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爭霸] 紈絝邪皇 作者:開荒 (已完成)

 
x24685 2016-3-15 07:01:37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34 1567592
sotkort 發表於 2016-12-11 17:35
六三一章 恩威並施

  嬴沖完全不敢想像,當這筆繳獲下發之後,會是什麼的情形。

  之前在雍州,將七成繳獲作為賞賜,只是特例,是為封朝臣之口。正常的比例,是在二成到三成之間。可哪怕只是二成,那也是極其誇張的一筆數字。

  需知除了這良田之外,其他還有這些世族積累的墨甲、兵器、財貨,珠寶等等,甚至光是今日這一戰統計出的收入,就已是一萬萬金以上。事後哪怕排除田產,收穫超過四萬萬金都不足為奇。

  而此戰之後,他哪怕是各種方式剋扣,各種藉口剝奪,只下發其中的十分之一,也足以將他麾下摧毀的這支大軍。

  即便是將賞金延後到這些人退役之時,也同樣無用,失去對戰功的渴望,會令將士的勇氣消失,一頭吃飽了以後的惡狼,並不比綿羊更危險。

  其實那些底層將士也還罷了,一些賞金,就可令他們滿足,問題是軍中那諸多武道強者,大小天位,此時只怕都已是對這些即將空出來的田產虎視眈眈。

  這些人從軍,不就是為求出身,求一根基之地?而如今機會就在眼前,自然是極力爭取。

  上層將校追求錢財功名,貪婪永無止境,倒是不愁他們會消磨意志。可重賞了將校之後,底層的士卒是否也該一視同仁?

  需知他如今能使禁軍聽令,一是因天聖帝的聖旨,二是因遠超往日的厚賞。

  故而自己一旦處置不當,獎懲不公,那麼只需旁人在軍中稍一教唆挑撥,就可使將士對他生怨。

  而今整支大軍軍心,早已浮躁。已經有些人躍躍欲試,在他面前以言語試探。甚至還有幾位直言,這次封賞少些都沒關係,只求能從那犯官家產中,平價購置些良田。

  雍秦土地肥沃,這裡的上等良田一畝年產五石以上,且在大秦京畿重地,少有災禍,風調雨順。故而田價遠超其他諸州,也被許多人渴求。

  不過大肆封賞之後,雖可能使他失去對禁軍的掌控,暫時摧毀禁軍的軍心戰志。

  可從長遠來說,亦可在雍秦之地,培養出一批心向武安王府的將門。

  只是嬴沖卻還有其他的考慮,比如那些世族子弟中,其實還是有著不少人才的。其中的許多悍勇之士,在戰場上,也讓他感覺驚豔,殺之可惜,亦是大秦的損失。大秦雖有二億子民,可武道修為能達至七階八階,甚至九階與天位的,卻是少而又少,只有那麼一小撮。

  嬴沖也不願在屠戮了四十餘萬秦人之後,再繼續使刀下濺血。

  這一戰的殺戮,使他亦覺心驚肉跳,之前胸中積累的戾氣,也已揮霍一空。

  面對他國之敵,嬴沖自問可毫不猶豫的舉起屠刀,可這一次,卻畢竟是內戰,死在他刀下的,都是秦民。

  這些人原本該在異國沙場為國拋頭顱灑熱血,可如今卻是死的毫無意義。

  魏無忌與太學主在嵩山設伏,他們自己是毫髮無損,卻使數百萬秦人自相殘殺。

  可就要將那些世族之人放過嗎?嬴沖卻本能感覺此法不妥,再怎麼不忍,亦不能縱虎為患!

  只是除此之外,還有來自各方的求情請托,自東河這一戰大勝的消息傳開之後,就有無數人在向他明示暗示,求情討饒。

  其中就包括了武威郡王,宣陽長公主,福王,齊王以及一眾皇子,與宮中妃嬪等等,甚至還包括了一些北方宗黨,洛州將門,總之各種能與他扯上關係的,此時都是不計本錢的求到他面前,欲為親朋好友爭取一線生機。只在這一天內,就用掉了上千萬計的符籙靈器。

  這世家間的盤根錯節,人脈廣大,在嬴沖的眼前,可謂是展露無遺。便連他祖父嬴定也被驚動了,一連燒了兩張價值五十萬金的符書,只為保全他的好友。

  也直至今日他才知曉,原來自家在雍秦之地,還有五六家遠親存在。

  且真要將這些人全都斬了,是否會使雍秦二州,甚至整個大秦,進一步動盪?還有陛下脫困之後會怎麼看?事後會否感覺自己太過份跋扈?

  殺有殺的好處,不殺也有不殺的道理,種種顧慮,使他極為頭疼。直欲拔劍怒斬,卻有無數繩索絲線,在牽繞著他的手臂。

  其實還有一策,那就是將這所有一切暫時延後,推給天聖帝處置。以陛下的威望,想必能夠將之妥善的解決。

  這應是最妥當的方法了,嬴沖此時正在猶豫,

  「殿下!您如覺此戰後續之事,難以決斷,臣這裡倒是有些淺見。」

  謝安的聲音,將嬴沖的思緒打斷,稍稍回神之後,他就又眼含好奇的看了過去。

  「長史之意,莫非是要勸孤,將這些世族之人放過嗎?」

  在他想來,他的這位長史一定會為這些人求情,就似饒過固原盧氏那般,向世人展示他的大度與仁慈。

  謝氏亦為雍州門閥,難免與雍秦各家聯姻,為他們求情,亦是理所當然。

  「非也!」

  謝安卻搖著頭語聲斬釘截鐵道:「臣以為,今次叛軍所有為首之人,殿下必須誅除不可!此輩深恨我武安王府,無論如何都不能與我家同道而行,一旦縱之,必為禍患,故絕不可留。也只有如此,方能以儆效尤,震懾雍秦。且為我武安王府計,此事殿下必須在聖上脫困之前解決不可!」

  嬴沖目光微凝,心意卻仍是有些猶豫,被謝安言語所激,他胸中殺意漸起,可謝安的建言,卻是飽含私心。

  這位的私心是對他好,是真正在為武安王府打算,可卻未必有益於國。

  謝安卻是精明透頂的人物,只看了一眼嬴沖的神色,就已知究竟,又繼續力勸:「臣是建言殿下恰時留手,不妨對一些情有可原之人寬大處置。使各方世族勿再驚惶不安,從此戒懼疏遠於殿下,可也不該是如此大度!臣的本意,並非指此,殿下的仁心,亦不該如此展現,」

  嬴沖隱有所悟,可隨後仍是詢問道:「那麼以長史之見,該當如何是好?」

  「盡誅首惡之餘,盡力保全其族產家名。另可將部分不從者,發配西境戍邊。」

  謝安抱拳俯身一禮:「殿下需得讓這些人知曉,您並無意謀奪他等的產業,毀掉他們的宗族傳續。然而隨隆國公興起叛旗者,也不可不嚴懲,如此方能恩威並施!」

  「也就是說,那些情節較輕者,可以誅其首腦,選擇旁支繼承家名族產嗎?」

  嬴沖一聽,就已明白謝安之意。如此一來,倒的確是個辦法,

  當世之人,對宗族與家名看得極重,只需自己不是斷其香火,毀其傳承,倒確可使許多人感恩戴德,一舉扭轉雍秦二州的民心之餘,也能讓許多『圍觀』的世族心安,

  只是他感覺此策,由天聖帝來做,由朝廷來示以恩德,似乎更為妥當。

  可此時謝安卻挽起了袍服,朝他跪下一禮:「殿下!殿下對聖上忠心耿耿,吾等皆知。然而此戰之後,武安王府必成大秦諸家眾矢之的,殿下為聖上著想,卻也不可不顧及我等王府麾下之臣!」

  當此言道出,彙聚在此的眾多幕臣官吏,也都紛紛跪下一禮:「還請殿下三思,憐惜我等屬臣!」

  嬴沖眼神冰冷的看了謝安一眼,看眼前諸人這般整齊劃一,顯見事前,這位就有過聯絡準備。

  不過在仔細思忖之後,嬴沖想起了石碑中的預言,還是決定妥協,只因他本身也無法說服自己縱虎為患。

  「那麼這次,又該如何定罪?」

  他擔心的是,輕易將這些人放過之後,麾下諸將會心生不滿。

  而謝安也不負他所望,早已有備:「隆國公舉兵,是以清君側為名。殿下也大可仿兩千四百年前,秦昭宗之舊例。」

  嬴沖聞言,不禁眼現喜色。大約兩千四百年前,秦昭帝的時代,有大臣力主削藩,同樣引發了秦境之內各地以清君側為名的叛亂。

  而那時的秦昭帝是如何處置的?倒是與今日謝安的建言相仿。只是誅其首惡,使大多數參與叛亂的藩國與家族,都得以保全。

  而既是遵循這樣的前例,軍中的將士再怎麼不甘,也無話可說,

  謝安此策,可解決他所有的煩惱。

  「然而今日大勝,將士浴血奮戰,亦不可不賞!好在此戰中,光是裴氏等首惡之族的田產,就達七十萬頃。殿下只需按照戰功秉公處置,賞賜下去便可!戰功賞罰,朝廷自有成例,其實無需憂心。估計事後還可餘下部分,可由軍中將官出錢贖買。」

  旁邊說話的,卻是郭嘉。方才王府諸臣都隨謝安跪伏,只有郭嘉與魏徵未曾跟隨。而此時這位正侃侃言著:「然而以臣之見,這封賞之地,最好是聚於一處為佳,臣聞池春之南,有大量良田,可用於易換,」

  嬴沖心領神會,其實此策即便郭嘉不說,他也會這麼做。封賞之地在池春之內,這些禁軍將領的封地,是時時刻刻都在他的兵鋒威淩之下,便於掌控,維持對禁軍的影響。此外這也就等於是武安王府將一隻手,伸入到雍秦重地,使北方宗黨的影響力,再次得到擴張。
sotkort 發表於 2016-12-11 17:39
六三二章 唯器與名

  定下了戰後的處置方略,嬴沖就欲命長史謝安負責主持此間的後續之事。自己本人,則直接奔往咸陽。

  他料山河社稷圖內應已生變,故而欲儘快回歸。在那圖外擺出陣仗,一方面脅迫魏無忌,一方面則為追殺儒門五君子。

  五方五行陣崩潰,太學主的下場,要麼是被封入無盡虛空,要麼是在這方世界受天劫而亡。

  至於那魯儒五君子,倒可不受影響,可嬴沖卻絕不願這五人生離秦境。

  可當他起意之時,卻又被魏徵勸住,這位只以一言,就使嬴沖打消了念頭:「殿下可知,如欲治理一國,唯器與名,不可以假人?」

  ——唯器與名,不可以假人!

  此句出自於《左傳》《鞌之戰》:唯器與名,不可以假人,君之司也,名以出信;信以守器,器以至禮,禮以行義,義以生利,利以平民,政之大節也。

  意思是指唯獨禮器與名爵,不能夠借給別人,這是君主的職責。君主通過封授名爵而獲得臣子的信忠,因臣子的信忠才能治理好國家,國家治理得好才會使人遵守禮法,人人遵守禮法才會做仁義之事,對人仁義則利人利己,獲得好處。使普通的百姓都能享受利益,獲得好處,這才是為政治理國家的大事。

  而他現在雖非君主,卻是大軍之主,是宗黨首領,是嬴氏族主,承擔著無數人的興衰存亡。

  怎有將部屬封授棄之不顧,揚長遠離者?不知此時軍中,無數人在翹首以盼?

  嬴沖受教,深以為然。就如魏徵之言,聖上一旦安然返京,則朝野上下必全力反撲武安王府,封賞之事必定生變。

  然而嬴氏一黨與他在禁軍的部屬,聽從他的心意在咸陽大肆殺戮,又橫掃了雍秦二州,破滅了無數世家,結仇於天下。

  自己怎能讓這些人,得不到應得的報酬,在事後落到沒有下場?

  而此時軍中,又有誰人能夠讓禁軍諸將膺服,以最快的速度定奪封賞?只憑謝安等人,是做不到的。也是將器與名假於他人,非明君所為。這會使謝安的壓力大增,也是對幕府其他臣子的不公。

  嬴沖只能先命紅線女協同虞雲仙、嬴月兒及孔殤三人回歸,加上奉他之命提前返回的天虎衛與山陵衛,在山河社稷圖外布伏。而自己則停留下來,盡全力處置各部封賞諸事。

  月兒不放心他的安全,不過考慮到嬴沖身邊還有著『始龍甲』在,也就只能隨了他的心意。

  『始龍甲』移動不便,那座子陣陣盤,需要三千匹良駒拉動,且一日移動之速,不會超過三百里。

  此時將此甲留下,剛好可護衛嬴沖安全,反正這東西,一時半刻也回不到兩千里外的咸陽。

  且如論戰力,孔殤幾人加起來,都未必是『始龍』神甲之敵。

  所有一應對將士的賞賜,嬴沖用了足足一日半時間,這才基本擬定。

  這只是最初的封賞,事後實際執行時,估計還會遇到許多問題,仍需要武安王府與地方協調修訂。

  可當那嬴沖擬定的封賞清單『洩露』,卻依然使整個禁軍大營歡聲雷動,

  然而就在軍營內歡聲笑語之時,卻正有數以萬計的世族勳貴,在東河之畔,被斬去首級。

  其中也包括了逃至瀘州,之後又不得不降服的數十萬人。其中的部分高門子弟,多為叛軍中堅。

  故而嬴沖毫不留情,直接命部屬將之斬首。短短一個時辰,就使那東河再赤。

  據說當地人,已經將此處東河之畔,喚為『鬼哭原』。意為雍秦二州數十萬將士戰死於此,化為惡鬼,哭泣不止。

  嬴沖隱隱聽說過此事,卻並不在意,他正欲以此戰,威懾雍秦。亦深知這一戰,其實只是傷到了雍秦世族的元氣,還遠遠不足以斬斷他們的根基。

  所以非但不曾下令禁止,反而命人在這平原上豎立一碑,將此戰的前後詳細與死難名單,都銘刻於碑上,而後親自祭拜。

  待得這些事情,都妥善處置之後,嬴沖這才兼程往咸陽方向疾趕。可還才剛走了不到一個時辰,就又接到了秦州臨口郡那邊傳來的消息。

  花彤領軍前往臨口郡,捉拿龍氏及其一應三服之內族人,結果這位卻是進展不佳。倒不是花彤,在那邊遭遇了地方上的勢力抵制,而是那龍在田早做好了敗北的準備,龍氏的所有嫡脈親屬,已在其兵敗之刻,離開了封地。

  而花彤與繡衣衛尋覓數日,也仍不能找到這些龍氏嫡族的下落。只查出對方蓄謀已久,準備多時,完全無法查知半點蛛絲馬跡。

  嬴沖聽聞之後,在原地矗立了良久,隨後就冷笑著,命幾位羽檄都尉攜他軍令,前往秦州臨口,準備將之前誅龍氏三服,改為九服之內,盡皆誅絕!

  龍在田既然早在起兵之前,就已想到了今日。那就該知如今,只有龍氏嫡脈滅絕之後,其餘人等才有生機,才不會被他視為威脅。

  而這位即便沒法為其親族朋黨做出犧牲,也該通知他們一併撤離才是。可事實是那位隆國公,並沒有這麼做。

  這在情理之中,如那位早早宣揚此戰有大敗可能,其麾下聯軍,早已不戰自潰。

  ——可既然這位自己都不在乎他們的性命安危,那麼嬴沖又何需憐惜?

  此事讓他頗為煩心,不過沒過多久,嬴沖接到了一個好消息,也中斷了他的回京之途。

  魏無忌遣使者出山河社稷圖,欲與他交涉,向武安王府提出了幾個條件。只需嬴沖能夠辦到,那麼天聖帝就可安然從社稷圖中回歸。

  這些條件包括了許多,其中就有讓『始龍神甲』暫時不得返回咸陽這一條。

  不過其餘並未有什麼苛刻的條款,除了大秦十年不得出函谷,還有賠償大魏一萬萬金這兩條之外,可謂相當的寬鬆。

  至於放任魏無忌君臣,以及儒門五君子,安然離開秦境等等,則是協定最基礎的部分。

  嬴沖奇怪不已,倒是郭嘉有了些猜測:「聖上性情剛毅,豈會與魏無忌苛且?想必那魏無忌是已在陛下那裡受挫,於是轉而與殿下這邊談和。如今九皇子監國,由九皇子出面應承,效果也是一樣。」

  嬴沖聞言冷笑,只略作思忖之後,就對那使者言道:「告訴魏無忌,我大秦可三年之內不出函谷,他也可安返魏境。可那五君子卻需留下,本王亦無一文錢賠償給他。如還要討價還價,那麼就讓他準備好在社稷圖內,為陛下陪葬!」
sotkort 發表於 2016-12-11 21:25
六三三章 困獸之鬥

  以嬴沖之意,是恨不得將魏無忌碎屍萬段,可此時他卻更想讓天聖帝從社稷圖中安然回歸,

  至於放魏無忌等人回歸,暫時不能攻魏,嬴沖卻是早有準備了,也是他的底線。

  他現在還年輕的很,今日放過魏無忌,日後仍有許多機會。而這幾年之內,大秦國力疲敝,也確是無力他顧。嬴沖本身絕非是因私怨而廢國事的性情,深知民間困苦窘迫,不能出關伐魏,正可休養生息數年,積蓄力量。

  而這次交涉之後,嬴沖也不得不放棄東歸,車架繼續停留在東河郡,魏無忌對他手中能動用的實力,似已忌憚之至。

  ——除了玄光真人、嬴月兒、虞雲仙、紅線女與越傾雲這五大偽開國之外,他還有黑龍道人,皇室四大道軍等等可以調動。

  此時在大秦境內,嬴沖已無掣肘。再如匯合社稷圖內,嬴高、米朝天與守正三人之力,未必就攻不下那五方五行陣。

  故而那位信陵王已是明言,始龍甲如若靠近咸陽,那麼他絕不惜玉石俱焚,與天聖帝同歸於盡。

  嬴沖也是頗為可惜,他此時確是動過強攻的念頭,畢竟現今他手中的實力,已是今非昔比,甚至還有一位實力達偽開國上位層次的孔殤,並不為外人所知;更有彙聚至咸陽附近,包括巴山妖後白芳菲在內的諸多大妖,亦在窺伺山河社稷圖,可以加以利用。攻破那五方五行陣的可能,高達七成以上!

  可惜的是那魏無忌極為警覺,觀風望色,早早就察覺到了形勢有異。

  而這位信陵王之言,雖似色厲內荏,可能並無同歸於盡的勇氣。可嬴沖最後還是決定以天聖帝的安危為上,不能將魏無忌逼得太緊。

  這也與如今咸陽城附近,那錯綜複雜的形勢有關。

  此時那山河社稷圖,雖因五方五行陣與太學主的天劫,位置被鎖定在了嵩山。可對於這件神器的爭奪,卻從未停止過。

  那位巴山妖後白芳菲一意自行其事,這幾日來數度對社稷圖的御主出手,卻都無功而返。項羽聯手李世民,二人並其部屬,雖非白芳菲之敵,卻能施以牽制阻截。

  而兩方僵持的結果,則是將之前被吸引往魏境方向的大妖全數回流,便是各國中一些有名號的強者,也都吸引過來。這件無主的妖族神器,此時就彷彿是磁石,吸引著無數人的視線。

  也導致此時咸陽周邊,強者林聚,天位如雲。

  此時哪怕以繡衣衛的勢力也難以掌控局面,只是預估咸陽周圍參與爭奪江山社稷圖的偽開國,可能已有四位以上。

  也正因對山河社稷圖的爭奪如火如荼,這次干涉大秦內亂的勢力,才少而又少。

  不過隨著時間推移,往咸陽嵩山趕來的天位與妖族,只會越來越多。一旦應對不當,就又會是一個禍亂之源,讓他感覺棘手之至。

  對於山河社稷圖,嬴沖其實亦有心有貪念,可卻知此時大秦,最需要的就是穩定。這件神器的歸屬,只能居於次要。

  今次這場風波越早解決,越是妥當。退一步來說,也只有將太學主這個大敵徹底解決,他們才能抽出足夠的力量,參與這件神器圖的爭奪。

  因始龍神甲不能前往咸陽,他嬴沖也就只能暫時停留在雍州之西。這是考慮到如今大秦境內,只有他嬴沖一人,才能掌控這件鎮國之器。

  之後雙方的使者來來回回,又交涉了數次。魏無忌數次『讓步』,仍欲商量,嬴沖卻是半字不易,之後又做出領始龍甲返回咸陽之勢,才終使那魏無忌放棄糾纏。

  也就在二十五日的夜間,雙方終於將和議敲定。

  大秦九皇子嬴守愚將會以輔政王的名次與嬴沖二人聯名保證,使魏無忌並其部眾等人,安全返回魏境。除此之外,秦軍五年之內,不能踏出函谷關一步。

  其餘還有一些條款,比如交還魏軍屍首之類,都是無關輕重,不損國體,勿需詳敘。

  且這一切的前提,是天聖帝從社稷圖內安全脫身,以及五方五行陣的破滅。

  當夜嬴沖在那雙方共同擬定的誓約文書之上,按下他武安郡王的金印時,心緒卻是複雜之至。

  最終能夠不負陛下所托,使他自身欣慰莫名。十日以來緊繃的心神,也終於得以放鬆。

  可坐視魏無忌這個仇敵離去,卻又讓他不甘憤恨。

  此外還有遺憾,遺憾的是自己不能親見太學主被封印入無量虛空,甚至就此隕落的那一幕。

  也就在這誓書簽下之後不到一個時辰,嬴沖感應到那東面方向,傳來了一陣無比浩大的元力震盪。

  心知是山河社稷圖那邊已然生變,嬴沖疾步走出了帳外,看著那東面咸陽,目中熠熠生輝。

  此處雖是距離咸陽與嵩山兩千里之遙,可嬴沖依然能清晰望見那邊,一團堪與月華比較的光輝,正在夜空中閃耀。

  ※※※※

  同一時間,咸陽之東,山河社稷圖內,隨著七處地脈的斷裂,那原本覆蓋著圖內大半地域的五色靈光,正在黯淡消沉。

  ——那座規模浩大的五方五行陣,如今只能依靠之前的積累勉強維持,可內中的五行之靈已然失衡,一些符文正在崩散潰滅。那坐鎮五方的方孝孺幾人,更是面色扭曲,唇旁溢血。

  在御輦周圍的那場驚世大戰,也已至尾聲。太學主已無瑕他顧,一人一劍,在那雷火浩劫之內,苦苦支撐。

  可守正道人亦未有出手之意,此時這位的神色非但未有絲毫放鬆,反而更顯凝重,正肅立在輦車之前,一身衣袍無風自舞,還有無數幾近實質化的天地元靈,縈繞在他的身側。

  桃木劍仍在燃燒,十二座巨型石碑,亦恢復如初,且更顯堅固。這座守禦之陣,幾乎每時每刻都在強化,每過一刻,此陣的威能,就增長一分,

  天聖帝則神情默默,端坐於輦車之內。也同樣目光凝然的,看著眼前這一幕。

  他深知這位太學主是何等的危險。困獸臨死之刻,才是最使人心驚忌憚之時,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放鬆。

  「陛下!」

  遠處兩道身影正閃掠而至,只是須臾,就已到了御輦之旁。

  天聖帝神色淡淡,往那遁空而至的米朝天與嬴高二人掃望了一眼,就又繼續看那太學主:「武安王與魏無忌談妥了?沖兒他應承了何事?」

  如非是嬴沖已與魏無忌達成協議,這座五方五行陣絕不會崩潰至此。米朝天與嬴高二人,也沒可能趕至此
sotkort 發表於 2016-12-11 21:26
六三四章 否極泰來

    “除了放縱那位離去之外,就只有我大秦五年不得出關。”

    米朝天先是朝天聖帝臉上看了一眼,見得這位並無大礙,這才暗吁了口氣,恭聲應答著:“武安王殿下,也是擔憂陛下安危,這才自作主張。”

    天聖帝聞言,則不禁一笑。他豈不知嬴衝,是因在意著他的生死,這才接受了魏無忌的勒索?

    心暖之余又覺欣慰,他那外孫還是有些主見的,並未讓步更多。

    “只有五年麼?倒是與魏無忌對朕的開價相當。倒是讓朕好奇,僅僅才十日時間,那位信陵王就已讓步到這地步,想必是因形勢所迫。就不知衝儿他,在外到底做了些什麼,是那惡賊忌憚至此?”

    米朝天正欲開口答話,卻見遠處的五行靈光,一陣劇烈晃動。心知這是五方五行陣,即將崩滅的征兆,米朝天便立時打消詳敘的念頭,決定長話短說。

    “九日之前,隆國公私離駐地,以清君側為名掀起叛旗,並發檄文,號召朝野內外響應。”

    天聖帝聽到此處時,不禁面色微變。他深知龍在田的用兵之能,還有這位,在雍秦之地的威望,

    尤其是在裴氏一黨,正被嬴衝清洗之時。那位只怕輕而易舉,就可在雍秦二州,號召起二百万以上的大軍。

    可隨即就又放松了下來,心知魏無忌既已妥協,那麼這場較量,顯見是嬴衝勝了。

    旁邊劉雪岩也是目光微動,凝神傾聽。他也想知道,那位武安王在清洗了咸陽之后,又到底做了些什麼。此地被太學主與五方五行陣封鎖,難知圖外之事。對于他這樣的謀士而言,實在再痛苦不過。

    果然下一瞬,二人就聽米朝天言道:“然則武安王殿下棋高一籌,領六十万禁軍西出咸陽,以大勢逼迫隆國公決戰于東河之畔。是日夜間,殿下以少勝多,以八千玄雀騎衝陣,大破隆國公部屬一百五十万軍。斬首三十二万級,溺死者十四万,降者六十七万人,余者或是失蹤,或是隨隆國公往方州方向逃遁。而武安王麾下戰死者,只有兩万九千人,且其中近半,出自于義從之軍。”

    此時距離那場決定大秦朝局的平叛大戰,已有兩日,對傷亡的統計更為精確。

    即便天聖帝對嬴衝的獲勝早有預料,可當聽聞之后,卻仍有瞠目結舌之感,几乎失態。

    他既覺欣慰,感慨嬴衝的兵法,不亞于乃父。又覺傷感,大秦的數十万勇士,卻死于國人之手。而后這位又本能的注意到,隆國公殘軍逃遁的方向。

    “方州?龍在田那廝,可是與巴顏山上的那位,有所勾結?”

    言出之刻,天聖帝的眸內,已是飽含殺意。

    也就在米朝天與天聖帝這君臣二人問對之刻,距離千丈之外,那太學主,此時也正與信陵王魏無忌說著話。

    后者端坐在輪椅之上,面色灰敗。而太學主真身需全力應劫,此時只能分出一具分身魂影,與魏無忌交談。可那魂影卻虛弱無比,虛無飄渺,似乎風吹即滅。

    可這位哪怕是身臨絕境,已至危亡之刻,也仍是一派宗師氣度,

    “看來信陵王,終究還是將老夫等人出賣了。不知我等,價值几何?”

    “勢不如人,哪有討價還價的余地。如今魏某,也只能顧及自身。”

    似乎不欲詳談此事,魏無忌又好奇的問道:“觀先生神色,似並未生怒?”

    此時這太學主的神色氣息,並非是喜怒不形于色的那種,而是真的平靜之至,無悲無喜,也無恨無怒。

    這使魏無忌既覺驚嘆,也感佩服。

    “此時生怒,又有何益?能勸阻信陵王麼?”

    太學主搖著頭,淡然言道:“老夫如今仍堅持己見,只需誅除了這嬴霸先,那麼五六年之內,大秦國勢必將大衰,難免內亂。可這一句,只怕難以說服信陵王殿下?”

    魏無忌聞言沉默,他知太學主之意。此時大秦朝局,看似是控制在嬴衝之手。可這位麾下的實力,大多都是借來。

    米朝天,嬴高,越傾云,王承恩,乃至左右神**武軍,左右**龍武諸將,只會對大秦皇室效忠。而似九脈龍魂陣與始龍神甲這些皇室傳承,更非是嬴衝能夠掌控。

    至于那王安石,王籍,陸正恩,乃至葉元朗等人,也不會容忍嬴衝長久執掌朝政。

    而那位武安王,看似是肅清了北方,再無后患。可其實這位,依然是根基淺薄。又因其崖岸自高,清高自許,許多北方勢力,都被排斥在宗黨之外。北地四州,其實仍有隱患。

    此人或能監國輔政一時,可時日一久,大秦朝局必定生變,難免要被群起而攻之。

    然而魏無忌自問自己,是等不到那個時候。先不說天聖帝亡后,他們這些人是否有生離大秦的可能。數月后嬴衝執掌的伐魏之戰,對大魏皇室而言,亦將是滅頂之災。

    即便此戰大魏僥幸擊退了秦軍,魏之朝局也將徹底落入世族之手。故而太學主所言雖有道理,可對他而言,卻是能看得見,卻永難觸及的餡餅。

    “當日老夫,是以誅除天聖帝,使魏之西境安寧十載,來說服信陵王殿下。可如今事已難諧,那位秦武安王又以伐魏威逼。老夫自然也無立場,責怪殿下背叛。”

    說到此處,太學主不禁自嘲一哂:“且如信陵王死在此間,日后大秦東出函谷之時,還有誰能為大魏的中流砥柱,抗擊强秦?”

    他說至此處時,也發現周圍的五色靈光,已現失衡之兆。

    這亦使太學主的魂影一陣搖晃,几乎當場潰散。可這位非但未曾顯現出任何絕望與失落,反而是眼透出灼灼逼人的光澤。

    魏無忌並未察覺,他此時倒是頗為愧疚,面現無奈之色:“恕魏某無能,那嬴衝豎子,一意要取五*君*子性命。本王已盡力回護,可終究是難令那豎子妥協。然而此番歸魏之后,魏某如有余力,必定會盡力照看魯境太學無恙。”

    太學主聞言,卻不禁失笑:“多謝殿下盛情,然則老夫門下,孔門傳承,又豈有讓他人來照拂之理?且吾亦未曾言,今日有放棄誅殺那位秦皇之念。不至最后,豈能言敗?實不相瞞,這几日中,老夫亦非是沒有准備,”

    道完這句,他這具魂影,就已徹底消散無痕。而那置身于無量劫火天雷中的一人一劍,也在此刻爆發出一片清冷光輝,照耀周圍數百里方圓。甚至滲透到了社稷圖外,覆蓋咸陽地域。

    魏無忌對此,倒是不覺驚異,知太學主的性情為人,豈是坐以待斃之輩?這几日想必是准備了什麼后手,就只等此刻。

    此時他是未加思索,就已駕馭著輪椅飛退,同時口中一聲輕哼:“大伴!”

    聲音未落,那魏忠賢的身影就已騰飛而起,他身著赤色墨甲,僅僅數步,就已至青藍光輝的深處,在那漫天的電光劫火中,一锏點向了太學主的身后。

    ——信陵王府與那秦武安王締結的誓約基礎,是天聖帝安全無恙的走出山河社稷圖。

    故而此刻,無論這位太學主有什麼打算,他都絕不能容其如願!

    可當魏忠賢的大锏,凌空擊至之時,卻全未遇到任何抵抗。僅僅一擊,就使那太學主的殘軀,砸成粉碎。而此人身穿的易文甲,則是全無反應。

    只是這刻,魏忠賢的面色,卻是不喜反驚:“兵解之术?”

    這應是道門的兵解之术,結合儒門浩然正氣而成的一種特殊法門。使太學主魂質轉化,得以超脫肉身,也超脫于赤霄之外。

    就在這刻,那些碎散的血肉,又全數炸裂,化為一縷縷精純的元氣,流入到了赤霄劍中。也推動著此劍,裹帶著浩瀚無盡赤雷,無邊劫火,凌空墜落。

    “山窮水盡,方顯我儒人本色,這一劍,吾名為否極泰來,還請守正道友一試!”

    千丈之外,守正道人平靜的眸中,也是閃現著異樣光輝。

    否極泰來出自易經,時過于期;否終則泰。當逆境達到極點,就會向順境轉化。

    這是太學主對這一劍的期許,也是他將自身置之于死地的最后一擊。

    在他眼前,那口赤霄劍也別無其他劍路變化,只是直直斬來。可在千丈之外,那劍還只是牽引劫火神雷,可到他身前之時,卻似已將這些天道劫力完全吞噬,與之融為一体。

    輕聲一嘆,守正的面上,卻似是顯出了滿足般的笑容。當他袍袖一拂,一顆玄藍寶珠赫然在他身側炸裂。而守正的袖中,此時更有一杆滿布血色櫻花般紋路的長槍現出。

    當槍劍相交,那天雷劫火,瞬時彌漫了這万丈方圓。可更危險更致命的,卻還是那碎散劍罡槍勁,橫掃一切,碎滅所有,直使這一方虛空,徹底崩裂瓦解。

    良久之后,當此地彌漫的煙塵散盡時。天聖帝乘坐的那輛輦車,已是支離破碎,至于那團黑白光影,則已散化無形。

    而旁邊的米朝天與嬴高二人,此時亦是狼狽之至,一身墨甲破損處處,狼狽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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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五章 逆天改命

  周圍的元靈風暴還未平息時,天聖帝就是一陣劇烈的咳嗽,撕心裂肺,就彷彿是要將他的五臟六腑都全數咳出,口中亦是溢出了大片的血跡,可這位隨即就取出了一張錦帕,將自己唇旁的血液盡數掩住。

  而相較於自身的傷勢,天聖帝更擔心的是劉雪岩。當他傾盡全力,壓制住肺腑中的異變時,就已第一時間詢問身後:「劉先生,可曾有恙?」

  方才太學主那一劍,守正道人並未能完全接下,餘勁甚至破滅了碑陣,直淩此地。天聖帝雖首當其衝,卻因有米朝天與嬴高二人全力護持,最後倖免於難。可他這位白衣卿相,在輦車碎散之後,卻是獨身一人暴露在外,承受那末日般毀滅之能的衝擊轟打。

  「臣無事,陛下無需掛懷!」

  劉雪岩明顯驚魂未定,而當他說話時,在右手處的一隻銀白色護臂,正化為粉塵。

  「倒是陛下,方才——」

  正說著話,他的目光就被空中的景致吸引。

  只見此刻雲空,那守正道人的身影,已是消失無蹤。而那口赤霄劍,也同樣不見了蹤跡。

  對於後者的下落,劉雪岩倒是略知一二。方才當那劍罡槍勁,滅世威能消散之刻,他曾以神意靈照之術,『觀睹』到一道赤色虹光東去。而隨之同時消失的,還有以方孝孺為首的儒門五君子,那位重傷的西方大帝,以及太學主隨身的三件聖器。

  只是令劉雪岩奇怪的是那口赤霄劍飛去之時,其元力反應,劍意氣機,都大不如前。

  是剛才守正道人的一槍,使赤霄劍再次受創?還是別有緣故?

  可這世間,還能有什麼東西,可以傷及神器?

  而此時太學主的魂影,則仍駐於空中。借助魏忠賢之力兵解,他的元神與『肉身』,已然脫離聯繫,也將那天地劫力強行阻斷。

  可這位此刻,卻是滿臉的錯愕,驚奇與不解。而僅只須臾,這位就似是想通了什麼,轉而長笑出聲。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好一個守正道人,好一位大秦國師。借助老夫精元血氣,為他人逆天改命,化解死劫嗎?這前因後果,當真有趣。此世之中,怕也只有你守正道人,能有此等手段,老夫此戰,真是輸得不冤。」

  雖是這般說著,可這位的臉上卻無半點沮喪之意。直到那米朝天御空而起,三丈的通天棍無情轟至,太學主才輕聲嘆息。

  他卻任由棍影襲來,卻全不做抵抗,只用不甘,嘲諷的目光,淡淡看了天聖帝一眼,隨後其魂影就隱沒入他後方那片無盡虛空之內。

  天聖帝心知其意,可依然神色平靜,毫無異色。

  旁邊劉雪岩的面色卻是一陣發白,瞬間血氣褪盡:「今日是臣之過!讓這賊子,有了可趁之機,」

  太學主是以道門兵解之法,轉鬼修之道。方才本是這人最虛弱,最無力之時。

  可這位卻借助白雲觀打來的封印陣,將自身隱沒入太虛之中。

  需知鬼修之術,本是道門苟延殘喘之法,以放棄真靈轉生的機會為代價,為己再續千載之壽。

  而傳聞中的無量虛空內,充滿著種種狂暴異力,元靈風暴,正是鬼修魂體最為忌憚的所在。

  可這位竟是寧願魂體被封印其中,讓元神承受虛空風暴,那無止境的折磨,也不願就此消亡。其道心之堅,實是讓人心驚悚然。

  只是如此一來,天聖帝也錯失了擺脫舊傷的機會,

  ——如他早知今日,太學主會傷重到失去肉身,轉鬼修之道,定會在戰前別尋他策,想辦法將這禍患徹底誅滅不可。

  「與卿何干?錯非是白雲觀那邊的佈置,可能十日之前,朕就已魂歸地府了。」

  天聖帝倒是處之泰然,不以為意:「能有今日的結果,朕已覺滿足,」

  隨後這位就再望東面,雙眼微凝,顯出了幾分異色。

  可見百餘里外,正有一道赤色的光華耀起,強烈的光輝,將這嵩山之地,照到恍如白晝。

  太學主以赤霄劍,護方孝孺等五人逃離,可這位並未能完全如意,那口還未能完全恢復的神器,在百餘里外被人阻截。

  浩大的元氣,正在震盪著此方虛空。可見那出手之人修為不凡,實力超群拔萃。

  而在此時,秦境除他之外,唯一有截殺儒門五君子意圖的,也就只有他的武安郡王。

  且此時爆發大戰的,並不止是這一處。

  隨著五方五行陣的潰滅,山河社稷圖也同時失去了鎮壓。此圖四百里虛空已然收捲,化為一團赤黃光華,往南面飛去。而這番變故,也將周圍的形勢徹底引爆,對於這件神器的爭奪,接近於白熱。聚集於這方地域的權天大妖,玄修宗師,都已紛紛出手。

  天聖帝只往那社稷圖飛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就又收回了視線。

  「大伴,你與越傾雲二人合力去助武安王府,儒門五君子能留則留,實在無可奈何的話,任其離去也無不可。然而那位西方大帝,卻定要生擒至朕眼前。再傳令白雲觀與長生道,休讓那些妖類鬧得太過份。鎮壓妖邪,正是道門之責。」

  他與嬴沖一般,都深恨魯國儒門,恨不得滅其滿門。然而儒門五君子實力俱皆不俗,此時除了那口赤宵劍外,五人還有太學主留下的三件聖器可以倚仗。

  天聖帝預計那方孝孺的實力,可以一舉躍升至偽開國的上位。而其餘黃子澄及齊泰二人,也可借聖器之助,越過偽開國的門檻。

  這幾人看似是狼狽而逃,可其實戰力不俗。故而天聖帝不敢奢求,只需能拿下西方大帝,就已滿足。

  至於山河社稷圖,天聖帝倒也有幾分興趣。可卻更知那圖,只能先以妖修為『寄主』,之後才能擇王者而從之。

  可他舊傷在身,壽元不永,雖為強秦之主,卻絕沒可能被那些妖修『寄主』奉為主君。得到此圖的可能,小兒又小。

  且社稷圖之能,一為先天法域,一為圖內數百里山河。可他有大秦萬餘里方圓國土,又掌握神甲『始龍』,對這山河社稷圖的渴望並不強烈。

  然則那社稷圖他可以不要,卻絕不能容那些妖修,禍亂秦境,殃及平民。

  「祖龍之爭嗎?」

  傳令之後,天聖帝又面朝著那赤宵劍方向,眼神複雜。

  近年來種種徵兆,以及十二神器的現世,無不預兆著皇家秘典所載的爭龍之戰即將到來。

  可值此亂世將臨之刻,他這堂堂八千里秦川之主,卻已至日落西山之時。

  輕聲一嘆,天聖帝收住了思緒,轉而問旁邊的嬴高:「看宗正神色有異,似乎有話要與朕說?」

  那嬴高目光微閃,就已慨然直言:「臣是想問,陛下您要放任武安王到何時?是欲一直到那位殿下,奪取我大秦的江山社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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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六章 人有私心

  「臣是想問,陛下您要放任武安王到何時?是欲一直到那位殿下,奪取我大秦的江山社稷嗎?」

  當嬴高這句話道出時,劉雪岩不由變了顏色,他下意識的就欲出言怒斥,可話到唇邊時,卻又心中微動,收回了言語,靜靜旁觀。

  天聖帝亦是微微動容,深深注目了嬴高一眼:「放任武安王?宗正此話從何說起?」

  「武安王殿下扶持幼主監國,肆意栽贓罪名,清洗朝臣,提拔私人,掃蕩雍秦。更迫使靖北郡王,魏國公等轉移封地,使其武安王府,獨大於北方。」

  嬴高神情肅穆,說出的每一字,都似含千均之重:「這種種舉止,非是人臣所能為。」

  天聖帝微一挑眉,這許多事,他是第一次聽說,不比嬴高在五方五行劍陣外,耳目暢通,能知咸陽城之內種種事端。

  可他也僅僅只略覺訝異而已,隨即就已搖頭:「然而朕依然存身於此,武安王無負於朕。」

  「可武安王而今已權遮北境,勢壓滿朝!」

  嬴高怒目微瞪,高聲抗辨:「陛下在時,確能駕馭其人,不愁其尾大不掉。只是陛下又可曾想過,日後陛下之子嗣,又該如何與武安王相處?試問陛下,自周以來之權臣,可有與主君一直相安無事者?陛下一意寵信放任,非是明君所為。」

  聽得這句,天聖帝也不由神色複雜,目光晦澀。良久之後,這位才又出言:「卿之赤忱,朕已知之。然而朕料武安王,必能奉公盡節,絕非是禍亂朝綱之人。」

  「武安王殿下誠然是品行高潔,然而他如今已為派閥之主,北方領袖,許多事身不由己。」

  嬴高反問:「試問陛下,畢萬,趙衰,韓萬等輩受封於晉時,豈有代晉之意?」

  他所言的畢萬,趙衰,韓萬三人,正是如今魏趙韓三國之始祖。在這三人出仕晉廷之時,亦是奉公盡節,從未有想過取而代之。

  可天聖帝聽聞之後,卻依然堅持己見:「亂世將臨,此後數十年皆為大爭之世,正需武安王這等能征善戰之臣威懾四鄰,宗正卻欲勸朕自剪羽翼?鳥未盡而藏良弓,這是何道理?」

  嬴高氣息一窒,隨後又退而求其次:「武安王嬴沖身有聖上血脈!如能以皇孫身份入繼皇嗣,承黑水嬴氏宗廟,繼皇位,臣必誓死效忠!」

  天聖帝聞言,不禁啞然失笑:「朕何人也?豈能奪人血裔,斷人香火?且如今朕膝下數子俱都安在,卻使沖兒入繼皇嗣,豈非荒唐?」

  便是旁邊的劉雪岩,亦覺荒謬。嬴沖以皇孫的身份入繼皇嗣,這必使朝局大亂不可。又置諸皇子,與宮內妃嬪於何地?朝中以王安石為首的一應儒臣,只怕都將群情洶湧,奮力抵制不可。

  可隨即他又心中微動,心想嬴高之言,看似荒誕不經,可其實卻是解決眼前朝局隱患的良策。

  以武安王為君,儘管名不正言不順,可他更憂陛下去後,大秦社稷,會落入安國嬴氏之手。

  嬴沖入繼皇嗣,有何不可嗎?更談不上是奪人血裔,斷人香火,頂多是令武安王廣納嬪妃,多生子嗣,以一子承繼安國嬴氏。

  而天聖帝眼見嬴高還欲再勸,又一拂袖:「武安王之事,朕自有決斷,宗正無需再勸。而今北方四州凋敝,匈奴仍心有不甘,朕早已有意,令武安王府永鎮北疆。至於日後,朕之諸皇子,總有能容得下武安王者。」

  聞得此言,嬴高面上再難掩失望之色,眼見遠處的天虎衛及其統領黃權已經到來,便朝著天聖帝一躬身:「那五君子頗為棘手,臣去助米公公。」

  說完之後,也不待天聖帝同意,嬴高的身影就已飄然遠去,毫不掩飾其不悅之情。

  而待得這位離開,天聖帝目中,則是再現出複雜難以言喻的神色:「先生怕是也覺朕昏聵?可人無完人,朕繼位之後,雖立志為明君,卻終是難免私意。」

  劉雪岩無言以對,他對天聖帝的心思,倒是能略略猜知到幾分。武安王家世鎮北境四州,是陛下對嬴芳菲與向葵兒母女二人的補償。愛屋及烏,所以對武安王殿下寵信之至。

  可這位也不打算將諸皇子置於不顧,更不願因自己的私心,壞了朝綱規矩。

  只是陛下為何就看不透,而今諸皇子中,其實並無一人有能力與武安王殿下相爭?一旦北方掀起叛旗,朝中何人能夠抗擊武安王府?

  也在這刻,一道清華之氣忽然臨於此地,不但打斷了劉雪岩的思緒,也令天聖帝啞然側目。只見一位一身青布道袍的樸實修者,正步空化虹而來,降於二人的身前。

  天聖帝不禁蹙眉:「國師至此,可是有何要務?」

  如今這位白雲觀的新任觀主,大秦國師。本應當是奉他之令,去威懾壓制那些追隨山河社稷圖離去的妖修。

  在他的印象中,這位玄光真人的為人,一向都很『安分守己』。除了奉他的旨意行事之外,絕不做多餘之事。

  玄光真人面色凝肅,草草一禮之後,就直接回道:「方才臣於白雲觀的摘星樓內,觀得域外生變!太學主在太虛之內,似得高人援手,或將因禍得福,證就金仙之境。」

  天聖帝微一愣神,隨即就又望向了太學主消失的方位,儘管那處已是一片青藍天空,什麼都無法看到。

  「國師之意,是他這次仍將證得皇天,回歸此世?高人,又是哪一位高人?能夠助太學主證就金仙,難道是混元聖人,帝天道祖嗎?」

  「這援手的高人是哪一位,臣亦不知。不過那封印依然有效,哪怕太學主踏入皇天境,數年之內,也難重入域內。」

  天聖帝聞言,緊繃的心神這才微鬆。可隨後其目中,就顯出了苦澀之意,心想這算是什麼?他甘冒奇險,費盡了力氣,就是欲將太學主剷除,為大秦除此禍患。可如今卻反倒是成全了這位,得以突破權天桎梏。

  哪怕這時間放在數年之後,一位皇天境的大敵,也依然是大秦不可承受之重。

  其時他如拿不出相應的手段應對,那必是一場滅頂之災——

  「陛下勿憂!太學主兵解之後,根基已毀,一身浩然正氣斷難恢復。等於是推倒重來,轉入道門。」

  劉雪岩經歷初時的震驚之後,也已冷靜下來,開口勸慰:「且那封印既然無恙,就可見援手太學主之人,也不打算令那位太早回歸。除非是當今之世,能有制衡太學主之力。」

  幾乎同一時間,在域外世界,無量虛空之內。太學主的魂影虛空浮立,正饒有興致的看著眼前一枚大約巴掌大小的玉符。

  符上僅有四個上古纂字,太學主隱約能辨認那是『太上元古』的字樣。可就是這四字,似將天地間所有的玄理都包含在內。

  也正是這玉符籙散出的青光,才能使他在這裡維持魂體,不受那虛空亂刃,元靈風暴的摧殘。

  「你們的棋子嗎?有意思。太上無情,可爾等,莫非是已生懼意?」

  並未思忖太久,太學主的手,便已點向了這枚太上元古玉符。

  「如能了先聖之願,那麼讓老夫做你們的犬馬又如何?」

  當那魂力所化的『手指』,與玉符交觸的剎那,立時就有一團至清至聖之氣,將太學主一身上下包裹。隨後這位的整個人,就彷彿似一顆胎卵一般,存在於這無量虛空之內。

  而就在這一刻,趙境鬼谷之內,一位氣質灑脫不羈的青袍文士,正立於那才剛修復不久的星壇之上,仰首望天。

  「果然是插手了,這已可算是違規吧?」

  此時在這文士之後,卻是一位面戴惡鬼面具之人:「守正那廝佈局已成,逆天改命初見成效。如今哪怕是那些位聖人道祖,想必也再難安坐。且太學主此時置身域外,十二神器,也未完全現世。」

  「可還是違了規矩!」

  文士搖著頭,又語含好奇道:「爭龍之規,皆由道祖所定。直接插手的話,便是這些聖人,也不能不付出代價。我如今只奇怪,那邪櫻槍到底是有什麼緣故,使他們忌憚至此,甚至不惜承擔反噬,聯手打破成規?便是此槍曾在九次爭龍中勝出兩次,似也無需如此吧?」

  「然而秦之朝局,確已失衡。」

  面具人陷入了深思:「如不出意料,如今的秦武安王嬴沖,必是邪櫻槍的御主。因嵩山之變,此子已權傾大秦朝野,英姿天縱,兵法過人,武道也是高明之至,也應是守正以自身壽元,逆改天命的那位。就眼下而言,此子確是極有可能,從這場龍爭中勝出。」

  「你也說了,只是有可能。」

  文士笑著反問:「這些話,鬼哭兄可能說服自己?」

  見面具人啞然,文士又陷入沉思道:「除非是有什麼事,令他們認定了那位武安王,非除不可。」

  他一邊說著,一邊手摸著下巴,心想自己可能是時候,去秦境看看了。看看他兩個徒弟選擇的主君,到底是何人物?
k95060031 發表於 2016-12-13 21:32
六三七章 赤霄玄遠

  無獨有偶,當太學主被封印於太虛之刻,遠在神州之東的大齊稷下學宮,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正看著一份榜單,面上滿透愁容。

  時不時的提起筆,卻又遲疑著放下。

  「改還是不改?真使老夫英名喪盡——」

  正嘆息之時,一位年貌三旬左右的美貌少婦,正從樓上走下,當望見樓下的情景時,這位不禁失聲一笑。

  「山長是在為這榜單而煩惱?」

  「還能是哪樣?」老者搖著頭,一臉的糾結:「老夫感覺這臉,都快要被那位抽腫了啊——」

  「是秦武安王嬴沖嗎?的確如此,」

  少婦挑了挑眉,不禁失聲一笑:「此子以年僅十六之齡,就已踏足大天位,且道武雙修,上攀鎮國。似這等樣的人物,只需再有數年,便是真仙榜中也有其一席之地。英傑榜中卻只位列第七,豈非貽笑大方?又有東河郡之戰,隆國公雖是因種種緣故,落於劣勢,不得不與秦武安王決戰於東河,可那一戰,雙方的整體戰力,其實相距不遠。可那武安王,卻能在不動用偽開國強者的情形下,只用三個時辰,速敗龍在田。這樣的人物,卻只排在名將榜的二十四位,實在大大不該。」

  說到此處,她又眼神略含憐憫的看那老人:「還有他麾下的虞雲仙及嬴月兒二人,俱為偽開國層次。在真仙榜中的排位也太低了。歷代以來的稷下榜,錯謬至這等程度者,可謂是絕無僅有。」

  老者卻面色微青,可隨即又狀似風輕雲淡的問:「所以你的意見,這榜單還是得改嗎?」

  「妾身只憂這三年之內,那位秦武安王,究竟會成長到何等地步?稷下諸榜三年一易,總不能讓人笑話三載?」

  「原來如此!」

  老者白眉一揚,深思著道:「確是如此,那武安王才年僅十六,難說其日後成就如何。」

  一旦那位在這三載之內,又有什麼震驚世人的豐功偉績,這豈非是提醒世人,他們聞名天下的稷下諸榜,其實也有荒謬失實之刻?且是荒謬到可笑的程度。

  思及此處,他就再不遲疑,先將那些榜單都全數給丟到紙簍內,隨手又取出了一張宣紙,工工整整寫下了英傑榜三字,隨後則是嬴沖的姓名。

  當世之中,三十歲以下的年輕一輩,嬴沖確可稱是英傑第一。

  那三旬少婦在旁靜靜的看著。直到見老者寫到名將榜時,卻是吃了一驚。

  「名將第九?這是否將那武安王,拔得太高了?」

  ——需知那秦之名將李億先,此時亦不過是第八位而已。

  老者卻搖著頭,繼續書寫如故:「之前低估此子,就有其壽元不永之因。可如今那位早早踏入天位,活過一百三十載都不成問題。只以其橫掃匈奴的戰績,就可入名將榜前十五人之列。老夫也已看過東河之戰的詳細,此子的用兵之法,似乎又有變化,臨戰之能大幅見漲。他年僅十六,還在成長之時。名將第九,其實已是低估。」

  三年之內,秦境內外應無戰事。而三年之後,那位秦武安王,必無愧名將第九之名——

  說到此處老者不禁一聲嘆息:「這次卻也真是無奈,如能推遲二日發佈,必不至於如此尷尬。可十宮大比的最後一日前發佈諸榜,卻是我稷下學宮數千年來的常規。」

  「歸根結底,還是山長你對武安王的預測有誤。」

  三旬少婦一聲嗤笑,而後又凝聲道:「那真仙榜,倒不妨暫停改動,山長你可知,妾身方才在樓上,看到了什麼?」

  老者筆鋒一頓,轉而疑惑的看那少婦:「是星象有變?難道秦境之內的形勢又有變化,那太學主,還能翻天?」

  「他是翻不了天,可卻自有人能辦到。」

  少婦淡淡言著:「這位如今倒是因禍得福,或將是秦始帝之後三千年來,第一位成就金仙者。」

  聽到這句,老者的目中頓時精芒隱透,這樓閣之內一應之物,都隨之震顫,更有絲絲電光生成,在室內炸閃。

  「是哪位聖人?不對,應是不止一位吧?」

  ※※※※

  距離咸陽兩千里外,嬴沖正端坐於軍帳之內,看著手中的邪櫻槍定定發呆。

  因估計咸陽那邊,再難有有什麼意外,他又返回到了帳中安坐,靜候消息。

  接下來也沒閒著,此時雍秦二州,還有無數的軍政要務,等待他的處置。尤其是天聖帝回歸之後,他手裡許多事都要交接給陛下,比如禁軍將士的戰功呈報,對雍秦世族的處置,繳獲的財物清單等等。

  再還有就是自己麾下的北方軍,也同樣需要封賞。這次禁軍隨他出征作戰,吃到滿嘴流油,囊包豐滿。可那北方四州的百萬大軍,才是他真正的根基所在。

  那些北地府軍與世家義從響應他的號召勤王舉兵,亦不可不賞。

  好在這一次,他在雍秦二州亦收穫豐富。短短十日,就至少三萬萬金的銀錢入帳,且還未計算墨甲方面的收穫,以及從那些禁軍將士『借』來的部分,只需拿出其中二分之一,就足可撫慰麾下眾軍。

  不過具體的賞格,也仍需他擬定。

  只是大約半刻之前,他的邪櫻槍內卻突然生變,使他再無法分心處理這些政務。

  只因那邪櫻槍內的任務面板中,跳出了一條新的資訊。且不同其他文字的紅綠二色,只有這一行文字,乃是深紫顏色。

  特殊獎勵二十七——逆天改命,業報輪迴。而今因果已定,解鎖獎勵恆定仙階道體『赤霄玄元』,傳承神品武學《否極泰來(殘)》。

  嬴沖只覺是莫名奇妙,完全不知所以。思忖了足足半刻,都想不出什麼所以然,完全不知這獎勵的緣由。

  「解鎖獎勵?也就是這一獎勵,其實早就在邪櫻槍內封存?又說逆天改命,業報輪迴。是因果定論之後,這才解鎖嗎?」

  嬴沖一頭霧水,隱隱感覺這似是與咸陽那邊的變局有關,之後他就懶得再想,開始好奇那仙階道體『赤霄天元』是什麼鬼東西?也有赤霄二字,莫非是與那赤霄劍有什麼聯繫?

  還有那什麼《否極泰來》的殘式,以前可從沒聽說過這門武學。可既然是神品階位,想必是威能不俗。

  需知他如今掌握的功法,也只有大自在與驚雷二十四槍是神品階位,且至今都才只剛剛入門,未能真正掌握神髓。

  可即便是這還未完全修成的功體槍術,也已令他站在了同階巔峰。以大天位之身,對抗鎮國強者。

  且既然是傳承,那就是無需修行,直接掌控吧?這倒是無所謂,這門功訣乃是殘式,也不在他的修行體系中。也就不用考慮未來的潛力,以及後患什麼的。

  此外嬴沖也本能的感覺到,這個特殊獎勵二十七,對自己極其重要,很可能關係生死——

  沒怎麼猶豫,嬴沖就以意念將那道體『赤霄玄元』領取。初時沒什麼感覺,可須臾之後,嬴沖卻聽體內似有龍吟鳳鳴之聲,體內的龍丹鳳丹這刻都似活了過來。

  當他再觀體內時,卻發現那丹陣之內,別無異常。倒是自身的元神之內,赫然多出了一口赤色的小劍,模樣竟真與那赤霄劍有著幾分相似。

  觀照此物,可覺那見煌煌赫赫,無論是劍的形狀還是劍身中攥刻的符文,無不正大堂皇。更有一股奇異的元力從劍內散出,洗練著他的元神,散溢入他周身內外。

  嬴沖完全無法駕馭,卻發覺自己忽然能感應到這片天地間某個無比恢弘偉岸的存在。

  氣息與在之前他北境陰山那座祭天臺上感應到的『日月天』,略有幾分相似。卻更廣博浩瀚、無邊無垠。

  「這莫非,是天道?」

  嬴沖眉頭微挑,心想那赤霄玄元的『赤霄』二字,多半是與赤霄劍對應。而所謂的玄元,在道門則是專指天地未分時的混沌一體之氣,亦泛指天宇,天空,以及天地萬物本源的道。

  所謂的赤霄玄元,莫非是意指赤霄劍煉成之時初生之氣?

  可據他所知,赤霄劍乃是昔年炎帝的佩劍,是曾與軒轅劍並駕齊驅,象徵皇道正統的佩劍。

  而此次太學主之所以能夠將天聖帝逼入絕境,正是依仗此劍殘骸。以身合劍,幾乎就能打破皇天之障,成為三千年以來第一位金仙。

  這就有意思了——

  嬴沖眯起了眼,然後又將那神品武學《否極泰來》領取了出來。

  那獎勵資訊中,用的是『傳承』二字。不過這次卻並沒有武魂石,直接有一股意念,衝撞入他的元神之內。也將他的意識強行拉入到一組幻境空間。

  當嬴沖驚醒之時,就發現自己置身在一片荒涼大地之上,且無論如何都無法從這幻境之內逃脫,而眼前正有無邊劫火,滿天神雷,正無情墜壓而至,

  ——可此刻靈他心驚肉跳,意念近乎麻痹。還是雷火之中,那口直斬過來的赤色劍光!
k95060031 發表於 2016-12-13 21:33
六三八章 否極泰來2

  一直到整整兩個時辰之後,嬴沖才猛地甦醒。而此時他的渾身上下已是大汗涔涔,肌膚潮紅,更在大口的喘息,胸膛欺負。又過了許久之後,才將這些異狀完全平復。

  「竟然只是一招殘式——」

  嬴沖感覺不可思議,他之前還以為這《否極泰來》,是一套與驚雷槍及大自在類似,成體系的功體或者招法。

  可結果卻僅僅只是一招殘缺的劍式而已,就已能被邪櫻槍評價為神品階位。

  思及此處,嬴沖便意念一引,將掛於一旁的尚方劍『驚鴻』招引至手,隨後又連續施展了幾招劍訣,使得這十丈方圓的帥帳之內劍氣縱橫。

  僅只須臾,嬴沖就已收住了劍式,目中顯出莫名之色。方才他施展的正是自身根據《盤古劍神經》,自創出的『天絕地滅二十三劍』。

  可劍訣的氣象,卻已與往日大為不同。這『天絕地滅二十三劍』雖為他親手所創,可以往他施展之時,都遠不如嬴小小那般的圓潤自如,渾然天成。

  可此時嬴沖運劍,不但全程再無滯礙之處,卻自有一番堂皇正大之氣藏於其內,蘊生劍意。

  毫無疑問,他的劍術已是大進了。

  方才邪櫻槍傳承給他神品武學《否極泰來(殘)》,可不僅僅只是這一招劍訣本身,更有無數的劍道奧義,以及道法玄理,甚至對這片天地本源的感悟。

  也正是這式『否極泰來』附加的部分,使他的劍道造詣,跨過一個層次。

  嬴沖又嘗試著施展那式『否極泰來』,可僅僅須臾,他就發現體內的元氣迅速的損耗,而周圍之物,則是由近至遠,一件件的崩潰。身下的地面更是迅速往下沉降。

  當那尚方劍『驚鴻』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哀鳴時,嬴沖就已知不妙,眼見自己辛苦一日處理好的公文,也將被這碾壓般的劍力波及。他再不敢繼續下去,轉而劍光一引,將餘力全數導入上方,撕破了上面的棚頂,然後在二千丈高空炸裂。

  那劍力爆開時,並沒什麼聲響。可炸開後的劍氣殘片,卻又有部分斬入地面,斬出數十個深不見底的深坑。

  也幸在那邊是營地外,夜間無人,才未造成營地死傷。

  嬴沖長舒了口氣,然後又眼含深意的,看了手中的『驚鴻』一眼。

  他在幻象之中,其實也見過了這一劍的凶威。可此時親自施展之後,卻更深刻的認識到這『否極泰來』的威能,是何等的恐怖。

  尚方劍『驚鴻』乃是下位偽聖器的劍器,其堅固強韌自不用言。

  可即便是這樣的劍,居然也承受不住『否極泰來』的劍威,可見此劍是何等的霸道淩厲。

  他的『雷池瞬空』亦為神品之招,卻完全無法與『否極泰來』比較。二者品階倒是相同,本身威力並無高下之分。可嬴沖卻是直接得『否極泰來』的奧義傳承,在這一劍的造詣,近乎登峰造極。不比『雷池瞬空』,還需自己不斷的參研領悟。

  「置死地而後生之劍,倒是與那奪命三連環有些相似。」

  嬴沖默默思忖著,又想自己現在的劍道修為,似已超出槍法一大截。難道日後,還得改槍用劍不成?

  可隨即就又一搖頭,槍法還是他的根本,且槍劍皆為殺人鬥戰之器,除形狀之外本無區別。自己今日得此造化,正可觸類旁通,反哺槍道。

  至於這『否極泰來』,嬴沖想著剛才那一身元力瞬間損耗二成的情形,不禁失笑。

  這一劍真要完整運出,他整個人勢必要被抽成人乾,拿來當成殺手鐧還可,日常運用還是算了。

  將驚鴻劍還回鞘中,嬴沖又目光微動,看向了帳外:「鼎天何時來的?咸陽那邊,陛下可已脫困?」

  外面等候著的嬴鼎天,當即就走入進來,這位對此間滿帳狼藉視如不見,漠無表情的對嬴沖行了一禮:「卯時左右,就已至此間。觀殿下似已入定,鼎天不敢打擾。」

  隨後又答道:「陛下已從山河社稷圖中脫身多時,又在大約半刻之前,返回咸陽宮。只是——」

  聽到這語氣轉折。嬴沖微一愣神,定目以視:「可是有什麼不妥?」

  「具體的詳情,鼎天不得可知。此時一應言語,皆為孔殤告知。」

  可能是早就斟酌過語言,嬴鼎天條理分明的答著:「其一,太學主臨死一搏,借兵解之法從浩劫內脫身,推動赤霄劍以新創神品極招攻天聖帝。雖為守正道人所阻,可餘波衝擊之下,陛下他可能傷勢加重。其二,守正道人最後是借助其玄宙天珠餘力召喚神器邪櫻,以對抗赤霄劍。顯然數年之前,此槍是在那位守正道人之手。其三,赤霄劍最後不敵,似為邪櫻所創。」

  聽到此處時,嬴沖就已瞳孔驟縮。如將嬴鼎天所言,與邪櫻的特殊獎勵二十七中的那些資訊相應證,這背後的真相,似已可隱隱窺見。

  為自己施展逆天改命之法的,必然是守正道人無疑,他的邪櫻槍亦出自其手。

  而這特殊獎勵二十七,早已存於邪櫻之內,直至今日因果定論,這才解鎖。

  只是他仍不解,守正道人雖與自家有故,可也就只是泛泛而已。那位為何為自己殫精竭慮至此,用十數年時間佈局,冒著天道反噬的風險,逆轉天命?

  未來那位安王的回歸,與守正道人的佈局可有聯繫?還有他嬴沖的命運,在被守正篡改之前,又是怎樣?

  正凝神細思因由之時,嬴沖隨即卻又聽嬴鼎天道:「其四,太學主並未隕落,主動以元神遁入無盡虛空。其五,孔殤在此後感應到域外,有異常的元力反應,以孔雀真眼,觀照虛空異景,確證有高人插手,助太學主成道,後者年內既可證就金仙。此時白雲觀封印的雖仍有有效,可其返回域內之日,絕不超十載,」

  聽到此處時,嬴沖已面色慘變。前三件事,還僅僅只是令他震驚好奇而已。可這後兩件,卻使他胸中一陣驚濤駭浪,簡直難以置信。

  太學主證就金仙?這怎麼可能?孔殤說有高人插手,可有哪位高人,能夠助太學主踏足皇天境?總不會是那十二位帝天道祖?不是說這些此域至強者受規則所限,不會輕易出手干涉這場龍爭?

  而隨即嬴沖就眼神微凝,不輕易干涉,並不代表這些道祖聖人沒有插足的可能。

  就如他手中的邪櫻槍,那位造出此物的聖人,也常通過『任務』的形式,來逼迫與引導自己行事?

  此外嬴沖意念內,也隱隱有了明悟,這或者是與自己被逆轉了的命運,與未來的那位安王有關。

  ——他自己這邊的行止,其實已等同於作弊。那其餘十一件神器背後的聖人,想必也不會坐視。

  思及至此,他心緒一路下沉。即便是聽說太學主依然被封印入虛空域外,也沒好過多少。

  如不出意料,太學主回歸此域之刻,並不在於白雲觀的封印是否堅固。而是此域之中,能否有人制衡太學主。

  換而言之,如若此世之中,有人先他一步掌握皇天位之力。那麼他的武安王府,甚至整個大秦,都將迎來一場浩劫。
k95060031 發表於 2016-12-14 21:12
六三九章 死劫到來

  「此事玄雀可能確證?」

  嬴鼎天搖著頭:「皆為孔殤所言,鼎天無處證實,不過陛下從嵩山離去之時,確是心情不佳,神色匆匆。此後白雲觀也在準備佈置法陣,加固封印。」

  嬴沖一聽此言,就知此事八九不離十。

  他不禁深吸了一口氣,盡力使自己平靜下來,心想自己還有時間不對嗎?無非是在這幾年中,傾盡全力去獲得更多的力量。

  「還有什麼壞消息?汝可一併道來.」

  嬴鼎天果然又繼續稟報道:「其六,西方大帝被人救走,出手之人,很可能是天庭那兩位帝后。其七儒門五君子中,走脫了方孝儒與黃子澄、齊泰三人,而劉宗周、海瑞自願斷後,以秘法催發其浩然正氣,遮蔽百里,直至力盡被擒,由繡衣衛帶走。」

  聽到此處時,嬴沖不禁又一聲輕哼。

  擒住了劉宗周與海瑞嗎?那麼此戰倒也非是全無收穫,可畢竟是與他的期冀相差深遠。

  這次他欲將那五人都誅於秦境,並非是全因私怨,而是欲借此機會,禍亂關東。

  太學主與儒門五君子,乃魯國支柱。一旦這些魯儒精英,亦全數葬身。那麼齊國趁虛而入,興師伐魯的可能,高達九成;而吳楚二國,也多半會出兵干涉。甚至魏趙燕三家,亦難置身事外。

  一旦關東諸國戰起,大秦在西面的壓力,勢必會大幅減輕,更可空耗關東諸國國力。

  可惜的是,這次只拿下劉宗周與海瑞這兩位。

  此時魯境儒門雖遭重創,可有那方孝孺在,依然可支撐門庭。又有一位隨時隨刻都可能回歸此域的在世金仙,齊國伐魯的意願,只怕是小而又小,

  不過真正的重點,還有那位西方大帝——

  此人本已必死無疑,可如今卻被救走。天庭帝后,也就是那封神榜之主,天帝昊天,瑤池金母?

  思及此處,嬴沖更是驟然間心生悸意,眉心之血一陣跳動。而自身丹陣之內,那龍鳳虛影也同樣生出異變。龍目鳳睛,都在滴血。

  便連那邪櫻槍也是在嗡然震響,顫鳴不止。

  這令嬴沖面色大變,此刻他再清晰不過的感應到自己的生死之劫,即將到來。

  突兀出現的特殊獎勵二十七,邪櫻槍的示警,加上自身的心潮感應,他已再無需懷疑。

  未假思索,嬴沖就又大步走出了軍帳。他先目視夜空,估算著一位上位偽開國,從咸陽抵達此地的時間。之後才冷聲出言:「傳令諸人,準備應戰!再招孔殤、月兒,速度回歸。」

  ※※※※

  說是要『準備』,可其實這短短時間內,嬴沖也準備不了什麼,他只是將始龍甲的子陣,佈置在了吳不悔及雲光海等人之前施展陰陽術時的陣壇附近。

  這裡依然是靈樞所在,彙聚了整個東河郡大半的靈脈。佔據了此處,也就掌握了先機。

  且此處四方開闊,周圍一覽無遺,來敵無論有什麼動作,都難避他的耳目。

  之後再由吳不悔出手,在這裡佈置了一個法陣。因時間緊迫,規模不大,也做不到因地制宜,只能給此間眾人,提供一些防護與加持。

  ——雖是比不得始龍甲法域之能,也能使此間百里內的諸人,獲得小半階的戰力增幅。

  然後吳不悔、九月與張承業、左蒼天等一應眾人,就被嬴沖遠遠趕離此間,借助吳不悔的幻法,潛伏於周邊。

  有神甲『始龍』在旁,嬴沖並不畏懼那即將到來的兩位。可他更清楚這幾人既是準備對他出手,那多半是已有著萬全的準備,也多半有方法剋制或者破解掉『始龍』的半步法域。

  而這場大戰,必定沒有普通權天境插手的餘地,與其讓這幾位守在他身邊,倒不如在周邊相機而動,可以略做牽制。

  果然就在那法陣布成,九月等人隱伏之後不到半刻時間,端坐於那陣內的嬴沖,就已心覺有異。當他抬頭上望,就見夜空中,幾重近乎於無形無質的光影驀然襲至。

  可就在他有反應之前,旁邊的始龍甲就有了動靜,重劍以肉眼難見之速旋斬,使空中連續斬出幾團火花,使數口銀白色的飛刀現出了形跡,崩飛拋落。隨後又一道浩大的劍氣,橫掃蒼空,在千丈之外,爆出了一團刺耳的金屬尖嘯。而碎散的劍氣,則將周圍地面打至千瘡百孔。

  「這就是始龍甲嗎?果然了得!」

  隨著這飄渺的女音響起,嬴沖也隱隱見得一位身姿窈窕的宮裝少婦,在夜色中顯現形跡。而他驚鴻一瞥看到的面貌,亦是豔麗絕倫。

  他的妻子葉淩雪,就已是這世間最極致的美貌,可這宮裝少婦,竟是比淩雪還要勝出半籌,

  嬴沖卻無半點憐香惜玉之心,那始龍神甲亦無任何的停滯,身影一個閃爍,就直往那少婦立身之所追擊而至。

  可就在這刻,一道犀利絕倫的森白劍氣驀然從另一方夜空中斬來,只須臾間就橫掠千丈,來到了嬴沖的眼前。

  始龍神甲也不得不將那宮裝女子放過,轉身一道雷光打出,將那道劍氣轟至粉碎。隨著又以劍駐地,使這一方地域,覆蓋一層奇異的域場。

  而當這始龍甲的法域散開時,嬴沖也只覺自己渾身一鬆,就好似自己與這片天地間一層隔膜被撕掉般的感覺,又好似在水中閉氣已久之人,在冒出水面後,得以重新呼吸時的舒爽。

  也在這刻,嬴沖借助這法域的增幅,終於感應到周圍那兩位大敵的身影氣機。

  「西方大帝——」

  嬴沖斜目看了夜幕中,那位身著黑色帝袍,容顏青白的男子一眼,之後又望向對面不遠,那位正好奇打量著神甲始龍的美貌女子。

  「瑤池金母嗎?」

  那宮裝女子聞言,不禁失笑:「讓武安王失望了,本宮可非是天后陛下,而是天后金母座前,九天玄女是也。今日來此,正是為取殿下性命。可看來武安王,也是早已有備。所謂至誠之道,可以前知,殿下的道法果然不俗。」

  嬴沖的心緒已沉至谷底,他眼前這位九天玄女,毫無疑問,也是上位偽開國,

  那麼此時那對天庭帝后,實力又強到了什麼地步?

  他思緒之時,始龍甲的動作卻毫無停滯之意,驀然一個閃動,帶著無量氣罡,臨空而至。

  那動作之速,甚至使那位『西方大帝』完全無法反應,重劍轟至之時,此人才勉強催動起了手中之劍。

  頓時是「鏗」的一聲轟鳴,那帝袍青年的身影直接被砸飛三百丈,身影在地面滑行的同時,亦使周圍的地面崩碎開裂。

  而始龍甲那龐大的身軀,則似如鬼魅,如影隨形的追擊而至,甚至連後方,那已飛淩至嬴沖面前的無形飛刀,也完全置之不理。

  同時虛空遠處,更有總共九道黑色的箭支,連環穿空而至。那箭影穿行之速,竟還超出了那始龍神甲半籌,封鎖著帝袍青年周圍所有虛空。

  嬴沖的戰略及其簡單,先不惜一切將這明顯傷勢未愈的西方大帝斬殺,再騰出氣力應付其餘。

  今日既是自己的生死之劫,那麼他此戰的對手,想必也不只這西方大帝與九天玄女二人。

  可就在這一剎那,嬴沖就又發覺那處方向,赫然又有一道身影顯現。那是一具紅白二色相間的仙元墨甲,手中一把長刀捲動,瞬時就將那連環九箭的五支,強行轟散震飛。

  見得此景,嬴沖的眼神微暗,一聲輕嘆。他不知這尊墨甲之內,究竟是何人?卻猜測這位,必也是上位偽開國。

  九月的射日九擊,便是太學主也難在淬不及防之情形下全身而退。此人卻能輕而易舉,化解其中五箭。

  原本是對西方大帝的絕殺之局,可如今就因此人的出現,出現了破綻。

  不過此時的他已經無暇他顧,那些無影無形的飛刀,同樣將他逼入到了絕境。

  嬴沖毫未猶豫就使那摘星甲覆蓋全身上下,更再無絲毫保留,以自身邪櫻槍將『摘星』強化,化為神甲『邪皇』。

  而後槍影抖動,似如朵朵櫻花綻放,將那些斬來的飛刀一口口強行挑飛。

  有了半法域的強化,此時他的『龍視術』已能依稀觀照到這些飛刀的軌跡,而邪皇甲的觀瞄系統更是如錦上添花。

  連續五槍,將這迫在眼前的危機化解大半,那最後一刀,嬴沖卻已無力抵擋。

  可這時他身影卻往前一踏,竟使眼前虛空折疊,竟是安然無恙出現在了那枚飛刀之後。

  而再看周圍,發現那西方大帝果然是安然無恙,儘管在始龍甲的追擊之下,顯得狼狽不堪,咳血不止,可還未到隕亡境地。

  那新現身的仙元墨甲,極力與神甲始龍糾纏,加上那九天玄女的援手,使那西方大帝暫時安然無恙。

  不出意料的話,只需二十個呼吸時間,始龍甲就可將那西方大帝斬殺。哪怕這兩大偽開國,全力阻攔亦是無用。

  可嬴沖卻知自己已無將此人提前除去的可能。

  他神情陰暗,目望夜空,只見數里之外,赫然現出一輛巨大的輦車,由四頭蒼龍拉拽,往此間飛馳行來。
k95060031 發表於 2016-12-14 21:13
六四零章 帝后降臨

  「描光弄影蕩雲漢,揚鞭驅龍策神都。鯨鐘虎虡鏗鴻蒙,撼昆侖兮殷崆峒——」

  隨著這聲清朗長吟傳徹天地,那輛輦車也漸漸飛空而至。

  遠處九月等人眺目遠望,只見那飛車周圍都雕琢有龍鳳之紋,車廂外壁亦是鑲金嵌紫,修飾有珠寶紫鑽,看起來金碧輝煌,美輪美奐。加上那龐大的車體,前方四條張牙舞爪,不時咆哮震吼的藍龍,氣勢唐哉皇哉,薰天赫地。

  「居然真的是龍?」

  左蒼山看著雲空,一陣微微失神。遠處那確實是真龍不錯,而非是幻術,又或者其他機關傀儡與變化之術。

  可他深知龍這種生物,性情是何等之桀驁剛強。自上古以降,人族與妖類諸次大戰,唯有龍鳳二族,自始至終未向人族臣服過。

  人類橫行於大地,諸龍族佔據了河道與海洋,而鳳凰則傲淩於天空。

  歷代以來,人族與龍鳳二族爭戰,都從未占到過什麼便宜。哪怕是強如秦始帝,連斬巴顏山三頭黑水真龍,亦未能真正使黑龍一脈俯首,更未能掌握那清江的源頭。

  這數萬年中或有與龍族一些支脈締結盟約之人,也有羈縻一二頭看家護院者,可能將真龍如牲畜般使喚的,卻是絕無僅有。

  可隨後他卻聽九月搖頭道:「藍龍本就是龍族諸脈中,最弱的一支。而且,那看起來也不像是心甘情願的樣子。」

  得九月提醒,左蒼山才注意到那四條藍龍的背脊,赫然穿入了整整十八條赤金鎖鏈。而這些鎖鏈的末端,都控制在那御車之人的手中。

  可在知曉這四條玄天位級的藍龍,為何會受人所制之後。

  左蒼山緊繃的意念,卻非但未有絲毫的放鬆,反而更覺心驚。

  而此時的九月卻是暗自嘆息,心想這龍族一脈,竟已衰落到這境地。換在萬載之前,人族中無論何等實力之人,都不敢如此膽大妄為。那必定要被龍族諸脈群起而攻之,強如她夫君武丁,亦不敢輕易啟釁。

  可如今,車中那兩位所謂的天帝天后,卻能堂而皇之的駕馭真龍拉車,全無忌憚。

  張承業則是背部冷汗叢生的眼看虛空,他修為雖未至權天,可感應之能,卻還在一般的權天境之上。

  而此時他已感知那飛輦之內,光是偽鎮國以上的氣機,就已多達十四人之巨。

  而其中的兩位,更是淩駕於眼前這三位上位偽開國之上的存在。

  一劍來生任來生亦在此間,此時正是目光如刀,面色平靜。身為與一羽奪命並駕齊驅,凶名赫赫的鎮國強者,他在這方面的能耐,自然也不會輸於張承業,

  「真不需做些什麼?換成是其他人,任某已自離去,可如對手是這兩位,倒是不介意出些力氣。」

  左天蒼眉頭一挑,他沒聽說這位一劍來生與天庭之間有仇怨,不過今日看這任來生的神情語氣,對那二位倒是怨氣不小。

  可他隨後卻搖了搖頭,沉聲答著:「殿下早有吩咐,今日我等只需鎮之以靜,在周邊待機而動便可,無需擅做主張,。」

  任來生聞言,則不禁唇角微挑:「有武安王這樣的主君,真是你等之幸。」

  左天蒼聽出這位語中暗含的嘲諷之意,卻毫無動容之意,只是搖頭道:「任兄所言,亦是左某之思。能拜入武安王府門下,實是左某平生幸事。」

  他這句話,確是語出肺腑,真心實意。需知似他們這樣的供奉客卿,固然是薪酬豐厚,地位崇高。可拿人錢財之餘,也需受誓言約束,受人驅策。

  而如換成其他的主君,今日身臨絕境之時,又哪裡會顧極他們這些供奉部屬的性命?

  就如魏無忌,當日為逃命毫不猶豫的將麾下的強者犧牲。即便那時許多人,死的毫無價值。

  可這位武安王,僅因不願他們白白犧牲,就只以其獨力對抗天庭諸多強者。

  似這樣的主君,這世間真是絕無僅有了。

  這令左天蒼深為感慨,對比威王與武安王二位——前者可謂野心勃勃,殺伐決斷,其雄圖大略,英武果毅,亦使人心折;而那位武安王,在別人的眼中,簡直心慈手軟的過份,非是明主氣象。可相較而言,他卻更喜為後者效死。

  「——且殿下說得對,此時人多也無用。君上有那始龍神甲護持,定可安然無恙。那是偽開國之間的爭鬥,我等如強行插足,只怕不但幫不上殿下的忙,反而會成為那位的累贅。」

  隨後左天蒼又目望東面:「只需再有一刻時間,小郡主與虞仙子幾位就可返回此間,自然就能化險為夷。」

  嬴月兒此時並未被朝廷冊封,可這位稱呼嬴沖為父王,又被葉淩雪視為義女,愛重有加。故而在王府之內,已有人用『郡主』二字代稱。

  而這位與虞仙子,雖只是偽開國的中位與下位,整體的戰力,完全無法與那五人相提並論。可此處還有那尊『始龍』神甲在,劍域的增幅與壓制之下,足可令嬴月兒及虞仙子兩位,擁有與那五人一戰之能。

  至於孔殤,左天蒼卻還摸不透,不知這位的實力,到底是在何等境界。

  這三人早在已接到了殿下的召回令前的半個時辰,就已察覺到天庭那兩位帝后的異動,已借白雲觀之助,兼程趕至。

  距離此間,最多也只有半刻到一刻時間。

  而身擁始龍神甲,又有『涅槃』諸般異術在身的武安王,在正常的情形下,絕無可能隕落在此。

  可那任來生,卻依然是眼含譏嘲的笑著:「這天庭帝后,興師動眾而來,定已勢在必得。任某恐他等圖窮匕見之時,吾等卻無能為力,」

  左天蒼面目微沉,任來生之言,也正是他所擔心的,

  始龍甲之威,世人皆知。這些人到底是有著什麼底氣,敢在此時,對武安王下手?

  「——結根元自在青冥,非仙非魔非聖賢。指掀濤瀾驚寰宇,封神定禪我為天!」

  當聲落之刻,那飛輦也抵達至嬴沖身前三千丈處,在此間緩緩停住。隨後那車上一位一身白衣的中年男子,笑意盈盈的往下方俯視。

  「秦武安郡王,見得昊天上帝與王母駕臨,怎還不下跪迎候?難道不知禮儀嗎?」

  那聲音厚重沙啞,極其耐聽,可卻飽含著輕蔑之意,笑意中也全是不屑與鄙薄。

  嬴沖劍眉微揚,差點就笑出了聲。不過能多拖延些時間,他還是願意的,此時便搖頭回應:「昊天上帝與王母?可本公聽說這兩位,不過是一對鄉野出身的村夫民婦而已,上不得檯面。如此出身,也敢自稱天帝天后?豈非貽笑大方?豈不知歷代天帝,亦位炎黃二帝世系?上古時那幾位天帝若然得聞,只怕會要氣到三屍神跳,羞於汝等為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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