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馬前卒 作者:槍手1號(已完成)

 
1月23 2016-3-22 07:55:5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81 2630164
kll9661844 發表於 2019-1-6 11:22
馬前卒 第二千零三十三章 轟炸長安(中)

    愚民政策最大的好處就在於那個美麗的肥皂泡沒有被戳破之前,人們看到的便只有那些光彩絢爛的美麗外表,每個人都鼻孔朝天,自我感覺異常良好,大有天第一,我第二的捨我其誰的氣勢。

    最大的問題就是這個美麗的肥皂一旦爆裂開來,露出內裡醜陋不堪的真實面目之後,所有人便被從雲端打落到塵埃,每個人的自信心遭受到前所未有的爆擊,立馬便從最高傲的變成了最卑落的。

    長安城裡的人,大體之上便是這一種人了。

    在前朝大唐時期,這裡是天下的中心,他們是天之嬌子,大概看其它地方的人,無一例外的都是鄉巴佬,泥腿子,到了四家分唐,齊國立都長安,長安仍然是天下中心,他們照樣還是天子腳下的臣民,天第一我第二的心態得以繼續延續。

    當這種心態保持了千餘年之後,長安人已經形成了一種根深諦固的那種觀念,自己才是這天下的中心,自己才是這天下最強悍的一批人。

    人可以有自信,但不能自大,可以有驕傲,但不能有驕橫。

    齊國想千方設萬計地隱瞞著這天下的真實情況,明國人滅秦吞楚,在他們的宣傳之中,這是大齊在驅使著明國這個為他們一統天下掃清障礙,等到明國完成了這些事情之後,大齊自然會對明國以致命的打擊,從而最終完成天下一統的偉業。

    在齊國人看來,這是理所應當的事情。那個可憐的明國,先是與窮得只剩下一條命的秦國人死拼,然後再與天下最富的楚國人硬扛,兩場大戰打下來,雖然贏了,但也必然是民生凋敝,國力大損,而在這個過程當中,齊國卻一直在坐山觀虎鬥,在養精蓄銳,積蓄力量摘取最後的果實。

    這簡直就是經典版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嘛!

    直到今天,大明的飛艇拖拽著巨大的日月明旗,堂而皇之地出現在齊國的統治中心,長安城之後,這些人才有些懵懵懂懂地看到了被層層迷霧遮擋住的真相。

    明國,似乎一點兒也不弱。

    他們,居然有能力直接對長安發動進攻?

    天上飛著的東西,他們還不認識是什麼,但那面大明旗幟卻實在太顯眼了。街上正在採買年貨的人都停下了腳步,仰著頭,呆呆地看著那些巨大的飛行物在頭上掠過。

    他們有的人手裡還端著飯碗,舉著酒杯,有的手裡還抱著布匹,提著剛剛採買回來的一些臘貨,女人抱著孩子,孩子嘴裡含著霜糖,男人挑著擔子,推著小車,或者勒馬而立,或者自馬車之中探出半個身子。

    姿態各異,但表情卻是相當的統一,那就是眼睛呆滯,瞪得大大的,看著天上的飛行物。

    這是什麼東西?

    居然能在天上飛?

    明國人,居然能直接侵襲到長安了嗎?

    哪些腦子還能活動的人,此刻想的無一例外,都是這個問題。

    首輔府,田汾已經相當蒼老了,皇帝在冷落了他一段時間之後,再一次將齊國的內政大權交到了他的手中,但此時的齊國,已經是千瘡百孔了,形式比起先帝在位的時候,不知要惡劣了多少。

    這倒不是說曹雲本身有多麼差,只不過在那之前,明國人一直在慢慢地佈局,到了曹雲剛剛登基的前兩年,這種佈局隨著雙方簽定和平協議而突飛猛進,當所有佈局完成,所有的明里暗裡的棋子同時發動的進候,齊國的形式,便在頃刻之間惡化了。

    相比起齊國執政者們,明國上至皇帝,下至部堂高官,他們對於經濟,金融等這些非暴力武器的了解不知要高明多少,特別是在對楚國的征伐當中,讓他們積累了太多的經驗,對這些東西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也學會了更多的更隱蔽的破壞手段,而這些手段,又毫無例外地全部運用到了齊國人的身上。

    當齊國人吸取楚國的教訓全力抵擋明國在這方面的侵襲的時候,殊不知明國人將無數的手段改頭換面,重新置換了一身新行頭之後,便又毫無障礙地在齊國人身上施行了。

    這是認知上的差距,就像你想讓這個時代的人去了解精確制導導彈是什麼什麼東西一樣,就算你解釋得再詳細,對方也一定以為你在講一個神話故事。

    當明國人開始了他們的精準打擊的時候,齊國人那看起來光鮮耀人、美麗動人的瓷美人便被輕易地打破了。

    這就像多米諾骨牌,當第一個倒下之後,後面的便不以任何人的意志為轉移,將會一塊接著一塊的倒下,最終威脅到本源。

    直到這個時候,曹雲還沒有認識到所有的根源都在明國人的身上,他還以為是自己不擅長經濟而造成了這些問題,所以他將冷藏了許久的首輔田汾再次委以重任,希望這位老首輔能挽狂瀾於既倒。

    不過田汾不是神仙,重新出山的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努力地當好一個裱糊匠,拆東墻,補西墻,努力地維持著一個老舊帝國的基本運轉,為了這個,他邊計劃管控經濟這樣的招數都用了出來。

    田汾心中其實很明白,齊國的經濟已經是積重難返了,在早年間,齊國經濟勉強還能算是外強中乾,但先是經歷了清洗豪強世家,再又遭到明國的多重打擊,現在已經是毫無辦法了。大量金銀外流,大量地銅錢被收集起來重新進爐冶煉打造火砲,國內出現了錢荒,朝廷仿效明國發行紙幣,卻沒有低押物來保證這些紙幣的信用,發行不久便淪落成了廢紙,民間甚至於退化到了以物易物。

    經濟的嚴重倒退,使得國家稅收大幅度下降,而為了供養軍隊,打造軍械,充實軍備,朝廷便又不得不橫徵暴斂,加稅加賦。大量的自由民因為交不起賦稅而拋下自己的土地,拋下自己的店鋪加入到了流亡的大軍之中。

    到了現在這個地步,朝廷付出了偌大的代價,打擊豪強,改決土地兼併所帶來的紅利,已經消失殆盡。

    田汾心力交瘁,連續十數天的高強度連軸轉之後,他終於昏倒了在首輔的公廳之內,今天,也不過才能勉強從床上爬起來。

    哪怕是病倒了,事情也還是要做的。回到了家的田汾,照樣被追著送過一在疊疊的公文,他只能硬撐著精神,閉著眼睛由人念著公文之上的內容,然後再口述處理意見,由書辦們錄上之後再發出去。

    每處理一份,他總是要喘息著休息上一段時間。

    外面的喧鬧之聲,驚動了書房之中的田汾。

    此刻的田汾,極端地怕鬧,所以家人大屋裡說話都是輕聲細語,走路無不小心翼翼,但此刻,院子里居然有人在大喊大叫著飛奔而來。

    田汾的護衛蔣通勃然大怒,站起身來準備推門而出,要將這些不識好歹的傢伙提溜出來直接扔到墻外去。

     “蔣通,扶我出去看一看。”田汾卻是擺了擺手,自己府內的人,不會是那種一點小事兒就驚慌失措的人,一定是出了什麼大事了。

    蔣通走過去扶起了田汾,一個本來身材高大的老人,此刻卻似渾身沒有了三兩重,軟趴趴地倚在蔣通身上,幾乎是被他托著走出了書房的門。

    臉色蒼白的田汾出現在了院子裡,驚慌失措的家人們似乎有了主心骨,不再亂跑也不再亂喊,卻是將手指向了天空之上。

    田汾抬頭,剛好看見十艘飛艇拖著巨大的日月明旗幟,正從他的府邸之上飛掠而過。

     “飛艇!”田汾重重地吐出了兩個字。普通百姓不知道,他自然是知道的,不但知道,他還很清楚這些飛艇究意是幹什麼用的?

    他們千里迢迢而來,難不成僅僅只是拖著旗幟來耀武揚威一番嗎?看著飛艇前進的方向,田汾的臉上居然湧上了一層層的紅暈,他伏在蔣通的手臂之上,大聲地咳嗽起來,雪地之上,瞬息之間便開出了一朵朵鮮紅的梅花。

     “首輔!”蔣通大驚,想要抱起田汾走回屋內。

     “別動,別動,聽,聽!”田汾手指用力地摳著蔣通的臂膀,是那樣的用力,長長的指甲幾乎要嵌進蔣通的肌肉之中。

    田汾的首輔居所距離皇宮並不太遠,也就僅僅一條街的距離。田汾抬起頭,嘴角還有著殷殷的血跡,他的目光追隨著那些飛艇。

    然後,他便看到了其中的一艘飛艇之上,宛如母雞下蛋一般,一樣黑漆漆的東西從腹部掉落出來,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落向了遠處的皇宮。

    片刻之後,猶如悶雷一般的聲音便隱隱地傳了過來。

     “明軍飛艇在轟炸皇宮!”蔣通駭然色變。

     “不然呢!”田汾低下頭,苦笑著:“他們千里迢迢而來,自然要將利益最大化,長安城最有價值的目標,不外乎皇宮了,蔣通,戰爭的模式已經變了,從此之後,再也不有什麼地方是安全的了。扶我進去吧!”

     “首輔,這個時候,我覺得還是外面更安全。”

     “放心,他們還瞧不上我。”田汾搖頭道。







kll9661844 發表於 2019-1-6 11:26
馬前卒 第二千零三十四章 轟炸長安(下)

    天空之中,十艘飛艇中的五艘沒有轟炸任務,此刻正拖拽著大明日月旗散開在偌大的長安城上空盤旋,另外五艘則在韓當的帶領之下,執行著此行的終極任務,轟炸齊國皇宮。

    韓當舉著望眼鏡,透過飛艇的琉璃窗,略略帶著些緊張的神情仔細地搜尋著地面的佈防情況,飛艇的高度在不斷地下降之中,他必須確保整個編隊的安全。

    齊國的皇宮在地面之上看,自然是佔地頗廣的大片建築,但從現在他們這個高度看過去,大概也就只有臉盆大小的模樣,這樣的高度想要將炸彈準確地扔到皇宮之上,難度可不是一般的大,真要在這個高度上扔的話,想要擊中對方,大概也只有靠運氣了。

    他千里迢迢,翻越千山萬水而來,可不是來碰大運的。

    高度在持續地下降之中,此刻,在望遠鏡之中,他已經能清晰地看到皇宮四周的佈局了,一隊隊全副武裝的士兵正在皇宮週邊奔走,皇宮內裡,從那些密密匝匝的房屋之中,也湧出了一隊隊的士兵。

    在皇宮外城,內城兩重城墻之上,韓當終於找到了一個個突起的城樓,將視線聚集在那些地方,果然,他看到了一臺臺地重弩正在昂起腦袋,向著天空瞄準。

    當初在馬尼拉的時候,猛虎王朝的軍隊便曾改裝過重弩,用來對付天空之中的飛艇,有效殺傷能夠達到三百步左右,這差不多就是三百米,而齊隊早就知道了大明有飛艇,他們不會不想辦法克制,而一旦弄出來這種東西之後,皇宮這樣的地方,自然就會是第一批裝備的。就像韓當現在在空中看到的城墻之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火砲一般。

    如果僅僅是漫炸一通,韓當大可以在這個高度之外投下炸彈,然後聽天由命,炸到哪裡算哪裡,但這一次任務非同一般,政治意義比起軍事意義要重要得多。要說這一通炸彈下去,能將長安破壞得有多麼地嚴重,這完全是不可能的,五艘攜帶了炸彈的飛艇,就算將所有的炸彈都集中投入到皇宮之中,也沒有可能將皇宮完全炸平。

    韓當最想炸的是皇宮中的正大光明殿。

    那是位於齊國皇宮東西南北兩條軸線交匯的正中間,也是齊國舉行正式朝會的地方,在一般人的看來,正大光明殿是代表著皇帝的威嚴所在,也是權力所在。

    誰入主正大光明殿,誰就是齊國的主人。

     “所有飛艇注意,發現重弩臺十二座,現在我將下降高度引誘對方發射。”韓當讓信號兵用旗語將命令傳達出去之後,他所在的飛艇開始迅速地下降高度。

    此時,他的領航員已經找到了那條軸線,下降的過程當中,飛艇沿著縱軸線向前疾飛。

    城樓之上,皇太子曹叡憤怒地瞪視著遠處正迅即飛過來的飛艇,在他的身邊,一排五架重弩正在緩緩地調整著角度。

    這架明軍飛艇是如此的肆無忌憚,目標是如此的明顯,他們就是想要去轟炸正大光明殿。他回頭看了一眼那一座金壁輝煌,木秀於林的大殿,眼神卻在瞬息之間變得有些奇怪起來。

    他知道,他的叔父,現在大齊的皇帝就在正大光明殿之內辦公,如果……如果明軍的飛艇過去了,如果明軍成功轟炸了正大光明殿,如果明軍炸死了他的叔父,那自己…..

    這一瞬息之間,他忽然想起了那一個血色之夜,整個長安城陷入到了極度的混亂當中,到處都是奔馳的騎兵,到處都是聲聲的吶喊與廝殺,最後,所有的畫面在他的腦子裡定格在了父皇臨死之前對了的囑託之上。

     “三百步,兩百五十步!”身邊將領的吼叫之聲讓他激凌凌地打了一個冷戰,讓他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他的臉有些發燒,自己在想些什麼呢?國家危難,難道不應該是齊心協心,共渡難關嗎?曹雲要是真的死了,只怕現在的齊國馬上就會面臨分崩離析之局面,邊關那些掌握重兵的大將,那一個不是曹雲親手一個個提拔起來。

     “發射!”他的手重重地劈了下來。

    五臺重弩發出了低沉的嗚嗚之聲,向著空中的飛艇疾飛而去。此時,飛艇距離他們只不過兩百步的距離了。

    重弩射出之後,士兵們立即忙碌地準備著第二次填裝,這種重弩雖然有一定的防空效果,但問題是,實在太過於笨重了,需要利用絞盤給弓弩上舷,事實上對於飛起來快如疾鳥的飛艇,他們也只有一次發射的機會,等他們第二次填裝好之後,敵人的飛艇早就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

    曹叡死死地盯著重弩飛過去的方向,心中充滿了期待。

    飛艇在瞬息之間發出了震耳的轟鳴之聲,在曹叡這個位置之上,他能清楚地聽到那種聲音,然後,他便看到剛剛還在水平飛行的那艘飛艇艇頭猛然翹起,向上一個躍升,距離他們更近了,但卻輕巧地避開了激射而去的五枚重弩。

    下一刻,飛艇便帶著巨大的轟鳴之聲從他們的頭頂掠過,向著正大光明殿疾飛而去。

    曹叡重重地吐出一口氣,神情竟然顯得有些輕鬆起來。他回頭追尋著那艘飛艇,看到沿途仍然有重弩在向著天空發射,但很顯然,重弩對於飛艇構成的威脅並不大。

    不管怎麼樣,自己還是盡力了啊!他將目光看向了天空之中其餘的那些飛艇。

    正大光明殿之中,曹雲就站在窗口處,看著正在越飛越近的那艘明軍飛艇,當看到城樓之上的重弩激射而出的時候,不知為什麼,他竟然長長地籲了一口氣。

    下一刻,他便看到一枚黑乎乎的東西從飛艇的肚子下面掉了出來,似乎正迎著他飛來。

    此時,他所在的房屋外面,一層層的鐵甲武士已經將這裡重重包圍了起來。

    他垂下頭,苦笑了一聲,這又有什麼用呢?現在的戰爭,似乎已經超出了他的理解範疇之外了,就像這一次的襲擊,在沒有看到這些飛艇出現在他面前的前一刻,他怎麼也想不到明軍竟然能跨越千山萬水,直接奔襲他的皇宮。

    猛烈地爆炸之聲傳來,整個正大光明殿似乎都在搖晃。

     “陛下,請移駕稍避!”一名鐵甲將領有些惶急地出現在房門口,大聲叫著,連最基本的禮儀都忘得一乾二凈。

    曹雲嘆了一口氣,並沒有責怪這名將領,別說是這名將領了,便是自己,此刻又何嘗不是六神無主。

    他走出了房門,來到了院子當中,一層層的鐵甲武士迅速地將他包圍了起來,然後向著外面移動。

    被簇擁著的曹雲回頭看向正大光明殿,此刻,第二枚,第三枚炸彈又已經落了下來,爆炸之聲持續不斷,整個皇宮的地面,都在微微震動著,火光,濃煙,不斷崩塌的房屋建築,滿天飛舞的各類碎片,此刻的正大光明殿,便如同身處地獄之中。

    皇宮的外圍防護是相當嚴密的,就像是刺猬,到處都是尖刺,但當你能突破最外圍的防守之後,內裡卻是柔軟無比,像重弩這樣的武器,自然是不可能佈置在像正大光明殿這樣的地方的,要是有人心懷不軌,在某個什麼重要的時候,操作重弩,向著皇帝或者其它重要的人員來上一發,那可是神仙都救不了。

    所以在韓當驚險萬分地突破了外圍的防守進入到正大光明殿的上空的時候,這座高大醒目與別的宮殿截然不同的地方,便如同一個青春美少女撞上了一個粗魯無比又精蟲上腦的大漢,被其反復蹂躪而沒有絲毫的反抗之力。

    不像城墻或者軍事堡壘都曾被鋼筋水泥重重加固過,正大光明殿的主體結構仍然是以木質為主,在這樣的轟炸面前,毫無抵抗之力,當真是一炸便是一大片。

    曹雲最後一次轉過頭的時候,正好看見了高懸於宮殿大門之上的正大光明匾額被烈火吞噬燃燒,然後跌落到了煙塵當中。

    他不再回頭,低頭疾行,這一刻,在他的心中,只有屈辱。

    此刻的田汾,卻是在屋頂之上。他讓蔣通抱著他,躍上了他家最高的閣樓的樓頂,在這裡,他能看到皇宮那邊的狀況,看到那些飛艇不時地投下炸彈,皇宮之中不斷傳來劇烈的爆炸之聲,伴隨而起的濃煙遮天蔽日。

     “蔣通,大齊要完蛋了。”田汾低聲道。

     “首輔,這樣的攻擊,損失並不會很大。您太多慮了。”蔣通低聲安慰道。

     “可是他傷的是大齊的根本啊!”田汾的身體微微抽搐了一下,“自今日始,大齊就要分崩離析了。”

    蔣通也是無言以對,這就像兩個武林高手對壘,一個不停地抽著對方的嘴巴,而另一個卻無能為力,縱然對方並沒有施展致命的打擊,但施加在對方身上的羞辱,簡直比死還要難受一萬倍。

     “蔣通啊,你跟了我快二十年了,回頭啊,你便走吧,你一身好功夫,不管走到哪裡,都能過上不錯的日子的。”田汾聲音愈發的低微了起來。

     “首輔,我蔣通無家可歸。”蔣通道:“我會一直陪著您的。”

     “走吧,走吧,長安已經沒有什麼值得你留戀的了。”田汾吐出了最後一句話,腦袋微微一沉,竟然就此沒了聲息。

    蔣通低首,看著這個自己陪伴了數十年的老者,豆大的淚水啪噠啪噠地掉了下來。








kll9661844 發表於 2019-1-7 09:45
馬前卒 第二千零三十五章 犧牲

    曹輝站在一幢樓房的頂層之上,瞪大了眼睛看著那些在天空之中拖著巨大日月明旗在天空之中盤旋的一艘明國飛艇。

    在下方,是長安最為繁華的朱雀大街,年節將近,這裡正是最為熱鬧的時候,無數的人聚集在這裡採購年貨,也有無數的人在這裡擺著攤子,或賣東西,或賣著手藝,像在大齊別的地方早就絕跡的一些小吃食,小點心,在朱雀大街之上還是能找到的,畢竟這裡是齊國的都城,再困難,齊國朝廷也要在自己的老巢營造出一種國泰民安的假象來。

    此刻,成千上萬的百姓,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大人,孩子都目瞪口呆地抬頭看天,看著那面在風中呼啦啦作響的巨大的日月明旗。

    天上飛艇是一艘散發傳單的飛艇,他們並沒有作戰任務,此刻也就是向長安的齊國百姓宣揚大明的強大罷了,艇員們已經注意到了朱雀大街之上的不同,更讓他們開心的是,這裡居然沒有任何的防禦措施。

    朱雀大街是長安最大的商業區域,在這裡,捕快,班頭或者很多,但怎麼可能佈置上軍隊呢這個地方,可是長安的核心所在,在以往的理念之中,如果敵人打到了這裡,那基本上也就快亡國了。

    但現在,敵人就真的來了。

    飛艇的高度越來越低,艇員們興高采烈地想向這些齊國長安人展示大明的風彩,卻不知道在這個時候,有一些狼一般的眼睛,正在盯著他們。

    大明的這些飛艇官兵們萬萬想不到的是,齊國的鬼影總部便設在這裡。

    此刻,兩臺重弩,已經被搬上了樓頂。

    曹輝一抬手,沉重的重弩被他一隻手便提了起來,他眼睛一掃,剛剛抬著弩上來的兩名校尉立時明白了他的用意,大步向前,雙手抬起,用力地將重弩託了起來,曹輝站在弩後,瞇著眼睛開始瞄準,與一般的重弩不同的是,這臺重弩的弩箭之後,被拴上了長長的鋼絲繩。這種鋼絲繩齊國可生產不出來,是鬼影通過特殊渠道從明國弄回來的。

    曹輝的身邊,另一名鬼影的高手,也同樣在兩名校尉的扶助之下,開始瞄準那艘飛艇。

     “再低一點,還低一點。”曹輝低聲念叼著。

    飛艇指揮官米懷軍並沒有意識到巨大的危險已經在逼近,或者是這一路之上太過於順利,讓他對於齊人的戰鬥力有了一種他自己也並沒有意識的輕視和不在意,此刻,他只想盡情地展示一下大明的飛艇。

    曹輝在下面看不清遠處的情況,他在空中,可是能清楚地看到長安皇宮方向冒出的股股濃煙還有一艘艘飛艇輪翻沖下去轟炸的場景,連齊國的皇宮都被飛艇出入如無物,那這個地方,又有什麼好警惕的。

     “弟兄們,讓齊國人好好地看一下我們大明軍人的風彩!”米懷軍大笑著親自操作著飛艇向下飛來,一百米,八十米,五十米,下面呆滯的齊國人開始驚叫了起來,一片鬼哭狼嚎之中開始驚慌失措地四下奔逃,可是此刻,朱雀大街上的人實在太多了,人擠人,人挨人,即便是想跑,也跑不了,也不知有多少人在這一刻被擠倒在地上,然後活生生的被人踩踏而列。

    店鋪的門板直接被擠破,洶湧的人潮找到了渲洩的口子,立刻便一湧而入,店鋪的老闆夥計甚至連喊叫一聲也來不及,便被淹沒在人潮之中,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貨物徹底變成了廢物。

    米懷軍大笑起來,齊國人的狼奔豬突,對於身為大明人的他來說,就是一副最美妙的景象。

    也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感受到了巨大的危險,渾身的汗毛在一瞬間都倒豎了起來。

     “重弩!”飛艇之上的觀察員只來得及驚呼了一聲。

    米懷軍回頭,看到的便是巨大的弩槍撲面而來。

     “升空,升空!”他嘶聲大吼。

    但是他的高度實在太低,飛艇這麼一個巨大的飛行物,可不像一個人,說能跳就能跳起來,說能蹲就能蹲下來,飛艇只來得及昂起了艇頭,重弩弩槍便帶著呼嘯之聲而來。

    一枚洞穿了上面的皮囊,一枚洞穿了下面的吊艙,一名來不及躲避的艇員被重弩硬生生地破胸而入,重弩巨大的動能帶著這名明軍士兵的屍體,又重重地撞在了飛艇尾部的蒸汽機上,轟隆一聲,蒸汽機立時便傾覆下來。

    火,開始在飛艇的吊艙之內燃起。

    米懷軍此刻已經顧不得後悔了,因為他驚恐地發現,兩支重弩後面都連帶著繩索,而此刻,頭上的皮囊之中,哧哧的漏氣之聲清晰地傳入他的耳中,失去了動力的飛艇正在空中打著轉,而下方,湧現出了一隊隊身著制服的齊國人,正在拼命地拉動著繩子,想將他們的飛艇拖過去。

    他拔出刀來,用力地斫向繩子,一刀下去,居然沒有斷,這才發現,這繩子居然是大明軍隊之中經常使用的那種特製的鋼絲繩。

     “艇長,不行了,沒用了!”一名艇員驚慌失措地大叫了起來。

    米懷軍抬頭看向上空,的確是沒用了,此刻,皮囊已經在迅速地癟下來,即便他砍斷了鋼繩,飛艇也無法升空了。

     “兄弟們,是我害了你們。”米懷軍有些遺憾地看著艇內的所有人,手卻從懷裡摸出了一枚手雷,拔出了拔險插銷,將手指套了在拉環之中。”下一世,咱們還做兄弟。”

    所有的艇員們都明白了米懷軍要幹什麼,有人哭出了聲,有人卻嘶聲吼叫著,但所有人幾乎在同一時間都從懷裡掏出了手雷,與米懷軍一樣,將手指套進了拉環之中。

    看著完全失去了控制,正被自己的麾下用力拉下來的飛艇,曹輝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一直以來,他們都沒有捕獲過一艘完整的飛艇,現在他弄到了,就算是大齊不可能製造同樣的東西,但有了實物,總是可以研究出更加有效的應對法子。

    有矛便有盾,曹輝不相信便沒有一點法子應對明軍的飛艇,徐俊生在萊州用孔明燈,不就出其不意地重創了一艘飛艇嗎?

    他笑得很開心。

    飛艇內裡的那些明國軍人驚慌失措的模樣全都落入到了他的眼瞼之中。

    他們在吼叫,他們在哭泣,他們也在害怕。

    慢著,這些人的確是在害怕,但他們手裡拿得是什麼

    曹輝的眼瞳猛然收縮,一般的齊國人甚至齊國軍人不知道明人手裡的那東西的威力,但他卻是清清楚楚的,在他的辦公室之內,甚至還擺放著這樣的玩意兒。

    他猛迴向後掠去。

     “快走,快走!”他大聲地吼叫了起來。

    反應快的部下雖然不明白曹輝為什麼突然有這樣的動作,但平時習慣性的遵從命令的反應讓他們也第一時間跟著曹輝向後奔跑,反應慢一些的人卻是回頭看向曹輝,而就在這回頭楞神的一霎那,飛艇巨大的艇身已經落到了他們的頭頂,緊跟著,劇烈的爆炸之聲便在他們的頭頂響起。

    曹輝被巨大的沖擊力波及,整個人在空中連翻了好幾圈,才勉強穩住身形,落下地來,雙腳剛一落地,身體便是一晃,險些摔倒在地上,只覺得五臟六腑似乎都在顫抖,他不由得張開嘴,幹嘔起來。

    他原先所處的那幢樓房的最上一層,現在已經不復存在了。

     “混帳!”他不由得怒吼出來,身邊不時有東西落下,有飛艇的殘骸,也有被炸碎的人的屍體。

    齊國皇宮上空,韓當已經投光了所有的炸彈,拔空而起的時候,他看到皇宮的四周,越來越多的重弩,甚至還有投石機正在向這裡聚攏。

     “傳令,所有飛艇,拉起高度。”他當即下令。

    地面之上,無數的重弩從各個方向上射出,在空中織出了一張大網,向著一艘剛剛俯沖下去的飛艇射去。

     “小心!”韓當大吼道。

     “將軍,三號艇被射中了。”有士兵在驚呼。

     “五號艇也受創。”

    兩艘受創的飛艇此時已經連續遭受到了重擊,受創之後,他們的靈活性與速度受到了極度的影響,特別是三號艇,尾部的蒸汽機受到了致命的傷害,整個飛艇失去了動力,速度大降之後,巨大的艇身之上立時插滿了重弩,正在快速地向下墜去。

     “將軍,三號艇發來旗號,說,說大明萬勝。”信號兵幾乎是用哭腔在吼道。

    韓當握緊了拳頭,眼睜睜地看著三號艇向下墜落,隨著一聲巨響,整個飛艇消失在他的視野之中。

     “將軍,五號艇的旗語,他們說,祝我們回程愉快,大明萬勝。”信號兵又喊叫了起來。

    此時的五號艇,蒸汽機全力開動,發出了巨大的轟鳴之聲,在空中掉了一個頭,竟然對準了下方士兵最密集的地區沖撞了過去。

    又是一聲巨響。

    韓當閉上了眼睛,然後雙猛然睜開。

     “傳令所有飛艇,但凡還有炸彈的,給我自由轟炸,投下所有炸彈之後,我們返航。”








kll9661844 發表於 2019-1-7 09:49
馬前卒 第二千零三十六章 傷心 憤怒以及屈辱

    今夜的長安,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哪怕燈都熄滅了,但驚悸的心,卻是無法安寢的,不知有多少人在黑暗之中或四目相對,或竊竊私語。

    當然,他們談論的只可能是一件事情,那就是白天大明飛艇對長安的狂轟濫炸。齊國朝廷費盡心機包裝的謊言,在大明飛艇出現在長安城頭的時候,已然被擊打得粉碎。

    原來戰爭還可以是這樣的,長安人每每思及白天的事情,都是不寒而栗,他們離戰爭太過於遙遠,這麼多年來,也只有百餘年前的大唐分崩離析的時候,最近的也是數年之間的那一場政變,但那都是內部的問題,對於長安城整體以及長安百姓的影響其實並不大,了不起就是換了一個皇帝效忠而已。

    從此以後,戰爭將不再有前方後方之分了,長安也不再是安全之地,任何時候,敵人的飛艇都有可能再一次光臨。都城不再是保障,反而是另一種威脅,因為相比於其它地方,他的目標實在是太大了。

    其實這些人倒是想得太多了,現在大明隔著長安千山萬水,像這樣的征伐,可也不是隨時隨地便能組織起來的。當然,如果大明打進了齊國,拉近了與長安之間的距離,這樣的攻擊,倒是可以隨時發起的。

    這一次遠距離的轟炸,更大的意義在於讓齊國的百姓對於他們的朝廷產生了極大的懷疑。

    你們不是一直說明國人不是咱們的對手嗎怎麼現在人家已經打上了門而且使用的是如此離奇的武器

    你們不是說讓咱們節衣縮食來供應軍隊,打造兵器,好打造一個大同世界嗎?咱們這樣做了,但你們拿著大家的血汗錢去幹了一些什麼

    懷疑,不信任的感覺一旦產生,就會如同滾雪球一般的越來越大,越來越沉,最終會讓大齊這艘本來就已經不堪重負的的破敗不已的大船,再添上一個又一個的大窟窿,從而加速他下沉的過程。

    人是一個很奇怪的生物。在大家都覺得還有希望的時候,覺得再加一把力,就能獲得一個好結果的話,所有人並不吝於獻出自己所有的力量,這樣做的目的,無外乎是希望在獲得最終的勝利之後,獲得更多的回報。不過一旦發現,所有的投入都被扔進了水中,連響聲都聽不到一個,所謂的回報更是鏡中月,水中花的時候,絕大部分人,便會思考自己的後路,想要給自己留下一點最後時刻的希望,就會想著藏上一點什麼東西。

    當這樣的行為開始之後,慢慢地便會一發而不可收拾。

    說到底,人,從本質上來講,終究是一種自私的生物,雖然在歷史的發展過程之中,道德的出現,開始約束人們的行為,道德也摧生了一個個大無畏,大義凜然的英雄人物,但這樣的英雄人物,終究只是極少數。而且被稱之為英雄的人物,最後獲得成功的更是少之又少。

    所以,英雄才是一個稀罕物,每出現一個,便會被人們所頂禮膜拜。

    可九成九的人,都只是普通人。你不能用英雄的標準來要求世俗的人來遵行。你可以以身作則,用自己的身體力行來影響周圍的人,卻不能強行要求別人要這麼做,但凡誰敢這麼做,最終的下場便是會被那些他希望改造的人徹底推翻的下場。

    曹雲盤膝坐在廢墟之前,正大光明殿已經徹底毀去了,此刻,仍有餘火在熊熊燃燒,整個大殿前廣場上的石板,在這樣寒冷的天氣之下,依然被烤熱了,曹雲就坐在這些猶有餘溫的石板之上,凝視著燃燒著的正大光明殿,在他的周圍,無數的甲士肅然而立,誰也不敢上前去打攪他。

    一個個的文武大臣,此刻如喪考妣,垂頭喪氣地立於皇帝的身後,偶然還能聽到低低的飲泣之聲。

    這是一種絕望的,無助的表現,曹雲非常不喜歡,但此刻的他,卻並沒有去處罰這些哭泣的人的想法,因為面對這樣的局面,他也束手無策,既然他也不能拿出有效的方法來扼制這樣的事情再一次的發生,那麼他便覺得自己沒有底氣去斥責這些讓自己的軟弱表露在外的大臣。

    急促的腳步之聲傳來,一直走到了曹雲的身邊,低首垂立,卻並沒有言語。

     “什麼事?”曹雲低聲問道。

     “回稟陛下,剛剛首輔那邊有人來報,首輔他,他已經不在了。”皇宮總管,大太監余祿太壓低了聲音道。

    曹雲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霍然站了起來。

     “福不雙至,禍不單行吶!”他仰首向天,”值此最困難的時候,朕又痛失股肱。傳令下去,長安城自今日起,禁絕飲宴,戲樂一月,為首輔舉哀。派人告訴郭顯成,鮮碧松,徐俊生,明人轟炸我長安,毀我正大光明殿,此為奇恥大辱,此辱,唯有鮮血才能洗凈。”

     “遵命!”

     “曹輝。”曹雲看向身後的官員之中的一人,叫道。

    曹輝走到了皇帝的身邊,剛剛大總管的聲音雖輕,但他卻聽得清清楚楚,此刻,正是心緒大亂,一時之間,竟然有些手足無措。

     “首輔遠去,朕甚心痛,首輔沒有兒子,唯有一女,按理說,你這個半兒是要去守孝辦理後事的,但現在長安大亂,不知道有多少魑魅魍魎要跳將出來表演一番,你這個大統領卻是脫不開身了,我會讓余祿去幫著你夫人料理首輔的後事,你,還是要將心力用在公事之上,替我將長安清理得乾凈一些,該殺得殺,該流得流,該關得關,不要手軟了。”說到最後,曹雲已經是殺氣騰騰了。

    曹輝深深的彎下腰去:”遵命,陛下,臣會有最短的時間,讓長安重歸平靜。”

     “去吧都走吧!”曹輝沖著所有人用力地揮著手,”朝廷需要更多的糧食,更多的銀錢,更多的物資,我們將與明人決一死戰,現在,做你們該做的事情吧!”

    眾多大臣們齊齊彎腰領命,他們很清楚,從皇帝的這句話出口,便意味著戰爭正式開始了,也意味著朝廷將要不惜一切代價,與明人決一死戰了。

    眾人匆匆散去,不管是錢糧還是物資抑或是其它,除了再去刮刮地皮,就再也沒有什麼別的辦法了。

    廣場之上頃刻之間便清凈了下來,便連那些甲士,此刻也都離開了廣場,隱入到了黑暗之中,整個廣場之上,只剩下了曹雲一個人孤獨地站在燃燒著的正大光明殿前,雖然孤獨,但卻異常倔強地傲然挺立。

    齊人的驚慌,茫然,曹雲的傷心,憤怒,韓當自然是毫不關心的,此刻在飛艇之上他正在痛苦地反省著,自己太驕傲了,自己太輕敵了,前期的順利讓自己完全失去了警戒之心,失去了一個將軍最基本的勝不驕,敗不餒的素質,如果自己能夠再謹慎一些,或者就不會損失那三艘飛艇以及數十名艇員了。

    他們並沒有原路返回,而是繼續徑自向著東方飛去,目標便是齊國的海疆線,在大海之上,此刻正有一支艦隊在等待著他們的返航。

    十餘天後,當曹雲這一份算不上命令的口喻被一個個騎士帶著正在齊國的大地之上飛奔的時候,韓當率領的飛艇編隊也終於看到了蔚藍的大海。

    繼續向前飛行了一段距離,抵達到了約定的海域的時候,一支正在劈波斬浪航行於大海之上的艦隊旋即出現在了他們的眼中。

    在他們發現艦隊的時候,艦隊也同時發現了他們,數發彩色的信號彈立時便從艦隊的旗艦之上升起,一艘艘軍艦開始關停了機器,拋下了鐵錨,在大海之中停頓了下來。

    那時正在齊國海岸線作戰的周立的大楚號戰鬥編隊。周立仰頭看著遠處正在接近的飛艇,默默地數著數目,一,二,三……只有七艘歸來。周立臉上的笑容不由黯淡了一些。不過旋即,他還是調整了心情,十艘出擊,七艘歸來,已經很了不起了。

     “平安歸來!”他大笑著回顧左右道。

    韓當的飛艇飛到了大楚號的上方,開始緩緩地降落。

    周立則大步地走向了大楚號的船頂平臺,看著從飛艇之上下來的韓當,在天上呆的時間太長了,踏上堅實的艦船甲板的時候,韓當兩條腿一軟,險些便摔倒在地上,周立一個跨步走了上去,將韓當穩穩地攙扶住。

     “歡迎歸來。”周立大笑著道。

    此刻從飛艇之上下來的空軍戰士們,一個個看起來都是憔悴不堪,風塵僕僕,一靠近他們,便會聞到一股臭不可聞的怪味,換了是誰,這麼長的時間一直呆在飛艇之上,吃喝拉撒全都在飛艇之上解決,身上的味也不會好聞到哪裡去。但戰艦之上的官兵們,卻一個個艷羨地看著他們,熱切無比地招呼著他們,甚至於一湧而上,將這些人搶走,無他,只是因為這些人去到了長安,轟炸了長安,這便讓這些只能在海上溜噠的他們羨慕得不要不要的。

    此刻第一時間接到了他們,自然是要好好地打聽打聽這一次遠征的詳細情況,回頭也便多了一些吹牛的資本。







kll9661844 發表於 2019-1-19 21:51
馬前卒 第二千零三十七章 報復

    曹雲的這份口喻還在道路之上奔馳的時候,在潞州,郭顯成早已經派出了一支騎兵隊伍,已經出擊了。郭顯成畢竟是當過齊國大元帥的人物,在政治之上的敏感性比起一般人來要強上太多,當明軍飛艇飛越潞州的那一天,他就明白了對方的目標必然是齊國的都城長安,而現在長安對於飛艇根本就沒有多少防護能力,其實就現在而言,整個齊國對於這種空中攻擊,也是毫無辦法。徐俊生在萊州曾用過孔明燈這種土法子來對抗這種飛艇,但也只不過是第一次在出其不意的情況之上取得了一些成績,接下來,戰績就慘不忍睹了。

    當然,在潞州,郭顯成其實也還是準備了不少這樣的孔明燈,指望他們進攻是不成的,但至少在防守之中還是有一定的作用的。不管怎麼說,他也能從空中威脅到敵人,如果在戰爭的過程之中,他們能炸毀敵人的砲兵陣地,那就是再好不過了。

    現在的齊國,除了以犧牲來換取一定程度上的勝利之外,還能怎麼辦呢?

    明國飛艇轟炸長安的結果是顯而易見的,不能留下明軍的飛艇,那麼齊軍就必然要在其它的地方予以反擊,不管這種反擊的結果如何,齊人都必須要做。

    他選擇了卞文忠。

    作為卞無雙的兒子,此人身經百戰,軍事鬥爭經驗極為豐富,更兼卞無雙在以昆凌郡為中心的原楚國東部六郡駐扎多年,對於那裡的地形相當的熟悉,更重要的是,此人對於明國有著刻骨的仇恨,報仇之心,比任何人都要強烈。

    卞文忠自從到了潞州之後,便無時無刻不在籌謀著如何報仇雪恨,跟隨著他來到潞州的卞氏族人,一共有千餘人,這千餘人中,有著不少的婦孺孩子,真正的戰士不到五百人,但這五百人,卻都是卞氏一族最後的精英。當然,在明國,卞氏還有族人留下,不過在卞文忠的眼中,那些叛徒早就不是卞氏一族了,如果讓自己碰到這些叛徒,不將他們千刀萬剮,怎能洩自己心頭之憤?

    在潞州,郭顯成給予了他相當的信任,給予了自主組建一支騎兵隊伍的權力,卞文忠以這五百人為核心,歷經數年,組建了一支五千人的騎兵隊伍。日夜苦練,一門心思地想著要報仇。

    現在,他的機會來了。

    卞文忠帶了三千最精銳的士卒開始出擊,他沒有帶上他所有的人馬,一來是因為這一次的出擊,是一次典型的遊而擊之,並不是人越多越好,他需要的是一支精悍的隊伍,二來,留在潞州的那些家人,也需要人來保護。

    在潞州的時候,郭顯成雖然很在乎他,但並不代表著所有的齊國人都對他們這些人很友善,惡意和欺辱隨處都在,如果沒有強硬的拳頭,那這些卞氏族人的日子會很不好過。

    卞文忠非常熟悉東部六郡的地形,自然不會選擇昆凌郡,萬州這樣一些硬釘子去碰,他選擇了襄州作為自己的突破點。

    與明國本土現在正是大雪覆蓋不一樣的是,東部六郡甚少下雪,偶爾下上一場,便足以讓這裡的人欣喜若狂,但不下雪,可不代表著就不冷。東部六郡屬於那種濕冷,空氣極度潮濕,風一氣,整個人身上幾乎感受不到什麼暖意,差不多就是身處冰窖的那一種感覺。

    卞文忠坐在馬鞍子上,用力地咀嚼著硬梆梆的麵餅子,咬下一口,得放在嘴裡用唾液慢慢地將其浸軟,然後才能嚥下去。

    有些艱難地將這個麵餅子吃完,掏出水囊,喝了一口冰冷的水,卞文忠站了起來,將馬鞍子安裝到了馬背之上,跟隨他的三千騎兵,也都沉默地跟著他做著這些事情。

    燒火,燒一點熱水,這是不可能的,任何的煙火都有可能暴露他們的位置。

    此時的他們,距離明國邊境只有不到十里的距離了,接下來,他們便有可能隨時碰上明國的巡羅兵,戰鬥,隨時都有可能有爆發。

    這些齊國騎兵的裝備,算是十分精銳的。卞文忠離開潞州的時候,帶上了數目巨大的財富,幾年過去,這筆財富正在迅速地縮水,因為他將其中的絕大部分,都投入到了這支軍隊之中。他這五千騎兵,不但拿著齊國的軍餉,同時,也還拿著卞文忠自己拿出來的補貼,這讓他們在潞州成為一支比較特殊的軍隊,當然,也更讓人側目。不過郭顯成卻並不在意,甚至還頗為欣賞卞文忠的這種作法,這樣的時候,願意散盡家財來武裝軍隊的事情,都是值得鼓勵的,不管怎麼說,這樣壯大起來的一支軍隊,都會為齊國而作戰,他何樂而不為呢

    在金錢的投入之下,這支軍隊的裝備,比起原本的齊國軍隊裝備要好上許多,至少防寒設備,他們都是很齊全的。在大明征伐楚國的過程當中,卞氏家族與明國合作多年,明軍的那些裝備,他們並不陌生。所以這支騎兵,棉衣,防寒面罩,作戰手套等等,都是極其齊全。

    翻身上馬,卞文忠沖著所有人揮了揮手,”出發吧!”

    三千騎兵緊緊地跟隨著卞文忠,向著襄州方向迅速突進。

    這一戰,他們不會攻堅,盡量避免與明軍主力部隊作戰,他們要做的,就是破壞。盡量地在所經過的區域造成恐慌,以報復明軍對於長安的轟炸。

    襄州邊境,谷陽縣,牛首鎮。

    雖然與齊境相連,但這裡因為比較偏僻,境內多山,就是在過去齊楚大規模對峙的時候,這個地方,也是比較平靜的,因為大規模地在這裡出兵,不僅在地理條件之上不允許,也是一件十打十的賠本買賣,這些地方,實在是沒有任何的軍事價值。

    偏僻,窮困,不是要點要道,經濟不發達,在和平時期,自然就是不招人喜歡的地方,但在戰亂時期,這樣的地方的命運卻比那些平素繁華富裕的地方要好得太多,至少,他們的日子會過得很平靜,甚少會受到戰火的波及。

    這個地方,楚國人收過稅,後來齊國人來收過稅,最後卞氏軍隊派人來收過稅,現在,統治者換成了明人,明國不向這裡的農民收稅,也沒有徭役,但仍然派遣了官員來到了這裡,對這裡形成了實實在在的管理。

    在過去,牛首鎮這地方是由本地的大戶來管理的,實際上,整個鎮子上住著的都是姓牛的人家,大家都算是一個宗族,明國官員抵達這里之後,輕易地就將這裡的大戶給徹底壓了下去。在大明,可不允許什麼宗族之法大過國法。大明一直致力於打擊宗族勢力,什麼皇權不下鄉之說,在明國就是一個笑話,隨著教育的普及,皇帝秦風的聖旨能夠抵達每一個村子裡頭,讓所有人都知道朝廷要幹什麼,想幹什麼。

    過去不管是楚國人還是齊國人都沒有做到的事情,明國人將其做到了,說來也並不復雜,因為明國朝廷向農民們收取的賦稅極低,而且沒有徭役,這便將過去宗族用來掌控本地百姓的權力給差不多剝奪得所剩無幾了。

    隨著明國官員徹底掌控了這些地方之後,一項項的早就在明國本土被證明有效的農村政策旋即開始展開,重新丈量土地,分田到戶,開設學堂,興建道路,原本窮困的牛首鎮慢慢地也富裕了起來,雖然與別的地方比起來差距還很大,但比起過去,卻有著翻天覆地的變化,好日子總是令人期待的,因為在可見的未來,還有更好的日子等著他們。

    一年前,這裡開始駐扎了一支小小的部隊,起初,牛首鎮的人還是十分害怕和擔心的,在他們的觀念之中,兵和匪,似乎歷來是可以放在一起來相提並論的。

    不過很快,這支不過幾十個人的部隊便讓牛首鎮的人徹底地放下了心來。因為他們壓根兒就沒有進鎮,而是在距離牛首鎮十數里之外的與齊國接壤的一片高地之上駐扎了下來。

    接下來,牛首鎮的人反而因為他們的抵達而發了一筆小財。因為這支小部隊要在這片高地之上修建一個碉樓。

    雖然建碉樓的也是後面趕來的一些穿著軍服的傢伙,但開挖土石方等什麼的還是需要不少的勞力的,建起之後,幾十個人在那裡住著,自然要吃要喝,也都是從鎮子裡採購,再加上明國軍人的購買力一向強悍,這些人用起錢來,那可是眼睛都不帶眨的。

    而且最讓人喜歡的是,這些軍人不欺負人啊。

    明國軍隊在這一條線上,並沒有駐扎軍隊,只是放上了一個小小的哨樓負責日常的警戒,便是在谷陽縣,也只不過駐扎了一個尉一千人而已。

    但襄州的地盤其實是相當大的,比起萬州來說,襄州的地盤幾乎要大上一倍,只不過因為不像萬州那樣平坦,人丁要少得多,富裕程度也無法與之相比。

    卞文忠盯上的就是這樣一個地方。在潞州,他一直在關注著東部六郡,昆凌郡,萬州這樣的地方,他沒有辦法啃得動,但像襄州這樣的地方,就完全不一樣了。







kll9661844 發表於 2019-1-19 21:53
馬前卒 第二千零三十八章 來襲

    楚國時代的時候,東部六郡是抗擊齊國的最前沿,但襄州卻甚少受到兵禍的連接,就是因為這裡的地理位置,不但沒有軍事上的佔領價值,從這裡出兵,也是得不償失,光是後勤一項便能將軍隊給活活地拖死,沒有那個將領會腦袋發燒選擇這條路出擊,了不起便是一些小型的騷擾性部隊從這裡走一路。這一戰爭思路,現在延伸到了明國。因為現在明齊雙方對壘的,都是過去的齊國高級將領,郭顯成與周濟雲。兩人彼此可算是知根知底。

    周濟雲派人在這裡修建起了一個碉樓,已經算是十分小心的人了。在軍事之上,愛出奇兵的其實是周濟雲,郭顯成向來是以穩健著稱,一步一個腳印,說得就是他這一類人,所以周濟雲壓根兒就沒有想到郭顯成會派出一支軍隊從襄州進擊。

    因為從這裡進擊的部隊,基本上就是一個有來無回,進來容易,但出去可就真是難了,沒有後勤補給,單靠以戰養戰是很艱難的。在周濟雲的想法之中,郭顯成這樣的人,斷然不會派出一支軍隊以送死的姿態進入襄州。

    但周濟雲忽略了二個問題,一是襄州在歸入明國版圖之後,經濟出現了飛躍性的發展,百姓逐漸開始富裕起來,地方一富裕,人丁自然就會增多。這是一個很淺顯的道理,過去不是沒有生,而是生了養不起,很多嬰兒一出生,便被活生生的溺死,但現在,自然沒有這個道理了,現在生一個,那家不是歡天喜地呢多子子富,向來便是根深蒂固的傳統思想。二來便是大明遠距離地對長安的轟炸,是活生生地一個巴掌印子蓋在了齊國人的臉上,郭顯成再沉穩也會勃然大怒,泥人也還有點土性兒呢,更何況必定會有來自朝廷上的壓力,那麼派出一支軍隊來冒險,也就是應有之意了。

    卞文忠是那種深懷國仇家恨的人物,心心念念的便是想要復仇,這樣的將領,便是最適合幹這樣的事情了,他們不會計較任務的兇險,他們只會在乎有沒有機會。

    這樣的人會像狼一樣的兇殘,在進入明境之內,不會受到多少道德的約束,他一定會盡他最大的力量給予明人最大的創傷。

    而最後一點,即便是卞文忠最後全軍覆滅了,郭顯成也不會有太多的傷心和失望,卞文忠並不是他的嫡系將領,既然這一次出擊的目的已然達到,那就可以了。

    哨所孤零零的矗立在高地之上,俯看著下面的道路,牛首鎮的位置有些奇特,在他的前方,地勢其實是非常平坦的,最多便是一些起伏不定的丘嶺,現在牛首鎮的百姓都將他開墾出來種上了作物,如今天寒地凍,土地自然便荒蕪著,地面之上還殘留著一些秋收之後焚然各類桔稈而殘留下來的黑色印跡,而牛首鎮的後方,便是連綿不絕的崇山峻嶺,穿過了這些山地之後,便又會進入一段平原地段,然後便又是大山。如此反復,一直到了襄州郡城之後,才會進入真正的平原地區,也就進入到了東部六郡最富饒的地區了。

    陳雄站在碉樓的頂部,舉著望遠鏡,觀察著對面的情況。這是他每天例行的工作,一個時辰一換班這是對於普通士兵而言的,對於他這位哨長,就沒有時間的限制了,其實他可以一直呆在更溫暖的碉樓內部,但作為這支小小軍隊的最高長官,他忠實地履行著自己的職責。

    他入伍很早,在當年齊國大舉進攻東部六郡的時候,他便響應曾琳的號召,加入到了軍隊當中,那時的他,才不過二十出頭而已,現在已經過去了十年時間。

    這十年,他當真經歷了很多,從一個什麼都不懂的菜鳥,成長為了一名經驗豐富的戰士。數年之前,東部六郡率先投奔了大明之後,軍隊經歷了一次大規模地解甲歸田,而他,因為作戰經驗豐富,屢立戰功而被留了下來,變成了大明軍隊的一員。現在的大明軍隊,普通士兵三年一退役,像他這樣的基層軍官,可以做到五年。五年之後,如果沒有升到校尉一級,那麼便也要解甲歸田了,進入大明軍隊序列之後,他已經足足乾了四年了,明年便到了服役的期限了,不過隨著明齊戰爭的開始,大量的退役士兵重新被徵召入伍,他的退役計劃顯然也是不可能實施的了。

    不過他也沒有什麼不滿。畢竟在大明軍隊之中,薪餉是相當的豐厚的,他已經成家,有了老婆孩子,光是他一個人的軍餉便足以讓一家人吃飽穿暖,家裡的老婆自己種著幾畝地,每年下來,還能小有積蓄。

    當然,於他而言,也還是有小小的野心的,原本一年的時間,已經不足以讓他積功升職了,沒有戰爭的話,像他這樣職位的人想要升為校尉這樣的中級官員是很難的,但有戰爭就不一樣了,總是會有機會的。

    被派到這裡來,他是很不滿意的,襄州這個地方,歷史之上就沒有打過多少仗,放在這裡,怎麼可能有有機會立功呢

    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事實上曾琳當初的軍隊,現在都不在第一線。真正身處第一線的,要麼是明軍的老牌子部隊,要麼便是大將軍周濟雲的嫡係部隊,唯一例外的就是江上燕的一萬騎兵,但江上燕本人也與明國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說他是正兒八經的明國將領也並不過份。

    且熬著吧,或者隨著戰事的深入,像他這樣的經驗豐富的戰士,總是有機會踏上戰場的。

    他再一次的舉起瞭望遠鏡,看向了空曠的原野。

    但這一次,他的手卻久久的沒有放下來,整個人的身體也微微地顫抖起來。

    視野之中,出現了密密麻麻的騎兵以及飄揚著的齊國軍隊的旗幟。

    他渴望戰爭,渴望立功,但絕不會渴望出現眼前這樣的場面。如果身處在一支大軍之中,他當然有著必然的戰勝敵人的信心,但現在,他的手下不過五十來號人,而此刻出現在他的視野之中的敵人起碼有數千人之多,而且,都是騎兵。

     “敵襲,敵襲,燃起烽火,放飛鷂鷹!”他有些失態地大聲尖叫起來。

    士兵們湧上了碉樓,此刻遠方的敵人用肉眼看起來還只是一條線。烽火迅速地被點燃,黑煙扶遙直上,用來示警的鷂鷹撲扇著翅膀飛出了碉樓,向著遠處的山巒飛去,它的目的是谷陽縣的駐軍所在。

    做完了這一切,所有的士兵都將目光看在了陳雄的身上。

     “頭兒,我們現在怎麼辦?”

    陳雄咽了一口唾沫,跑他回頭看了看遠處的敵人軍隊,先前還是一條線,現在肉眼便已經能看到他們浩浩蕩蕩的隊伍了。拿兩條腿跑,只怕還沒有跑到牛首鎮,便被敵人追上然後殺雞一樣的將自己這一群人殺死。而且就算是跑到了牛首鎮,又能怎麼樣呢

    現在呆在碉樓裡與敵人周旋,說不定還能有一條生路。曾經豐富的作戰經驗瞬間讓陳雄作出了最正確的決定。

     “準備戰鬥!”他厲聲喝道。既然逃不掉,那就拼死一戰,如果僥幸不死,那就是赤裸裸地誰也奪不走的軍功,當然,如果死了,那就是命。當兵作戰,死,並不是一個忌諱的話題。要是不戰而逃,只怕就算有那麼一點指望不死,戰後秋後算帳的時候,最少也是一個勒令退伍的下場,這樣退出軍隊,不但臉沒有了,連退伍軍人該享有的所有榮譽也都沒有了,不但家人,連孩子都會抬不起頭來。

    這支小分隊的武器裝備是很不錯的,在昆凌戰區很少能見到的大明1式,他們這裡擁有二十支,每人還另外裝備著三枚手雷,碉樓頂部,還有兩臺弩機,一臺床弩。

     “步槍手們統統到下面去,利用射擊孔給予敵人殺傷,弩手與我留在頂樓。”陳雄吩咐道:”碉樓堅固,敵人又全部是騎兵,我們固守碉樓,他們不見得就能打下來。準備戰鬥吧。”

    牛首鎮已經亂了套,派駐到這裡的官員譚周也慌了神兒,他只是一個普通的文官,從來沒有想到過有一天會面臨著大股敵人壓境,所有的重擔都扛在他一個人肩上的時候。

    他騎著馬在鎮內,看著慌不擇路的百姓,大聲吼道:”快跑,快跑,往後山里跑。”

    他沒有別的任何辦法,只能騎著馬,在鎮子里大聲地呼喊著。

    看到有人還扛著大箱小包,他就氣不打一處來,縱馬上去便是幾鞭子,”扛這些東西幹什麼,保命要緊,命還在,什麼賺不回來,快跑,能跑多快跑多快!”

    看著百姓們亡命而逃,譚周勒馬而立,此刻,大地都在微微地顫抖起來,他就算不通軍事,也知道只有大隊的騎兵才可能造成這樣的動靜兒,看著狼狽奔逃的百姓,他嘆了一口氣,從牛首鎮逃到山里,也還有不短的一段距離,也不知道能有多少人能逃出去。

    回目四顧,他的身周已經沒有人了。他孤身一人到此,來了之後招收的一些幫辦,此刻也都逃命而去了。

    但他不能逃,他是大明官員,那怕只是一個小小的鎮長,也是大明的正牌子官員。守土有責,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抽出了腰間平素用作裝飾的長劍,就這樣一個人勒馬獨立在鎮子的最頭起。







本帖最後由 kll9661844 於 2019-1-19 22:11 編輯

kll9661844 發表於 2019-1-19 21:57
馬前卒 第二千零三十九章 赴死

    陳雄半跪在跺碟之後,緊緊地握著他的大明1式,手心裡濕漉漉的盡是汗水,只覺得心跳加速,口乾舌燥耳邊已經聽不到別的聲音了,只能聽到悶雷一般滾滾傳來的馬蹄之聲。

    卞文忠自然也看到了孤零零的矗立在高坡之上的那一個碉樓,這樣的碉樓,最多裝上三五十個士兵,他根本沒有放在心上,手揮了揮,立即便有一名將領帶著百餘騎向著高坡之上的碉樓撲去。

    此時的陳雄,很希望齊人根本就不在乎他,視而不見地從他夠不著的地方跑不過,這樣,到了戰後,他也是說得過去的,不管是那一級的長官,都不可能要求他帶著幾十個士兵向著數千敵人騎兵發起沖鋒。

    看到百餘騎向著碉樓撲來,他嘆了一口氣,希望終究是希望,敵人既然來了,那就不能避而不戰,實際之上,也不可能不戰。

     “重弩!”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低聲道:

    先前他的確緊張不安,但此時避無可避,他反而冷靜了下來,恢復了一個經驗豐富的戰士該有的風采。

    嗡的一聲響,巨大的弩槍從重弩之上彈出,帶著尖厲的嘯聲向著數百步外飛奔而來的敵騎飛去遠處的敵騎嘩拉一聲就如炸了群的蜂群一般四下散開不出陳雄的意料之外,這一枚重弩落在了空地,重重地紮在了地上,在地上梨出了一條深深的溝漕。

    重弩一擊無功,陳雄也不想再浪費不多的重弩了,數量有限,射擊這百多騎,命中的可能性太小,如果是密集的敵人攻上來,倒還有一定的把握他擺了擺手,重弩手們退了下來,拿起了靠在一邊的大明1式,與陳雄一般無二地半跪在跺碟之後,瞇著眼睛開始瞄準。

    一百步,八十步,陳雄仍然沒有開槍,碉樓裡,所有人都在等著他打響第一槍。

    五十步了!陳雄看著空地之上,被他無事的時候標記出來的一些記號,這是一個老兵平素習慣性的一些小動作。

    他穩穩地勾動了扳機啪的一聲清脆的響聲,夾在如雷的馬蹄之中並不刺耳,一名騎兵在馬上搖晃了一下,卟嗵一聲栽下馬來,旋即就被後面狂奔而來的騎兵踩踏得不成模樣,沒了騎士的戰馬卻仍然在向前狂奔。

    密集的槍聲清脆地響了起來中間還夾雜著弩機啉啉的鳴叫聲。

    騎兵們舉著小盾,護住了身體的重要部位,這些小盾本來是用來防護弩機攢射的,包上了鐵皮的小盾,對於弩機的攢射其實還是有相當的防護效能的,但在大明1式的打擊之下,卻是不夠看了。

    居高臨下的明軍士兵二十柄大明1式突然開火,在五十步這個距離之上,幾乎是彈無虛發,一槍便撩倒一個騎士,騎在馬上的騎兵目標極大,雖然他們的騎術嫻熟,機動靈活,但大明士兵手中持的可不是弓箭,而是擊發之後根本就看不見蹤跡便會及身的子彈。

    一騎接著一騎的栽下馬來,百餘騎的隊形頃刻之間便顯得稀疏起來。

    剩餘的騎兵仍然在向前沖鋒,碉樓之中的士兵和弩機依然在射擊,但陳雄卻招呼著身邊的幾個人停了下來,而是端著槍,緊緊地盯著對方。

    果然不出他所料,最為突出的幾名騎兵在躲過了攻擊之後,飛一般地撲到了碉樓之下,整個人在馬上一躍而起,高高飛起,跳得幾乎比碉樓還要高一些了,揮舞著刀盾便向著碉樓落了下來幾柄槍同時噴出了火舌飛起來的這名齊軍將領如同被當胸重重地打了一拳,還未落下便又倒飛了回去,重重地摔倒在了碉樓之下。

    隨著這人落地,齊軍騎兵的攻勢頓時一滯,餘下的竟然帶馬向回逃去,很顯然,剛剛這個被他們擊斃的傢伙是這夥人領頭的。

    既然你們開始逃,陳雄就沒有什麼可顧忌得了,乾脆站了起來,將槍穩穩地頂在肩窩裡,瞄準著那些背影,勾動扳機,啪的一聲,便有一個人掉下馬來其它人可沒有他這麼準的槍法,為了節省子彈,卻沒有人再射擊已到百步開外的敵人了不過每當陳雄將一人擊落下馬,他們便爆發出一聲巨大的歡呼。

    槍裡僅餘的三發子彈打完,陳雄籲了一口氣,放下了槍支,既然仇恨已經結下了,那就不妨多拉幾個墊背的。

    他很清楚,如果這幾千騎兵此時都掉頭向他撲來,他們這裡每個人就算是長上三頭六臂,也會瞬間被敵騎淹沒的。

    他提著槍,就這樣悲憤地站在碉樓之上,看著還在向牛首鎮奔馳的齊軍騎兵這一場短促的戰鬥,倒在自己碉樓之下的敵騎,至少超過了三十騎,他覺得敵人不可能放過他,現在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臨死之前多拉幾個墊背的了。

    聽到大明1式清脆的槍聲的時候,卞文忠便猛然勒停了馬匹,回首看向那個孤零零的碉樓,他沒有想到,在這們一個偏僻的地方,明軍居然裝備瞭如此先進的武器這讓他不由得對這一趟突襲有了一些顧慮,如果襄州的明軍都裝備了這樣的武器的話,那對於自己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

    其實他這是多慮了,因為大明1式現在的產量根本就來不及供應大明軍隊,也只有這種在兩軍前線而且人數不多的帶著警戒性質的小股部隊,才會被裝備上這樣的武器,這也是為了提高他們的生存率,是用來應付敵人的斥候的。

    不過任誰也沒有想到,在這裡,他們居然碰上了如此大股的騎兵?

     “大哥,我去收拾他們!”卞文忠的身邊,一名將領勃然大怒,很顯然,從稱呼之上也能知道這也是一位卞氏子弟。

     “你準備死上多少人攻下這個碉樓?”卞文忠冷冷地看了自己的這個堂兄弟一眼”我們是來幹什麼的,是與敵人來嘔氣的嗎?”

     “可是我們已經死了好幾十個兄弟了!”將領不服氣地道

     “你準備再死上幾十個那你可知道,如果你帶著這幾十個人沖到了襄州腹地,可以做多少事嗎?”卞文忠冷臉問道

    那將領頓時語塞。

     “既然配備了大明1式,說不定就有手雷,說不定還有什麼迫擊炮之類的,也許我們再死上百人也不見得能拿下這個小小的碉樓,這樣的戰鬥,打來又有什麼意思我們不是來攻城掠地的!”卞文忠一帶馬頭:”不理會他們了,我們走他們要是敢追出來,那就一口吞了他們,他們要是不敢出來,那就由得他們當這個縮頭烏龜!”

     “死去的弟兄們的屍體?”

     “就丟在哪裡,如果我們還能活著回來,再帶回去!”卞文忠冷然道,”反正寒冬臘月的,壞不了。”

    將領垂下了眼瞼,即便是這一次還能活著,也斷然不會走這條路了,換句話說,這些人的屍體也就丟棄不顧了。

    站在碉樓頂上,準備迎接敵人憤怒反撲的陳雄,驚訝地看到大隊的騎兵滾滾而去,直向著牛首鎮方向撲去,頓時怔住了。

     “他們走了!”片刻之後,他們已經看不到敵人的影蹤,如果不是碉樓之下還躺著幾十具敵人的屍體,還有幾匹留戀故主沒有跟著大隊人馬跑走的戰馬在哪裡不停嗅著拱著自己主人的屍體,他幾乎以為是在做夢,直到一個士兵推了推他,他這才反應了過來。

    臉上汗水一股股的冒出來,雙腿一軟,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在地獄門上轉了一圈的感覺是那麼的清晰。

     “頭兒,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啊!”

    喘息了一陣子,陳雄才定下視來,”怎麼做還能怎麼做死死地守住這個碉樓,我們就完成任務了,烽火已經燃了,鷂鷹我們也放了,接下來我們什麼也做不了,我們只能盡我們最大的可能保命既然有敵人的騎兵來,說不準還會有敵人的步卒過來。”

     “我們要不要離開?”一名士兵小心翼翼地道:

     “離開?”陳雄苦笑:”要是這樣離開,我們就是擅離職守,你想被軍法從事嗎?”

    撐著大明1式站了起來,陳雄用力地晃了晃腦袋,強笑著道:”不管怎麼說,咱們已經撿了一條命回來,可以多活幾天,這便是賺得,看看下面,我們還有不少墊背的,如果還有敵人來,我們還能拉不少墊背的,這樣即便是死了,也會在戰後被評為烈士的,你的老婆娃娃,一輩子也就不用愁了。”

     “我還沒有結婚呢!”

     “混帳東西,沒有結婚,你沒有爹娘嗎?你沒有兄弟嗎?臨陣脫逃,你他娘的是要讓他們也抬不起頭做人嗎?”陳雄喝道!

    看了這個士兵一眼,陳雄嘆了一口氣:”看到下面的那幾匹馬了嗎你去牽回來拴在面碉樓後面,然後你騎一匹,往前探個幾十里,看看有沒有敵人大股步兵跟進,如果有,迅速回來報告!”

     “是!”

    看著那名士兵遠去,另一個年紀大一些的士兵湊了過來,”頭兒,我覺得這小子騎著馬會不會逃走?”

    陳雄沉默了片刻:”我給了他機會,如果他逃走,那也是他的命數如果真有大股敵人來襲,左右我們都是要死的隨他去吧!”

    牛首鎮前,譚周策馬而立,看著眼前出現的滾滾鐵流,回首看向仍然還有不少人沒有逃走的鎮子,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能做的就只能這些了。

    他舉起了手中的長劍,大聲吶喊著,摧動著胯下的馬兒,一個人向著敵人發起了沖鋒。

    他的行為在沖鋒而來的敵騎面前無疑是極為奇怪的,最前排的齊軍騎兵居然輕撥馬匹,繞過了這個古怪的穿著大明文官服飾的傢伙

    直到後面的騎兵沖了上來譚周高高地飛了起來你就是一片紙鷂,輕飄飄的飛向了空中,然後又飄然落地,大隊騎兵從他跌落之地奔馳而過,騎兵走過這後,地面之上就什麼也沒有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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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ll9661844 發表於 2019-1-19 22:02
馬前卒 第二千零四十章 誘敵

    周濟雲盯著地圖出神,他沒有料到這一次郭顯成的反應如此的神速,這不符合郭顯成一貫的作風,看來大明派飛艇轟炸長安,當真是刺到了齊人的痛處了,使得郭顯成這樣的人也開始不擇手段,哪怕付出犧牲也要報復了。

    但他又不得不承認,這一招,還真是打到了大明的軟肋之上。大明在昆凌六郡一帶雖然集結了十餘萬兵馬,但這些軍隊都是佈置在要點之上,不可能站成一排將邊境線封鎖得嚴嚴實實,像襄州這樣的地方,並沒有多大的戰略價值,軍隊進去之後,極易被關門打狗,所以對待這裡,周濟雲是延續了常規操作的。郭顯成就是利用了這一點,派遣一支騎兵竄進了襄州。

    這樣的沒有任何明確戰略目標的軍事,其實是最難應對的,因為你無法揣擇他們到底想要做什麼,要達到一個什麼樣的目的才算是終結,也無法預估他們最終的目的是什麼,看著地圖,周濟雲有些惱火。

    這些都是他從卞文忠部進入襄州之後的所作所為咂摸出來的,這就是一支純粹來搞破壞的土匪。

    剿匪,歷來都是每個朝朝代最為頭痛的問題,哪怕是太平盛世呢,盜匪依然不會絕跡,而有組織有紀律的盜匪就更難對付了。現在的卞文忠,在周濟雲的眼中,大概就是這麼一個形象。

    當然,稱呼上可以蔑視他們,但這樣一支戰鬥力極其彪悍,行蹤飄忽不定的騎兵盜匪,的確讓周濟雲頭痛了。

    卞文忠根本就不靠近城市,而是呼嘯來去,對城外的村莊,鎮子展開一次又一次的突襲,施行是殘暴無比的三光政策,燒光,殺光,搶光,所過之處,姦淫擄掠,無惡不作,但凡被他襲擊過的地方,只會留下一片片的廢墟和無數的屍體。

    整個襄州,不過駐扎了一萬人馬,而且還分散在各地,根本無法對他形成太多有效的威脅,駐襄州將軍張行曾試圖聚集各地駐軍,但數支得到命令的部隊在前往聚集地點的路程當中,便被卞文忠連夜奔襲,各個擊破,損失慘重之下,張行只能命令各部緊守營寨,城池,不得擅出,他率領駐襄州的五千駐軍出城,想要尋找卞文忠部決戰。可惜的是,卞文忠滑如泥鰍,明知道以他三千騎兵對上張行的五千部卒並不吃虧,說不定還有一舉吃掉對方的可能,但他就是不上當,壓根就不理會張行的行動,繞著張行的大部隊大肆襲擾鄉里之外,還不時地襲擊張行所部的後勤後給,不到十天,張行就吃不消了,只能退回到了襄州城,對於卞文忠,居然是無可奈何。

     “上燕,卞文忠到現在,已經給我們造成了足夠的損失,如果單純只是為了報復,他們應當已經達到了目標,以我對郭顯成的了解,或者他應當就是這個打算,但現在,卞文忠卻依然在襄州境內沒有返回,顯然是卞文忠還想對我們造成更大的損失。”周濟雲道。

    江上燕點了點頭:“卞文忠於我們有深仇大恨,自然不會善罷幹休,但在襄州,他對我們造成的損失也就是這樣了,現在襄州各地百姓,要麼撤往以了城裡,要麼躲到了深山,他的目標其實已經不鑫了,以三千兵力,就算是一座縣城,他也不可能打得下來,看來他在尋找機著,突出襄州。”

     “我也是這個想法!”周濟雲微笑著道:“那你認為,他會選擇哪裡?”

     “那要看大將軍在哪裡露出破綻!”江上燕笑著道:“襄州事一起,您便派人堵住了襄州進入昆凌郡以及荊湖郡的通道,他現在在襄州大殺特殺,做出一些人神共憤的事情,無外乎就是想要吸引我們的軍隊大舉進入襄州去圍剿他,他才有機會殺出來嘛!”

    周濟雲大笑起來。

     “卞文忠這個人還是有些小聰明的,我們堵住口子不讓他出來,他便無法可施,但如果我們受不住壓力派軍進剿,他就有了機會,他清楚地知道我們要想調大軍去圍剿他,便只能調那些堵口子的軍隊去,不可能從別的地方抽調大軍,這些軍隊一動,那漏洞就一定會出現。”

     “一定還要有相當規模的騎兵出現,否則他不會輕易上當。”江上燕補充道。 “昆凌郡我估計即便是開了口子,他也不敢來,他的目標應該是荊湖。”

     “不錯,荊湖受到的戰火襲擾相對較小,這些年來發展迅速,整個區域人丁密集,百姓也相對富裕,如果讓他竄進這個區域,那才真是一場災難。卞文忠對這些地方都是很熟悉的,他最想去的,只怕就是荊湖了。”周濟雲看著江上燕道:“這一次,還要請上燕您辛苦一趟了。帶五千騎兵去襄州晃一晃。派別人去,只怕卞文忠還會有所疑慮,只要你出現在襄州,那卞文忠肯定就會放心大膽地往外竄了。”

    江上燕一笑,在昆凌戰區,成建制上規模的騎兵,他的麾下是最大的一支,剿滅騎兵,自然還得是騎兵。他這個名聲在外的騎兵將領出現在襄州,卞文忠的確會寬心不少,只要讓他竄出襄州,那廣闊天地,可就任他為所欲為了,即便最後逃脫不了覆滅的命運,但他造成的損失,也必然是極其驚人的。

     “誰來最後收網?”江上燕問道,他如果不出現,卞文忠必然會心生疑慮,但他如果去了,收網的人一旦出了漏子,那後果照樣是不堪設想。

     “馬候與許三妹。”周濟雲道。

     “居然是他們?”江上燕一怔。

     “我與楊大將軍商量將他們調過來了,一來他們不在我昆凌戰區的編制之內,自然也就不在卞文忠的考慮之中,二來這兩個人戰鬥經驗極其豐富,麾下戰鬥力又極其強悍。”周濟雲道。

    這兩個人所率領的部隊,當然戰鬥力強悍,馬候原名馬猴,是皇帝秦風的小跟班,後來一路做到秦風的親衛統領,然後放出來統兵,馬候率領的一個野戰營人馬遠遠超過普通的戰營,光是騎兵都有三千人,而且都是當時從秦軍那些整編部隊中精挑細心出來的,軍官清一水兒的老敢死營隊員。而許三妹則是楊致現在的親衛統領,在雷暴出來組建雷騎之後,這個女子便出任了楊致的親衛統領,這個人是當年楊致網羅的那一批江湖人物,近十年下來,打仗無數,能活到現在還一路做到這個位置的,又哪裡有一個是善茬,尤其是一個女人,那就更不尋常了。

    當然,安排這兩個人收網,自然也還有別的意思,周濟雲的部下,不是抽不出騎兵出來去做這一件事,但安排馬候和許三妹去,卻是周濟雲的為官之道了。這幾乎是唾手可得的功勞。讓許三妹去,便能讓周濟雲在以楊致為首的一系楚地官員中得到好感,而讓馬候去就更不用說了,討好皇帝的意思是裸地寫在臉上的。

    看破不說破,江上燕也只是微微一笑,到了他這個地步,已經不屑於去用這樣的功勞來粉飾自己了,光是周濟雲知道必須用他去吸引卞文忠的目光,就已經充分地說明了他的地位和作用。

     “那便去走一遭,權當是拉練了。”江上燕笑道:“黃氏兄弟那裡可還穩當?”

    他所說的黃氏兄弟,亦是當年卞無雙的部下,在圍城被困的時候,投降了明軍,手下亦有數千騎兵,當時那也可是卞氏一系的精銳人馬。

     “他們現在就駐扎在昆凌郡城之外,是四大營中的一個,穩當得很。”周濟雲微微一笑。 “更何況這些年來,對他們的部屬的改造,調編一直都在進行,便是他們有些什麼心思,也翻不起大浪來。再者說了,這天下局勢,是個人都能看清楚,當年他們便能看清大勢,莫說是現在了!二人還來找過我請戰,要親赴襄州取下卞文忠的人頭。”

    江上燕搖了搖頭,雖然說這也許是黃氏兄弟自證清白的手段,但他仍然有些不屑,不管怎麼說,當年卞無雙對他們還是很不錯的,如果說當年投降是不得不為,但現在這樣的事情,他們即便不出頭,也不會有人怪他們。現在這樣急於用故人的人頭來證明自己的忠誠,反而讓他覺得有些怪怪的,心裡滿不是滋味。

    兩人在商量了一些細節,江上燕便告辭而去,對於卞文忠這一支隊伍,二人都沒有怎麼放在心上,那是芥癬之疾,縱然讓人有些難受,但只要用藥對癥,也就藥到病除了。

    周濟雲送走了江上燕,便又迎來了慕容遠,對於這位年輕的郡守,周濟雲還是很滿意的,能力是沒話說,做事實實在在,精力充沛,以昆凌郡守一職兼領著周濟雲整個大軍的後勤總管的職責,一應所需,都被他料理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有這麼一個人在身邊,周濟雲似乎又回到了過去他負責作戰,岳開山負責後方的日子裡,不用他分神旁顧。







kll9661844 發表於 2019-1-19 22:05
馬前卒 第二千零四十一章 戰鬥才剛剛開始

    卞文忠無疑是一個優秀的將領,有想法,也有策略,但在周濟雲,江上燕這樣的一些能與他的老子發庭抗禮、齊名的宿將面前,他的想法就顯得太過於簡單了,差不多是赤裸裸地將自己的訴求擺在了別人的面前,讓人一眼就看穿了他到底想要做些什麼。

    如果他沒有其它的想法,一心縮在襄州這個地方搞破壞,反倒會耗費周濟雲更多的心力,襄州地盤大,又多少,地形復雜,作為一支機動性極強的騎兵而言,想要捕獲他,自然是難上加難,哪怕就是調來相當規模的騎兵與他追逐競速,也不見得就能輕易地將他拿下,最穩妥的辦法只能是調集大規模的兵馬,一點一點壓縮他的生存空間,限制了他的活動範圍之後,再一舉將他弄死。

    這樣的法子耗時耗力,對於明人來說,是最為不明智的,郭顯成也最希望的便是這種局面,讓卞文忠能牽制更多的明軍兵力。

    但卞文忠卻想獲得更為顯赫的成果,在襄州的順風順水讓他看到了更多的可能性,人丁稀疏,並不富裕的襄州不如以讓明人傷筋動骨,他便盯上了荊湖。

    他是極為熟悉荊湖的,當年他老子與曾琳合作了數年的時間,對於荊湖的富裕,自然是心中有數。真要是打爛了荊湖,才算是真正地給予了明人重創。

    當然,昆凌郡也是可以的,但昆凌郡是周濟雲的大本營,那裡兵馬密布,真要闖過去,他會死得極快。

    所以,目標只有荊湖。

    他在襄州左沖右突,殺人放火,來去如電,終於讓明軍大人馬進入襄州之後,他便覺得機會終於快要成熟了,江上燕帶領騎兵進入到了襄州之後,他便認為機會已經成熟。

    他對於江上燕甚為忌憚,江上燕不來,他總是心有猶豫,現在,他所希望的要求一項一項的完全達到了,自然是毫不猶豫地調動方向,一路向著荊湖狂飆突進。

     “大哥,剛剛後方斥候帶回來消息,江上燕已經追來了,距離我們大概有一天的路程。”卞文琪帶馬趕上了卞文忠,這支軍隊,中上級軍官基本上都姓卞,是當初跟著卞文忠一齊逃到齊去的,他們也是最後卞無雙與秦風交易的結果,走的差不多都是卞氏中的精英,卞無雙將卞氏的復興,完全寄託這些人的身上。

    勒馬停下,卞文忠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一天的時間,足以讓江上燕跟在他的屁股後面吃灰了,荊湖可不是襄州,雖然江河眾多,但卻是廣袤的平原,再加上他對於荊湖的地形熟悉,想再圍堵他,明人就得付出更大的代價。

     “傳令下去,大家休歇半天,吃飽喝足,好好地睡上一覺。”

     “是。”卞文琪轉身離去。

    江上燕可不是好對付的,這些天來,在襄州為了擺脫江上燕的追蹤,他們可也是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到了現在,其實也算是人困馬乏了。

    江上燕的戲作得很足,再各路步卒的配合之下,一點一點地正在封死他在襄州的活動空間,但又給卞文忠留下了足夠的施展本領的餘地,一番折騰下來,卞文忠一點也沒有懷疑自己煞費苦心在竄出江上燕佈置的套子只不這是另一個圈套的開始。

    他甚至為此而沾沾自喜。

    當年拓拔燕從無數明軍的圍追堵截之中帶領八百騎兵走脫的戰例,是他們這些將領都必然要認真學習的典範,現在的卞文忠便認為自己已經完整地複製了這一偉跡。

    休息半天,並不會浪費時間,磨刀不誤砍柴工,當他帶著騎兵神情氣爽地踏進荊湖的時候,江上燕已是兵疲馬乏了。他也需要休息,人和馬可不是那些蒸汽機,能不眠不休的工作,即便是那些冷冰冰的機器,不也是有壞的時候嗎?

    軍隊的士氣極其高昂。

    相對於明軍,齊軍的軍紀要寬鬆一些,但也算是一支紀律嚴明的軍隊,但現在卞文忠帶領的軍隊,除了在執行軍令之上還是如此以外,在其他方面,比起土匪來只怕也更加的不如。最初或者還有所顧忌,過去的規紀必然還會對這些放出柙的猛虎有些約束,但幾次劫掠下來,再加上卞文忠的有意縱容,道德觀便在這支軍隊之中逐漸崩壞了,用無惡不作來形容也不為過。

    卞文忠需要用這樣的手段來讓這支軍隊變得更加噬血,也更為得毫無退路,除了跟他一路血戰到底之外,再也沒有別的選擇,屠刀既然已經舉起,誰也別想能得到善終。

    所以別看他們似乎一路逃亡到此,但所獲還真是豐富,每個士兵的馬背之上都或大或小地背著一些包袱,那些便是他們劫掠所得。如果這些士兵能活著回去的話,立刻會在齊國變成一個富翁的。

    而卞文忠鼓勵這些人最讓他們動心的就是,荊湖比襄州不知要富裕多少倍。這給了這些人以更多的勇氣。

    用不著埋鍋造飯,當然他們也不再啃冷硬的餅子,一團團篝火生起來,路上搶來的雞鴨啥的殺了放在火上烤得滋滋作響,哪些襄州人準備過年的臘肉,自然也成為了他們的軍糧,架在火上烤得金黃,一口咬下去,滿嘴油氣。這樣的日子,可比他們在潞州時候的日子太滋潤了一些。

    大口吃肉,大壺喝酒,然後直奔下一個目標,再去搶掠。

    一天過後,卞文忠終於看到了荊河。也抵達了他這一次夢寐以求想要抵達的地方,毫不猶豫地他便沿河而上,郡城,縣城這些地方他自然是不會去碰的,他的目標是那些星落棋布的村莊,摧毀,破壞,以閃電般的速度在荊湖大地之上游戈。

    大河的兩岸不用說,自然便是人丁最密布的地方,有水源,便會有富饒的土地,便會有富裕的村莊。

    他縱馬而行,耳邊不時傳來士兵們興奮的議論的聲音,其中大部分倒是污穢不堪,十有八九都跟女人有關,他一笑置之,現在他需要這些來激烈士兵的戰意,需要這些來培養士兵們的匪氣,現在的他,不需要一支軍紀森嚴的軍隊,現在的他,要得是一支窮兇極惡的魔神。

    他與他的士兵一樣,暢想著下一刻在殺進一個村莊的時候,刀刃之上染上血的時候的興奮感覺。

    沒有多長時間,他便看到了空中飄起的縷縷炊煙,但同時,他也看到了在縷縷炊煙之後,一架逆風飛來的飛艇。

    而下一刻,他便看到了前放的斥候正在亡命地奔來,而在斥候的身後,十數名明軍的騎兵正狂追而來。

    他的心不由一沉,沒有絲毫猶豫,立即下令騎兵轉向。

    追擊的明軍騎兵看到了大隊的齊國騎兵之後,勒停了馬匹,卞文忠絲毫沒有去拿下這些明軍斥候的想法,既然明軍騎兵斥候出現,只能說明附近有明軍的大隊兵馬。但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狂奔而來的斥候告訴他的是,他們碰到的是一支數目不下於他們的精銳騎兵。

    卞文忠心下大震,抬頭看著已經在他們頭上盤旋著的飛艇,臉色陰沉到了極點。他這個時候,已經猛然醒悟到,自己似乎已經墜入到了一個精心策劃的圈套當中。

    但他此時已經醒悟得太晚了。

    此刻,一邊有荊河阻攔,一邊是馬候率領的三千精騎,而在他正在逃亡的方向之上,許三妹帶著另外三千騎兵已經堵截而來,而在他來的方向,江上燕已經封住了他的退路,他被活活地困在了這方狹窄的區域之內。

    頭上陰魂不散的飛艇讓他無所遁形,如果還是在襄州,利用那里特殊的地形,他有無數種方法擺脫來自天上的監視,但在這裡,他卻無計可施。

    在徒勞地試圖左沖右突,辦法想盡的半天之後,卞文忠還是毫無懸念地被兩支騎兵一左一右地封在了荊河邊上。

    馬候瞇著眼睛看著那支窮途末路的齊國騎兵,從馬鞍之上摘下了自己的大刀,然後拉下了自己的面甲,低沉的聲音從面甲之後傳出。

     “一個不留!”

    激昂的軍號聲中,三千全身披掛的騎兵挺著長長的馬槊向著卞文忠部發起了沖擊。

    另一邊,女將許三妹也在看著落在圈套的困獸,臉上笑意盈盈,嘴裡吐出的話語卻是冷冰冰的帶著濃濃的殺意。

     “一個不留!”

    兩支守株待兔的騎兵風一般地捲向了那支齊軍。

    戰鬥並沒有什麼懸念,不管是馬候的軍隊也好,還是許三妹所率領的這支騎兵也罷,他們都是明軍之中戰鬥力最為出色的那一批人,幾次沖殺之後,卞部便靠崩潰,接下來便成了一場追亡逐北之戰了。

    當江上燕率部趕到戰場的時候,戰鬥已經全面結束,馬候將卞文忠那瞪得大大的不甘心的腦袋擲在了他的面前,三千齊國騎兵,全部都躺在了這片土地之上,一個俘虜也沒有。

    對於這群兵匪,江上燕自然沒有什麼可憐憫的,看著馬候和許三娘,道:“戰鬥才剛剛開始,在來的路上,我已經接到軍令,從現在開始,你二部暫時劃歸由我指揮。”







kll9661844 發表於 2019-1-19 22:10
馬前卒 第二千零四十二章 大戰起

    三人圍坐在一堆篝火的邊上,將隨身攜帶的鐵皮罐頭放在火裡炙烤了片刻,再掏摸出來,拿下刀撬開蓋子,裡頭裝得是已經煮熟的牛肉和豆子,此時已經微微冒著些熱氣了,與齊軍的後勤供應比起來,明軍早已經與他們不在一個檔次上了。

    戰鬥了大半天的馬候與許三妹所部此刻都在休息,吃飯,軍醫們忙著在救治傷員,而打掃戰場的事情,便交給了江上燕的部屬。此刻正在忙著收拾戰場上的屍體,卞文忠的這支部隊裝備還是很不錯的,當然不能浪費,這些士兵們正費勁地剝下這些人的鎧甲,然後才將這些人的屍體一具具地扔到挖好的大坑里,掩上土石,再縱馬一陣踩踏,便算完事了。

     “打起來了嗎?”馬候用小刀將鐵皮罐子剖開,用舌頭舔食著殘留的湯汁,有些口齒不清地問著江上燕。不浪費一點一滴的糧食是他從幼年就開始養成的習慣,他跟著秦風的時候不過十四歲,那時候在落英山脈,多的是吃不飽的時候,有時候當真是一頓要頂三天的,哪怕浪費一顆糧食在當年的敢死營也是不能容忍的。哪怕後來馬候已是富貴逼人了,這樣的習慣仍然沒有改掉。而另一位女將許三妹,江湖豪俠出身,大碗吃肉大碗喝酒那是慣了的,比之一般的男兒還要豪爽,此刻的吃相與馬候比起來,倒是兩個極端了。

    看著對面的兩員將領,江上燕覺得有些好笑。馬候的這個習慣,在家裡可是不少惹事,他娶的老婆可是富貴逼人之家的嬌嬌女,自然是看不慣馬候的這些習慣的,不過馬候可不是那種憐香異惜玉的傢伙,與野狗截然不同。

     “不錯,打起來了,而且還不是小打,是大打!”江上燕笑道:”轟炸看來長安,看來是戳到齊人的痛處了,郭顯成精銳齊出,二十萬大軍在百餘里寬的戰場之上,同時向我們發起了攻擊。”

     “二十萬?”馬候與許三妹同時皺起了眉頭。

     “曹雲不愧是兵法大家,郭顯成也是了不起,我們的情報在這個上面是有失誤的。國安部的田部長已經向陛下請罪了,以前我們一直認為郭顯成的兵力在十萬到十五萬之間,但這一次郭顯成突然露出了猙嶸啊,不費吹灰之力便動員起了二十萬人馬,如果算上他的後備兵力,在潞州,齊人最起碼有三十萬以上的人馬。”江上燕吃完了牛肉豆子,隨手拋下了罐子。

     “怎麼會有如此大的差距?”許三妹不滿地道。

     “從一開始,曹雲確定的主攻目標便是我們這一個方向。”江上燕輕笑道:”所以一直在不停地通過各種法子向潞州增兵,郭顯成很聰明,他是一營編制,明白他是什麼嗎?就是名義上是一個營,實則上是兩個營的兵力合編在一起。我們的探子啊,無法深入他們的兵營,光靠著清點他們的營旗,刺探他們的編伍,便被他們蒙過去了。這一次郭顯成露出了真實實力之後,田康大為憤怒,好幾個國安部的得力幹將都受到了極為嚴厲的處分,其中兩個主要負責人,被發派到了海外去了。”

     “出現了這樣大的紕漏,如此處理他們,還算是便宜他們了。”馬候道:”田部長終究還是一個護犢子的,換作別人,只怕這幾個人就活不成。”

     “這幾個人都是立下過大功的,而且這些年來一直在死亡邊緣晃蕩,雖有錯,但不至死。”江上燕擺擺手道。

     “我們對敵人的兵力配備預備出現了這麼大的誤差,現在戰場之上只怕很吃緊吧?”馬候問道。

     “兵力多,並不見得就能有多大的優勢。”江上燕道:”不過正如你所說,一開始,我們不大不小地吃了幾個虧,不過現在已經穩住了戰線。”

     “那就該是我們反擊的時候了?”馬候問道。

    江上燕提著刀鞘在地上寥寥幾筆便構畫出了邊境線上的情況,”現在的情況是,郭顯成一部進攻萬州,在同方已經被烏林給擋住了。另一部進攻徐州,打到盧龍之後,關寧、俞洪給擋住了,他們的主力正在狂攻小石城,周大將軍的主力部隊已經向那裡進發。”

     “那也就是說我們已經穩住了前線的局面了。”馬候盯著地面道。

     “不,危機並沒有解除。”江上燕道:”郭顯成的左右兩翼都是備置了五萬人馬,不管是烏林還是關寧,他們守住他們的城池是沒有問題的,但出城作戰,則力有不殆,郭顯成拿不下這兩座城,必然會命令他的左右兩翼留下一部分兵力牽制住這兩部兵馬,然後其它的軍隊向昆凌進發,想要包圍周大將軍的主力。”
   
     “那我們的任務是?”

     “襄州離萬州近,我們去收拾萬州的敵人。”

     “那徐州的呢?”

     “楊致大將軍率領正在調集預備部隊前去救援。”江上燕道。

     “就怕遠水救不了近火。”許三妹有些擔心地道,”楚地的預備部隊沒有大明本土多,而且動員能力也遠不如大明本土迅速。”

     “無妨。”江上燕道”到此刻,曹雲的戰略已經大致完全暴露了,我們只需要穩定住局面,靜等局面變化就可以了!”

    馬候想了想,”滄州那邊會有新情況?”

    江上燕大笑:”何衛平正枕戈以待。堅持一個月,郭顯成就要完蛋了。到了明春,郭顯成別說能打贏我們,連他的老巢保不保得住,都得兩說。”

     “那我們幹掉了萬州的敵人之後,是不是就要順勢殺入潞州?”馬候問道。

     “那是當然,不過我們面對的敵人也不是善茬,可不能輕敵。”

     “這個我知道,陛下說過,戰略之上藐視敵人,戰術之上重視敵人嘛!”

    江上燕大笑,轉頭看著許三妹道:”許將軍,這一次可是不好意思了,你一時之間恐怕不能回去了,你孩子還小,倒是要辛苦你夫君了,等打贏了這仗,我去向你夫君致歉。”

     “公事為重,他不致於連這點道理也不懂。”許三妹道:”我會派一個親兵回去跟他說一下的。”

    江上燕與馬候兩人對視一眼,都是強忍住沒有笑。說來也是奇怪,許三妹這樣一隻母老虎,過去赫赫有名的黑道大拿,最後找的是男人居然是湘州的一個極有名聲的文人,在學術之上的造詣極深,當初江上燕馬候等人應邀去參加婚禮的時候,都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許三妹男人那瘦骨嶙峋弱不禁風的模樣,只怕許三妹一個手指頭都能戳死他,但偏偏婚後強悍的許三妹被這個文人治得服服貼貼,聽說在家裡,那是標標準準的三從四德,一切以男人為中心。

    兩個人是怎麼也無法理解,大明軍中還有另一個標準的母老虎余秀娥,但和尚是何等的身份,一樣被余秀娥壓得無法抬頭,真是無法理解許三妹是怎麼想的?或者這就是王八看綠豆,對了眼了。

    用楊致的話來說,這就是子非魚,安知魚之樂?或者人家許三妹就是喜歡這個調調呢?反正馬候是無法想像許三妹在家裡穿上女裝扭扭捏捏向他先生獻媚的模樣的。

    想到這裡,他不禁又看了一眼許三妹。這一眼就太過於明顯了,許三妹立時便瞪起了眼睛,兇神惡煞地看向馬候。馬候乾笑幾聲站起身來就走,這女人別看在他男人面前小鳥依人模樣,自己要是惹了她,她肯定炸毛,真打起來,自己可不是她對手,聽怕江上燕也打不過她。單打獨鬥,他們可無法與許三妹這樣的人比。

    三支騎兵隊伍就在荊河邊上紮下營盤,休整一夜之後,一萬餘騎兵拔營,一路向著萬州而去。而在此時,襄州駐軍將領張行也重新集結起了他所有的兵馬,有來無往非禮也,現在輪到他出擊了。與襄州的地形差不多,他們踏出襄州的土地之後,也會碰到潞州的山地區域,當然,張行的部隊以步卒為主,他們將作為一支牽制兵馬進入潞州發起攻擊,以吸引郭顯成的兵力,影響郭顯成向其它三個戰場派遣更多的兵馬。

    牛首鎮,幾乎家家都掛上了白幡,戴上了孝帕,在那一場劫難之中,幾乎家家戶戶都有人死去,能跑脫的,大都是青年男女。碉樓的陳雄也一直膽戰心驚地守在他的崗位之上,直到他看到明軍的旗幟出現在他的視野裡,整個人在完完全全的放鬆了下來。劫難終於過去,他活了下來。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派出去的那個去打探敵情的士兵再一次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居然是五花大綁著的。

    那個士兵在離開碉樓之後,跑了。此刻的他,穿著一身平民的衣物,在上萬士兵的注視之下,跪在碉樓之前。

    戰死的譚周得到了極高的榮譽,聽說朝廷將會在這裡為他立一座雕像,堅守碉樓死戰不退的陳雄終於一舉成了校尉,雖然是最低一級的校尉,但對於他來說,便等於是跨過了一個大臺階,看著那個痛哭流涕的部下,陳雄突然一陣後悔,那是他麾下年紀最小的一個,當時他自以為必死,讓他出去,未嘗不是想給他一條活路,但他萬萬沒想到,結局居然是這樣的。

    一刀砍下,哭聲戛而然止,鮮紅的血噴在大旗之上,大軍在隆隆的戰鼓聲中,踏入了出征的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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