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傳記] 三國之臥龍助理 作者:謝王堂燕(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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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GCMEAT 2016-3-10 23:37:0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60 382952
GGCMEAT 發表於 2016-3-11 00:37
【第六十章 大局為重】

    荊州與江東爭戰多年,彼此間是為世仇,那將官無緣無故的挨了小姐一鞭子,一聽說是這幫荊州來的家夥惹了小姐,一股氣正沒處撒呢,馬上叫嚷道:“荊州的混帳東西們,好大的膽子呀,竟敢得罪我家孫小姐,弟兄們,給我宰了他們,替小姐出氣。”

    頭頭一下令,這一群吳軍士兵便蜂擁而上,將這百把十號荊州人圍了起來。眼看一場爭鬥將起,街上圍觀的路人們立刻作鳥獸散,生怕哪個倒霉的被誤傷到了。

    見這般情勢,魏延神情又冷肅起來,手悄悄的扶在了劍柄上,冷冷道:“既然江東如此不講道理,那就只有用劍來說話了。”

    形勢,一觸即發。

    那陪同的小吏已是嚇得兩腿直哆嗦,巴巴求道:“小姐息怒呀,這些荊州人確實是來和主公商議聯盟抗曹之事,算得上是咱們有貴客,望小姐手下留情才是。”

    “呸!荊州人都是無恥之徒,二兄豈會與他們聯盟,你給我滾一邊去,不然連你一起殺。”

    江東與荊州之仇不共戴天,當年孫尚香還幼小之時,便親歷了其父孫堅隕命夏口城下的悲痛,心中本就仇恨深植。而兩家這麼多年來戰爭不斷,這種切齒的仇恨,更是伴隨著她的成長與日劇增,是以她此刻根本就不把那小吏所言當做一回事。

    方紹見情勢有控製不住的趨勢,當下鎮定心神,先是按住了魏延的手臂,接著往前一步,不卑不亢的說道:“如今曹軍八十萬大軍順江東下,欲先滅荊州,再吞江東。我家諸葛軍師方才應吳侯之邀,奉我主劉皇叔之命,前來柴桑共商聯盟抗曹大計。我等初來貴地,不識小姐尊容,故才稍有冒犯,望小姐以兩家和好為念,多有包涵才是。”

    方紹幫曹操吹了一次大牛,這“八十萬大軍”一出,那幫子吳人無不變色。

    這個時候,孫尚香一臉的凶相終於有所收斂,她劍往下一放,輕蔑的哼了一聲,道:“曹賊哪會有八十萬大軍,你休要在這虛言恐嚇,我江東兒女可不吃你那套。”

    這孫尚香雖然凶蠻,但好歹也是將門之後,分辨得出那所謂的“八十萬大軍”,只是曹操虛張聲勢而已。

    方紹見她怒氣稍減,趁勢又道:“小姐不愧是冰雪聰慧,一下子就看出了曹賊是在虛張聲勢。不過就算如此,曹軍此番東下也是聲勢浩蕩,唯有貴我兩家聯合,方能抵禦得住。當此時節,正當放下前嫌,風雨同舟才是,若是自相殘殺起來,豈非讓曹賊漁利。小姐乃將門之後,名滿天下,豈是那不識大體之輩。”

    方紹這一番話,卻將孫尚香捧到了個很高的位置,若是她還這般不講道理,那便是在自家臣民面前顯得不識大體了。

    果然,孫尚香聽了這幾句吹捧的話,臉上的殺意已是盡散,只是就這般放過他們的話,面子上當然會有點掛不住。

    沉吟片刻,孫尚香一個瀟灑的收劍,也不正眼瞧他們,只拂袖道:“本小姐大人不計小人過,不與你們這幫荊州愚夫一般計較,來呀,就將他們關入大牢,交由郡守處置罷了。”

    那巡城小將見不用廝殺,自然是心中慶幸,忙是喝道:“小姐發話了,你們還不照做,快把兵器卸,隨我去牢走一遭。”

    方紹暗鬆了一口氣,雖然一場殺戮得以避免,但就這麼莫名其妙的被關進大牢,還是心邊不痛快,他側眼瞄了那驕橫的孫尚香一眼,心中暗忖:“這筆賬哥哥先記下,早晚要你好看。”

    方紹準備退一下,但魏延卻不幹了,當下正待發作,方紹忙低聲勸道:“咱們此來是身負主公重托,萬不能有所閃失,文長兄,一切還是以大局為重。”

    那小吏也是死逃生一般大鬆一口氣,忙是訕訕笑著上前小聲道:“就委屈幾位到牢走一趟吧,算是給小姐一個台階下了,放心,只是去做個樣子,一進去馬上就能出來。”

    聽了這二人之言,魏延凝眉沉思半晌,忽然間眉頭盡展,將腰上的劍往地下一扔,不以為然的說道:“弟兄們,家夥帶著咱還嫌累,給他們替咱拿吧。不就是大牢嘛,走一趟就是了。”

    於是,一場莫名其妙的紛爭就這般收場,方紹、魏延還有那一百多軍士皆被送入了柴桑大牢。當然,那小吏一路也是陪同而去,不停的陪著笑臉,不停的道歉,待到大牢中時,又關照牢頭好生招待,絕不可怠慢。

    方紹和魏延被關進了牢房中,牢頭聽說是吳侯請來的客人,當然不敢怠慢,忙將好吃好喝的一並送進牢房。

    方紹餓了一天,又虛驚這麼一場,正肚子餓得咕咕叫呢,當下也不客氣,便是赤膊上陣,撕雞倒酒,吃得好不暢快,一副自在的樣子,全然不似在坐牢一般。

    魏延見他般自在,便哼了一聲,道:“受了這麼一口莫名其妙的惡氣,虧你還吃得下去。”

    方紹把手中雞腿狠狠咬了口,滿嘴油膩的說道:“人生在世,哪有不受氣的,越是受了氣,越是要愛惜身體,要知道身體可是革命的本錢,有本錢在,早晚有還以顏色的時候。”

    方紹的灑脫令魏延頗感意外,但聽他話中有陌生的詞,便是不解道:“何為‘革命’?”

    “這個……”方紹怔了一下,才意識到自己又本能的把現代詞漏了出來,吞了幾口肉之後,便有了主意,“人這一輩子不就是在跟命運鬥爭麼,隻有把命運給革了,才能瀟灑自在嘛,革命革命,正是如此。”

    方紹這解釋頗俱詭辯之風,不過卻深得魏延之心,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哈哈大笑:“你說得不錯,身體餓壞了,哪又有力氣去革命!那另一隻雞腿且慢動彈,讓我來會一會它。”

    魏延笑罷,便也湊上去與方紹搶吃起了酒肉。
GGCMEAT 發表於 2016-3-11 00:38
【第六十一章 孤獨的老大】

    身處牢籠中之中瀟灑自在,身處廟堂之上的人,卻是如坐針氈。

    此刻,孫權正皺著眉頭注視著座下的這些文武重臣,他們在輪流的傳閱著曹操的那封親筆書信,從張昭到虞翻,從虞翻再到步騭,每個人看過這封信之後,無不是一臉的驚懼之色。

    原因很簡單,曹操寫得這封信太過霸氣了:近者奉辭伐罪,旌麾南指,劉琮束手。今治水軍八十萬眾,方與將軍會獵與吳。

    區區數言,文筆典雅暢達,但卻透出咄咄逼人的霸王之氣。

    意思也很簡單:我曹操帶了八十萬大軍要到你孫權的老窩打獵,小子識相的話就效仿劉琮趕緊投降,要不然的話,哼哼!

    孫權召集重臣,將這封信展示給他們,原以為他們會為曹操的藐視之詞而感到憤怒,但遺憾的是,在場的大部分文臣武將們卻沒有幾個人氣憤,而大多數都感到恐懼,不知如何以對。

    預想中有人站出來大罵曹賊無禮,膽敢藐視我家主公的場面並沒有發生,這讓孫權原本就不太痛快的心情更雪上加霜,他悶悶不樂的掃了一眼眾人,道:“曹操如此囂張,眾位卿家有何高見?”

    無人以應,政事堂中鴉雀無聲,眾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似乎心有所想卻不敢說出來。

    孫權越加的不悅,暗暗搖頭,只得將目光移向離他最近的那老者,勉強笑道:“子布足智多謀,可有什麼良策嗎?”

    孫權口中的這位“子布”,便是江東第一名臣張昭,此人自幼博覽群書,少時便被名士王朗、陳琳等所賞識,後投效孫策,在孫氏的發家史上起過舉足輕重的作用,是以孫策死前,授之以托孤之重。

    在孫權眼中,這位張子布一向是辭氣壯厲,義形於色,充滿了鬥志的一位長者,也許會提出一些積極的策略。

    張昭幹咳了幾聲,慢吞吞的走出班來,道:“這曹公啊,那可是虎狼之輩呀。挾天子以征四方,當年以袁紹之強,可都敗在了他的手下。況且將軍可以對抗曹操的最大優勢就是長江,但現今曹操已得荊州,吞並了劉表水軍和上千的蒙衝鬥艦,這般鋪天蓋地沿江東來,長江天險已與我江東共有。而我江東兵不如其多,將不如其廣,險要亦失,拿什麼來跟他鬥呢?”

    五十二歲的江東老臣,一開口便讓孫權大為泄氣,這位碧眼之主默默道:“那以子布之見,孤當如何。”

    張昭沉頓了半天,眉宇之間,似乎在做痛苦的掙紮,最終卻是一歎,道:“到了這個地步,沒有別的辦法,只有歸降曹公才是萬全之策。”

    孫權神色立變,並沒有做出回應,又轉而向眾臣道:“你們呢,你們又是什麼意思?”

    張昭既已發言,餘者也就不怕槍打出頭鳥了,那虞翻第二個站出來,很是誠懇的說道:“今曹公擁百萬之兵,將列千員,龍驤虎視,瞬息之間便可輾平江夏,江夏一失,我江東門戶立開,我江東若再頑抗,大禍將不遠矣,為今之計,降曹才是上上之策。”

    虞翻剛剛說罷,那步騭馬上又勸道:“曹公挾天子以令諸侯,我江東以一州之力抗衡,自會被天下人視為國朝逆賊,歸順曹公既是歸順於朝廷,此乃應天意順民心之舉,主公,不可再猶豫了呀。”

    此三位勸降之後,餘下如薛綜、陸績等一幹文臣,群起而進言,皆是勸孫權歸降,而那一幹武將,雖未勸降,但卻皆沉默不語,似乎是被曹操的聲勢嚇到,介於降與不降之間猶豫不定。

    這一幹文臣的勸降聲是此起彼伏,只將孫權聽的大失所望。

    他先前在孔明面前還笑荊襄無人,一見曹操南下便望風而降,卻不想孔明前腳剛走,後腳自己手下這幫臣子們,也是一個勁的勸他投降,孫權心下實是羞愧不已。

    環顧著一個個看似忠誠,句句聲言為他著想的臣子,孫權一時覺得自己好生的孤立,卻又發現所有的文臣之中,只有魯肅默然不語。

    “諸位且再商量商量,孤先去更衣。”

    孫權以如廁為借口,忙不迭的逃離了那個令他窒息的大堂,出得走廊來,他這才長出了一口氣。

    這時,魯肅也跟隨而出,孫權知他有話要說,便是攜其手道:“子敬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魯肅憤憤道:“我方才冷耳旁聽,在場的那些人,一個個都只是為自己著想,根本沒有為將軍設想過。”

    孫權一怔,道:“子布等人之言,雖然有些軟弱,但也是畏曹操勢大,子敬卻何出此言。”

    魯肅道:“張昭、步騭等諸多文臣,本就皆乃吳中大族,這些人先是從王朗、劉繇等人,後見袁術強盛,便又轉而擁戴袁術。再後來孫氏漸強,這些人又改換門庭,效忠於將軍,這般搖擺不定,無非只是想保全自己豪強世族的利益而已,至於效忠於誰,根本不是他們所在意的。”

    魯肅一言點破玄機,孫權歎道:“這一節孤又何嚐不知,當初孤之兄長對吳中大族動武,奪其利,收其權,這些人便反抗不斷,待後來改變策略為收攏重用,承認他們的利益,他們才轉為效力。只是,世族之勢盤根糾錯,實難撼動,孤亦無可奈何。”

    魯肅接著道:“所以說,這些人,甚至包括肅,都可以降曹,我等若是降曹,曹操肯定不會加害於我們,我魯肅可以安全回到家鄉歸降,說不定還會被朝廷起用,出門乘車,更有吏卒跟從。肅還可以交結士林權貴,就算再不濟,最後混到刺史郡守當不成問題。而將軍你呢,你想過你若是降曹之後,會是何等淒涼的待遇嗎?”

    孫權面露感激之色道:“所以那些人的意見,實在令孤失望。現下先生已把孤之生死存亡分析的一清二楚,但請賜教孤,當如何壓倒那些投降派的氣焰。”

    魯肅沉吟半晌,道:“事到如今,唯有召公瑾前來相商,縱觀江東,也只有他能幫助主公鎮服那些人了。”
GGCMEAT 發表於 2016-3-11 00:39
【第六十二章 關鍵性人物】

    方紹與魏延在牢飽餐了一頓,夜幕將至時才被放了出來,待到回到館驛之時,已經是天黑。

    二人前去見諸葛亮,推門而入,卻見諸葛亮正自搖扇品茗,見他二人進來也不理不睬,做無視之狀。

    方紹知道諸葛亮在生氣,但這樁事確實不是自己的錯,卻也沒有愧意,上前笑道:“先生,你回來的可真早呀,怎樣,孫權那邊還順利否?”

    諸葛亮哼了一聲,道:“還行吧,不過如果某些人不在外邊亂生事端的話就更順利了。”

    諸葛亮的口氣很顯然是在表達著不滿,方紹還未待言,那魏延便是很是淡定的說道:“軍師,白天的爭端,實不關我等之事,是那位孫大小姐蠻橫無禮。”

    方紹也忙道:“是呀是呀,軍師你是不知道,那位孫小姐呀,人長得水靈靈的,可卻是一副凶神惡煞的相,柴桑城的人暗地都管她叫‘霸姬’呢。我們一群人好端端的走著路,她上來就衝撞,末了還要殺我們。好在我和文長顧全大局,只好忍氣吞聲,這不,只好受了一場無妄的牢獄之禍。”

    諸葛亮羽扇一擺,板著的表情也緩和了些,擺手道:“罷了,街上之事我早就打聽過,雖說錯不在你們,但咱們畢竟是在他人的地頭上,有些無謂的小事,能忍則忍了吧。”

    方紹暗鬆了口氣,道:“先生的教誨,咱們都記下了。以後沒事我們就窩在館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我就不信江東人吃飽了撐著來到館子尋釁。”

    諸葛亮微微點頭,表情也閑逸下來,笑道:“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位孫小姐也真是一朵奇葩,‘霸姬’!這名號起的,真不愧是小霸王孫策的妹子了。”

    方紹當時也被孫尚香這‘霸姬’的名號震驚了,幸虧她不叫做‘姬霸’,要不然方紹剛才說出來,肯定會忍不住大笑的。

    他二人正談論著孫權這位神奇的妹妹時,外面忽有親兵來報,說是館外有一人,正稱是諸葛瑾府上家丁,特來見諸葛亮有要事相報。

    諸葛亮便叫傳入,過不多時,一位白須老者蹣跚入內,口稱:“見過二公子。”

    諸葛亮一見那老者,不禁面起悅色,忙是起身上前將他扶住,道:“丁伯,你怎麼來了,多年不見,你的身子骨還是這麼硬朗呀。”

    方紹早先聽諸葛亮說過,他家有個自幼看著他們長大的管家丁伯,後來隨著長兄諸葛瑾去了江東,這麼多年來不見,諸葛亮自是十分欣喜。

    丁伯笑道:“啊,二公子也好,少夫人好不好哇。”

    諸葛亮親自給丁伯倒了杯茶,道:“月英她很好。兄長派別人傳話就是了,丁伯你腿腳不好,何必還讓你跑一趟呢。”

    丁伯只顧著樂,倒把正事給忘了,諸葛亮這麼一說才想起,忙是拍著腦門道:“你瞧我都老糊塗了,大公子他說了,這事信不過別人,所以才讓老朽跑一趟。大公子讓老朽告訴二公子,今天你走之後,孫將軍收到了曹操的勸降信,現下江東文武都一邊倒的勸孫將軍降曹,雖說孫將軍已去請周公瑾來柴桑商議,但大公子他讓你還是早做打算。”

    在場三人,除了方紹之外,均是神色一變。

    諸葛亮卻又露出淡然之笑,道:“多謝兄長提醒,亮自有主張。”

    “那好,老朽就先回去了,大公子還等著聽信呢。”

    丁伯說著起身便要走,諸葛亮道:“我送丁伯會去吧,順便去看望一下大兄,難得來一趟柴桑,我兄弟二人多年未見也該敘一敘了。”

    丁伯揮了揮手,搖著頭道:“大公子吩咐了,若是二公子要來看望他就不必了,他說了,眼下各事其主,當此時節,正當避嫌。”

    諸葛亮怔了一下,微微點頭:“還是兄長想的周到,那好吧,我就改日再去看他。”

    丁伯離去,房中只剩下他三人,諸葛亮眉頭卻才皺,起,喃喃道:“想不到江東也皆是一幫苟且自保之徒,孫權這人我看也是個搖擺不定之人,形勢不妙呀。”

    方紹卻是一臉的輕鬆,寬慰道:“先生休要擔心,我料那孫權必不會反悔。”

    諸葛亮聽他說得這般肯定,疑道:“你憑什麼這麼肯定?”

    方紹當然是憑自己的歷史記憶了,只是孔明這麼一問,他當然不好回答,想了一想,笑道:“這個很簡單,我覺得孫權就是那種不甘為人下之輩。先生想啊,當初孫策新亡,孫權接班時所面臨的內憂外患,比現在困難多了,這小子硬是撐了下來,好容易才拚出這般大好局面,先生認為他會甘願投降曹操,整天戰戰兢兢的看別人臉色行事嗎?”

    諸葛亮微微點頭,道:“有些道理,我也覺那孫權不似劉琮一般軟弱。”

    這時,一直沉默的魏延忽然開口道:“軍師,我以為咱們不能將希望寄於別人身上,延有一計,或可逼得孫權不得不與曹操反目。”

    諸葛亮眼眸一亮,道:“文長有何計策,快快道來。”

    魏延遂道:“很簡單,今夜我帶幾個精銳之士,扮作是吳軍人馬,偷偷潛入官舍,將曹操派來的使者斬殺。那曹操是好面子的人,得知此事,必定勃然大怒,到時就算孫權想投降也只怕由不得他了。”

    “文長這個計策妙啊,軍師,我見識過文長的武藝,有他出手,必定馬到功成。”方紹也一力讚成,因為他覺得還是不能盡信歷史,上一道雙保險比較穩妥一些。

    諸葛亮卻是搖頭道:“此計太過用險,萬一事有不成,反而會讓我們的處境更加不利。”

    魏延不悅道:“那我們就這樣空等著嗎!”

    諸葛亮道:“也只能如此了,只盼這個周瑜能是個有些氣魄的人,此人受孫策顧命之托,在孫權那說話極有份量,這聯盟成與不成,就看他的了。”

    “江東美周郎,終於輪到你出場了麼,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啊。”

    方紹心中如是想。
GGCMEAT 發表於 2016-3-11 00:40
【第六十三章 周郎】

    不覺已是東方放曉,晨光灑入堂中,在黑色的地面上形成點點斑跡。

    孫權抬起頭來,看了一眼窗戶,不禁長歎一聲,他無力的擺了下手:“天亮了,把燈滅了吧。”

    幾名帶著困意的侍從由後堂進入,逐一將四周的燈火熄滅。

    孫權站起身來,撐開雙臂伸了個懶腰,一夜未睡,此刻卻仍沒有困意,頭腦中仍是回響著臣下們不絕於口的“歸降”二字,攪得他心神不寧。

    他再一次拾起了那封曹操的親筆信,緊鎖著的眉頭掃過那短短幾語,然後又不耐煩的將信扔在了案幾上。

    這信已是皺的不成模樣,顯然不知被翻看了多少遍。

    “難啊,難啊……”孫權感慨萬千,不禁仰面長歎。

    正在這時,大門猛然間被推開,一人也不得通傳,竟是昂首大步而入。

    孫權正待發怒,卻發現闖進來的乃是自己的妹子孫尚香,剛剛湧上臉的怒容馬上就消了,轉而換上一副笑臉,卻道:“小妹,你怎麼來了?”

    孫尚香陰著臉道:“二兄,我昨天打獵歸來,撞上了荊州來的人,說是二兄你打算跟荊州劉氏聯盟,可有這一回事?”

    孫權怔了一下,訕訕道:“只是有這個打算而已,曹操大軍東進,聲勢浩大,以我江東一地怕是難以應對,所以子敬才給為兄出了聯劉這一條計策。”

    孫尚香皺著眉道:“父親就是死在劉氏手中,這仇二兄難道忘了麼,咱們豈能跟仇人聯合。”

    “這個嘛……父親的仇為兄當然不敢忘,不過這劉備雖然姓劉,但跟劉表卻不是一路人。再則,這也是為了對付曹操的權宜之計,早晚咱們還是要取荊州的。”

    孫權似乎對自己這個英武的妹子頗有點忌憚,耐著性子的跟她分析了半天的利害。

    孫尚香雖然有些驕蠻,但也不是那不識大體之人,如果這樣的話,當時就已經把方紹他們給宰了。

    這時她聽過孫權的解釋之後,不悅的表情稍有緩和,卻仍是噘著嘴道:“要聯合也便罷,只是二兄千萬不可忘了父親的仇,待擊退曹操之後,定要取了荊州,到時候什麼劉備的,一並宰了祭奠父親。”

    孫權暗鬆了口氣,忙是笑道:“為兄記下了,小妹你休要擔心。”

    “那就好。”

    孫尚香正待離去,忽然瞅見了案幾上的信,便順手拾起了去瞧,這一瞧不要緊,一張俏臉立刻燃起熊熊怒焰,她很是激動的問道:“二兄,這可是曹操給你的信嗎?”

    孫權道:“是啊,昨日他派了使者前來,送了這封親筆信。”

    孫尚香將那信幾下撕了個粉碎,怒嚷道:“曹賊欺人太甚,我這就去殺了那使者,二兄再與曹操決一死戰,叫那廝知道咱們江東可不是好惹的!”

    孫尚香說著竟是拔劍欲走,孫權大吃一驚,急是一把攔住了自己妹子,勸道:“妹子,斷不可如此,兩國交兵不斬來使呀。”

    孫尚香憤憤不平道:“曹賊信中這般無禮,簡單是對二兄的侮辱,就當斬了他的使者做報複,二兄,你別攔著,讓我去。”

    這要是讓孫尚香把曹操的使者給斬了,那可就是一點回旋的餘地也沒有了,盡管孫權在魯肅那表現的信誓旦旦,但實則並沒有足夠的把握,最大的原因當然是他搞不定那些主張降曹的大臣。

    實在沒辦法,孫權只得如實說道:“妹子且聽我說,如今張昭等大多數文臣主降,那些武將又多有怯戰之心,為兄現在也是進退兩難,如果你把曹操的使者殺了,那為兄就是戰不能戰,降不能降了,我孫氏一族將有滅頂之災呀。”

    聽得孫權的苦水,孫尚香一腔的怒氣漸消,卻是默默的收了劍,沉著臉道:“竟有此事!張昭等人食主之祿,怎的不為二兄考慮,只會出這等保全自家的餿主意。”

    孫權歎道:“咱們江東世族勢力強大,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所以這個時候,小妹你更不能胡來。”

    孫尚香凝眉道:“那又當如何,難不成二兄還真要降曹不成?這種有辱父親威名的事,我寧願死也不去做。”

    孫權一臉的難色,道:“為兄當然不願降曹了,只是現今外面一片主降之聲,除了子敬之外,為兄尚缺一個有力的支持者。”

    孫尚香沉吟半晌,猛然間想起什麼,忙道:“二兄何不召公瑾哥哥前來,當初大兄在時,他就曾為大兄日夜謀劃北上爭天下的大事,現下必然也不會主張降曹,以他在群臣中的威望,只要他站在二兄這邊,張昭之輩便必然不敢再逼迫二兄降曹。”

    孫權的臉上這才稍稍露出些笑意,道:“為兄也正有此意,所以已派人去往鄱陽湖召公瑾前來,希望他不會讓我們失望。”

    —————

    江風撫面,波光鱗鱗,輕舟借風而行,破開長江清淩淩的水面,望北風馳而去。

    船頭上,那白袍儒生正盤膝而坐,雙眸微合,正自撥弄著幾上的七弦古琴。

    姿質風流、儀容秀麗,八個字尚不足以形容他的相貌之美,翩翩美男。

    一身儒氣,卻又內懷銀甲,膝畔還放著一柄漆色寶劍,卻又十指輕盈的彈出這般悅耳之音,在這茫茫江水的映襯之下,端的是一副神仙之姿。

    一曲罷,他長吐了一口氣,提劍站了起來,遠眺前方,隱約已見城樓旗幟,臉畔微揚笑意,道:“阿福,是不是快到柴桑了。”

    身後那名親兵尚未從主人的琴音中回過神來,愣了那麼一會,才忙道:“是啊,將軍,前邊就是柴桑城了。”

    噌!

    他突然將那劍拔出,明亮的劍身上,倒映著自己俊美的麵容。

    他喃喃自語道:“周瑜啊周瑜,沉寂了這麼多年,機會終於被你等到了,該是你名揚天下的時候了吧。”
GGCMEAT 發表於 2016-3-11 00:41
【第六十四章 拍板】

    周瑜的坐艦抵達柴桑港,登岸之後,他策馬入城,直奔吳侯府。

    他一入柴桑城便被城中百姓認出,大街兩旁的商客們立刻都湧了出來,擠在路邊一睹周瑜的風範。

    “快看,是美周郎來啦。”

    “周郎果然是周郎,英俊風流呀。”

    “你別擋到我,我要瞧瞧周郎。”

    ……

    大街上,男人們為周瑜的氣度儒雅而折服,女人們則瞧著春心蕩漾,都對小喬夫人又是羨慕又是嫉妒,恨不得取而代之。

    街上因周瑜的到來而熱鬧起來,爭相欲睹其面的人越來越多,周瑜不得不放慢了馬速,邊是徐徐而行,邊以淡淡的微笑向愛戴他的人致意。

    短短的一條大街,周瑜足足走了近半個時辰才從人群中擠出,徑直入了吳侯府。

    當他來到政事堂時,裡面已經是吵得不可開交。

    座上孫權托額而坐,一臉無奈的表情。而在座下,張昭等一班文臣正在圍攻魯肅一人,沒辦法,誰讓他不跟著潮流走,偏偏要主張抗曹呢,自然就成了眾矢之的,人們不敢對孫權大呼小叫,趾好將不滿都發泄在了魯肅身上。

    周瑜從容邁入堂中,環視了眾人一眼,高聲笑道:“好熱鬧啊,可是有什麼喜事不成。”

    一言既出,堂中立刻安靜了下來,眾人紛紛回頭,一見是周瑜來了,神色無不是一變。當然,有人的情緒因周瑜的出現而焦慮起來,也有人如遇大赦,喜上眉梢。

    魯肅忙不迭的分開圍觀他的眾人,幾步上前,拱手道:“公瑾呀,你可來了呀!哪有什麼喜事,是禍事才對。“

    周瑜笑得輕鬆,手輕輕一擺,道:“子敬不忙說,待我先去拜見吳侯。”

    周瑜昂首從容向前走去,在場的群臣們本能的向兩邊讓開一條路,周瑜上前道:“瑜拜見吳侯。”

    尚未屈身,孫權已是帶著喜歡奔下階來,一把扶住周瑜,握著他的手感慨萬千道:“公瑾不必多禮,你總算是回來啦。如今曹操親率大軍從江陵東下,意圖侵我江東,諸位文武各執己見,孤正想聽聽公瑾的意思。“

    周瑜一派淡然,微笑著問道:“不知眾位臣僚都為主公提了什麼良策。”

    “子布等人均勸孤降曹,子敬……子敬等人則勸孤聯合劉備抗曹。”孫權後半句說得有點不太自信,實際情況是,“子敬”後邊那個“等”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周瑜又問道:“那吳侯的意思呢?”

    孫權歎道:“這江東一片基業乃是孫氏與諸愛卿齊心協力打下,這般事關生死存亡之的大事,孤豈可獨斷專行,自然要聽取眾人的意見。只是諸人各執一詞,爭執不下,孤實難決斷。所以才想聽聽公瑾的看法,這到底是戰還是降,孤便以公瑾之見為斷。”

    這時的周瑜,神色平淡如常,絲毫不見憤怒或是焦慮之色,只是微微而笑,不緊不慢的說道:“曹操名為漢相,實乃漢賊也,以將軍之神武雄略,又承載著父兄餘烈,方今割據江東,地方數千,兵精而糧足,麾下英雄無數,正當橫行天下,掃滅曹賊以扶漢室才是。如今這曹賊不請自來,正是自投死路,咱們正好要收拾了他,又豈能投降呢。”

    周瑜當即表明了態度,身後魯肅長鬆了口氣,而孫權心下雖竊喜,但表面上卻不動聲色,道:“我江東雖然兵糧地廣,但畢竟地屬偏僻,如今曹操已一統北方,以傾國之兵而來,孤只恐以江東一地,難以應對呀。”

    周瑜衣袖一擺,道:“主公錯了,如今馬超、韓遂尚在關西,而袁氏新敗,四州之地尚未傾心歸附,北方何以平定?而那曹操舍鞍馬,上舟船,與咱們吳越爭衡,驅中原之兵遠涉江南,不習水土,早晚要生疾病,這般看來,曹賊犯了這麼多的兵家大忌,敗局已定矣。就請將軍給我數萬精兵,令我前往夏口,瑜不破曹賊誓不罷休!”

    周瑜雖然言語平淡,但卻藏著令人肅然的決心,張昭等人皆為震懾,雖有不同意見,但卻不敢再表明。

    這個時候,孫權環視眾臣,見無人再敢提一個降字,顯然已是被周瑜的名望與決心所震服,孫權不禁豪氣頓生,傲然道:“曹賊想廢漢自立久矣,所忌者,無非二袁、呂布、劉表和我孫權。現下群雄已滅,唯獨孤尚在,孤當從公瑾之言,與操賊決一死戰!”

    被臣下逼迫了數日的孫權,這時終於有了底氣,重新又恢複了那份霸氣,這時說到慷慨之處,突然間拔出劍來,奮然揮下,將案角砍下大半截,厲聲對殿內文武道:“誰還敢再言降曹,便形同此案!”

    —————

    諸葛亮自見過孫權之後,在館驛苦等了三天,終於,在這一天清晨得到了魯肅親自帶來好消息,吳侯孫權終於拍板決定聯盟,並且將盡快的派出周瑜統大軍西進。

    諸葛亮那個激動呀,他知道此身在樊口苦等的劉備,此刻的心情一定十分焦急,故而當場決定令方紹先行回樊口報喜,一者讓劉備少受些折磨,二來準備好酒好肉,準備犒勞吳軍,以盡地主之誼。

    於是方紹不得不一大清早的帶著幾名親兵離開了柴桑城,乘了一艘小船前往上遊樊口。

    船駛離柴桑港口,方紹也長鬆了一口氣,心情那個愉快呀,一則是此行順利的達成了目的,二來終於離開了柴桑這個讓他頭一天就蹲了大牢的晦氣地方。

    此時日已高升,放眼遠望,天高雲淡,江濤滾滾,正是一番好風景。不過,就在船駛離柴桑不足數之地,前方忽然出現了異常狀況。

    卻見兩艘大船並排泊於江中,其中一艘船的甲板之上,人影竄動,隱約似有刀劍鏗鏘之聲,仿佛在進行一場打鬥。

    “莫非是水賊劫船?”方紹心中生疑,便令將船繞行過去,不要太過接近那兩艘大船。

    過不多時,他的小船從側面而過,方紹這時才看清,那船之上果然有數十人在混戰,其中一方皆是曹軍裝束,而另一方竟是身著紅色戎裝的清一色女兵!
GGCMEAT 發表於 2016-3-11 00:42
【第六十五章 避之不及】

    此刻,大船上正在進行一場激戰,對戰者一方是曹操使者和他的幾十名衛士,另一方則是孫尚香率領的女兵隊。

    原來今早那使者收到吳侯府送來的決裂消息,生恐吳人下黑手,一大早便趕緊帶著兵衛們灰溜溜的出了柴桑。

    那使者原本以為上船之後就安全了,卻不想剛想鬆一口氣的時候,後面忽然追來一條吳軍戰船。吳人船快,片刻間便貼船接戰,但令那使者驚異的是,衝上船的竟然是一群女將女兵。

    這群女兵上船之後,二話不說便抄起家夥就動起手來,這群曹軍士兵們還在嘲笑吳人無能,竟然派了一群女人來追殺他們,但轉眼間就發現,這幫女兵比男人還要凶悍,手起刀落間,幾名同伴便被當先那紅袍女將砍翻在地。

    曹軍自然是大為驚恐,不多時便被這幫女兵殺得亂了陣腳,死得死傷的傷,剩下不多幾人,保護著那使者逼到了前甲板上,尚自做困獸遊鬥。

    那使者眼見勢不能敵,只得哭喪著臉嚎叫道:“兩國交兵,不斬來使,你們吳人還要不要臉!”

    “曹老賊敢辱沒我家二兄,姑奶奶就是要殺了他的使者還以顏色!”

    孫尚香大叫著,順勢一劍斜劈而出,將跟前那曹軍士兵連脖子帶肩膀砍下半邊去,飛濺而出的熱血卻是噴了她一身一臉。

    孫尚香渾然不顧一臉的血汙,她此刻已是殺紅了眼,整個人的精神都亢奮之極,唰唰幾劍斬開一條血路,劍帶血光,徑直殺向躲在船頭的那使者。

    “老子跟你這臭婆娘拚了!”使者身邊那名親兵大叫著,抱著決死之心衝了上去。

    區區小卒豈入孫尚香之法眼,她劍身一挺,向著對方刺去。豈知,那士兵竟是不躲,任憑劍刺穿了自己的左胸,而他整個人則嚎叫著,忍著劇痛不顧一切的撲上去,雙手死死的抱住孫尚香的腰,如瘋了一般往後推去。

    孫尚香豈料這人如此不怕死,一時間竟是慌了手腳,整個人被直推到舷邊才反應過來,急是後足撐地,企圖止住對方的衝力。

    但倒霉的是,一隻腳正巧被地上的纜繩絆到,整個人立時失去了平衡,卻是“啊”的一聲被那士兵推出下了船,就在身體墜去船外的一瞬間,後腦生生的撞在了橫在外側的帆杆上,她頭腦立時一昏,便沒了知覺的落入江中。

    船上的女兵們見女主落水,個個是驚得嘰嘰喳喳亂叫,搶著欲去救主,而這時,那使者見敵首落水,看到了生的希望,便大叫道:“賊首死啦,弟兄們,想活命的跟這幫賤人拚了!”

    殘存的曹軍士兵鬥誌被激勵起來,以決死之心衝殺上前,而女兵們失去了頭領,戰意頓時全無,原本勝在握的形勢轉眼間就陷入了敗勢之中。

    船上這一場奇怪的戰鬥,方紹看的是一清二楚,雖然他不清楚這個孫尚香又在發什麼瘋,但作為劉備一方的人,他還是樂得瞧見曹孫兩方拚個你死我活。

    “孫尚香這賤人還真是厲害呀,曹操你的這些兵也太他娘的窩囊了,上啊,給我扁這賤人啊。”

    方紹反倒是給曹軍打起了氣,很希望這姓孫的婆娘吃些苦頭,也算是報了先前拜她所賜的一場無妄牢獄之災。只是,孫尚香武藝之高,遠出於方紹的意料,那些被殺得七零八落的曹軍更是令他大失所望。

    “唉,看來這幫曹兵算是沒戲了,還是趕緊閃人吧,萬一那婆娘殺紅了眼,順道追上來連我一起砍了也說不定。”

    方紹正準備催船快行之時,戲劇性的一幕發生了,不可一世的孫尚香,竟然被打下了船,掉落入江了。

    “不是吧,報應這麼快就來了!”

    方紹大吃一驚,大張著嘴巴眼瞧著那孫尚香掉落江中,順著江水向自己這邊飄來。

    救還是不救?這是個問題,算了,還是不救的好。

    方紹腦海兩個念頭一同閃過,隨即便決定少惹事非,上次好心的下場還歷歷在目,這時若再充爛好人,那就是白癡了,於是方紹急道:“快,加速轉向,繞得遠遠的。”

    這邊命令剛下,那邊船上便有女兵發現了他們,其中不少人是當日見過方紹的,這會瞧見他,真是大喜過望,幾人同時大叫著:“荊州的人,快幫忙救下我家小姐,快啊——”

    方紹這下沒辦法了,沒被人認出便罷,這下被人認出來了,若是不施以援手,到時孫尚香萬一有個三長兩短,那孫權得知他的盟友竟然坐視不顧,一怒之下什麼事都可能做得出來的。

    方紹只得歎道:“真是的,好吧,快點把船靠上去,先救人再說。”

    那孫尚香乃是江東人氏,自幼熟知水性,原本就算落水,橫渡這長江也不成問題,但方才落船時腦袋被撞了一下,當場就昏了過去,落水之時雖然猛的被水激醒,但卻連嗆了幾口,這會卻又背過氣去,身體正慢慢的下沉。

    好在兩船相隔不遠,不片刻的功夫船便駛近,方紹令人將漂浮的孫尚香撈了上來。

    這時的孫尚香全身濕透,已是面色慘然,不省人事,試了一下她鼻息,已然是全然沒有。

    方紹心中暗驚,急救的知識他還是學過的,於是急是將她胸前的甲胄卸下,準備做給她做人工呼吸。

    不過身邊幾個士兵正巴巴的圍觀著,方紹只怕這般“怪異”的舉動讓他們誤會,便喝道:“她需要透氣,都堵在這做什麼,快去船後看看,小心那些人追上來。”

    士兵們識趣的都退往後船,方紹這才將雙手按在她胸口,做起了肺部按壓,順便還在她的兩個乳球上抓了幾把,心中得意道:“哼哼,讓你跟老子凶,讓你害老子坐牢,就是要占你便宜,怎麼樣嘛。”

    不過連做了幾次按壓後,孫尚香還是沒恢複呼吸,方紹開始有點緊張了,沒辦法,只得又進一步做口對口的人工呼吸。

    “男人婆,趕緊給我醒過來啊,要死也別死在我的船上,要不然你那不講理的哥哥八成會賴上我的……”

    一分鍾之後,孫尚香身體突然一抖,整個人活了過來,張口便大咳起來,順道吐了方紹一臉的江水,而吐出來的水中,竟然還有一條小魚。

    “噫!惡心。”方紹咧著嘴叫道。
GGCMEAT 發表於 2016-3-11 00:43
【第六十六章 好人難做】

    孫尚香連吐了幾口水,神智慢慢清醒了起來,當她瞟到蹲在跟前的方紹時,眼神迷茫了半晌,驟然間想了起來,本是慘慘的表情,一下子又變得凶厲起來。

    方紹趕緊往後閃幾步,隔著老遠解釋道:“孫小姐,你可別誤會啊,我只是要回樊口路過而已,我本來是想回避小姐的,可是又想見死不救也不太好,所以才很冒昧的把小姐救上了船,小姐你千萬別動怒。”

    孫尚香環顧了一眼四周,看到那兩條船上尚在發生的廝殺,這才想起了方才發生過什麼,一臉的怒容便褪了去,白了方紹一眼,道:“你用不著怕,本小姐又不是瘋子,才不會動不動就發怒。”

    方紹裝作如釋重負的樣子,笑道:“那就好,那就好,不愧是孫小姐,深明大義呀。”

    孫尚香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道:“快送我回大船上去,我要殺光那幫曹賊!”

    方紹馬上搖頭道:“這就恕在下難以從命了,我奉軍師之命回樊口報信,救小姐只是順道,想要我摻合到小姐的恩怨卻是不可。”

    “你再囉嗦我就殺了你!”

    孫尚香怒氣又生,上前幾步欲要對方紹施以暴力威脅,只是她這一場溺水讓身體變得極為虛弱,這時稍一用力整個人便氣力不支,腿上一軟便無法克制的向前倒去。

    方紹當然很想看著她摔個狗吃屎,但除了讓她難堪之外,並沒有多大意義,於是只好上前一步,伸手順勢將她扶住。

    “放肆!”

    在孫尚香眼,似乎只要接觸到她身體的,都是可以視之為放肆,當下她手一用力,便欲扇方紹耳光。

    “真服了你了,這麼開放的時代,思想還這麼保守,不對,不是保守,是變態!”

    方紹豈是讓她白打的,雙手馬上鬆開了她,腿下靈活的往後一撤。

    以孫尚香的武藝,平素想扇他一巴掌並不會太難,但這會氣虛力竭,方紹這麼一鬆手,她立刻又站不住,順勢又往前倒去。眼看著便要倒地,方紹餘心不忍,幹脆好人做到底,又急是俯身將她接住,卻不敢多接觸她一刻,忙是扶她靠坐在了船艙柱上。

    孫尚香經了這一陣折騰,徹底的是沒了脾氣,再也動彈不得,只是靠坐在那一個勁的喘著氣。

    方紹便勸道:“小姐,你都這樣了,再回去只會拖累你的部下,還是算了吧,我送你回柴桑城。”

    “不,我不能拋棄我的部下,不能……”孫尚香倔強的喃喃說著,想要再站起來,卻無半點力氣。

    “還算是個有義氣的女人,不是,只能算是個有點義氣的小賤人”

    方紹搖頭而歎,便站了起來,命將船折返回去,接近了那兩艘交戰的大船,卻又不靠近,只是向著船上大喊:“你們的孫小姐已被我救下,她現下安然無恙,她命你們再堅持一刻,她很快就搬援兵前來相助。”

    船上的女兵們本在人數上就占優勢,方才只不過因孫尚香的落水而陷入群女無首的混亂境地,如今見小姐無事,心下自然是安了,一個個又變得鬥志昂揚起來,反撲而上,很快又奪回了優勢。

    “小姐,勝負已定,你看起來身子虛的很,我還是盡早送你帶回柴桑吧。”

    方紹這時也不再理會她,自作主張叫船掉頭而回。

    這船本就離開柴桑不久,不多時便重回碼頭,方紹不敢亂碰她,卻道:“小姐,你自己走的動不,要不然我去叫你的人來接你下船。”

    孫尚香這時也沒了脾氣,秀眉皺著思了幾番,低聲道:“不能他們看到我這樣子,你去弄輛馬車來,先送我去嫂嫂那再說。”

    這孫尚香號稱霸姬,在吳人面前一向是威風霸道,也難怪她害怕別人看到她現在的狼狽樣,看來這女人也是個死要面子的人。

    她的態度現下是變好了,可方紹又被迫成了她跑腿的人,沒辦法,好人難作啊,方紹只得去雇了輛馬車,又尋了件斗篷給她,道:“你把這套上吧,碼頭上人多,免得上車時被人認出。”

    孫尚香怔了一下,咬著牙很是艱難的站地起來,將那斗篷半天才披上。

    方紹臉上帶著笑,道:“小姐,為免冒犯,我就不扶了,小姐慢些走。”

    孫尚香瞪了他一眼,倚著船艙壁慢慢走了一步,可是兩腿無力,才走不到兩步就搖搖欲墜。

    方紹有心瞧她出醜,卻在一旁不動聲色的跟著,還很自若的說道:“小姐不用急,慢慢來。”

    孫尚香知他是有意在看自己的笑話,猶豫了幾下,順手將方紹的肩抓了住,低聲道:“能扶本小姐是你的榮幸,別廢話,趕緊下船。”

    “真有你的,求人都這副德性。”

    方紹賴得跟她再一般計較,只想趕緊打發了她,好早點離開這時非之地,以免夜長夢多節外生枝。

    於是,方紹扶了孫尚香上了馬車,一路又回到了柴桑城。

    孫尚香口中的那個嫂嫂,並非大喬,而是小喬,她要去的也就是周瑜的府宅。

    當初方紹為避免惹無妄之災,從大牢出來之後,一直都呆在館驛,周瑜府在哪自然不知,只得一路上不斷詢問路人。

    好在周瑜的人氣極旺,這柴桑城的老幼沒有不知周瑜家在哪,所以也沒費多少口舌,拐過幾條街便直趨周瑜府中。

    馬車停在府門前,方紹扶著孫尚香下馬,蹣跚的上了台階,方紹一手扶著她,一手前去敲門。

    過不多時,府門打開,一名家丁粗粗打量了他一眼,見一個是布衣小生,一個是身被鬥篷,看樣子不像是有身份的人,便是語氣冷淡的問道:“你們是什麼人,有什麼事嗎?”

    “在下方紹,是劉皇叔帳下書佐,特來送……”

    方紹那邊還想說明來意,身邊孫尚香便已不耐煩了,生硬的說道:“廢什麼話,讓開,我要見周夫人。”

    孫尚香冷不丁的來了這麼一句不太客氣的話,那家丁臉馬上一沉,道:“原來是個姑娘呀,脾氣還不小,也不看看你們什麼身份,我家夫人是你們想見就見的嗎。”

    方紹還待道出孫尚香的身份,她卻已是光火了,鬥篷往後一撩,貼身的匕首已然拔出,刷的寒光一閃,匕刃便抵在了那家丁的嘴邊,惡狠狠道:“你要再多說一句廢話,我就割了你的舌頭!”
GGCMEAT 發表於 2016-3-11 00:44
【第六十七章 挖牆角】

   “小姐,別激動啊,自己人,都是自己人。”方紹忙是勸解,又向那家丁道:“這是你家吳侯的妹妹孫小姐,這回可以進去了吧。”

   “霸姬”在柴桑城幾乎是無人不識,何況是與她要好的小喬,這家丁豈有不識,這時看清那帶血的真容,不禁又驚又怕,腿打著哆嗦道:“原來是孫小姐,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小的知錯了,小姐千萬別割小的舌頭啊。”

    似乎別人的害怕對孫尚香有如提神咖啡,聽了這家丁求饒的話,她精神竟有了幾分起色,這才消了氣,匕首收回,喝道:“還廢什麼話,想讓我割了你的脖子嗎!”

    “是是是,小姐邊請,小的這就去通報夫人。”那家丁嚇得屁滾尿流而去。

    方紹這才扶著孫尚香得以入內,心中歎道:“動不動就要殺要打的,你有病麼。”

    這邊方紹剛剛扶她走入正堂,內中卻見一名少婦已急匆匆出來,一見孫尚香這般模樣,嚇得是花容失神,搶上前來一同將她扶住,慌張的問道:“小妹,你這是怎麼了?”

    孫尚香剛才發了一通火,只精神了片刻,這時便更加虛困,整個人昏昏沉沉的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

    方紹忙解釋道:“小姐頭顱受到撞擊,又溺了水,差點性命不保,現下身體正不支呢。”

    “啊!怎麼會這樣?是誰把她害成這樣的。”小喬越發的驚惶。

    方紹道:“這事說來複雜,晚生之後再做解釋,夫人先扶小姐入內休養,再速去叫大夫要緊。”

    小喬這時才鎮靜下來,忙是指揮侍女們將孫尚香扶入後面臥房中。

    方紹總算是鬆了口氣,整個人如釋重負一般輕鬆,一屁股坐了下來,也不待人家招呼,自個兒倒茶猛灌了幾杯。

    待疲憊的精神漸漸恢複之後,方紹才仔細打量起四周,卻見這大堂四周皆陳放著編鍾、古琴,還有許多他叫不上名來的鍾鼓樂器,儼然就是一個古樂器的小博物館一般。

    方紹心中暗讚:“人言周郎儒雅風流,精於音律,這家邊搞得跟樂隊似的,看來傳言應該是真的了。”

    方紹正感慨時,小喬已從後轉出,上前盈盈一禮,微笑道:“公子搭救孫小姐之恩,妾身在此待孫將軍先謝過了。方才忙著照顧孫小姐,忘了召呼公子,還望見諒。”

    方紹忙站了起身,略整衣衫,拱手還禮,謙然道:“舉手之勞而已,何足掛齒。”

    他這時才來得及細看小喬之容,卻見她年紀不過二十六七,相貌婉約靈秀,一身溫柔賢淑、知書達禮的氣質,宛若深穀幽蘭一般,不愧是傳說中的二喬之一。

    “公子請坐。”小喬忙是吩咐下人看茶,自己也陪坐於主位。

    方紹道:“對了,不知小姐情況如何,身子有無大礙。”

    小喬道:“大夫方才已經瞧過,她腦上的撞傷並無大礙,只是溺水受了些驚嚇而已,休養幾日便可無恙。”

    這惡婆這般凶蠻,叫她多痛上幾日也算是一點教訓,方紹巴不得她晚好幾天呢,但面上卻裝出長鬆了一口氣,頜首道:“那就好,小姐無事我就放心了。”

    小喬忽然想起了什麼,一臉歉意,道:“瞧我都急糊塗了,還未敢問公子尊姓大名。”

    “晚生姓方名紹,字中正,乃是劉皇叔帳下書佐,此番本是跟隨孔明先生來柴桑與吳侯相商聯盟抗曹之事。先前紹本是準備回樊口向劉皇叔回報吳侯將要出兵的消息,不想在江面上碰見孫小姐與一幫曹軍廝殺,小姐不慎墜江,故而才被晚生救下。”

    方紹從容的自報家門,又將前後原由簡單道出。

    “原來是方公子。”小喬仍是一臉困惑,“孫小姐怎麼會與曹軍打起來,再說這柴桑地界,到處有巡江水軍,曹軍又焉能進入。”

    方紹道:“這個嘛,如果晚生猜測不錯的話,跟孫小姐廝殺的那群曹軍,應該是前些日來的曹操勸降使團。”

    小喬聰慧靈秀,方紹這麼一說她便恍然大悟,歎道:“聽說曹操給孫將軍寫了一封頗為輕辱的親筆信,以小妹那般脾氣,聽說之後做出這等泄憤的荒唐事也就不奇怪了。”

    小喬也覺得孫尚香這麼舉動很是荒唐,自是深得方紹之心,但他卻不便擅自評論,只笑而不語。

    又閑聊了幾句,方紹便欲起身告辭,正在這時,外面有人大步而入,人還未進來,便聽到了焦急的聲音:“夫人,聽說小妹受了傷,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進來之人正是周瑜,方紹雖不識其面,但聽他口稱夫人,又見其形容俊美,舉手投足間,頗有儒雅之風,便猜想必是周瑜。

    “夫郎莫急,小妹他無大礙。”

    小喬當下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周瑜這才鬆了口氣,卻是搖頭無奈的笑道:“這個丫頭總是這般做事沒個分寸,真不知將來怎麼嫁得出去。”

    小喬也是一笑,道:“人沒事就好,多虧了這位方公子了。”

    周瑜轉而方紹一拱手,笑道:“我對諸葛先生久仰已久,沒想到他的學生也身懷俠義之風,周瑜佩服之至。”

    周瑜言語之間,一派平易之風,讓人第一次見面便有如沐春風的感覺,方紹亦是笑而還禮,道:“舉手之勞,萬不敢當。江東周郎之名,紹在荊州亦是如雷貫耳,今日一見,萬分榮幸也。”

    方紹言談舉止從容得體,周瑜對眼前這年輕人也頗俱好感,當下便與之暢談起來。

    沒多聊幾句,周瑜不知是一時興起,還是醞釀已久,忽然道:“劉玄德雖乃漢室之後,但卻一身窮困,前途渺茫。我江東兵精糧足,地廣千,正是施展才華之地,恕瑜直言,中正你何不勸說孔明先生轉投江東呢。”

    方紹一口到嘴邊的茶差點沒噴出來,心道:“見面不到十分鍾就直接挖劉備的牆角,周瑜你還真是直接呀!”
GGCMEAT 發表於 2016-3-11 00:45
【第六十八章 貌似坦誠的關係】

 “你們慢談,我再去看一下孫小姐。”

    小喬見他二人談到這種事,覺得自己在旁聽之不妥,便是以得體的借口離去。

    小喬離開後,周瑜又道:“我周瑜向來是快人快語,說實話,我很欣賞孔明先生,他若來投奔我們江東,我保證他的前途不可限量。”

    方紹淡淡一笑,道:“能得周將軍的垂青,先生他必是十分榮幸,不過先生他即已投效於我家主公,又豈會改換門庭。”

    周瑜手嘿嘿一笑,表情顯得有點不以為然,道:“所謂良禽擇木而棲,劉使君那棵樹雖然尊貴,但畢竟獨木而已,能撐起多少陰涼?我家孫將軍卻是參天大樹,孔明先生想要多少陰涼都可以。”

    “周將軍的比喻很生動啊,。”方紹品了一口茶,語氣一轉,反問道:“不過紹倒有個疑問,不知當講不當講。”

    周瑜微一怔,笑道:“但說無妨。”

    方紹便道:“當年袁術雄踞江淮,聲勢不可謂不盛,只怕如今孫將軍也未必能及,不但是參天大樹,而且還足當千森林。但紹聽聞當年袁術欲拜周將軍為將軍,加以重用,而將軍卻只求為居巢縣長,趁機東渡回吳,反而拜於孫伯符將軍麾下,但不知周將軍當時為何會‘舍大樹而求獨木’呢?”

    方紹的反問令周瑜一時無言以應,卻不曾料劉備手下一名小小的書佐,竟然對自己過往這般了如指掌,不禁對眼前這年輕人又多了幾分刮目相看之心。

    略怔了那麼一刻,周瑜忽然哈哈大笑,欣然道:“聽聞孔明先生一席話令孫將軍頗為佩服,中正你不愧是他的學生,真是頗俱令師之風範啊。”

    方紹謙然笑道:“周將軍過獎了,將軍的這番美意,我自會轉告給先生。紹還有事在身,就不討擾了,就此告辭。”

    方紹起身拜別,周瑜也不挽留,卻是親自送他出府,看著方紹上車而去,周瑜哼一聲,冷笑道:“這個人很有意思啊,是塊可造之才,他日得想辦法把他和孔明一塊挖過來才是,希望他不要不識抬舉。”

    當周瑜剛剛送走了方紹時,在吳侯府中,孫權方才迎來了張昭。

    這位五十二歲的老頭一見著孫權,便是垂頭喪氣的說道:“昭年勢已老,已不能為主公出得了什麼好的謀劃了,不知主公還召我這個老朽來做甚。”

    張昭說的明顯是在氣話,孫權當下也不以為怪,笑的迎下階來,親扶著張昭坐下,攜其手道:“子布還在怪孤沒有聽從你的勸說麼,唉!其實孤也是兩難呀,公瑾在軍中甚有威信,他這麼一力主戰,那幫武將們便大多站在了他那一邊,軍方的意見,孤實在是不得不顧,子布你深明大義,還當理解孤的難處才是。”

    張昭又在那鬧了半天的情緒,孫權好說歹說,這老頭子臉色才好看些,搖著頭歎道:“昭受孫家兩代之恩,凡事豈有不為主公考慮之理。現下主公既已決心與曹操一戰,那不管有幾成勝算,昭自當站在主公這一邊,為主公分憂解難。”

    孫權面露喜色,欣慰道:“子布能有此心,孤也就心安了。先前公瑾向孤請命領兵出征時子布也在場,依子布之見,孤是否當將兵權授之與公瑾。”

    張昭沉吟半晌,默默道:“周郎早先追隨伯符將軍起兵,曆經開拓江東不少戰役,若論領軍之才,用兵之謀,縱觀江東未有人能及也。”

    張昭雖與周瑜政見不同,但還是對周瑜做了一番憑心而論的評價。

    孫權也跟著微微點頭,卻又憂慮道:“公瑾的軍事才華,孤自然信任,隻是他年輕尚淺,而江東武將之中,多有追隨先父的老將,只怕這些人心中不服,若是將帥不和,豈不誤了大事。”

    張昭道:“這一節主公大可不必擔心,公瑾性情風雅灑脫,又是才華橫溢,雖稍有些恃才傲物,但平素與他接觸之人,大多為之折服,服眾方面當不是問題。”

    孫權微鬆了口氣,道:“那孤就可放心的將兵權交給他了。”

    “只是……”孫權話音剛落,張昭的語氣便是一轉,似乎有欲言又止的意味。

    孫權知他有言下之意,忙是屏退左右,道:“這只有孤與子布二人,你我君臣自當坦誠以待,子布有什麼話還請言不不盡。”

    張昭猶豫了片刻,眉頭一橫,道:“昭是在想,此戰關係到我江東生死存亡,若是將兵權盡付於一人之手,萬一不敵曹操,抑或是另生他變,主公手無一兵一卒,卻當如何以應?”

    張昭這一句“另生他變”說得是很隱晦,但以孫權之智謀,自是一點即通,那眉頭往一彎,十分驚訝的說道:“不敵曹操尚可,至於另生他變嘛,孤想孤不曾虧待於他,應該不會吧。”

    張昭嘴一撇,低聲道:“主公心腸仁厚,只會以誠待人,但所謂人心難測,若是有些人想擁兵自立,又或是受不了曹操的權錢誘惑,臨陣倒戈,亦是未嚐沒有可能。事關重大,主公還當謹重考慮才是。”

    孫權聽得是心驚膽戰,越聽越是點頭表示同意他的觀點,忙道:“那依子布之見,孤又當如何預防這種事發生?”

    張昭這時卻撫須而笑,道:“軍事之事,非昭所擅長也,以主公之智,自然不須昭多言。”

    孫權還待問時,侍從言周瑜前來求見,張昭便道:“公瑾此來必是向主公要兵的,昭不便在此,就先告辭了。”

    那張昭不願把話點說透,孫權也是無可奈何,只得起身送張昭從偏門而出。

    “速請公瑾入內吧。”

    孫權叫侍從宣周瑜入內,自己則皺著眉頭坐在那冥思苦想,片刻之後,兩抹苦眉忽然盡皆舒展,他手撫紫須,嘴角邊揚起一抹得意之詭笑。
GGCMEAT 發表於 2016-3-11 00:46
【第六十九章 兵權】

    周瑜入內之後,孫權照例是下階相迎,不過周瑜的臉色卻與張昭是天壤之別。

    周瑜也不廢話,開門見山道:“主公前日雖已定下抗曹大計,但瑜觀主公之神色,其實還有狐疑不定,是也不是?”

    孫權怔了一下,搖頭歎道:“知我者,唯公瑾也!實不瞞公瑾,如今孤雖與你強行定下決戰之策,但不少文臣武將對曹賊尚心懷畏懼,孤只怕江東上下帶著這樣一種悲觀的情緒的迎戰強敵,難免會力不從心。”

    周瑜笑道:“其實諸公之所以不敢一戰,多是被曹賊信上的八十萬大軍給嚇住了。他們根本不了解曹軍虛實就嚇破了膽,著實可笑!真實的情況是,目下曹賊所領中原之兵不過十五六萬,而久已疲憊;所得劉表水軍最多不過七八萬,且都狐疑不定。以疲憊之卒駕禦狐疑之眾,其兵雖眾,又有什麼可怕呢。正所謂兵在精而不在多,主公只須給我五萬精兵,我足以擊敗曹操,主公和諸人大可不必擔心。”

    孫權聽罷周瑜之言,甚至是寬慰,撫著周瑜的背道:“公瑾呀,你算是說到孤的心坎去了。子布等諸公只為自家利益,各懷私心,實在是令孤失望,唯有你與子敬與孤同心,曹操縱然真率百萬兵來,孤又有何懼。”

    周瑜見孫權精神振奮,當即道:“事不宜遲,就請主公即刻下令發兵吧,瑜也好趕在曹軍之前搶占上游險要。”

    提到出兵,孫權一張臉馬上又耷拉了下來,話鋒一轉,道:“這兵當然是要出的,只是這五萬人馬短時間怕是難以湊齊。”

    周瑜眼神微微一動,道:“那不知主公能給瑜多少兵馬,穩妥起見,太少了也是不行的。”

    孫權掐算了一會,道:“五萬沒有,三萬人應該是沒有問題的,而且戰船、糧草都也齊備。孤當封你與程普為左右都督,再以子敬為隨軍參讚,你三人可率諸將先行出兵,孤在此做你們的後援,軍需糧草必不會缺。你若能對付得了曹操,便與他決戰,若事有不濟,就撤回柴桑便是,孤當親自上陣與曹賊決一死戰!”

    周瑜原以為此番掛帥出征,孫權會將兵權盡付於他,卻沒料到關鍵時候,又任命了個右都督。那程普隨孫堅自長沙起兵,曆輔孫氏三代,可謂功勳元老,雖然當時以左為尊,程普這右都督名義上是要聽左都督之命,但孫權這般任命,分明是有鉗製他的意思。

    周瑜頓時面色有些不悅,道:“此戰事關重大,全軍將士必須齊心用命方能取勝,程德謀乃功勳宿將,瑜平素亦十分敬重,但恐其中兵馬調配會有不便呀。”

    孫權正色道:“公瑾的顧忌,孤當然知道。隻是咱們江東這班武將中,多有追隨先父兄的功勳老將,恐這些人以為公瑾你年輕,便有倚老賣老之心。所以孤才安排德謀輔佐於你,以他的威望,自可鎮服那些老將。孤這也是為大局考慮,公瑾應該能理解的吧。”

    孫權都把話說到了這份上,周瑜還能說些什麼呢,雖然這個任命不能讓他完全滿意,但這並不影響周瑜的自信心,當下他便欣然道:“主公既然有此決定,瑜自當無有不從。就請公主安坐於柴桑,不日之間,瑜自當為主公送上捷報。”

    東方的局勢在一番有驚無險的爭論之後,已經十分明朗,而此刻在長江上遊,那一支龐大的水陸大軍也正遮天蓋日一般而來。

    此時江風正盛,戰艦之上,曹字旗號迎面招展。

    一個浪頭打來,巨大的艦身隨之晃了幾晃,甲板上的曹操站立不穩,搖搖晃晃險些摔倒,虧得身旁的蔡瑁伸手相扶,待浪頭過後卻才穩穩站住。

    “江上浪大,丞相要不還是坐下吧。”

    曹操點了點頭,在左右的攙扶下,坐回了專門為他而設的榻上。

    曹操目視著江上此起彼伏的浪頭,不禁感慨道:“孤縱馬狂奔,亦如履平地,在這平坦的甲板上一站,卻被幾個浪險些晃翻了,看來北人騎馬,南人乘舟果然不錯。”

    蔡瑁忙道:“若是丞相坐不習舟船,那瑁即刻令船靠岸,丞相上岸騎馬便是。”

    曹操手一揮,豪然道:“孤縱橫天下,還沒有孤駕禦不了的事!這江浪雖盛,豈有又孤當年橫穿沙漠,北征烏桓之時的艱難,孤偏就要知難而進。”

    蔡瑁讚道:“丞相豪情壯志,瑁佩服之極,不過用不了多日咱們便可逼近夏口,到時南岸開闊,步軍沿咸蒲走廊可暢通無阻,丞相便不需要這般勞心了。”

    “有卿這一支水軍相助,孤統一天下將不遠矣。”

    曹操發此豪言壯語,左右多是附和,唯有一員青衣儒士閉口不言,此人,正是賈詡。

    曹操見其一言不發,便道:“文和面帶憂慮,可是有什麼心事。”

    賈詡拱手道:“既然丞相問到了,那詡也不敢隱瞞。詡其實覺得丞相此番南下,本只為荊州而來,現下荊州已得,又何必又急於攻吳呢。不如將大軍就此北還,只留大將鎮守荊襄,一面撫定民心,一面訓練水軍,待時機成熟之時,不妨再揮師東進,攻滅孫吳不遲。”

    曹操聽罷一笑,道:“文和是過於保守啦。如今兵不血刃而得荊州,劉備更是一戰而定,我軍心士氣正當鼎盛,現又有德珪水師相助,不趁此時機平定江南更待何時。”

    賈詡憂色更重,道:“詡恐大軍這般急下,那劉備與孫權重壓之下,聯合起來對抗我大軍。而孫氏立足於江東,精於水戰,隻怕急切間難以攻滅。”

    賈詡這邊說罷,那邊蔡瑁卻道:“文和多慮了,他孫氏精於水戰,我荊州水師也不是吃素的,當年那孫堅老兒還不是死在夏口城下。如今丞相水陸並進,孫氏長江之險不複存在,攻滅其正當此時。”

    曹操讚許道:“德珪之言,深得孤之心意也。況且孤已給孫權送去一封親筆信,孫權那黃毛小兒,只怕這個時候已經嚇得派使者前來請降了,也許咱們不廢一兵一卒便可平定江南也。”

    正說話間,忽然有人來報,言出使柴桑的人回來了,不過連同使者在內的三十餘人皆被吳人殺害,只僥幸逃回來兩三個活口,口稱孫權拒不肯降,已決計與劉備聯盟並肩作戰。

    曹操聽聞這消息,不禁勃然變色,拍案而起,憤然罵道:“孫權小兒如此無禮,傳孤之命,得孫權人頭者,孤必當重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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