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爭霸] 紈絝邪皇 作者:開荒 (已完成)

 
x24685 2016-3-15 07:01:37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34 1567590
k95060031 發表於 2016-11-30 20:08
六一一章 十日之內

  「總而言之,隨你怎麼說,王某都不打算與你嬴天佑再扯上關聯。昨日保國公來本公府中拜訪,已經連累了我王氏。」

  嬴天佑眼神無奈,卻並不氣餒:「山河社稷圖中的消息,想必襄國公已知。」

  王籍聞言微微頷首,這件事一當今日大朝結束,他就已從手下那裡聽聞了。

  「我知道,那邊五方五行陣靈力已然不足。太學主身劍合一之期,需延遲到明日。那信陵王魏無忌,終究還是怕了。看來陛下他安然回歸,大有希望。這對二皇子殿下而言,可是喜事——」

  在王籍看來,那山河社稷圖內能拖延一日,也就能拖延到第二日,第三日,甚至更久。

  如今雙方,也已有了坐下來談和的可能。

  嬴天佑目中,微現異芒:「那麼國公以為,父皇回歸之後,會對今日的朝局怎麼看?」

  「怎麼看?陛下他還沒歸來,就急不可耐,打算算計武安王了嗎?」

  王籍一聲譏笑:「說來我那師弟,對你父皇可是忠心耿耿,如今一心一意,只求令陛下脫困。你這麼說來,可真是叫人心寒。」

  「忠心耿耿?」

  嬴天佑不置可否:「然而武安王府如今權傾朝野,失去了制衡,也是事實。這種情形,便是襄國公也不願見到吧?」

  王籍一聲輕哼,這種情形,何止是他王籍不願見到,想必那榮國公,甚至武威王也是一樣。

  知曉一旦嬴沖真正掌住了朝中權柄,那對大秦的世家大閥而已,可真是噩夢。

  別人不知嬴沖底細,王籍卻深知這位師弟,對於世閥中的腐朽,可謂是深通惡絕。

  這位可能在某些方面,不如天聖帝那麼激進求成。可天聖帝還顧著規矩法度,而他那師弟,卻是個不擇手段的。

  不過王籍的面上,卻是一點異色不顯:「二皇子這可說錯了,這秦皇之位,在你們黑水嬴氏之手,還是在嬴沖手中,對我王家而言,能有什麼區別?想必榮國公與武威王,也是這般想的。」

  嬴天佑面色陰沉,一聲冷笑,對於王籍此言,他都懶得去辯駁。而隨後就又聽王籍笑道:「你知道我如今最佩服我那師弟的是什麼?哪怕是在栽贓陷害,哪怕是在清除異己,他也一樣做得冠冕堂皇。即便今日他已權傾朝野,亦未得意忘形,未曾授人亦柄。」

  嬴天佑默然,眼中的憂意,卻更濃數分。

  今日最後的舉證,可謂是徹底斷去了裴氏平反『冤情』的希望。

  沒想到那位武安王,會借用西域佛門之力——

  佛門的願誓修行之術,他也聽說過。發下大誓願,預先取得修為法力,然後努力去將這誓願實現。就等於是民間的借款,先把錢借過來使用,再一一還上,也可說是預支未來。

  而此術的唯一要點,就是心誠,心不誠則必遭反噬。故而這門奇術,也被人認為可以驗證人言真假。

  這世間原本沒人會做出這樣的蠢事,只因佛門誓願之術本身,就需損耗數以千萬計的銀錢。可嬴沖不同,那位可不缺銀錢。

  而今日那武安王,也只問了裴宏志一句——可願擔保所有裴氏族人,都與那位信陵王及太學主無涉。

  裴宏志並不認可,更當庭辯駁,將佛門願誓之術,斥為荒唐。當時嬴沖亦未強求,見好就收。

  然而有此一出,只怕裴氏日後,也再難證那位武安王栽贓之物,是為偽證。

  而王籍所言之意,既是指即便天聖帝回歸,對此亦是無可奈何。

  嬴沖所作所為,都是符合朝廷法度,他們這些朝臣,想要憑此反攻倒算,幾無可能。

  可正因如此,嬴天佑才覺心憂:「裴氏衰落已成必然!父皇回歸之後,只怕亦將受其蒙蔽。不過本公今日要與國公說的,卻是那北方之事。」

  王籍心領神會,卻不置可否:「如今陛下還未回歸,你我就說這些,只怕不太合適。」

  「父皇生死固然重要,然而我嬴氏的江山社稷。亦不可不慮。」

  嬴天佑冷然回應:「盧高魏三家世代忠良,也都有大功於國,與我大秦同休戚。本王實不忍見,這三家也淪落到裴家那般的下場。今日朱國公之言,難道國公無有感觸?」

  王籍失笑:「二皇子倒是一片善心,可那也需他們三家自己爭氣,才有希望。」

  那盧高魏三家如是覆滅,安國嬴氏從此在北方就再無掣肘。故而對於北面之局,他其實也想做些什麼。

  可如那盧氏高氏連十天半月都撐不住,那麼別人便是想要幫忙,也是無從著手。

  說到此處時,王籍已望見了前面的宮門。他悠然住口,目光逼視著嬴天佑。

  後者無奈,只能搖了搖頭,主動退後幾步,定目看著這位襄國公獨自走出宮門。

  ※※※※

  太政殿內,當群臣散去之後。郭嘉就從偏門中走了出來,看著那些離去的群臣,若有所思。

  他方才一直在後方,觀睹著這場大朝會,可此時卻是雙眉緊皺,似在思忖著什麼?

  嬴沖見狀,不由好奇的問道:「可是本王剛才,有什麼不妥?」

  「並無不妥之處。」

  郭嘉搖了搖頭,他剛才想的是,謝安之言可能確有道理。如今殿下只是展現了足夠的威嚴,卻並未示人以仁德,這必使朝中許多世家人物,感到疑慮。

  可能嬴沖自己會感覺無關緊要,為使天聖帝脫困,這些人得罪也就得罪了。可一旦日後武安王府舉兵自立,那麼各地世家豪族的態度,也是至關重要。

  不過這些私心,他卻不能直接向他主君說出來。

  「只是有些擔心,那盧高魏三家,可能另生變故。靖北郡王一代人傑,如今雖已年邁,卻仍不可小視。預定的十日時間,只怕不夠。也不知那嶽飛,能否成功將固原拿下?」

  ——之所以說是『十日』,是因他預判嵩山之變徹底解決,就在十日之後。

  山河社稷圖內的靈脈,最多只能支撐半月左右;而太學主雖有三寶護身,神器在手,可如繼續拖延下去,那麼哪怕有五方五行陣之助,也要被那天道劫力,給生生耗幹元氣;此外還有守正道人,借助『玄宙天珠』現於此世,可那寶物,也沒可能使守正一直存在下去。

  如欲天聖帝歸來,那麼他們就必須放任魏信陵王逃生不可。只是那位,豈能不擔憂大秦報復,在出賣太學主之前,雙方必定要討價還價一番不可。

  可天聖帝,也不是能輕易讓步的性子。要讓雙方都滿意,並不容易。

  所以郭嘉預計,他們如今最少能有十天時間,最多則是十五日。而如這段時間內,不能將那盧高魏三家摧毀,那麼待得天聖帝回歸,之後十幾年內,他們都別想了。

  而北方的重中之重,就是固原盧氏——

  可惜的是,之前用的符書,高達數十萬金一枚。北方距咸陽數千里,沒可能即時傳遞消息。

  他對於武安王府那位年僅二十的將領,不太放心。

  至今仍覺主君太過冒險了,竟將征伐裴氏的重任,數十萬軍,都交給了嶽飛主持。

  在郭嘉看來,李靖與楊業二人,無疑比嶽飛更合適得多。即便再怎麼看好此人的將才,此舉也有揠苗助長之嫌。

  嬴沖略覺不解,不過他倒也沒多想。只道是郭嘉對嶽飛,確實不放心。

  「此事是無可奈何,李靖兵法雖不遜於孤,可北面匈奴卻仍不可不防。而楊業此人,雖是將才,也有勇力,性格卻優柔寡斷,難為一軍之主。至於孤那大哥二姐,就更不用說了,一位需壓制元寧二州,一位需管控運河,時間上也來不及。只有嶽飛——」

  語音一頓,嬴沖的臉上,浮起了笑意:「我瞧這位,是壓力越大,反而越能成事之人。且此戰名義上的主帥,仍是兄長嬴完我。又有孤的信物,不愁他人不服。且盧氏已衰,確已不堪戰了。」

  對於北方之事,他並不抱執念。

  能夠達成所願的話,固然是喜事。可如不成的話,他倒也沒什麼可遺憾的。最多以後的日子,稍微辛苦些而已。

  不過郭嘉既已斷定,嵩山那邊,需至少十日才有結果。那麼他倒是有十足信心,嶽飛能為他拿下固原。

  且以他看來,盧文進最多五日,就會呈上移封表。之前嬴沖並未為這三家直接定罪,就是仍留有餘地,只需呈上移封表,那麼也只需一句『誤會』,『錯判』,就可結束。

  而說完這句之後,嬴沖就把注意力轉向一旁。

  「魏先生這邊,可是有什麼好消息。」

  相較於郭嘉的憂容,一同走入太政殿的魏征,卻是面放紅光,滿臉的喜色。

  「殿下,之前所有的繳獲,都已清點妥當。總共得銀錢六千四百萬金,墨甲估值一億六千九百萬,而其餘書畫珠寶之類,則是估值七千二百餘萬。另外各處錢莊,也已有了消息。光是五位侯爵,十一家伯府,就存錢至少四千萬金。如今就只有房產,還未能點清。」
k95060031 發表於 2016-12-1 20:51
六一二章 九天隕金

  嬴沖眉梢微揚,眸中喜意微閃。前次只是粗略的估值而已,這次魏徵彙報的,卻是由數百位文官吏員精確清點後的結果。

  儘管其中的一成半,需得收歸國庫,另有七成,要用來獎賞士卒。可其中的絕大多數銀錢,都只是在公賬之上轉一圈之後,又以『存銀生息』的形式,回到他的手中。

  且即便是屬於他自己的那一部分,也是高達七千萬金,足可定造三尊仙元甲了。

  可這其實都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還不足以讓魏徵驚喜至此才對。

  不過隨即嬴沖就已知魏徵驚喜的緣由。

  「另在各府與商鋪倉房,收穫糧食四百萬石,墨石九十七萬兩千方,箭支二十四萬捆,可用於潤滑的各色機油一萬四千七百桶,五星墨甲五千具,馬車七千五百輛」

  嬴沖聞言,亦是心情微振。他不知這些世家,在咸陽囤積如此多的糧食墨石是為什麼,可能是為轉賣,也可能是囤積居奇。

  可無論是哪種因由,都意味著他掃蕩雍秦之時,已無需再另行準備物資。這次只需直接出兵就可,而無需與兵部及那些大商家討價還價,扯皮糾纏。

  原本他的計劃是出征軍資由內庫調撥,需要的帳篷,墨石等等物資,亦由內庫供應部分,

  可內府最多只能維持部分禁軍出征所需,除此之外,他麾下還有百萬北方軍。全靠武安王府,與一年來飽經匈奴與亂匪催殘的北方宗黨來供應,無疑不現實。經由河道轉運,也極不方便,也會平添損耗。

  最好的辦法,是直接從咸陽城內出資。無論是兵部,還是那些大商家,都因那場未曾成功的『北伐』,都囤積有大量的兵器甲帳,還有墨石箭矢之類的軍用品。

  可兵部與樞密院並未被嬴沖完全掌控。至於那些大商家,傾向性不言自明。

  嬴沖本以為自己至少需得兩三日,才能準備好出兵橫掃雍秦,可結果今日就已湊齊了大半,就只需在這基礎上,稍加添補就可。

  有這些物資足可支撐他在雍秦二地,作戰三個月而綽綽有餘。

  不過在出征之前,還有一件事要先完成不可。那就是清洗禁軍

  禁軍之內,亦有不少雍秦二州世家子,其中許多都是裴氏宗黨。之前嬴沖是刻意忽略了,暫不理會。而這些人在辰時之前的搜捕中,沒少給他添亂。

  可如今嬴沖已騰出了手,在大朝會中確立了大義名份,又以厚賞收攏了禁軍軍心,終有了餘力他顧。

  在這個時候,他自然是再不容許這些人,在禁軍內繼續存在下去。影響他下一部,掃蕩雍秦之地的大計。

  此事並無需嬴沖親自費心,自有繡衣衛負責。王承恩對裴氏恨之入骨,不會給裴氏宗黨半點可趁之機。以繡衣衛的能力,可輕而易舉的摸清禁軍諸將的人脈關係。最多只需一日時間,就可將下面所有的隱患,從禁軍中剔除。

  而在這段時間內,嬴沖就只需負責從底層提拔幹練的將領接任,規劃好出兵的時間與具體步驟即可。他直接將御安樓的城內,當成了指揮中樞。這天一直忙到深夜子時之後,嬴沖才從各種樣的繁雜事務中掙扎了出來,有時間關心自己昨日的『戰利品』。

  他前兩日收穫之物,總共有三個來源:一是山河社稷圖內,斬斷魏無忌的臂膀時,強奪來的兩枚虛空靈戒,還有那一戰,自己擊殺的諸多天位強者的遺物;二則是在皇宮中,嬴沖從鱷龍那裡得到的東西,三則是源自於昨夜清洗咸陽之戰,武安王府諸多供奉的收穫。

  前者沒什麼好說的,那兩枚虛空戒內,除了一些沒用的記名金票之外,就只有大把的符籙與靈器之類。無一例外,都是在危急之時,可用於保命之物。可因山河社稷圖中那一戰太過激烈,魏無忌已將所有真正實用的符籙器物等等,都使用過了。剩下的這部分,其實都只是次品。

  倒是那些被嬴沖擊殺的天位給他留下不少銀錢,還有墨甲,儘管後者大多殘缺。

  然後是鱷龍,嬴沖從那鱷龍的胸膛內取出了大量的圖紙,還有一塊黑鐵。

  嬴沖已抽時間看過了,總共三千二百四十張圖紙,基本都是機關設計圖,甚至那『孔雀翎』的鍛造圖,也在其內。

  不過與邪櫻槍提供的圖紙稍有不同。這張圖內的『孔雀翎』明顯經過改良了,只是並未完成,公輸般自己在圖上點出了幾個缺憾之處。

  而其餘的圖紙也莫不都是如此,全為設計失敗的缺憾之作。

  可嬴沖也注意到了,這些設計圖莫不是同一種緣由導致的失敗。那就是當時的公輸般,找不到合適的材料,用來煉製這些器物。

  他也已明白了,公輸般為何要將這些東西收放於鱷龍之內。

  那邪櫻槍的邪皇傳承,只會收錄公輸般已真正完成的設計圖。然而鱷龍體內這些,才是公輸般一身機關術的精華所在。

  而其中最使他在意關注的,就是其中幾百張關於『人偶』的設計圖。這是根據上古時的『機關人偶』改良之後的產物,公輸般在機關術上的天才橫溢,在此展露無遺。

  嬴沖也從其中看到了很多與『月兒』相似的影子,這不是指嬴月兒現在用的軀體,而是煉神壺內的那具。

  尤其是那些關於靈智中樞的設計稿,讓嬴沖的眸中異芒連閃。

  可惜這個時候,嬴沖實在沒時間去仔細看,只能先將之放在一邊,等到日後再做研究。

  至於那黑鐵,應該就是所謂的『九天隕神金』了,也就是打造『孔雀翎』的必須之物。

  有了這東西,最多三五月內,他手中就可擁有一具真正的『孔雀翎』,能夠威脅上位偽開國性命的絕頂『殺器』。

  再之後就是昨夜在咸陽城內的所得,按照規矩,武安王府一應部屬在戰鬥後的『繳獲』,其中七成都歸自己所有,其餘三成都需上繳給他這個主君。

  而昨夜夜間,光是裴府一家,就有十餘位權天境死於王府眾人之手。

  除此之物,孔殤與九月、吳不悔三人,更是英靈之身,戰利品對他們而言毫無意義,所有的收穫都需他這主人所有。

  這就使嬴沖的手中,又平添了兩尊仙元甲,以及六尊乾元甲。尤其是裴玄機留下那具,沒有任何的傷損。五色神針打出的小小創口,在這一夜之後,已經徹底恢復如初。
k95060031 發表於 2016-12-1 21:41
六一三章 盆滿缽溢

  裴玄機的仙元墨甲,名喚『戟均』,是一件土屬性的神甲。適合力士類型的武修,如有一身水準之上功體,再配合神甲之內的法陣,一桿畫戟最高可打出一百二十萬牛以上的力量。且本身的速度也很是不俗,極其的靈敏。

  不過嬴沖卻覺遺憾,這尊神甲是很不錯,可惜他麾下眾將,就只有嬴雙城較為適合。

  ——可即便是嬴雙城,也只能勉強駕馭此物而已。

  故而這『戟均』甲,儘管本身完好,只需煉化了裡面的『源血印』之後,就可使用。可對於武安王府而言,卻毫無幫助。此甲最後的結局,只能是賣掉換錢。

  需知墨甲這東西是使用者的修為越強,契合度越高,就能發揮出越多戰力的事物。

  而人與墨甲的契合度,共有兩方面,一為功體,二為血脈。

  前者較為重要,而後者在初時可能差距不怎麼明顯,只因修為低弱之故,所以無論是『法相天生』也好,『聯血同脈』也罷,都沒太多的差距。

  可修為到了玄天與權天二境這一層次之後,契合度的重要性,就會越來越凸顯了。

  就比如嬴沖與他的堂弟嬴非,前者是『聯血同脈』,後者是借用藥物之力,才勉強達到『甲生玄光』的極致。

  而如二人修為都達到玄天境,那麼嬴沖可使摘星神甲,使出十二成的威能;而嬴非的話,則最多八成。而墨甲對本身修為戰力的增幅,可素來都是乘法後的結果,這二者間的差距不言而喻——

  除此之外,嬴沖的功體,也明顯是與摘星百分百的契合。而換成嬴非,只怕六成都做不到。

  而如這『聯血同脈』與『甲生玄光』,放在孔殤的身上,那就是偽開國的上位與下位之間的區別。

  故而對於許多權天武修而言,那些不合身的仙元神甲,未必就能比得上量身打造的乾元甲。

  這個世間,大約也就只有嬴月兒,才可將任何神甲都發揮出六成以上的實力。

  故而這尊『戟均』,嬴沖只看了一眼,就沒多理會,只打算儘快煉化,然後賣掉換錢。

  ——『戟均』如此,其餘的墨甲也是差不多的情形,武安王府能夠直接使用的,幾乎沒有。

  不過總計價值倒是極高,嬴沖估計自己將之煉化後,最少都可換來三千萬金以上。再考慮到最近中原戰事頻發,可能價格還要往上推高。

  而那眾多事物中,真正得嬴沖關注的,反倒是裴玄機留下的虛空戒,還有那枚『大金剛須彌護體舍利』。

  可能是裴宏志,對裴玄機期以厚望,認為這位必定能安然逃離的緣故。這位裴相幾乎將裴府所有能夠帶走的財富,都給了裴玄機。

  這枚戒指內,也是裴家在京城真正的底蘊,包括了四種僅遜色那『九天隕神金』一籌的頂級奇珍,其餘次一級的就有數十件。這些東西足可打造出一二件聖器,甚至同樣數量的仙元甲而綽綽有餘。可惜高明的器師難尋,這戒指中的材料,也難以搭配。

  除此之外,裡面還有數十種丹藥。嬴沖看過其中價值最高的一種,就可增人十年修為,除了副作用稍稍差些,比之九轉金丹也不差多少了。

  而就是這等級的丹藥,在那枚虛空戒內,就有著足足十七枚之多。用處各不相同,卻都是珍貴之極。

  至於『大金剛須彌護體舍利』,此物只需稍加煉製,就可成就一件聖器,且必定可入聖器榜的前十之選,自然使嬴沖極其在意。

  據孔殤之言,此物必是一位皇天境的修士所遺。嬴沖看了之後,也覺是如此。

  這枚舍利與他之前見過的一些舍利子,有著本質的不同。感覺此物的氣機,與那『始龍甲』,確有著幾分相似之處。

  這使他心內生出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

  既然是皇天位所遺,那麼這舍利之內,多半也蘊有著『法域』神通。

  那裴氏之所以遲遲未將這舍利煉製成器,該不會是想引發此物的法域之能?

  就不知這等佛門至寶,怎就流入到了大秦境內?

  且那崛起才不過四千年的西域佛門,竟也出現過皇天境這一級的佛者,真使人難以置信。

  最後還有一件真正的聖器,裴家世傳的『破軍』,此時也落入到了嬴沖的囊中。

  可嬴沖連看一眼的興趣都無,就直接扔到了虛空戒的某個角落裡不管。

  此物無疑強大,可以將任意一位玄天境強者,提升到偽開國的中位元與上位層次。

  可問題是,除了裴家的血脈之外,其餘任何人使用,都不可能得到裴家那九位先祖的認可。而這件『破軍』的價值所在,就是這九大戰魂的洗練。

  嬴沖倒是恨不得用邪櫻槍全吸了裡面蘊藏的氣血精元,可惜裴家之人非是妖類,邪櫻槍並無反應。

  於是這件『聖器榜』中排名第七的存在,對他而言,就等如是廢物一般,想賣了換錢都做不到。除非是用魔道法門,將裡面的裴氏先祖,洗為血傀。可嬴沖自問自己如這麼做了,與那嬴棄疾何異?

  到了第二日的清晨,繡衣衛已經將足足三百餘位禁軍將校,投入到了天牢之內。嬴沖也順勢將許多底層的幹練之材,提拔了上來。

  其中混雜著不少武安王府的舊部,甚至他在嵩山新招募的十宮學子,也充塞其中。其中最出色的華雄、高順,湯和與胡大海四人,無一例外都是衛將,甚至旅副之職。都直接就從正六品武官,開始他們的仕途。

  以至於這日嬴沖主持樞密院會議之時,列席的王籍,就拐彎抹角的諷刺嬴沖任用私人。

  嬴沖只當時沒聽見,充耳不聞,心想有這樣的機會不用,那才是真正的蠢貨!

  如今正值他初掌朝政,整治禁軍之時。所有人都知他會在軍中提拔私人,進一步加深對禁軍的掌控,

  這個時候,正是所有人對他的容忍度最高之時。要是換在平常,他要想華雄、高順這些人,在禁軍中提拔到六品高位試試看?將士不服離心都算好的,說不定都有嘩變之險。

  哪怕他認定了這四人,都是萬中無一的人才,可也需顧及資歷——

  似那岳飛也是在軍中歷練了數年,前次北征之戰,亦曾有過統帥五六萬騎的經歷,且表現上佳。他如今才能將攻伐固原盧氏的重任交付給這位,而不憂部屬反彈。

  至於這高順四人是否能在短時間內勝任,嬴沖並不擔憂。出自十宮書院的傑出學子,只統帥千人之軍,還是能夠辦到的。

  所謂優勝劣汰,這四人如沒有這樣的能耐,那麼正可淘汰下去,省去他考察的功夫。

  而這次樞密院議事,主要是議的對魏楚二國的警備防禦。咸陽生變,天聖帝被困於山河社稷圖,難保那楚國不會趁機攻伐。

  這段時間內,襄陽與巴蜀那邊必將壓力大增。故而列席的武威郡王葉元朗與襄國公王籍,都希望能在襄陽與雙河郡增添軍力,

  嬴沖對於這要求,也是頗為認可。感覺在襄陽與巴蜀一代,至少要雲集八十萬以上的重兵集團,才能保證萬無一失。

  可如何調兵遣將,卻還是個問題。如今朝中對他不服者眾,軍中也是一樣,許多人未必就會聽他調遣。

  可樞密使陸正恩卻因昨日朝會中,嬴沖以勤王之事逼迫而生怒,今日大有束手不管的趨勢。

  而其餘在場的三位樞密副使,有兩位才上任不到三個月。至於剩下的那位,在樞密院中,素來都是天聖帝的扯線木偶,本身在軍中威望不高。

  故而這三人,嬴沖也指望不上。

  「襄陽四軍二十六萬人,另有襄州府軍四十九個折衝都尉府,共計九萬人。本王再將討虜軍調撥給你!如此一來,襄陽便可雲集大軍四十三萬眾,想必也夠用了?」

  「討虜軍嗎?」

  王籍眉頭微蹙:「夠是夠了,可西域小月國怎辦,不用理會了?而且這距離也太遠了吧?」

  嬴沖笑著答道:「小月國無需理會,匈奴單于冒頓,已在日前率四十萬騎攻入小月國境。」

  這是半月之前發生的事情,所以咸陽城內,許多人並不清楚。那位冒頓單于明顯是欲東面損失西面補,在大秦這邊的折損,直接就從西面諸國那邊補回來。

  這也就使得大秦之西,壓力大減。

  而嬴沖隨後又繼續用長鞭,指點著地圖:「至於距離,本王準備令討虜軍,放棄一應裝備,順咸江東進,估計最多只需六日,就可抵達襄陽。而此時討虜軍一應裝甲,都從咸陽武庫提取,不足的部分,則由王家填補。本王會令兵部,溢價二成購買。」

  王籍雙眼微凝,細思了片刻,就微一頜首:「倒也使得!只是——」

  「那襄陽節度使,依然是鎮國公許劍通?」

  嬴沖聞言微笑:「除了鎮國公之外,何人能守襄陽?難道有什麼問題?」

  襄陽節度使,鎮國公許劍通,乃當朝八大國公之一,也是大秦僅有的六位鎮國上將之一。
sotkort 發表於 2016-12-3 19:36
六一四章 龍在田反

  「莫非襄國公,感覺有什麼不妥?」

  嬴沖笑著與王籍對視,二人的視線就彷彿是要迸出火花。

  鎮國公許劍通乃軍中宿將,戰功彪炳。守衛襄陽八年,都未出過任何差錯。

  而王家自從前任襄國公逝世之後,就無時無刻不想奪回襄陽節度使這一要職。

  然而嬴沖如今雖是需要襄陽王氏的支援,可在這一事上,卻毫無半點妥協退讓之意。

  他沒可能讓天聖帝十年來打壓削弱王氏的成果,一朝付諸流水。

  王籍的的目光亦如鷹視狼顧:「鎮國公他已年近九十,你可真忍心!」

  「豈不聞『老當益壯』之語?」

  嬴沖不以為然:「以孤看來,鎮國公還可為國再戰二十年無妨。莫非襄國公,還能有什麼人選,可與鎮國公比較?」

  王籍一聲輕哼,再未言語。時機不對,他還沒有與嬴沖翻臉的打算,更知眼前這傢伙,比之天聖帝還要更難糊弄。

  所以一開始,他就不報任何希望,方才只是姑且一試而已。如今失敗了,也沒什麼好遺憾的。

  彈壓了這位,嬴沖隨即又看葉元朗,對於這位岳祖父,他也一樣是公事公辦的態度:「巴蜀一帶,朝中已無兵可調。不過我查過樞密院過往文書,發現昔年早有預案,在危急之時,可將鳳翔軍與怒山軍各擴編一師,增加到八萬四千人。不知雙河郡那邊,可能提供足夠兵員?」

  葉元朗聞言微有不滿,不過仔細思量之後,還是微微頷首。雙河那邊有險可峙,增兵四萬已勉強夠用。

  「再就是函谷關,在孤掃平雍秦匪患之前,需得——」

  嬴沖正說到此處,卻見門外有一御衛通稟,道是職方司之人求見,有緊急軍情上稟。

  嬴沖微微蹙眉,雖不悅這次樞密院議事被人打擾,卻還是選擇傳見。

  而僅僅須臾之後,就有一文員,從大門處匆匆行入了進來,跪在了堂中。

  「樞密使,武安王殿下,賀州節度使龍在田,已在昨日午時率一眾親信部屬私離轄地,不知去向。另有傳雍秦諸地世家,正在暗中聯絡,準備以隆國公為首,起兵勤王。」

  此言道出,在場之人都以怪異的目光看向了嬴沖。

  賀州節度使龍在田亦為當世名將,名將榜中位列二十二。自六年前調任賀州之後,一直都是大秦抵禦西域諸國的中堅支柱。

  而雍秦二州,更是大秦最精華的一片國土。人口近億,良田數千萬頃,任何一州的實力,都勝過宛州一倍有餘。

  一旦龍在田舉旗,輕輕鬆鬆,就可召集到一百二十萬以上的大軍。且如有裴家配合,二百萬軍都是輕輕鬆鬆,

  誰都沒想到,就在嬴沖已初步掌控朝局之際,那位隆國公竟會毫不猶豫的掀起叛旗。

  王籍倒還好,這位面上雖似是看笑話般的神情,可目中更多的卻是好奇與擔憂,想要看看這位師弟準備如何應對。

  這位一旦未能在短時間內,將這場隆國公掀起的變亂壓制,那麼大秦的國勢,就有崩盤的可能。這是他絕不願見到的——

  而此時堂下的那些樞密院屬官,卻都是神情幸災樂禍,其中幾位更毫不掩飾他們眼中的哂笑與興奮之情。

  而嬴沖則是面無表情,似毫不覺意外。他又怎會忘記,那位父親的舊日上司,當朝隆國公,賀州節度使龍在田,也是雍秦世家中的一員?

  他隨後又斜目看了陸正恩一眼,心知今日這一出,必是這位榮國公對昨日朝會時的回應。

  兵部職方司稟報的軍情,稍後繡衣衛也會向他通稟,且會更詳細。沒必要定需在這諸多樞密院官員彙聚之時,鬧到滿堂皆知不可。

  那龍在田之所以如此果決,只怕也定是得了朝中某些人的承諾與煽動。

  有意思,這是想要看他嬴沖的手段器量嗎?可他這時候,又怎會讓天聖帝失望?

  即便是那位隆國公,自己也定會在戰場上,勝給你們看看!

  暗暗冷哂,嬴沖收起了手中的長鞭;「今日之議,到此為止!」

  雍秦二州起兵乃是內戰,他沒可能指望在場這些樞密院官僚,能夠全力助他平叛。至於襄國公王籍等人,這幾位不掀反旗,就已是很不錯了。他要想這幾位幫忙的話,也不是不行,可卻都需拿出足夠代價才可。

  故而此時,他唯一能依靠的,就是咸陽內外的禁軍,還有自己在北方的部眾。

  ※※※※

  當嬴沖回到御安門的城樓時,發現這裡依然是井井有條,嚴整有序,並未因雍秦二州的亂起,而有絲毫的驚慌慌亂。

  而郭嘉、謝安等幾位謀士,還有禁軍的一眾將領,以及眾多參謀等等,都圍繞在那輿圖邊上。

  嬴沖到來之後,正欲開口主持軍議,就又聽郭嘉笑道:「王上可知?兩日前稷下學宮,重新排定了榜單。因趙國名將李蠍戰死於衛國之故,隆國公在名將榜中提升一位,位列二十一,而殿下則名列二十四。」

  嬴沖眉頭一挑,就又一笑。也就是說這一戰,是名將榜第二十一位,與二十四位的對決。

  大約也是因隆國公高據於他之上的排名,才給了雍秦那些世族舉旗抵抗的勇氣。

  「——除此之外,我武安王府在稷下諸榜中收穫豐富。如今在世家榜中已排名二十五;虞仙子入列『真仙榜』,排位四十六;月兒姑娘進入了『權天榜』,排位第四十四。此外殿下,還是『英傑榜』的第七位,第一位則是項羽。」

  對稷下學宮的榜單,嬴沖素來都不怎麼在意,此時也只是姑且聽之,心想這排位倒還算公允。

  安國嬴氏,看似是已掌控大秦,可其實底蘊還是不足。別看他現在府中,有三位偽開國存在。可權天一境後續發力,而道兵方面,也僅只一支『鐵龍騎』。

  且稷下學宮排定榜單的時間,既然是兩日之前。那也就說明秦境之內的這番變故,稷下學宮並未計算入內。所以虞雲仙與嬴月兒排名較低,並不出奇。

  「本王居然被列在項羽等人之下?」

  當聽到最後一句時,嬴沖才覺訝然,而後失笑搖頭,心知那稷下學宮多半是認為他嬴沖的潛力,遠不如那位武道強橫,軍略也同樣橫掃同代的楚國英傑。

  「總之那英傑榜,確是這麼排定的。」

  郭嘉神情古怪:「想必此時那項羽與冉閔等人,會覺非常難受。」

  眾人聞言,亦不禁失笑。稷下學宮的榜單排定之後,往往需二年時間,再做更易。

  換成他們是項羽及冉閔等人,只怕也會感覺異常的羞恥。稷下學宮這一次,也是丟臉丟大了。
sotkort 發表於 2016-12-3 19:38
六一五章 四面楚歌

  「其實孤倒是不介意讓那稷下學宮更丟人些。」

  嬴沖失笑,眸中精芒隱透,而在場諸人亦是心領神會,知曉這位武安王殿下說的正是名將榜的排名。

  嬴沖有這平定匈奴的戰績,功勳遠在隆國公龍在田之上。可這一期的名將榜,卻將嬴沖排定在二十四的低位。

  而如此戰嬴沖能夠戰隆國公而勝之,無疑又是狠狠一個耳光,抽在稷下學宮的臉上。

  「先說正事!」

  嬴沖目視著端坐於一側的王承恩:「還請王大使,先將詳情一一到來。」

  王承恩亦不推辭,起身行到了輿圖之前,開始為在場眾將介紹詳情,內容大約與嬴沖在樞密院聽到的相仿。

  只是又另補充了三點,龍在田一共從賀州帶走了五個師,十餘萬邊軍。只因這位隆國公手段高明,動作隱秘之故,繡衣衛直至今日辰時才察覺此事,

  而這隆國公的運兵之法,也與之前嬴沖設想的,調討虜軍東進襄陽的方法一樣,都是放下一切裝具輜重,乘船順水南下,最多三日時間,就可進入雍秦之地。

  此外龍在田本人,又另率一眾將校脫離大軍,不知去向。繡衣衛猜測這位很可能已借玄修術法之助,抵達雍州。

  再之後,是雍秦二州的豪強世族都已在緊密聯絡,厲兵秣馬。而距離咸陽較遠的一些世族,更已聚起了勤王的旗號。

  其中光是二日前,被嬴沖清洗的裴氏宗黨,就拿出了四十四萬戰兵,四萬七千尊墨甲。

  繡衣衛預計此戰,那位隆國公光是在雍秦二地,就可動用至少一百八十萬大軍,其中不乏精銳,

  似那龍氏與裴氏的二十萬本部族兵,就是可與禁軍抗衡的戰力。

  這些消息,樓中之人都多多少少知道了一些,可此時聽王承恩說起詳情,亦都面色凝肅,凝重緊張的氣氛,在這樓內蔓延。

  「他們用的名義,是勤王清君側?也就是說,要誅除本王這個奸邪?」

  嬴沖雙手負於身後,冷冷的看著眼前的輿圖。他知道自己的部屬,在擔憂些什麼。

  儘管在整體實力上,武安王府無疑更勝數籌。可在北方掃清盧氏,高氏與魏氏這三家之前,那四州百萬大軍,是沒法南下的。

  而其餘地方,亦無兵可調。他既然執掌了朝廷中樞,那就必須負擔起四境邊防之責。

  也就是說,在開戰後的幾日之內,武安王府在兵力方面,其實是處於劣勢的。

  如今咸陽城內形勢,仍錯綜複雜,必須有大軍鎮壓不可。八十萬禁軍,抽調七成,已是極限。

  也意味著接下來,他將以這六十萬軍,應對整個雍秦二州的世閥豪強。

  這亦是嬴沖意料中,最糟糕的情形。

  龍在田乃是如今朝中少有的幾位,能夠與他抗衡的人物之一。可這位一向與裴宏志不合,與裴氏宗黨也多衝突,這位會首先跳出來,不惜首掀叛旗,確是出乎許多人意料之外。便是嬴沖本人,也感覺難以置信。

  而龍在田的舉旗,使雍秦二地,許多被嬴沖列為叛黨之人,受到了鼓舞。更使不少感覺到威脅的雍秦黨人,果決回應。

  顯然是因他前夜的殺伐,過於殘酷,使得那雍秦二地的世家,感覺到了切身之痛。

  眼下的情形,想必也會令朝中許多人歡欣鼓舞,

  畢竟在許多人眼中,禁軍雖是精銳,可在以一敵三的情形下,未必就能有多少勝算。

  搖了搖頭,嬴沖又問王承恩:「隆國公府邸,可曾遣人去查抄捉拿?」

  王承恩聞言,頓時臉色難看:「已遣人去過了,只是那隆國公夫人,與世子等人,早在昨日大朝結束之後,就已不知去向。」

  嬴沖也料到是如此,掃視了眾將一眼。發現那李節望、萬俟霜等輩,最多也只是臉色凝重些而已,並無絲毫怯懼之意。

  而那些低階將校,更是神情興奮,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這使嬴沖大為欣慰,至少他麾下這些人的軍心戰意,還是很不錯的。

  「那麼雍秦各郡縣呢,有多少願遵本王將令?」

  當他問到此事,在場諸人的臉色,都有些難看。

  王承恩面色蒼白,微微搖頭:「最近的消息,是雍秦二州,有七成郡縣,將殿下解除府軍武裝,嚴禁左右領軍府將士入城的軍令置若罔聞。其中四成郡縣之長掛冠而去,不願捲入。三成則直接回應隆國公,豎起了反旗——」

  嬴沖眉梢微挑,就又恢復了平靜,靜靜傾聽著王承恩彙報這些郡縣的具體狀況。

  能有三成郡縣肯聽他軍令,就已是很不錯。

  不過當王承恩說完那些已確定反叛的郡縣之後,卻又語音一轉:「好消息是雍秦諸郡的城防大陣,都在司天監玄修掌控之下。白雲觀維持中立,雍秦世家,暫時無可奈何。」

  這位言下之意,是指雍秦各郡縣的城防,仍是形同虛設。那些司天監玄修,受朝廷供養,以白雲觀為盟主。此戰中即便不助武安王府,也不會助龍在田,抵禦朝廷攻伐。

  不過隨著時間推移,龍在田站穩了腳跟,情形就不一定了。

  嬴沖心領神會,之後他也毫不客氣,拿起了長鞭。

  「時間緊迫,已無瑕詳議,今日就由本王先定諸軍行止,爾等再做補充!」

  說完這句之後,嬴沖卻先問角落中的一人:「嬴鼎天,河虎軍那邊,可有回復?」

  嬴鼎天面無表情的踏前一步:「河虎軍節度使李寶有言,說是世子有命,河虎軍無敢不從!安國府軍旗所向,便是他李寶殺敵之地。」

  諸將聞言,不禁都微微動容。

  這位河虎軍節度使,托嬴鼎天回復的是『世子』,而非是殿下、王上,提的也非是武安王府,而是安國府。分明是欲向嬴沖表示親近,以及從屬的關係。

  不過這李寶也確有這個資格。此人是嬴神通的舊部,也是嬴沖之父,一手提拔上來的將領。是昔年洛州諸將中,碩果僅存的一位,是正兒八經的武安王府門下,與武安王府的關係,確是要比旁人親近許多。

  只是讓他們不解的是,嬴沖為何在軍議之前,首先問這李寶。

  河虎軍乃是大秦,僅有的兩支有正式軍級編制的水師之一,人員七萬。可自從洛州被攻陷之後,這支水師就退到了函谷關之後。從此不被朝廷重視,等同閒置。

  也因其無關緊要,所以朝中諸勢力才肯將這位嬴神通的嫡系門人放過,並未將之轉調閒置,自然這亦是因天聖帝極力維護之因。

  不過今日這場之戰,與駐紮在清江下游的河虎軍,似無什麼關係——

  看在場眾將中,以參謀身份列席的韓信,卻首先醒悟,看向了輿圖。只是片刻,他的眼中就已現出了喜色。

  大秦的雍秦二州,以清江為界,分據南北。從輿圖上看,就彷彿是兩塊拼接在一起的『勾玉』,又好似兩條糾纏在一起的陰陽魚。

  二州之間的河道,則長達一千八百餘里,即便有河虎軍之助,也很難完全封鎖江面。

  且這些世家的水師力量並不弱,那裴氏、龍氏的一些商船,只需稍稍改裝,就可成為戰艦。

  不過,他料嬴沖的目的,並非只是如此——

  嬴沖此時卻在繼續問著嬴鼎天:「如今河虎軍戰力怎樣?軍心士氣如何?」

  據他所知,這支水師自從退入函谷,軍資軍餉就一直被克扣,所以嬴沖對河虎軍的狀況,頗為擔憂。

  「河虎軍節度使言其麾下,仍有當年九成實力。」

  嬴鼎天平靜的答著:「屬下亦曾觀河虎軍諸部,確是訓練有素,戰力不俗。那諸多戰艦,亦狀況良好。如今河虎軍將士得殿下厚賞,已是軍心大振,願為殿下效死。」

  嬴沖微覺意外,他原本以為河虎軍能保存六成的戰力,就已很不錯了。

  不過嬴鼎天為人素來嚴謹,不會對他說假話。

  這確是個好消息,使他更添幾分把握。或者可說,自從確證河虎軍會站到他這邊起,這一戰他就有了七成的勝算。

  「那麼右金吾衛了,情形如何?」

  此事卻是由謝安負責:「右金吾衛第二師與第三師鎮守使,都已決意效忠監國,已在此間。」

  說到此處,他話音一頓,而人群中亦有兩位鎮守使打扮的人物,朝著嬴沖一禮。

  「至於右金吾衛第一師,原本亦有降服之意,可當賀州節度使準備舉兵的消息傳至,其鎮守使就已率其親信部屬一萬三千人往西撤離。吾等極力追擊,只殲敵三千!」

  嬴沖笑了笑,神情和藹的向那二位鎮守使頜首示意。這兩位的降服,意味著此戰他能動用的軍力,高達六十五萬。

  隨後他又存神思忖,片刻之後驀然拔劍,在輿圖之上,以咸陽為中線,將雍秦二州一分為二。

  「只需再有兩日,當朝安順侯,安渠軍節度使嬴宣娘,就可率二十萬軍南下。故而咸陽以東,都不用理會。而我等如今之敵,皆在咸陽以西。」
sotkort 發表於 2016-12-3 19:40
六一六章 會戰瀘州

  王承恩看著輿圖微微頷首,可眸中的神色卻並未因此輕鬆多少。

  咸陽以東千里,雖也是大秦的精華地域。可大多都在朝廷直接掌控之下,世閥勳貴最多也就只能拼湊個四五十萬軍,只需嬴宣娘領安渠等軍南下稍作牽制,這邊就沒可能成為威脅。

  不過真正麻煩的,還是咸陽以西,那邊才是世族勢力最強盛的所在。

  而此時嬴沖已在排兵佈陣:「權神武左軍節度使嬴飛鴻率其部從,並左金吾衛,宿衛軍,負責駐守咸陽;左右龍武軍各自調撥一師之眾,由李廣統帥,進駐周津口;龍武右軍節度使贏勝,領其麾下部眾,分兵接掌林陽郡,與南盧渡;龍武左軍節度使萬俟霜,同樣分兵兩路,搶佔梁洛口與小梁城;神武右軍則共分兵三路,一師進駐長陽,一師進駐仙室山,其餘本部則駐於朱陽郡,——」

  說到最後,嬴沖才在輿圖的中央處一點:「本王將親率左右神策軍西進,為全軍後盾。」

  郭嘉同樣在仔細看著地輿圖,一邊聽嬴沖言語,一邊手托著下巴陷入深思。

  他發現嬴沖的佈陣,就彷彿是一個扇形一般,從咸陽開始往雍州方向延展。

  且所有重點搶佔之地中,竟有四處都是清江河道上的渡口,且無一例外都是水師營的駐地,各駐有二到五鎮水師,規模在一萬到三萬軍不等。

  其中又以周津口為重中之重,共有四鎮建制,總共二萬六千人。軍中有一千料的五牙戰艦六十,五百料的蒙衝艦二百,專用於水戰的五星墨甲兩千尊。

  「原來如此,在殿下看來,此戰的關鍵是水師?」

  「正是如此!」

  此時嬴沖目光似如蒼鷹,掃視著在場諸多將校:「無論爾等用何種方法,都需將這四處水師營,都納入朝廷掌控不可。」

  大秦的水師並不受世家重視,因升遷無路,亦無財源之故,很少有高門大閥的子弟,願入水師營任職,也因此大秦諸多水師將官,基本都是寒門子弟充任。

  可這並不就意味著這些水師將領就一定會倒向武安王府,所謂財帛美女動人心,權勢前程,也同樣是那些寒門之將夢寐以求的。

  故而嬴沖對這些人並不完全信任。

  而以李廣為首的幾位將領都紛紛會意,俯身行禮。

  「末將明白!」

  「必不負殿下軍令!」

  要徹底控制水師營最好的方法,就是將這些水師的親朋家眷都全納入掌控之中。

  而各處水師營的募兵,往往都是在本地進行。也就是說,只需他們掌握了這四處碼頭渡口,掌控住周圍地域,就等於是握住了這些水軍將士的命根。

  大戰之時,哪怕那些水師上層有什麼想法,底層的士卒也不會同意。

  畢竟水師的情形特殊,是以『艦船』為單位。哪怕這些水師營的統領能力再強,也沒可能完全掌控基層。

  此法稍顯卑鄙,可在場無人異議。

  嬴沖本身更是毫不在意,權爭殘酷,而今已是你死我活之局,自己已痛下殺手,對手亦必定不擇手段。

  無益的善心,只會將跟隨自己的近二百萬將士推入深淵,也會令天聖帝再次陷至絕境。

  他如今一身承托眾人的希望,絕不能在這裡失敗。

  且這番舉動,也只是為防萬一。如這四大水師營,依然效忠咸陽,那麼什麼事都不會發生。

  「本王亦對幾位期待備至!此外諸軍行軍之時,必須得小心謹慎為上,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咸陽之西四百里,皆可視為敵國!諸軍將領,一切以保全自身為要!」

  說到此處,嬴沖用長鞭在地輿圖上的某個位置點了點:「一旦遇敵,能夠殲滅者則殲滅之,如無法殲敵,也不得貪功冒進。只需儘量將敵軍,驅往此間便可!此外如發現敵軍,有集結趨勢,則配合天虎衛與玄雀衛,施以堅決打擊。」

  郭嘉看了看那個方位,而後小聲呢喃著:「瀘州嗎?」

  他有些明白為何嬴沖會這麼看重水師了。瀘州乃是一個被清江環繞包裹起來的狹長半島,土地肥沃,物產豐富,也是裴氏的根本重地。

  如果決戰在此處發生,那麼這一戰,水師的作用還真是極其關鍵、

  仔細揣摩著嬴沖的戰略,郭嘉的眼中也漸漸現出了光澤。

  心想他這位主君還真是異常的可靠,尤其在軍略這方面,可從沒使人失望過。

  而就在郭嘉驚嘆之時,樓內諸多將官亦是精神微振,許多人都已猜到了嬴沖的作戰意圖。

  此時便是謝安這位文臣也明白了過來:「殿下是要逼迫隆國公,在瀘州決戰嗎?此策,可謂上佳!」

  ——且是堂堂正正的陽謀,即便被對手得知了亦難破解。

  也有人疑惑的問:「可如隆國公坐視不理,轉而他顧該如何?」

  裴氏的根基在清江在南,而隆國公一族的勢力,則主要集中在江北。那龍在田未必就願渡江決戰。

  「那麼我等就先斷其一指!」

  郭嘉代嬴沖回答著,眼中現出了笑意:「待殿下清洗南岸世家之時,那麼隆國公還有何資格,號令雍秦世族?」

  武安王此策,雖非是使自身立於不敗之地,可也會使禁軍在戰場上取得極大的優勢。

  好的軍略,明眼可見,此時禁軍諸將士氣大振,就是明證。

  而嬴沖則收回了馬鞭,以手按劍,一身氣勢淩厲如刀:「自從陛下御極之後,禁軍已近三十年未經戰事,難免讓那無知之輩小視。今次隆國公掀起叛旗,正是我等用武正名之時。此戰向西,諸君可隨本王血洗雍秦!」

  此言方落,整個樓閣之內頓時就是一聲整齊的震吼:「殿下軍旗所指,便是吾輩奮戰之所!」

  須臾之後,待得眾將或興奮,或喜悅,或急迫的離去。嬴沖卻仍立在輿圖之前,眉頭深鎖,看著那嵩山的方向。

  「殿下是仍擔心陛下?」

  郭嘉猜到了嬴沖的心思,知曉這位不可能是在為戰局擔憂,也相信哪怕是那位隆國公也沒可能在嬴沖其實已佔據勝勢的情形下翻盤。

  這位唯一可心憂的,就是天聖帝了。隆國公驟掀反旗,使大秦朝局再生變化,也會直接影響到天聖帝在山河社稷圖中的處境。

  「確實是不太放心,魏無忌確不會貿然決斷。可那太學主卻必不會安分待死。堂堂入門宗師,豈會坐以待斃?」

  嬴沖知曉瞞不過郭嘉,所以並不掩飾:「還有龍在田,本王想不通他為何會冒險叛亂。」
sotkort 發表於 2016-12-3 23:07
六一七章 國子監亂

  讓嬴沖奇怪的是那龍在田好歹也是當世名將,豈能看不清楚這大秦之內的形勢?

  豈不知陛下他安然返回之後,雍秦一帶的世家大閥,自然就可轉危為安?

  天聖帝一旦脫身,絕不會在沒有實證的情形下,放縱他大肆殺戮的。甚至如今天牢裡面關押的許多人,都會被陛下釋放。

  這次的禁軍東征,只是裝模作樣而已,可此時龍在田掀起了反旗後,卻將許多人都逼到了懸崖邊上。他嬴沖自然是退不得,那些豪門貴胄也同樣再無其他生路可走。

  再以這位的將才,又怎會不清楚這場大戰到最後,雍秦一黨的勝算其實不到兩成?

  「陛下那裡,其實真不用憂心的。太學主不會坐以待斃,可魏無忌亦非庸人。在勝負決出之前,他定不會容許形勢生變。且還有米公公與嬴宗正在,危急之時,也可援手。至於隆國公——」

  郭嘉笑了起來:「學生倒是能猜到幾分。那位刀刃所指,其實是裴家在雍秦之地的宗主之位才對。以如今之局面,他的機會其實還是極大的。殿下仔細想想看,就知他需承擔的風險極小,只需能撐住十幾日內的平局,那麼隆國公他無論如何都可安然無恙。真正付出代價的,其實是東河裴氏,還有那位裴相的一眾宗黨。這位的打算,不可謂不精明。不過這一切的前提,都是他能在這場戰局中,撐過十日而不顯敗像——」

  嬴沖眉頭微挑,隨後漸漸釋然。

  確實,那位只需撐住十日不敗,自己就不能不與之妥協。畢竟他要使天聖帝脫身的話,那就必須得儘快穩定雍秦不可。

  且即便出了什麼意外,陛下駕崩於山河社稷圖中。那麼自己為儘快穩定朝局,興師伐魏,也不能不與其握手言和。

  「此人乃禍國之輩!」

  道出這句時,嬴沖的眸中也現出了幾分殺意。他對裴宏志都有著幾分敬佩,可唯獨這龍在田,卻讓他厭惡之至。

  心想無論那位到底是什麼樣的打算,自己都會將他的野望完全粉碎!

  一聲輕哼,嬴沖又在那輿圖上一指,目含期待的,望著遠處雲光海及吳不悔二人:「還請二位,在此地準備做法。」

  「東河郡?」

  郭嘉愣了愣神,隨後會意:「殿下的意思是,我們最理想的決戰之地是瀘州,可真正的決戰戰場,是在東河郡?」

  「瀘州乃絕地,知兵法者必能知此處必敗無疑。龍在田乃當世名將,怎會讓孤順心如意?所以預定就僅只是預定而已。不過也無需擔憂,龍在田如不願在瀘州與孤對決,那就只能提前決戰不可。倉促之下,本王料他在東河聚兵百萬,就是其極限——」

  嬴沖正說到此處,卻忽感應到樓外,有一陣異常的動靜,這使他微微蹙眉,向那樓梯口處看了過去。

  只見之前離去的王承恩,也腳步如風的走了回來,神色鐵青:「武安王殿下,國子監出事了!」

  嬴沖聞言,立時大步走到了城樓的窗欄處,拿著千里鏡遠眺。隨後他就見數千丈外,那位於國子監方向的一條街道上,赫然聚集了近兩千國子監的學子,甚至還有幾位國子監的師長混跡其中,正浩浩蕩蕩往皇宮方向行來。

  儘管因距離較遠之故,嬴沖聽不見這些人的呼喊聲,可依然能從其口型,辨識出這些人,正在對他破口大駡。

  什麼『擅殺大臣』、『誣陷忠良』等等一應罪名,都貫到了他的頭頂上。甚至更惡毒些的,說他『國賊』、『權奸』的也不是沒有。

  郭嘉亦拿著千里鏡,將遠處的情形望在眼中,而後輕聲一嘆,心知這是龍在田舉旗後的餘波,使朝中的某些人大受鼓舞之故。

  而這些國子監的學子,正是他們用來試探的棋子。好在出事的不是太學,否則此時情勢,只會更為惡劣。

  大秦的官學,分為太學與國子監。前者面向整個大秦十三州招生,只需拿出錢財,通過了入學試就可就讀。故而太學中中,多有寒門子弟;而國子監,則多為貴胄官員子弟恩蔭出身與就學之地,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可進入的。

  相較而言,後者在朝中的影響更大,只要順利結業,都可在鄉評定品中,得到一個不錯的品階。

  然而在民間,太學卻更具聲望,學生的人數也多,高達三萬。

  「這些學子,殿下打算如何處置?此時可優柔寡斷不得。」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孤怎會在這時候,手下留情?」

  嬴沖轉過身,目視王承恩:「將這些學子全數鎖拿下獄,以繡衣衛的人力,能否辦到?」

  此時任何的善心都不可取,都會導致更大的禍端。

  與其隱忍,任由事端發展到難以控制的地步,倒不如一開始就果斷的將之掐滅!

  事後自己想必是要被人潑髒水的,什麼『跋扈』、『殘害學子』、『迫害清流』等等,可嬴沖對自己的名聲,就從未在意過。

  王承恩亦無推託之意:「咱家這就去處置此事!」

  這位抱了抱拳後,就匆匆離去,此事本就是繡衣衛疏忽的過錯,他現在也只能用這種亡羊補牢的方式,來盡力彌補。

  ※※※※

  當華雄、高順與胡大海、湯和四人,準備從南門出城,返回軍營的時候,恰好遇到了街道上,那沸沸揚揚的一幕。數千國子監的學生,一邊高喊著『誅除國賊』、『討伐朝奸』的口號,一邊浩浩蕩蕩的往皇宮方向遊行的一幕。

  可能是看見了他們身上的禁軍袍服,那人群中頓時有數百人洶湧群聚了過來,試圖將他們圍住。

  不過在場四位皆為九階武修,又都是果斷剛毅、悍勇絕倫之輩。華雄首先就悍然出手,一刀斬出,劈在了身前地面,瞬時無數碎石紛飛,使那些學生奔行之勢為之一窒。

  而後四人互相配合,以墨甲刀刃逼迫,使周圍之人不能靠近,合力突圍,退入到了一條小巷之內固守。

  「有些棘手!」

  湯河一身半甲,槍勢掃蕩,遮蓋住了前方十丈地域。他出手雖留有餘地,卻依然令身前數人血光迸現,也使後方更多人,不得不倉皇退後。

  可湯河的眉頭也在此刻微微皺起,眼中現出煩躁擔憂之意。

  一方面是因自己擊傷這些學子,可能為武安王帶來麻煩;二則是因之前武安王的軍令,他可沒時間繼續呆在這裡,與這些國子監的學生耗著。

  且隨著時間推移,對面這些人的神色越來越是激動昂奮,遲早會出事不可。

  湯河並不畏懼,哪怕這國子監學子不乏實力不弱的武者、玄修,而那幾位國子監的師範中,更有一名天位存在。可真要全力突圍的話,湯河自信以他們四人之力,定可安然脫身。

  可如此一來,難免傷亡。

  「如到不得已之時,我等怕是別無選擇。只能想辦法,看看是否可從東面的宅院逃離,或可少些殺傷。」

  「一群不知死活之輩。」

  華雄亦是一聲怒哼,目透戾容:「依某之見,不如直接殺出去了事!在這裡拖得越久,越是麻煩。」

  胡大海卻另有見解,哈哈大笑:「華兄之言,未免戾氣太重了。需知殿下他可非會是昏庸之主,豈會受這些混帳孺子所挾?吾料最多半刻之內,我等必能脫困。在這裡呆上半刻,又沒什麼緊要。」

  湯河若有所思的斜睨了胡大海一眼,心想這位倒是個外似粗豪狂放,其實心思縝密之人,不得不承認這位說得極有道理。

  自從十宮大比,他們投效武安王府以來,那位武安王殿下在人前展露的形象,一直都是英武果決。即便偶爾意氣用事,卻更使人感覺佩服親切。

  在這個時候,那位怎會受制於這些國子監的學生。

  搖了搖頭,湯河又看高順:「高兄,你意如何!」

  要說這裡的三位同僚中,最使湯河忌憚的,就是眼前這位了。

  華雄的性情的確狠戾,可這位很多時候,也就只是口頭說說而言,並不打算付諸於行動。可這高順雖是一樣不發,可此時出手最狠的,就是眼前這位。

  每一槍都毫不留情,直接將這些學生當成生死大敵般,猛力的刺殺,好幾位學生直接就被他當胸捅穿。

  好在國子監有幾位玄修在場,勉強保住了這幾人的性命

  在湯河的眼裡。這位就是一頭不叫的凶狼。

  高順卻是神情淡淡:「胡兄說的頗有道理,我等再等等無妨。實在不行,那就殺出去——」

  正說著話,四人就聽到遠處一陣陣墨甲奔走聲傳至,而後又是一陣陣怒嚎與慘呼聲響起,前方的人群也忽然慌亂起來,後面的部分已開始往外奔逃。

  四人仔細傾聽,就只遠處的正街之上,傳來陣陣大喊。

  「繡衣衛拿人,無關者抱頭跪地!」

  「國子監聚眾鬧事,奉武安王殿下之命,捕拿國子監主簿司徒麟等一干亂黨。」

  「所有國子監學子聽清,王大使有令,今日膽敢頑抗者,殺無赦!」
sotkort 發表於 2016-12-4 20:10
六一八章 揮師西進

  眼看這那些原本狀若瘋狂的學子,在這頃刻間崩潰瓦解,湯和不由長出了一口氣,放下了手中的長槍。

  真要再繼續下去,他就再沒法留手,必須殺傷人命了。

  然而當他與其他三位走出小巷,看著那滿街哭嚎掙扎,奮力奔逃的人影,不禁微微一嘆。

  心想這些人未免也太蠢,甘為他人棋子,落到這般下場。

  無論武安王殿下成敗如何,難道這些人還能得什麼好處?,

  「老湯是在可憐他們?」

  華雄雙手抱於胸前,冷笑連連:「所謂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些人都是咎由自取,何需你來憐顧?」

  胡大海也笑:「在我等看來,這些人固然可恨可憐,愚蠢透頂。可在他們眼中,卻未必就是這麼看的,說不定真以為自己是在維護朝廷公義,在抗擊權臣,所以慷慨赴難。那句話叫什麼來著?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他說話之時,旁邊剛好有人被幾個繡衣衛衙兵強拖著,往遠處行去。那人一邊掙扎,一邊卻在破口大駡:「嬴沖狗賊!你構陷大臣,篡權妄為,構陷大臣還不夠,如今又要拿我等國子監學子開刀?國朝以來,擅權跋扈,膽大妄為者,無過於你嬴沖!而今隆國公起兵勤王清君側,定能誅你這國賊,要你武安王府上下不得好死!」

  四人聞言,不禁都面面相覷了一眼,而後湯和也收起了最後的憐憫之念。眼看周圍的國子監學子或狼狽逃散,或被繡衣衛的衙兵打倒擒拿,卻再未有絲毫動容。

  華雄更是譏諷道:「他們難道還真以為那龍在田舉旗,就能勝過殿下了?」

  這大秦的朝局,還真夠奇怪的。

  「朝中一股妖風,吹皺了一池春水。」

  胡大海哈哈大笑:「管他們怎麼想的,我們不過是一介小小六品武官,只管盡力為武安王殿下效力便可。」

  不過就在他話落之時,卻見已有人走在了他前面,那高順身影早已到了二十步之外:「再耽誤下去,只怕就要違了殿下將令。我看那邊的繡衣衛都尉那裡有著幾匹麟馬,或可借來一用。」

  ——之前他們騎乘的馬匹,在被那些學生圍堵之時,就已失散死去了。

  湯和與華雄二人微微一驚,也急忙舉步。胡大海這時卻在原地停留了片刻,回頭看向身後的一座高樓。

  不知是否錯覺,他感覺方才似被人窺伺。

  須臾之後,毫無所得的胡大海就又搖了搖頭,跟上了三人的腳步。

  而此刻就在那座樓內,兩個身影正隱在窗欄之內,冷目看著下方的街道。

  「這個人還真夠敏銳的,不過只是看了他一眼而已,是武安王府新近招攬的人物嗎?以前沒聽說過。」

  「無關緊要之人,七弟無需理會。」

  嬴去病聲音沙啞,語氣沉冷:「倒是那嬴沖處置此事,居然如此果決,實是棘手。」

  「這是在意料之中吧?他何曾有優柔寡斷的時候?看來在他與隆國公勝負未分之前,依然輕舉妄動不得,」

  永國公嬴無忌一聲嘆息:「這個時候,無論誰主動跳出來,都是往他刀口上撞。」

  嬴去病聞言,亦微微頷首:「如今也只能指望,隆國公能一挫那傢伙的聲威。」

  「隆國公嗎?這次也幸虧是有這位站了出來,舉起了義旗。否則這朝局,真是不堪設想。」

  可說到此處時,嬴無忌卻又憂疑道:「禁軍精銳,戰力冠絕大秦。嬴沖的戰場天賦,更是出類拔萃,也不知隆國公他能否應對?」

  「以裴龍二家之力,在整個雍秦二州,拉起二百萬兵馬,都是輕輕鬆鬆。朝中也多的是人在暗助隆國公,期待這位撥亂反正。」

  嬴去病對此倒是頗為樂觀,一聲輕笑:「以三倍之軍臨敵,隆國公他又是名將榜中,排位二十一的名將。即便不能勝,難道還守不住嗎?」

  說到此處,嬴去病的面上更浮起了陰沉冷意:「那位只需在十日之內,維持一個不勝不敗之局,就已足夠了。到那個時節,我等自然可令他感覺難受。這滿朝上下,更不知有多少人在等著看他笑話。」

  「但願如此!」

  嬴無忌一聲呢喃,目裡面微現期冀之色,只是想及嬴沖一直以來的戰績,他到底還是不能完全放心。

  「皇兄,御安樓的軍議,至今都還沒消息傳出?」

  嬴去病聞言氣息微窒,搖了搖頭。

  方才御安樓中,嬴沖召集諸將議事,僅僅半個時辰,就已敲定了西征方略。

  如按往常的情形,那軍議的詳情早該洩露了出來,可至今為止,外人對這次軍議的內容依舊一無所知。

  可見那禁軍諸將依然對嬴沖極為看好,信心十足。哪怕是隆國公起兵,也未能動搖這些禁軍將校的軍心,此時也並無人想要圖謀後路。

  「可能是別有緣故,又或是繡衣衛監管較嚴之故。」

  嬴去病感覺這理由,都沒法說服自己。不過當想及龍在田舉旗之後,雍秦二州群起響應的情勢,他倒也沒怎麼擔憂。此時只是一聲冷笑:「那位蠱惑部屬,籠絡軍心的本事,倒真是不俗。」

  ※※※※

  嬴沖並未因國子監之變,而在咸陽城內多做停留。他只預先簽發了幾條軍令,交給嬴飛鴻。一旦咸陽生變,後者便可替他果斷處置。

  處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此時正需雷霆手段。朝中一旦有冒出妖風邪氣的苗頭,就需果斷鎮壓。

  之後數日他都將身處戰場,不太方便,此事也就只能交托給了嬴飛鴻。

  到了傍晚時分,嬴沖就直接出了咸陽城的北門,只是當嬴沖領著一眾騎士,從吊橋處穿行而出時,卻出了些許意外。

  周圍四面,無數的臭雞蛋與爛果瓜皮之類,忽然從四面八方砸了過來。儘管有眾多侍衛在旁,本身也有罡氣護身,這些東西並未能近身。嬴沖與周圍眾多武安王府僚屬的面色,仍是異常的難看。

  嬴沖亦蹙了蹙眉,四面看了一眼,只見那都是兩旁在排隊準備進入咸陽城的『平民』。這些人突襲得手之後,並不肯就此甘休,一邊在罵著『國賊』,『權奸』,一邊從手中的籃筐裡,繼續掏著『彈藥』。

  見得此景,嬴月兒不禁氣惱異常,臉頰兩邊微微鼓起,彷彿裡面含著兩個小包子,右手現出了『焰牙槍』,就欲出手。

  嬴沖眼中凶光顯現,隨後就恢復了平靜。心知這是某些人,故意生事,存心要讓他噁心,順便要讓他嬴沖的名聲,更臭不可聞。
sotkort 發表於 2016-12-5 10:56
六一九章 穩操勝券

  「將這些暴民全數捉拿問審,與那些國子監學子一併關押!」

  嬴沖一聲冷笑,強按住了月兒。

  「另轉告王承恩,盡全力追查出幕後主使。此外所有人犯皆嚴加拷打,生死勿論!三日之後,無論這些人招與不招,都需選其為首之人,斬首示眾。」

  說完這句,嬴沖便又繼續策馬前行,帶著一眾人等飛馳離去。而在其身後,此時有無數的禁軍正從城門洞內衝出,在一片哭嚎聲中,搜捕拿人。

  謝安隨在嬴沖身側卻微蹙著眉,回望身後,神情略顯猶豫,可最終還是一聲暗嘆,未置一言。

  郭嘉也同樣感覺嬴沖這次的殺性,似乎比以前稍稍重了些,一身氣機,也較往日更為暴戾。

  可他與謝安不同,對這位王上的根底瞭若指掌,只是須臾,郭嘉就已想到嬴沖正修行的『大自在』玄功,不由微微揚眉。

  而旁邊的嬴沖也察覺到了二人異狀,不由悶哼著詢問:「可是孤的處置,有什麼不妥?」

  「本就該不留餘地才是!」

  郭嘉笑著搖頭,而後好奇的問:「不知殿下剛才是怎麼想的?」

  嬴沖暗覺奇怪,卻不假思索的道:「針鋒相對而已!」

  他知自己的處置,確是如了某些人的意。畢竟那城門之外,除了那些所謂『義民』之外,還有許多真正在等待入城的平民百姓,可謂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日後少不得也被人貫上『暴虐』、『嗜殺』的惡名。可他卻毫未在意,亦不會後悔,

  以前他嬴沖在咸陽眾人眼裡,就是紈絝惡霸,此時又怎會在乎自己的名聲?真正有智慧之人,自然能知他嬴沖為人。

  真正的幕後主謀,估計很難拷打出來,可他又豈會將這些人輕易放過?

  朝中的某些人既要試探自己的底線,那麼自己也不會讓他們失望。

  郭嘉則是啞然一笑,已確定了嬴沖確實受到了大自在玄功的影響。可他卻毫無勸誡之意,這門功法堵不如疏,自己此時出言勸阻,或者能夠奏效,可卻會為日後埋下更大的隱患。

  且那不過是一些蠢不可及,淪為他人棋子的蠢貨而已,斬了也就斬了,又何必在意?

  至於那區區惡名,在他眼裡看來,未必就是壞事。

  ※※※※

  因神策軍早已奉嬴沖將令開拔一個半時辰之故,嬴沖等人策馬疾奔,足足花了一刻時光,這才追及到左右神策軍行軍佇列的尾端。

  由此可見禁軍雖久未經戰事檢驗,可執行力與日常的操練都很不錯。他麾下左右神策軍二十四萬人本是最晚開拔,可此時也已遠離咸陽六十里路。

  且即便是在入夜之後,奔行之速也依然未減,佇列亦嚴整如故。

  此時因時間緊迫,不得不夤夜行軍。可直到第二日的辰時時分,全軍上下也依然士氣昂揚澎拜,並不見絲毫疲憊之色,也在這一夜之間,行軍四百餘里。

  到了此處,嬴沖卻反是放鬆了進軍的速度,全軍二十四萬人,開始向左右兩側張開。在這雍秦平原,形成了一個寬達一百二十里的寬大扇面。而斥候探馬,則更遠放到了百里之外。

  此時他們的首要目標,已非是行軍,而是掃蕩與驅趕——大軍之前,周圍數百里地域,所有略有規模的莊園塢堡,都需開莊搜檢。繡衣衛為此集合了近兩萬人手,加上咸陽附近各處臨時召集的兩萬各郡衙兵,足可使那些心存反意之人難以遁形。

  ——其實也用不著仔細去搜,繡衣衛對於雍秦各家的情況瞭若指掌,敵我早已分明。所謂的搜檢,只是形式而已。

  嬴沖大軍有繡衣衛之人引領,效率奇高,往西面推進之速,竟未降低多少。僅僅四個時辰,就已往前掃蕩了一百五十里地。

  大軍所過之處,可謂是一片披靡。凡是被『查』出與龍裴亂黨有勾結者,都需解除武裝,全族拘拿下獄問罪。即便是那些未現反跡的地方豪門,亦需派遣足夠份量的人物從軍,充當人質。

  不過也不是沒有負隅頑抗之人,可能是因嬴沖與禁軍的威望,仍未深入人心之故的。也有部分豪強世家,意圖依靠莊園塢堡抵抗。

  可此時嬴沖軍中,光是鎮國強者,就有近九位之多。而權天級的玄修,亦有二人。

  往往只需一個道法,就可使那些莊牆塢堡崩裂。而在禁軍精銳的衝擊之下,沒有任何一家豪強,能夠抵擋片刻。

  而對於這些斗膽頑抗之輩,嬴沖的手段更為殘酷。所有為首之人,連同其一族上下的成年男丁,都全數梟首,把頭顱吊在了莊堡之外,供人觀瞻。

  直到申時初,嬴沖的神策軍才暫時止住了腳步,考慮到昨日夤夜行軍,士卒疲累,所以提前安營紮寨。

  而這時周圍已不斷有好消息傳回。李廣的二師禁軍,已成功入駐周津口。龍武右軍節度使贏勝,也已入駐林陽郡,並且掌控住了南盧渡。

  幾路大軍,基本都已成功達成目的。此時也在做著與神策軍同樣的事情——清肅與掃蕩。

  而伴隨著這些消息的,則是周津與南盧這幾大水師營鎮守使,以及眾多鎮將的效忠信。

  嬴沖並不將這些信箋放在心上。只知這幾處水師將領的大半家屬,都已在自己的掌控之下,被暫時『請』到了咸陽城。故而這些人,還是很可靠的。

  而這四大水師近六萬人,他都一併調撥給河虎軍節度使李寶統帥。加上安渠軍提前南下的三萬水師,已經在清江之上,形成一支兵力高達十六萬。擁有蒙衝艦一千三百艘,千料五牙戰艦三百九十艘,三千料戰船十艘的龐大水師集群。除此之前,這些艦船上搭載的五星墨甲,亦高達九千。

  這份實力,雖還不足以封鎖整個清江河道,卻已足可橫行於雍秦地域。

  到了次日辰時時分,左右神策軍又再次拔營而起,繼續西進。

  可能是因昨日連破七堡,大肆殺戮的消息,已經在雍秦大地發酵傳播,此時再無人敢據險頑抗嬴沖的大軍。那些響應隆國公起兵的世家,都紛紛棄莊而走,挾帶著墨甲家兵,家小子女,以及眾多的金銀財物,往西面逃奔。

  嬴沖毫不放在心上,他的本意就是將這些人趕到瀘州方向,而後一舉殲之。

  這些人主動逃離,其實正落他的下懷。畢竟昨日的進軍雖快,一天二百里,可他的目的,卻是儘快迫使龍在田決戰。此時的西進之速,自然是越快越好。

  不過這雍秦二州,也不是一邊倒的,靠近隆國公那邊,隨著神策軍的繼續西進,居然還有不少世閥豪族起兵,來到他的軍前投效。

  且數目不少,短短時間內,嬴沖麾下之軍就已膨脹到了三十三萬。而多出的這九萬人,雖不如禁軍精銳,可也是不遜色於府軍的堪戰之兵。

  嬴沖初時以為這些人,乃是謝家的朋黨,畢竟謝氏在雍秦一地,也有極深的根基。後來才知不是,這裡面的絕大部分,都是裴氏宗黨的周邊邊緣人物,且莫不都是一些大世家的分支。

  「這就是世家的存身之道了,開枝散葉,絕不將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

  郭嘉嘖嘖有聲的譏嘲著:「本家與分家,分別效力於兩方,即便是一方敗了,也會留存部分元氣,不會遭遇滅頂之災。」

  謝安聽在耳中,不禁微覺尷尬,他們陳郡謝氏,何嘗不是如此?此時就正有一支分家,準備投效到隆國公軍前。

  不過隨後他卻神情微肅:「雖是如此!可這些義軍,倒也極為可靠。既然已舉兵前來,自然是有所覺悟了。只需殿下不到山窮水盡之時,絕不會背棄。殿下大可放心使用——」

  可謝安雖是這麼說著,嬴沖卻並沒就此放心,依然是索取了人質,收攏在了中軍。

  這一戰他已穩握勝券,只需防住了背後插來的陰刀,就沒有輸的可能。

  要想防止意外,那就需慎而又慎,對這雍秦之地的所有一切,都要抱著謹慎懷疑的態度。

  因全軍精神飽滿,士氣昂揚。嬴沖這日直到傍晚酉時四刻,才令各部原地安營紮塞。而此時他距離預定的決戰之地瀘州,已經不到六百里。

  也就在全軍安頓之後,就連續有三個好消息,傳到了他的手中,

  一是河虎軍逆水而上,與安渠軍水師匯合之後,在七曲灣大敗雍秦世族臨時組成的一支水師聯軍。摧毀千料船四十七艘,殺傷一萬七千人,卻繳獲了千料船一百四十七艘,俘虜四萬人。

  此戰死傷不多,戰果卻是極大。在這場雍秦大戰中,更是決定性的一役。

  ——意味著在這清江之上,以龍在田為首的雍秦世家,已經無法在清江水面上,與朝廷抗衡。

  第二個消息,則來自於北方。岳飛以弱勝強,在固原之北大破盧氏十七萬族軍,殺傷四萬人,並且將盧氏的一支道兵『豹血衛』,近乎全殲。
sotkort 發表於 2016-12-5 18:39
六二零章 岳飛崛起

  郭嘉對這一戰報,大為意外。他原本猜度盧家在軍力大損的情形下,定不會貿然野戰,緊守固原,依城堅守,才是最妥當的辦法。

  而在冀州,武安王府雖能隨時動員五十萬軍力,且有半年前天聖帝為收復雲中冀北二郡,而運至北方的一尊鎮龍樁作為後盾。可以他的預計,十日之內,冀宛聯軍能否拿下近二十萬人堅守的固原城,仍是未知數。

  「岳飛分兵三路,攻伐固原。靖北郡王世子臨機決斷,與岳飛的中路軍,決戰於商水之側。借助河邊灘地,岳飛與之鏖戰近一日,最終大破盧氏族軍,」

  嬴沖微挑著唇角,將手中的符書遞給了郭嘉。這還是自隆國公掀起叛旗以來,他第一次顯現出笑容。

  北面真實的戰況,自然不是那麼簡單。在這一戰中起到重要作用的,還有任約翰。這位統率麾下部屬,在一日之內疾奔一千二百里,直驅固原城下,又以鎮龍樁打破了固原城的護城法陣,使那位靖北郡王世子盧武晨大為驚慌。

  也在盧氏軍軍心大亂之際,岳飛反攻得手,陸續擊潰盧氏的中軍與右翼。而盧家的『豹血衛』就是在斷後之戰中,被岳飛攻滅。

  「三萬之軍,一日一千二百里,是依靠玄法加持嗎?在泰西之地,這種能力,是被稱為域場吧?還真有意思。」

  郭嘉感應完符書中的內容,就一陣嘖嘖讚嘆,眼神不可思議。

  在中土之地,其實也有類似的法門。玄修以術法加持,同樣可使將士的行軍之速大幅增加,可卻遠沒有漢尼拔的域場之術便捷。

  此外陰陽師也能辦到,卻更便捷,規模也更宏大。可卻需相應的陣壇支援,大軍脫離開陣壇三百里外,陰陽術就不太好用了。

  「所謂的域場,應該是由法域簡化而成,確有獨到之處。漢尼拔又與西域其他的天空聖騎不同,一身具有三大域場,普通士卒在他域場之內,戰力可比道兵。」

  嬴沖亦微微頷首,表示贊同。不過他此時更欣賞的,卻還是岳飛。

  此戰漢尼拔千里奔襲,出其不意,固然是居功至偉。然而依靠漢尼拔的特殊能力,利用盧武晨的輕視,制定出分兵誘敵這一戰略的岳飛,卻更是功勳卓著。

  此外若不是這位在正面戰場,以十萬之眾,抵抗了盧氏軍的主力整整一日,漢尼拔那邊也不可能有奇襲之效。

  需知當時冀州軍的對手,可是整整十七萬盧氏精銳,還有兩支偽開國層次的道兵。

  那需要極致精妙的臨場指揮才能,才能在二倍之敵的功伐之下,支撐整整一日。且能始終存有餘力,圖謀反擊。

  無論是韜略,還是戰術,岳飛都已展現出可以震驚世人的才華。

  郭嘉也是喜意盈盈:「恭喜殿下,如今又得一員大將!」

  他既感慨於嬴沖的識人之明,又為北方的側後之患成功解決而興奮。想必不久之後,盧文進請求移封的奏疏,就將上陳到嬴沖的案前。

  如今的盧氏,固原遙遙欲墜。從西南方向潰退的盧氏族軍,既無法在岳飛的追擊之下,重整陣腳,也沒可能繞過任約翰的圍追堵截,回歸固原。

  估計最多二日之內,就可攻破固原。盧氏如不欲全族覆滅,就只有請求移封不可。

  這也將為這場平叛之戰,添加了重重的一塊砝碼。北方再無後患,武安王府主力揮師南下的時間,將大大提前。這將給那龍在田為首的叛軍,施予巨大的壓力。

  「那麼王上,第三個好消息是什麼?」

  謝安也不知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悲傷。

  大秦世族,從一千七百年前開始,就已逐漸強盛。連續壓制了二十餘代秦君,堪稱強大。

  可此時在這位武安王府的兵鋒之前,無論是那三王九公,還是這雍秦一代的世家豪強,卻都如土雞瓦狗一般。

  而此時他悲的是此戰之後,大秦世族的力量,必定有一段時間的衰落消沉。尤其雍秦一地,無數赫赫有名的大族,將就此覆滅消散。

  可更多的卻是喜悅,心喜於自己與謝家在這時代的滔滔惡浪中,牢牢站在了勝者的一方。

  此時的形勢,謝安已看得分明。高明的戰略,執行之人也是極其得力,那麼這場平叛之戰,怎還有輸的可能?

  果然下一刻,他就聽嬴沖淡然道:「是龍在田,他已渡江,至南岸雍州。」

  聞得此言。在場幾人皆是眼神微凝。隆國公主動渡江了嗎?那也就說明這位已經看穿了嬴沖的企圖,放棄了在江北秦州,繼續召集大軍的打算,準備與嬴沖統帥的禁軍決戰於清江之南。

  雖說如此一來,已達不到之前會戰瀘州的目的。可郭嘉與謝安的臉上,卻再次顯現出笑意。

  此戰禁軍六十萬人可以全力以赴,而在東河郡,嬴沖也早有佈置。形勢誰優誰劣,一望可知。

  ——這的確是個好消息,且更勝於前二者!

  ※※※※

  同樣是子時時分,就在嬴沖與身邊的謀士參謀軍議之時。隆國公龍在田也從船上躍下,踏上了東河郡的地面。而此時在他後方更有無數搭滿了戰卒墨甲的千料樓船,從對面河岸急速駛來。

  「國公大人,此時南下是否太倉促了?與武安王決戰於清江之南,對我等實是大不利!」

  一位文士打扮的人物,緊緊追隨在龍在田的身側,極力的勸誡著,

  「只需兩日,再有兩日,我等在北岸秦州,就可聚兵一百四十萬人,墨甲十萬三千具。此外世子他已在清江上游,彙聚水師營三處,戰艦近千,不日就可順水東進。」

  「可等到那時,這南岸之人,只怕都已被那嬴沖殺絕。難道還真要如他之願,在瀘州決戰不成?那時本公手中兵力再多,又有何用?至於水師,緩不濟急。」

  龍在田語聲平淡的答著,一邊前行,一邊暗嘆,心想何止是緩不濟急?即便他那孩兒將上游的水師帶過來,也未必勝過那李寶所率的十幾萬水師。

  說實話他已後悔了,之前自己等人也不是沒有想過利用水師,可卻未曾意料嬴沖會如此果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掌握了雍秦一代的四大水師營,威懾清江河道與所有支流。

  嬴沖此舉,不但將雍秦二州一分為二,也令他打算聚集大軍後繞道東面,從下游割斷鄭渠,打擊武安王府南下之軍的戰略,徹底破產。

  這與他最初掀起叛旗時的預想大為不同,可此時此刻,已無回頭餘地。

  「本公亦不願在東河與嬴沖決戰,可除此之外,已別無他法。如能有其他的破局之策,還請李先生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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