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爭霸] 紈絝邪皇 作者:開荒 (已完成)

 
x24685 2016-3-15 07:01:37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34 1567567
k95060031 發表於 2016-12-19 00:10
六五一章 甦醒之後

  當嬴沖甦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置身於一座軍帳之內,旁邊則是虞雲仙與嬴月兒二人在陪伴。他自身則應該是被人醫治過了,渾身上下的傷口處,都傳來了清涼之意。

  嬴沖卻不去看自身的傷勢如何,直接開口問道:「他們怎樣了?」

  虞雲仙自是知曉嬴沖口中的『他們』,乃是張承業與左天蒼,還有一個郭嘉。

  一聲輕嘆,虞雲仙凝聲道:「郭先生還好,已經甦醒了過來。他這一次雖是折損了不少元氣,折損了些元氣,卻並不影響其他。可左張二位,卻情形不佳。左天蒼勉強能夠救回,可他即便最後能保住性命,也是壽元無幾,一身修為全廢。至於張承業,這位一身元氣損傷太劇,又有功法反噬,脊椎骨骼盡碎,實在是無能為力了。如今只是一口氣在吊著而已,他想要最後見馬三寶一面。」

  嬴沖不禁面色煞白,牙關緊咬,渾身肌肉緊繃:「難道就真的無法可想了?」

  「不悔仙子已為他二人盡過力,而這世間醫術超於她者,屈指可數。」

  虞雲仙微微搖頭:「此時除非是大羅金仙出手,否則——」

  嬴沖心緒一片寂冷,這世間或者真有大羅金仙存在,可如今這些人,基本都是隱世不出的狀態。武安王府要請動他們的可能,幾乎不存在。

  此時他只覺胸內既痛又悔,張左二人落到如此慘境,皆是因己之過。

  又覺慚愧莫名,別的權天強者成為世族勳貴的供奉,大多都能得以平平安安的修行。可這兩位入府之後,卻在這短短一年多的時間內,卻陪他經歷了無數的風波,到最後甚至連他們的性命,都為自己搭上。

  而緊接著,嬴沖又心中微動:「之前我似斬下了兩塊封神榜的殘片?」

  「沖兒之意,是要借助封神榜殘片,使他二人封神,轉為鬼修神道嗎?這個辦法,其實我等之前亦有想過。」

  虞雲仙似早有意料,語氣並不樂觀:「『羅睺戡亂訣』太過霸道,張承業的元神千瘡百孔,哪怕是借助封神榜也難恢復。至於左天蒼,他只怕不會願意轉修神道。說到封神榜,倒是另外有一位,情形特殊。」

  嬴沖眉頭大皺,就欲起身,這時才發現嬴月兒從剛才開始,一直都在抓著他的衣袖,哪怕他此刻從床上立起,也不願意放開。小臉仰望著他,眼神可憐兮兮的。

  嬴沖心念內只覺益發的愧疚,又覺酸澀,心想自己這次如是身殞於此,那麼月兒她日後又該如何是好?雖還有淩雪在,可——

  心中一緊,嬴沖隨後就伸手摸了摸嬴月兒的頭:「月兒勿憂,這種事,再不會有下次了!」

  ——今日的教訓,就已足可為誡。他嬴沖此身牽繫武安王府的存亡,關涉無數人的性命前程。日後如還是對自身的安危輕忽大意,那時不但是害了自己,也會連累了旁人。

  嬴月兒卻不肯就此甘休,她想了想之後,卻又伸出了一根手指頭。

  嬴沖無奈,只好也用小尾指與她勾了勾:「你父王素來一言九鼎!」

  聽到這句,嬴月兒的小臉蛋上,才顯出了幾分笑意。

  之後嬴沖便強撐著傷體,去看張承業與左天蒼,可這二者都仍在昏迷的狀態。他就只能看著床榻之上,那人事不知的二人,無話可說。

  最後千言萬語,只能化為濃濃一嘆:「速傳馬三寶與左氏兄弟三人,儘快趕至此間。」

  說完這句,他就逃一般的走出營帳,之後就這麼立在原地,默默仰望天空。只覺胸中鬱恨無處宣洩,只能將十指深深扣入肉內,肺腑則一股戾氣翻騰衝撞,使他口內再次溢出了血痕。

  嬴月兒不忍見他傷勢加重,有意去喚醒嬴沖,卻被虞雲仙一把拉住,回過頭時,卻見她這位師叔祖神情凝重的微一搖頭,

  她對虞雲仙極其信服,見狀之後雖依舊擔憂不安,還是強自忍耐,

  直到半個時辰之後,嬴沖才被一位帳下參軍喚醒過來。詢問之後,才知是他的謀士郭嘉,此時正於主帳之內等候著他,說是有事要談,

  嬴沖對於郭嘉,也是頗為擔憂,聞言之後稍作整理,就來到了自己的帥帳之內。

  才剛走入,就見郭嘉正立在那神甲『始龍』之前,做出凝思之狀。

  而使嬴沖心驚的是,那郭嘉的一頭黑髮,此時竟是已白了一半。

  「殿下來了?」

  郭嘉察覺到身後動靜,目含異色的回頭望來:「臣敢問殿下,此時可願舉兵入咸陽?奪位登基?」

  嬴沖聞言,立時搖頭。不過他卻也知今日郭嘉之言,是別有緣故,轉而神色複雜的,望向了那『始龍』神甲。

  之前如非是這件大秦鎮國重器,他嬴沖早已死去,可如今一切煩惱的源頭,都在於這件神甲。

  「殿下不願反嗎?學生也料到會是如此,」

  郭嘉素來善解人意,此時自然是對嬴沖的心思了然於心。

  「可如今這『始龍』已擇殿下為真主,一旦此事傳出,殿下您必要受皇家之忌不可。且即便陛下對您再怎麼愛重,亦難處置此事。」

  嬴沖聞言,卻反是舒了一口氣:「先生既然這麼說,想必是有辦法處置此事?」

  「在殿下甦醒之前,學生確有過籌謀,不過卻需看天庭那兩位,是否肯配合,」

  見嬴沖精神微振,郭嘉不由眼透失望之色,他其實更想看到嬴沖展露野心。

  ——儘管這次確實非是篡位自立的最好時機,可只需嬴沖此時,對大秦皇位展露出哪怕一絲半點的渴望,都會讓他極其歡喜。

  搖了搖頭後,郭嘉才又開口:「之前學生已命人傳出消息,道是殿下您遭襲殺,如今已重傷在身,可能要大損歲壽,武道受阻。」

  嬴沖聞言,卻不禁一陣愣神,定定的看著郭嘉,心想這樣的謠言,怎麼可能成功?

  確實,昨夜秦境之內,絕大多數勢力都在關注咸陽,幾乎無人在意東河。而此間裴氏族人,都被他提前二日解押咸陽,至於他軍中的一些玄天強者,因距離較遠,加上吳不悔的幻術,估計也無人能知此間詳情。

  可那嬴高與昊天上帝、瑤池聖母三人,當時可都是生離此地!

  「先生之意,是要讓本王故技重施,借此機會,再韜光養晦麼。可那嬴高——」

  「嬴高最不用擔心,他如將此事洩露,那就是逼迫殿下反叛,彼此再無轉圜餘地。在白雲觀心向殿下的情形下,皇室並無勝算。」

  郭嘉成竹在握的冷笑:「至於天庭那一對所謂『帝后』,封神榜重損,打神鞭亦被殿下擊傷。他二人現在隱瞞真相都來不及,此時又怎會來揭穿這一謠言?」

k95060031 發表於 2016-12-19 20:46
六五二章 封神殘片

  嬴沖仔細凝思,感覺郭嘉之言極有道理,對於那昊天上帝而言,此時最重要的,一是養傷,二是修復神器,三是穩定天庭諸部。

  天庭除嬴天命之外的四人,亦非凡者,皆為野心勃勃之輩。一旦知曉有機可趁,未必就還會聽從那對帝后之令,甚至反咬一口也不稀奇。

  這個時候,二人遮掩自己的傷勢都來不及,哪裡會主動宣揚?

  可惜今日那瑤池金母傷得不重,只怕瞞不了幾年。

  至於嬴高,這次回咸陽,他卻是定要將此獠掀翻不可!此人與昊天上帝勾結,意圖將他襲殺,可謂是罪證確鑿。

  當時雖被嬴高逃了,可咸陽城內的那座廟還在。除非這位大宗正,是打算從此叛離大秦了。

  此人如敢多說什麼,大可當成是事蹟敗露後的胡言亂語,對自己的污蔑之詞處置。

  ——至於那韜光養晦,估計用處不大。不過重傷之後的自己,多少能使這滿朝上下,放下些戒心。且他現在,也確實是重傷了。

  「至於始龍,因還隔著源血印與大靈衍陣這一層,倒也無需為此發愁。只需回歸咸陽後,殿下再不動用此甲,別人看不出破綻。」

  可隨即郭嘉的語氣,卻又一轉:「可殿下需得明白,這其實是掩耳盜鈴之舉。最多只能將別人瞞到天聖帝駕崩之前——」

  嬴沖心知其意,他如今對始龍甲的掌控,也就礙著天聖帝的源血印而已。

  一旦陛下他有什麼三長兩短,自己繼承『始龍』已是板上釘釘,哪怕是他自己,也無法扭轉。

  而一旦自己得到了『始龍』,那也就是等於與黑水嬴氏翻臉了。除非有一位皇子,能夠容忍『始龍』掌控在他嬴沖之手——

  可問題是,即便別人能放得下心,他嬴沖自己又能安心嗎?當初石碑上的預言,如今已如夢寐心魔,纏繞在他心念之內。

  嬴沖只覺是頭疼萬分,可要想現在就下決斷,卻是絕無可能。

  「此事可待日後再說,還有好幾年時間,必定能想到辦法。」

  郭嘉唇角一抽,他就料到嬴沖會將此事推遲延後。不過他此刻,也無意窮追猛打,轉而亦好奇問道:「我知斬龍劍乃當年秦始帝佩劍,傳承大秦國運數千載,也算是一口天子劍。卻不知殿下到底是什麼機緣,能得這口劍認主?」

  「這是守正道人之助——」

  在郭嘉面前,嬴沖自是無有隱瞞之意。此時只微一抬手,就將那小赤霄劍招到手中。

  只是與之前不同,這口赤色小劍比之前大了不少,氣息也更為凝實厚重。

  而嬴沖早在昏迷之前,就已發現了這一變化。也猜知這多半是赤霄劍,吸取了斬龍劍內部分『天子氣』的緣故。

  「這莫非,是赤霄劍心?」

  郭嘉用了許久,才辨認出此為何物。頓時驚訝的挑起了眉,直過了好半晌之後,他才又恢復過來,語含讚嘆:「原來如此,是故國師大人的遺筆吧?郭某真佩服萬分,果然不愧是百年來的玄修第一人。」

  嬴沖此時,則是默默的感應著這赤霄劍的變化,

  他能感覺得到自己元神內的這個東西,正在與『斬龍劍』同化。

  不但赤霄劍心,從斬龍劍內得到了大量的『天子氣』滋養,得以壯大,那斬龍劍本身,也是近乎貪婪的,在渴求著前者。

  除此之外,自己與那所謂的秦境之『天』,似乎距離更近了。由此他也能清晰的認識到,這別名『龍脈』的事物,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存在。

  大秦祭祀之『天』,應當是由秦之萬民的意念所聚,是數億秦民的阿賴耶識,與天道法則結合後的產物。

  所謂的祭天,其實祭祀的乃是萬民,而由『天』提供的力量,就是所謂的天子氣,龍氣。

  「天之子嗎?」

  嬴沖一聲呢喃,目中現出了苦笑之色,他現在可謂是半個天子,被秦境之『天』庇佑著。

  這必將使他大運加身,日後無論做什麼事情,都將無往而不利。任何修者對他出手,都將遭遇龍氣的反噬,他的槍法劍訣之中,亦可調用龍氣,使之威能大增。

  ——今日隕落在此的那十二位天庭權天,其實就是死於龍氣反噬,與他調動的天子氣碾壓。

  而這世間,也只有同具天子氣之人,才會對他造成威脅與阻礙,

  不過這天子氣,雖說是好處多多,卻也不是沒有壞處。嬴沖感覺自身的元神已被那龍氣深深牽絆,甚至是『污染』。

  只恐日後自己的權勢越重,他與這龍氣之間,就會越發的密不可分。

  估計這在皇天位之前,不會有什麼影響,甚至是一個絕大的助力,可在皇天位之後,卻會成為自己修行上的阻礙,令自己的元神難以超脫。

  「既是如此,那麼學生也有一事建言殿下。」

  郭嘉說此言時,朝嬴沖深深一禮:「那兩塊封神榜殘片之一,殿下可選其一送去白雲觀。學生料那白雲觀,必有回報。」

  「封神榜殘片?白雲觀?」

  嬴沖仔細想了想,才微微頷首:「如若張公公與左天蒼二人用不到此物,送去一塊也是無妨。」

  這次他真是欠了白雲觀一個絕大的人情,一張封神榜殘片根本就無法償還。

  只是嬴沖對張左二人的轉修仍懷希望,故而語中先設前提。

  而隨後他又想起了一事:「我方才聽虞師伯說起,說是另有一位情形特殊?這又是怎麼回事?」

  ——之前他沒在意此事,這時想起後又覺好奇。

  「虞仙子說的當是那九天玄女吧?情形確實很特殊,」

  郭嘉聞言笑了笑,隨手將兩張封神榜殘片取出,送至到嬴沖的面前。

  「可能之前這位,就已受過封神榜的冊封。死後此女的元神,算是完完整整的保存在這枚殘片內。如今就看殿下,欲如何處置此女了。」

  嬴沖眉頭微皺,仔細感應那枚較小的殘片,發現果如郭嘉之言。他先是冷笑,打算日後尋一高明玄修將之煉化。可隨後又心念微動,想起了一事,便又打消了這念頭,將那張困有九天玄女元神的封神榜殘片,收入袖中。

  一位頂級權天境的元神,確是頗為難得。尤其是有一片封神榜憑依之後,自己只需將紫雲鐺修復,就可令九天玄女恢復生前大半戰力。

  一位元中位元偽開國層次的強者,可謂是唾手可得!

  只是嬴沖如今,卻另有打算。估計完成之後,此女的戰力還更勝先前,同時也能讓月兒,多一個同伴——

  隨後他又聽郭嘉笑問:「還有那四頭藍龍,殿下準備如何處置?」

  郭嘉說的正是那四頭為昊天上帝拉車的藍龍,其中的每一頭,都是真龍血脈,且修為已至玄天境,實力不俗,因身屬神獸之故,比一般的權天境還要強些。

  而藍龍雖不擅法術,可其肉身之強,在諸多龍族之中,亦是絕無僅有的一支。

  嬴沖亦是聞弦歌而知雅意:「那四頭龍,是否可用?」

  這次武安王府連折二位權天級戰力,可謂是元氣大損。而接下來他除了穩定北方四州之外,還要傾盡全力向那天庭報復,此時正缺戰力補充。

  那四頭藍龍,如能以合身的坤元階墨甲武裝,不難達至鎮國實力。

  ——之所以是坤元階,是因妖修的墨甲,價格實在過於昂貴,一件就達五百萬金。其實以這四頭藍龍的能力,操控乾元階的墨甲都無問題的。

  「其實那四位,已應允為殿下效力了。只需殿下能允諾為他們解開骨鎖,日後放任他們自由。就願定靈契,為武安王府效力千載。」

  郭嘉的一雙眼,此時已彎成了月牙:「換成平常時候,想要一頭真龍臣服絕無可能。哪怕殿下身擁龍脈,也難辦到。然則那四位,對昊天上帝等人,可謂恨之入骨,所有有機可乘。真不知那天庭,到底是從何處尋來的四頭真龍,算是送了我武安王府一份大禮。」

  嬴沖聞言,心緒卻又一陣消沉。這確實可算一件喜事,意味著他的王府,又多四位可靠戰力。

  可如讓他選擇,他卻寧願張左二人能夠至今平平安安,無災無難。

  而直到這時,嬴沖才發現那孔殤與九月、吳不悔三位,自他甦醒之後,一直都不見人影。他詢問了郭嘉,才知這三人正聯手追擊昊天上帝與瑤池金母,至今未歸。

  這使他頗為擔憂,那對天庭帝后,畢竟都是上位偽開國。哪怕是被他重傷之後,實力亦非同小可。

  且三人皆為英靈之身,正被瑤池金母的打神鞭剋制。

  直到一個時辰之後,孔殤三人都陸續回歸,嬴沖才放下了心。

  這次孔殤三人戰果不小,昊天上帝再受重創,如非英靈的活動範圍,現今最多只能至邪櫻槍的周圍三千里內,這位天庭大敵,早已隕於三人聯手。

  瑤池金母則亦是一尊化身損毀,傷勢之重,還在昊天上帝之上,只能孤身狼狽逃遁。

  除此之外,這對天庭帝后之間,關係似有不諧。這也是一個不錯的好消息。需知那封神榜與打神鞭合二為一,才是一件完整的神器。
k95060031 發表於 2016-12-19 20:47
六五三章 天庭虛實

  昊天上帝為嬴沖送來的『禮物』,其實遠遠不止是九天玄女與那四頭藍龍。

  ——除了這些之外,嬴沖還收穫了一套完整的『都天鎮元大陣』。那所有十二面陣旗,都完整無缺的落在嬴沖之手。

  這套法陣,對於自己駕馭的始龍而言,完全就是垃圾,有等於無。可對於其他的無主的神甲,卻還是有些效果的,且這陣本身也並不只是抗衡『法域』這一種能力。

  嬴沖在陣法符文上的造詣依然淺薄,卻也能辨出這陣,只需有相應的符陣配合,就可成為一座防禦能力比肩『州城』級別的法陣。不但移動便捷,之後的佈陣也較為簡單,之前是因沒有相應的地脈配合,才無法展露其真正威能。

  而僅是這十二面陣旗的材料,就價值九千萬金。

  其次是那輛輦車,這車不但外表看起來是花裡胡俏,裝飾精美,奢靡華貴,裡面可也同樣是真材實料。其防護法陣的強度,雖沒有都天鎮元大陣那麼誇張,卻也是淩駕於郡城級別之上。

  ——這聽起來似沒什麼,可這車中之陣,卻是無需地脈的。只以其本身之力,就可超越過那些郡城級的防護陣法。

  嬴沖自己估價,此車至少可相當於八千五百萬金,相當於三件仙元階的墨甲。而其中光是裝飾品,就價值二千萬。

  他也實在是不明白那位昊天上帝要把錢花在這飛輦上做什麼?有這財力,還不如多打造些墨甲,招攬幾位真正的強者,而不是如昊天上帝麾下那些水貨權天。

  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那天庭確實富的流油,財力充沛。也不知那一對天庭帝后,到底哪來的錢財,是洗劫了哪家庫藏豐厚的上古洞府了?還是這家也掌控著類似靜池劍齋『天髓雲礦』的礦藏?居然在供養天庭近三千天位之餘,還有錢財打造這輛飛輦,真正是不可思議。

  嬴沖打算將車賣入宮中,恰好天聖帝的那輛禦輦也損毀了。不過據他所知,宮內還有備用的輦車,而這位陛下只怕也不會在這勵圖變法之時,將寶貴的銀錢用在這方面。

  事實是自打天聖帝繼位以來的三十年,宮中的用度就少而又少,那五千『山陵衛』,就是被天聖帝節儉出的道兵。

  嬴沖估計陛下是不會要的,其他諸國只怕也不缺飛輦。而如實在沒辦法的話,他就只能自己使用。

  他現如今僅只是一個郡王,用這飛輦的話,是大大的違制。可如將那些無用的豪華裝飾拆下,再請高明的匠師出手將之改造,應該還是能用的。

  再最後,還有一個『太白金星』,也就是那位為昊天上帝駕車,又對嬴沖出言呵斥的白衣中年。這位真名李守恆,三十九年前投靠昊天上帝之後,就改名李金星,號為『太白金星』。

  當時那對天庭帝后亡命奔逃,可卻沒法攜這位一併離去。在嬴沖暈迷之後,被九月及羽飄離等人聯手擒拿。

  而在嬴沖看來,這位的價值可能還要在那都天鎮元大陣與飛輦之上。

  作為昊天上帝近幾十年來最親信之人,擔當著所謂的天庭之宰,這李金星自是深知天庭虛實。

  所謂仇不過夜,此時嬴沖日思夜想的,就是如何儘快取下那昊天上帝的人頭。

  在最初一兩日,這太白金星還是嘴硬得很。不過當嬴沖將此人,丟給嬴鼎天去炮製了一段時間之後,這位天庭宰執還是開口了,痛快之極,將天庭所有一切,都如竹筒倒豆子般全數道出。

  「是嬴高先尋的昊天上帝?」

  親自在場聽審的嬴沖,這刻目光是陰冷無比:「也就是說,策劃這次襲殺的,是嬴高而非昊天?」

  「確是嬴高不錯!此番陛下與王母入秦,只是聽聞山河社稷圖與赤霄劍現世,意圖爭奪這二件神器而已。」

  李守恆渾身是血,目光呆滯,此時他只求速死,故而無論嬴沖等人問什麼,這位都是誠實回答:「當時嬴高言道殿下手中,亦有一件神器在手,又允諾事成之後,他可釋放我天庭的幾位重犯,以及數件大秦內府中的重寶,這才將陛下等人說動。」

  嬴沖目光,一陣明晦不定。他心中許多疑問,都已在這刻得到解答。

  秦大宗正嬴高嗎?其實也是在意料之中了。

  至於這位為何要針對自己設下殺局,嬴沖亦能猜知緣由,

  這十數日來,自己的所作所為,已經讓那位極度不安,

  不過還有一件事,使他頗為在意。

  「之前我聽那昊天上帝說起,道是封神榜背後的那位聖人,一意使他不惜代價,也要將本王誅殺。這又是何意?」

  李守恆的眼神茫然,思忖了片刻,才言道:「此事我已不知,不過當日初見殿下之時,陛下與王母二人都極是歡喜。」

  嬴沖的眉頭一挑,就猜這那對天庭帝后是在親眼見了自己之後,才從封神榜內得到指示。

  他不知那位聖人是否也是邪櫻槍這般以發佈『任務』的形式,來干涉這場爭龍之戰,可想必其手段,亦是大同小異。

  由此可見,當日的李世民並未對他說謊,自己已成其餘所有十一位神器主人的眾矢之的——

  看來他日後,確實需得萬分小心,在沒有足夠的力量之前,得盡力避免與那些神器之主見面不可。

  微闔著眼,嬴沖默默思忖了片刻,才又再次開口詢問:「你們天庭,究竟以何法謀生斂財?」

  聽到此句,旁邊的嬴鼎天與郭嘉二人,也都凝神傾聽。這件事,也正是他們所好奇在意的。

  畢竟以他們現在瞭解的資訊來看,這天庭的勢力規模,實是大的驚人。不但那天位的數量極其誇張,天位之下的高階武修,也是多到使人瞠目結舌。

  此外據李守恆之言,天庭之內,還建有著至少七支道兵,實力都俱至偽開國層次。

  ——這樣的財力,哪怕秦之皇室,也要瞠乎其後。

  只是當李守恆開口之後,結果卻是令嬴沖失望不已。

  據這位所言,天庭的天位修士,大多都是自己養自己。投靠天庭,只是為在封神榜留名,換取延壽與修為提升這些好處。故而其中許多人,都只是聽調不聽宣,難以掌控,

  然後天庭本身,在七國中也經營有不少私礦與走私生意,甚至還有數十座青樓以及鏢局等等。

  不過這些收入雖很不錯,可卻並非大頭,天庭真正的財力來源,是來自於海貿。與東瀛及南洋諸國,還有身毒的走私海貿,每年都能為天庭提供一萬萬金以上的收入。

  甚至天庭本身的幾個重要據點,也在海外。
k95060031 發表於 2016-12-20 20:45
六五四章 蓋棺定論

  「海貿?」

  嬴沖眉頭大皺,頗有幾分鞭長莫及之感。

  如今他的武安王府在秦境北方可謂是唯我獨尊,大秦朝堂之內,可謂是一手遮天,甚至臨近諸國,也能夠影響得到。

  可距離萬里之外的海洋,卻真是一個陌生領域。

  那邊的情形,他也只是聽說過一些傳聞,只知在東海南海,依然是妖獸橫行,人族船隻只能在近海出沒。可也有四大聖宗,齊國高氏,吳國孫氏,楚國三閭這樣的勢力插手遠揚貿易,將東瀛與南洋諸國的奇珍異寶販賣到中原,賺到盆滿缽溢。可具體是什麼樣的狀況,嬴沖卻是一概不知。

  這使嬴沖頗為鬱悶,如今有了這『太白金星』的口供,武安王定可將天庭在秦趙魏韓等國境內的勢力橫掃,可即便他這麼做了,估計也是傷不到天庭的根本。除非是他現在的力量,能夠干涉到萬里之外。

  看來自己如欲為張承業二人復仇,就必需另思良策不可。

  而嬴沖在三思之後,還是決定暫時留下這位『太白金星』的性命。一來是他懷疑這位,還有許多事情未交待清楚;二來是日後,他可能還有用得上這位的地方。

  也就在嬴沖審訊完李守恆的當日,馬三寶終於從咸陽趕至,見了張承業最後一面。

  吳不悔以針術催發,使張承業短暫蘇醒,可僅僅一刻之後,這位就已魂消神滅,只餘一點真靈,在吳不悔的法力護持下轉世輪迴。

  而當張承業最後一絲意識消散之時,馬三寶縱聲悲嘯,持續了近刻時光。

  嬴沖當時就在一旁只覺是既痛又悔,心裡難受之至。他倒是感應到了,馬三寶受此刺激,突破天位之期已經不遠,可卻知這位心情也是如自己一般,更願張承業平平安安的活著。

  也就在不久之後,左若海與左重山兩兄弟,亦隨後趕來。這邊的情形,也同樣是哀戚凝重,

  這次左天蒼的性命雖是被吳不悔救了回來,可這位也已活不了幾年,以後也再無法與人動手。

  左天蒼本人倒是頗為開朗,似對自身處境並不在乎,卻使嬴沖更覺怒恨慚愧。

  是日嬴沖就已簽發軍令,將左若海與左重山二人,調職為四品武官。使這兩位在短短一年之內,就已進入了大秦的高階武官之林。

  嬴沖處事雖一向公允,可在許多情形下,卻是不能不先顧私情。

  且他雖是厭惡九品官人法,可也從不覺貴爵蔭庇之制有錯。沒道理讓那些功勳之臣的後代,一切都與平民等同。

  這些勳貴的先輩為國流血流汗,後人受其蔭庇也是理所當然,否則還有何人,願意為國效死?

  他真正反對的,只是世族與勳貴毫無節制的收刮攫取與擴張。

  而在二十九日,天聖帝召他回京的旨意,也來到了東河郡。

  此時嬴沖遭遇昊天上帝等人襲殺的消息,不但已在整個秦境之內傳開,也已被天聖帝得知。

  嬴沖聽說當日陛下大發雷霆,可對於勢力神秘莫測的天庭同樣是無可奈何,只能下旨繡衣衛並各州郡,全力清查打擊天庭所屬。

  此外值得一提的是,如今朝中隨著天聖帝的回歸,正是一片沸騰中。

  這十餘日以來,朝中群官被嬴沖的殺戮與威勢所攝,都是噤若寒蟬,不敢言聲。可當天聖帝歸來,重新執掌朝政,許多人就再按捺不住,紛紛跳了出來,聯手攻訐武安王府。短短一日,就有上千份的彈章,塞滿了通政司的案頭。

  如私殺大臣,誣陷忠良,擅權妄為,還只是比較輕的罪名。在二十六日臨時召開的大朝會中,就有人直接參奏,告他提拔任用私人,勾結禁軍諸將,厚賞籠絡軍心等等舉動,是陰圖不軌,意欲謀朝篡位。

  這基本也在嬴沖預料之內,知曉當陛下回歸之刻,也就是某些人反彈發洩之時。

  這個時候,就顯出了他之前『秉公行事』的必要。裴氏確實是『罪證』確鑿,無可抵賴。而朝中的一應事務,以及軍中的一應懲戒賞罰等等,也都是遵循著大秦律法,表面是無可挑剔。

  那些朝臣在明面上說不出什麼所以然,也拿不出實質性的罪證,就只能在小處挑錯,再說些捕風捉影的事情。

  不過陛下亦未使他失望,不但將所有的彈章奏摺全數打回,更在朝堂中當場訓斥了諸臣,隨後再以封王之議,平息了朝中所有關於他嬴沖罪名的議論。

  就在二十六日的大朝會中,天聖帝以武安郡王此番平亂功高為由,欲晉武安郡王為世襲王爵,引發朝野激辨,為這王爵晉封而爭論不休。

  之前嬴沖雖是因平定匈奴之戰得封武安郡王,可卻是降一等世襲。日後子孫,依然是國公爵位,

  可一旦這次的封賞之議通過,那麼他的武安王府就將真正世襲罔替,成為朝中四大外姓郡王之一。

  其實這所謂的世襲罔替,對嬴沖而言並不重要,畢竟他的封地與『儀同郡王』的賞賜,已確定了是世代承襲。後世子孫雖無郡王之名,卻有郡王之實,只缺名義而已。

  可天聖帝此舉,卻是別有意蘊,分明是在向世人明示,這位陛下對武安王府依然信重如故。且也為隆國公龍在田的舉兵,蓋棺定論了。

  ——那非是『清君側』,而是反叛!

  如此一來,無論是嬴沖當日大朝中通過的人事任免,還是對龍氏裴氏等一眾叛亂朝臣的處置,都再難有掀翻的餘地。

  而當這消息傳出,首先為此歡喜鼓舞的,就是禁軍將士。龍氏叛亂之罪坐實,那也就意味著他們在此戰中的功勳,也將被天聖帝所追認,

  不過除此之外,也不是沒有壞消息,比如嬴沖的『樞密副使』被天聖帝給拿下了。

  儘管那位陛下除了提升他的世爵之外,又增封三縣封地,同時晉他為鎮國上將,保留神策上將之職的同時,並新創冀宛團練軍節度使一職由他兼任,令武安王府再次權勢大增。

  尤其是後者,冀宛團練軍節度使職司內不但包括了冀門、馬邑、雲中三郡,總數二十萬人的團練武裝,也包括了武陽郡那四個新建的團練師,使武安王府對北方的掌控,愈發的根深蒂固。

  除此之外,還有嬴飛鴻調職井陘關,升任新建的虎衛軍節度使,嬴雙城轉任賀州定武軍節度使等等。

  總而言之,他在禁軍的親信部屬大多都得以升職,不過卻很少是在禁軍之內,而是入調邊軍與府軍系統。

  ——這些事情大多都還處於部議之中,仍未確定。不過以嬴沖料來,如今朝野上下,應當是無人能阻陛下意志,卻必有許多人樂見其成。

  需知天聖帝這種種厚遇,都掩飾不了將他本人踢出朝堂中樞之外,以及在禁軍中的影響力大幅下降等事實。

  從此之後,他也只能如武威王及武德王一般,通過宗黨與盟友影響中樞,自身卻不能躋身其內。

  不過嬴沖對此,倒是不覺有什麼不滿的。畢竟大秦三千年中,朝中從未有人以王爵之身,而列席政事堂與樞密院者,這是大秦數千年以來的成規。

  安國嬴氏一門一上將,四節度使的恩遇,更是前所未有,

  郭嘉亦是大為感慨:「陛下他對主公的情義,果然是非同尋常。看來這位已是心有成算,欲令殿下世鎮北方了。」

  嬴沖對此言卻毫未在意,自始至終,他都從未疑過天聖帝。

  而如今他也只想早日入京,將那嬴高打入萬劫不復之地!

  ※※※※

  同是二十九日的清晨,在咸陽城內,議政殿中,此時朝中所有三品以上群臣,都彙聚於此。

  只因天聖帝十宮大比在嵩山呆了將近半月,又在山河社稷圖中被困了十日之久的緣故,朝中已有許多積壓之務,未曾得到處置。故而自二十六日的大朝後,二十七與二十八日,又都是連續的小朝會,且每天直到夜間才會散朝。

  為求效率,天聖帝將所有的三品之臣聚於此間,可以更方便的處置朝中大政,免去了諸司之間傳遞奏本與消息時的延誤,而今日也不例外。

  「此戰武安王率禁軍於東河郡,破一百五十萬敵,使雍秦二州之亂,在數日之內平定,確實有大功於國!雖說本國功爵之制,速來重外戰而輕內爭。可如此輝煌大勝,卻也是我大秦國朝以來稀見。」

  天聖帝面透笑容,看著朝中群臣:「若然諸卿再無異意,那麼武安郡王晉升世爵郡王與益封之事,可以就此定論了!」

  殿內卻是一片沉寂,而諸朝臣的臉上都顯出了無奈之色。

  這位陛下的手段,的確是比嬴沖溫和得多。這位並不似後者,喜以暴力壓服,可行事堂而皇之,同樣令人難以抗拒,

  這次就是如此,這位天聖帝明擺出一副不先將武安王的功勳與爵位議定,就不打算處置雍秦二州近十萬在押世族的態度,終於逼迫在場的朝臣妥協。
k95060031 發表於 2016-12-20 20:45
六五五章 朝堂紛爭

  「看來諸卿是不反對了?那麼就請翰林學士擬詔吧。另有禁軍將士,北方諸軍勤王功勳不可不賞,可命樞密院與禮吏二部及一併有司,參照武安王的請功奏摺確定封賞。」

  說完這句,天聖帝又道:「第二件,是靖北郡王並寧國公的自請移封,此事朕已允准,政事堂與樞密院也無異議。另有朱國公高仰,此番無令擅舉大兵,亦不能施以懲戒。著令高仰降職一級,封地移至賀州。」

  滿殿之內諸臣,依然是沒有任何言語。

  靖北郡王與寧國公二家,是自請移封,別人無可置喙。至於那朱國公高仰,也是被天聖帝握住了把柄。

  這次隆國公龍在田舉旗清君側,那池春高氏本是極力舉兵相應,意圖北上攻伐,牽制寧州節度使嬴完我麾下大軍。可當嬴沖在東河郡大勝的消息傳出,高氏就立時偃旗息鼓。

  幸在兩日之後,天聖帝就已脫困,否則這池春高氏早就被北方鏟平。今日天聖帝只將這家移封,已是足顯寬厚。

  此刻的參知政事張蒼則如木偶一般,端坐於朝堂一側,一直是神情木木,看那天聖帝以快刀斬亂麻之勢,將一些朝中爭論未休之議定論,心想這位今日的手法,倒是與十餘日前嬴沖推舉嬴守愚監國,而後又大肆提拔私人的那場朝會,頗為相似。

  當時嬴沖是將叛黨定罪之事押後議論,以此要脅群臣。而今日的天聖帝則是以十萬雍秦世族的生死為質,使群臣不得不從其所言。

  「第三件,九皇子嬴守愚監國數日,安定朝堂有功。今免其輔政王之位,賜封莊王——」

  聽聞此事,在場八十餘位朝臣譁然了一陣之後,就再沒什麼聲響。包括張蒼在內,都不覺天聖帝的安排有什麼不妥。

  嬴守愚既然以輔政王的名義,擔任過監國了,那就確實不能再以尋常皇子待之。如今免其輔政王,賜封莊王,正在情理之中。

  諸臣都只是暗贊這位皇子的好運氣,如今天聖帝膝下其他年長皇子,最高也只是郡王爵,可這位卻已是親王了。

  儘管不是世襲,可在宗室之中,也是難得的緣法。

  可須臾之後,當天聖帝再開口時,整個朝堂之內的氣氛就又急轉直下,瞬間冷凝如冰,

  「第四件,如今重勘田畝與清查隱戶二政,已在北方初見成效。朕欲將此政,行於天下,不知政事堂諸公,以為如何?」

  聞得此言,張蒼的面上卻是滿透無奈之色。

  此時的政事堂,裴宏志與元岱週二人已經下獄。而如今幾位宰執之中,皇甫射與謝靈都是嬴沖一黨,聽其號令;王安石與新儒一黨自成一系,極力變法;王鐘則素來都是天聖帝的應聲筒,本身並無主見;至於李東恆,這位新入政事堂不到一年,資歷太淺,且與嬴沖頗有交情,此時也似並不願顯出什麼偏向。

  故而今日有心反對此事的宰執,就只剩下他張蒼一人。

  ——原本他在兩家之間尋求平衡,可謂是如魚得水。可當裴氏倒下之後,卻只覺自身處境,無比艱難。

  果然下一刻,那王安石就已首先起身:「陛下,此二法確為善政!民不加賦,卻可使我大秦年增萬萬金歲入。臣請陛下,速將此政推行於南方諸州。」

  隨後那皇甫射與謝靈等人,亦是紛紛開口應和,一片的附議之聲。

  張蒼是最後說話的,可當諸臣紛紛目望過來的時候,卻還是壓下了之前打算『螳臂當車』的念頭。

  如今此事已成定局,他張蒼反對與否,已經無關緊要,實在沒必要在此事上糾纏。

  如今裴氏大敗,盧氏移封,天聖帝掌握朝堂已成定局。既然已輸了,他們這些人,就沒可能不做讓步,

  不過張蒼接下來卻是心意已定,如這位陛下還欲得寸進尺,那麼自己無論如何都要發聲不可。

  「故此甚好!此事一如北方舊例,負責勘定田畝,清查隱戶的人選,都由政事堂擬定。」

  天聖帝的笑意更濃:「那麼再說第五件,如今有大臣上折,欲使我大秦廢除丁稅,改為攤丁入畝。」

  這句道出之刻,這議政殿內的氣氛就又驟降到冰點,所有人都是面色肅然,眼神凝重。

  下方立時就有大臣起身怒斥:「陛下,請問到底是哪位奸佞,為陛下出此禍國殃民之策?」

  更有人回應道:「什麼攤丁入畝,此實為巧立名目,盤剝百姓的惡法!臣請陛下斥之!」

  除此之外,還有意圖從道理上駁斥的:「臣敢問陛下,這攤丁入畝究竟該如何計算,如何分攤?我大秦諸州,形勢各不相同。有些地方人多地多,有些地方人少地多。再有南方田地畝產五石,而北方諸州的上田,最多也只三石左右。所謂民不患寡而患不均,一旦處置不當,必定激發民變。而而這攤丁入畝之法,臣實難苟同!」

  「請陛下三思!這世間田有定數,而人丁增長,則無有極限。攤丁入畝,在這幾十年,或可使朝廷歲入大增,令百姓受益。可代代積累下去,必為惡政,這豈非是要將我大秦的有地之民都逼死不成?」

  天聖帝的神情,倒是始終淡定如故,很是耐心的聽群臣議論辯駁。

  不過朝堂之中有反對者,自然也有支持『攤丁入畝』的朝臣。

  「可臣以為如今之丁稅,也極不合理。百姓無田者眾,卻需承擔重稅,如寧州宛州諸地,常年都有將新生嬰孩溺死,以避丁稅者。」

  「如今我大秦的人丁稅,總計雖是四千五百萬金左右,皆由各地官方收繳,由當地官府使用,帳目混亂不堪。且地方之上的胥吏貪官,巧立名目,私自提高稅額者比比皆是。徵收的銀錢,其實不下一億五千萬金,使我秦民不堪重負。以臣看來,無論是不是要攤丁入畝,這人丁稅都需厘清不可。」

  「至於人丁增長,此事簡單。朝廷大可以這四千五百萬金為定額,從此永不增賦。」

  「如今各州確實情勢不同,人有多寡,地有厚薄,不能一概而論。只需我等能秉持公心,定能商定出妥當萬全之策。」

  「記得泰阿三年,我大秦鼎盛之時有壯丁八千九百萬人,可到了天聖元年,戶籍上的壯丁,卻只剩六千二百萬人。可見人丁稅滋生隱戶,長久下去,必定是有害於國!」

  「如今朝廷雖在北方清查出不少人口,可許多民戶收入不多,難以負擔丁稅。長久下去,必定不堪重負,遲早還是得逃籍不可。這些人依附世族,不服勞役,乃是國之毒瘤——」

  眼見這議政殿內,各個臣子爭論不休,張蒼亦凜然站起了身:「陛下,攤丁入畝之政,非政事堂與小朝議能決。因茲事體大!臣請陛下招開大朝,聚京中所有七品以上的朝臣,共議此事!」
k95060031 發表於 2016-12-21 19:52
六五六章 兇橫殺器

  眼見這議政殿內,各個臣子爭論不休,張蒼亦凜然站起了身:「陛下,攤丁入畝之政,非政事堂與小朝議能決。因茲事體大!臣請陛下招開大朝,聚京中所有七品以上的朝臣,共議此事!」

  今日他們已一退再退,可這底線,卻是再退讓不得。若這時還不抗爭,必使這位陛下得寸進尺。

  攤丁入畝其實沒什麼,如真能以每年七千四百萬金為定制,那麼即便分攤到天下田畝上,每年的稅賦,其實也沒多少銀錢,且也不會由勳貴朝臣來負擔。

  問題是之後,陛下與右尚書僕射很可能將『官紳一體納糧』也順勢拋出。

  可因之前那位武安王的人事任免,此時這朝堂之中,不但政事堂內是一面倒的局面,便是三品以上的小朝會,新黨與北方宗黨的聯合也佔有極大比重,加上皇黨一脈,優勢極大。

  如今也只有在大朝會中,他們才能有抗衡之力。

  這也是合情合理,雖說那政事堂諸事,天聖帝基本能一言而決。可似攤丁入畝這樣的國之大政,如不能從大朝會中過場,是難以服眾的。

  他已打定了主意,如若天聖帝置之不理,那麼他張蒼今日定不惜撞死在這金柱之前。

  而據他所知,如今這議政殿內,有著此等打算的,並不止是一位,

  而天聖帝聞言之後,卻也不生怒,只淡淡的一頷首:「張卿之言,極有道理!此等大政,確需慎而又慎,既是如此,那就不妨再多等一兩日,待得武安郡王入京之後,再做議論!」

  聽聞此言,殿中以張蒼為首的諸臣,卻都是面色微白,眼神異樣。張蒼亦覺頭疼,此時只能是硬著頭皮道:「陛下,明日既為大朝之期,何需定要待武安郡王回歸才可?」

  上方的天聖帝則不僅失笑:「這正涉及今日朕想要議的第六件事,正因變法茲事體大,一旦處置不當,可能激起民變。所以在攤丁入畝諸事商定妥當之前,朕先欲在朝中選一位德高望重,能力卓著且高風峻節者待朕出巡,清查地方稅務,並主持『攤丁入畝』變法事,而朕以為如今朝中,只有武安郡王最合適。可如今爾等既以為攤丁入畝需慎重起見,要由大朝決斷,那麼武安王主持理清稅務,主持『攤丁入畝』諸事,也不妨一併交由大朝議論。只是耽誤個一旬時間而已,有何要緊的?此事不急——」

  張蒼的額頭上卻是滿溢著冷汗,心想如由武安郡王來清查地方稅務,那還得了?這秦境之內,豈非又要人頭滾滾?

  他與周圍幾位朝臣對視了一眼,就已有了決斷:「陛下,攤丁入畝之法,正乃我等所願!如今天下百姓,苦丁稅久已,此等上善之法,豈能讓萬民久候,正該早日議定,以使我大秦沐浴聖恩才是!然則臣以為,武安郡王雖聲望卓著,清廉有能,可這位畢竟年輕,且是軍旅出身,在朝中從未出任過文職,只怕不擅財賦之道。臣私以為,陛下此番擇人欠妥!」

  政事堂排位在張蒼之下的皇甫射不禁面色微青,心想我家殿下豈能容你如此輕蔑?正欲出言駁斥,卻見上方謝靈使了個眼色,讓他稍安勿躁。

  而此時在場旁聽的諸皇子也同樣坐不住,列席觀政的大皇子,首先就起身道:「父皇!武安王一年來先平北方匈奴,後又克定雍秦之亂,正可謂勞苦功高。而如今龍在田之亂方平,父皇又欲遣其巡查天下,此恐非體恤臣子之道。以孩兒之見,父皇不如先使武安王休息一段時日,再做任用?」

  三皇子嬴去病也同樣神色誠懇:「父皇,攤丁入畝是為善政,也確需慎重不可。可究其根底,此不過是四千五百萬金的地方財賦而已。以兒臣看來,父皇大可從政事堂選一二人主持便可,實在無需用到武安郡王。武安王貴為鎮國上將,說是我大秦的定海神針也不為過。父皇卻將之用於地方庶務,或有大材小用之嫌。」

  而另一位新晉的翰林掌院學士姜道離,亦毫不猶豫的回應:「臣亦以為張相與諸皇子之言,大有道理!」

  這位是舊儒一黨在朝中碩果僅存的二品大員,只因之前才剛從地方上任,僥倖躲過了十日前的那場浩劫。

  可此時這位,卻也是毫不猶豫的贊同張蒼。至於先前那『撞柱』的念頭,早就被他拋到九霄雲外。

  便連王安石也同樣不甚贊同,他卻不似其餘朝臣那般彎彎繞繞,直言勸道:「武安王殿下殺性太重,或使朝野群臣恐慌。變法諸事,陛下可以其為監督便可,並無需實任。」

  見得此景,天聖帝也不禁微一愣神,他明白張蒼的意思,這位是欲以支持『攤丁入畝』為代價,換取理清地方稅務與主持變法之人的更迭。

  他原以為要推行攤丁入畝之政,必定是要在朝中引發一番風波爭鬥的,卻未想到這過程會這般的容易,僅只是將武安王的名字丟出來,就使群臣惶恐退讓,將他的武安王視如洪水猛獸也似?

  究竟從什麼時候開始,嬴沖那孩子在朝中的威懾力居然到了這個地步?是自十日前,咸陽城那場血洗之後嗎?

  意外過後,天聖帝就又唇角微挑,面上浮出了彷彿孩童找到新奇玩具般的笑容,決定再接再厲:「那麼第七件事,官紳一體納糧。朕以為,既然攤丁入畝,那麼這攤下去的丁稅,只由平民百姓的田畝承擔,似有不公——」

  張蒼的神色蒼白,他對這位陛下的意圖已隱隱有所預感,憤恨之下,他都再懶得陛前禮儀,直接詢問道:「敢問陛下,如若臣等以為,官紳一體納糧此政該由大朝公議。陛下難道也要打算讓武安王,主持清查勳貴與世族田畝嗎?」

  那天聖帝卻是神情淡定的微一頷首:「朕確有此意,張卿果然不愧是伴朕數十載之臣,深明朕意。不過卻非是清查田畝,而是統計人丁與各族家將護院,是否違制。」

  張蒼卻覺胸中一悶,差點就一口鬱血吐出。

  此時此刻,朝中誰都對武安王嬴沖這個凶神畏懼三分,可你天聖帝即便要用這凶神來要脅群臣,也總該有個節制?

  好在他也提前想到了抗衡之法:「既是如此,那麼臣也以為,那攤丁入畝之法仍有不妥之處。」

  天聖帝微覺失望,暗暗惋惜,心想這個張蒼倒還有幾分聰明。看來今日他想要借武安王威名,將諸事一併抵定的念頭,是不太可能完成了。

  不過這個籌碼,日後多半還可以再用的。

  也在這時,他見那位新晉的翰林掌院學士姜道離,又再次從群臣之中行出:「陛下,自元尚書左僕射裴宏志,原參知政事元岱周下獄奪職之後,政事堂便缺額一人。今臣薦宛州牧寇准,其人秉性剛直,智計過人,清明有為,虛懷若谷,正可為宰執之選入值政事堂!」

  當姜道離這句道出,不止是天聖帝驚異,朝堂中的王安石、謝靈與張蒼等人,也都頗為意外的往這翰林掌院學士看了過去。

  而此時二千里外的嬴沖,卻是渾不知自己已經被天聖帝當成了一柄可用來嚇唬人的殺器,更不知朝中,因變法諸事與寇准入相,又有一場風波掀起。他此時正在一艘三千料的七牙官船之內,過著無聊的日子。

  原本以他的打算是想要乘坐飛車,在一日夜內趕回咸陽的。可卻被朝中遣來的天使勸阻,一是因天聖帝這次是欲鄭重其事,親自出城迎禁軍凱旋,順便校閱禁軍諸部。可如今朝中因諸多政務積壓,都需先行處置,故而禮部仍需一定時日,才能準備好這場大典。

  二也是天聖帝的吩咐,命他領水師船舶,及左右神策左右神武四軍,押送數十萬戰俘沿清江行軍返回咸陽。且這一路,還要求甚高,必須得佇列整齊,衣甲鮮明不可,以耀武揚威,震懾清江兩岸,雍秦諸郡。

  嬴沖雖是不耐,可既然天聖帝這麼吩咐了,他也就只好遵行。

  而這些事雖有他的部屬去辦,可嬴沖也同樣需每日在船頭露露面,接見地方上的官員與士紳領袖。

  不得不說,這一次的咸陽變亂,龍在田之叛,對於雍秦世家而言,確實是一場浩劫。

  原本這京畿地方,可謂是冠蓋雲集,隨便一個磚頭砸出去,都可能砸到一位大世家的子弟。

  可如今嬴沖一路東行時,沿途諸郡竟只能湊起一群三四等的士人迎接,而他們的祖輩,最多也就只四五品的朝官而已。

  只因參與龍在田的叛軍之故,這雍秦二州的頂級門閥,至少有七成的士人都被擒拿下獄,剩餘的部分則或是匿藏於山林之間,或出奔他國。而嬴沖雖是在事後表現出了一定程度的寬厚,天聖帝也同樣打算寬赦其中一部份罪責較輕者,可在一切蓋棺定論之前,這些人還是需得呆在牢獄之內。

  因郭嘉之故,嬴沖對於這接見,倒也不是應付了事,很用了些心思。可他絕大多數時間,還是用在了張左二人的後事,以及自身武道上。
k95060031 發表於 2016-12-21 21:02
六五七章 突破玄天

  就在乘船東歸的第三日,嬴沖的外丹就已打破了大天位的阻障,進入到了玄天之境。

  這次的外丹晉升,可謂是水到渠成。之前山河社稷圖內,嬴沖就已有了突破的跡象,而這次在東河郡死戰中的頓悟,更是如催化劑,將他的武道境界推升到一個新的層次。

  可嬴沖並沒有多少喜意,此時張承業的棺木就在這樓船的第四層停放,而左天蒼也最終放棄了轉修神道之念,打算從今之後,就回歸鄉里隱居,以渡過餘生。嬴沖也只能依郭嘉之言,讓人將那塊封神榜殘片,送至到白雲觀。

  這日之後,嬴沖就常想為何這次的晉階,不是在東河郡那場災難之前?到底的如此之遲?

  儘管玄天位之後,他的戰力也只有半階提升,可結果卻可能有些不同——

  以當時神器邪櫻槍新展現的『革新』真元之能,以及那招『否極泰來』,足可讓他的戰力在短暫時間內達到偽開國的上位巔峰,與太學主比肩。

  那時無需張左二人牽制,自己都有辦法獨力將重傷狀態的西方大帝擊殺。

  這是他接掌安國府以來,遭遇的第一次重挫,卻使他痛入骨髓。

  故而除了日常的接見之外,嬴沖依舊不怎麼願意見人,每天繼續呆在書房內。

  此時武道方面,他已暫時放下了,因知玄天位之後,一般的武道修行已經無益,甚至連霸王槍內的幻境也不太頂用,

  如今他修為要提升到權天位,首先自身的金丹與真元,也需達到玄天頂峰;其次還需著重於精神意念方面的修行,並且上參天意,領悟大道,能掌握一定的天道力量才可,那也是法域的基礎。

  ——這都不是短時間內能辦到的,前者需要至少五六年的時間日積月累,後者就更是困難重重,需得看自身的悟性與機緣,不是努力就有用,且越是急於求成,越難以突破。當世有許多天資高絕之輩,一輩子都不得其門而入。

  按照虞雲仙的建議,這時候倒不如先緩一緩,放一放,先舒緩一番心境。

  前輩武修在這個境界,有人縱情山水,有人去學那琴棋書畫,有人則鑽研木工與土石之術,突破的辦法,可謂是不一而足。卻從沒有人,全靠著悶頭苦練,而晉升權天位。

  而嬴沖聽聞之後,卻是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機關術。在他看來這亦是一門絕佳的觸類旁通之法,正可在這研究的過程中,上參天意,領悟大道。

  故而自晉階玄天位之後,嬴沖就也不再苦修,除了日場的修行,以及參研新學槍術『玄雷萬象』之外,其餘絕大多數時間都被騰出用於研究公輸般留下的那些圖紙。

  此時他主攻的圖紙有二,一是孔雀翎的製造,二則是機關人偶。

  前者可令他的手中,多一件可壓制上位偽開國,甚至真正皇天位的殺器。理論中,被公輸般完善後的孔雀翎,可與太學主與守正抗衡。而這二者,就等於是沒有法域的『皇天位』。

  此外孔雀翎因本身是機關暗器,也有這不受法域壓制的特性。這可能會成為十年之後,太學主回歸時,他唯一能抗衡的底牌。

  至於那機關術的研究,則是為了他的女兒,嬴沖感覺嬴月兒在煉神壺內的身體,應該只是半完成的狀態,還能繼續完善,可到底該如何完善,卻非是他現在所能辦到的。

  故而嬴沖在這方面的用功之勤,甚至還在那孔雀翎之上。

  「果然可行——」

  數日之後,嬴沖的目中閃過了一絲喜意,此時他已基本將『孔雀翎』的圖紙給吃透,也確證了這件在公輸般時代無法完成的機關殺器,在自己這個時代,已經沒有了問題。

  這得歸功於墨甲的大行其道,使得冶金術日新月異,許多新奇的合成材料與合金陸續現於世間,這都是公輸般在世之時所沒有的。

  不過仔細計算起來,這孔雀翎的耗費也巨,需得至少七千萬金,且許多材料需要訂購,要等待一段時間之後,才能到手。

  若只如此的話,嬴沖倒也不覺吃力,畢竟是剛發了一筆橫財,七千萬金對他而言,已不算什麼。

  可除此之外,嬴沖還準備為嬴月兒與九月二人強化墨甲。尤其前者,必須得重新煉製一尊仙元甲,且必須是投入四千萬金以上,才能百分之百發揮出月兒的實力。

  再還有就是四頭藍龍,亦需坤元甲裝備。而妖族的坤元墨甲,每尊都是五百萬金起步,好一些的需得千萬金。

  最後則是『九天玄女』,在嬴沖的預計中,這尊新的機關人偶需要又不輸於權天位的動力核心,不低於仙元階墨甲的肉身防禦能力,本身也需有足夠多的靈法回路,以供此女施展玄術。

  如此一來,『九天玄女』才能擺脫自身『神道鬼修』的影響,真正發揮出其生前的力量,甚至超越其上。

  可且不說這尊人偶所需花費的銀錢,光是修復『紫雲鐺』,就需五六百萬金。

  這麼計算下來,二萬萬金都打不住。自己在這次雍秦大亂中搜刮到的銀錢,轉瞬就可揮霍一空。

  可嬴沖此時卻並未有心疼之意,如今該花的錢還是得花。

  尤其『九天玄女』,這不但是一尊讓他期待的可靠戰力,更是他在機關傀儡術上的首次嘗試。

  在此女身上試驗的一些技術,直接關係到日後嬴月兒身體的完善,所以這件事在他心目中,是勢在必行。

  而除此之外,更因有外界形勢變化之因。

  按照郭嘉的說法是——吾恐這場雍秦大戰之後,世間的偽開國,必如雨後春筍,林立於世。

  需知當世的世家大閥,不是炮製不出偽開國強者,而是因無此必要。

  就比如裴家的裴玄機與齊王家的紅線女,這二人僅只需一尊好些的仙元階墨甲及聖器,就可達到直追越傾城的偽開國上位層次。可同樣的資源,用在湯神昊與屠千鳥之流身上,卻最多只能達到上鎮國甚至鎮國的實力。可即便是偽開國的下位,威懾力其實也幾等於無的,花費這麼多的銀錢,只換一個半吊子的下位偽開國,這又有何必要?

  那些世家大閥與各方勢力,無論哪一家,都不會捨得這麼花錢的。他們寧願用在培育道兵上,要麼是將自家資源積累起來,等待族中真正的強者出現。

  故而這數千年以來人族一脈的偽開國人物,要麼是不出現,要麼是現世之後,就已達偽開國的中位元,甚至是上位層次。

  然而當這場雍秦戰後,情形卻又有了變化。
sotkort 發表於 2016-12-22 23:33
六五八章 六載歲壽

  嬴沖記得東河戰後,光是從裴氏各處田莊中抄出的金銀與各類財貨,就高達萬萬金。而這筆錢財,可以為裴氏購買四件仙元甲,兩件聖器。

  而裴氏族中的諸多供奉中,至少有兩位的戰力可在墨甲與聖器的堆積下達到偽開國的下位,甚至中位元層次。而其餘世家有類似情形的,還有不少。

  ——如若這些積蓄,都能夠提前一些時日換成足夠的強者與道兵,那麼今次東河之戰會是什麼樣的結局,還真不好說。畢竟以當時雍秦世家的財力,拼湊個五六位偽開國,都是毫無問題。

  而雍秦這場變亂結束,許多人都已明白了這個道理,也預見到了亂世的到來,以及爭龍之局的開始。

  那些世家大閥再不會有任何吝嗇,只會盡全力將手中的錢財轉為他們手握著的可以確實依靠的武力,以免災難臨頭之刻,只能在事後後悔。

  所以郭嘉預言,這世間的偽開國,必如雨後春筍,林立於世!

  好在似裴玄機與紅線女這樣的人物,世間並不多見,這幾年出現的偽開國,絕大多數都將止於偽開國的下位程度。

  可即便如此,也會對現在的安國嬴氏形成極大的壓力。

  他嬴沖要想穩固北方四州,還要想復仇,卻絕不可故步自封,仍需擁有更多的偽開國,才可避免東河郡那樣的悲劇再次發生。

  ——此外當世強者數量激增之後,會是什麼結果?那必是物價騰貴。許多高階丹藥與頂級靈器墨甲材料都會價格激增,可能一年之後,就會翻上至少三番。

  因此故嬴沖不但打算以最快的速度,將自己所需要的一切物資準備妥當,更準備花錢囤積一批貨物,待數年之後增值售出,或者自己使用。

  總而言之,這些事情越早辦妥,越是划算。

  而與他見解相似的,還有沈萬三與周衍此時都是極力橫掃市面上的一切頂級靈材,只可惜後者獨立不久,財力淺薄,只能跟在後面喝點湯水。

  事實上僅僅三日之後,各地頂級靈材的價格就已激增了三成左右。

  且這風向,甚至反應到了稷下學宮,更新後的聖器榜單上。

  原本稷下學宮的『聖器榜』是選擇天下間最強的三十六件聖器排列於榜單中。

  可這一次,自咸陽大亂後更新的聖器榜,卻羅列了整整五十六件聖器,都是世間已知的,所有聖器級的器物。

  後面的一部分,本是因威力稍弱,而無緣『聖器榜』,可如今卻也都羅列其上。

  顯而可見,是稷下學宮已不認為這三十六個聖器名額,可以將那些有能力撬動天下形勢的至寶,都羅列在內。

  說到稷下諸榜,就不得不提嬴沖,在榜單上的排位,不但名將榜中一舉升到了第九位,英傑榜中位列第一,便連真仙榜中,亦有了他的一席之地。

  還有安國嬴氏,如今也是進入了世家榜的前列,赫然位列第十。並有評語——蟄龍已驚眠,一嘯動千山。

  大秦安國嬴氏一門,出自大秦皇室支脈,先輩秦王二十九人,郡王三人,國公五人,二品高官七位,三品二十二位,世代簪纓,軒裳華胄。自十年前,宇內第一名將嬴神通封安國公而崛起,又有武安郡王嬴沖以十四之齡破門而出,存亡絕續,始建『安國』堂號。而今安國嬴氏之下,共有一王雙侯四節度,權遮秦北,已為大秦第一武閥。閥主武安郡王嬴沖,正值英姿勃發之齡,潛力無窮,未來仍不可限量。

  這榜單極盡誇讚之詞,嬴沖看了之後,都覺臉紅。不過他也是極其不解,這世家榜為何會將自家的安國嬴氏拔到如此高度?

  嬴沖不是那種喜歡自我菲薄之人,也知如今的武安王府,以及以他為首的北方宗黨,確已是大秦之內最強大的一股勢力沒錯,

  這稷下學宮,說安國嬴氏一門,一王雙侯四節度,權遮秦北,可謂是恰如其份。

  可這世家榜素來以門第為尊,勢力高低反倒是居於其次。而何謂的『門第』,就是指家世,其中先祖留下來的榮耀,佔據了極大的比重。

  試問如今世家榜上的幾十個世家,哪一家非是世代王公?哪怕是在榜上居於倒數第二的襄陽王家,祖上也有十七位國公,三十四位列侯,十一位一品高官,三位流爵郡王,四位太傅。

  而他的安國嬴氏,哪怕是加上之前武安嬴氏的部分歷史,也仍顯寒酸,完全無法與這些當世第一流的世家大閥相提並論。

  至於三千年前那些先祖輩的諸代秦王,那就是為他們安國嬴氏臉上貼金。

  真要往那麼久遠的時間追敘,如今關東世族,很多都是商周兩大王朝的直系後裔。

  「是因亂世將至,故而暫以各家實力為尊嗎?」

  思及之前那『聖器榜』的改動,嬴沖不禁冷冷一哂。心想多半就是如此了,如今季世來臨,諸族先祖再怎麼榮耀,都沒可能庇佑後代子孫在這亂世之中安然無恙。

  只是如此一來,他的安國嬴氏未免就有些樹大招風了,難保不會有人吃飽了撐著,看他嬴沖不順眼。

  尤其楚趙韓魏齊那些世家,將門第高低看得比自己眼珠子還重,多半會想安國嬴氏何德何能,可與他們並列?

  安國嬴氏位列第十,而那東河裴家則相應的從之前的第九位跌落,掉到二十九。

  這使嬴沖大為訝異,這東河裴家居然未從世家榜中除名。說明那稷下學宮,仍對東河裴氏看好,不認為這裴氏會在這場風波中,徹底倒下。

  且從眼前的情勢看,也確實顯出了這一跡象。那裴宏志雖被下獄奪職,可天聖帝至今也仍未有取其性命之意。而裴氏的不少族人,也有許多都逃遁在外。

  這正是世家大族,最令人感覺棘手的地方。所謂良禽擇木而棲,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大秦這邊容不下裴氏,可裴氏卻自能從其餘諸國中,尋到容身之地,似那吳越等新興強國,甚至會掃榻相迎。而大秦的仇敵魏楚,亦不會放過這打擊大秦的良機。

  據他所知,如今的楚國就已有了招攬龍氏之意,雙方正在緊密接觸中。

  在嬴沖想來,天聖帝多半不會容許東河裴家也投奔他國的,這影響太壞。如今有了一個龍氏就已夠了,再添上裴家的話,必定使朝堂動搖。所以到最後,必是雙方妥協的結果,朝堂只除首惡以示懲戒,可絕大多數的裴家子弟,還是能倖免於難,甚至仍可保存半數以上的田土。

  東河瀘州二郡,依然是裴氏的天下,朝堂之內,也仍有其一席之地。

  只因如今的雍秦,除了已倒向北方的謝氏之外,也只有東河裴家才能聚眾人之望。

  而這歸根結底,還是東河之戰,他未能擒龍在田而斬之的惡果。可當時的情形,能夠擊潰亂軍,就已是他能做到的極限,最後也只能誘使裴氏倒戈一擊,才將隆國公的禍亂及早鎮壓解決。可如此一來,也給了裴氏一線生機——

  嬴沖並未太在意此事,裴家無論是存是滅,短時間內,都不能再成為安國嬴氏的威脅。而如今隨著雍秦平定,天聖帝的變法已顯出了曙光,這是他最覺欣慰之事,感覺自己與張承業等人的血,並未白流。

  而一旦王安石的改革成功,大秦國力激增,那麼接下來,也必將是出關伐魏之刻——

  要說他現在有什麼渴望的話,那就是幾年之後的征魏軍主帥。對於此職,他勢在必得,甚至不惜拋開眼前一切。

  可嬴沖卻知自己要做到這點並不容易,現在的武安王府已受諸方之忌,很難使朝野上下一致認可。故而他嬴沖要想在日後統百萬軍伐魏,執魏無忌而斬之,此時就需預做籌謀了。

  就在他順水而下,距離咸陽不到二百里時,一位白雲觀的道人翩翩而來。

  那正是嬴沖的一位熟人,之前在冀州雪峰山見過的九觀,時隔近年,這位赫然已證得了權天境界。而此次這位前來,正是白雲觀為那封神榜殘片的回報,受其觀主指派,願入武安王府麾下效勞。

  這使嬴沖大喜過望,武安王府一直都缺少高階的玄修坐鎮,也是武安王府最薄弱的點。

  之前雖有虞雲仙在,可這位的道途更偏向於劍修一脈,在玄法方面,並不是特別擅長。

  而他眼前這位,哪怕是只有一件偽聖器在手,也是一位堂堂鎮國。日後修為至權天頂峰時,不難入上鎮國之林。甚至如嬴沖能尋一件聖器由其執掌,那麼偽開國的中上位,都不成問題。

  不過九觀道人的到來,卻也為他帶來了三個極壞的消息。

  「王上可知,自山河社稷圖回歸之後,陛下他其實已活不過六年?」

  當聽聞此言之後,嬴沖就感覺似是有一尊洪鐘在他耳旁敲響,震得他兩耳失聰,眼前一片昏暗,幾乎就失去了意識。
sotkort 發表於 2016-12-22 23:34
六五九章 六翅禪刀

  「怎麼可能?」

  嬴沖的呼吸緊窒,隨後又如凶獸般的注目著九觀,懷疑這道人是在欺騙自己。

  「太學主被封印入無盡虛空!那位雖未死去,反而有證就皇天位的可能。可按理而言,陛下的傷勢應該是有好轉才對。」

  九觀道人倒是頗為理解嬴沖的心情,並未生怒,神色平淡道:「常理而言,陛下的傷勢與壽元確該恢復些許才是。可據我玄光師兄之言,太學主捨棄所有的最後一劍『否極泰來』威能過於強大,陛下在最後時刻,還是動用了和氏璧,才能使劉雪岩、嬴高等人都安然無恙。」

  嬴沖的面色慘變,心緒卻漸漸穩定了下來:「那麼白雲觀將此事告知於孤,究竟是何圖謀?」

  ——一位帝王的身體狀況與歲壽,本該是一國最大的機密。可在此時,這位出身白雲觀的九觀,卻毫無忌憚的將此事告知於他。

  九觀聞言暗暗一嘆,心想師兄的顧慮果然還是有道理的,在這個時候,的確不是說武安王掀起叛旗的好時機。

  「小修並無他意,只是奉師兄之意轉告,至於觀主他是如何想的,小修不得而知。且殿下身為國之柱石,師兄將此事提前告知於殿下,似也無不妥?」

  嬴沖微一蹙眉,再未有任何言語,他對九觀之語深表懷疑,可此時卻只能姑且信之,

  唯一可確定的是,守正道人極力回護造就於他,不可能沒有緣由。白雲觀對他,暫時也不會有什麼惡意。

  而第二件事,則與大宗正嬴高有關。

  「小修知王上如今正緊鑼密鼓,欲治嬴高之罪,為王上部屬復仇。然則王上可知,那日事發之時,嬴高一直都在陛下殿前值守,片刻未離?」

  九觀道人目光清冷:「此時王上欲告嬴高勾結天庭,在東河郡襲殺殿下之罪,只怕非但不能成功,反而會被陛下誤會為在借機清除異己。」

  嬴沖眉頭微凝,眼神不解:「他在陛下殿前值守?此事是真是假?那麼當日在東河郡與昊天上帝聯手的那位,究竟是何人?」

  當時他不會看錯,那聲音確實是嬴高無疑,暴露之後其施展的一身武道,還有那元神特徵,真元氣機,都與大宗正嬴高別無二致。

  可既然嬴高仍在咸陽城內,那麼那尊紅白墨甲之內,又到底是哪一位?

  「許多人親眼所見,應當不會有假。」

  九觀道人凝聲道:「東河之戰,始龍甲曾經斷其一臂,按說以始龍甲之能,他短時間內沒可能恢復才是。可那位大宗正嬴高,卻是毫髮無損。」

  面對嬴沖質疑的視線,九觀道人不厭其煩的解釋:「我家師兄也曾疑心那嬴高是用替身,或者道門身外化身之術,可他以『魔天鏡』觀照之後,就已認定了那大宗正府中的嬴高確實是其本人無疑。且除之前山河圖內留下的那些傷勢之外,嬴高一身氣機圓融完整,不像是遭遇重創的模樣。且當日米朝天亦曾數次見過嬴高,卻並未察覺有異,故而師兄托小修轉告,說此人如今在府中閉門不出,只怕是正欲引殿下發難。」

  嬴沖的面色凝重,心想那時始龍甲造成的傷勢,何止是難以恢復?是根本,是沒法復原才對——

  那些平常的傷口還好,可似斷肢這樣的重創,就需徹底清除斬龍劍的力量不可。

  可這口劍有著秦始帝的劍意殘留,是比他的鳳凰真火更為棘手的存在。

  那位大宗正嬴高當時如只是替身的話,極易拆穿。至於道門的身外化身,且不說此人並非是道武雙修,即便這位真有此能,世間也沒有任何一門法術,可令化身離開本體二千里外活動。

  且無論何種分身之法,本尊化身之間都是同一元神,分身受到的傷勢,本尊亦無法避免。

  ——可既然那紅白墨甲內的人非是嬴高,又會是誰?這世間總不可能平白冒出一位上位偽開國級的強者,又恰好能模仿嬴高的一切,

  且很快嬴沖就注意到,九觀語中的『引誘』二字。

  「這麼說來,白雲觀依然在懷疑那嬴高?」

  「正是!」

  九觀毫不諱言:「畢竟這位著有充分動機,皇家的『周天歸元氣』,更不是普通人能夠模仿。同一日出現兩位嬴高,並不能說明他的清白。世間的玄法千奇百怪,很可能是我等見識淺薄,才未能洞穿內中玄虛。總而言之,嬴高仍難脫嫌疑。」

  嬴沖卻覺鬱悶之至,他已準備好了一切,就準備將嬴高打入萬劫不復之境,為張承業復仇。

  結果卻被白雲觀告知,這只是陷阱,沒有成功的可能。

  此事他不會輕信,必定要令嬴鼎天詳查究竟不可,可嬴沖卻更知對方根本沒有欺瞞他的理由。

  而白雲觀帶來的第三個壞消息,則是與靜池劍齋有關。相較而言,前兩件事雖為噩耗,可卻對武安王府本身無損。

  可最後一件,卻是大大的麻煩。靜池劍齋的一位太上長老,已在六日之前進入秦境,而今已至雍秦地界。

  據目擊之人所言,此人隨行攜帶著數位權天修士,隱含殺機。

  嬴沖一聽,就知對方八成是衝著自己與嬴小小來的。山河社稷圖一戰,嬴小小、月兒合體之力震懾秦境,之後東河郡一戰,自己又以斬龍劍施展『天絕地滅二十三絕劍』。

  ——這種種蛛絲馬跡,豈能不惹靜池劍齋注意?

  太上長老?不知是哪一位太上長老。靜池劍齋內,能有太上名號者,俱為偽開國層次。

  正這般想著,嬴沖就已聽船艙之外,傳來一串清冽颯爽的語音:「敢問此船,是否秦武安郡王行蹕?靜池劍齋秦可人,攜恩師薛雲凰前來拜訪,有請殿下拔冗一見?」

  當這句話音響起,嬴沖就發現不遠處的嬴小小身軀明顯一縮,眼內亦滿含著戒懼與忌憚,

  而九觀道人則若有所思道:「是六翅禪刀薛雲凰啊,這個女人頗為麻煩,殿下可萬萬要小心,哪怕是露出丁點的破綻讓那位生疑,都會糾纏不休。」

  嬴沖聞言失笑,他可還沒說什麼,這九觀就言道『破綻』二字了。

  不過對方之言,也極有道理。六翅禪刀薛雲凰之名,他也聽說過,那是一位威震世間二十餘載的偽開國,乃是靜池劍齋的中堅支柱。

  此女以盤古劍神經為基礎,獨創刀道一脈,幾十年來,幾乎只以一人之力,就撐起了靜池劍齋的諾大威名。

  而這人既然已來,那也就只能一見,這是躲不掉的。

  「傳令,將二人請至三樓客廳,本王稍後就至——」
k95060031 發表於 2016-12-26 20:24
六六零章 針鋒相對

  當嬴沖來到三樓客廳時,發現那位可將大秦諸多權貴子弟視為奴僕般使喚的秦可人,此時卻正似受氣的小媳婦,肅立在一位中年婦人身後,

  嬴沖注目看了那婦人一眼,只見她四十七八歲的年紀,容貌甚美,一身簡單的淡藍色宮服,可卻毫不失華貴之氣,只是那眉眼之內隱隱蘊有一絲厲色,而那眸中更顯出淡藍光澤。

  心中微沉,嬴沖卻仍是鎮定自如,他甚至還將嬴小小帶在身邊。後者化成了一條小龍,盤繞在他的肩上,似在沉睡之中,與一位幼年龍女別無二致。

  「記得年前在冀州的時候,孤就已對你們靜池劍齋說過,莫要再招惹到孤的頭上,否則後果自負!」

  嬴沖的言語毫不客氣,行入客廳之後亦未行禮,就這麼大剌剌的在主位之上坐下,目光似刀般注目著眼前二人。

  「二位今日至此,莫非是又為那什麼無面?」

  秦可人聞言,頓時面色漲紅,眼中略含惱恨的看嬴沖。她沒想到這位,會如此不給顏面。

  明知她師尊『六翅禪刀』薛雲凰在此,言辭也是如此的桀驁無理,似渾不將他們靜池劍齋放在眼中。

  可除此之外,秦可人又感覺很無力。若說一年前的此子,在她眼中還是一隻雛貓,不值一提,那麼現在,坐於她面前的嬴沖,則無疑是一頭已可傲笑山林的猛虎。

  薛雲凰的神色倒還平靜,仔細注目打量著嬴沖。

  這位秦武安郡王的名聲,她是很早就已聽說過了。十五歲之前,是咸陽城內最出名的紈絝惡棍,十五歲繼承爵位與神甲摘星的當夜,就與宗族翻臉,破族而出,自創『安國』堂號。那時的嬴沖就是所有人眼裡的笑話。

  可時隔一年之後,大秦朝野中的任何人,都不會有這想法。

  這位不但在承爵後,平定了禍患大秦北境的匈奴人,更在不久前血洗了咸陽,斷絕了無數世家勳貴的傳承,而東河郡的大勝,則將那堂堂龍裴二氏幾乎逼入絕境,使其威名在雍秦之地,可止小兒夜啼。

  如今的『安國』嬴氏,更是在天下三十六家中位列前十,在大秦朝中幾乎隻手遮天。

  這位武安王的面相無疑是極為年輕,因過早突破天位的緣故。嬴沖的面容,定格在了十五到十六之間。好在這位在那時候的體格就已不錯,身高七尺,固而在骨骼生長停止之後,卻並不顯矮小。

  不過薛雲凰卻也注意到嬴沖的鬢角處赫然有著些許白髮,面色也略顯蒼白。

  雖說這位在臉上敷了一層粉用於掩飾,卻瞞不過她的靈眼。

  除此之外,這位一身氣元也略有些虛浮,身上更有著昊天上帝『驚瀾指』的指意殘留。

  她知數日前,這位曾與天庭那一對帝后,有過一場激戰。就不知這位的傷勢,到底如何?是在掩人耳目?還是一如這位表現在外的輕微?又或似如昊天上帝吹噓的那般,幾乎致死?

  薛雲凰意念內無數雜念閃過,又迅速將之排除。她是不耐彎彎繞繞之人,此刻直接就開門見山。

  「數日之前,天庭曾遣人告知於我靜池劍齋,殿下在迎戰昊天之時,曾使用我靜池劍齋的盤古劍神經。又有人言,貴屬嬴月兒在山河社稷圖內與人爭鬥之時,劍訣中也同樣有盤古劍神經的痕跡。而那無面,正是我教煉製的盤古劍神經副本。」

  薛雲凰的語音一頓,殺意暗藏:「故而老身來此,是想要向武安王殿下,要一個解釋!」

  「解釋什麼?」

  嬴沖一聲失笑,目中同樣閃過一抹厲光,毫不相讓的與薛雲凰對視著。

  尤其對方眸中的藍芒,讓嬴沖略有些在意。

  心想這莫非就是靜池劍齋獨有的絕學『靈犀劍目』?也幸虧這靈目是偏向於意念精神,難以看穿小小的身份。不過他估計這位多半是打算依靠此術,來分辨他言語真假。

  可嬴沖卻不在意,語聲一字一頓的說道:「汝為何人?敢要本王解釋,怎敢如此放肆?」

  當這句道出,這客廳內外所有御衛都紛紛拔劍,更有幾道危險之至的氣機,將薛雲凰遙鎖住,

  可薛雲凰卻處之泰然,毫無異色,只一身刀意蓬勃,充塞廳堂,反使周圍那些御衛都冷汗涔涔,似已支持不住。

  「殿下今日如此狂狷無理,究竟是不將我靜池劍齋放在眼中,還是自覺心虛?」

  薛雲凰緩緩起身,赫然幾口冰藍刀光隱現於其身側,可其語氣卻稍稍放緩:「我靜池劍齋,並無意與殿下為敵。可殿下如若一直都是如此姿態,那麼本宮與靜池劍齋別無選擇——」

  嬴沖聞言一聲輕哼,面色陰沉。先是稍稍沉吟,隨後就回道:「本王當日應戰昊天上帝時,施展的乃是天絕地滅二十三劍,由本王自創而成。且參照的樣本,另有其人。世間流傳的盤古劍神經武學,並非是只有爾等一家。至於月兒,她是人偶之身,本王這麼說,你二人可滿意了?」

  這句話半真半假,可卻已足可瞞過這位的『靈犀劍目』了。

  說到此處,嬴沖就又一拂袖,端起了茶盞:「汝等乃是惡客,孤這裡就不多留了,請吧——」

  薛雲凰眉頭大皺,她還有許多話要問,之前嬴沖的言語,雖是看不出什麼破綻,可這位卻未正面回答過,那『無面』是否在其手中。

  可對面這位明顯是不願給她這機會了,自『端茶送客』之後,這位就開始閉目眼神。

  而旁邊幾位內侍已經走上前來,笑盈盈的做出了送客的手勢。

  薛雲凰的眼神陰晴不定,最後一聲冷笑:「希望真能如殿下之言!接下來的時日,本宮會盯著殿下的。但有什麼蛛絲馬跡,殿下當知後果。」

  待最後一字聲出,嬴沖就是面色微變,只見那諸多侍衛在這刻都臉上血色褪盡,陸續昏迷了過去。甚至幾名天位,都不能倖免於難。

  而肩側的嬴小小更是身軀顫抖,如非被他及時以一道真元安撫鎮壓,幾乎就漏了破綻。

  可便是嬴沖自身,這刻亦覺是難受之極。以重傷剛愈的神念承受這威壓,只覺胸中噁心欲吐。

  也在這刻,孔殤忽然一個閃身,來到了嬴沖的身前,隨著這位到來,這裡滿屋的強橫刀意都全數褪去,赫然被掃除一空。

  「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

  孔殤似笑非笑,目光冷如寒冰:「殿下面前,可非是汝等放肆之地!」

  這一剎那,二人間的船板與桌椅,都在一股無形之力的衝擊之下紛紛粉碎。

  看起來似是勢均力敵,可隨後那薛雲凰卻聽身旁的秦可人一聲痛哼,她的神情微動,立時大袖揮動,攜帶著秦可人退出了客廳,直至數十丈外。而後者的眉心,此時已有一絲血痕溢下。

  薛雲凰的臉色頓時極不好看,心知今日,已是輸給了這位。剛才如非是她退的及時,此刻的秦可人,只怕就被對方一刀了斷。

  哪怕對方顧及靜池劍齋,不會真的下手,可也會令她顏面大失。

  定定的看了孔殤一眼,薛雲凰深吸了一口氣,而後身影如雲般從這艘船上飄離飛起。

  「武安王府的手段,本宮領教了。如有再會之時,必是生死相搏之刻。」

  ——如嬴沖真是無辜,那麼雙方已無必要見面。可如那無面,真是藏於武安王府中,雙方自然要分個生死。

  客廳之內,嬴沖則是目望著那薛雲凰離去的方向:「通知雲真子,讓他儘早回山,這次無論如何都要請動他師尊出山不可!再命沈萬三,我要的東西,都需提前給我送來。可以不計價格,總之越快越好。」

  他一邊說著,一邊略顯隨意的,擦了擦唇角的血痕。這並非是他受傷了,而是在薛雲凰面前,有意如此。傷者就需有傷者的模樣,否則瞞不過那位六翅禪刀。

  「還有我武安王府各處,近期定要小心靜池劍齋!本王還需幾隊人手,可以隨時橫掃秦境之內,靜池劍齋所有下院。對方如敢動手,可即時反擊,不用手下留情!」

  聞得這句,位於嬴沖肩膀上的嬴小小不由錯愕的抬起了頭:「剛才那位不是已經信了嗎?」

  她聽嬴沖的言語,完全就是準備與靜池劍齋開戰的架勢。

  「她會信本王才有鬼!是已確定了你小小,就在本王手中。」

  嬴沖冷笑,殺機深沉:「如非是沒有把握,她剛才就已動手了。」

  孔殤也微微頷首:「方才這位,確有殺機。不過料來這靜池劍齋的實力再強,也不會在這時候輕易啟釁。」

  ——現在的武安王府,畢竟與以前不同。哪怕放諸於天下,也是一家最頂尖勢力的體量。

  而武安王府與靜池劍齋之間的戰爭,卻絕非是那位六翅禪刀能夠一力決斷。

  嬴沖卻也不在意,只論明面上的力量,武安王府在秦境之內有著壓倒性的優勢。靜池劍齋貿然開戰,只會將秦境弟子置於死地,

  他現在唯一需擔心防備的,是這家在暗中的手段。而要防範這些,他手底裡的這些實力,仍不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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