆不已:「兄弟啊!我這是在跟你掏心窩子,你居然疑我!嗯?上次你騙我,我忍了!畢竟交情不多,交淺言深是個忌諱,我不怪你。這次呢?咱們是稱兄道弟,你讓我做的事兒,我給你辦的是漂漂亮亮啊!那謀害官差的罪名可不小哇!更何況被你妹子殺的還是個天子親軍的百戶!姑且不說這個,咱就說那句老話,所謂『一回生、二回熟』,總該是有些交情了吧?還有,我家侄子、我那個傻兄弟胡車兒,可全都在你的寨子裡!你居然疑我?啊?咱以後還交不交了?」

  說到最後,吳凡那倍感失望的激烈語氣,當真叫翟讓臊的滿面通紅,陪笑著說不出話來。

  擺了擺手,吳凡在桌面上伸出一隻手指,道:「第一次,過去了,我不怪你!」,他伸出第二根手指:「這次是第二次,我還不怪你,因為也已經過去了!」,吳凡伸出第三根手指,道:「人常言,『有再一再二,不能有再三再四』!你要是再這麼糟踐兄弟我……」

  翟讓連忙搶先說話,對天發誓道:「那就叫我天打五雷轟,萬箭攢心而死!」

  「說什麼呢?又是生又是死的?」

  翟玲玲大咧咧的靠在門框上,好奇地問道。

  吳凡扭過頭,說道:「我正好有事兒要找你,能跟我說說周凌被你殺的時候,到底是個怎麼回事兒嗎?他當時在幹什麼?身邊兒都有什麼人?還有……」

  「停停停!別一下子問那麼多,余記不住!」,翟玲玲翻著眼睛,雖不情願,卻也在翟讓的示意下說道:「他在青/樓裡找樂子,誰不知道他跟『飄香坊』的頭牌段秀秀的關係?寧可大把的銀子花在她身上,也不願意回家……反正很簡單,余過去,趁著沒人,一刀宰了。」

  「就沒別的?他都跟誰去的青/樓,身邊有沒有其他人什麼的,你都不知道?」

  翟玲玲搖了搖頭,道:「沒!沒有!嗯……硬要說有點兒什麼,可能就是余抹了他的脖子後,他含糊不清的說了句什麼恩什麼仇的,四個字兒的……余沒聽得清楚。」

  吳凡撅著嘴,趴在桌子上,神遊天外的想,手指蘸著水在桌面兒上無意識的寫……恩怨情仇……快意恩仇……恩將仇報……

  寫到恩將仇報四個字的時候,吳凡的手停了下來,嘖嘖的咋舌,不知為何。

  吳凡忽然抬頭看向翟讓,問道:「有吃的沒?」

  翟讓連忙點頭,道:「自然有!馬上就給你拿來!」

  「不用,乾糧就行!」,吳凡站起身,道:「我得回去,三天後再來!」

  在翟讓驚訝的神情中,吳凡拿了乾糧,換了匹馬,連夜就奔著滎陽回了去。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2-14 16:42
第七十六章 威脅我

  糧稅船失蹤案一日不能解決,吳凡在滎陽的地界兒上就一日不得安生。

  小太監曼寧涉世不深,人更是慵懶的可怕,把希望寄託在他身上,怎麼覺著都不大靠譜。所以吳凡決定調查方向上不僅僅要針對綠林道,他要完全介入進去,搞定一切。

  連夜飛奔回了滎陽郡城,吳凡嘴裡叼著肉乾兒,直撲「飄香坊」。他要去見見那位段秀秀,或許,還要好好查查那座「飄香坊」,他隱約的覺得自己已經觸碰到了什麼……

  大運河帶來無數的黑暗與混亂,卻也帶來了興旺與繁華。到了夜間,運河上不走大船,河中有的儘是那些頗富文采的風/流才子、俏麗嬌娘們,他們乘坐花船或小舟,吟詩作賦、嬉戲玩鬧,好不快活。兩岸處燈火通明,喧鬧聲不絕於耳,各種商舖、商行生意火爆。當然,最是絡繹不絕的地方,還是要數供人玩樂的勾欄瓦舍。

  飄香坊,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風塵僕僕的吳凡掛著滿面的疲憊之色,從運河中僱傭來小的小船兒上直接跳到河岸上,奔著飄香坊的大門便進去。

  類似此等勾欄瓦舍的建築都很有意思,不是說它使用的是碧瓦紅磚,顏色喜慶,更不是說它那種又高又大的樓層式。說的是它距離運河很近,基本開了大門走個十餘步便可以一躍跳進大運河中。換而言之,想要進這種地方,必須乘船,沒有陸路可走。

  「哎!哎!哎!」

  吳凡悶著頭,一腳都邁進了飄香坊的大門,耳旁響起了不悅的叫喊聲。

  偏過頭,吳凡怔怔的看著飄香坊的看門小廝,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示意對方叫的可是自己。

  那小廝抱著肩膀走了過來,瞥著眼睛打量吳凡的穿著,嗤笑道:「哪來的破落戶?就不能穿得光鮮點兒再來?瞅瞅你腳下踩的羊毛氈……」

  吳凡本就勞累的厲害,心中戾氣滋生,此時更是面色陰沉的可怕。

  「唰!」

  一聲刀鋒破空的輕響。

  斬斷小廝的發髻後,吳凡把刀架到了對方的脖子上,道:「我不知道你今兒是怎麼了,到底是被訓斥了心裡不順,亦或是狗眼看人低瞧不起人……我不知道!但如果你想在我身上找點氣兒出,我想你是找錯人了!」,向前挪了兩步,吳凡掰著對方的下巴,讓他與自己對視,惡狠狠的說道:「禮貌點,好麼?」

  披頭散髮的小廝,直接被嚇得癱倒在地上,木然的失了禁……

  「朋友!你這樣做不太好吧?」

  或許是門口的動靜太大,飄香坊養的打手過來的很迅速,領頭的看著就是個屠夫模樣,惡(讀ne一聲)的厲害。

  吳凡面無表情的收了刀,抱拳道:「我無意找事兒,可如果你再敢用這種眼神兒看我,那我保證下一刻我會用看死人一樣的眼神兒去看你!」,停頓了下,吳凡雙眸一瞪,怒吼道:「鷹揚衛辦案!閒雜人等,給我滾開!」

  沉寂……

  良久。

  「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哈!!!」

  整個飄香坊似乎都因為爆笑聲,晃了兩晃。

  吳凡也笑了,無聲的笑著,一雙細長的眸子因為疲憊,微微耷拉著,眼皮下的眼睛中,閃爍著危險的光彩。

  飄香坊的打手頭領拱了拱手,譏諷道:「哦!原來是鷹揚衛的大人!大人您好!小的這廂有禮了!」,停頓了下,他繼續道:「百戶大人,你是要自己走出去,還是我們送你一程?」

  吳凡嘆了口氣,伸手拍了拍腦門兒,好像很苦惱。

  倏忽——

  一聲咔噠的脆響,緊接著便是一抹刀鋒驚豔的閃過,帶出了三尺鮮血,噴濺得到處都是,染紅了大門。

  整個飄香坊,靜了下來。

  吳凡把帶血的精鋼寶刀,在身邊那個被他嚇的癱倒在地上的小廝臉上蹭了蹭,將刀上的鮮血擦的乾淨,整個人都顯得變/態的詭異。

  伸刀指著飄香坊剩下的其他打手,以及剛剛輕蔑大笑的一桿子前來找樂兒的客人,吳凡慢吞吞的說道:「我的名字叫吳凡,滎陽鷹揚衛百戶所,新任百戶。以前你們沒聽過我的名字,我不怪你們,今天起,記住它。我說,鷹揚衛辦案,閒雜人等給我滾開,聽懂了嗎?」

  「啊——!」

  不知誰尖叫一聲,瞬間整個飄香坊都亂成了一鍋粥。

  吳凡是誰?

  昨天之前,或許,沒人知曉。

  但就在昨天,滎陽郡一霸,城南王家,被滅了滿門。

  所有人都知曉吳凡是誰……一個真正的狠茬子!心狠手辣的叫人髮指的狠茬子!

  半刻鐘後。

  看著被清空了的飄香坊,吳凡滿意的點了點頭,站在門口,仰著脖子打量樓層上探頭向下看的青/樓女子,問道:「哪個是段秀秀,站出來!」,停頓好久,見沒有人回答,吳凡繼續道:「哪個是段秀秀,站出來!同樣的話,我不想說第三遍,我很累!」

  樓上的青/樓女子你看我、我看你,竊竊私語著,一起對著一個方向指了過去。

  吳凡仰頭看了眼,沒看到人,只看到一扇緊緊關閉的門,眉頭一簇,噔噔噔的上了樓,一腳踹開了房門。

  站立在門外,吳凡許久沒能動彈,為什麼?因為裡邊的確是有一個女人,但卻是……個上了吊的女人。

  「噔噔噔……!」

  樓梯口處響起急促的腳步聲。

  一個穿著稠扇的白淨中年男子走了上來,距離吳凡三步的地方停了下來,抱拳道:「吳百戶是麼?你可知這飄香坊是誰的產業?在這裡鬧事兒,你就不怕……」

  吳凡扭頭看著中年男子,打斷了他的話,笑道:「誰的產業?說來聽聽!」

  那白淨男子道:「吳百戶可聽聞過滎陽張家?」

  吳凡眨巴眨巴眼睛,慢慢的向那白淨男子踱步過去,走一步,問一句:「你,威脅我?你在,威脅我?你居然,威脅我?」

  那白淨男子被吳凡凶戾的眼神兒嚇的直吞嚥口水,生恐吳凡很不懂規矩的先把他做了,再說別的。

  「呵呵呵……」

  停下腳步,吳凡低沉的笑著,嘆道:「滎陽張家我有所耳聞,那你……可曾聽過城南王家?嗯?兄弟!別嚇唬我,在洛陽那邊兒,大風大浪我見的多了!」

  伸手攬著那白淨男子的肩膀,吳凡指著屋子裡的女屍,道:「知道我要找她做什麼嗎?我懷疑她跟冀州糧稅船失蹤案有關!你說……你這麼嚇唬我,萬一我將來給上邊寫信報告的時候,手,那麼一抖,它就把滎陽張家、還有這個飄香坊的名字寫上去……嗯?你猜飄香坊會不會被夷為平地,會不會被掘地三尺?你說滎陽張家會不會因此……呵呵呵……」

  白淨男子頓時駭然。

  「伯言,退下吧!」

  有個蒼老的聲音忽然傳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2-14 16:42
第七十七章 案難破

  走來的老者蓄著一撮短而硬的八字鬍,棕褐色的眼睛深陷在眼窩裡,蓬亂的灰白頭髮怎麼束也束不好看,以至於那束髮冠歪歪斜斜,甚是可笑。

  白淨男子躬身施禮,口稱伯父,退在老者身後,猶自不忿。

  老者抱拳拱手,道:「老夫張靈山,見過吳百戶!」

  吳凡笑了笑,同樣抱拳,道:「不敢當!不敢當!」

  張靈山微微抿嘴,沉吟著說道:「吳百戶,查安歸查案,我們雖然做的不是什麼上得檯面的生意,卻也都是安分守己的良善之輩……你這進門兒便動刀子殺人,還趕跑了客人,實在是說不過去吧?當然,我不是在責怪你,也不敢責備你,只是訴訴苦罷!畢竟,無數人可都是靠著這飄香坊討口飯吃的!」

  「老爺子說得是!」,吳凡受教似的點著頭,頗為慚愧道:「在下一時激憤,一時激憤嘛!」,話鋒一轉變了味兒:「可……不能都怪我吧?人都說,客人是衣食父母,你們飄香坊店大欺客啊!我剛進了門兒,啥都沒說呢!那邊就蹦跶出一個不知道什麼鳥兒,對我犬吠。我說鷹揚衛查案,閒雜人等避諱,全都當我放了個屁啊!您說,擱在您身上,您來不來氣?嗯?」

  張靈山微微側臉,瞄了眼還在飄香坊大門前癱坐的小廝,道:「伯言,把他扔河裡去,以後不要再發生這種事情!」

  白淨男子還想說什麼,在老者凌厲的眼神兒下,不得不悶悶的走掉。

  吳凡臉上掛著笑意,眯著眼睛打量著張靈山,道:「還是老爺子會辦事兒啊!有裡有面兒,值得學習!」

  張靈山背著雙手,面無表情,道:「吳百戶,你的面子我給你了,我的呢?怎麼辦?」

  吳凡齜牙咧嘴的直吸涼氣,眨巴著眼睛,訝然道:「人都說『江湖越老、膽子越小』,老爺子,您這膽兒……有點大啊!」

  張靈山目視吳凡,慢吞吞的說道:「年輕人,要學會克制自己的脾氣,太暴戾,容易惹上麻煩!」,頓了下,張靈山嘆了口氣,道:「今天的事兒就算過去了,只希望吳百戶下次再來的時候,千萬莫像今日這般便好!另外……吳百戶先前之言,可當真?」

  吳凡之前說了什麼?他說……懷疑段秀秀與冀州糧稅船失蹤案有關。

  當真?

  胡扯而已啊!

  沒有回話,吳凡進了屋子,快刀斬斷白綾,將女屍放了下來,查看她的脖子。哪怕不是專業的仵作,吳凡也知道,被人勒死的人與自己上吊的人,在死法上有所差別……

  張靈山沒有進去,站在外邊嘆道:「作孽啊!又死了一個!」,見吳凡抬頭,目露疑惑色,他繼續說道:「幹這一行兒的,都是從小被賣身,或者是些犯人的妻女家眷,都是簽了賣身契的,注定這輩子都得賣。有的人看的開,享受。有的人看不開,煎熬。就如同這段秀秀,周百戶死後,她便茶不思飯不想,日漸憔悴,只是沒想到……她會輕生啊!」

  吳凡低著頭,面無表情。

  良久。

  吳凡站起身,將段秀秀的屍體扛在肩上,道:「這次的事兒是我莽撞了,待事情結束,定擺酒賠罪,還望老爺子勿怪!告辭!」

  說罷,吳凡快步而去。

  白淨男子看著吳凡乘船而去的背影,道:「就這樣讓他走?」

  張靈山瞥了眼白淨男子,道:「你待怎樣?嗯?給我安分一點!」

  白淨男子被訓斥的縮了縮脖,鬱悶不言。

  順流而下,一路到了滎陽鷹揚衛百戶所,吳凡的臉色還是陰沉的。

  【頸骨錯位有問題,指甲中有皮屑,身上有淤青,發生過搏鬥,段秀秀不是自殺,是他殺!】

  【周凌被翟玲玲殺死的時候,如果嘴裡說的,的確是『恩將仇報』四個字,那麼,他做了什麼?他對誰有恩?】

  【周凌剛死,段秀秀便被滅口,緣何?】

  【最為關鍵的是——周凌長相粗豪,粗魯鄙夫一個,為什麼段秀秀這種青/樓頭牌會傾心於他?還有,他的續絃兒夫人……好白菜怎麼都被豬拱了,還有沒有天理?】

  種種疑惑在吳凡的心頭一一閃過,讓他大呼不解。反正……他是不會承認很嫉妒周凌的。

  吳凡並沒有證據表明周凌之死與冀州糧稅船失蹤案有關,雖然他嘴上一直那麼說。他只是有一種直覺,很微妙的直覺,讓他不自覺的將兩者聯繫在一起。

  到了百戶所內,吳凡將段秀秀的屍體放下,轉念間,決定去周凌家看看。

  剛走到百戶所門口,小太監曼寧垂頭喪氣的模樣,回了來。

  「曼公公……你這是?」

  吳凡訝異的問了句。

  小太監曼寧低著腦袋,撅著嘴,好半晌,道:「咱家今天看著一姑娘,穿的衣服好漂亮的哦!」

  吳凡:「……」,臥槽!你特麼的逗我呢!就為了這個?

  倍感無語,吳凡道:「那你今兒……就沒查到點啥?」

  小太監曼寧掰著手指,仰著臉,眨巴啊眨巴,好一會兒,似有得意,篤定的說道:「沒有。」

  吳凡:「……」,這不要臉的居然承認啦!果然自己的決定是對的,這貨忒特麼不靠譜點兒了吧!

  捂著腦門兒,吳凡蹲在門檻兒上,連連噓嘆。

  小太監曼寧忽然看到了段秀秀的屍體,捂著口鼻過去。仔細看了兩眼,他從懷裡掏出一條絲巾纏在手指上,輕輕地碰觸段秀秀的脖頸處,然後嫌棄的將絲巾丟掉,說道:「你這是辣手摧花啊!爽完了,還要把人殺了?什麼牲口變的?」

  吳凡齜牙咧嘴,直想用腦袋撞牆。

  小太監曼寧咯咯一笑,道:「逗你玩兒的,這個女的死了兩個多時辰啦!看樣子,是個手法不怎麼好的人殺的,做的不乾淨。後來還偽裝過上吊的模樣,咱家說的應該沒錯吧?」

  嚯!

  不得不說,小太監曼寧這一手,可是叫吳凡驚訝的很吶!

  琢磨著,吳凡道:「既然確定她是他殺,那……我得去周凌家看看去!」

  小太監曼寧靠在大堂的門框上,慵懶的說道:「要去自己去,咱家是不會去的。該休息下啦!走了一天,可累死咱家了!」,聲調一變,充滿了鄙夷的色彩,小太監曼寧慢悠悠的補充了句:「趴寡/婦牆頭兒這種事兒,咱家可干不出來~~~」

  聞言。

  已經走出很遠的吳凡腳下一個踉蹌,險些被絆倒。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2-14 16:43
第七十八章 嫂夫人

  大地早已沉睡,微風輕輕地吹著,給夏日的燥熱來帶一絲清爽。除了偶然一兩聲狗的吠叫,冷落的街道寂靜無聲。

  八月八日。

  白玉盤缺失大半。

  微弱的光線下,大樹的陰影中,吳凡已經蹲靠兩個時辰,目光緊緊的盯著靈堂內嬌俏的玲瓏身影。

  沒有動靜兒。

  是的!

  足足兩個時辰,那位周百戶的續絃妻子蘭氏,都沒有動彈,一直跪坐在蒲團上。

  「嗡嗡~~~」

  蚊子不斷的繞著吳凡飛來飛去。

  距離蘭氏太近,不過三丈的距離,吳凡不敢動、不敢去拍蚊子,生怕驚動蘭氏,只能等著蚊蟲吃飽喝足後,自行遠去。

  可是……

  一隻蚊子在吳凡面前不斷地嘚瑟,挑釁似地落到了吳凡的鼻子尖兒上。

  吳凡再也忍不住,一巴掌拍在鼻子上……頓時一片酥麻,忍不住的打了個噴嚏。

  「阿嚏!」

  靈堂內的蘭氏警覺起來,因跪坐得久了,雙腿酥麻,站起身時踉踉蹌蹌,目光驚恐的望著院子。

  「誰?誰在那?」,蘭氏緊張的抄起一隻燭台,叫道:「你……你出來……你再不來,我就……我就叫人啦!」

  【該死的!附近居然沒有高一點的建築,單筒遠鏡用不上,害得自己躲到這裡,還特麼的被發現了!】

  心中是鬱悶不已的吐槽良久,吳凡蹲在樹下陰影中卻是沒有動,因為他剛才拍自己的一下,把自己拍醒了!想到了些什麼事兒!

  昨日於瓦崗寨上,翟玲玲告訴過吳凡,說不知為什麼,周凌家裡明明有個嬌滴滴的美婆娘,卻偏偏要總往飄香坊段秀秀那裡跑。這意味著什麼?簡單,意味著周凌的這個續絃兒妻子與周凌感情並不怎麼好,可能還很差。感情這種事情是相對的,周凌厭惡蘭氏,那……蘭氏對周凌也定然一樣!

  問題來了!

  吳凡總覺著有什麼地方不大對勁兒、不大協調,剛才拍自己一下後,猛地想明白了。那——就在於昨日弔唁時,蘭氏表現出的傷心欲絕的悲痛!現在尋思尋思,假,太假!還有,周凌明明已經燒了頭七,下葬數日之久,為什麼蘭氏還要如此不眠不休的給周凌守靈?為什麼?說不過去啊!這是丈夫死了,不是爹娘死了。

  「誰!出來!你出來!」

  蘭氏驚慌的叫著,俏麗的臉上儘是惶惶不安色。

  眼睛一轉,吳凡是計上心頭。

  「嫂夫人!是我!莫要驚慌!」

  從大樹後站了出來,吳凡彬彬有禮的抱拳拱手,臉上還掛著笑容。

  蘭氏先是舒了口氣,接著依舊警惕的抓著燭台,顫抖著問道:「吳百戶……百戶大人……你……你黑夜到此,意欲……意欲何為……?」

  吳凡一步一步的向著蘭氏逼近,盯著那張俏麗的臉,眼中儘是痴迷的神采,舔著嘴唇兒,道:「意欲,何為?嘿嘿嘿嘿!嫂夫人,你一個人寡居在這裡,難道不覺得空虛、寂寞、冷嗎?」

  「你!你不要過來!」,蘭氏看起來更加緊張,明顯是看出了吳凡想要對她做點不道德的事兒的邪惡意圖,拿著燭台對準吳凡,哀求道:「吳百戶!未亡人……未亡人……感謝您的好意,但……但還請看在亡夫在天之靈的份兒上……放過我吧!放過我吧!」

  「呵呵呵……」

  吳凡笑的很陰沉,陰沉中更是帶著淫/邪,步步緊逼過去。

  「砰!」

  退無可退,蘭氏已經被逼到了香案與牆壁的角落裡,漂亮眸子裡,噙滿了淚水。

  吳凡的腳步依舊不停,一步一步的向前走,一雙眸子內,蘊藏的儘是火熱。

  「你要拿這東西砸我嗎?」,吳凡猛然伸手將燭台生拽了過來,整個人都貼上了蘭氏,輕佻的晃了晃燭台,調笑道:「哇哦哦!你哭的樣子,真是好看呢!千萬不要停,我喜歡這個感覺!」

  蘭氏崩潰了,啜泣著,撇頭瞧了眼周凌的牌位,哀求道:「不要……不要在這裡~~~~」

  無聲。

  閉著眼睛等了許久,也沒有等到吳凡接下來的動作,蘭氏睜開了眼睛,卻見吳凡臉上的笑容、眼睛中的火熱全都消失不見,剩下的只有緊蹙的眉宇,面色陰晴不定。

  【不是她?難道她真的沒問題?】

  吳凡心中暗忖不已,久久不能回過神兒來。

  「嘭!」

  隨著蘭氏癱坐在地上,抱著雙腿哭泣,吳凡也被驚醒。

  幽幽一嘆,吳凡蹲到一邊,抱拳道:「抱歉,嫂夫人!我不是你想像的那種人!所以這樣做,是……是因為我懷疑你有問題,想詐一詐,我沒想過要傷害你!」

  「嗚嗚嗚……」

  蘭氏哭的更加厲害。

  吳凡齜牙咧嘴的撓著腦袋,倍感難辦,只好轉移話題,問道:「嫂夫人勿怪,我……我常聽人說,你與周兄並不合。為什麼……為什麼你還要如此待他?給他守靈還……」

  「他是我丈夫!」,蘭氏抬起梨花落淚的臉,叫道:「我是他妻子!」

  「滾!你給我滾啊!」

  「滾啊!」

  蘭氏驚魂未定,尖叫著哭喊。

  吳凡咂咂嘴兒,深吸了口氣,想說什麼,又說不出口,只好落荒而逃似的向外跑。

  靈堂內的哭聲還在繼續,很久才平靜下來。

  伸手擦著淚水,蘭氏那雙漂亮的眸子中閃過一抹異樣的光彩,她站起身,對那被撞倒的周凌的靈牌未看一眼,完全沒有之前口中所言那般對周凌,直奔後門而去。

  開了門,蘭氏急匆匆的便向外走。

  然後……

  「戲演得真好啊!差一點就被你騙了過去!」,吳凡沒有走,他居然出現在周凌家的後門,臉上還掛著似笑非笑的笑容,玩味兒的說道:「聽說過一句話嗎?『再狡猾的狐狸,也鬥不過好獵手』!很明顯,你暴露了!嫂夫人!」

  蘭氏抿著嘴角兒,伸手揩拭眼角未乾的淚水,聲音清冷的說道:「那你曉不曉得,知道的太多,會死人的?」

  吳凡嘻嘻的笑了起來,拍手道:「連演戲都不願意繼續演了嗎?我還以為你要解釋說為了躲避我的騷擾,投奔親戚什麼的呢!那樣,很合理,畢竟一個剛剛差點兒被人強/暴的寡/婦,心中惶恐難安,很難自己在家繼續呆著,定會尋找親朋好友尋求庇護……你要是那麼說,也許我就會信!嘖嘖,自亂陣腳啊!看來,你現在真的暴露了!」

  知道自己到頭來還是被吳凡誆騙成功,蘭氏長吸了口氣,臉上儘是鬱鬱色。

  吳凡齜牙一笑,反問道:「如果我剛才真的把你剝光光,樂呵樂呵,你會順從麼?」

  皺著眉頭蘭氏略一思考,篤定的點頭,道:「會!」

  「哎呀!」

  吳凡伸手一拍額頭,惋惜的捶胸頓足!

  「太可惜啦有沒有?」,吳某人很不要臉的認真的看著蘭氏,道:「要不……咱權當啥都不知道,我再回去蹲著,重來一遍?」

  蘭氏的俏臉被氣得鐵青,銀牙緊咬,只吐出兩個字兒來——「畜生!」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2-14 16:45
第七十九章 穿雲箭

  臉對臉,面對面,大眼對小眼兒。

  吳凡盯著蘭氏的臉看,笑道:「你說你得多狡猾,啊?我前前後後試探了你多少次,才算是揪住你的狐狸尾巴?嘖嘖,真是夠難為我的了,不是麼?」

  蘭氏面色難堪的厲害,冷哼道:「可終究不還是被你看破了嗎?」,頓了下,她好奇的問道:「我很想知道,你到底是怎麼懷疑上我的,又為什麼懷疑我,我自忖做的還不錯。」

  顛了顛手中的精鋼寶刀,吳凡沉吟著說道:「三點原因。第一點,我昨日來拜祭周凌的時候,拎著王角的腦袋。你一個弱女子,見到血淋淋的人頭,居然絲毫不怕,只顧著給周凌哭喪……這不合理。所以我心有疑惑,便開始懷疑你。第二點原因,周凌,我雖未見過他,但他這人長的什麼模樣我知曉一二,為人如何我同樣知曉一二!就是這麼個人,居然能得到段秀秀那種青/樓秀女的傾心,還有你這麼漂亮的女子忠貞,我不信!我認為,段秀秀是你的接頭人,周凌是你們之間的傳信人。第三點原因,同樣出在你身上,你知不知道,戲演的太過,就會變得很假?」

  「咯咯咯咯……」

  蘭氏忽然笑了,笑的很瘋癲。

  良久。

  蘭氏搖頭看著吳凡,道:「我居然敗在這麼狗屁不通的推理懷疑上!真叫人不可思議!不過……有一點你說的不錯,周凌的確是我與段秀秀之間的傳信人,真不知曉你是怎麼猜的。」,嘆了口氣,她眨著眸子,笑道:「也罷!殺了你,一了百了,我離開此地便是!」

  吳凡齜牙笑了笑,慢慢的退了兩步,警惕地看著蘭氏,嘴裡不停:「其實我還想到了一件事情,只是不確定。」

  蘭氏將身上的喪服脫掉,從腰間抽出了一把偽裝成束腰的軟劍,道:「說吧!一會兒你就沒機會啦!」

  吳凡舔著嘴唇兒,道:「你哭喪,不是假哭,但哭的人絕對不是周凌,應該是你的親人,而且是長輩。你姓蘭,很少見的姓氏,恰好不久前……彌勒教頭領蘭竹慶,被洛陽鷹揚衛千戶伍昭斬了腦袋!……如果聯繫到洛陽,恐怕那邊所以鬧得那麼大,歸根結底還是為了掩蓋什麼,或許——冀州的糧稅船?嗯?」

  蘭氏的臉色瞬間大變,剪水雙眸滿是凶戾色:「留你不得!你這人……實在心眼太多了!」

  「哈哈哈!」

  吳凡拍了拍腦袋,哈哈大笑起來。

  本準備動手的蘭氏詫異的收回腳步,問道:「你笑什麼?」

  吳凡深吸了口氣,收斂笑意,道:「我在笑自己腦洞大開,哦!你大概不懂是什麼意思,沒關係,意思就是……我這麼扯淡的想法,居然能猜中?當真是有意思極了!彌勒教,又是你們彌勒教!我就納了悶兒,你們幹嘛這麼執著的要鬧事兒?要害人?」

  蘭氏仰頭瞧著東方泛白的天色,道:「廢話太多,我不想再說,去死吧!」

  「哧哧!」

  腳下一踏,蘭氏玲瓏的身段兒便飄忽著向吳凡激射而去,手中的軟劍靈蛇吐信般刺向吳凡的胸腹要害。

  所謂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吳凡的心頓時沉了下來,為啥?作死作大了唄!

  「砰!」

  險之又險的用刀格擋住蘭氏的軟劍,吳凡一躍向後,只覺得勃頸上火辣辣的痛,伸手一摸,鮮血眨眼。

  雙眸瞳孔緊縮,吳凡訝聲道:「這就是內息外放嗎?傷人於無形?」

  蘭氏的軟劍明明沒有刺中吳凡,劍刃距離吳凡有段距離,偏偏吳凡就是受了傷。恍然間,吳凡的眼角餘光看到了蘭氏依附在軟劍上的青色氣體,想來,那就是內息。內息外放的高手吳凡不是沒見過,小太監曼寧、雨香女都是。但吳凡從未見過他們似蘭氏此般出手,因而,他也不確定內息外放到底是個什麼概念,才有此一問。

  「沒錯!所以我才說,知道的太多,會死人的。」

  蘭氏冷哂一聲,手中軟劍一擺,便要沖上前。

  知道了蘭氏的厲害,哪怕只走了一招,吳凡心中也知曉絕對不是她的對手。於是乎,這廝的手中忽然多了支圓筒,面對蘭氏的步步緊逼,不徐不緩、不緊不慢的晃了晃。

  吳凡笑道:「知道這是什麼嗎?」

  蘭氏眯著眼睛,沒有言語。

  吳凡努努嘴,得意的說道:「知道『一支穿雲箭,千軍萬馬來相見』不?穿雲箭!我雖然打不過你,可你也別想殺了我後,一走了之!呵呵呵……」

  【他娘的啊!要知道這嬌滴滴的娘們兒手底下這麼狠,老子一定死活拉上曼寧那個小太監!弄得現在只能用單筒遠鏡裝什麼穿雲箭!】

  吳某人心中暗暗埋怨自己孤身犯險,臉上卻一絲表情都為流露。

  蘭氏面色變換,笑著搖了搖頭,道:「好啊!那你就叫人過來嘛!」,笑臉消褪,蘭氏咬牙切齒的看著吳凡,道:「臭無賴!臭流/氓!你就是個賤人!你當我沒見過穿雲箭嗎?穿雲箭是什麼模樣的我不知道嗎?騙人,你也給我認真一點好不好?」

  【呃……】

  【臥槽!穿雲箭……居然有?】

  吳凡頓時石化當場。

  「讓我殺了你吧!一了百了!」

  嬌叱一聲,蘭氏手中的軟劍挽著劍花,虛虛實實向著吳凡便逼近過來。

  吳凡無奈,只能將單筒遠鏡收起,橫刀迎敵。

  然後……

  沒過十招,吳凡便被蘭氏那種詭異無比的飄忽招式、以及軟劍這等獨門兵器所敗。身上的衣服少說破爛十餘處,裡邊儘是潺潺不息的鮮血與翻開的傷口,像是被潑了狗血的叫花子那樣狼狽。

  反觀蘭氏,無論在內息修為還是招式上,都克制吳凡,吳凡敏、她更敏。吳凡快,她更快。吳凡靈、她更靈……她身上唯一看起來散亂點兒的地方,就是太多激烈的動作,使得鬢角的發絲,散亂了些許。

  「吳,凡……」

  蘭氏歪著腦袋怔怔的看著吳凡,神情詭異。

  吳凡摸了摸身上的傷口,他只是敗了,還沒有死,更沒有放棄呢。他手中的刀,依舊緊握著。

  蘭氏甩了甩軟劍上的血珠兒,秀氣的眉宇微微蹙起,接著嘆道:「我最近……腦子有些不太夠用,早該想到的,你就是洛陽的那個吳凡吧!很好!很好啊!雖然……那些人的死都是我一手安排的,但到底是彌勒教人,一次性損失那麼多……我得殺了你,這樣才能心安一點!畢竟,誰都知道,是你在覆滅彌勒教的時候立了頭功嘛!」

  輕描淡寫的語氣,著實叫人寒毛炸立。

  忽然間——

  「喲!這不是吳百戶嘛!怎地?趴人家寡/婦牆頭兒,惹惱了人家嗎?」

  小太監曼寧不知何時出現了,就站在吳凡身邊的牆頭兒上,晨曦的光輝映照下……

  吳凡是多麼想說一聲「你就是我的曙光女神啊」,可現實是不行的,因為曼寧就是個死太監。

  不管怎麼說,吳凡知曉,小太監曼寧的出現,意味著他得救了,好事兒。

  吳凡仰著腦袋,苦澀一笑,道:「曼公公!別拿我打趣兒啦!況且,我真的沒趴人家的牆頭兒,不過是蹲了牆根兒而已!」,面色一變,吳凡指著蘭氏道:「曼公公,她是彌勒教蘭竹慶的女兒或者親屬,冀州糧稅船的事兒,與她脫不了關係,速速擒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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