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超品公子 作者:想見江南(已完成)

 
Babcorn 2016-2-28 13:36:42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23 1066391
Babcorn 發表於 2016-3-9 16:33
第一百九十三章 槍案



    校園門口動了槍,問題不可避免的鬧大了,學生再跳,到底還是學生,充其量拿把小刀,在學校張牙舞爪一番,但說到槍這種傳說級的武器,學生們根本就沒這個概念。

    如今,這活生生的武器,在五中門口出現了,校方想不被驚動都難。

    小傢伙很奇怪,為什麼老槍這幫人在校園門口,威逼同學,打得血肉模糊,不見學校治安科的大綠帽們出現,憑什麼自己才印了幾板磚,這幫人就如狼似虎地趕來了,同來的,還有矮胖的校長,瘦長的副校長,以及最讓人討厭的教導主任。

    很快,她便被帶到了校長辦公室,同去的還有講義氣的小胖。

    嗙!

    濃眉斜眼的教導主任搶在校長前面發了飆,重重一巴掌拍在辦公桌上,扯著破鑼嗓子就吼了起來,隔得很近,小傢伙幾乎聽不清這位到底在吼些什麼,只覺自己如絲秀髮不斷被這人強大的口氣吹得蕩起來,摩挲地耳根癢癢。

    「薛適同學,你無法無天,竟敢帶槍來學校,你瘋了,還是你爸瘋了!」

    教導主任又驚又怒,今天這事兒,簡直就超出了他的認知,五中的學生不好管,他比誰都清楚,更是親眼見過有學生拿匕首在另外的學生脖間晃蕩,就為五毛錢。

    可就是打破他腦袋,他也想不通有學生敢在校園動槍,這簡直駭人聽聞。

    「老朱,別說了,通知家長,通知派出所吧!」

    胖校長沉吟半晌,一錘定音。

    他可不似教導主任這般頭腦簡單,他想得很清楚。眼前之事,摀蓋子肯定是摀不住了,當務之急。是解決麻煩,儘可能迅速解決問題上報。最大程度地降低政治影響。

    至於教訓學生,大噴唾沫,毫無意義。

    小傢伙很配合,痛痛快快地告訴了校方薛向的辦公室電話。

    其實,當她站出來救許菲菲的當口,就知道事情肯定鬧大,必然惹出大傢伙。

    左右逃不過,不如痛痛快快!

    聽說校園發生了搶案。派出所火速派員趕來,當場便要動手銬,將涉案的小傢伙烤回派出所去。

    涉槍無小事,誰也不敢怠慢。

    胖校長三人趕忙出來阻攔,通知派出所,是程序所在,但帶人走絕對不行,弄不好被這幫想立功的民警硬生生整成了刑事案,整得五中出了少年犯,此種惡劣影響。誰也承擔不起。

    雙方正僵持間,咚咚兩聲,辦公室大門被敲響了。「領導們好,我是薛適的大哥,也是她的家長!」

    薛老三接到電話,終於趕了過來。

    「出去出去,你怎麼這個樣子就來了,趕緊出去。」

    教導主任連連揮手驅趕。

    不怪教導主任狗眼看人,實在是薛向這身造型,太過*絲,滿身煤灰。渾身破落,一看便知道是附近煤場的苦力工人。

    讓這種人跨進這堂皇辦公室。搞不好清潔衛生都得連做上好些天才能抵消。

    薛向懦懦應了,謹小慎微地退出門去。站在門邊,畏縮問道,「領導,我妹妹到底犯什麼事了,你們可不要讓她退學啊,只要不退學,什麼都好說,我砸鍋賣鐵,也把罰款繳上。」

    見得這幅光景,小傢伙簡直要昏倒了,她小心思想的是,大傢伙一來,徹底解決麻煩,回家拼著受大傢伙幾小時的聒噪,就此結束。

    原想著大哥是騎白馬來的,結果大哥是爬著來的,這種反差實在是讓她小心臟難以承受。

    「罰款?你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沒見警察都來了,罰款能解決,看看你妹妹到底帶的什麼來學校的,你們家到底是什麼樣的家庭,連這種東西也有,我看你還是把你妹妹帶回去吧,這種學生,我們可教育不好……」

    教導主任憋了一肚子話,終於找到了洩洪口,噴個沒完。

    薛向只不停賠笑點頭,待他話說完,指著桌上手槍道,「領導,那不是真槍,是假槍,我給我妹妹做了玩兒的。」

    自打入門,見了桌上擺著的那玩意兒,薛向便猜到是小傢伙找老秦折騰出來的,至於作何用,他腦子稍稍轉動,便想明白了。

    「什麼,假槍,你蒙得了別人,還蒙得了我,我天天握槍,能摸不出來!」

    粗脖子民警不樂意了,好似自己的專業性受到了挑戰,鼓著魚泡眼道,「這把槍多重,老子都說得出來,你敢說你造的,你有這技術,還能去挖煤?」

    「不信我拆開給你們看!」

    說話之際,薛向終於跨進屋來,教導主任又待吼出,胖校長揮了揮手。他巴不得這是把假槍,所有的問題可不是都圍繞著這把槍嘛,若是把假槍,那就萬事皆休。

    薛向捉住槍聲,墊了墊,心中也是震驚,這把槍做的太逼真了,老秦這混蛋是下了死功夫,重量跟真槍無異,金屬光澤森然逼人,膛線也明顯打磨過,退開彈夾,裡面還躺著幾粒黃橙橙子彈,任誰一眼看上去,都得以為是真槍,即便是觸手,恐怕也絕難看出來。

    可薛向卻是知曉,借老秦幾個膽子,也不敢往混世魔王手裡塞真傢伙。

    摩挲片刻,他便知悉究竟,伸手抓過桌上筆筒裡的銀色裁紙刀,驚得教導主任連聲怪叫,粗脖子警察也趕忙往腰上掏。

    薛向笑道,「別緊張,我把證據給你們看!」說著,在槍聲刮擦起來。

    很快外面的金屬漆,在鋒利地裁紙刀刮蹭之下,紛紛脫落,竟現出木頭紋理。

    拔出子彈,如是磨蹭,很快子彈也被磨掉了金漆,露出木頭模樣。

    這把槍確實木頭槍,有彈夾,機括,獨獨沒有核心發射裝置,是用木頭混著特殊化工材料加重,比照真槍重量,等比例成型。

    外面更是採用特種漆法,雙層上色,烤漆,於世面上,絕對做不出這玩意兒,但在軍工所,弄出這把仿真槍,卻是輕而易舉。

    小傢伙找老秦要來這把槍,正是仿個玩意兒,她聰明至極,太知曉放電板磚的短板,配上這把槍正好得用。
Babcorn 發表於 2016-3-9 16:33
第一百九十四章 缺弦



    「我草!」

    粗脖子警察唬了一跳,驚呼道,「真是假槍啊!」

    胖校長卻是喜笑顏開,笑道,「李同志,既然是假槍,那這個案子的性質就變了,有地痞流氓光明正大在校園門口,圍堵學生,希望人民衛士加以嚴懲,還校園這座像牙塔以聖潔。」

    槍案雖免,但終有多名學生被社會成員重傷,家長遲早鬧到學校,歸而總之,校方有責,趁著警方來人,胖校長自是希望快快將亂子平掉。

    「這個事兒嘛,我們肯定管,孰是孰非,還需要調查,我可不敢拍胸脯保證,你們五中的學生出挑,那是出了名的,一個女學生都敢拿這麼把槍,可想而知,五中的校風緊張到了什麼地步!行了,我回去問案了,希望你們積極配合!」

    說罷,粗脖子警察邁著八字步,得得瑟瑟去了。

    「這,這,這算怎麼回事兒?」

    胖校長瞧不明白了,分明是社會份子來校園搗亂,這麼清楚的案子,還問個屁啊!什麼時候人民衛士不護衛人民,反倒要替不法分子伸張了?

    薛向卻是看清楚了,今次和小傢伙撞上的渣滓,必然有些根腳,的確,能在這一帶縱橫的,怎麼可能沒官面上的關係,想當年,他俊宋江縱橫東城時,背後還不是抵著個李天明。

    不過,薛向不打算深究,他今番過來,就是看看小傢伙有沒有受到傷害,旁的不問。

    幫小傢伙免了槍案後,他自也不打算在此長呆,便道告辭。

    「走,就這麼走了?哪有這麼容易,你們家孩子也太不像話了。整個兒一混混,你這家長是怎麼當的,再說這案子還沒結呢。你急什麼。」

    教導主任惡聲惡氣道,瞧著滿地的黑印。他心中的怒火就蹭蹭直躥。

    就在這時,一道人影猛地衝進屋來,直直奔到辦公桌邊,逮著桌子就是噼裡啪啦一頓猛拍,「你們學校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是培養學生啊,還是培養打手,整個兒一混蛋。王八蛋,看看把我兒子打的,誰幹的,我跟你們沒完。」

    正打著機關槍的卻是個面目富態的中年婦人,衣著尋常,一塊全鋼鑲金女表,顯示著此人身份不同尋常。

    就在女人發飆的當口,又走進來個青年男人,三十來歲,眉目陰騭。怒氣衝衝,捶打著大門喊道,「是誰打的我侄子。給老子站出來,反了天啦,知不知道我姐夫是誰,你們學校還想不想辦了!」

    一堆奇葩,進門就不分青紅皂白地喊鬧起來,場面立時熱鬧起來。

    薛向猜到這兩人準是那群社會渣滓中某人的親屬,預料到一場亂子將來。

    他可沒心思往裡頭攙和,低眉順眼道,「諸位諸位。我工作很忙,既然沒槍案了。別的什麼罪過,領導們看著處理吧。我都接受。」說罷,一把扯著小傢伙,便自出門去。

    兩人出得門來,那貴婦才悠地轉醒,瞪著眼道,「莫不是那女娃就是打人帶壞學生,好哇!你們身為校領導竟然如此包庇壞分子,是不是在校領導位上呆膩歪啦,要下去溜溜!」

    「大姐,我看就是,你看著辦公桌上的木槍,不就和小文說的一樣,麻痺的,走,沒跑遠,追上去幹丫挺的!」

    陰騭青年拉著貴婦,便要奔出去。

    那貴婦重重一擺手,打開他,恨聲道,「跑得了和尚,還跑得了廟?有的是時間炮製那小**!」

    「這位同志,你怎麼說話的,你到底是誰,一上來就哼哼唧唧,罵罵咧咧,到底代表哪家單位……」

    胖校長終於受不了了,這會兒他也聽出來了,這婦人肯定是哪位社會渣滓的親屬,對教育出人渣的家長,他自不會有好感,更不提這人動輒就開口惡罵,罵的還是學生,真是沒品到了極點。

    這位胖校長是新從農村調來的,不似原來的那位圓滑世故,正義感甚是豐滿,見不得誰欺凌自己學生。

    貴婦平素被人捧慣了,罵誰誰都得受著,方才看似罵了許久,卻因為小傢伙被薛向突然扯走,她一腔火氣根本沒發出來,這會兒,胖校長再一頂撞,立時就戳破了鼓鼓氣球,轟的一下,貴婦炸了。

    立時,辦公室開始了驚天動地的爭吵。

    薛向和小傢伙卻是聽不見了,他們的腳步不快卻也不慢,這會兒功夫,已然行到校門外了。

    一路上薛向一言不發,小傢伙芳心惴惴,悶了十多分鐘,卻是忍不住了,跺腳道,「我先聲明啊,不是我惹別人,是別人惹我,那混蛋調戲我們班女同學,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可是你大小就教育我的,總不能事到臨頭,就又變了行為準則吧。」

    薛向轉身瞪了她一眼,繼續推車前行,說道,「你做得很好啊,自打進門到現在,我批評過你沒?」

    小傢伙啞然,在她想來,薛向對她調皮搗蛋,一貫是反對的,尤其是反對她在薛向炫耀,顯優越感,為此,還將她轉學到了五中。

    如今,她在學校打架鬥毆,和社會渣滓廝鬥,按道理說,這是比在育英讀書時,犯得更嚴重的錯誤,薛向必然怒火衝天。

    奇怪的是,薛向沒有發火,此刻也很平靜,且據小傢伙半晌觀察,大傢伙是真沒什麼火氣,這豈非奇哉怪也!

    「那你是怎麼想的,我不是把人打傷了麼,你怎麼不訓我,這不像你嘛!」

    小傢伙歪著頭道,微風拂動短髮,搖碎豔陽。

    薛向道,「你這丫頭真奇怪,怕我訓你,講出路見不平的道理,我不訓你,你又覺奇怪,那你的意思是我不訓你不行嘍?」

    小傢伙蹙眉,衝他冷哼一聲,不再言語。

    薛向自顧自道,「你幹的事兒,我已經打聽清楚了,從戰略上看,沒什麼錯誤,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嘛,若是挨了打也不還手,那未免太丟人。但從戰術上講,你就太嫩了,明明知道宋虎要對自己不利,卻還傻乎乎的乾等人家打上門來,你若是先發制人,哪裡還會鬧成現在這樣。你以為你救了自家同學,伸張了正義,很威風!殊不知,你的那位同學卻是因為你這兒缺根弦子,而白白遭了罪。」說著薛向戳了戳她腦袋。
Babcorn 發表於 2016-3-9 16:41
第一百九十五章 奔跑吧



    「除了讓你的同學白白遭罪外,你還讓自己身處險地。你是不是覺得先讓那個什麼老槍拿出兵器拼接一處,你再拿出手槍,逼服他,很拉風,很帥氣?」

    薛向忍無可忍,在她腦袋上拍了一下,「你還敢點頭!」

    小傢伙齜牙咧嘴,怒目而視,「那你說我又錯在哪裡!」

    薛向道,「就沖老槍乾淨利落的打人手段,你別說你看不出來,這是個練家子。而且他手中的點鋼槍尖銳,若是他不講江湖規矩,看你摸出槍械,現行發難,一槍投來,別說你躲得開!」

    似乎腦海中彈出了這個畫面,薛向心中又冷又氣,伸手又朝小傢伙頭上拍來,不成想,小丫頭早有預防,刺溜一下,遠遠躲開,衝他做鬼臉道,「講道理就講道理,動不動就伸手,算不得好家長!」

    薛向氣樂了,指著她道,「說你笨還不樂意了!」

    「誰笨了,老槍是江湖中人,江湖中人就得講江湖規矩,他怎麼可能做出這沒品事兒來,我早料定他肯定不會上來就開打,所以才堂堂正正亮出手槍,你以為呢!」

    小傢伙小嘴吧嗒地強詞奪理著。

    薛向道,「就算你說的有道理,試想,若是你手槍亮出來之初,老槍沒驚得落掉手裡的點鋼槍,你以為你拿著手槍就贏了。那種情況,老槍這種人百分之百是投出點鋼槍來扎你,你以為你槍快,他卻以為自己激發的投槍比你手指扣動扳機的速度更快。人家是真槍,你是假貨,那種情況下,別說你避得開。保準你堂堂適姐肩膀上得鑽出個窟窿眼!現在你總該知道自己這條小命是怎麼撿回來的了吧!」

    至此,小傢伙徹底沒話了,小腦袋梗了半晌。軟了口氣道,「算你說對了。教訓我吸取了,不過,結果總算是不錯吧!」

    「什麼結果不錯?你以為事情就完了?既然如此,天真的薛適同學,那我就拜託你以後甭在我面前裝大人好麼?」

    薛向抽出一根菸叼上,笑著道,「方才在你們校長大人辦公室,你又不是沒見著那位咆哮的婦女同志。是奔什麼事來的,嘿嘿,你且有的罪受呢!」

    小傢伙歪著頭道,「不是還有大哥你嘛,你總不會見死不救!」說話之際,還沖薛向扮著笑臉,眨巴著大眼,演起了久違的天真無邪。

    薛向卻絲毫不吃這套,擺手道,「自己惹的禍。自己填,你可是早早就告訴我,你長大了哦!再說了。瞧我這身煤,那可全然是為你,所以甭指望我會打理你,醜話說在前面,只要不是人身傷害,別的誰欺負你,你有能耐就欺負回去,沒能耐就受著,我可不會管你!」

    對十六歲的小傢伙。薛向採取的是放養模式,自家妹妹什麼狀況。他早看明白了,古靈精怪的傢伙年紀越大。越是獨立自主,她這種性格,薛向倒是喜歡,唯獨不願意她頂著自己的光環,養尊處優,四處炫耀。

    是以,薛向才費了絕大功夫,將小傢伙拽到這五中來。更是費了功夫,弄了假資料,將家庭身份改成了尋常工人家庭,就是怕別人知道小傢伙的身份,又開始優越感爆發。

    至於小傢伙在學校會不會惹事,這全然是他不關心的。

    但因他清楚小傢伙的脾性,小人兒雖驕橫,卻不好惹事,且自幼被武俠小說灌輸了強烈的俠義精神,定做不出多壞的事兒。

    倘使別人惹她,那便是她的事兒,薛向亦不會管,她相信小傢伙有應對能力,即便沒有,吃些苦,受些罪,也不算什麼。

    獨立自主,才是薛老三自始至終才關注的。

    是以,今次在辦公室接到電話,聽說小傢伙惹出了滔天大禍,薛老三也沒想著要去替她平息,車子行出改委,路過煤場,特意繞進去,染了這一身黑出來。

    就是為了扮窮演弱,不給小傢伙提那口氣。

    「好哇,你想坑死我是不是,什麼家長啊,人家欺負我,你也不管,還故意拆我台,弄這身破衣服進學校,還讓不讓人在學校待啦,你,你,你……」

    小傢伙醒過勁兒來,氣得跳腳。

    就在這時,一輛掛著永安重工拍照的綠皮吉普從兩人身邊飛馳而過,擦過瞬間,窗子裡猛地丟出個軍用水壺,直直朝薛向二人砸來。

    孰料,薛向信手接過,對著吉普車就丟了過去,他何等本事,吉普車飛馳再快,卻也快不過他去,但見他一招長虹貫日,咚的一聲巨響,水壺將吉普車後擋風玻璃整體破碎,去勢不衰,精準繞過車裡的乘客,又將前擋風玻璃整塊破碎,摔在車前蓋上,砸出個大坑,似乎傷著了發動機,車子發出古怪的震顫聲,忽的,猛地爆響一下,徹底趴了窩。

    一隻水壺,被薛向投出了導彈的威力,一輛車等若是被他一擊而廢。

    「好!」

    小傢伙跳腳叫好,先前透過後視鏡,她早看清了車裡坐的誰,正是先前在辦公室耀武揚威的一男一女。

    車裡的人砸出水壺,擺明了是為洩憤,可這倆人也不想想高速行進的過程中,忽然從車裡拋出重物,到底有多大殺傷力。

    弄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心懷激憤,小傢伙自然對薛向的犀利反擊,大聲叫好。

    不成想,她一聲叫好,還未落定,薛向跨上自行車便走,丟下一句「你自己保重」,轉瞬,自行車已然拐出胡同口,沒了蹤影。

    就在這時,車裡的男女已然奔下車來,怒氣衝衝地,隔了老遠,似乎要將這胡同點燃。

    小傢伙顧不得大罵臭大哥不是人,撂開大長腿便奔,身後追兵似乎發了狂怒,緊追不捨。

    半個小時後,小傢伙靠在一株老榕樹上,呼哧呼哧,喘息如牛,滿頭大汗,小臉脹得通紅。

    小傢伙可以對天發誓,這是她這輩子奔跑得最激烈、狼狽,玩命的一次,就是參加校運動會,快要被第二名追上,她都沒跑得這麼快過。
Babcorn 發表於 2016-3-9 16:41
第一百九十六章 重金屬



    實在是方才那個男的追得太急,完全沒想到猴瘦猴瘦的一個人,跑起來飛馳電掣,足足追了小傢伙三條街,若非是此間胡同密佈,左拐右拐,那傢伙不同地理,小傢伙只怕早被抓住八回了!

    抵在樹上,小臉低垂,轉瞬,地上就堆出一攤水漬,忽的,小傢伙咬牙切齒地吐出了三個字「臭老薛」。

    小心思正要展開回去後如何折騰臭大哥的聯想,骨碌碌,綠蔭下,一枚五分錢的硬幣滴溜溜出現在了腳面週遭,轉動個不停。

    「孩子,拿去買點吃的吧,可憐催的,撿個破爛,也四處被追,哎,這世道哦。」

    小傢伙抬起頭時,一個光頭老大爺,佝僂了腰,拿著把破蒲扇,一走三搖地感嘆著。

    小傢伙絕倒,正要大聲疾呼,「我不是撿破爛的!」

    忽的,發現自己身上已然是滿身土滿身泥,左胳膊枴子位置還破了洞,拉出條長長血絲。

    方才,他真是被那傢伙追得急了,翻牆越頂,爬崗過坑,簡直趕上鐵人三項賽了。

    這會兒,抵著大樹就顧著喘氣了,才注意到渾身髒的已然沒法看了,好幾處地方都火辣辣地疼。

    又咬牙切齒地埋怨了薛老三一陣,小傢伙猛地醒悟過來,看來臭大哥是說話算話,不管自己了,那這麻煩還沒了啊,方才那男的沒追上自己,可他知道自己學校在哪兒,什麼時候堵不著自己?

    臭大哥說的不錯,與其被動迎敵,不如先發制人。奶奶個嘴兒的,剛才攆死小姑奶奶了,這事兒沒完!可到底要怎麼幹呢。打是打不過的,槍又被臭大哥廢了,嚇不住人。哎呀,還真是難辦啊!

    小傢伙在樹下轉著圈子。小腦袋飛速開動,腦仁都快攪得疼了,卻還是難得其法。

    往昔,遇見困難了,她不過是給薛向打個電話就全解決了,便是在學校飛揚跋扈,想的也是便是天塌了,還有大傢伙頂著呢。有什麼好怕的。

    這會兒,薛向來了個全面撒手,輪著她自己獨立面對了,一時間,還真有些拙計。

    思維鑽了半天死胡同,小傢伙終於知道調整了,小心思想的都是昔年薛向送他看的書,有一篇叫做孫子兵法的,薛向送予她看之前,曾經說了這麼一句話。到現在想來,小傢伙仍舊記憶猶新。

    「瞞天過海,圍魏救趙。趁火打劫,無中生有,借刀殺人……等等,借刀殺人,有了!」

    小傢伙歡呼一聲,跳起身來。

    壓抑太久,陡然尋得瞭解決方案,這種興奮是浸潤到了骨頭裡的。

    更何況,還是她第一次靠自己智慧解決大問題。這種成就感,是無與倫比的。

    「哼。臭大哥,等著吧。我現在可真是長大了喲!」

    小傢伙得瑟打個呼哨,奔著最近的電話亭去了。

    二十分鐘後,一輛拖著長長黑煙的偏三輪,喘著粗氣在小傢伙面前停了下來。

    車上圓圓霍霍擠了五個人,皆是十六七的半大小子,青春痘,公鴨嗓,飛揚跋扈的臉上,青春逼人。

    駕車的那位跳下車來,便奔著小傢伙來了,渾身上下的金屬物件,誇嚓響得驚人,一身黑皮衣,長筒皮鞋,簡直就是野獸派樂隊的主唱。

    小傢伙安然地坐在一片榆樹林堆成的樹蔭裡,翹著二郎腿,啃著一根冰棍降溫,瞧見重金屬奔來,老遠就擺了手,「別過來別過來,離我遠點兒,泥鰍,你丫不是發燒吧,這熱天的,你穿的這是什麼呀,你不熱,我瞧著你都熱,站遠些,站遠些。」

    「嘿,小妞,怎麼說話呢,找練啊!」

    重金屬沒發話,跟著他追來了幾個小子先不平了。

    啪啪啪啪,一連四下,沒人頭上重重落了一巴掌,一個沒跑!

    重金屬瞪著眼道,「都他媽瞎啦,知道這是誰麼,這是咱育英大名鼎鼎的小姨,你們他媽的找死啊!」

    說完,啪啪,又是重重幾下,扇得幾人齜牙咧嘴,卻不敢稍動,人人眼睛盯著小傢伙,放著精光。

    原來,這育英是個高等級學校,進駐的各大院子弟極多,薛家四兄妹都在裡面混出來的,小傢伙在裡面人面極廣,又因著薛向的威名,她在育英也是早早出了名。

    又因著薛安遠和他們幾兄妹歲差極大,弄得小傢伙輩分直線上飆,尋常四十多歲的大院家長來看子弟,撞上她了,也只敢叫聲小妹。這父親都教妹了,孩子總不能叫姐,一來二去,小傢伙倒是得了個既似外號又非外號的「小姨」的稱呼。

    「小姨」在育英聲名極廣,重金屬這一喝破,其餘幾人就剩了敬仰的份兒了。

    小傢伙擺擺手道,「行了,泥鰍,廢什麼話啊,沒見我一身髒兮兮,讓你帶的衣服呢!」

    重金屬如夢初醒,伸腿一踢左側的黑臉,「楞著做什麼,還不把我給小姨買的衣服拿來。」

    黑臉慌忙朝偏三輪跑去,未幾,拎了個包裹近前,恭恭謹謹朝小傢伙遞來。

    小傢伙接了,竄到就近的商量,不多會兒,一個大媽便行了出來,又幾分鐘,一身新的小傢伙便溜了出來。

    重金屬連忙上前,賠笑道,「小姨,這身衣服還行吧,現在最流行的布袋服,可是花了我大價錢啊!」

    「布袋服?我看像乞丐服才是,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呀!」

    小傢伙捏著大腿邊的的兩隻大口袋,欲哭無淚,好在也就是遮遮肉,穿這麼一會兒功夫,也就不較真了,擺擺手道,「行了,不扯這沒用的了,叫你過來可不是光給我送衣服的,是叫你小子幫我助拳來了。」

    「助拳,難道有人敢惹小姨你!」

    重金屬雙目陡然炸出金光,亢奮著聲道,「這是反了天了呀!」

    「咋呼什麼!」小傢伙不滿地瞪了他一眼,「沒見方才我一身土,一身泥的,都是被那孫子攆的,叫你小子過來,就是幫我出這口氣!」

    重金屬滿面紅光,咋呼道,「這還有啥好說的,干丫挺的,小姨,你放心,我這些年也不是白混的,打聲招呼,百十個人還是沒問題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6-3-9 16:42
第一百九十七章 深仇



    說罷,重金屬又沖身後四個不良少年吼道,「還傻戳著搞毛,打電話叫人啊!」

    重金屬真是高興壞了,他真想感謝那不長眼惹了小姨的人。

    若非那不長眼的,他怎麼可能有為著高冷小姨效力的機會,一堆人求也求不來的機會,偏偏讓自己給等著了,如何能不興奮。

    往後說出去,誰還敢小看自己,什麼邊紅旗,劉四軍,以後還想在自己面前牛逼?姥姥!!!

    「叫什麼人吶,就你們幾個好搞不定?」小傢伙扯了扯總是下墜的褲腰,一臉嫌棄地道。

    「哪兒哪兒,不是想著人多勢眾,才能顯出咱們小姨的能耐麼?好,既然小姨您發話了,那咱們就來個單刀赴會。小姨你就說吧,到底是哪個不開眼的畜生惹著你了!我立時就過去平了丫的!」

    「別光說不練,那孫子有兩小子,光玩楞的不行,得弄些斜的。敢噁心我,這回,我非噁心死丫挺的不可。」

    說著說著,小丫頭機靈古怪的眼珠子漸漸亮了起來,連連招手,「你們都過來過來,圍攏點。」

    重金屬慌忙招呼眾人圍過來,聆聽訓示。

    待得小傢伙說完,人群中險些炸了窩。

    「這也忒損了吧!」

    「秋哥,這怕不行吧,那東西忒噁心,咋弄出來啊!」

    「小姨,實在不行,咱換個主意唄,要不您別管了,明兒,我保證讓那孫子跪您面前!」

    七嘴八舌,儘是反對聲。

    好容易想出這麼個缺德主意,小傢伙正得意呢。如何經得起冷水,大怒道,「吵吵什麼。就這麼幹,泥鰍。都說你丫慣會練嘴,我還一直不信,今兒我算是有些信了,怎麼著,就這點事兒,你都辦不了?行!辦不了,別辦,趕緊滾。我另找人!」

    重金屬傻眼了,手舞足蹈地道,「找什麼人啊,我不是現成的麼,得得得,就按您說的辦了!」

    「啊!!!」

    一堆跟班齊齊長大了嘴巴。

    「啊個屁啊啊!趕緊著吧!」

    ………………

    陽光普照,距離五中最近的新街人民醫院五樓單間病房內,纏了滿臉沙袋的老槍終於咳嗽一聲,醒轉過來。

    病房裡的護士、親屬,來探視的朋友。全忙亂了起來。

    七手八腳鬧騰了一番後,一干人等,全被一位中年貴婦攆了出去。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先前在校長辦公室大鬧的婦女,老槍之母,永安重工副廠長的夫人。

    這老槍的身份,果非尋常,並不是普通貧民子弟。

    永安重工是京城市重量級大型國企,乃是正廳級架構,其父可是堂堂副廳級幹部。

    老槍自小便不學好,飛鷹走狗。打架偷搶,那是拿手好戲。爾後,其父忍無可忍。廢了天大力氣,才將之推進了兵營。

    幾年兵當下來,老槍身上的匪氣沒磨掉多少,打架的本領卻是蹭蹭直漲,甚至這傢伙最後退伍,也是因為在兵營鬥毆,重傷了教導員,被趕了回來。

    履歷上添了如此不光彩的一筆,老槍的父親雖然有些本事,卻也刷不掉。

    在這個年月,找單位都是要看履歷的,老槍這種履歷一擺出來,基本上,是個單位就進不去。

    進不了單位,老槍只好接著混社會,其實以他的脾性,即便進了單位,遲早也得出來混社會。

    他是趕著了好時候,嚴打那會兒,他在兵營,嚴打方過,他溜出來了。

    這段時間,招貓逗狗,欺男霸女,做出不小的聲勢,儼然是好幾條街的抗把子。

    正威風得不可一世,哪曾想最後在一條小陰溝裡翻了船。

    其實,老槍早就醒過來了,察覺到滿屋子的人,自覺沒臉睜開眼,閉了眼睛靜靜回想,越想心中越是憤怒,後悔。

    憤怒的是,被一個毛孩子毀了這一世英名,以後怎麼還有臉去號令群雄,只怕走到大街上,都會被曾經的小弟指點,嗤笑。

    比憤怒更強烈的情緒卻是後悔,他後悔極了,怎麼偏偏那丫頭掏出槍來,自己就驚詫的掉了點鋼槍,自己怎麼就不握緊了,以自己的本事,完全有機會在那丫頭開槍之前,將點鋼槍投出去。

    屆時,傳出去,他老槍的威名必然蹭蹭直漲。

    現在好了,辛辛苦苦打下的名聲,就這般如花飛散。

    更要命的是,事後證明,那丫頭手裡拿的竟然是把木槍。

    縱橫新街口的老槍,竟然被一把木槍嚇住了,還被人拍暈了……

    老槍已經不敢往下想了,濃濃的悲憤快要將他燒昏,激憤處,竟然咳嗽了起來。

    這一咳嗽,再想裝睡卻也裝不了了。

    貴婦驅走了滿屋子的人,拉著老槍的手,便噓寒問暖起來。

    慈母多敗兒,老槍母子,便是典型。

    在貴婦眼裡,只有自己兒子是最好的,做什麼都是對的,哪裡管別人死活。

    這會兒,見老槍醒來,便是一個勁兒地噓寒問暖,許願保證。

    「……小強啊,你別擔心,安心養病,那小**跑不了,等你好了,不,明天,明天我就把那小**拎過來,讓她跪在你面前求饒,讓你往死了折騰出氣,小婢養的,敢打我兒子,翻了天了……」

    貴婦安撫了半晌,老槍皆沒動靜兒,直到貴婦罵起了小傢伙,老槍陡然來了精神。

    是啊,事已至此,哀嘆有毛用啊,重要的是復仇,只要徹底干服那小娘們兒,一切都可以挽回。

    「媽,我要出院,我現在就要出院,麻痺的,我非弄死丫挺的!」

    老槍一躍而起,右手插著的輸液針頭被他一把扯掉,鮮血嘩嘩。

    貴婦一邊嗔怪,一邊慌忙叫護士,倒是僅剩的一位看客笑道,「小強啊,要報仇不難,重要的是怎麼報仇,我看此事還要從長計議!」

    先前,貴婦將滿屋子人都驅走了,就留了這麼一位,正是她親弟弟,老槍的小舅,亦是老槍父親的大秘兼謀主,素來陰狠多智!

    他早看破了,不狠狠整治那丫頭一頓,老槍的心病就去不了,更何況,他也跟那丫頭結下了死仇。
Babcorn 發表於 2016-3-9 16:42
第一百九十八章 生化戰爭



    先前,那丫頭家長的一個破水壺,愣是把自己一輛好車給報廢了,雖說是公家的,可那車壞的實在莫名其妙,根本沒法往上打報告,弄不好最後就得自己掏錢修,說不得就是天大一筆費用。

    這個錢,難道要自己掏?想也別想,就是最後能走公家報銷的路子,這筆錢,他也非在那丫頭家裡敲出來不可,也不打聽打聽,他劉某人什麼時候吃過虧。

    「對對,他小舅,你主意多,趕緊給想個轍,讓那丫頭去做牢,現在不是興什麼少年犯麼,不就是專門為這種小**開的麼?還有他那個家長,一身的煤黑,一看就是挖煤的,他不是願意挖煤麼,讓他進號子挖去!敢動我們張家人,翻了天了還!」

    貴婦急急提著要求,囂張跋扈到不行,好似監獄就是她們家開的,說關誰就關誰,聽得一旁的小護士,都不住扯著眼皮。

    老槍陰笑道,「哪有這麼容易,我那幾個兄弟,這回也是挨的慘了,那小*雖然沒張開,倒是細皮嫩肉,讓他們折騰去吧。總之一句話,小舅,你就儘管想法子吧,怎麼痛快怎麼來,他媽的,一個窮家破院的丫頭,我還不信整不死丫挺的!」

    陰騭青年揮手將那護士趕出去,陰笑道,「小強說得好,窮家破院!關鍵就在這四個字上,這等家庭,在咱們面前,就是螻蟻,還不是任憑揉捏。但終究還是得陰著來,這樣吧,先想辦法把那男的陷進號子裡來,這個事兒,找老康辦,這對他而言。還不是小菜一碟。再接著以此威逼那丫頭退學。她頂著個學生身份,咱們很多地方都不好下手,出什麼事兒。都得驚動學校,弄不好就是大事。只要把這丫頭逼出了學校,那就是社會無業女青年,什麼黃賭毒都可以往她頭上栽了,後邊的還不是咱們想怎麼玩兒就怎麼玩兒!」

    「哈哈哈……」

    病房內爆發出滲人的陰笑,笑聲放肆而高亢,窗外的幾隻白鴿似乎都見不得這人間黑暗,撲棱著翅膀,飛得遠去。

    哐噹一聲。大門猛地被踹開了,小傢伙頂著一張快變形的臉蛋,指著目瞪口呆的三人,怒罵道,「好哇,你們這三個禽獸,我還想著懲治懲治,就放你們過去,現在看來,是饒你們不得!」

    原來。小傢伙來的湊巧,方行到門外,就聽著屋裡三人正在謀劃怎麼害自己。尤其是那狗頭軍師所言的惡法,簡直要氣炸小傢伙的肺。

    雖然,她自知這幫傢伙便是連自己住的地方都別想找著,可聽著那種種毒計,還是忍不住渾身發冷。

    進而聯想道,這三人策劃陰人是如此駕輕就熟,分明就是干老了此事,這種禍害比歐陽鋒還狠毒,怎麼能留!

    老槍。貴婦,陰騭青年猛地瞧見小傢伙進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待得小傢伙喝罵出聲。三人猛地醒悟,真是又驚又喜又怒。

    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惹人恨的丫頭,會自己送上門來。

    貴婦和陰騭青年正要罵著狠話,悲憤已極的老槍已然控制不住,伸手在床上一按,凌空一腳,就朝小傢伙掃了過來。

    小傢伙大喝一聲,「放暗器!」身形猛退。

    霍然,四五個緊紮的圓鼓鼓的塑料袋從門外飛了進來。

    聽見小傢伙叫「暗器」,老槍已然慌了,吃過小傢伙高科技虧的他,心有餘悸,以為這位又拿出了什麼新產品。

    好個老槍,當真是好本領,中途猛地變招,伸手勾住靠牆的藥櫥,便往後躲了,待見到四五個緊紮的方便袋,暗道好險,虧得自己靈巧,沒中招。

    哪裡知道,念頭未落,砰的一聲響,方便袋落了地,緊接著,嘩啦一聲,好似一盆水潑在了地上,霎時,白黃相間的液體,四散飛濺,衝天的臭味,像是開啟了封禁了十幾年的老公共廁所。

    房間內三人驚魂未定,砰砰砰,又是七八個方便袋落了地,緊接著,蓬的一聲巨響,房門被拍死了,繼而聽進釘釘子聲,和擰鋼絲聲。

    毫無徵兆地,老槍三人,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隨即,瞬間崩潰。

    抗的住拳打腳踢,扛得住炮火連天,可有幾人扛得住生化武器。

    這十幾袋優質農家肥扔進屋來,那股噁心勁兒,能讓人把下生的第一口奶都給吐出來。

    槍媽養尊處優慣了,後來,還發展成了潔癖,最是受不得這個,大糞炸開剎那,第一塊糞便濺上他身時,哼都沒哼一聲,人就倒進了糞水裡。

    陰騭青年更是手舞足蹈,四處躲閃,奈何運氣太差,一個方便袋恰好擊中他的面目,轟然炸開,瓢潑的糞水當頭淋了下來,狗頭軍師扶著牆壁,哇哇大吐,吐得直反酸水,仍舊停不下來。

    老槍就更別提了,衝在最前面,雖然避得夠巧,奈何門外拋灑生化炸彈的重金屬等人得了吩咐,專門朝他下手,自信能避開飛鏢的老槍,在生化武器面前,只發揮出了小學生的水平,連續中了三袋,洗了個大糞澡,激動地直跳霹靂舞,立時把渾身脫得精光,四處躲避,邊跑邊吐。

    大門直封了半個鐘頭,才被來換點滴的小護士發現不對頭,喊過人來,將門打開。

    門打開剎那,所有人都只剩了一個動作,扶著牆壁,只掐脖子。

    衝天臭味,和三個躺在糞水中昏迷不醒的傢伙,滿地的不堪入目,那視覺效果若是搬上螢幕,第二天肯定能鋪遍頭版頭條。

    ………………

    一個小時候,新街口人民醫院的特等甲號病房,時隔半個月後,終於再度開啟,上次住進去的是個副區長。

    按說,這次住進去的三人,級別最高的也不過是個正科,另外兩個只能算是干部家屬,本來不夠這個資格的。

    可是,誰叫人家在你醫院裡遭了如此恐怖,糟心的經歷,當家的徐廠長也趕了過來,隨行到來的,還有新街口派出所的張指導員,區政府辦公室的孫主任
Babcorn 發表於 2016-3-9 16:43
第一百九十九章 抓誰



    這幾位一到醫院,險些沒把康院長的大胖腦袋給罵得縮回脖子裡,康院長理虧官也虧,只能萬事萬允。

    看完病房內的三位至親,小心地關上大門,富態卻官威十足的徐廠長重重一拳擂在雪白的牆壁上,骨根瞬間漲紅,自己親人身上,竟然發生了此等慘劇,換誰再好的修養也必然無法忍耐。

    更不提他張某人是遠近聞名地不好惹,這口氣無論如何,他都嚥不下去。

    頂上沒剩幾根毛髮的孫主任滿臉的痛惜,沉聲道,「張廠,用不著太傷心,這幫混蛋跑不了的,我相信老賈的能力,必定能立時抓住凶手!你放心,我來時宋區長已經表態了,讓我督促警方從嚴從重從快偵破案件,打擊犯罪分子!」

    徐廠長雖是國營大廠的領導,和地方上不搭界,孫主任完全沒必要賣他面子,因為京城一號的架構太高,孫主任這個區政府辦公室主任乃是正處級,是能量級大,含金量極高的正處級,完全可以和張副廠長這種國營大廠的副廳級領導分庭抗禮,就權柄而言,還能戰而勝之。

    不過,永安重工的份量太重,和小汽車行業關聯太緊,可以說是一汽的最親密合作夥伴,深的市領導看重,尤其是這位徐廠長根腳很深,做過分管機工的劉副市長秘書,屬於根正苗紅的那一撥裡。

    今次徐廠長的家眷在自家地頭上遭遇了這麼慘烈的一出,於情於理,孫主任都得代表自家老闆賣上三分面子。

    張指導員來得頗快,疾步匆匆奔了過來,面帶喜色,遠遠便道。「張廠,孫主任,有眉目了。壞事兒的是五中的一個丫頭,下午才和小強起的衝突。所裡有人去過他們學校,都照面了,人還哪裡跑!您放心,我已經派人去捉拿了,保證從重處理。」

    話方講完,腰間的bp機開始玩命地呼閃,張指導員拿起bp機掃了掃,笑道。「是所裡找我,八成是,人已經逮著了,我去赴個電話。」

    徐廠長,孫主任急於知悉案情,便也跟了過去。

    電話很快接通,張指導員掛了電話,滿臉黑線,看看徐廠長,又瞧瞧孫主任。一臉的欲言又止。

    孫主任瞧出不對,急切道,「老張。我看你這些年上不去,就毀在你這驢泡一般的脾氣上,快說,到底是怎麼了。」

    張指導員狠狠一跺腳,咬牙道,「所裡傳來壞消息了,有人到所裡把小強告了,說是小強打人。」

    「這算什麼事兒,老張你是不是沒睡醒。告讓他告去唄,當務之急。是先抓人,你怎麼連主次都分不清楚!」

    孫主任一臉的黑線。

    徐廠長也氣得鼻子冒煙。張指導員是他的老交情,雖說級別很低,但因為老槍在這幾條街面上混,恰是張指導員罩著,這幾年來往兩人互動頻繁。

    這會兒,張指導如此言語,徐廠長甚至在想,是不是姓張的孫子嫌上次送的禮少,趁機拿把,要不然這點破事,還用得著說出來。

    告小強,這些年,哪天沒人去派出所告小強,這算個屁事兒!

    張指導真是有苦難言,方才的電話是秦所長打來的,秦所長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就讓他立刻把犯罪嫌疑人徐小強給帶回所裡,說完,就撂了電話。

    張指導猜到必然是老槍又犯事兒了,且這次還是大案子,不然老秦這隻老狐狸不會這麼迫不及待地探出爪來。

    可他又不好跟徐廠長,孫主任細細掰扯,說不準自己估摸錯了呢。

    張指導正絞盡腦汁,組織著措辭,踢踏踢踏,密如急雨地腳步聲從遠處傳來,他豁然變色,死死盯著走廊的盡頭。

    因為這聲音,他實在太熟悉了,分明就是派出所全體集合時常聽的響動。

    果然,數秒後,老秦那張討厭而熟悉的老臉出現了眼前,身後跟著二十多名全副武裝的警員。

    張指導驚呆了,繼而怒氣勃發,快步上前,攔住秦所長道,「老秦,你這是干什麼,怎麼把人都帶來了,我不是讓小張和小劉出任務麼,怎麼把他們也帶來了,還有小趙,小姜,這不是都有緊急任務麼,你這是鬧什麼,組織紀律還要不要,組裡的正常工作還要不要開展!胡鬧台!」

    難得抓住老秦的痛腳,兼之孫主任在此,正是他張某人運用官場心術,狠狠打擊政敵的良機。

    秦所長生得矮小,鬆鬆垮垮的制服穿在身上,極不得體,平素在派出所被張指導壓得死死地,靠著精深地縮頭功才撐到今天,隨他而來的許多隊員,都是奔著來看好戲的心情。

    此刻,見張指導發飆,不知多少人瞪大了眼睛,看秦所長怎麼丟這個臉。

    不成想,秦所長的反映驚掉了一地眼珠,竟伸手朝腰間探去,打開槍帶,一把將五四抄在手裡,威風至極地揚了揚,瞪眼道,「張指導,我在執行公務,請你讓開,有什麼事,你問方局去。」說完,衝著身後眾人大聲吼道,「都給老子打起精神,抓捕重犯,我告訴你們,這是方局長親自下的指示,誰要是捅了簍子,我砸他的飯碗!」

    方局長,區分局的方局長,這可是名副其實的頂頭上司,秦所長祭起方局長的大旗,場間氣氛頓時為之一肅,本來存心看好戲的民警們,立時滿面肅然,甚至一直跟張指導走得極進的民警,其中就有中午在五中辦公室處理案情的粗脖子警察,也提槍在手,滿面嚴肅,似乎要去參加國戰。

    張指導更是徹底無語,分明嗅到了最危險的信號,滿腦子竟是問號,其中最大的疑問便是:到底出了何事,緣何一向穩重的方局都亮明了旗幟!

    秦所長卻不願再和他糾纏,大喝一聲,「全體都有,準備行動,一隊封鎖所有出口,二隊負責實施抓捕,此次行動萬不得有失,務必保證一擊得手,更不得讓犯罪嫌疑人徐小強脫網!」

    「什麼!抓小強的!」

    徐廠長終於拎清了關鍵,這幫傢伙原來是來抓自己寶貝兒子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6-3-9 16:43
第二百章 方局



    這下,徐廠長再也穩不住了,跨前一步,堵在走廊當心,厲聲喝道,「秦所長是吧,我是徐小強的父親,永安重工副廠長,我孩子到底犯了什麼錯誤,是殺人了呢,還是放火了呢,值得你們這班大張旗鼓地出動抓人?」

    徐廠長知道自己兒子的德行,作姦犯科的事,沒少幹,但正因為經驗豐富,每每收尾還算乾淨,決不至於留下多大把柄,看眼前秦所長折騰出的陣仗,這分明就是當重案在辦啊。他再不出頭,更待何時?

    這位徐廠長,秦所長自然認識,最近兩年那位徐小強在新街口一帶,沒少作惡,都是老張給擦的屁股。

    換句話說,姓徐的就是徹底的人渣,往昔沒人動得了他,這回卻是撞在了鐵板,不,鋼板上,看他小子怎麼玩完。

    「徐廠長是吧,久仰大名!」

    秦所長點了點頭,神情立時肅然,「我在執行公務,徐小強有沒有問題,有什麼問題,公安機關會按流程向你們家屬通報,請你讓開,不要阻撓公務執行。」

    徐廠長越發吃驚,姓秦的區區一個正科,敢不賣自己這廳官的面子,這在官場上可是罕見,雖然兩人分屬不同的衙門,基本上算得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可官場這個圈子,能有多大,同在四九城,要想繞到一處,用不了幾個圈子。同樣,他徐某人所在的圈子,百分之百比秦所長的圈子高端。

    姓秦的只要還想混下去,就必然得給他徐某人面子,哪曾想到,卻是這般結果。

    徐廠長只好轉頭看孫主任道,「孫主任。你看這個事怎麼辦,實在不行,我向劉市長匯報此間情況吧!」

    孫主任怔了怔。只好轉出身來,沖秦所長道。「老秦,到底徐小強犯了什麼事,要這樣大張旗鼓地辦?如果是雞毛蒜皮,我認為還是顧全大局的好!」

    孫主任是明眼人,早看出問題不對,老秦不是瘋子,必然抓住了什麼痛腳,但徐廠長搬出了劉副市長。他卻不好不出頭,然心中卻打定主意,一切看徐小強涉案情況在,再做定奪。

    孫主任是區政府辦公室主任,那是能和區分局一把手分庭抗禮的存在,屬於區裡的有數人物,秦所長卻是不好像頂撞徐廠長那樣不賣孫主任面子,只好道,「是這麼情況,方才張指導正安排人去抓捕嫌犯。幾名學生跑到了派出所報案,言說徐小強多次毆打他們,並強行向他們徵收保護費。有鑑於徐小強前科多多,我們不得不慎重對待,只好出動警力,抓捕嫌犯歸案調查。」

    「大膽!」

    張政委好似積蓄已久的火山,終於噴發了,霎時間,千萬道帶著高溫的岩漿彭天而出,「秦大勇同志,你的組織性。紀律性到底哪裡去了,現在的案情是徐小強同志是受害者。我在組織抓捕傷害徐小強同志的嫌犯,現在倒好。你倒把徐小強同志弄成犯罪嫌疑人了,即便是徐小強同志的涉案,可辦案也得講究先來後到,有一有二,你放著大案不去管,先去弄這雞毛蒜皮,說輕了,你是無組織無紀律,說重了,你就是蓄意打擊報復,泯滅黨性原則……」

    「老秦,真是這樣?你也太不像話了!」

    孫主任作痛心疾首狀,緊隨其後,猛斥秦所長,最後大發雷霆,意氣風發地朝天一指道,「帶著你的人,馬上給我滾!」

    徐廠長連連冷笑,讓開身子,道,「老孫,犯不著犯不著,既然秦所長是有重案,咱們還是不要阻撓他執行公務了,我這個嫌犯當事人的父親更改避嫌,讓秦所長實施抓捕吧,咱不能落人閒話不是!」

    轉瞬,三人態度全變。

    的確,毛孩子報案說徐小強打人、訛錢,這算個屁的案子啊,你老秦氣勢洶洶,不知道還以為徐小強殺人放火了呢!

    這下好了,三人聚集的怨氣,一股而洩,全朝著秦所長來了。

    秦所長滿面委屈,沉聲道,「事情是這個樣子的,那報案的幾個學生的身份……」

    「滾,我叫你馬上帶著你的人給我滾!」

    孫主任暴跳如雷,似乎再聽秦所長多說一句,他便要瘋掉。

    張指導更是越過秦所長,開始向所有民警下達指令,「全體都有了,立正,向後轉,跑步走!」

    民警們不是木雕泥塑,相反身在基層,穿上這套警服,其實也算入了公門,雖未必修出火眼金睛,但基本小道卻是溜出,這會兒,誰都看出來秦所長捅出簍子,惹得幾位領導全跟衝天炮似的好一陣狂轟亂炸,一準兒得敗了。

    秦所長不行了,那自然得聽張指導的,都是領導,聽誰命令不是聽啊!

    張指導一聲令下,眾民警凜然遵命,立時跟著口號,動作開了。

    秦所長也不阻止,懦懦道,「既是如此,那我就先帶隊撤了!」面上窩囊,心中卻是高興地開了花,原來,服軟認低,乃是秦所長臨時起意,想出的一計。

    你們不是願意抖威風麼,就讓你們抖個夠,任務完不成,那是正好,左右把自己摘出來了,有的是人頂雷。

    秦所長心中竊喜不已,當下也跟著民警們轉身,帶著隊伍,小跑著離開。

    哪知道隊伍還未帶出走廊,三名制服男風風火火地轉了進來,當下那位紅臉長眉,身材魁梧,滿臉地緊急集合,老遠便瞧見嘴角起了豌豆大的水泡,晶晶亮地甚是膈眼。

    瞧見那人過來,隊伍就亂了,民警們七手八腳,打著敬禮,慌忙問好。

    「方局長好!」

    「好個屁!」

    方局長滿目的火氣,大聲吼道,「秦大勇呢,死哪兒去了!」

    秦所長好似被電了一下,蹭地一個滑步,就躥出了隊伍,方要敬禮問好,方局長左右朝隊伍掃了掃,怒聲道,「人呢?秦大勇,我要你抓的人呢,都這會兒功夫,我以為你早把活兒干利索了,還特意去了趟派出所,除了門衛老王,所裡一個人毛都沒有,說都去出任務去了,好,都出任務的好,我想你他媽至少把人攥住了,哪知道到現在你連個毛都沒拿著,豬,蠢豬,就是蠢豬也辦不出這種案子!我看你是嫌這身衣服太沉,穿夠了啊!」
Babcorn 發表於 2016-3-9 16:45
第二百零一章 新民晚報



    饒是心有準備,秦所長依舊被訓得渾身直哆嗦,立正道,「報告方局,抓捕任務沒能完成,因為張指導很有疑義,區裡的領導也不贊同,我只好帶隊返回,沒完成您交代的任務,我願意承擔全部責任。」

    「少跟老子放著拐彎兒屁!」

    方局長怒罵一句,匆匆上前,終於瞧見孫主任,徐局長,張指導三人,沖孫主任打聲招呼,冷眼瞪著張指導,沉聲道,「張大民同志,是你讓秦大勇同志帶隊返回的?」

    這回,方局長沒高盛怒罵,甚至話裡沒夾雜情緒,可聽在張指導耳朵裡,卻比驚雷閃電來得恐怖,張大了嘴巴,「我,我……」卻說不出整句話來

    「報告方局長,秦所長說了是奉您命令前來,張指導卻還是要求秦所長帶隊返回!」

    忽的,民警隊伍中,發出這麼道聲音。

    補刀,神補刀!

    老秦經營這些年,怎麼可能沒自己人,只要長些腦子的,就知道張指導完了,此刻不搶功,何時搶功。

    方局長簡直氣蒙了,先前,還以為純是秦所長和張指導鬥氣。

    哪曾想,老秦都報出自己名號了,張大民還敢趕人,這眼裡還有他方某人麼。

    今次的案子發的突然,劇烈,方局長正忙著一樁殺人逃逸案呢,又撞上了這糟心事兒,可以說是滿心的不痛快,就想著趕緊把新街口派出所的這堆爛事兒,盡快補平了。

    孰料,心急吃不得熱豆腐,關鍵時候,有人給上眼藥,這不是作死麼?

    方局長爆吼一聲。「秦大勇,給老子把張大民這身衣服扒了,其餘的人。給老子進去抓人!」

    方局長一聲令下,秦大勇大手一揮。張大民便被控制起來,像剝光豬一般,立時被去了警服,換作後世,張指導少不得要喊兩聲「你沒這個權力」。

    的確,方局長的命令不合法理,他便是長官也斷然無權開除下屬公職,更何況還得經過局黨組班子討論決定。

    可現在的領導幹部。威權主義盛行,一把手拍板的事情,還有不算的麼,張指導只是往死了記恨秦所長,卻是半點也不敢違拗方大局長。

    張指導被扒了警服,正在高等病房昏睡的徐小強,也像提雞崽一般,被幾名民警從床上拽啦起來,咔嚓一聲,便被帶上鐵手鐲。

    徐小強橫慣了。哪裡會把警察放在眼裡,眯瞪片刻,立時便掙犟起來。拳打腳踢,掃翻了好幾個民警,最後還是老秦急眼了,掏出槍頂在他腦門上,反手狠狠用槍托在他腦門上砸了一記,徐小強才徹底老實。

    待得被拽出病房,徐小強陡然掃進自家老爹也在場,氣勢立時漲了起來,扯著嗓子要徐廠長搭救。

    原本。見得方局長出手,徐廠長便知曉今天的事兒無法扇了。也猜到自家小子準是犯著誰了,本想著事後尋人找補。此刻不宜露頭,可待徐小強方從病房拖出來,見了那額頭上嘩嘩直流的鮮血,他就繃不住了,指著方局長喝道,「是抓嫌犯呢,還是抓罪犯,法院是宣了,還是判了,你們這麼做,是違反的,我非得找劉市長反應反應不可!」

    「願意向誰反應,就向誰反應去,別他媽干擾公務就行!」

    方局長氣粗的不行。

    孫主任看不下去了,說道,「老方,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小強這孩子到底捅了多大漏子,要你大駕光臨,親自操辦。」

    孫主任是區政府辦公室主任,直接服務區長同志,也就是他方某人的頂頭上司,他可以不甩徐廠長,卻是不好落孫主任面子,沖孫主任招招手,待孫主任近前,湊他耳邊嘀咕了幾句。

    霎時,孫主任一張紅臉化作雪白,頭上始終立著的幾根毛髮,似乎也缺了挺立的精氣神,軟塌塌地趴了下來。

    方局長得意地拍拍孫主任肩膀,大手一揮,暴喝道,「帶走!」

    徐局長幾乎是目送著方局長等人離開的,心中的疑雲濃得化不開了,快步走到孫主任近前,沉聲道,「老孫,那位方大局長到底說了些什麼,小強就這點事兒,我就不信還能要命!」

    孫主任淡淡掃了徐局長一眼,冷道,「老徐啊,怕是這回真就要了命,還不止是小強的命!」

    「老孫,都這個時候了,別雲裡霧裡的,到底是怎麼著了。」

    徐局長急得跳腳。

    嘀鈴鈴,徐局長腰間的bp機響了,紅光閃動的歡快至極,拿起bp機一看,轉身就奔著服務台邊的電話去了,孫主任瞧得分明,那是劉市長辦公室電話。

    孫主任擦了擦額頭,暗呼「好險」,幸虧方局長來得及時,沒往這事兒裡攙和太深,要不然,這一腳怕是拔不出來了。

    正慶幸間,噗通一聲,正接著電話的徐局長一屁股跌坐在了地板上,電話也脫了手,吊在半空,好似新鮮出爐的紅衣吊死鬼一般,黑色的舌芯掉得老長。

    徐局長癱在地上,雙目無神,整個腦子就成了漿糊,饒是他打破腦子,也想不出,劉市長為什麼要說那句,「以後不管遇到誰,到了哪裡,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要拎得清」,最後又弄出一句「好自為之」。

    久在官場的徐局長不傻,他很清楚,遇上這些話,就好比到病房看望彌留之際的病人說「你放心去吧,旁的不用擔心」。

    可他徐某人活得好好地,怎麼就要死了呢,可他知道,不管怎麼想不明白自己要死了的事兒,劉市長這般說了,自己卻是必死無疑了,至少這條政治生命是到了盡頭。

    募地,他忽的想起昨夜的新民晚報上,看到的一則新聞,標題十分醒目好記,赫然正是「坑爹」二字。

    ……………………

    躲在一處暗角,看著小傢伙伏低躥高,終於逃脫了陰騭青年的追捕,薛老三忍不住嘴角浮出輕笑,跨上自行車,晃晃悠悠地去了。

    路過小肚齋,滷味飄香,想想許久不曾吃此間的滷味,停下車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6-3-9 16:45
第二百零二章 惜才



    約了兩斤豬手,三根豬尾巴,便騎著車,便啃著,車到改委門口,左邊車把的一袋子熟食去得乾淨,右邊車把的袋子卻是盛滿了骨頭。

    抹抹嘴,停好車,順手將骨頭袋砸進垃圾車,便大步朝內行去。

    方跨進宏觀司大院,遠遠便瞧見馬天宇在辦公室內,轉來轉去,步履匆匆,渾然沒了平素地從容淡定。

    薛向心中冷笑,面上卻是如舊,大步近前,推開門道,「你小子也太死板了吧,叫你守門,沒讓你不去吃飯啊,到點了,你把我門鎖上,自己去便是。」

    馬天宇道,「首長怎麼吩咐,我怎麼辦,首長,您看,抽屜好好的,沒誰動,鎖頭也是好的!」急切地指著薛向離開時,給存秘密文件櫃子新上的鎖頭。

    薛向心道,「果然是關心則亂,心中存鬼,六根不安,這位馬秘書素來是個穩妥人,今次卻是也犯了傻,殊不知欲蓋彌彰,越是自己掛念的東西,也得裝作漫不經心,若是心中無鬼,何須著急把自己摘出去,豈不知,這種事只有越抹越黑的。」

    嘴上卻道,「你這傢伙,我若信不過你,還讓你看家?行了,沒事兒,你忙去吧,趕緊去食堂補個餐,我給老蔣打個電話,讓他給你來兩個硬菜。」說著,便要拿起電話。

    馬天宇連連推辭,道,「首長,您別忙了,我吃過了,託人幫著送了餐。既然您這沒什麼事兒,我先回辦公室了,還要不少文案需要整理呢,您忙!」說完,便退了出去。

    薛向望著馬天宇遠去的背影。有些愣神,思緒一下子像外面被北風捲起的落葉,飄出去老遠。

    時而想這麼個樸實老成的傢伙。成長經歷肯定步步荊棘,萬分艱辛。不然也不可能在這個年歲,就打磨得如此圓潤融通。

    時而又想,馬天宇這麼個聰明老成的傢伙,到底怎麼是跟張無忌這等庸才串上線的,要說投靠張無忌獲得名利,可馬天宇都二十七八了,連個副科都沒撈著,且以馬天宇的眼光只怕也瞧不上姓張的。

    直到馬天宇的身影消失在眼前。薛老三地思緒又飄蕩了片刻,才收了回來,重重嘆了口氣,便將注意力方到眼前的案牘上來。

    處理了幾分文件,薛老三便擱下筆來,情緒有些不好,身處中樞緊要機關,他自然比旁人更能感受到通脹來臨的壓力,先前三份文件,無一例外。都是經委轉過來的,地方上重量級國企要求追加固定資產投資的申請。

    無一例外,都是大上項目。不搞本業,奔著當前比較火的家電行業,商業地產開發去了,一窩蜂地要上馬洗衣機,電冰箱生產線,組建地產施工隊。

    一窩蜂地基礎建設投資的後果是什麼,來自後世的薛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奈何這是中樞既定的經濟策略,國企全面實行撥改貸的今天,國企領導人的逐利性。是無可厚非的。

    但這種逐利又是無序的,盲目的。匯聚一處,便成洪流。要摧毀當前薄弱的物價秩序,簡直就是輕而易舉。

    正心煩意亂間,叮鈴鈴,叮鈴鈴,桌上的電話響了,接起一聽,卻是安在海的聲音,「好小子,你們薛家的崽子都是天生人精麼,我看你們家的小丫頭也不比你薛向遜色,機靈鬼怪,智計百出,將來肯定又是個坑人小鬼。」

    原來,小傢伙折騰老槍的事兒,最終還是讓安在海知曉了。

    說來也怪小傢伙擇取的辦法,太過特殊。

    彼時,在病房,她指揮重金屬幾人往老槍的病房拋撒了糞袋後,一轉身,便又幹著重金屬幾位到新街口派出所報案,言說老槍打他們,還搶錢。

    老槍作惡多端,這種事兒幹得多了,便是捏造,老槍也決計避不開。

    原本若是尋常小孩報這種案子,新街口派出所的接案民警至多也就是丟過幾張信紙,讓他們把情況寫下來,再丟下一句「等候通知」,就把人打發了。

    果然,初始,重金屬遭遇的還真是這種狀況,然而,當重金屬填好家長姓名,職業這一欄後,情況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接案民警拿過一疊登記表,立時就被這幫熊孩子父親的職業給驚呆了。

    重金屬的老爹竟然是五十七軍的一號,其餘四位的老子,無一例外,要麼是局座,要麼是司座,還都是數得著的衙門口。

    從未遭遇此等情況的民警立時就懵了,趕忙報告秦所長,秦所長當即就下癱了,好容易硬撐著弄明白狀況,才意識到機會來了。

    任由重金屬一幫熊孩子給家裡的七大姑,八大姨報了喪,後面的事情便水到渠成了,方局長怒火滔天的電話緊隨而來,狠狠罵了秦所長一頓後,便嚴令秦所長立即出警,抓捕犯罪嫌疑人歸案。

    緊接著的戲碼,便是前面上演的那般。

    一堆局坐,司座小孩被打、訛錢的消息爆出後,安在海這個京城一號要收到消息,自然不難,隨即詳細的情況,就傳到了他手中,待看到老槍才和五中一個叫薛適的學生發生過衝突後。

    安在海若是還不清楚這齣戲碼,因何而來,如何演繹,那就不用在賴在現在的寶座上丟人現眼了。

    薛向卻是不知道這番別情來由,聽完安在海地講述,樂得哈哈大笑。

    旁人若說,他這是不教妹妹好的,就知道教小孩子仗勢欺人,那他就得笑了,誰叫咱家有勢,仗的著!至於欺人,那也得看欺負什麼人,像老槍這等敗類,還就指著小傢伙這小惡魔折騰呢。

    只要這丫頭自己腦袋瓜開竅,遇事兒知道上心,不再凡是就想著他哥來擺平,那不比什麼都強?

    掛了和安在海的電話,薛向的心情好了不少,在他這兒,國仇還真比不過家興,誰叫他薛某人眼下當不了這個國的家呢。

    抬手看看表,時間還早,再看看這一桌子糟心的文件,他實在無心理政,關上門,打開行軍床,拉上擋簾子,再鋪上鋪蓋捲兒,翻身就倒了上去,沒多會兒,便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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