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馬前卒 作者:槍手1號(已完成)

 
1月23 2016-3-22 07:55:5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81 2630170
kll9661844 發表於 2019-1-22 18:37
馬前卒 第二千零六十三章 一語既出 石破天驚

    祝若凡明顯地感到,一夜過後,明軍進攻的烈度便突然加大了。如果說一夜之前只不過是和風細雨潤物細無聲一般的進攻,那麼一夜過後,便驟然變成了還夾雜著雷閃電鳴。僅僅半天時間,兩支明軍便徹底蕩清了祝若凡在外圍的所有防守,會師於萊州南城,實際上,現在的祝若凡等於是被四面包圍,因為紅河也是明人的。

    站在城頭之上,看著遠處正在作著攻城準備的明軍,祝若凡知道,生死存亡,或者就在下一刻了。萊州大橋依然存在於紅河之上,明軍雖然控制著萊河,並沒有炸毀他,大概是因為已經將萊州當做了囊中之物,不願意破壞掉,也或者是留著這架大橋,給自己一個念想,讓自己在抵擋不住的時候利用這架大橋逃回北岸去,也算是減輕他們的攻打的難度。

    自己絕不會撤到北岸去的。祝若凡按了按腰間的刀柄。如果自己放棄,上游的萊河之中的河水便會如同脫疆的野馬一般破堤而出,這樣,或者能讓明軍損失慘重,但萊河以上,更多的卻是萊州的百姓,明軍充其量不過是幾萬而已,但萊州百姓卻是以十萬為單位為計數的,更重要的是,即便掘河放水,對於一支有組織的軍隊來說,他們能在最短的時間內作出最為正確的最為快速的決定,他們在天空之中有飛艇,能讓他們提前很久便預警,但普通的百姓們,是沒有這個條件的,一場大水下來,明軍或者死不了幾個,但萊州百姓鐵定是活不了幾個。

    自己無法說服徐俊生放棄這樣的一個殺敵一百,自損一萬的計劃,那麼便只有讓自己在這裡堅守到最後一刻,死了,便再也看不見了。眼不見為淨。

    遠處,明軍陣地之上已經搭起了高高的望台,宿遷與陸大遠兩人站在望台之上,也在打量著萊州南城,這兩支軍隊,一支來自於原楚國西軍,另一支卻是由秦國精銳改編而來,都不是明國本土軍隊,但卻是楚國和秦風最能打的兩支軍隊了。

     “這個傢伙,看來是不打算撤退了。”陸大遠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對身邊的宿遷道。

    宿遷點了點頭,”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傢伙,他大概是想用自己最後的掙扎來換取那微不足道的一點機會吧!”

     “或者是求仁而已。”陸大遠道:”他是萊州本地將領。”

     “我在想,如果他知道徐俊生在萊河大堤之上的佈置已經被我們破壞了的話,他還會不會有這樣的堅持?”宿遷笑道。”說句實話,我現在真想派個人去通知他一聲,快跑吧,別在這兒垂死掙扎了。”

     “這可真是一個好主意!”陸大遠眼睛一亮,”這傢伙擺出了一副必死的姿態來困獸猶鬥,又有堅持為依憑,會給我們造成很大的麻煩,更重要的是,我不想這個傢伙慷慨激昂地戰死在南岸,不管怎麼說,這樣的一個英雄,還是會激發齊人的榮辱之心和決死之心的,你說對不對一個面對強敵不戰而退的將軍和一個面臨強敵死戰到底的將軍,我想前面一個對我們更有利一些。”

    宿遷啪啪地鼓著掌:”看起來英雄所見略同啊,我們要打擊的是齊人的自信,即便將軍是一頭兇猛的獅子,但如果部下全都變成了溫柔的羔羊,那這頭獅子只怕也是無法可施的。”

    兩人相視大笑。

    北岸,高高的城樓之上,徐俊生與丁聲明兩人此刻也在看著南岸的戰局。

     “徐將軍,該讓祝若凡撤到北岸來了,明人沒有炸毀大橋,那就是給了祝若凡一條逃生的路,下令讓他撤退吧!”丁聲明大聲道。

     “我從來都沒有下過讓他死守不退的命令。”徐俊生寒聲道:”他自己可以決定什麼時候撤回北岸來,他之所以不走,是他自己不想走。”

     “那就派援兵啊!”丁聲明憤怒地道:”河面之上被明軍封鎖,但萊州大橋卻在我們手中,我們可以派援軍過去。”

     “過去多少,死多少!”徐俊生搖頭道:”南城那樣的地形,有利於明軍將他們的火力優勢發揮到最大,我不會把有限的人力投入到必輸的戰事當中去。在北岸,我們可以利用這裡的地形,給予明軍更大的殺傷。”

     “那你就眼睜睜地看著祝若凡戰死嗎?”丁聲明憤怒地道。

     “他求仁得仁。”徐俊生依然冷靜,”每一個大齊將軍,都要有祝若凡這樣的自覺,他在南城粘住更多的明軍,會讓我們獲得更多的戰果。”

     “你已經下達了炸堤的命令了嗎?”丁聲明顫聲道。

     “今天早上,我的貼身侍衛徐果便已經出發了。”徐俊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如果一切順利的話,還有一個時辰,大概也就是明軍攻打南城最為激烈的時候,大水將會如期而至。平常時候,明軍有飛艇,可以提前不少時間預警,為他們爭取不少的時候,但當他們在激烈的戰鬥的時候,在祝若凡不要命地纏住他們的時候,我倒想看看,他們能逃走多少?”

    狠厲的眼色掃過江面之上那些肆無忌憚地激走的明軍砲艇,徐俊生接著道:”當萊河的水不從河道之上沖來,而是從另外一些地方漫灌而來的話,我倒想看看,這些明軍砲船還能不能像現在這樣優遊?”

     “無數百姓……”丁聲明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已經是被徐俊生截斷。

     “國難當頭,每一個齊人都要有捨己為國的信念,不管他是軍人,抑或是普通百姓!”

    丁聲明只能長嘆一聲,默然不語。

    徐俊生卻冷靜猶如頑石,再度舉起望遠鏡,看向南岸。兩國兩軍對壘,但齊軍卻仍然有很多東西是用著明國人產的,像明軍高級將領們手中所用的望遠鏡,便是在兩國和平時期,齊國從明國進口的,當然,現在這種東西,已經是不可能從明人哪裡獲得了,而齊國人到現在,也無法自己生產這樣的好東西。

     “居然派人去勸降祝若凡”徐俊生冷笑起來,”如果他是能勸降的,也就不會到現在還守在南岸了!”

    聽到徐俊生的話,丁聲明也趕緊舉起了手中的望遠鏡看向南岸,只見一名明軍騎兵,高舉著白旗,正縱馬躍過空曠的戰場,向著城下疾奔。

    對於徐俊生的這番話,丁聲明倒是深有同感,祝若凡是清楚地知道徐俊生的炸堤計劃的,如果怕死,他早就撤回來了,明軍的勸降,注定將無功而返。

     “你猜祝若凡會不會殺了明軍的使者?”徐俊生問道。

     “不會!”丁聲明斬釘截鐵地道,”祝若凡雖是武將,但卻頗有君子之風。”

     “如果是我,就會斬殺此人以立威!”徐俊生不以為然地道。

    不管徐俊生做如何想,祝若凡竟然是大大方方地將城門打開,放這位明軍騎兵入內了。這樣的做法,便是他的敵對方宿遷與陸大遠也是為之心折。

    祝若凡扶著腰刀,看著龍行虎步毫不畏懼地走向自己的明軍騎兵,笑道:”我放你進來,不是想聽你勸降我的話語,所以你就不用多費口舌了,我放你進來,只是想讓你看看我和我的部下有決死之心,回去之後告訴你們的將軍,想要城池,便拿足夠的性命來換取。”

    祝若凡的聲音鏗鏘有力,城上城下,聽到他話語的齊軍官兵齊齊舉起手中的兵器,怒聲吶喊起來,其勢之烈,便是明軍騎士膽大包天,心理之上佔據著極大的優勢,此刻也是臉上微微變色。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明軍騎士向祝若凡躬身道:”祝將軍的風采,末將已經見識了,大明軍隊縱橫天下,所向無敵,但一直以來,卻也是最佩服勇士的。所以今天末將來,不是來勸降的,我們怎麼會用這樣的事情來侮辱像祝將軍這樣的人呢?”

    祝若凡奇道:”既然不是來勸降,你來幹什麼?”

    明軍騎士微笑著道:”我家將軍讓末將來,是想告訴祝將軍,您不必在這裡枉死,你們徐大將軍的炸毀大堤,引萊河之水倒灌紅河以南以阻礙我軍的計劃,已經破產了,現在萊河大堤最關鍵的那一段在我們的控制之下,徐俊生埋好的火藥,永遠也不可能爆炸了。”

    明軍騎士的聲音也很大,大到足以周圍所有的人都能聽得清清楚楚,話一出口,不但祝若凡臉上的笑容凝固了,周圍所有的齊軍官兵也都變成了木雕泥塑。

    好半晌,祝若凡才艱難地道:”你胡說些什麼?”

     “祝將軍,你沒有第一時間反駁,便已經說明問題了,是不是?”明軍騎士得意地笑著:”我家將軍很清楚將軍的想法,您或者是想用一己之力守住南城,保住南岸百姓,又或者是想用自己的激烈的戰鬥來粘住我們的大軍,好讓大水來時,給我們造成更多的傷害,又或者心有不忍,只想一死,以免活著面對那些死難百姓的亡魂,但不管您是怎麼想的,現在都沒有必要了。我們將軍說了,您可以撤退到北岸去,我們不會追擊,當然,您也可以在南岸與我們殊死一搏,不過結局不會有太多的改變。”







kll9661844 發表於 2019-1-22 18:40
馬前卒 第二千零六十四章 借路

    看著面前洋溢著燦爛笑容的明軍使者,祝若凡很想一刀下去,將那張可惡的笑臉從中劈為兩半,到了此時此刻,他如何還不知道明人的險惡用心眼角看到自己周圍的幾名將領臉色都已經變了,而身後稍遠處,低語之聲已是愈來愈大,正如同水面波紋一般向著城上城下漫延,他能看到無數的士兵正把狐疑的目光投向自己。

    祝若凡是本地土生土長的將領,他麾下的戰兵,也大多數都是萊州本地人,而萊州的人口,又絕大部分集中在更為富庶的紅河以南,簡而言之,他麾下大多數官兵的家眷,基本都生活在紅河以南。

    如果大水來了,誰能獨活

     “信口雌黃,胡說八道!”身邊一名將領終於忍不住開口斥責,但與其說他是在斥責明軍使者,不若說是在詢問祝若凡,因為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目光卻落在了祝若凡的身上。

     “是真或是假,這位將軍何不問一問祝將軍”明軍使者平靜地,胸有成竹地看著祝若凡。

    難怪明軍先前一直不慍不火,但到了今日,卻突然一改作戰風格,似狂風,似暴雨,原來他們早就知道了徐俊生在萊河大堤之上的佈置,先前的溫吞,不過是在等待著萊河上游那裡的結果罷了。

    懷疑的種子已經播種下去,此時,再多的辯解都顯得蒼白無力,祝若凡看著城上城下那些官兵們或驚疑的,或憤怒的,或呆若木雞的臉龐,一時之間,只覺得悲從中來,整個人從內到外,都變得涼嗖嗖的如同剛剛赤身在紅河之中浸泡了一陣子一般。

    自己一直向他們宣揚著保家衛國,為國而戰,而親人而戰,為家園而戰,那現在算什麼陰狠地算計他們親人的不是敵人,而是自己這一方的大將軍,不,嚴格說來,自己又何嘗不是幫兇呢

    剛剛還激昂的戰意,瞬息之間,便落到了最底谷,不知從那個地方,甚至還傳來了低低的哭泣之聲,便是自己身邊的幾位心腹將領,此刻眼圈也是紅紅的。

    那是失望到了極點的表現。

     “你走吧!”他無力地揮了揮手。

    明軍使者沖著祝若凡拱了拱手,道:”祝將軍,從鷹嘴巖之戰開始,您與我們已經三番兩次交手了,我們家將軍對您也是很敬佩的,時至今日,想必您也能看到,不管您個人如何努力,大局終不會有所改變,您是一個心有黎民之人,既然如此,何不改弦易轍,您的見識與普通齊國人不一樣,該當知道我大明對百姓如何為您麾下計,也為這萊州無數百姓計,棄暗投明會是一個更好的選擇,縱然在您心中會覺得有愧於齊國朝廷和君主,但終究是不負黎民百姓之望,更可以說是無愧於心。”

    祝若凡無力地揮了揮手,”多說無益,既然你家將軍覺得了解於我,便該當知道,我如何會投降呢你走吧,免得改了主意,把你一刀殺了。”

    明軍使者無言地再次抱拳一揖,然後轉身,大步離開了城頭,片刻之後,一騎絕塵,向著遠處明軍的陣地疾馳而去。

    而萊州南城上上下下,卻是一片死寂,明軍使者的話,此刻正如同這凜冽的風一般,刮進了所有士兵的耳中,寒意不僅在侵襲著他們的身體,更在侵襲著他們的內心。

    為什麼會是這樣?

    每一個人心中都在問著這一個問題,他們將憤怒的目光,投向了他們的最高長官。

    千萬人的憤怒凝聚在一起時的那種無聲的壓迫,即便是祝若凡也是汗出如漿,此刻別說是戰鬥,只要城上城下不反戈一擊,那便是萬幸了。

     “傳令全軍,放棄南城,我們撤退!”他有氣無力地對著身邊的將領道。

     “將軍,我有一言,不知當主講不當講?”一名將領跨前一步,低聲道。

    祝若凡抬頭,憤怒地看著這名將領:”你想投降麼嗎?”

    那名將領搖了搖頭:”將軍,南城之中,絕大多數都是萊州本地人,而北城,更多的是徐大將軍帶來的精銳,此刻,嫌隙已生,如果我們過河去了北岸,只怕會生出大亂子來。”

    祝若凡心下悚然,這名將領說得不錯,此刻自己的部下心中只怕滿是憤恨,一旦過了橋去了北岸,只怕雙方馬上就會起沖突。而徐俊生一旦知道此事,對於自己的麾下,難道就沒有了警惕之心。

    一念及此,心中更是悲涼。

    投降,他是不願的,而過河,只怕引起的後果,與他的初衷背道而馳,不但不會增加北岸的防守力量,反而會適得其反,而就在這裡戰鬥士兵們還有絲毫的戰意嗎?

     “能去哪裡?我們還能去哪裡?”他喃喃地道,此時此刻,這位在戰場之上九死一生的鐵打一般的漢子,居然淚流滿面。

     “祝將軍,我們去管子城。”一名將領道,”那里卡著萊州與兗州的交通要道,咱們去哪裡,進,可以為萊州而戰,退,可以入兗州,而且背靠兗州,不會有後勤之虞。”

     “此時離開,與反叛何異,陛下如何會放過我們?”祝若凡有些失魂落魄地道。

     “將軍,時至今日,您還有必要瞻前顧後嗎?”看著方寸大亂的祝若凡,將領勸道:”徐俊生喪心病狂,已至到讓軍心盡失,我們離開這裡,正是顧全大局,撤往管子城,仍然是在保衛大齊領土,這一點,就算是陛下,也挑不出我們的錯來。”

    他停頓了片刻,語氣亦變得兇恨起來:”退一萬步說,就算朝廷真要追究我們,將軍您有這數萬人在手,又怕什麼只怕到時候,朝廷要拉攏我們都來不及呢!據末將所知,兗州現在只不過幾千人馬而已,自遼東到來的援軍,離哪裡還遠著呢!”

     “要去管子城,就需要通過現在明軍的控制區,他們,豈會輕易地放我們離去,如果他們有歹意,趁機偷襲我們怎麼辦?”另一名將領臉有憂色地道。

    祝若凡終於慢慢地冷靜了下來,是的,現在他不能帶著這些充滿著憤恨的官兵們去北岸,一旦去了北岸,極有可能引起大規模的沖突,去管子城,進而去滄州,似乎是他唯一的選擇,可一旦選擇了這條路,似乎只會帶來一個後果,那就是自己將挾兵以重,迫使朝廷不得不承認自己的離去是有道理的,是不得已的,而自己以後,也將極度地依賴軍隊,否則朝廷要收拾自己輕而易舉。

    說白了,只要自己踏進兗州,不管自己情不情願,都會形成事實上的割據,哪怕自己不想這麼做,自己麾下的這些軍官們,也會推著自己這麼做,因為自己一旦倒下,緊接著的,便是他們。

    但還有比這個更好地解決眼前危機的法子嗎去北岸,可能會引起齊軍的內訌,留在這裡,軍無戰意,只怕一觸即潰。

     “我們先去管子城,我會派人去與明軍交涉的,他們,應當會放我們離去。”祝若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看著身邊的諸位將領:”各位,從此以後,我們可就走上一條不歸路了。”

     “願意跟隨將軍,保衛鄉梓,保衛親人。”一眾將領們拱手道,他們沒說保衛大齊,祝若凡心中暗嘆一聲,卻是什麼也沒有說。

    南岸陷入了詭異的平靜當中,這讓北岸的徐俊生大為驚訝。他不知道南岸究竟發生了什麼,明軍竟然沒有向南城發動大規模的進攻,直到他派出去打探消息的軍官,竟然連祝若凡的面也沒有見著,便被粗暴地趕了回來之後,徐俊生知道問題大條了。

    而在徐俊生驚疑不定的時候,明軍兩位大將軍此刻也猶豫不決了,他們萬萬沒有想到,臨時想出來的一條計策,的確是起作用了,但由此而帶出來的後果卻是他們沒有想到的,祝若凡居然要向他們借路去管子城,而過了管子城,便是兗州。

    祝若凡的麾下,可是有數萬軍隊啊!

     “現在他的麾下軍心已散,何必答應他們,集中兵力,打。”陸大遠道。

     “就算他軍心已散,可仍然有數萬軍隊,祝若凡還是深得軍心的,真打,也不可能一蹴而就。現在萊河的危機已經解除了,那些齊軍士兵縱然憤怒,但同時,也可以說是沒有了後顧之憂,真要打起來的話,我們可能要付出較大的代價。”

     “但放到兗州,以後不是還一樣要打嗎?”陸大遠雙手一攤道。

    宿遷搖了搖頭:”我總是覺得這其中是有些不同的,但到底哪裡不同,我又說不上來。”

    兩人一時之間,都是沒有了主意。

    直到關震趕來,兩人才同時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因為與關震一同出現在他們面前的,還是一位大人物,陳志華。

    他們無法作主,但陳志華就不一樣了,而且陳志華也是他們這一路兵馬的總指揮。

     “大將軍怎麼這麼快就來了?”宿遷驚訝地問道。

     “陛下已經到了潞州,就在潞州過年,我哪裡還敢拖拖拉拉的,自然也要緊跟陛下的步伐,我是來了,不過援軍可還要年後才能抵達!”陳志華微笑著道。








kll9661844 發表於 2019-1-22 18:47
馬前卒 第二千零六十五章 暴露

     徐俊生臉色鐵青,面前站著的是他派出去下令炸堤的親兵。

     魏越死了,守候在哪裡的自己五百親兵,全都死了,在萊河大堤之上的精心佈置,被毀於一旦,現在哪裡,已經被一支不知所謂的萊州義軍所佔領。

     徐俊生才不相信什麼狗屁的萊州義軍,那樣的烏合之眾,在自己的五百親兵面前,就是一群渣渣,想要這樣無聲無息的便將魏越和他的部下殺光乾淨,做夢吧唯一的解釋就是明人介入了。

     但問題是,明人是怎麼知道這個情報的。魏越是一個精細人,想要這樣成功地滲入然後悄無聲息地將他和他的部下全部幹掉,需要的是很長時間的佈置和設計。擺明車馬攻擊,是根本行不通的,因為自己給魏越的命令是一旦遭到攻擊不敵的情況之上,便立即引爆。

     而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毀掉了,在悄無聲息之間。這只能說明明人在很早之前,便已經知道了這一件事情,而且開始了佈置這一次的襲擊。

     難怪明人的進攻一改前段日子的溫溫吐吐,突然便疾如風雷起來,原來他是是已經知道了危機被解除,根本就沒有什麼後顧之憂了。

     他瞪著血紅的眼珠子看著面前臉色蒼白的丁聲明,”丁郡守,我想,你需要給我一個解釋。”

     “我,有什麼向將軍你解釋的?”丁聲明本能地反問道。

     徐俊生張開大嘴無聲地笑了起來,看他的面容,的確是在大笑,但卻沒有一絲的聲音發出來,如此詭異的情況,讓丁聲明全身一陣發麻,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一步。

     徐俊生向前逼近了一步,冷然道:”丁郡守,你當真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嗎?你曾經跟我說過,你們丁氏一放,你已經全部都遷到洛陽去了,但是這一路之上,並沒有發現他們向洛陽的蹤跡,而在洛陽,也沒有查到他們絲毫的蹤跡,他們去哪裡了,你告訴我,他們去哪裡了?”

     丁聲明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我……他們當然是去洛陽了,或者途中有什麼意外,他們偏離了原本的路線,現在兵慌馬亂的,什麼不可能發生?”丁聲明辯解道:”再等上一段時間,一切自當水落石出。”

     徐俊生冷笑:”你是把我當成了傻瓜了啊,現在自萊州到洛陽,可還都是風平浪靜,縱然有匪患作戰,但他們當真能奈何一位大齊郡守的宗族隊伍嗎?丁郡守,鬼影的人,在洛陽沒有發現你的族人,在泉州,倒是看到了一位熟人,你的侄子丁季山。”

     丁聲明身體抖動了一下,臉色愈發的蒼白了起來。

     “我一直沒有道破這件事情,是看你一直在盡心盡力地替我管著後勤,籌措著各類物資,也是看著這些年來你在萊州也算是勞苦功高。你有私心,我不怪你,為你的家族安排後路,我也不怪你,你不是還沒有逃走嗎?你不是還在這裡做事嗎?但是,你為什麼要將萊河大堤上的事情,洩露出去?”

     “我沒有洩露萊河大堤的事情!”丁聲明大叫道。

     徐俊生盯著丁聲明不作聲。

     丁聲明猛地反應過來,徐俊生在詐他。知道這件事的人,屈指可數,除了徐俊生的心腹之外,真正知曉此事的,也不過自己和祝若凡二人而已。很顯然,徐俊生更信任祝若凡。

     “你這樣說,反倒更證明你的確洩露了此事。”好長時間,徐俊生才道:”縱然你沒有跟明人發生過直接接觸,但你沒有跟你的家人說過特別是你的那個侄子!”

     丁聲明噗通一聲跌坐在椅子上,滿頭滿臉的大汗,卻是無可辯駁。

     “從現在開始,你就呆在這間屋子裡,哪裡也不許去。”徐俊生站了起來,”我要去南城一趟。”

     “你去南城幹什麼?”丁聲明問道。

     “我相信祝若凡對大齊的忠誠,但他麾下盡是萊州本地兵,明人一定會抓住這件事情大肆宣揚來離間我們與萊州本地兵的,我必須要穩住他們。”徐俊生丟下一句話,大步離去。

     看著徐俊生大步離去之後隨即便咣當一聲緊緊關起來的大門,丁聲明冷汗唰唰地往外冒著,自己這是被徐俊生軟禁起來了。

     此時此刻,他的腦袋卻無比的清醒起來,猛地想通了一件大事。如果祝若凡和他的萊州兵們平安無事,還能與徐俊生一起並肩抗擊明人的話,那自己必然是性命無憂,因為自己在萊州本地人心中,還是有著不小的威望的,而一旦南城那邊出了事,萊州兵因為此事而恨上徐俊生因此反水的話,只怕徐俊生第一個就會殺了自己,就算他不殺自己,將自己檻車入長安,等待自己的只怕也是千刀萬剮的下場。

     想到這裡,他猛地站起來想要推門而出,但門外卻傳來了冷冷的聲音:”丁郡守卻請安歇,徐大將軍吩咐過了,在他回來之前,郡守不得離開這裡。”

     丁聲明頹然長嘆,看著不斷閃動地明滅不定的焰火,臉色亦是陰晴不定。自己的性命,似乎也如這閃爍不定的燭火一般,隨時可能會熄滅。

     自己這一輩子,一直在為大齊忠心耿耿的效力,想不到臨到老了,就做錯了這麼一件事,卻因此而萬劫不復。

     他的心中突然冒出了一個奇怪的念頭,徐俊生不是要去南岸嗎?最好是他去了之後,萊州兵們突然發生暴動,將他宰了,如果徐俊生死在了南岸,那這萊州,就還是他說了算。

     不過這個念頭只不過在一閃念之間便被他自動掐滅了,祝若凡是一個死心眼子的傢伙,他斷然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可惜自己現在被軟禁起來,不能去南城,否則以自己在萊州兵中間的威望,必然會一呼百應,宰了徐俊生還真不是一件難事。

     徐俊生把自己扣起來,大概也是想到了這一節吧!丁聲明長嘆,自己還是心慈手軟了一些,不,不是心慈手軟,而是猶豫不絕,做事拖泥帶水,落得今日之下場,當真是怨不得別人。一面想著要保全家族,一邊卻又想著想保全名聲,可是對於身為齊國封疆大吏的自己而言,又怎麼可能魚與熊掌而兼得呢?

     真是不甘心啊!

     窗戶突然被一陣風推開,寒風侵襲,他激凌凌地打了一個冷戰,正想去把窗子關上,整個人卻如同被釘子釘在地下一般,再也動彈不得,屋裡,突然多了一個人。

     “丁郡守!丁聲明?”來人大冬天的,居然還拿著一把折扇,裝模作樣地在手裡搖動著。這樣的身手,這樣奇特的裝扮,丁聲明立即便反應過來了這人是誰!

     “石書生!你,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石書生微微一笑道:”我來你這萊州好久了,幾次來窺視過你跟徐俊生,本來想做了你們的,但上頭不許殺你,那徐俊生嘛,又不太好殺,所以也就如此了。”

     “你是來殺我的?”丁聲明顫聲道。

     “錯。”石書生唰地一下合上扇子,”這一次嘛,我是來救你的。知道萊河大堤之上的事情已經洩露了吧,看你如今的模樣,是被徐俊生關了起來果然不出大將軍所料啊!”

     丁聲明漲紅了臉頰。

     “不過你也不冤,萊河大堤的事情,的確是你的姪子丁季山告訴我們的,而他,想必是從你這裡得來的消息。”

     “我只不過是不想南岸無數百姓做那水中冤魂而已。”丁聲明辯道。

     “得,這些事情,你不用跟我解釋,我也沒耐心聽,我們兄弟這一次過來,是受大將軍所託要撈你出去,大將軍說了,這件事情一出,徐俊生肯定得收拾你,但是嘛,你對於我們,對於萊州,還是有很大用處的,所以還不能死。萊州沒有了你,沒有了祝若凡,徐俊生一個人,可就獨木難支囉!”石書生笑吟吟地道。

     “祝若凡向你們投降了?”丁聲明驚問道。

     石書生兩手一攤,”那我可不知道,但既然大將軍這麼說了,想來也差不多吧,丁郡守,我想我們要快點走了,那徐俊生要是回來了,想走可就沒那麼容易了,他攔不住我們兄弟,但帶上你,我們可沒有把握。”

     “我,我……”丁聲明一時之間,竟然無比猶豫起來。

     “不走,可就沒命了。”石書生笑著提醒道:”我們可是你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否則明年今夜,必然是你的忌日。”

     “走!”丁聲明無比艱難地吐出了一個字。”可我還有老妻在城內。”

     “徐俊生不會那麼沒品去為難一個老婦人!”石書生道:”你走了就成。”

     一手拉著丁聲明走到門邊推開房門,便見到房門口站了一個身材高大長相兇惡的大漢,而院內本來的警衛,此刻卻都保持著各種各樣的姿式呆立不動。

     “虧得徐俊生帶走了絕大部分的親兵,不然我們還真沒法子帶你安然離開。”石書生笑著將丁聲明一把推給馬豹子,馬豹子將其一把扛在肩上,兩個的身影閃動,在院子裡消無無蹤。

     就在石書生與馬豹子將丁聲明弄走的這一刻,徐俊生帶著他的親兵,已經到了萊州大橋的一頭,雖然知道此行非常冒險,但他還是不得不走這一趟。






kll9661844 發表於 2019-1-23 15:20
馬前卒 第二千零六十六章 風箱之中的老鼠

     陳志華撫摸著修得整整齊齊的小鬍子,微笑地看著兩員老將:”借路,怎麼能不借呢?放他去管子城,讓他去兗州。”

      “大將軍,此人帶著兩萬人從我們眼皮子底下走了,不管是在管子城,還是在以後的兗州,都會再度給我們造成很大的麻煩的。而現在,他們與徐俊生起了齷齪,將帥不合,軍心不齊,豈不是我們拿下他們的最佳時機,一舉解決問題,豈不是把要比把問題留到以後更好嗎?”宿遷不大同意這種類似於縱虎歸山的法子。

      “如果依你所言,你覺得這一仗,咱們對上祝若凡的話,能不能輕鬆地拿下?”陳志華問道。

     宿遷想了想,老老實實地道:”這個不好說,從我們的使者回來所說的情況看,其實祝若凡的麾下,戰鬥意志還是很高昂的,但除了這檔子事,還能保持多少也說不準。”

      “是啊,說不準。”陳志華點了點頭:”別忘了,這一次他們是本土作戰,祝若凡的部下,也都是萊州本地人為主,這就注定了他們不會輕易地被擊潰。既然有更輕鬆的法子,我們為什麼要選擇難的?”

      “這樣放他們離去,只是避過了眼前,以後這個硬骨頭還是會在的。”

      “以後不見得還會在!”陳志華笑道。

      “這話怎麼說?”宿遷不解。

      “大將軍的意思是不是祝若凡帶隊離開了萊州,到了兗州之後,他們的戰鬥力絕對要下降?”陸大遠想了想,自覺有道理,又接著道:”而且到了那個時候,萊州必然已經落到了我們手中,而他的兵又都是萊州人,我們上下其手的機會不免就多了去了。”

     陳志華大笑:”這只是其中之一。二位將軍,我們現在要把眼光看得更長遠一些,不要把眼光僅僅放在眼前的萊州,而是要放在整個紅河流域來考慮,要知道,陛下給我們的任務,可是佔領整個紅河流域,將齊國切成兩半。”

      “大將軍不妨說得更說細一些。”宿遷拱了拱手,道。

      “祝若凡此舉,是迫於無奈。”陳志華道:”徐俊生此舉,無疑是出賣了整個萊州兵,這讓祝若凡的麾下心中憤恨,祝若凡心中也很清楚,守南城,守不住,撤往北城,現在他能過去嗎過去之後不但不能成為助力,反而有可能內訌,所以他能想到的,便是走了。”

      “無奈而走!”宿遷笑了起來。

      “但不管是祝若凡是什麼原因離開,只要他離開,在齊國朝堂之中,他立時便會變成一個異類,在徐俊生眼中,無異於就是背叛。但齊國朝廷偏生此刻又還不能拿他怎麼樣,他手裡還有兩萬兵,而兗州現在卻是兵力薄弱,祝若凡一進入,便會立刻控制住兗州局勢,所以齊國朝廷又不得不依賴於他。你們說,這是不是很有趣?”

      “不是說,齊國人調了遼東的援軍過來了嗎?”

      “遼東的援軍到時候會到兗州嗎?不見得,因為這個時候,齊國朝廷在懷疑祝若凡,而祝若凡又何嘗不會擔心朝廷要對付他就算他心底無私天地寬,但他的部下呢?”陳志華笑道:”人和人之間啊,只要生了嫌隙,哪怕是很小很小的一點點裂縫,那一點裂縫也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越來越大的,過去一些無傷大雅甚至可以一笑而過的事情,當了這個時候,可就會被無限制的放大,甚至於聯想到無窮的可能。”

      “那豈不是相看兩厭?”一邊的關震擠眉弄眼地道。”這樣一來,以後祝若凡在哪裡,我們要佔領那個地方反而更容易一些,因為可以想像得到,齊國朝廷既然開始猜忌他,那麼必然會在後勤,軍械等方面製肘於他,而且可以想見的是,不會有援兵給他了。”

      “就算派給他援軍,祝若凡敢要嗎?”陸大遠手一攤,道。

     屋裡幾人都是大笑起來。

      “所以這路,我們還真得給他讓。”宿遷算是徹底明白了過來。”還是大將軍想得遠。”

     陳志華嘆了一口氣:”這祝若凡,其實真可以算得上一個英雄了,只不過啊,這個英雄注定是會悲情的,你們瞧著吧,以後他就會像風箱之中的老鼠,兩頭不得著落,最終啊,下場一定不會好。可惜了的。”

      “我跟他打了這麼長時間了,說實話,還真是挺欣賞他的,看看以後能不能想辦法招降他。”宿遷道。

     陳志華搖頭道:”我勸你還是不用費這個心了,這個人啊,不會投降我們,到最後,卻又會為他的部下所不容,下場如何,可以想像。”

      “祝若凡如此,就是不知道石書生和馬豹子能不能將丁聲明帶過來,此人在萊州執政多年,如果這一次能投靠我們的話,那麼對於我們徹底拿下萊州和以後治理萊州,讓萊州成為我們攻打紅河流域的後方大本營可是至關緊要的。”宿遷看著窗外,有些患得患失。

      “放心吧,他們一定會將丁聲明帶回來的。”陳志華道:”與祝若凡不同,丁聲明缺了祝若凡的那種決絕之意,從他在戰前安排人將自己的家族秘密遷往我大明就可以看出,此人並不看好齊國的未來,這或者與他親眼目睹了齊國水師的全軍覆滅有關吧。他既然存了留後路的心思,便沒有絕死之心,那要說降他,就簡單多了。”

     屋裡幾人都是連連點頭。

      “丁聲明來後,大家對他要禮敬有加,這個人對我們太有用了。”陳志華道:”萬不可因為他是降者便輕慢於他。從此人早前的那些作為來看,他還是一個極要臉面的人,在存活和氣節之間左右搖擺,最終選擇了這樣一個不倫不類的辦法,你們要是輕慢了他,此人羞惱之下,指不定便會來個一死了之,那我們可就虧大了。”

      “大將軍放心吧,來了之後,我們保證把他當祖宗供起來。”關震笑道。

      “那倒不必,平常心對待他便好了。”陳志華道。

      “對了大將軍,剛剛說起水師,我們在萊州找到了寧則楓的家屬。”關震道:”這件事情有些棘手,不知道該怎麼辦?”

      “寧則楓的家屬?”陳志華也吃了一驚。

     關震點了點頭:”我的部下攻破了一個莊子,抓獲了裡面的人,結果一看,是寧則楓的家人以及一些過去的老部下。”

     陳志華沉默了片刻,道:”護送他們上船回大明,交給寧侍郎吧,不管怎麼說,這是他們寧氏的家事,我們不好置喙,怎麼做都不好,也只能這樣了,我說關震,當初發現了他們是寧則楓的家屬,你就不能當作不知道,任由他們自生自滅不好嗎現在弄一個燙手山芋在手中。”

     關震向後縮了縮:”當時哪裡想到這麼多,只是想到不管怎麼樣,他們都是寧統領的親戚嘛,這兵荒馬亂的,要是死在了外頭也不太好,直到把他們帶回來,我左思右想才覺得不好辦。”

     陳志華哼了一聲,這燙手山芋既然拿到了手裡,只怕便只能捧著了,寧則遠心中到底怎麼想的誰能知道只能裝糊途送回越京城去。

     徐俊生快馬來到了萊州橋頭,一橋之隔,但此時於他而言,卻似乎有千里萬里之遠,他最終沒有跨過橋去,因為他剛剛抵達的時候,便看到了從橋的那一邊,大隊的士兵正在向著這邊湧來。

     心頭一緊的他,幾乎以為是祝若凡的部下嘩變了,但緊接著,他們看清了,帶頭的將領是他帶來的人。

      “大將軍!”看到徐俊生,那將領一臉緊張,一臉惶急地奔了過來。

      “出了什麼事了?”徐俊生急切地問道。

     將領吞了一口唾沫,”祝將軍要走了,我們不願意跟他走,被他打發回來了。”

      “走!他要走到哪裡去?”徐俊生的臉色霎那之間變得慘白。”他要投降明人?”

      “不是!”將領搖頭道:”他們計劃著要去管子城。”

      “要去管子城,就要通過明人控制區,你還說他沒有投降明人?”徐俊生怒吼道。

      “大將軍,祝將軍的確沒有投降明人,他跟明人的使者談條件的時候,我就在場,祝將軍說,要麼讓他一條路,他去管子城,要麼大家便拼個你死我活,明人便答應了他。”

     徐俊生喘了幾口粗氣,一把推開將領,大步便向著橋的那頭走去。那將領大急,一把抓住徐俊生,”大將軍,您要去哪裡?”

      “我去勸他回來。”徐俊生厲聲道:”你拉我幹什麼?祝若凡對大齊是忠誠的,他不會把我怎麼樣?”

      “大將軍,祝將軍的確不會把您怎麼樣,但他的那些部下就說不定了。”那將領急切地道:”便是出走管子城,我看祝將軍也是被他的部下裹協的,恐怕是祝將軍的部下擔心他不答應,這些人便會直接向明軍投降的。您千萬不能過去。便是我們,要不是祝將軍與我們分說,我們只怕也回不來了。”

     徐俊生仰天長嘆。他怎麼也想不到,事情會走到這一步他徐俊生一心為國,祝若凡也是一心為國,可兩個忠貞的人,怎麼到了最危急的關頭,卻是分道揚鑣而不能同舟共濟呢?

     他頹然轉身向回走去。還沒有走兩步,一騎飛奔而來,”大將軍,不好了,丁郡守被人劫走了。”

     徐俊生整個人頓時傻了。







kll9661844 發表於 2019-1-23 15:37
馬前卒 第二千零六十七章 斷指明志

     明人很大方地讓開了道路,祝若凡帶著他的軍隊離開了萊州南城,一路徑自奔向了管子城,南城旋即失守,全部落入到了明軍的手中。但明人卻並沒有趁熱打鐵地大舉渡河進攻北城,反而就此沉寂了下來。

     徐俊生當然知道這不是明人大發慈悲,也不是他們的主將犯了糊塗,相反,他們正在耐心地等待著最好的機會出現。他們在等待著丁聲明叛離事件的發酵。

     丁聲明離開了,那就是叛變了。徐俊生其實並沒有想著要幹掉丁聲明,更沒有想過就這樣把他交給長安,丁聲明其人在萊州的作用,他是很清楚的,一個在萊州當了十幾年郡守的人,上上下下盤根錯節,哪裡不是他的關系,要是沒了這個人,徐俊生不敢想像接下來萊州會變成什麼樣子。

     丁聲明洩露大堤事件的確讓他很憤怒,但他也只不過是想將丁聲明扣起來,至少在很多方向的發號施令還需要以丁聲明的名義來完成。

     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明人居然將丁聲明弄走了。他看了自己戒備森嚴的行轅之中那些被殺死的衛兵,顯而易見,動手的,是宗師級別的好手,而且殺人的手法完全不一樣,明人來了還不止一位宗師。

     徐俊生長嘆不已,明人都能想到的事情,為什麼自己就沒有想到呢?大堤之事,自己就該裝糊塗,裝不知道,丁聲明的家族都跑了,但他還沒有跑啊!至少說明這個人還沒有真正地到喪心病狂的地步,這一段時間與明人交鋒以來,在後勤物資的籌借供應以及下屬府縣的穩定之上,此人還是盡心竭力的。

     難得糊塗啊!

     自己偏偏在這個時候犯了糊塗。

     明人既然已經握有了丁聲明這個法寶,自然會將他用到極致的。

     徐俊生在得知丁聲明已經跑了之後,已經第一時間派出自己的人手,去接受了萊州城中原本由丁聲明控制的府庫,糧倉等一系列重要部門,他的反應和動作都很快,但他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在看似風平浪靜的幾天過後,嚴密把守的兩個糧倉突然走了水,數十萬斤糧食在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之下,被燒成了灰燼。因為動用了猛火油,根本就是救無可救。而事後查明,動手的居然是一個看守倉庫好幾十年的老人,一向盡職盡責。

     這一件事,更加大了徐俊生等後來萊州的人與丁聲明一系老人們的矛盾,新人們是壓根兒不信任老人了,而老人們則是誠惶誠恐,戰戰兢兢,不敢做事更不想做事,這個時候,似乎做得越多,越容易招來猜忌。

     北城雖然還擁有數萬精銳,數十萬百姓,以及徐俊生丁聲明費盡心機攢下來的無數糧草輜重,但人心,卻是完全散了。徐俊生甚至不得不拿出一部分力量來監視這些丁系人馬。他可不想倉庫被燒的事情再來一次。

     但丁聲明的投明,帶來的可不僅僅是北城這一邊的困難,萊州下轄五個縣,除了管縣現在算是落在了祝若凡手中,但祝若凡還能不能算是他的友軍,他可真是不知道了。而張掖和酒泉是明人的大本營,而衡山和懷化兩個縣則在丁聲明投敵的第三天,便改旗易幟,宣布了向明人投降。又驚又怒的徐俊生立刻派出了軍隊前去攻打衡山和懷化。

     衡山倒是一鼓而下,那裡的那些混帳們在聽到軍隊前來討伐之後,立刻便一轟而散,逃之夭夭了,但懷化,卻讓他派出的軍隊鎩羽而歸。

     衡山拿不拿得下,徐俊生不在乎,但懷化卻是必須要拿下的。因為懷化卡著他全軍的後路,是退往密州的通道。懷化在明人手中,自己的部下便是作戰也不能安心,現在的自己可是翁中之鱉了。

      “將軍,懷化哪邊的事情已經查明了。”一名平民打扮的探子坐在徐俊生的身前,道:”小人與城內的鬼影接上了頭,城內的確有明軍,但最主要的還是叛軍。”

      “明軍有多少,叛軍有多少?”徐俊生問道。

      “叛軍為主,大概有五千人之眾,為首的叫汪順,以前是跑黑道的。”探子道:”另外一支明軍,穿著打扮與我們萊州對面的明軍截然不同,裝備之精良,讓人驚駭,他們每個人都裝備著大明1式,還有數量眾多的小砲,人數大概有五百人。鬼影的人說,正是這五百人,讓我們前去攻打懷化的人吃了大虧。”

      “五千五百人!”徐俊生有些心痛,這裡頭九成九可都是齊國人吶。”鬼影能在城內組織起多少人”

     探子搖了搖頭:”鬼影在懷化就只有一個座地戶探子,哪裡還有其它人手而且現在他手裡要啥沒啥,能給我提供這些情報,已經夠讓他為難的了,他不可能做得再多了。”

      “那依你所見,我們要拿下懷化,最少需要多少人?”徐俊生問道。

      “將軍,請恕小人直言,如果要拿下懷化,我們不能少於一萬人馬,還得攜帶攻城重武器,明軍的那些小砲的威力我見過了,看著不起眼,但卻是一炸一大片,不比火砲威力差啊!”探子將嘴裡的小砲描述了一翻,徐俊生便知道了這所謂的小砲,便是明人稱之為迫擊炮的東西。

     為什麼好東西都是明人弄出來的呢?

      “我們不可能拿出一萬人去打懷化了。”徐俊生嘆道:”南岸的明軍,等了這好幾日,現在或者以為時機已經成熟了,必然會大舉進攻,懷化的叛軍,盤踞在城裡還可以,卻是沒有能力也沒有那個本事來攻我們的後方的。那五百明軍再強,也只有五百人,濟不得什麼大事。現在我們的頭等大事,是要死守北城。”

      “將軍所言極是。”探子點頭道。

      “明軍以為我們是山窮水盡,卻不知道置之死地而後生,現在我們沒了退路,除了死守北城待援之外,再也沒有別的路好走,這對於我們來說,反倒是一件好事了,至少大家沒有了其它什麼的幻想,只能死戰到底了。只要我們守住半個月的光景,雷東也該來援了,有了這數萬人馬為後援,這一仗,還有的打。。”

      “只希望雷將軍能來得更快一點。”探子道。

      “還要辛苦你再跑一趟管子城!”徐俊生道。

      “去見祝若凡?”探子驚訝地看著徐俊生。

      “祝若凡之所以去管子城,只不過是被他部下所脅迫而已,他不得不去,他若不去,只怕他的部下就要投降明人了,但只要他還在,便仍然能約束他手下兵馬,你去告訴他,我不求他現在就來救我,我只是希望他在雷東率部抵達的時候,他能從管子城進軍,牽制明軍一部,這樣一來,我們大齊在萊州的局勢就還沒有完全敗壞。”

     探子有些猶豫:”小人去哪裡自然是沒有問題的,祝若凡將軍也沒有問題,但是他的部下?”

     看著探子看著自己有些為難的目光,徐俊生點了點頭,突然唰地一聲抽出刀來,刀光一閃,在探子的驚呼聲中,居然斬了自己的一截尾指下來,刀面一橫,那截飛起來的尾指便穩穩地落在刀面之上,被遞到了探子面前。

      “將軍,你這是?”

      “帶著這個去告訴祝若凡的那些部下,我徐俊生縱然對不起他們,可也不是有什麼私心,既然他們不能原諒,那我自然該為此負責,不過現在我不能將自己的命給他們,我還要與明人拼命了呢,這截尾指,算是給他們的利息,這一戰之後,如果我們勝了,徐某人任由他們處置,如果失敗了,哈哈,那徐某人已經死在明軍手裡,自然是萬事皆休。”

     看到這一幕,探子心情有些激蕩,單膝跪倒在徐俊生面前:”將軍,我一定會拼盡全力說服那些人,哪怕他們殺了我洩憤,我也會把將軍的一片丹心告訴給他們,讓他們能為大齊盡心盡力。”

      “你去吧!”伸出左手任由親兵替自己包紮傷口的徐俊生點了點頭:”告訴祝將軍,身為大齊軍人,當為國不惜身,不吝名。只要結果是好的,徐某人不怕身敗名裂。”

     探子站起身來,躬身一揖,轉身大步而去。

     天色微明的時候,徐俊生已經出現在了城頭之上,俯視著從城墻一直延伸到紅河江面之上的那層層疊疊的防禦陣地以及那橫亙於紅河之上的萊州大橋,作為一個身經百戰的將領的直覺,他感到明軍的進攻就在今天了。

     一遍還沒有巡視完,天空之中已經傳來了嗡嗡嗡的熟悉的轟鳴之聲,他抬頭看向南岸,十幾艘飛艇正從南城那邊升到了空中,旋即向著北城飛來。

     幾乎是飛艇升空的同一時間,從下游方向,也出現了一隻龐大的船隊,他的感覺沒有錯,明人的確就是要在今天展開大規模的進攻。

     明人這是要先用空中轟炸,然後再由他們的砲船對岸上的防禦工事進行猛烈轟擊,而那些被砲船拖拽著拉上來的水泥船隻,將會在河面之上構成一架架的浮橋,供他們的軍隊渡河而來。

     整個北岸響起了淒厲的號角和警鐘之聲。







kll9661844 發表於 2019-1-23 15:43
馬前卒 第二千零六十八章 渡河作戰

     沿江十數里,徐俊生構築了完整的反渡江防線,水泥澆築的堡壘和依山勢修建的壕溝以及胸墻,密密麻麻地從江灘一直延伸到半山腰的主城區,如果這還是冷兵器時代,徐俊生自信沒有人能夠攻破這道防線,但現在,一切都不同了。

     熱兵器時代已經來臨,熱兵器這個詞語出自於大明皇帝秦風之口,極為形象,整個戰爭的方式在短短的數年之間,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再也沒有什麼固若金湯的防守,修建的再牢固的防線,在火砲的轟擊之下,都顯得不堪一擊。如果不是鋼筋水泥的大規模運用在工事的構築之上,徐俊生相信,明軍一輪炮火下來,自己的那些工事,便全都會成為一片廢墟。

     空中的飛艇肆無忌憚地在高空掠過,一枚枚炸彈從他們的腹下落下來,狠狠地砸向齊軍陣地,一片片的火光便迸裂開來。

     山頂之上升起了一頂頂巨大的孔明燈,下面用繩子拴著,這些孔明燈上都裝著火箭,箭頭之上被包上了一小包一小包的火藥,如果能射中目標,爆炸開來,便能對飛艇造成巨大的傷害,雖然這些孔明燈在實際之上很少能對飛艇形成傷害,反而在對方的攻擊之下傷亡慘重,但他們的存在,對於這些飛艇來說,怎麼也算是一種威脅,所以即便這些士兵升空便意味著一去無回,徐俊生還是咬著牙關要這麼做。

     自從孔明燈第一次升空收獲了輝煌的戰果之後,在接下來,齊軍便再也沒有斬獲了,明軍很快便在飛艇之上配備了大明1式,居高臨下的對孔明燈進行打擊,一般情況之下,幾輪攢射,便能擊落一架孔明燈。

     徐俊生將目光從空中收了回來,空中不是重點,既然沒有辦法遏制,便只能咬著牙承受,好在敵人的重心始終都還是在陸地之上。

     明軍建造砲艇的速度讓他心驚,兩個月前,紅河之上還只看到了兩艘這種最新式的砲艇,兩個月後的今天,在紅河之上往來的便有了八艘。此刻,他們正在瘋狂地向著岸上傾洩著炮火。

     眼看著自己的一個炮臺被對方在數輪轟擊之後便炸上了天,徐俊生也只能望而興嘆。對方的這種火砲,本身就安裝在船艦之上,移動迅速,更兼這種大砲有一個活動的底座,移動,瞄準,靈活無比,相對於自己炮臺上的那種一經固定便再也無法動彈的火砲而言,威力實在是不在一個檔次之上。

     明軍正在將一艘艘水泥船橫著擺放在紅河之上,慢慢地已經靠近了江心。

     相對於整個江面之上的戰鬥,萊州大橋之上卻是靜悄悄的,明軍似乎並沒有利用大橋進攻的想法,徐俊生也樂見其成。明軍想要保有這座大橋,是因為他們已經將萊州看成了囊中之物,不想他遭到破壞,如果他們從橋上發動大規模的攻擊話,徐俊生只需幾十斤火藥,便足以將大橋炸成兩截,以後要修復,那花的代價可就大了。而徐俊生暫時也不想炸大橋,是因為保留著這座大橋,他就有隨時可以派兵過河去襲擾敵人的可能,不管他派不派兵,明軍總是要分出一隻眼睛來看著這橋頭的。

     雙方在萊州大橋之上,都有著心照不宣的默契。

     明軍水泥船搭建浮橋的速度極快,很快便越過了紅河的中心線,向著北岸挺進,徐俊生沖著身身邊的一名軍官點了點頭,軍官立即揮動了手中的小紅旗。

     沿途一個個的哨塔接力將小紅旗的信號傳向了遠方。一柱香功夫過後,從上游方向,密密匝匝的大圓木順著江水一路向下沖來。

     這些大圓頭經過了簡單的加工,頭上被削尖,有的甚至還包上了一層鐵皮,在江水的推湧之下,你推我攘,彼此碰撞著向著江上的浮橋狂奔而來。

     河中的砲艇迅速地繞過了浮橋,躲到了水泥船的後方,數艘砲艇的前後兩座火砲都轉過了炮臺,對著江面之上猛烈地開火,將那些沖撞下來的大圓木炸得木屑紛分,不少的圓木完全失去了攻擊的作用。

     但沖下來的這種大料實在太多了,眼見著這些大料在江水的裹協之下以不可阻擋之勢沖來,水泥船上正在作業的明軍士兵們,一個個地或趴或蹲在了船上,死死地抓住了身邊一切可以抓住的東西。

     轟隆隆的撞擊聲中,水泥船劇烈的顛簸起來。剛剛排列整齊的船隻,被撞得歪歪斜斜,中間再一次露出了河面。船上那些沒有抓牢的士卒,驚呼著被巨大的撞擊力給撞得飛了起來,斜斜地落到了水中。

     徐俊生有些失望,這些大料如果撞擊的是木船,這一次攻擊,便足以讓對手傾覆,但這些水泥船,除了被撞歪,有一些被撞出了缺口之外,居然沒有什麼其它的損傷。

     河面之上的水泥船努力地重新調整隊形,江面之上雖然不斷地還有大料湧來,但此刻水泥船的上游方向,已經壘積下了不少失去了動能的木料,此刻反而成了後來者的阻礙,攻擊的力道大減。

      “開火!”徐俊生下達了第二條命令。

     北岸,大片大片的偽裝被迅速地扯開,露出了一門門黑洞洞的砲口,旋即,這些火砲噴出了火光,一枚枚黑黝黝的砲彈劃過長空,向著江上的浮橋轟擊而去。

     這些火砲,是徐俊生專門這這些水泥船隻準備的,先前被明人轟得裡焦外嫩,他也沒有動用這些火砲。

      “打中了,打中了!”北岸之上,齊軍發出了震耳欲聾的歡呼之聲,江面之上,數艘水泥船在經受了大料的撞擊之後,又突然遭到了這些火砲的集中攢射,其中兩艘終於再也吃不勁,從中斷為了兩截,緩緩地向著江面之下沉去,下沉速度比起一般的沉船速度可要快多了,片刻之間便只在江面之上露出了一個巨大的漩渦,連帶著這兩艘船上正在作業的士兵也是被滔滔的江水吞沒,連掙扎的餘地都沒有便被漩渦給摁到了江底。

     一艘砲艇也很不幸地挨了一枚,實心炮彈從側面船舷之上打了擊去,將灰色的船幫給打出了一個大洞,濃煙從洞裡滾滾地冒出來,這艘砲艇立刻便向江對岸撤去。

     齊人的歡呼之聲還沒有斷絕,江面之上,剩餘的七艘砲艇的火砲已經是齊齊轉了過來,對著剛剛發射砲彈的齊軍火砲陣地開始了密集的射擊。

     比起齊人好半晌才能發射一枚實心炮彈的火砲,明軍的速射砲,簡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頃刻之間,剛剛還大發神威的齊軍火砲陣地便陷入到了一片火海之中,一門門的火砲和操作火砲的士兵被炸得飛上了半空,再重重地摔落了下來。

     歡呼之聲戛然而止,齊軍陣地之上卻陷入到了一片寂靜當中。

     徐俊生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將心中的憤怒生生地摁了下去,剩下的隱蔽的火砲陣地,再也不能暴露了,這樣的攻擊,對於他而言,得不償失。拼火力,他永遠也不是明軍的對手。幸好這還是內河,如果是在海上,遇上了明軍的那些巨艦,只怕下場還要更慘一些,他聽祝若凡講過螃蟹灣之戰,明軍十數艘戰艦橫亙於海面之上,一開火便是上百門數百門火砲同時攻擊,炮彈當真可以能用遮天蔽日來形容。

     今日這一戰,他算是切切實實地體會到了祝若凡當日的感覺,在這樣的打擊之下,祝若凡能在螃蟹灣堅守半個月之久,當真是難為他了。

     既然祝若凡能在螃蟹灣堅守半個月之久,那自己現在面臨的局面,至少要比那時要好上不少,想來堅守半個月也不是問題,只要能堅守到雷東率領遼東的援軍抵達,重新打通密州到萊州的通道,到時候再聯絡上祝若凡,這一局還是有扳回來的機會的。

     陣地之上,那些還沒有被炸毀的砲臺,仍在斷斷續續地發射著炮彈,不過與明軍比起來,還擊顯得太微弱了。基本上現在陣地之上的齊軍,是被炸得抬不起頭來。

     江面之上,水泥船搭成的浮橋已經快要延續到北岸,而更多的渡船已經開始沖灘了。

     徐俊生將眼光落在了那些已經準備登陸的明軍士兵身上。

     他們,才是他要主動打擊的目標。

     石光榮緊緊地握著手裡的大明1式,作為水師陸戰隊的一員,他們是搶灘沖鋒,佔領灘頭陣地的排頭兵。

     船底微微一震,經驗豐富的石光榮想都沒有想,一個翻身便從船上跳了下來,落在了水中,水深過腰,他高舉著他的大明1式,拼命地淌水向著岸上跋涉前進。

     踏上沙灘之後,他立即舉起了他的槍,半跪著瞄準前方,猛然扣動了扳機,碰的一聲脆響之後是炒豆般的槍聲連續不斷地響起,數百名水師陸戰隊已經基本上登陸完畢。

     水師陸戰隊的士兵們開了長長的散兵線,貓著腰向前推進了數十米,便停下不動,再向前,可就進入齊軍弩機的射程了。對於了們這些沒有穿戴盔甲的水師陸戰隊來說,那玩意兒可是有著致命的傷害的。

     身後傳來了陣陣吶喊之聲,又一批士兵渡河而來,與石光榮這些人不同,後來者都提著大盾,頂盔帶甲,他們很快便頂到了水師陸戰隊的前方。

     伴隨著嘹亮的軍號之聲,明軍再一次地開始了向前推進的步伐。








kll9661844 發表於 2019-1-24 15:49
馬前卒 第二千零六十九章 攻堅

     奔跑之中的石光榮耳邊傳來了熟悉的呼嘯之聲,幾乎不假思索地他一個魚躍便向前趴到了地下,然後連接幾個翻滾,躲到了河灘之上兩塊巖石構成的一個三角形的夾縫裡,將身子蜷縮成一團,只來得及做完這些動作,他的耳邊便傳來了劇烈的爆炸之聲以及無數的慘叫之聲。

     他回過頭來,不禁目呲欲裂,身後出現了大片的空白,地上躺滿了他的戰友,有的已經一動不動,有的還在地上痛苦地翻滾。到處都是殘臂斷肢。

     抬頭看向前方,由盾兵組成的先導陣容已經四分五裂,齊人的弩機已經開始咻咻地鳴叫,失去了盾兵保護的明軍士兵一排排地栽倒在地上。

     呼嘯之聲再一次地響起,天空之中布滿了火砲的砲彈,中間還雜夾著不少的由投石機投擲出來的火藥包,那些燃燒著的導火索的星星點點的火光分外刺眼。

     對明軍造成最大殺傷的便是這種看起來很原始的火藥包了,相反齊人的火砲,到現在都沒有解決開花彈的製造工藝,威脅反而要小上許多。

     河面之上再一次響起了速射砲的聲音,石光榮從石頭縫裡一躍而起,貓著腰向前猛沖,河面之上,砲船的速射砲覆蓋了剛剛齊人暴露出來的火力點。

     不管是齊人的火砲,還是那些投石機,頃刻之間便在明軍的砲火之下變成了廢渣。

      “殺!”石光榮舉起槍,將一個從炮火之中僥幸生存下來正轉身向後奔逃的齊軍弩手擊斃,大吼著向前沖去。

     在他的身後,水泥船構成的浮橋之上,大隊的明軍正蜂湧過河,而河面之上,一艘一艘的木船,無數的像皮艇,亦載著滿滿當當的明軍,向著北岸沖來。

     宿遷看著已經過河的三千水師陸戰隊已經穩穩地佔領了灘頭陣地開始向外擴展,而浮橋之上,此時一門門的火砲正在騾馬的拖拽之下向著對岸而去,便也站了起來,對陸大遠道:”我先率部過橋,南城這邊,便交給陸將軍你壓住陣腳了。”

     陸大遠點了點頭:”放心好了。北城那邊不好打,徐俊生帶領的是齊國精銳,人的名樹的影兒,這一仗只怕會很辛苦。”

      “困獸猶鬥,當然會很辛苦,不過我們明軍什麼時候怕過苦頭了。”宿遷嘿嘿一笑:”倒是你這邊,後腦袋之上一定要長一雙眼睛了,祝若凡那邊要盯著一些,此人雖然退到了管子城,但指不定便會想來捅我們一刀。”

      “他要敢來,那倒好了。”陸大遠笑道。

     宿遷哈哈一笑,提了刀,大步向著浮橋走去。

     宿遷軍中配發的火砲,還是那種最老式的,每一門也都重達數千斤,也就是這種水泥船構造而成的浮橋才能承受他們的重量,如果是其它材質的浮橋,根本就沒有辦法將如此沉重的火砲運過河去。可即便是如此,每一門火砲之間也拉開了足夠的距離,以免一個不小心,便沉到了河裡去。

     北城當然不好打,當初徐俊生放棄南城而經營北城,就是因為北城的地勢。北城有三條街,每一條街都是依山而建,每一條街都是獨立存在著,連接著他們彼此的只是一條條的石階。而一條條的街道,便是一道道天然而成的防線。

     徐俊生便是以這三條街為主體,構建而成了他的防禦主體,想將其打下來,除了一步一個腳印的硬打,基本上也是沒有其它辦法的,便是空襲,效果也並不好,飛得低了,齊人的強弩便可以威脅到他們,而飛得高了再投彈,準頭就很堪憂了。特別是在雙方交戰的時候,搞不好炸彈便會投到自己人的腦袋之上。

     石光榮已經能看到第一條主街了,但他想要去哪裡,首先還要攻下他面前的這幾道差次錯落的矮墻。

     因為地勢的原因,齊軍只需要修建一道矮墻,對於下方仰首的明軍來說,與高大的城墻也相差無幾了,而齊軍在矮墻之後,卻是可以輕而易舉地使用弓弩對明軍進行射殺。

     徐俊生曾在鮮碧松的麾下任過副將,對於防守一道,與鮮碧松一樣,頗有心得。這些矮墻看似毫無章法,但卻彼此互應,互相支援,這種陡峭的地形,對於進攻方而言是極其不利的。

     趴在一個彈坑之後,石光榮剛剛探出腦袋,便見到一支羽箭迎面飛來,猛地一縮脖子,羽箭帶著呼嘯之聲擦著他的腦袋飛過去,將他嚇出了一身冷汗。顯然,齊軍居高臨下,將他們的位置看得清清楚楚。

     羽箭嗖嗖地從腦袋之上飛過,身後傳來了人體重重栽倒的聲音,顯然,又有戰友中招了。

     一個黑影重重地摔進了彈坑之中,石光榮轉頭瞅過去,一張血糊糊的臉龐出現在他的眼前,他嘆了一口氣,看起來這個戰友是不行了。伸手想去替對方抹上那睜得大大的眼睛,對方卻猛然一縮頭,倒是把石光榮嚇了一跳。

      “還活著?”

      “沒事。”那人一抹臉上的鮮血,更是成了一張大花臉,”身邊一個兄弟被一支羽箭正中面門,血噴到我臉上了。”

      “狗娘養的,箭倒是射得準。”石光榮不禁痛罵起來。

      “咱們砲船上的砲打不到這裡來了,後面的火砲又那重,運過來也需要時間。”

     石光榮搖了搖頭:”這樣陡峭的地形,火砲上來了也不好使,只怕一炮打出來,火砲自己都要倒下去,炮彈也不知道會打到哪裡去,只有迫擊炮好使一些。”

     那人回頭瞅了瞅,”他們還沒有上來,只不過敵人防守如此嚴密,想突破上來很不容易吶!”

     石光榮咬了咬牙,”沒有迫擊炮,咱們就不打仗了麼你臂力如何,能不能從這個位置將手雷扔過去?”

      “差不多。”

      “那我來掩護你,一顆手雷,足以讓我們面前的這道矮墻之後的敵人完蛋。”石光榮兇神惡煞地將大明1式裡壓滿了子彈。

     那人點了點頭,從腰上摸出一枚手雷,扯開了保險,緊緊地握在了手中,單膝跪地,將手臂向後引開。

     石光榮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一站起來,小命可就不是自己的了,全靠老天爺眷顧了。

     連喘了幾口大氣,石光榮霍然站起,槍托頂在肩窩裡,幾乎在他站起來的同時,對面的矮墻之後,一名齊兵也正拉開了長弓,砰的一聲脆響,石光榮手裡的槍先響了。

     對面那名齊軍明顯是一個小軍官,看到石光榮,又聽到槍響,明顯地被嚇了一跳,手微微一顫,這羽箭飛過來準頭可就差了一些,擦著石光榮的耳朵邊飛了過去。

     羽箭劈面而來,石光榮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第一槍隔那個齊國小軍官可有點遠,他槍口稍偏,再一次扣動了板機,差不多敵人的羽箭擦著他的耳朵飛過去的時候,他的槍再一次響了起來。

     砰的一聲,那名齊官胸口爆出了一朵血花,仰天便倒。

     幾乎在這名齊官倒下的時候,又有幾名齊軍站了起來,石光榮毫不停留,不停地勾動扳機,在他打響第三槍的時候,身邊的同伴猛然站了起來,一聲怒吼,將手裡的手雷扔了出去。

     手雷在空中飛行的時候,石光榮打光了槍裡的子彈,他立即便蹲了下來,看到身邊的那個傢伙還傻不楞登地站著,想也沒想,一槍托便砸在他的腿彎子裡,那人一下子撲倒在地,與此同時,幾枚羽箭從他的腦袋之上飛了過去。

     倒下的同時,悶雷般的爆炸之聲響了起來。

     聽到爆炸聲,石光榮又是一躍而起,不知什麼時候從懷裡摸出來的手雷被他連二接三地投了過去,聽到一聲接著一聲的爆炸之後,他抓起了大明1式,嗆的一聲將槍上的刺刀給扳了出來,對著身邊還有些懵懂的同伴吼道:”沖啊,楞個屁啊!”

     那人感激地看了一眼石光榮,剛剛要不是石光榮那一槍托將他幹翻在地,指不定此時候他身上已經多了幾個血窟窿眼兒了。

      “肯定是個入伍不久的新兵蛋子。”石光榮沖鋒的那一霎那看了身邊的同伴兒一眼,心中有些暗暗叫苦,可惜自己的同伴這個時候都不知在哪裡,只能與這個菜瓜兩個人相依為命了。

     兩人沖到了矮墻之後,看到的是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的齊國士兵,有幾個還在地上蠕動,石光榮眼睛都不眨一下,提起刺刀,幹凈利落地將他們戳死,看得那個同伴臉上肌肉一陣陣抖動。

      “入伍幾年了?”

      “二年。”

      “沒打過仗啊殺沒殺過人?”

      “以前都在船上。”

      “難怪。”

     靠著矮墻,石光榮喘息著道。

     經驗豐富的不僅僅是石光榮一個人,此時在寬闊的攻擊面之上,負責打開缺口的水師陸戰隊士兵們,大多都是採取了與石光榮差不多的戰斗方法,只不過其中有許多的運氣沒有石光榮好,負責掩護的槍手,受傷的,或者當場被射成了刺猬的不在少數。

     傷亡頗重的水師陸戰隊員們也是紅了眼睛,自成軍以來,他們還沒有經歷過如此慘重的傷亡,在攻下面前的陣地之後,壓根就沒有俘虜留下來









kll9661844 發表於 2019-1-24 15:53
馬前卒 第二千零七十章 有人歡喜

     萊州戰事正酣,但在另一個方向之上,潞州卻已經進入到了過年的節奏當中。在潞州郡守易紅元戰死之後,萊州旋即全境被明軍攻克,剩餘的齊軍逃往了宣恩縣,在哪裡,郭顯成黯然神傷地收集著殘兵,開始著手撤進黃州事宜。

     撤往黃州並不是終點,郭顯成的最終目標,是繼續大踏步地向後撤退,一直到大凌河方才會停下腳步。不管是黃州還是劍州,都無法組織起有效的防線,郭顯成不想在這樣地域平坦,大開大合的地方與明軍爭鋒,那樣,只會使齊軍敗得更快。

     但這一退,可就是向齊國腹心大幅度地後退了數百里,明軍兵鋒已經深入到了齊國腹心,距離齊國都城長安,已經不足兩百里,這一個距離,明人已經可以直接威脅到長安了。換而言之,大凌河沿線,已經可以算是長安的外圍防線了。

     郭顯成現在唯一的指望,就是萊州與常寧郡能夠頂住明人的攻擊。這樣自昆凌郡出發的明軍,就不敢大幅度地向前進軍,以免形成了孤軍深入的狀態之中。

     這也是郭顯成大幅度後撤的原因所在。看似讓出了數百里的縱深,但明軍卻不會緊隨著他的腳步追上去,也為齊軍在大凌河畔重新佈置防線爭取到足夠的時間。

     秦風與閔若兮的抵達,使得已經進駐潞州的明軍士氣大振,隨著秦風一齊抵達的,還有由樊昌率領的五千烈火敢死營援兵以及無數的犒賞物資。在宣恩齊人一片愁雲慘霧之中,潞州卻是張燈結彩,熱熱鬧鬧地開始過年了。

      “昆凌戰區所有官兵,每人賞銀十兩,肉五斤,酒一斤,糖半斤……”樂公公拖長著調子,將清單之上的犒賞物資一一念出來,大帳之內的將領們一個個也是喜笑顏開。從本土運來的物資五花八門,幾乎包羅萬象,別看輪到每個人名下並不多,但昆凌戰區可有十幾萬兵馬呢,算起總帳來,可也是一筆巨大的開銷。

      “陛下這可是給我出了一個大難題了。”所輕的昆凌郡守慕容遠裝著一臉的愁眉苦臉模樣:“朝廷的賞賜只是給了前線作戰的官兵,可整個昆凌上下為了這次戰爭也是竭盡全力,上至我這個郡守,下至普通黎庶百姓,都是有錢出錢,有力出力,現在陛下賞了軍隊,卻沒有賞賜這些後勤方向上的人呢,看來是要我們地方上自己補上這個窟窿了。”

     說話間,他環顧周邊幾個郡的郡守,這些郡守雖然沒有像昆凌郡這樣直接處於戰區,但在戰時,卻也是受到戰區節制,需要極力配合的,此刻見慕容遠挑頭,也都是連連點頭。

     秦風大笑,指著慕容遠道:“你老子多麼一個敦厚老實的人,怎麼到了你這兒,就變得如此油滑了呢,可是真會抓機會。”

     慕容遠也是仗著年輕,腆著臉笑道:“陛下不是說過知識改變命運嗎?慕容托陛下洪福,自小便入學就讀,書讀得多了,便也通透了一些。”

      “瞧這話說得,書讀得越多,倒是愈發伶俐了一些。不過這事兒,你求我沒用,得去找蘇燦!”秦風的手指頭點了點下首坐著的財政部蘇燦,道:“我這一次帶來的賞銀也好,物資也好,都是大明本土的商賈們自發集資籌集的,可沒有走財政部的路子,這都是有數的,你要的,我卻是沒有,想要,找蘇燦。”

     秦風口中所說的自發籌集,自然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這一年多來,大明的那些巨商們獲得了朝廷的許可,自主招募了不少的僱傭軍,擁有了一艘艘的武裝商船,在海外發了大財,佔據了大量的土地,但商人逐利的本性,卻讓他們的貪婪進一步地擴展,這便觸及到了秦風的底線,雖然只是輕描淡寫的幾句話,但卻如同一個個晴天霹靂轟炸在這些巨商們的頭頂之上,為了讓秦風諒解,或者也是為了在朝廷之中爭取更多的支持,巨商們籌集了巨款獻給朝廷,名義當然就是犒賞軍隊。

     大明的商人們如今在海外一個個便如同土皇帝一般,這樣的待遇他們自然不想失去,但他們擁有的這一切,卻全都源自大明朝廷的默許,如果朝廷的政策一變,他們現在的春風得意,只怕就會雨打風吹去了。

     得到了好處的商人階層自然不願意失去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那麼向皇帝表示自己的忠誠不二自然就是最好的選擇,而現在,當然便是拿錢來支持皇帝對齊國的戰爭,是最為直接的效忠表現了。

     蘇燦看著慕容遠眼巴巴地看向自己,其它幾個郡守也都目光熱切地瞅著他,乾咳了一聲,舉起酒杯道:“錢,我是沒有的。”

     不等他說完,慕容遠已是笑道:“大明財政部歷來都是空空如也,我們也是清楚的,倒也沒有指望蘇部長拿出真金白銀來,但只要蘇部長開條口子,給一點政策,我們自己來想法子。大家的熱情總不能澆滅了,這大過年的,您說是不是?”

     蘇燦嘿嘿笑著:“再說,再說。”

     蘇燦沒有直接拒絕,這便是有門路,慕容遠自然也不會當著皇帝的命逼著蘇燦表態,當下也是一笑舉杯相邀,很多事情,自然是要在酒宴之後,私下里去交流的。蘇燦手裡的確沒有真金白銀,但卻有預算份額,有政策,只要他稍微地偏那麼一點點,就足夠地方之上酒足飯飽了。

     秦風沒有理會慕容遠,這個年輕人鋒芒必露,在昆凌郡配合周濟雲也幹得不錯,但卻還需要打磨,總體上來說,他是自己為兒子準備的幫手了,現在嘛,還是讓他在地方之上多幹幾年,然後再調進中樞各部去打轉兒,磨堪個十餘年,便足夠擔當大任,統籌全局了。

      “開山,千里迢迢地將你召回來,卻沒有時間讓你好好地休息一陣子,就又要驅策你上陣了。”秦風沖著周濟雲下首的一員風僕塵塵的官員舉杯道。

     岳開山,周濟雲過去的搭檔,在周濟雲執掌大權之後,便被朝廷調去了邊緣的涔州任郡守,數年時間,將原本就窮敝交加的涔州治理成了西地江南,兌現了他當初前去涔州時的諾言,如今,大運河貫穿整個西地,帶活的不僅僅是涔州,運河沿線的州郡都藉著這股東風,日子過得是蒸蒸日上,這個昔日大明巨大的包袱,眼見著再過上幾年,便會成為大明的又一經濟動力的策源地了。

     岳開山居功至偉,以他的功勞,便是入中樞作執政也是綽綽有餘了,但他自己也很清楚,只要周濟雲還統帶著大軍,他便沒有機會進入中樞,或者等到滅齊之後,他才會迎來政治生涯上的春天。

     這一次將他從涔州調回,當然是因為滅齊之戰,還需要他這個對齊地無比熟悉,而且在齊地亦有無數親朋故舊的老人兒了。

      “以勝利者的姿態重回齊國,是我這些年來夢寐以求的事情,下官要感謝陛下給了我這個機會。”岳開山站起來,躬身道,眼中流露出來的卻是凌厲之極的神色。他的整個家族,一家老小,都葬身在那一場動亂之中,對於齊國皇室,此人懷著刻骨的仇恨。入明多年,誓言不滅齊,便不再娶妻生子,寧願讓岳氏一脈就此斷了香火。

      “潞州是大州,更是邊州,百餘年來,與前楚也好,還是與我大明也好,一直便處於交兵狀態之中,比起其它地方,潞州百姓對我們而言,仇恨更深,可以說是家家戶戶都有人死在戰場之上,這裡的事情不好做啊!”秦風呷了一口酒,“從現在的狀態便可以看出來,潞州成建制的齊軍雖然已經沒有了,但匪患卻絡驛不絕,軍隊剿匪是按下葫蘆起來瓢,甚至很多地方放下刀槍就是農戶,提起刀把子便成了匪徒,這些天來,我們派下去接收地方的官員,多人遭到襲擊,甚至出現了死亡的案例,可見這裡民風之彪悍。開山,你上任之後,首要的任務還是安撫地方,宣傳我大明的政策,不可以殺止殺。”

     岳開山點頭道:“陛下放心,下官的仇人,皆在長安城中,這些魯鈍百姓,下官怎麼會將怒火發洩在他們的身上呢?今日下官再向陛下承諾,半年時間,臣還給陛下一個太平潞州。”

      “你辦事,我放心!”秦風大笑著舉杯。

      “來,你我共飲一杯。”

     這一夜,潞州無眠。

     雖然戰爭剛剛過去,在戰火之中倖存下來的人,還是張羅著在這歲末的最後一天要好好地慶祝一番,只不過慶賀的內容各不相同罷了。

     明軍在慶賀著戰爭的勝利,而一般的百姓,也不過是慶幸著自己活下來而已。

     周濟雲和慕容遠兩人為了歡慶皇帝陛下的抵達,更是聯手準備了一場盛大的煙火表演,這一夜的潞州,便是一個火樹銀花不夜天。即便是見慣了大場面的閔若兮,也是看得心花怒放,歡喜不已。








kll9661844 發表於 2019-1-25 13:01
馬前卒 第二千零七十一章 有人愁

     宣恩縣,大量的齊國軍隊已經撤走,只剩下了最後一支留守的部隊,他們在這裡,也只不過是起到一個監視的作用了,當明國大軍來襲的時候,他們也只能迅速退走。

     郭顯成今天少有的穿戴整齊了他的全套大將軍官服,手扶佩劍,神情復雜地看著跟隨了自己多年的牛皮大帳。

     這頂大帳跟了他多年,不管他走到那裡,總會帶上它,哪怕年代長遠,多有破損,他也是只修補而絕不捨棄。

     大帳裡頭永遠是那樣的簡潔,除去兵器,座椅之外,再無他物。在他的身後,幾名親兵此刻卻是淚流滿面。

     不知過去多長時間,郭顯成揮了揮手,道:“燒了吧!”

     一名眼眶紅腫的親兵將一個猛火油瓶子扔了進去,然後打燃了火折子,向內裡一丟,伴隨著轟隆一聲,火苗立刻竄了起來,頃刻之間便將整個大帳淹沒。

     大火燃起的時候,郭顯成已是面無表情地轉身,向著外面走去,一路走到了轅門之外,在哪裡,數千士卒列著整齊的隊形,默然肅立。

     郭顯成走到了隊伍的最前面。

     隨著日頭漸漸地升高,遠處的地平線上,上百騎身影突然出現,向著這裡一路行來,郭顯成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旋即又恢復了平靜。

     不多時,隊伍已是來到了跟前,當頭一人翻身下馬,急步向前,拱手道:“大將軍。”

     郭顯成拱手還禮:“沒有想到是曹統領親來,郭某待罪之身,哪裡還敢當大將軍稱呼?”

     曹輝身色黯然,“時局敗壞如此,又豈是大將軍一人之責?”

      “仗打輸了,我這個大將軍不負責,誰負責?”郭顯成的視線越過了曹輝的肩頭,看向了後面一個捧著匣子的太監。

      “宣旨吧!”

     那太監明顯是一個沒有出過宮的雛兒,此刻站在軍營之前,在數千將士的怒目注視之下,在郭顯成雖然盡力收斂但仍然在無意之間散發出來的那種沙場老將的氣勢面前,竟然有些畏畏縮縮。從匣子裡取出聖旨,看著跪倒在他面前的郭顯成以及數千士卒,竟然有些哆嗦起來,宣讀聖旨時居然有些結巴。

     要知道,這可是一份解除郭顯成大將軍職務,檻車入長安待審的問罪詔書,或者這名太監是擔心郭顯成不奉詔,又或者是這些士卒不滿突然嘩變,要了他的腦袋的緣故吧?

     但隨著一項項罪名的宣讀,郭顯成仍然溫順地匍匐在地毫無異動,左右兩名小太監上前取下了郭顯成的金盔,金印,他的語氣也終於流暢了起來。

      “罪臣謝主龍恩!”郭顯成重重地叩了三個響頭,從地上爬起來,便已經從昔日的大將軍變成了一階罪囚了。

     兩名太監上前,手里赫然提著手枷以頭枷,看樣子似乎是想給郭顯成帶上,一邊的曹輝哼了一聲,“這就不必了。”

     宣旨的太監還沒有說話,郭顯成已經主動伸出了手去,“既已伏罪,當然便要按規紀辦,沒有規紀,豈成方圓?郭某治軍,一向嚴厲,不能因為今日郭某犯了國法,便可以廢了規紀!”他伸出了雙手,示意太監給自己帶上。

     太監看著曹輝,眼中露出了詢問的神色。

      “大將軍,此非戰之罪也。”曹輝道。

     郭顯成搖了搖頭:“這正是戰之罪也。”

     看著太監給郭顯成帶上刑具,曹輝亦是無可奈何。

     戴上頭枷與手枷的郭顯成,脊背顯得有些佝僂,他轉過身來,看向後方久久仍未起身的三千將士,這三千人是他的親兵,也是他特意留在宣恩作為最後一支斷後的部隊。

      “我今伏罪,是因為我罪有因得,誤國誤軍,臨別之際,還請諸位如同以往一樣,為國而戰,奮勇向前。”

      “謹受大將軍教誨!”三千人異口同聲地吼道。

     郭顯成微笑著點了點頭,轉過身,徑自鉆進了專門為他準備的囚車。車隊沒有再作絲毫停留,立即掉轉了方向,向著長安方向行去。

      “大將軍,此次皇上下詔降罪,也是迫不得已,不得不為之。”策馬伴行在囚車之旁,曹輝低聲道。 “其實皇上心中極明白,這一戰,大將軍最後能保存實力,將主力部隊撤出來,避免被明軍包圍,已經是竭盡全力了。如果沒有撤出來的這十五萬精銳部隊,長安之前,可就再也沒有得力部隊能阻截明人了。”

      “接替我的人是誰?”郭顯成問道。

      “是師傅。”曹輝道。

     郭顯成先是一怔,接著一喜:“原來是親王殿下親自出馬了,那我就放心了,我最怕的就是皇上委派的人急功冒進。”

      “師傅說了,您退守大凌河的軍事計劃,是眼下最穩妥的,他上任之後,也只會蕭規曹隨,努力經營大凌河防線。”曹輝道。

      “光防守也是不行的,如今明軍的攻堅能力太過於恐怖。堅城固寨,很難再對他們形成威脅。我們需要更多的騎兵,來進行機動穿插作戰,在不停地運動戰之中抵消他們的火力威脅。”郭顯成道。

      “我面對的周濟雲所部,其實是明軍之中武器更新換代最慢的一支力量,但即便是如此,在面對著數十架飛艇的空中轟炸的時候,我也是無能為力,曹統領,這一點,你一定要對親王殿下說明。”

      “陛下已經在長安開始集結所有的騎兵了,但急忙之中,卻也很難召集到太多,更別說能將他們組建成一支有戰鬥力的軍隊了。”曹輝嘆道。郭顯成現在想明白了的事情,曹雲自然也看清楚了,但想清楚看明白和能不能及時辦到,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雷東!”郭顯成提醒道:“將雷東的遼東騎兵召回去,加入到親王殿下的集團軍隊之中,不要讓他去紅河流域,萊州那地方,根本就不適合大規模的騎兵作戰。”

      “但是紅河流域卻不得不守,徐俊生那裡,已經遇上大麻煩了,萊州,只怕也是守不住。”曹輝道。

      “紅河流域守不守得住都在其次,關鍵是長安啊!”郭顯成道:“雷東的遼東騎兵能在大凌河防禦戰之中,發揮更大的作用。”

      “我會把您的意思轉給師傅的,回長安之後,陛下也肯定是要召見您的,到時候,您與皇上詳說。”曹輝道,“左右也不急在一時。隨著戰事的深入,明軍突進的越深,他們前進的速度也會越慢,我們大齊比不得他們大明,交通沒有那麼發達,明軍又是一支高度倚賴後勤供應的軍隊,接下來,他們必然是穩打穩扎,打一地,治一地,一步一個腳印,緩緩地推進的。”

      “正面戰場之上,我們已經處於絕對劣勢了,其它的方面,你有沒有什麼想法?”

      “當然有。”曹輝點了點頭:“我已經將鬼影校尉以上的軍官全都散了出去,每人給了他們一萬兩銀子,要求他們在明軍的後方,去拉桿子造反也好,卻行刺搞恐怖破壞也好,總之,不能讓明軍有片刻的安生時刻。大齊統治這片大地達百幾十年,總不至於人一走,茶就涼吧,總會還有一些忠貞之士的。即便是越京城,我也派了人過去了,不拘他們幹什麼,只要在越京城造成恐慌就好。手段雖然下流了一些,但現在,已經顧不得什麼臉面了。”

      “兩國相爭,無所不用其極,那裡還有臉面一說?”郭顯成道。 “想必明人在長安,洛陽也是如此吧?”

      “長安風聲鶴唳,洛陽更是失控了。”曹輝眼中滿是陰霾。 “大履將傾,山雨欲來風滿樓吶,亂世之中,只能用重典,這幾個月來,我已經殺了上千人,即便其中有不少的是被冤枉的,但這個時候,我哪有時間去一一甄別,寧殺錯,不放過。”

     郭顯成默然,他能想像得到現在的長安,洛陽等地是如何地惶恐不安,但除了以血腥來鎮壓之外,又還能有其它什麼別的辦法呢?

     天氣雖然陽光明媚,但這一行人卻是心中卻是淒風苦雨,戚戚慘慘地一路向前行去。

     潞州之戰,齊人已經大敗而歸,而在萊州,戰事卻已經到了白熱化的階段。白天一天的鏖戰並沒有讓夜晚寧靜下來,戰事的艱難遠遠地超過了宿遷,陸大遠的想像,連陳志華也從螃蟹灣到了萊州南城坐鎮。

     今天晚上是大大,去年的這個時候,萊州還曾放過煙花,燃過爆筆,但今夜,隆隆的砲聲,清脆的槍聲卻已經取代了去年的喜慶,這一夜,是一個充滿血腥的大大。

     石光榮蜷曲在一間破破爛爛的房子屋角,正在大口地吃著後勤送上來的一盒餃子。哪怕戰事再激烈,明軍也沒有忘了今天是大大,別的沒有,一大飯盒餃子還是有的。

      “兄弟,請,請,豬肉餡的,美味著呢!”吃幾口,石光榮便舉著飯盒子向對面的一具早已失去生命氣息的戰友致意,這個生瓜蛋子還是沒有挺過來,就死在石光榮的身側。此刻,他冰冷的遺體前方,也放著一盒還冒著熱氣的餃子。







kll9661844 發表於 2019-1-25 13:06
馬前卒 第二千零七十二章 難忘今宵

     石光榮將飯盒放在一邊,又抹了抹油光光的嘴,伸長了雙腿,舒服地靠在墻壁之上打了一個飽嗝,將目光落在了對面已經漸漸失去溫度的一盒餃子,幽幽地道:”傻瓜吶,都當兵二年多了,竟然還不知道,只有進了戰俘營的敵人,那才叫俘虜嘛!這戰場之上啊,只有死人對你才是最安全的。便是看到敵人的屍體,也都補上一刀才安心,你倒好,居然去替傷重的敵人裹傷,好心沒好報吧,一刀子便要了你的命去了。就算我將那狗東西大卸八塊,又還有個屁用啊!”

     埋怨幾句,抬起腳似乎是想踹這個傢伙幾腳,但腳剛剛縮回去,卻又攤直了,只是無聲地嘆息起來。

     明軍花費了三天功夫,從江岸一路攻到了第二條街道,現在擋在他們面前的,便只有第三條街道,也是最難打的主城了。通往第三天主城的便只有一條寬約五十米,長達四百餘級的台階梯道,其它地方,都是懸崖峭壁。

     飛艇仍然發揮不了什麼作用,雙方的距離太近,他們無法準確地投彈,便只能在高空之中起到一個警戒放哨的作用而已,還是要靠步兵硬攻。

     在這樣的地勢條件之下,敵人的那些投石機倒是可以肆無忌憚地投射,哪怕就是他們用人力從上面滾幾個石頭下來,對下面的人也是一個巨大的威脅。

     石光榮睡不著,也不想睡,指不定接下來,他就要像眼前的這位兄弟,一睡不醒了呢!

     抬頭看著被打破了幾個大洞的屋頂,天上看不見星星,但一個碩大的月亮倒是如銀盤一樣高掛於空中,幽幽地散發著光芒。

     明天一定是一個好天氣。

     屋外傳來了腳步聲,石光榮一下子抄起了腳邊的槍,槍托頂在肩上,瞄準大門口,他這個窩兒,可以清楚地看到大門處,進門的地點卻是看不見他的。

     一個人在門口閃了一下,接著便閃電般地趴在了地下,石光榮聽到了滾動的聲音,然後又是兩個人影一閃,顯然是又有兩個人進來了。看到那熟悉的戰術的動作,石光榮倒是放下心來,是自家兄弟們吶。

      “外頭來的是那部分的我是水師陸戰隊第二尉的石光榮。”他揚聲叫道。

     門口處一個高大的身影晃蕩著站了起來,擋住了門口透過來的火光。”是石光榮啊,我是陳錚。”

      “原來是陳校尉!”石光榮一下子站了起來,陳錚是第一尉的校尉,他這個第二尉的校尉目前前面還有一個代字,資歷可沒法與陳錚比,大明軍律,戰場之上碰到比自己軍銜高的長官,則自動劃歸於對方指揮,雖然兩人現在說起來地位差不多,但石光榮的第二尉現在已經打散了,小貓小狗沒剩下多少只,石光榮自然也就要歸並到後上來的陳錚的第一尉了。

      “找半天找不著你,還以為你翹辮子呢,果然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啊!”陳錚大笑著走了過來,目光先是落在那一盒冰冷的餃子之上,再上移,才落到了那張還很稚氣的臉上,笑容漸漸地斂去,走到石光榮的身邊,學著他也躺了下來。

      “剛剛把第二條街掃了一遍,第二尉傷亡很重,沒剩下幾個了。”陳錚道。

     石光榮臉上的肌肉抖動了幾下,身體卻沒有絲毫動彈。

      “接下來的戰鬥由我們第一尉接替,石兄弟,你下去休息吧!”陳錚拍了拍石光榮的肩膀,”第二尉得留下幾個火種。”

     石光榮斜著看了他一眼,”長官,我說過要帶著我的兄弟們沖頂的,哪怕就只剩我一個了,我也要上去,我上去了,第二尉也就上去了,第二尉的旗子在我懷裡揣著呢!至於你所說的火種,嘿嘿,先前不是還有不少人受傷被運下去了嗎?總不至於全死了吧只要他們還活著,第二尉自然也會重建。”

     陳錚盯著他看了半晌,終於還是點了點頭,”那也行,那你暫時便歸併到我第一尉吧。”

      “是,長官。”石光榮點了點頭。

      “今日是大大,早前陳大將軍來時說過,皇帝陛下會在潞州城裡過年,所以我們這裡,也要在新年到來的時候拿下整個萊州城,把咱們的軍旗插上頂峰。現在離新年第一天還有一點時間,好好休息吧,接下來咱們沖頂。”陳錚道。

      “行。”石光榮言簡意賅。

      “接下來有節目哦。”陳錚笑道:”雖然打仗,但年還是要過的,陳大將軍在南岸看著我們,替我們鼓勁呢!”

      “有節目?”石光榮有些詫異。

     陳錚站了起來,拉著石光榮走到門邊,指著江那邊的南岸,”你看。”

     河對岸,一點火星沖上了高空,伴隨著砰的一聲響,變成了一朵艷麗無比的煙花,縮放在夜空之中。

      “放煙花?”石光榮張大了嘴巴。

      “不錯,接下來不有更好的。”陳錚嘿嘿地笑著。”咱們上來的是先吃上餃子的,此時下面的營地裡,其它人可正圍著篝火,吃著餃子,欣賞著煙花呢!”

      “早知道還有節目看,就該留幾個餃子,我靠,酒我也喝完了,陳校尉,上一次看煙花,還是在泉州港的時候呢!”石光榮很是遺憾地道。

      “餃子沒有了,酒我還有一點。”陳錚從懷裡掏出一個小扁壺,遞給了石光榮,”來一口?”

     接過扁壺,石光榮大大地喝了一口,卻細細地慢慢地往下嚥。

     河對岸,一朵朵的煙花升上了高空,變成了夜空中一朵朵盛開的花朵,絢爛開放,有的更是在空中組成了一個個的大字。

      “恭喜發財!”

      “花開如意!”

      “年年有餘!”

     絢爛的煙花之中,便連頂峰之上的齊軍也都默默地站了起來,看著對岸不斷升空綻放的煙花,直到對岸放出來的煙花之中,出現了一排排的大明萬勝的字眼兒,峰頂的齊軍才似乎清醒了過來,喝罵聲,污言穢語一時之間震耳欲聾,甚至還有人用投石機將一顆顆的石彈發射下來,打得四處砰砰作響。

     山腳下的明軍不管有沒有聽到山上的喝罵之聲,反正石光榮遊目四顧,只看見一個個的第一尉的士兵正在源源不絕地向著那長長的石階之上摸了過去,而在石階的下方,一排排的迫擊炮已經準備就位了。

     山下傳來了歌聲,那是由大明皇帝秦風親自作詞譜曲的一道歡度新年的歌曲難忘今宵;

     難忘今宵

     難忘今宵

     不論天涯與海角

     山腳之下,上萬已經渡河的明國軍人在篝火邊,一齊高聲唱著這首難忘今宵,沒過多久,從南岸也傳來了聲震九宵的難忘今宵的歌唱之聲。

     石光榮提起了他的大明1式,又走回屋內,彎腰將那個死去的兄弟腰間的子彈匣子,手雷都取了下來別在自己的腰間,將他的大明1式也背在了自己肩上,伸手拍了拍那張已經冰冷僵硬的臉,低聲道:”兄弟,走好,我代你去登頂。”

     走出了破屋子,他看了一眼陳錚,沖他點了點頭,嘴裡輕聲吟唱著,向著那長長的石頭階梯沖了過去。

     共祝願,大明好!

     共祝願,大明好!

     難忘今宵的歌聲聲震萊州南北兩岸,峰頂之上的齊軍似乎也被整齊劃一而又飽含深情的歌聲所震懾住了。

     就在他們啞口無言地發呆地時候,石梯之下,數十門迫擊炮突然開始了轟擊,一顆接著一顆的砲彈被明軍裝進砲膛,然後帶著刺耳的呼嘯之聲飛向了石階的最頂端。而隨著呼嘯的砲聲一齊向著上面狂奔的,正是第一尉的士兵們。

     跑在最前面的,是提著一支槍,背著一支槍的石光榮。

     直到炮彈落在峰頂,劇烈的爆炸一聲接著一聲的響起,將橫亙在石階頂端的齊軍陣地炸得稀亂的時候,齊軍才猛然反應了過來。

     明人,竟然在這個大大,開始了他們又一輪的進攻。

     反應過來的齊軍紛紛沖上了他們的哨位,開始操起手邊一切可以攻擊的東西向下面展開攻擊,石頭,擂木,燃燒著的猛火油瓶子,以些弓箭手將身子探出了掩體,拉弓引箭,拼命射擊。

     明軍的砲火一直沒有停歇,炮彈嗖嗖地從進攻的士兵頭上掠過,然後落進了掩體之後,陳錚的命令就是,哪怕這些炮彈落在了自己人的頭上,也不準停止射擊。

     炮彈一顆接著一顆的在掩體之上,掩體之後,或者之側爆炸,湧上來的齊軍倒下來一批,又沖上來一批,而台階之上的明軍,也不時有人被石頭擊中,被擂木擊中,被羽箭射中,有的骨碌碌地向下翻滾,有的則是往地上一趴,便再也無法爬起來。

     沒有人在意倒下去的人,只要活著,只要還能動,就拼命地向上跑。

     石光榮也在跑著,這個時候,什麼蛇形跑動的戰術動作早就被他拋到了九宵雲外,這樣的地形之下,怎麼跑,都無法有效地提升生存的可能,唯有向前,取最短的路徑向前。

     就像是有神靈附體,跑在最前面的石光榮居然毫發無損地沖到了最高處,早就抄在手裡的手雷被擲了出去。

     和他一起沖上來的士兵們都是不約而同地拋出了手中的手雷,而此時,站在石光榮身邊的那些戰士,已經換了好幾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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