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爭霸] 紈絝邪皇 作者:開荒 (已完成)

 
x24685 2016-3-15 07:01:37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34 1567605
k95060031 發表於 2016-11-8 23:19
五七一章 關心則亂

  「那麼直接針對這山河社稷圖下手如何?」

  左天蒼建言道:「此圖一去,想必那太學主也難做無米之炊!我觀那巴山妖後白芳菲,還有那項羽,對此物都勢在必得。暗中圖謀此器者,亦不在少數。」

  葉淩雪卻微一搖頭;「此法行不通的。除非是將七處地脈破去,否則我等即便將山河社稷圖奪來也是無用。此圖最後究竟落入何人之手,其實已不重要。無論誰人,都沒可能越過那五方五行陣,駕馭此器。」

  「聽起來,簡直是毫無希望。」

  九月一聲嘆息後,神情匪夷所思:「我現在只好奇,那位陛下到底是做了什麼樣的準備,自信可與這太學主抗衡?這位一意要引這太學主決戰,總不可能是為尋死,任由那太學主毀去咸陽龍脈?」

  嬴沖亦是面覆寒霜,心緒重重。九月問出的言語,對天聖帝雖是略有不敬,可也正是他在擔憂的。

  他自是不認同那『尋死』之言,可此時天聖帝的對手實在強大的過份。

  太學主、魏無忌、裴家,甚至還有隱在暗中,待機而發的那位——

  天聖帝如無準備,那就是真的等於尋死。

  「陛下他自是早有準備,否則不至於到現在都能安然無恙,且我等都忘了白雲觀玄光真人與白雲九真!」

  葉淩雪隨手點了點圖中,位於七百里外的那座道觀:「那位白雲觀主一直都未曾現身,接下來必有動作。且妾觀那方空際,守正道人似與太學主不勝負,二人之戰,一時半刻也難以了結。天聖帝短時間內,並無性命之憂——」

  郭嘉在此時插言,打斷了葉淩雪的話語:「話雖如此,可雙方決勝之期,必在這三五日之內。學生以為,一日之後,江山社稷圖內定有變局。時間拖得越久,對於朝局而言越是不利。以陛下的性情,定不會容忍。」

  嬴沖默然無言,葉淩雪與郭嘉的的判斷,大致與他相仿,這就是他並不急於介入此戰之因。剛才甚至還分出些許時間,清理這山谷戰場。

  至於雙方決勝之期與變局之刻,他則更為悲觀,認為半日內,雙方就必定會想辦法打破僵局。

  山河社稷圖內的這一戰久拖不絕,不止是對天聖帝不利,對於太學主而言也是同樣。

  別忘了山河社稷圖外,還有大秦皇室的兩支強橫道兵,那都是偽開國層次,且最強的一支『天虎衛』,哪怕是力抗現在的太學主,亦不在話下。一旦這幾支力量齊聚,必可破此殺局!

  且那位渡劫的關鍵,就是天聖帝。後者如一直安然無恙,那位太學主也就無從轉嫁劫力。

  而那五方五行陣總不可能一陣維持下去,似這樣的大陣,每維持一刻,都需損耗海量的靈石。

  任何陣法,只需未真正抵至皇元位階,就沒有真正『自居自足』的本錢。

  「陛下他必有其佈局,我等貿然行事,可能會毀其謀劃。所以接下來,殿下不妨再等等,看清楚形勢再說。」

  郭嘉斜目掃了自家主君一眼,見嬴沖面色陰晴不定,不禁暗暗一嘆,不過他的面上卻絲毫不顯:「陛下困於山河社稷圖內,必定會令朝中某些人物,生出怠慢僥倖之心。我等與其去想著破除那五方五行陣,倒不如將目標轉向咸陽。只需能穩定咸陽,使朝局不生變亂,陛下才可放心,全力應付太學主。只怕這才是他將殿下排除在這場大戰之外的本意。」

  葉淩雪亦在此刻,出言贊同:「妾身也以為,夫君此次不妨先坐觀其變。待天聖帝不敵之刻,再做應對不遲。」

  她所求的是夫君平安,武安王府眾人能安然無恙。至於天聖帝怎樣,生死安危如何,她才不會在乎。

  頂多為天聖帝駕崩後,大秦國內可能迎來的戰亂擔憂一二。

  嬴沖閉目存神,仔細思忖。許久之後,才又搖頭道:「孤所憂者,是齊王。且如今唇亡齒寒,如被太學主得逞,本王死無葬身之地。」

  他差點就被郭嘉說服,也承認這位的說法極有道理,陛下他一直未告知自己詳情,多半似不欲將他捲入進去,並且有託付朝局與咸陽安危之意。

  可他還是不安,擔心天聖帝小視了齊王贏控鶴——

  而一旦太學主渡劫,對於他嬴沖而言,無異是滅頂之災。

  「既然殿下憂心此事,那就不妨做出兩手準備。」

  郭嘉對此早有預料,心想殿下這是關心則亂,那齊王可不會坐視太學主功成。且那天聖帝亦非易與之輩,哪怕是這次敗了,也必不令太學主達成所願。東河裴氏亦非白癡,深悉皮之不存,毛將焉附的道理。

  在如今魏無忌被他們重創之後,那位成功渡劫的可能,就更是微乎其微,已不足百萬分之一。

  反而是殿下他貿然插手之後,可能會激起齊王與裴氏反彈,應對過激,使太學主能趁亂取利。

  然而郭嘉心內雖不以為然,可卻並無有與主君爭辨之意,當下只是笑著指了指那地圖:「總之無論我等是介入,還是旁觀,都需保證我武安王府隨時能有摧毀七處地脈,克定乾坤之力。其實此事不難,諸位可莫要忘了,這嵩山附近,還有殿下調集的四尊鎮龍樁。」

  「鎮龍樁可釘鎖靈樞,所以我等只需兵分三路,斷去三處地脈聯繫就可?」

  嬴沖聞言知意,隨後就雷厲風行的的開始分配:「可以仙姨與月兒各領一路,九月、羽飄離居中策應,還有尉繚子前輩——」

  說到尉繚子,嬴沖轉頭回望,卻見那位兵家宗師赫然已不見了蹤影。

  嬴沖愣了愣神,隨即就轉回了目光。

  這位隱去行藏,無疑是在向他表明態度,護持他嬴沖的性命安危可以,可要想這位助他破去太學主的殺局,卻是絕無可能。

  對此他其實是早有預料了,並不吃驚,只是暗暗發出了一聲嘆息。

  也正因猜到了,所以他之前才會冒險,在眾目睽睽下動用邪櫻——

  也就在這刻,嬴沖只覺意念之內一陣暈眩,心知這是自己法力即將耗盡,那『涅槃』之術已到了終末之時,自己即將陷入寂滅,等待浴火新生,嬴沖便一手抓住了葉淩雪的手。

  在他暈迷沉睡之時,此間大局,就只能託付給自己的妻子了。尤其是為孔殤,提升階位的陣圖,以及革新墨甲的準備,都需淩雪親自操刀佈置才可。

  葉淩雪則是玉手反握,用力十足。儘管她不甚贊同嬴沖的舉措,可她也不會使自己的夫君失望。
x24685 發表於 2016-11-11 21:26
五七二章 機關鱷龍

    當紅線踏入到那座古殿地下第五層之時,恰好是半刻鐘之後。而此時在她後方的長廊中,正有一大片殘破的零碎器件碎散在地。

    這裡的所有一切機關器物,都是由數千年來的歷代大秦內工坊名匠精心打造。不但極盡精巧,且不惜工本。其中一些較為精妙的殺器,甚至能在一定距離內,使絕大多數權天修士直接飲恨!再當幾件機關組合之後,便是強如偽開國亦不敢小視。

    可這些機關術的巔峰造物,卻都已被她輕鬆破解。『紅塵三千丈』的絲線無孔不入,見縫就鑽,恰能克制這些機關器具。往往在它們啟動之前,就將之阻塞,然後分割,切碎。

    只是當紅線抵達著地底暗宮的最後一層時,卻是不得不停下了腳步。

    在這第五層下,是一片三百丈方圓的廣闊空間。而大秦皇室建造這麼一座極度宏偉寬闊的地下殿堂,就只為容納一座規模龐大的法陣。

    當紅線將眼前這座靈光氤氳,繁複玄奧卻又美輪美奐的法陣,映入到眼中時,面上就不自禁的現出了驚嘆之色。

    ——她知這裡,正是秦室傳承的核心之一,始龍神甲的『中樞』所在!

    正是有了這座陣,始龍神甲那件死物,才能與那些半步皇元階的強者相提並論,才能壓制住世間諸多偽開國及妖族大帝!

    而這個地方,也正是她今日古殿之行唯一的目標!

    只是接下來,紅線又深吸了一口氣,把視線移向了對面。就在一百五十丈外,這座法陣的中央處,赫然立著一個龐大的身影。

    大約兩丈高,身形魁梧,正面與墨甲相似,卻又有不同。那軀體更似於獸類,彷彿一頭巨大的鱷魚,又像是一頭伏地而走的蟠龍,此時正以一雙猩紅的眼,向她緊緊盯視了過來。

    「這是,鱷龍?」

    紅線柳眉大皺,她不認得此物,卻本能的感覺到了危險。感覺眼前這個大傢伙,對自己的威脅,幾乎可以與始龍甲比較。那似妖非妖,如浪濤澎拜般的氣機,正全面與她神念對抗,並且形成了壓迫之勢。

    而也就在下一剎那,無數的銀針,從對面那『鱷龍』的胸腹處噴灑而出,覆蓋著她周圍數十丈方圓。

    同時間那鱷龍的手臂,更彈出了四口雪亮的長刀,似如猛獸獵食,瞬閃狂撲而至。

    「暴雨梨花針?」

    紅線的瞳孔微凝,第一眼就認出這些針影,與嬴冲曾經使用過的那種暗器系出同源。

    然而她眼前這頭『鱷龍』打出的針影,威力卻似更勝數籌,強勁絕倫!

    『紅塵三千丈』也驀然如紅潮般捲動,或彈或打,或拉或扯,與那些銀針碰撞交擊著,在半空中激起了無數的火花,罡氣四溢。不但使那些陣不能謹慎,更遊刃有餘,騰出了千餘條絲線,往那頭『鱷龍』伸展過去!

    ——只需被她的『紅塵三千丈』近身,這尊明顯是以機關術打造出來的器物,必將是粉身碎骨之局!

    可一瞬之後,女孩的眼眸內,就顯出了愕然之色。

    當她的絲線纏繞過去時,那部分線頭,卻在接觸到那頭鱷龍的瞬間,就已腐蝕燃化。

    可見那龍體之中,赫然有著一絲絲的陰火從其體內透出。而剩下的部分絲線,則被那四道犀利刀光,斬成了粉碎!

    見得此景,紅線再未遲疑,抽身後退的同時,手中也將一隻錦囊拋出。這囊袋才剛拋出數丈,就已被刀影斬裂開來。可內中卻竟灑出了一大團的血液,一部分被鱷龍的罡氣刀鋒強行排開,一部分則是被那太陰之火燃滅,之後還剩下幾滴漏網之魚,滴入到下方法陣之內。

    鱷龍則全不理會,依然是一往直前,逐漸欺近之那紅線身前。隨後四刀橫斬,將此女的嬌軀,碎為數段!

    可隨後那紅線的身影,就又化為一團煙霧消散。而其真身正體,卻是現身在了四十丈外,繼續往那出口處狂飆飛馳!同時有兩團銀丸從其袖內飛出,迎風變化,瞬間就有兩口飛劍現於半空,與那鱷龍追斬過來刀光碰撞交擊。使得這地下暗宮內,無數刀風劍氣縱橫交錯。

    可每一次兵刃交擊之後,那兩口飛劍都是一陣巨震顫鳴,而紅線的臉上,則現出了暈紅血色。這是力不如人,被那磅礴勁力衝擊功體之故。

    紅線無意反擊,只求全力脫離,心知上方的『始龍甲』,隨時隨刻都可能恢復法域之能。自己這個地方,再不能耽擱片刻。

    可當她好不容易,才從那第五層的入口衝出時,發現那頭『鱷龍』,竟依然是不依不饒的追擊在後。

    而更使她驚悸的是,那前方廊道中,本該被她破壞掉的機關暗器,此時似乎已全數被更換過了,完全恢復如初。

    紅線不得不一邊狼狽的躲避那『鱷龍』追襲,一邊以三千無形絲,應對前行那些足可致命的殺器。

    僅僅數息,紅線的身上,就已現出了數道傷口。而那傷痕處溢出的血液,竟非是紅色,而是暗黑色澤。

    「該死!」

    紅線暗暗一聲咒罵,在百忙之際往口出丟出了幾枚解毒傷丹,運功催化。可藥不對症,這些丹藥,只能助她鎮壓體內的毒素,不再繼續惡化而已。

    也在此時,她的脖頸處的一條項鏈突然震盪鳴響。僅僅須臾,就有一個虛幻的身影,投現在了她的身側。那是大約二九年紀的男子,容顏秀麗清雋,一身五爪王袍,正是齊王贏控鶴。

    「你這邊,似乎也情形不妙。這是——」

    只看了紅線一眼,贏控鶴就已把目光,投向了她的身後,發出了一聲驚咦:「是鱷龍?」

    「數千年前,公輸般以『神火丹』誅滅鱷龍!」

    紅線一邊逃命,一邊冷哼,面色難看無比:「傳說公輸般晚年逃入秦境,受秦皇庇佑,此言多半不假。沒想到秦室之內,竟還有這樣的後手。」

    她身後的那頭『鱷龍』,分明是以數年前那頭『鱷龍』的殘軀為基礎製成。

    而僅以他們短暫交手後的結果,就可知這東西的戰力,無疑也是『偽開國』層次。且一身巨力,可超越越傾城一倍以上,與始龍甲相當!

    錯非是這鱷龍並無半法域,簡直就是另一尊始龍甲!

    「此事我亦不知!」

    贏控鶴微搖著頭,依舊看那『鱷龍』,目現異彩:「不過看起來,我那皇兄似乎也無法操縱此物。只能將這殺器,鎮壓此地。」

    「可有了鱷龍坐鎮,他竟仍將始龍甲留在此間!」

    紅線說話時,猛一咬牙。她方才力有未逮,又被兩枚牛毛粗細的黑針打入軀體。此時正循著她一身血脈,逆攻心腦。幸在她行事果決,第一時間就以兩條絲線刺入自己體內,將那兩枚黑針強行拔出。

    「當真可笑!你以為你韜光養晦,做些荒唐之事就能使你那皇兄放下戒心。可那位對你,卻自始至終都是防範有加!」
k95060031 發表於 2016-11-12 19:11
五七三章 噩耗接踵

    “這才不愧是我皇兄!能從三十年前那場紛爭中脫穎而出的,又豈同尋常?今日其實還算好,本王如不韜光養晦,只怕早十几年前就死于其手。也沒可能有如今的勢力。”

    贏控鶴笑了笑,對于紅線女的譏諷完全不以為意:“倒是那東西,你送到了沒有?”

    “成與不成,殿下你倒不妨猜猜看。”

    見嬴控鶴面色略顯蒼白,眉頭亦緊緊皺起,紅線女才怨氣稍減道:“有那鱷龍在,我不能做更多。只能將你贏控鶴的精血,打入陣內。日后能不能起作用,妾身不知。”

    “也就是說,最終功敗垂成?居然連你這里也是如此——”

    嬴控鶴一聲呢喃后,又苦笑出聲:“罷了,倒也不算輸得太徹底。有精血入陣,就算是留下伏筆。”

    紅線女聞言,卻眯起了眼:“連我這里也是如此,也就是說,功敗垂成的並不止我這一處?”

    贏控鶴繼續看著那鱷龍:“不錯!就在方才,魏無忌在山河社稷圖中,糾合二十位權天級,近二百名天位,十數万大軍,對我大秦武安王出手。結果功敗垂成,二十名權天級隕落七人,其中包括兩位上鎮國。近二百名天位,則死傷三成。他麾下兩支五階道兵,則全軍盡沒。魏無忌本人,亦是深受重傷,不但右臂左腿俱被斬斷,便連子孫根也無法保全。如非是太學主在關鍵時分心,出手相救,他此時已身殞于山河社稷圖內,被嬴衝親手斬殺——”

    話至此時,紅線女就是一聲驚呼:“怎麼可能?”

    且不說那魏無忌,有他那三位盟友為后盾,實力至少是武安王府的三倍以上。光是隸屬魏無忌麾下的那三位偽開國,就足可碾壓嬴衝武安王府而綽綽有余。

    至于魏無忌被嬴衝重創,甚至親手斬殺云云,聽起來更似是天方夜譚。前者好歹是一位鎮國强者,在某些特殊的情勢下,甚至能擁有上鎮國的戰力。

    而那位武安王嬴衝,哪怕是武脈已復,此時也最多只有小天位而已——

    而另據她所知,此戰中,魏無忌還動用兩支戰力可比偽開國的五階道兵,怎可能全軍盡沒?

    “事實就是如此!武安王府戰力不俗,几乎不遜本王。而魏無忌與太學主在山河社稷圖中的所有伏兵,則都被嬴衝麾下的陰陽師,全數瓦解,難以發揮作用。至于嬴衝他本人,此子已入大天位,戰時施展涅槃之法,將戰力極致提升至上鎮國!”

    正說著話,魏無忌就忽又語音一滯,出聲提醒:“小心!”

    紅線女此時猛一咬牙,身影加速了數倍,脫出了鱷龍的刀光籠罩。隨后又將數枚飛刀連續打出,威勢如一枚枚弩炮,直擊后者。都是還未靠近,就被那刀光斬開劈退。可須臾之后,卻又有著數百條無形絲線,纏住了那些飛刀刀柄,使之驟然回旋,猛然插入到那鱷龍腿部的關節之內。

    可這全無作用,最多只是稍阻‘鱷龍’之勢。這東西聰明已極,竟能主動揮手,將那些飛刀拔出。而在關節處的金屬,亦有自我修復之能。

    紅線女見狀一嘆之后,徹底放下了與這‘鱷龍’搏殺的念頭,再次加快了遁速,往第三層急奔。同時往她檀口中,再次丟入了几枚丹藥。

    方才她因嬴衝戰力位至上鎮國之事吃驚分神,几乎落入必死之境。盡管在最后時刻,從那鱷龍的刀下逃脫,可本体仍被斬傷。使她体內毒傷更重,更受那鱷龍的刀力衝擊。

    不過這時候,她卻顧不得自己的傷勢:“你說的可是真。魏無忌果真敗了?武安王嬴衝修為已至大天位?”

    “千真万確!那魏無忌敗得極快,讓本王措手不及,想要助其一臂之力都不可得。”

    紅線女的身影已竄入三層,可接下來她卻是一陣沉寂。許久之后,才又出言嘲諷:“這可真有意思!你嬴控鶴不是一直信心十足麼?這次養虎為患的感覺如何?”

    其實那嬴衝已何止是虎?說是上古凶獸也不為過!一旦魏無忌與嬴衝大戰后的結果傳開,必可震驚世人,

    那時所有關東諸國,都將回想起嬴神通獨力掃平關東時的恐怖記憶。

    “養虎為患?這可談不上!本王亦無養虎之能。”

    贏控鶴神情淡定,並無絲毫氣沮之色:“我那皇兄,既然在暗中掌握了這許多的手段。那麼無論本王如何針對,他都能保住嬴衝安然無恙。”

    紅線柳眉微挑,本是下意識的想要反駁。可仔細想想之后,發覺贏控鶴之言,確有道理。

    之前天聖帝不動,是因贏控鶴與太學主未動。可如他們這几家有了什麼舉措,那位陛下也沒可能對嬴衝坐視不理——

    這一次決戰,天聖帝展布出的實力,也確實出人意料。盡管還不足以壓服各家,可卻是有足夠的勝算。

    “那麼還有呢?”

    紅線微喘著氣,繼續問著:“還有什麼壞消息,都可盡數與我道來,妾身承受得住。”

    “天聖帝似有將你三人,都盡數圍殺于宮內之意。那九脈龍魂陣雖已被本王暫時廢止,可那天聖帝不知又在何處尋來了四位上鎮國,欲在這始龍殿周圍,以四象為基,布下一座殺陣。本王已在極力干擾,可效果不佳。所以,紅線你需盡快逃出去,否則——”

    后面的話,贏控鶴並未全數道出,此時他又語聲一轉:“還有太學主!他若無別的手段,這一戰,只怕是要輸了,輸在我皇兄之手。今次的變亂,只怕要提早結束,”

    此時就在咸陽北城的城頭,贏控鶴的目光,正悠悠看向了北面某個方位。視線所指,卻並非是他眼前的‘鱷龍’虛影,而是位于三百二十里外的那座白云觀。

    “究竟怎麼回事?”位于始龍殿內的紅線,不禁吃驚的詢問:“始龍甲、鱷龍、還有越傾城的備体都盡在此間。那麼他還有什麼手段,去應對太學主?”

    “半步皇天位的守正算不算?”

    道出這句時,贏控鶴的語氣異常艱澀:“今日之戰,天聖帝刻意為之。並非是為將太學主誅滅,而是欲將那位,放逐出此方虛空之外!”

    ——三百二十里外,正在白云觀上空中運轉的陣法,正是一座虛空大陣。

    他已向几位陣道宗師請教過,此陣可將任何不能融于此世的異物,都排斥出這方世界之外!

    那位陛下,從未指望過這一戰,就能將太學主誅除。而是意欲放逐太虛之法,使太學主脫離此方世界,以另一種方式,將之‘置入死地’。
x24685 發表於 2016-11-13 21:21
五七四章 不負朕望

    就在紅線意圖從始龍殿逃離的稍後一些時間,山河社稷圖內,兩大蓋世強者激戰的正中心處。

    此地除守正與太學主二人之外,早已空空如也。只有天聖帝的輦車,依然留存在原地,在這毀滅風暴中巋然不動。而天聖帝也同樣在車內正襟危坐,身穩如山。旁邊則只有他的白衣卿相,陪伴在側。

    「已經可以確定了,武安王殿下他確已大敗魏無忌。魏信陵王府隕落天位六十有餘,其中權天七位。除此之外,位列天荒四凶之三的血雲道人,已隕滅於武安王殿下之手。而魏無忌本人亦身受重傷,手臂被武安王親手斬落,且破碎了淫根——」

    當劉雪岩說到這句時,明顯望見天聖帝的唇角旁,浮起了一絲笑容。

    此事他也覺好笑,聽聞之時幾乎就忍俊不止。可在此時此刻,他還笑不出來。

    「——據說武安王殿下,在大敗魏無忌,誅滅血雲之後,就已進入到了涅槃狀態。以白雲觀預計,那位最多三個時辰之後就會甦醒。另有武安王部屬,如今已將那四尊鎮龍樁,調入到了山河社稷圖內。」

    恰逢太學主的聖器『太昊雷梭』,正化為一團紅色的電光,遊蕩而來。卻被守正道人駕馭的一道紫雷擊中。

    二者激撞,發出轟的一聲雷鳴,炸得劉雪岩耳膜生疼,也不得不暫時停下了言語。

    不過這情景,已發生不止一次,劉雪岩倒也不覺怎麼驚駭。

    那枚『太昊雷梭』,從戰起之刻,就已在這御輦的周圍來回穿梭。可往往在接近到一里距離時,就會被守正道人術法轟飛迫退。

    『太昊雷梭』有化雷之能,在聖器榜中位列十七。以此物之威,權天境以下修士哪怕只是挨到碰著,也是隕落之劫。而哪怕天聖帝的這輛耗費二千萬金巨資打造的輦車,也扛不住此物三擊之力。

    可就是這麼一件有著赫赫神威的聖器,卻被守正道人的術法,牢牢阻在了一里範圍之外,無法接近分毫。

    只是這景緻他雖已習慣,可當每次發生時,依然令劉雪岩心驚肉跳。儘管明知守正道人佔據了上風,亦是放心不下。

    倒不是為自己性命擔憂,而是憂心天聖帝。此處一旦有什麼意外好歹,他們二人就可能車毀人亡。

    天聖帝卻是一副淡定自若的神情,對自己的生死似渾不以為意:「也就是說,沖兒他並不滿足,意欲繼續介入此戰?」

    一邊詢問,天聖帝一邊仔細注目著御輦之外,那場驚世大戰,神情專注。

    ——從車內這個角度,看那兩位至強者的爭鬥,絕對是一種新奇而又特異的體念。

    不過如換成擔心之人,只怕會驚到心膽皆裂。

    可見三千丈之外,雷光漫卷,劍氣磅礴,那兩道不可一世的身影,就在相距不到十丈的距離,近身搏殺。使那一方虛空,完全處於迷亂失序的狀態。強如『山河社稷圖』這樣的神器,亦難限制容納。使得二人的力量,一直蔓延到了這社稷圖外的世界。震撼山河,搖動天地。

    那守正道人的道法,完全是信手拈來,根本無需唸咒結印,一個意念就可召發滅世之威。且這位靜立虛空,竟一直都是將一手負於身後。舉止揮灑自若,遊刃有餘。竟仿似太學主這樣的強敵,亦不能使他全力以赴。

    而這位對面的太學主,亦不遑多讓,盡顯宗師風範,聖器『易文甲』配合儒門浩然正氣鎮壓一切,無論是風雷水火,都難侵犯其身!更有『太昊雷梭』在左右游擊穿梭,從旁牽制,時時威脅著守正道人側後。

    而那另一件聖器『君子劍』,由其絕代無雙的劍術駕馭,更是攻伐無雙。劍光過處,可碎滅所有,抹消一應玄術道法,從無例外!雖非劍修,卻赫然也有劍修一劍破萬法的風姿!

    這也是守正道人唯一不敢以尋常道法應對的殺伐之術,不得不以他駕馭的千年桃木劍,應對此器。

    ——明明都非是專修劍道,可當那二劍鏖戰交鋒,卻彷彿是絕代劍者比鬥,使人歎為觀止。

    而此時從車內往外一眼望去,除了那兩人掀起的雷火劍氣,滾蕩靈潮之外,就只有一片煙塵,滿目狼藉——只要是天聖帝目光能及之處,都已化為了死地絕地!

    兩大當世至強者交手,令這一帶大約千丈方圓的地面往下沉陷了三十餘丈。而那更遠處廣達百里的空間中,所有一切草木生靈,亦都全數被震為齏粉——這也包括了之前魯魏二國,布與此地十數萬伏兵,以及那兩支六階道兵。

    唯一使天聖帝慶幸的是,自己麾下本該是居於弱勢一方的宿衛軍與一萬『天御龍騎』,大多都能逃出生天。

    那吳不悔的幻法,能大略做到較精確的操控。也就使得魯魏之軍大半暈迷,在隨後兩大偽開國的餘力衝擊之下幾乎全軍覆沒。而秦軍中的絕大多數人,則都在這聚集之後的『天御龍騎』掩護之下,撤出了這一方最危險的地域。

    「應該是武安王他對這邊戰局,仍放心不下。所以在預作準備,以防萬一。其實何止是他,咸陽內的幾位皇子,如今亦心憂陛下安危。如汝國公,興平郡王,都已遣人催迫禁軍與御衛救駕,恨不得以身相代;而宜陽郡王與保國公、崇國公幾位,都是盡起家將。可因勢孤力弱之故,此時只能止步於山河社稷圖外——」

    「催迫禁軍與御衛?」

    天聖帝終於收回了目光,掃了身旁的謀士一眼。心知劉雪岩這句,大有深意,這是隱諱的向他勸說,武安郡王府實力太強。

    在他天聖帝身處險境之時,膝下諸皇子,卻只能催迫禁軍御衛,其餘就無能為力——

    他卻不置可否,只笑著問:「這一戰,沖兒他果真是親自出手?不但修為至大天位,且使用出了涅槃之術?」

    「正是!此乃所有人親眼所見,斬傷信陵,誅滅血雲的戰績,斷不會有假!」

    劉雪岩面色平靜:「我猜武安王殿下,多半是已覺醒了玄鳥血脈。」

    這又是一件使人不得不在意的事情,大秦乃商人之後,以玄鳥為尊。哪怕是秦始帝斬殺三頭黑水真龍,從此大秦服飾尚黑,自稱祖龍,為皇室取得黑水龍脈。可『天命玄鳥』在大秦之內,依然是象徵正統,影響巨大。

    可此時天聖帝聞言,卻不以為意,反而笑出了聲:「涅槃,好一個涅槃!果不愧是神通葵兒之子,不負朕望!」
x24685 發表於 2016-11-13 21:22
五七五章 符魔葉獨

    「涅槃,好一個涅槃!果不愧是神通葵兒之子,不負朕望!」

    劉雪岩聞得此言,不禁眉頭大皺,可隨即他又聽天聖帝語氣淡然的說著:「大皇子宜陽郡王嬴不尤與裴家勾連,在戶部觀政,就好似裴家的蠟泥印章,倒是便宜了他身邊之人,在裴家照拂下飛黃騰達;二皇子保國公嬴天祐手腕不凡,這次國難之際倒買倒賣,在北境悄然聚下十餘萬頃田畝。更尋來了三位鎮國供奉,籠絡數位禁軍大將;而三皇子崇國公嬴去病就更不用說,與異國勾結,險些將朕的兵部府庫倒賣一空,為他家聚得好大家財;至於四皇子汝國公嬴仇萬——」

    說到這位,天聖帝倒是沒再說什麼惡言,

    四皇子汝國公嬴仇萬,還有五皇子興平郡王嬴瑾瑜,才剛受封,出宮未久。一直以來還算守規矩,並無劣跡。

    只是天聖帝的語聲,卻是驟然一頓:「這些可都是朕的好孩兒,真使朕欣慰莫名。先生放心,這皇統傳續之事,朕自有決斷,不會亂了大秦朝局。日後先生,也再勿需贅言。」

    「臣遵命!」

    劉雪岩心中微嘆,面上卻是漠無表情的朝天聖帝一禮,以示應命。

    他知這位陛下,對諸皇子心結由來已久。前有三十年前諸子爭位,十餘兄弟幾乎死傷殆盡的慘劇;後有六年前變法之亂,內宮不寧的風波。尤其神鹿原敗後,內庭陰風暗潮洶湧,大皇子與三皇子,乃至四皇子,都曾牽涉其中。使得天聖帝對其膝下諸子防備漸生,疑心日重一日。

    ——其實這也算不得什麼疑心,便是他劉雪岩,又何嘗能夠放心得下?那幾位皇子還好,可他們的母族,卻著實可慮。

    武安王殿下手握大權,確實使人擔憂。可這位無論如何,都做不出弒君謀亂之事。一直以來,也是勤於國事,對天聖帝忠心耿耿。

    可換成諸皇子又將如何?那幾位如能有武安王府如今的實力,又手掌神策軍兵權,只怕如今咸陽城內,已風起雲湧了吧?此時無論鬧出什麼樣的幺蛾子出來,都不足為奇。

    天聖帝可信任之人少而又少,而武安王殿下正是其中之一——

    所以劉雪岩在出言勸誡之時,就已想到了會是這個結果。只是身為謀士,有些話不能說。

    「那麼武安王殿下那邊的準備,陛下您就不再考慮一二?以學生看來,此時如有武安王與嬴高米朝天幾位聯手,無論是破除五方五行陣,還是斷絕那七處地脈,都極有希望。」

    說出這句時,劉雪岩的眸中,閃動著熾熱光澤。

    就在不久之前,重傷垂死的西方大帝,已在太學主與五方五行陣的掩護下,暫時撤離。

    而宗正嬴高,司禮監掌印太監米朝天二人亦未追襲。轉而與那『天御龍騎』合流,匯聚在了這座五方五行陣的東面。

    ——那邊是五方陣最脆弱之所,二人借助天聖帝的佈置,也足以箝制住那儒門******,使之難有餘力阻擾玄光真人與白雲觀。

    這一切都如他劉雪岩的意料,分毫無差。可在現在的他看來,卻是浪費了大好良機。

    將太學主放逐出此方虛空,又哪裡及得上,在這山河社稷圖內斬殺的戰果?

    這放在一日前,他絕不敢指望。可在眼下,嬴冲大勝魏無忌,斬殺血雲道人,又使魯魏四支精銳道兵折戟沉沙之後,卻使他看到了希望。

    山河社稷圖內四尊鎮龍樁,五位偽開國。而咸陽城內外,還有更多的權天強者,更多的皇室道兵,正在趕來——

    此時此刻,哪怕有那裴家與贏控鶴這些勢力干涉插手,他也有著至少三成把握!

    「武安王他那是胡鬧,讓米朝天遣人傳旨訓誡!那個混賬子,以他的聰慧,豈能不明朕之用意?」

    天聖帝卻毫未有動容之意:「朕豈不希望在此斬殺太學主?然而代價太大,變數太多,朕如今已承受不起!」

    「陛下!」

    劉雪岩面色蒼白,他可以乾脆果決的,放棄在武安王這件事上繼續勸誡,卻絕不能接受天聖帝,錯過此等良機。

    天聖帝雖非天縱英才,卻實乃大秦數百載以來難得的有為之君,可惜已壽元無多,日薄西山。

    而要使這位恢復傷勢,就只有將那太學主徹底誅滅不可!

    在他看來,為此哪怕付出再多的代價,冒再大的風險,也是值得。

    「朕心意已決,勿需多言!」

    天聖帝以手按劍,長身而起:「可記得五十六年前,楚誅大盜葉獨之戰?如今這太學主之聲勢更在其上,為禍只會更勝葉獨當年。朕為大秦君父,豈有為父者因一己之私,而枉顧臣子性命之理。明知此戰十死無生,還要他們送死麼?」

    劉雪岩不禁沉默,久久無言。

    天聖帝所說的葉獨,乃是曾經的天荒四魔之首——『符魔』葉獨。這位雖為散修,可因機緣巧合,得了一門上古道統。不但修成了蓋世功體,一身術法修為,也能與守正道人比肩。尤擅制符,每逢鬥戰,符法無窮無盡,更持有兩件聖器,仗之縱橫七國,所向無敵,隱為守正之下第一人。

    這葉獨因幼年經歷,深恨楚廷。屢次為禍楚境,殘殺楚國貴胄,手段暴虐,肆無忌憚,使得楚廷上下苦不堪言,群情激憤,恨不能生噬其肉。

    大約五十六年前,楚相屈廣塵終於忍無可忍,糾集一國之力,圍殺葉獨。也就是那一戰,大楚國力大損。

    葉獨臨死前的瘋狂,把近三百五十名的天位強者,一同拉入到地獄深淵。其中偽開國強者,就戰死了三人,其餘權天位亦隕落十九人之巨,而損失的道兵,更難以計量。

    便是楚相屈廣塵本人,亦是付出了代價,在三年之後嘔血而死。

    在那之後,也是大楚極度艱難的一段歲月。因國中天位匱乏,被吳軍打到丟城失地,半國沉淪。不得不向齊魏求助,引二國之軍出兵干涉,才勉強保住了大楚八成國土。又直至三十年前,才勉強恢復了些許元氣。

    而有了『符魔』葉獨的前車之鑑,天聖帝應戰太學主之時,自是慎而又慎。

    嚴格來說,此時太學主的法力,已凌駕於當初的『符魔』之上。尤其在這位突破天障,踏足半步皇天之內,就更是超出了規則之外。

    而此時的天聖帝,身為一國至尊,卻遠不能似當初的屈廣塵那般,糾合一國之力,

    他們今日,要把太學主封印入無盡虛空不難,可如欲將之誅滅,那也必要付出極大代價不可。損失三至五位偽開國,都不足為奇——

    天聖帝命米朝天與嬴高二人撤離,不正是為防太學主脫離這方虛空時的搏命之舉?
k95060031 發表於 2016-11-14 21:08
五七六章 圖窮匕見

  「朕聞自古以來明君賢臣間的相處之道,皆以義合,以誠聚!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米朝天、嬴高與武安王人等,皆以一片赤誠待朕,朕豈能為一二虛無縹緲的可能,就使他們陷身險地?更何況——」

  看著車外,天聖帝目光凝然,唇含冷笑:「先生可莫要太小看了他們!那些人又如何會給朕療傷續命的機會?」

  「陛下!」

  劉雪岩雙手驀然緊攥,抗禦著胸中沉痛,意欲再勸,卻見天聖帝執劍巋然而立,注意力已完全轉移到御輦外的那場驚世大戰。

  「卿已無需再勸!與其妄想著為朕延命,卿倒不如把心思,用在為朕查漏補缺上,勿使這太學主逃脫此劫!對了,如今那宮中情勢怎樣了?還沒結果?」

  劉雪岩苦笑,終是徹底打消了念頭,心想自己再勸又能有什麼用?陛下他就是這樣的性情,近三十年都未有變化,可也正因如此,才能得他與越傾城等人的愛戴,甘願效死。

  太學主的生死,與天聖帝性命攸關,可其實這位陛下比他這個外人還要看得更明白,更理智得多。

  此戰確實仍存變數,如法家、墨門、天庭、四大聖宗這等能影響秦境的勢力,可是至今都未見動靜。

  所以今次之戰,那武安王不插手還好,武安王府做壁上觀,倒是能使一大群人心生忌憚。可這位一旦介入,反而情形不妙,只會使太學主,再多添一二成的勝算。

  再次嘆息了一聲,劉雪岩轉而凝神答道:「宮中一切都好,四象縛虛陣只需再有些許時間就可布成。預計裴玄機與紅線女二人之一隕落,已成定局。」

  天聖帝執意將始龍甲與鱷龍留守咸陽,目的自不可能是只為守住那始龍殿。太學主這邊他們固然是無奈其何,可向齊王與裴家下手,卻是容易得多。

  那三位闖入咸陽宮的偽開國,至少需斬滅一位,才可不負他們開門揖盜的苦心。

  而無論裴玄機與紅線女這二人中的哪一位身死,接下來的國政變法,都將輕鬆許多。

  「若能如此,自是再好不過。只希望天不負朕,今日一切都能順順暢暢才好——」

  天聖帝眼神灼熱,低聲祈禱。

  這次大戰開局,無疑是一切順利,形勢上佳。可之後能否順暢收尾,他仍無萬全把握,

  不知那太學主是否還有後手,各方又會如何反應,是否會坐視等等——故而此戰雖收尾在即,他卻仍不敢有半點的輕忽大意。

  也就在這刻,御輦之外再一次轟鳴震響,兩道浩瀚的劍氣就在輦車之外百丈處交鋒,又掀起了一陣滔天罡力,便是這輛造價二千萬金的輦車也一樣鎮壓不住,車身浮動,幾乎就被這巨力掀翻。

  天聖帝一聲輕哼,腳下雖如生根,穩穩的立著,口中卻溢出一絲血液。

  顯而易見,這是那太學主再次圖謀將他的輦車斬碎,卻又被守正精准的攔截。

  而這次雖有劍氣餘勁衝擊輦車,可天聖帝的面上卻反而浮起了幾分哂意,神色更顯從容,至於自己的傷勢則全不在意。

  他一直都對守正的實力堅信不疑,也認定了這位必定可在這場大戰中,護住他性命無礙。

  而那位被他視為大秦擎天支柱的國師,也確不負他所望——

  今日這場曠世之戰,交手的雙方都已超出了人力之極限,舉手抬足,俱可生滅虛空,磨滅一方世界!

  那無儔無盡的神威,使得米朝天與嬴高西方大帝這些名義上,與那二位元處於同一層次的偽開國,都無插手的餘地。

  可如再仔細觀察,就可知二人之間,還是有著高下之分。

  那守正道人的法力與道法造詣,確是淩駕於太學主之上!

  後者畢竟是依靠三件儒門聖器才達到如今高度,而守正道人手中的器物,卻自始至終都只有他手中那口桃木劍而已。

  儘管那劍本身亦材質超凡,又承受守正一生近百年時間的煉化打磨蘊養,在那位手中的威能已經超出了絕大多數聖器之上,可雙方在器物上的差距,卻是實實在在。

  而這二人在大道根基上的差距,平時可能看不出來,可當雙方都施展出法域之後,卻是高下立判。

  此刻在輦車之外,守正道人的法域之力,明顯對那位太學主形成了壓制之勢!

  守正在法域對抗中獲勝後的結果,是他哪怕身處這座五方五行陣中,也依然能與太學主抗衡,甚至稍勝半籌。也使得這位始終都能分出幾分餘力,護住後方的御輦。

  而方才太學主那一劍雖是兇險,可亦非是毫無代價。

  就在天聖帝注目之處,那太學主的左肩赫然又多出了一道血痕。

  ——方才守正道人的雷法竟然穿破了那『易文甲』的防禦,擊中了太學主的肉軀,可見那創口處血肉糜爛,仍有絲絲紫電殘留,使傷口難以自愈。

  而此人不惜負傷,亦要強行向御輦出手,這豈非是正預兆著這位已無計可施?

  那太學主一擊不成,身受雷擊,在守正道人一連串的道法雷擊之下,幾乎元氣散亂。

  可這位卻是不躲不避,依然在原處矗立,只那一身『易文甲』的靈光愈發的耀眼刺目。

  修為到了這二人的境界,普通的身法與挪移術早已失去了價值,二人之劍氣玄術,俱直指元神根本,難以避讓。

  然而天聖帝卻知,眼前的這位雖未避讓,可在其身前卻經歷過無數次的虛空折疊,時序變化,全力以赴的拉開距離,引導散化著守正道人的術法威能。

  而就在那太學主再次穩住陣腳之刻,那雙殺機深沉的眼眸就再次往他注目過來。

  天聖帝面色微白,眉心間顯出了一條赤紅劍痕,二人氣機牽引,使他體內舊傷,隱有復發之兆。

  可天聖帝目光卻毫無退避之意,與太學主遙遙對視著。

  除了那刻骨執著的殺念之外,他還能從對面那位的眼眸中,看到意外、驚奇與認可等種種心緒,甚至還能察覺到那深藏於太學主瞳孔深處的痛悔與激贊。

  天聖帝不禁啞然失笑,唇角微挑。

  這位是該覺意外才對!

  ——今日他嬴霸先可是不惜同歸於盡,也要將這位封印於無量虛空!

  就在他視野之中,那北面白雲觀方向赫然現出了一道刺目的金色光束,驀然轟穿了山河社稷圖的虛空壁壘。

  可也在同時,天聖帝望見那太學主的袖內滑出了一口殘破的劍器。
k95060031 發表於 2016-11-15 21:27
五七七章 神劍赤霄

  見那殘劍現出的剎那,整片雲霄赫然轉為赤色,從白雲觀方向轟來的金色光束仍是淩空而至,可當這光加之於太學主周身時,卻未能如天聖帝之願,將這位驅離此方虛空。

  隨著時間推移,那金色光束在所有人視野中越來越顯霸道輝煌,赫然已在那太學主的身側形成了一座豎立著的龐大陣盤,足有三百丈寬長,內中滿布玄奧符文。

  而在陣的中央與六角處都有一位道者的虛影化形,各自結印,俱顯出了無邊法力,令此間的天地元力不斷的鼓蕩沸騰,又伸展出一條條玄奧晦澀的符文鎖鏈,往空中的青袍儒者伸展纏繞,

  可即便如此,也未能撼動太學主。後者被一片赤光籠罩,就好似一塊萬世不移的礁石,始終盤踞於這方虛空之內。

  只有守正道人的雷法仍可將太學主身周的那片赤霞強行轟穿,使得後者在短短須臾之內,再添數處傷痕,

  可那些傷勢卻都在須臾之後被一層金色的火炎覆蓋,隨後在轉瞬間恢復如初,而此時太學主的氣機愈顯恢弘浩大,似山嶽將傾,似凶獸復生,又似天塌地陷,覆蓋著此方界域,更從四面八方引來無數的雷火浩劫,陸續狂轟而至。

  太學主首當其衝,而那同樣跨過了天地之障,晉升半步皇天的守正道人亦被波及。二人的身影,赫然都被一片熾白的光雷覆蓋,

  見得此景,天聖帝的瞳孔亦收縮到了極致。

  他不認得此劍到底為何物,卻記得守正道人的預言——太學祭劍,天下莫敵!

  原以為那所謂的『劍』,是指君子劍。而太學祭劍之意,是指今日那五方五行陣,對君子劍的加持,又仰或以他嬴霸先之死,以大秦之龍脈為祭品,使得太學主一步登天。

  可直到此刻,他才終於明白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太學主手中的那口殘劍,必定是一件神器級的劍器殘骸無疑!而此時那位的舉止,分明是欲以身祭劍。以自身的血肉氣元為祭,使自身元神與那殘劍合而為一,借助那器物之力,以劍為軀,超脫此世,達至上古金仙之境,也就是如今的皇天位境界——

  「那劍到底是何物?」

  天聖帝的面色蒼白:「為何之前,從未有聽說過?」

  也不知是否錯覺,他此刻能清晰感應到此劍的皇道氣息,劍意浩然,正大堂皇,更隱隱與大秦龍脈共鳴,使人本能的就欲低頭匍匐,俯首稱臣,心內也提不起半分與之對抗之念。

  「那應是赤霄劍!」

  劉雪岩用手揉著眉心,感覺頭疼之至,一陣心神大亂:「按上古典籍記載,這是曾經的十二神器之一,乃是炎帝神農氏的佩劍,同樣象徵著王道與正統。可因此劍特性與軒轅劍衝突,最終在逐鹿原大戰之前被軒轅劍破去,從此消失無蹤。沒想到——」

  沒想到,這口殘劍最終會落到太學主的手中,他更未料到太學主會放棄肉身,以如此決絕的方式突破皇天之障。

  他之前預判過太學主所有的應變之法,卻從未想到過這口赤霄——

  如今祖龍之爭方起,皇天之境,確不被這一方世界所容,

  可有了赤霄劍的劍身為錨,白雲觀那邊哪怕盡合白雲九真之力,亦難將這樣的太學主封印入無量虛空。這也意味著他們的所有謀劃,大半落空。

  然而須臾之後,劉雪岩就聽一旁的天聖帝忽然輕笑出聲:「果然不愧是太學主!朕就知道,朕這位宿敵,沒這麼容易應付,」

  「陛下!」

  劉雪岩心中頓時有不祥之感湧動,本能的就向身旁回望過去,

  而天聖帝則坦然自若;「實在不得已,也就只能用最後的備案了。朕不能誅除此獠,卻也不能將這禍胎,遺於後人。」

  劉雪岩面上血色褪盡,卻說不出反駁之言。他知天聖帝所說的最後『備案』是什麼,那亦是他親手制定的方略,是真正與敵同歸於盡之法!

  使用此策,那太學主固然是屍骨無存,可天聖帝也需同時寂滅——

  「陛下多慮了,情勢還未到那地步,哪怕是赤霄劍,也不是沒有辦法可想。」

  自嘲一哂的同時,劉雪岩也強自鎮定下了心神,

  ——他是天聖帝的謀主,卻令主君落到與敵偕亡的絕境,這豈非無能?自己又怎能讓『大秦白衣卿相劉雪岩』這幾字,成為後世之人的笑柄?

  即便是那曾經的神器赤霄真正再現於世,自己也需想辦法,把這局面掰轉回來!

  陛下他尚且將生死置之度外,他劉雪岩又何惜此命?哪怕是捨掉這一身所有,他也不會容太學主得逞。

  而此時在那片無量光雷籠罩的空間內,太學主正手執著那漸趨完整的赤霄劍,眼含好奇的看他對面那位守正道人。

  「有意思,守正道友你似毫不驚訝?」

  三百丈外的那青袍道者,自被玄宙天珠召到此時此地之刻開始,就是一言不發。

  這個時候也不例外,守正只將那桃木劍召在身側,同時手持咒印,沉默以對。

  太學主並不以為忤,只淡淡言道:「太學祭劍,天下莫敵,這是你守正十載前,對坐下弟子道出的預言。如今就不知這判詞,是在你參與這一戰之前,還是這一戰之後,是真預見到了未來,還是今日親眼目睹?如是後者,那是否意味,便是你守正,也認為此時的老夫已是天下無敵?」

  守正依然無反應,可他雙手所持之咒印,卻已至尾聲,隨著守正口中一聲「臨」字道出,瞬時九十九重雷矛,驀然從虛空中劈斬落下。

  太學主則一聲輕笑,意念一引,牽動起了那神劍『赤霄』,驀然一劍斜斬!先是將那九十九道雷矛都陸續破去,而後那劍光餘勢,又斬『塌』了近半天空。

  ※※※※

  也就在山河社稷圖內近半天空『傾塌』之後不久,在咸陽宮前政事堂內,當朝尚書右僕射王安石,正肅立在一座高樓的窗欄一側,面朝著那嵩山方向,神情清冷,目光悠然的遠眺著。

  大秦之政事堂,下設有舍人院,內置知制誥與直舍人,負責撰擬詔旨;又設孔目(檔案)、吏、戶、兵、禮、工與刑等七房分曹,總計有僚屬千人,輔助幾位宰執處理六部事務。

  不過如今在那座廳堂與周圍院內,除了幾位正當值的中書舍人之外,各處都是空空如也。幾位宰執,亦不見了蹤影。

  此時天已至亥時,固然已到了放衙散班的時刻,可在往常,這政事堂內哪怕至深夜也是燈火通明,通宵達旦,乃是常有之事。便是年節休沐之時,也仍有大量的官吏出入此間。

  只有今日,這政事堂內是異常的冷清,自從嵩山那邊傳來天聖帝被伏擊的噩耗,此處的幾位宰執就再無法安坐,紛紛散衙歸府。

  而上官如此,下面的一眾僚屬就更是惶恐難安,太陽還未落山,就已各自做鳥獸散。

  王安石並未阻攔,只因知此時人心惶惶,強留無益。天聖帝生死未卜,便是他自己亦無心辦公,又何況他人?

  他性情雖是固執,卻不會勉強一些魂不守舍之人,去處理那些關係無數子民生計性命的政務。

  而如今大秦之內的頭等要務,自是天聖帝的生死安危!其餘一切,都暫無足輕重。

  只是——

  正當王安石的眸中攀起了幾分愁緒之時,他的後方處卻傳來一個笑聲:「安石公可是在奇怪,繡衣衛那邊連續半個時辰,都再未向你傳遞消息?」

  那聲音蒼老而又文雅,是王安石熟悉之至的嗓音,可他早在身後來者登樓之前,就已知這位的身份。

  眉頭微蹙,王安石回望身後,隨即果見那左尚書僕射裴宏志正立在那樓梯口處,面色潮紅,眼含深意。

  王安石不知所以,卻心中微沉,一陣驚悸,料到這位多半是不懷好心的,此人在他面前刻意作出這般的神態,想必是嵩山那邊有著噩耗傳來。

  「王某初回咸陽,確實是消息閉塞。如今陛下遇刺,令王某坐臥難安,卻難知詳細。裴相既是這般問,莫非是已有了確實的消息?」

  其實他這裡有諸多學生為奧援,也能知咸陽城內外的風吹草動,可卻遠不及繡衣衛,以及東河裴氏這樣的世家大族。

  「恰好知道一些,」

  裴宏志背負著手,走到了王安石的肩側,同樣看著那嵩山方向:「陛下他氣魄驚人,以身為餌,誘使太學主與信陵王等人出手襲殺,意欲趁此時機,將他那宿仇大敵,打入無量虛空,驅出此世之外。可惜那太學主技高一籌,取出赤霄殘劍,以身祭之——」

  說到此處,裴宏志話音微頓,掃了身側一眼:「聽聞王相學究天人,想必能知那赤霄劍到底為何物?」

  王安石面色不變,可此刻他周身卻是氣潮洶湧,元力滾蕩,整座小樓都發出了咯吱聲響,隱有崩塌之勢。
k95060031 發表於 2016-11-15 21:28
五七八章 眾叛親離

  見得此景,以裴宏志的城府,還能鎮定如常,不形於色。可他身後的幾位隨從卻是面色微變,目裡閃現異色,

  傳聞中他們眼前這位安石公,不但是儒門新學一派中最頂尖的大儒,更是當世罕有的得道修士。在浩然正氣上的修為,直追太學主。在五年前罷相出關之時,遭遇三位上鎮國強者刺殺,卻能安然無恙。

  只因這位並不精研鬥戰之術,又無合適的聖器在手,這才遜色那太學主一籌。

  ——這些傳言聽來似天方夜譚。可今日見過之後,在場幾人才知不假。

  他們眼前的這位尚書右僕射一身正氣盈然,元力浩大剛猛,那意念勢壓雖是無意而為,卻使他們在場的幾位權天境亦覺窒息難受。

  好在須臾之後,王安石就已穩住了心神,收束住了氣機,不過一雙拳卻仍在袖內緊緊握著,胸中只覺痛悔異常。

  他這一生中,還從未似今日這般後悔過,後悔自己未能在鬥戰之法上用功,以至於如今君王有難,自身卻無能為力。

  當這悔恨過後,王安石才開始思索裴宏志的用意。

  「那麼裴相深夜歸衙,又是意欲何為?莫非就只為向王某轉告此事?」

  而裴宏志倒也直言不諱:「宮中始龍殿,不可能無人掌控大局。神甲始龍,在陛下入山河社稷圖後,亦需有人代為指引駕馭。而如今這滿城之內,能得陛下信任之人,就只有寥寥數位。另有本相門下謀士賈詡有言,陛下他這次既是捨命一搏,就勢必已將其身後的朝局,都準備周全。所以猜測那始龍殿之一切,必定已被陛下託付於王相之手!」

  王安石微覺意外,卻並不否認,只眼眸之內更多了幾分防備之意:「那麼裴相你到底是意欲何為?」

  「果然是在王相之手!」

  裴宏志嘆息了一聲,隨後又眼現笑意:「只是欲告知王相,天聖帝危在旦夕。太學主身劍合一之時,便是那位陛下身亡之刻!而如今能解此局的,就只有安石公而已。」

  「我倒不知,裴相你竟是如此忠君愛國之人!」

  王安石第一時間就嗤笑出聲,隨後他就目光微凝,看了裴宏志身後那諸多侍從一眼。他雖不修鬥戰之法,可神魂卻極其強大,能知這幾人修為不俗。其中一二人,必已至上鎮國層次。

  這使他若有所思,轉而側目望向了禁宮之內。

  「宮中那幾位犯上作亂的鼠輩,可是與裴相有關?」

  不出意料的話,此時那闖入宮中的三人中,必有一位身死於宮內!

  遵照天聖帝事前的囑託,那女子他可以放過,不用理會。可其他的兩位偽開國,卻絕不能容其生離禁宮。

  王安石尤記得月前,陛下曾與他說起齊王贏控鶴,說他的七弟再怎麼胡作非為,居心叵測,可也還是皇室中人,絕不會坐視大秦國勢傾塌。而此時秦室之內,他膝下諸皇子都孱弱不知事;他如身亡,最有望繼承其遺志,收拾殘局者,便是齊王贏控鶴。

  當時他不以為意,可此時想來,陛下他多半是有意為之。而陛下他也早在他入秦境之前,就已做好了以自身性命,為大秦後繼之君開拓道路的打算。

  那些言語,正是對贏控鶴的期許與寄望。而今日的女子,想必是贏控鶴的部屬無疑。

  至於另兩位偽開國的身份,此時也無需思量——

  裴家裴玄機,二十年前就以武力威震大秦。至於另一位手持聖器者,相必也是裴氏的後起之秀。

  「或許吧?」

  裴宏志語氣模棱兩可,又語含質詢的問:「陛下他身亡在即,乃是事實。安石公素來忠君愛國,難道這次要坐視陛下駕崩?如再拖延,只恐為時已晚!」

  王安石聞言,不禁又氣又笑,依舊是語氣嘲諷道:「裴相果真是忠謹有加!可如裴相你還有半分忠君之念,就該趕去城外嵩山,而非是來這政事堂勸說老夫。」

  「裴某無能!自問無力救駕。」

  裴宏志背負著手,眼中波瀾起伏:「裴某常聽陛下說起,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可大約裴某非是陛下他所愛之臣,一直以來,都未被聖上以心腹視之。可安石公不同,您可是陛下他第一親信之臣!裴某自有不救的道理,可安石公你呢?」

  王安石一身氣息,已然森冷如冰,面色變幻,眼神晦澀。可當裴宏志言落之刻,他卻未加思索,微一振袖。

  「王某只知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本相如何作為,不勞旁人憂心。又先賢有云,道不同則不相為謀。裴相若無事,還請滾吧!請還王某片刻清淨!」

  裴宏志眉頭大皺,已聽出了對方語中的堅拒之意,這使他面色微黯,目視著王安石,眸光晦澀難明,殺意隱伏。

  而他身後的幾位隨從亦是勃然大怒,手按兵刃。

  王安石見狀,卻毫無慌張之意,面色淡然:「莫非裴相還欲用強?」

  裴宏志苦笑,揮了揮手,示意身後眾多部屬止住了動靜。

  他眼前這位雖不修鬥戰之法,可一身浩然正氣,卻是自然蘊成,較之太學主也不遑多讓。

  此時合諸人之力或者能將這王安石拿下,卻他卻絕無可能逼迫這位出了名的拗相公做些什麼。

  再若此人如心生死志,殺傷力也不會遜於符魔葉獨與太學主多少。

  幽幽一嘆,裴宏志心知今日絕難將王安石說動,只是他卻仍心有不甘:「其實裴某也在好奇,王相與陛下這般做,究竟是為何?又是否值得?」

  ——王安石乃當世大儒,地位崇高,如能在宰執任上明事理,調陰陽,則後人不難入世閥之林;天聖帝為大秦七百年來罕見的聰慧君主,如不是這位一意孤行,要行那變法之事,其實不難奪回皇家權柄,甚至開疆拓土,成就一代有為明君。

  王安石微一愣神,隨後就又淡然答道:「陛下所見,不在眼前一時,而在千秋萬代。至於王某,所求無非為兼濟天下——」

  話音未落,那裴宏志就已出聲譏嘲:「然後眾叛親離嗎?」

  說話之時,這位遙指這咸陽滿城。當天聖帝在嵩陽遇難,各家世族卻都緊閉門庭,除那武安王府等寥寥幾家,在極力救駕之外,其餘三王九公皆不聞不問。

  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仇——天聖帝將他們這些世家大閥,視為大秦的頑疾毒瘤,自然也被他們這些臣子,視為仇寇。
k95060031 發表於 2016-11-16 21:29
五七九章 涅盤之後

  「眾叛親離?」

  王安石同樣目望全城,眼神複雜萬分,不得不說眼前之景,確實使他失望。

  此時城中那些備受天聖帝打擊的世閥也就罷了,而諸多與皇室同休戚的皇族貴戚,也不能與陛下同心同德,卻真是讓他感覺失落心涼。

  這些咸陽士人實是過於愚昧,這些年只看到陛下新政對他們的損害,卻見不到新法的好處。即便有一二開明者,也不敢特立獨行,自疏於世族之外,似故安國公父子這樣的人物,少而又少。

  不過王安石的心緒並未波動太久,堅固不搖的意志,使他在須臾之內,就平復了下來。

  自己奪了世族子弟們的世業,砸了他們的飯碗,理所當然要被整個大秦世族厭惡排斥。

  既然是立下了變法之志,他就該想到自己會有今日這一天。

  且五年之前,他不就已領教過一次?又何需再為此掛懷?

  自嘲一笑,隨後王安石就用手,指了指遠方天際。

  「裴相可望見那邊的青煙?」

  裴宏志神情微動,隨著王安石的視線看了過去,果見這咸陽城四方都是一縷縷的青煙騰起,在半空中彙聚在一起,彷彿大霧瀰漫,更有濃郁的煙火香氣瀰漫過來。

  裴宏志初時感覺奇怪,可隨即就若有所悟:「王相可是指那些黎庶?」

  ——看這些煙氣的來源,多半都源於城中的普通民居。

  「裴相聰慧,王某正此意。雖不知是何人走漏了風聲,使陛下在嵩山附近遇襲,遭遇奸人暗算的消息傳遍全城。如今這滿城之民,都在為天聖帝焚香禱告,祈求陛下安然無恙。由此可見,我大秦百姓並不愚昧,能明辨是非,知冷暖善惡!」

  王安石笑了起來,語氣轉為明快爽朗:「陛下他有這萬民愛戴,又如何能談得上是眾叛親離?」

  「有何用處?」

  裴宏志微一搖頭,目現不屑之色:「昔年晉文公有云,古受命及中興之君,曷嘗不得賢人君子與之共治天下者乎?且陛下一身功過,亦由吾輩定奪。」(前一句出自魏武曹操,被作者君移到姬重耳身上)

  道完這句,裴宏志就再無停留的興致,逕自從樓口處步下。

  而立於窗旁的王安石,則是眼現冷哂之意。

  裴宏志語中的『賢人君子』,指的就是勳貴與士大夫。而『古受命及中興之君,曷嘗不得賢人君子與之共治天下者乎』這句的含義,就是說古來的賢王明君,必須與士大夫共治天下。

  裴宏志也是在譏嘲天聖帝與他再怎麼得黎民百姓愛戴又如何?這滿朝上下的權柄,乃至兵權武力,都還是掌握在士大夫與勳貴之手。

  甚至日後天聖帝崩逝之後,陛下他一身是非賢愚,亦是由史官之筆來勾勒,而非那些愛戴他的草民。

  而待那裴宏志遠去,王安石的面色又漸漸清冷了下來。他方才信守對天聖帝的承諾,絕不在宮中亂局抵定之前,將始龍甲與鱷龍挪做他用。可並不表示他對天聖帝的生死安危,毫不關心在意。

  此時只略做思忖,王安石就從袖中翻出了一物,那赫然是一面繪有兩樣八卦圖文的卦盤,只是內中的圖文略顯詭異,尤其是那中央的陰陽魚,就彷彿是鮮血染成。而兩個陽極生陰,陰極生陽的魚眼,此時更像是兩個無底深淵,吞食周圍一切五行元靈。

  王安石未加思索,直接在這卦盤之上一拍,僅僅須臾,就有一道黑白二色身影在那卦盤之上立起。

  這位先是看了王安石一眼,發出了一串使人驚悚萬分的尖刻笑聲,隨後其身影就已升騰而起,直往那嵩山方向飛遁過去。

  而停留在原地的王安石,不但滿頭鬚髮,轉為蒼白顏色,那面容亦似在這一瞬間,蒼老了十歲,眼中亦疲態盡顯。

  ※※※※

  當嬴沖從『涅盤』中甦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身正置身於一處小山丘上。

  只見周圍孔殤等人都倨立四方,浮於虛空,在為他護法之餘,也在分心看著遠處的那場曠世大戰。

  而在他右側一丈之外,葉淩雪正盤坐在那裡陪伴。

  不過當嬴沖甦醒,淩雪與他那些部屬的視線都紛紛掃望了過來。

  嬴沖並未急於詢問戰況,而是默查了一番體內的情形,然後他的臉上頓顯出了意外之色。

  這次『涅盤』後的變化,實在太大,大到出乎他的意料。

  首先是他體內的鳳凰血脈,確實是在涅盤之後,得到大幅度的增益,更為精純了。這不但直接裨益於他的一身法力,更使他的元神,還有源自於鳳凰一脈的玄術神通,都得以受益。

  可除此之外,他體內的真龍血脈也同樣被大幅度的提純。而這提純後的好處,基本與他那鳳凰血脈等同。

  而兩者疊加之後,就更非是一加一那麼簡單。

  這情形是把自身的龍脈也一併『涅盤』了嗎?

  嬴沖暗覺奇怪,不過更多的還是驚喜。龍屬陰,鳳屬陽,這兩大血脈之力同時提純,對他的好處多多,且他對陰陽失衡的擔憂也可放下了。

  除此之外,他的本體元丹也有了變化,雖未由此進階,可也提升到了中天位的圓滿境界,且品質更顯純淨。而自己的肉身也得到了大幅度的強化,筋膜更堅韌,血肉也更強橫。嬴沖此時只握拳稍一用勁,就能感覺到體內,那澎湃洶湧、源源不絕的力量。

  感覺他此時,哪怕不借助任何外物與秘法加持,僅僅只憑自身也能打出至少八萬牛的力量,完全超越於許諸之上。

  而那龍鳳丹陣的變異,則更是天翻地覆——

  嬴沖一時之間,也辨別不清這變化是好是壞。不過鳳凰一脈的涅盤之術,就是使自身得到一次『革新』與『完善』,向更好的方向轉化。

  且他已隱隱感覺,自己上方的障礙,那阻滯自己上參天道的屏障,已經徹底消失,不見!

  儘管這層『屏障』,本就很薄弱就是了——

  而這也就意味著,事後他只需稍稍穩固個幾十日,就可使自身的龍鳳外丹,徹底跨越過那門檻,踏入玄天位境!

  嬴沖心想怪不得,世人會如此推崇這『涅盤』之法,而『涅盤』前後的鳳凰血裔,實力為何會截然迥異。

  他如今是親身體驗過了。涅盤之前的他,戰力只能勉強進入鎮國層次;可涅盤之後的他,卻可真正在鎮國這一階站穩。

  而自己雖非鳳凰血脈,可卻還有這涅盤重生的機會。當這九次涅盤用完之後——

  嬴沖微搖了搖頭,揮去了這妄想,隨後就向眾人詢問:「如今是何時辰?形勢如何?陛下可還安好?」
k95060031 發表於 2016-11-16 21:30
五八零章 君臣之道

  在場眾人面面相覷了一眼後,還是由郭嘉開口:「如今是子時三刻!至於形勢,自太學主以身合劍之後,就已急轉直下。惟可慶倖的是,陛下他仍安然無恙。」

  「以身合劍?」

  嬴沖眉頭微蹙,驀然也騰空而起,往西面那大戰之地看了過去。

  涅槃之後,他的目力大幅提升,可那邊百里之外的情景,也只能模糊見一個大概而已。

  不過葉淩雪卻很貼心的,給他加持了一個遠視的術法,終可望見那元力風暴最核心處的影像。

  可那邊入目的情景,卻讓他面色驟變。只見那邊一口赤色的劍器橫於虛空,太學主立於那劍之上,可其一身上下,卻已都被赤紅色的火焰包裹。

  而就在距離千丈之外,天聖帝的那輛輦車已是殘破不堪,在太學主無窮無盡的劍氣轟擊之下,似如一條隨時都可能翻沉的扁舟。

  之所以還能倖存,是因那半空中,守正道人依然還在於太學主激戰,還有那正加諸於太學主之上的風雷水火之劫,都牽扯住了太學主絕大部分的注意力。

  而嬴沖的第一眼,就已認出那太學主再非是『人』體,顯化於諸人之前的人形,只是其元神而已。

  那位的本體早就殘破不堪,大半的血肉都被那位儒門宗主,祭獻給了腳下的赤色殘劍。

  ——當這位的肉身完全燃盡之際,也就是這口赤色殘劍恢復之刻,亦是太學主真正以身合劍,踏入皇天位之時!

  他仔細注目片刻,見那御輦雖是殘破,可其實只是表面不堪,內中結構未損;而守正道人也仍有能力護持,陛下可暫時無恙之後,這才輕鬆了氣。

  「那是何劍?」

  放下對了天聖帝的擔憂,嬴沖的目光凝聚如針的,再次指向了太學主。

  雖是遠隔百里,可他能夠感受到那口赤劍的氣機,完全不遜色於自己的邪櫻槍。

  如非是嬴沖能夠確定,那些即將現世的神器都是處於損而未殘,大致完好的狀態,他幾乎就以為這口赤劍,也是那十二件神器之一。

  「那是赤霄劍,曾經的十二神器之一。乃是炎帝神農的佩劍,最終被軒轅劍所斬。」

  葉淩雪最近一直留神收集自古以來的神器與爭龍之戰,故而知曉更多。

  「當時應是有兩位道祖,爭奪人道正統,結果赤霄劍身後的那位道祖敗落,不得不放棄赤霄,另鑄神器。可軒轅劍也未能獲全勝,不得不與之妥協,於是炎黃並為我人族共祖。之後赤霄劍就消失無蹤,直到今日現世。」

  說完赤霄劍的典故,葉淩雪就幽幽一嘆:「太學主能狠絕至此,放棄肉軀,以身祭劍,真不愧是人傑!我是不解,那兩位為何一定要分個生死高下?太學主與天聖帝又為何定要如此決絕不可?可如真能被他完成這一步,此人必可無敵於天下。」

  畢竟那赤霄劍雖已殘破,可卻是實實在在的神器之身!太學主以身合劍,也就等於是繞過了那層天障,可以令這位應劫的壓力至少削弱七成。

  如真被太學主完成了以身合劍的步驟,那對天聖帝而言,確實是滅頂之災。便是大秦與武安王府,也將處境艱難。

  嬴沖眉頭緊皺,面色鐵青,思忖了片刻,就又凝聲問道:「那些學子呢?還有那四尊鎮龍樁何在?」

  仍是郭嘉答道:「嵩陽與其餘十宮學子,以及所有神策軍人等,都已在半個時辰前,從山河社稷圖中撤離。另奉殿下涅槃之前的軍令,權神策左軍節度使花彤,已率軍入城,與神策右軍節度使嬴道全一道,鎮守咸陽,以防變亂。可學生卻對城中形勢,頗為心憂。」

  ——左右神策軍與左金吾衛,共有大軍三十萬,天位二百有餘,權天境戰力六人。平常的情況下,倒是足可穩定咸陽了。

  可此時咸陽城內是什麼情況?數百個大大小小的世家,還有連同諸皇子與齊王贏控鶴在內,諸多不安分的皇族,其中天位近千,光是鎮國一級,就接近二十。

  如有武安王府作為神策軍的後盾,想必無人敢於造次。可此時嬴沖將府中絕大多數力量,都集中在山河社稷圖內,卻會令許多人看到可趁之機。

  不過嬴沖卻無動於衷:「無妨,陛下早有準備。始龍甲既未現身此間,想必是在城內。更有九脈龍魂陣,兩三日之內,必無人敢放肆。」

  所謂出頭的椽子先爛,此時城中,誰越早動作,越易成眾矢之的。似那贏控鶴等人,怎麼也得觀望一陣。

  郭嘉聞言,不禁唇角微抽,心想他這位主君見事倒還明白,看來是並未被天聖帝深陷陷阱的景象,衝昏頭腦。

  這道理是沒錯,可他真正想要提醒的是武安王府如真要等到天聖帝死後再做應對,必定會失去先機!如欲從這場變亂中勝出,那麼此時就需預先佈置了。

  據郭嘉所知,如今那三王九公與裴家這些世族都在暗中抽調天位強者入京,尤其是道兵,可能只需數日就會有數十支精銳道兵,彙聚於咸陽之外。

  那也就等於是數十位上鎮國,甚至偽開國,雲聚於此——

  「希望能如此吧!」

  暗暗一嘆,郭嘉壓住了胸中失望,面色淡然:「至於那四尊鎮龍樁,臣請示過主母,已代殿下佈置妥當!」

  聽得此言,嬴沖才注意到那邊五方五行陣,確實是有了些變化,運轉起來,頗多滯礙。

  這多半是因那四尊鎮龍樁,已釘入地脈之功。

  見得此景,嬴沖的面上頓時現出了幾分喜色,轉過頭,朝郭嘉一禮道:「嬴沖多謝先生,感激不盡!」

  想也可知,那儒門五君子與魏無忌絕不會坐視他們將四尊鎮龍樁打入地脈,郭嘉為此事,想必是費了不少心力。

  這一步既已預先完成,他就可節省許多時間。

  「臣不敢居功!」

  郭嘉忙往旁一讓,眼神複雜。

  那四尊鎮龍樁,他其實是不願意的,只是想到嬴沖可能無論如何,都要介入此戰,那麼自己身為武安王府謀主,就不能不預作籌謀。

  這些鎮龍樁不足以扭轉局面,卻可干擾五方五行陣,拖延太學主身劍合一的時間。

  「其實殿下與其用這虛禮來謝臣,倒不如答臣一問,為臣解惑一番來的實在。還請殿下實言相告,您是真的想不到,那太學主今日其實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跨過皇天之障?」

  此句道出時,周圍諸人的視線不由都錯愕的望向了郭嘉,後者卻視如未見,定定的與嬴沖對視者。

  而嬴沖則是陷入沉默,良久之後,這才開口:「或者真如先生所料,今日太學主必然隕落,可陛下他只怕也難以活命?」

  郭嘉失笑,心想他這位主君果然是想到了。天聖帝絕不可能無有準備,那位哪怕同歸於盡,也不會容許太學主功成。

  而只從這兩個時辰以來,觀睹到的戰況,就可知那位陛下依然還有後手未曾施展。

  且即便天聖帝的後手失效,值此爭龍之局還未真正開始之刻,那些聖人道祖又怎會容許太學主這樣使局面失衡,破壞了規則的人物存在於世?

  「那麼殿下可知?今日武安王府只需坐視旁觀,就可在數日之後,輕而易舉,取得大秦權柄?」

  ——那時他的主君或者還無法登基御極,卻可名正言順,以神策上將之身,掌握住咸陽城與所有禁軍,挾制新君。

  甚至更過份些,還可以用宗室身份,扶持幼主,暫攝朝政。

  嬴沖又是一陣無言,有些失神的看了西面一眼,隨後就果斷的搖了搖頭:「陛下他不負沖,沖亦不負陛下!聖上素來對沖照拂有加,極力提拔,委以重任。此時此刻,沖又怎能束手旁觀,離他而去?」

  見郭嘉眉頭大皺,嬴沖又回望了過去,語聲沉凝:「卿不負本王,本王亦必不負卿!這便是本王踐行的為臣為君之道,永難更易。如先生有不同見解,請恕本王這次,不能採納。」

  郭嘉嘴裡一時間,滿含苦意,也終是啞然無聲,心想有這樣的主君,真是最麻煩不過。明明一舉成事的良機就在眼前,卻因良知與義氣而錯過。

  可他胸中懊惱的同時,卻又覺莫名欣慰。

  雖說當今之世,君擇臣臣亦擇君,他郭嘉之『道』,與主君並不相同,可此時此刻,郭嘉卻並沒有灰心沮喪之念,亦無離之遠去的想法。

  儘管錯過今日時機之後,不知還要多久,才能有這樣的機會。可殿下他走堂堂正正之路,倒也不是沒有好處。

  而隨後郭嘉就又望見,周圍諸人看嬴沖的目光與之前已大為不同。

  這使他啞然失笑,看來自己的勸諫,倒也有些無心之得。

  「殿下即是執意如此,那麼臣也無可奈何。可之前的分兵之策,卻實在太過冒險。」

  郭嘉說話時微一拂袖,將整個咸陽城的地圖,印於身前地面。

  「殿下當局者迷,所以不知。這破局之策,其實在外不在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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