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馬前卒 作者:槍手1號(已完成)

 
1月23 2016-3-22 07:55:5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81 2630167
kll9661844 發表於 2019-1-26 16:51
馬前卒 第二千零七十三章 攻克萊州

     明軍的攻擊來得突然而猛烈,上一刻,全軍上下還在放煙花,高唱著歌曲慶賀新年,下一刻,無數的砲彈便已經落在了齊人的頭上。

     慣性思維讓齊人在這一刻放鬆了警惕,這是致命的。明人費盡心機,花費了無數銀錢所做的這些前期工作,只不守是為了替水師陸戰隊的第一尉發起這一次致命的攻擊而奏響的序曲而已。

     第一尉很快就突破了數百級階梯所構成的天塹,雖然只是在第三街道之上佔領了小小的一塊陣地,但卻像一根楔子一般深深地打進了原本一體的齊軍防線之中,將齊軍的防線從中斷為了兩截。

     陳錚的第一尉一千人很快便遭受到了來自三個方向之上的齊軍的兇猛反撲。齊人很清楚,如果不迅速地將這股明軍撲滅,大量的源源不絕的明軍後續部隊,便將通過這條石階湧上第三街道。

     留給他們的時間當真是不多了。

     已經被明軍炸得七零八落的齊軍防線,迅速成為了明軍固守的陣地,戰死齊軍的屍體被毫不客氣地壘了起來,變成了明軍的掩體,第一尉的士兵們便趴在這些或冰冷,或還有些熱乎氣,甚至有些還在抽搐顫抖著的屍體之上,向著三個方向撲上來的齊軍拼命開火。

     數十門迫擊砲此刻已經分散在了陣地的各處,不停地對齊軍實施打擊,減輕著士兵們的負擔。天空之中,無數的石彈如同下雨一般的落下來,強弩帶著刺耳的尖嘯之聲將那些充作掩體的屍體撕得粉碎,一個個火藥包被投石機投了進來,在防線之上爆炸。

     明軍陣地看起來岌岌可危,但卻總是搖而不倒,便如同在狂風暴雨之中的大海裡的那些礁石,這一刻被怒濤淹沒,下一刻,卻又頑強地頂住了潮水的轟擊而重新露出頭來。

     石光榮從他的懷裡掏出了第二尉的旗幟,找了一根敵人丟棄的長槍,將旗子套了上去,插在了陣地之上,與第一尉的旗幟一齊飄揚在陣地之上。

     頭上羽箭嗖嗖地飛著,不時會有石塊落在他的身邊,將周圍的東西打得轟轟作響,他卻如同石雕一般,半跪在地上,將大明1式擱在一段殘缺的掩體之上,冷靜地勾動著扳機,他的身側,一個兩條腿都呈現出奇怪的角度翻轉著的士兵,正流著冷汗給他壓著子彈。現在他有三柄槍交替射擊了。

     敵人太多了,石光榮不用瞄準,只管將槍管裡的子彈射出去,每飛出去一枚子彈,便是一名齊軍士兵會倒在他的面前。

     一個火藥包自天而降,落在了他的身邊,導火索哧哧地燃燒著,眼看著便要燒到底部了,他幾乎是下意識地一把抄起火藥包便向外仍了出去,火藥包還在空中飛著尚未落地便已經凌空爆炸,石光榮幾乎是在扔出火藥包的同時,便整個人蜷縮起來,轟隆一聲響過之後,他只覺得耳朵嗡嗡作響,五臟六腑都幾乎易了位,一陣陣的翻江倒海讓他忍不住跪地乾嘔起來。

     爆炸的其它傷害可以躲,可以閃,但唯有這種強大的衝擊波,卻是避無可避。

     離他不過二三十步的齊軍,也被這突然其來的爆炸給放翻了一大片,石光榮乾嘔了幾聲之後,將打空的槍往身後一仍,伸手便去拿另一枝槍,這一拿,卻拿了一個空,轉頭看時,那個受了重傷仍在給他壓子彈的士兵,此刻頭顱低垂,七竅流血,已然犧牲了。

     缺少了正面的壓制,對面的齊軍立刻便衝了上來,石光榮一聲大叫,猛地撿起腳邊擺放好的一排手雷,拉開火繩便向外扔了過去。

     爆炸聲不斷地響起,但敵人卻仍在不停地湧上來。

     石光榮準備扔出最後一個手雷的時候,眼前人影閃動,一個齊軍已是猛虎下山一般撲了上來,將他死死地壓在了身底下,另一隻手裡閃著寒光的短刀向著石光榮便扎了下來。

     一把抓住插下來的短刀,手上鑽心地疼著,鮮血灑在石光榮的臉上,但石光榮卻獰笑著,另一隻的大拇指插進了手雷的火硝之上,向外猛然彈動,哧哧地青煙便從手雷之上冒了出來。

     那名摁著石光榮的軍官驚駭地大叫著想要爬起來,但卻被石光榮用兩條腿死死地絞著,他棄了刀子,想去搶奪石光榮手中的手雷,但卻被石光榮那流著血的手一下子又圈住了脖子用力地向著胸前拉來,兩人竟然緊緊地貼在了一起。

     周圍的齊軍都驚慌地向著外面逃去。

     陳錚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幕,他最後聽到的只是石光榮那帶著快意的歌唱聲:

      “共祝願,大明好!”

     歌聲還未落下,爆炸之聲已經轟然響起。

     煙塵散去,陳錚已經看不到石光榮的踪影了,唯有插在他身後的那一面第二尉的旗幟,雖然變成了破布條,卻仍然在風中飄揚著。

     一排明軍衝了上去,槍聲齊響,頓時將剛剛衝來的一群齊兵放翻在地,又是一輪手雷,後面的齊軍也被掃出了一片空地。

      “給我守住第二尉的旗幟,第一尉不死絕,第二尉的旗幟便不能倒。”陳錚怒吼道。

     一個完整的嚴密防守的體系,就如同一個環環相扣的鎖鏈一般,只要其中一個鎖扣出了問題,必然會產生多米諾骨牌效應,整個體系都會受到影響,現在萊城的防守,便正是如此,徐俊生為了堵住第一個窟窿,不得不從別的地方抽調兵力,當急切之間不能拿下敵人之後,惡果便顯現了出來。

     陳錚這裡是主要的進攻點,但卻並不是唯一的一個點,事實上,此時,明軍是在全線發動進攻。

     從來沒有在夜間執行過轟炸任務的飛艇也起飛了,他們冒著極大的風險降低了高度,力圖將炸彈盡可能準確地投擲到敵人的腦袋之上。如果說他們投擲炸彈還能勉強忍受,那這些飛艇帶著一批批的士兵從空中繩降下來對於齊軍的威脅就更大了。

     這些士兵佔據一小片地方,然後便將隨身攜帶的長長的繩索從峰頂懸垂下去,早已等候在下面的明軍便沿著繩索向上攀登,當徐俊生將注意力集中在陳錚的主攻部隊上的時候,明軍又有好幾股小部隊從那些看起來根本不可能攀爬的地方爬上了峰頂。

     齊軍不但沒有將明軍趕下去,反而讓明軍在他們最後據守的地盤之上四處開花。

     徐俊生站在一幢三層高的鋼筋水泥結構的房屋之上,舉著望遠鏡,臉色沉重地看著整個戰場,以他的經驗,已經很清楚他要面臨失敗了。原本他以為自己可以守上十天半個月的,但現在,從明軍開始發動進攻開始,短短的三天時間,他便面臨著全面的失敗。

     石梯那頭,隨著明軍援軍的抵達,他們已經穩住了局面,並且開始向外緩緩地擴展著陣地,江灘之上,更多的明軍已經整裝待發。

     他緩緩地移動著望遠鏡,火光四起的城區之中,有幾個黑色的龐然大物正懸停在哪裡,數根長長的繩索倒垂下來,一個個的明軍從上面猿猴一般的溜下來,然後消失在黑暗之中。

     他等不到來自遼東的援軍雷東了,而在管子城的祝若凡至今也全無消息,也是,短短的三天功夫,自己派出去的人,不見得就到了管子城,又或者在半路之上,便被明人逮了去了。

      “徐將軍,守不住了!”一名將領滿臉血污地闖了進來,“下令撤退吧,再晚,我們就會被明軍死死地纏住,連退都退不走了。”

     徐俊生放下瞭望遠鏡,默默地看著火光沖天,爆炸聲不斷地街道,苦笑了一聲:“退,往哪裡退?懷化已經被反叛軍給佔領了,我們無路可退。戰鬥吧,戰鬥到最後一刻!”

     他轉過身,提起擱在桌上的一把大刀,推開門走了出去。

     天色放亮的時候,明軍已經投入了全部的力量,關震的五千水師陸戰隊,宿遷的一萬部下,陸大遠的麾下除了有五千人在監視著管子城方向之外,剩餘的也全都投入到了此次戰役之中,整個萊州的主城之內,處處都在爆發著戰鬥。

     齊軍已經完全失去了指揮,便連佔據著絕大優勢的明軍,此時也是處於亂戰之中,每一間房屋,每一個巷道,甚至於在一些山洞之中,戰鬥都在進行著。

     直到第一縷陽光破開雲海,落在峰頂的時候,槍聲,喊殺之聲才稀落了下來。渾身血糊糊的關震,提著同樣血淋淋的刀,走到了陳志華的身邊。

      “徐俊生死了,他被我們包圍了,不肯投降,引爆了屋裡的火藥,把自己炸得粉身碎骨。”關震道。

     陳志華點了點頭,看著初升的朝陽,“他們有他們的驕傲,死了也就死了,舊的死去,新的才會來臨。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萊州也將迎來新生。關將軍,軍紀要重申,監察官員們的眼睛從現在起,可就睜開了。”

     關震點了點頭,又匆匆而去,這些天,明軍殺紅了眼,再不收手,那是要出問題的。







kll9661844 發表於 2019-1-26 17:00
馬前卒 第二千零七十四章 遲來的援軍

     溫暖的陽光之下,一隻灰色的兔子卻在枯黃的草地之上狂奔著,不時地會在奔跑過程之中突然地改變方向,小小的身子此時卻爆發出了絕大的能量。讓它亡命奔逃的並不是什麼兇猛的野獸,當然,對於它而言,這些騎在馬上的傢伙比起野獸絕對要可怕得多。

     數匹戰馬正在它的身後窮追不捨,馬上,一個身材高大的騎士僅憑雙腿控馬,便驅策如意,騎士張弓搭箭,不管戰馬如何顛簸,此人的上半身卻是穩如泰山。

     嗖的一聲,羽箭脫弦而出,奔跑中的兔子便飛了起來,那支羽箭從它的後門之處貫入,巨大的力量將其帶得向前飛出,比起它奔跑的速度還要更快一些。

     身後馬上騎士縱馬狂奔而來,在羽箭力道將盡,中箭的灰兔堪堪就要落地的時候,騎士一個蹬裡藏身,輕舒猿臂,已是連兔帶箭穩穩地抓在了手中。

     騎士勒馬轉身,高高地舉起了手中的兔子,身後緊跟著的騎士圍著他停了下來,齊聲喝彩,在奔馬之上射中兔子並不出奇,他們也差不多都能做到,但像這樣一箭從兔子的後門貫進,嘴裡穿出,就非得有百步穿楊的本領不可了。

     騎士哈哈大笑,隨手將兔子拋給了一人,大聲道:”傳令下去,全軍休整一個時辰,埋鍋造飯,吃飽喝足再走。”

      “是!”一名騎兵響亮地應了一聲,轉身打馬而去。

     片刻之後,地面微顫,大隊的騎兵滾滾而來。

     紅河之畔頓時便熱鬧了起來。騎兵們有的壘起了簡易的鍋灶,有的騎著戰馬從遠處拖來了大棵的樹木,三兩下便劈成了一堆堆的柴禾,一縷縷青煙從河畔冒起,直上天際,沒用多少時間,飯的香味便在紅河之畔開始飄蕩。

     而更多的騎兵,則是牽著自己的戰馬走到了河邊,一邊任由馬兒喝著江水,一邊從包裡掏出刷子,用力地替戰馬洗刷著臟兮兮的毛髮,當馬兒喝好水之後,便又從口袋裡掏出一把把的豆子,塞到馬嘴裡。

     直到將自己的戰馬侍候舒服了,他們才牽著馬兒回到了岸上。自己也準備開始吃東西了。

     這支騎兵,自然就是來自遼東荒原,被齊國皇帝調來支援紅河流域徐俊生的雷東所部了。

     雷東離開遼東荒原之時,只給秦厲留下了五千步卒,剩下的兩萬騎兵,他全都帶走了。他在遼東駐紮多年,對付的又都是遼東女直人,所部一直便是以騎兵為主,在遼東荒原,最不缺的也就是戰馬了,而且那裡的戰馬個頭雖然不大,但耐寒,體力極好,卻是難得的戰馬。

     兩萬騎兵,當然不是騎上馬便能跑得,還得帶上大量的輜重,人還好說一些,戰馬這玩意兒,其實還是很嬌貴的,光吃草不吃糧,三五天下來,四隻蹄子便會發軟,光是攜帶著戰馬吃的糧食,就是一個不小的數目。直到進了紅河流域,沿途郡治開始提供補給,他們這才將速度加快。

     但軍情緊急,雷東將他的兩萬騎兵分成了三部,自己帶著五千前軍輕裝疾進,想要用最快的速度趕到萊州支援徐俊生,完成對紅河流域入口的封鎖,替齊國守住這一大片膏腴之地。

     柴禾之上架著雷東剛剛射殺的那隻兔子,熊熊燃燒的火堆之上覆蓋上一層青翠的松針,那股清香,便隨著煙霧一齊將兔子包裹住,慢慢地向肉內滲去。

     一名親兵從火上取下已經烤得金黃的兔子,掏出小刀割下最為肥美的一條兔腿,再上面細細地灑上了一些焦鹽,再掏出一個小罐,從裡面抖出一些紅紅的細粉末,用小刀抹得均勻了,這才遞給雷東。

     雷東咬了一口肥美的兔肉,

      大口咀嚼著,辛辣的滋味便順著味蕾直衝全身。

      “舒服!”雷東大笑起來,從腰間取下一個酒葫蘆,仰脖子喝了一大口,看著身邊的幾個親衛喉頭上下聳動,不過笑著將葫蘆扔給了他們,“一人一口,不多了,節約著一點,等咱們打敗了明人,卻搶了他們的大營,這樣的酒,想來要多少有多少。”

     幾個親衛大喜,接過葫蘆,果然一人只是小小地抿了一口,稍微意思了意思。

     這酒,是來自大明的燒刀子,便是先前親衛抹在兔肉之上的那層紅色的粉末,也是產自大明的辣椒。聽說這是大明從海外弄回來的新作物種子。

     很多地方上的人,壓根兒就吃不了這種辛辣的玩意兒,但越京城卻因為秦風酷愛這一口,反而大行其道,這東西慢慢地傳到了齊國之後,立刻便成了駐紮在遼東荒原之上的雷東的喜愛,在齊國,這種成熟之後便變得紅咚咚的作物,更多的是被當作一種觀賞植物而存在著,雷東是因為一次回京述職在一家明國越京城風味的餐館之中吃到這樣東西,便開始大量地進口到遼東荒原的。

     對於在那種酷寒之地生活的人來說,烈酒,辣椒,正是絕配。

     明齊交惡,大戰開始,辣椒這玩意兒倒還可以弄到,但像燒刀子這種烈酒,可就弄不到了,因為這樣的烈酒,可是能作為醫用物資存在著的,明人自然不肯在兩國交戰的時候,再將這樣的戰略物資輸出到齊國。

     也就是雷東這樣級別的將領,手裡還是有些存貨可以光明正大地喝,其餘的,大都到了隨軍軍醫的手中,根本不可能拿來給你解饞。

     這支軍隊一直駐紮在遼東荒原,有的更是幾代人便定居在哪裡,父子相承,又一向是與野蠻的遼東女直人作戰,所以更多地沾染上了不少遼東人的那種彪悍野蠻的氣息,對於中原軍隊,一向是不大看在眼中的。哪怕現在齊軍在各大戰場之上連戰連敗,他們也只是唾棄那些中原的軍隊在花花世界之中迷失了自我,已經退化成了齊軍的恥辱,而並沒有想過明軍到底強大到了那一種地步。

     雷東知道的更多一些,進入中原之後,便一直有各種各樣的情報匯集到他的手中,空中的飛艇,水中的巨艦,可以遠距離射殺敵人的槍支,以及威力巨大的火砲,他將這些情況分享給了自己麾下的高級將領,卻並沒廣而告之於所有的士兵。

     未知的總會讓人恐懼。他不想讓自己的士兵在沒有上戰場之前,便對這些他們從來沒有見過的武器有一種恐懼感。

     雷東其實自己也不太在乎,他是騎兵,崇尚的是來去如風的進攻,是機動靈活的穿插,在不停歇的運動之中尋找到機會給予敵人致命一擊。一擊不中,立即便飄然而走,以便尋找到下一次的機會。他才不會在意一城一地的得失,那是徐俊生的事情,他要做的,只是像一頭野狼一般偷偷地在一側窺視,逮著機會便上來咬一口。

     來的路上,他已經拿到了明軍在萊州的軍事佈署,沒有大規模的騎兵。這對於他而言,那就更好了,河上有船他怕個屁啊,船能上岸?至於那些步卒,也就能在遠遠地看到騎兵之後,便趕緊排好緊密的陣形等著自己進攻吧?唯一可慮的便是那些在天上飄著的飛艇了。

     不過飛艇再厲害,也不可能撼動自己的根本。

     嘴里大嚼著兔肉,腦子裡卻在想著雙方的優劣。想來想去,自己似乎並沒有失敗的理由。

     他站了起來,看著悠閒在用嘴拱著地上的枯草,想要尋些新鮮草根出來吃的戰馬,看著那些輕鬆地吃著飯,高聲談笑著的士兵,他微笑了起來。兵精將猛,在其它大齊軍隊連吃敗仗的時候,自己將會讓大齊大吃一驚的。也要讓明人知道,大齊,不是沒有能打的將軍。

     輕鬆地踱著步子,他極目無舒,看著奔騰的紅河水,這條橫貫了幾乎整個齊國的大河,滋潤著大齊最為富庶的區域,這樣壯美的山河,自然不容明人前來踐踏。

     雷東的耳朵突然動了動,他警覺地抬起頭來,耳邊那些嗡嗡的聲音,是他從來沒有聽到過的。

     從腰間取下望遠鏡,他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在天空之中搜尋著。

     飛艇!

     他幾乎叫了出來。

     明人的飛艇!

     雷東怎麼也沒有想到,現在自己距離萊州還有上百里的距離,明軍的飛艇居然已經深入紅河流域這麼遠了。

      “警戒!”他大聲喝道。

     數千騎兵立即開始行動了起來。

      “散開,不要列隊,拉得越開越好!”雷東的目光隨著飛艇的移動而移動著。

     天空之中,杜毅也發現了目標。這麼大一片烏泱泱的騎兵,想不發現都難。飛艇開始加速,飛到了這片騎兵的上空,高高地開始盤旋著,杜毅也舉著望遠鏡仔細地觀察著下面的敵人。

     他是循著那些沖天而起的炊煙飛過來的,如果沒有這些炊煙的指引,想要找到這些敵人還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果然是雷東的騎兵!”杜毅看著下方的旗號,”總算是找到你了。準備炸彈,我們給他們一些驚喜。”

      “艇長,他們的部隊拉得好開,投擲炸彈,只怕沒有多少作用!”投彈手趴在投彈口,向下張望著。

      “管他呢,又不是說要殺傷多少,見面禮嘛,先讓這些土包子開開眼!”杜毅大笑著道:”降低高度到一百五十米左右,這些王八蛋沒有重弩,只有羽箭,他們的箭要是能射到一百五十步開外算我輸!”








kll9661844 發表於 2019-1-27 19:27
馬前卒 第二千零七十五章 進退兩難的雷東

     雷東眼睜睜地看著那艘巨大的飛艇降低了高度,透過望遠鏡,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從對方的舷窗之上探出來的一個碩大的腦袋,那人手中也舉著一個望遠鏡,似乎是發現了雷東也在觀察著他,他突然做了一個大大的鬼臉,然後伸出了左手,衝著雷東高高地豎起了中指。

     飛艇向著雷東急速飛來,在望遠鏡中,那個巨大的飛行物似乎正在當頭向他壓來,而那根高高豎起的中指亦在急速地變大,雷東猛然放下瞭望遠鏡。飛艇立即從他的眼前遠去,但一個個黑呼呼的傢伙卻從飛艇的肚子下面吐了出來,其中一枚,竟然是飄飄悠悠地向著雷東飛來。

     雷東立即打馬向著一側奔去,跑出百十來米的時候,那枚落下來的炸彈轟然爆炸,煙塵夾著泥土飛起老高。隨著第一顆的炸響,十餘顆落下來的炸彈在方圓里許的範圍之內連接炸響,場面瞬間就失控了。

     雷東直到此時才反應過來,他的確將隊伍散開了,這些炸彈並不會對他的隊伍造成多大的殺傷,但他忘了,他帶來的這些來自遼東荒原的戰馬,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場面,甚至於他的那些士兵也從來沒有見識過這種武器。

     在遼東,他只是聽完顏家族的人描繪過這些武器爆炸時的場面,但聽人說和親自經歷,卻完完全全是兩碼事。

     戰馬被嚇著了。

     平時裡,這些溫順的,和騎手心意相通的戰馬在這一瞬間完全失控了,嘶鳴著四處狂奔,絲毫不管不顧背上的騎士的操控。

     雷東目瞪口呆地看著他訓練有素的騎兵隊伍瞬間便成了一群烏合之眾。有的馬失前蹄,栽倒在地,卻又瞬間爬起來,馬上的騎士卻被掀翻在地,有的戰馬直接折斷了馬腿,躺在地上哀鳴不已,更有不少的戰馬在驚慌的四處狂奔之中慌不擇路,竟然一頭撞在了一起,不論是戰馬還是馬上騎士,非死即傷。

     明軍飛艇投下的砲彈沒有炸死炸傷一個人,齊國騎兵卻仍然損失巨大。

     雷東狂怒不已,看著在頭頂之上耀武揚威盤旋的飛艇,揚手取下弓箭,弓開滿月,嗖的一箭便身向空中的飛艇。

     但他注定是要失望的,杜毅是一個經驗異常豐富的戰鬥飛艇的指揮官,他指揮下的飛艇,剛好便在弓箭的射程範圍之外,一箭射出,在距離飛艇還有十數米的距離之上,便已經無力地墜了下來。

     杜毅衝著雷東的方向哈哈大笑,在地上無數騎兵如雨的羽箭射擊之上,悠閒地拉起了高度,繞場飛了一圈之後,大搖大擺地向著來路飛去。

     混亂在整整一個時辰之後才得到控制,戰馬損失了上百匹,還有數十匹在馬上騎士給顛下來之後,跑得不知去向,數十名士兵受傷,死亡了十餘人。

     雷東臉色木然,這些傷亡對於整支部隊來說,微不足道,但對於士氣的打擊來說,卻是無以倫比,而更讓雷東擔心的是,既然明軍的飛艇可以深入到這裡,自然就能再繼續向前,在他的後方,可還跟著他的主力部隊以及大量的後勤輜重,在面對這樣的空襲的時候,他們應對的措施只會更加可憐。

     眼下繼續前進是不可能的,只能就地紮下營寨,一邊向著萊州方向派出更多的斥候,一邊派人原路趕回去警告後續部隊注意來自天空中的敵人,一番忙碌下來,天色已經擦黑了。

     紮下營盤之後,部隊之中再也沒有了早前的歡聲笑語,偌大的營地之內,寂然無聲,顯然,白天的一幕對於這些來自遼東荒原的騎兵而言,衝擊是無以倫比的,戰爭的模式,與他們印象之中的戰鬥方式,似乎截然不同。

     雷東夜不能寐,想著如何應對眼前的局面,他所不知道的是,那艘天空之中的飛艇在轟炸完了他之後,便立即返回了萊州城,北城已經被徹底打爛了,陳志華的大將軍行轅依舊設在了南城原本的萊州郡守衙門之中。

     “他倒是來得快!”陳志華笑著搖搖頭:“一支全騎兵隊伍,說起來也不太好對付呢!我們在空中,水上都有絕對優勢,但在陸上,可沒有成建制的騎兵對付他。”

     “天天炸他丫的。”杜毅今天過足了癮頭,還想著要去炸上幾趟。

     “空襲那是必然的。”陳志華道:“但對於全騎兵的敵人來說,驚駭是有的,卻難能造成大規模的損失。明天空軍仍然出擊,不過不是打擊這些來去如風的騎兵,而是去尋找他的後勤輜重部隊,著重打擊他的後勤。”

     “明白了!”杜毅點了點頭:“大將軍,邸報上說,昆凌戰區那邊集結了數十艘戰鬥飛艇一齊出動轟炸,我們這裡,到現在為止只剩下九艘了,大將軍能不能向上提請多調一些過來啊?飛艇一多,進行地毯式的轟炸,就是騎兵,也能將他們炸個七葷八素。”

     “飛艇的調配,朝廷會有統一的安排,指不定什麼時候昆凌戰區的飛艇就會全部轉場到我們這裡來,也或者你還會被調到武陵戰區去。”陳志華笑道:“你們在空中來去自如,千里路程也不過一兩日功夫。”

     “那倒是!”杜毅面有得色。

     “既然發現了雷東的踪跡,當然也不能讓他太過於逍遙,除了杜毅的飛艇部隊要持續不斷地對他進行騷擾之外,水師這邊更是要大動了。”陳志華接著道。

     關震點了點頭。

     “所有的船隻都集合起來,沿紅河溯流而上,同時運送步兵抵達關鍵節點,爭取將雷東封死在一定的區域之內。”陳志華扯開了地圖,指著上面標出來的紅點對關震道。 “萊州之戰,水師陸戰隊和宿遷所部都受損頗大,這一次的穿插便由陸大遠部完成。”

     “遵命!”

     “陸將軍,佔領這些關鍵節點,然後便固守,萬不可與對方在野外浪戰,對手是全部來自遼東荒原的騎兵,戰鬥力不容小覷,更重要的是,他們的機動靈活性不是你所能比的。我們要做的是做一個鍊子,慢慢地向中間收緊,直到最後勒死他,而不是想一舉破敵。”陳志華叮囑道。

     “末將明白。”

     “關震,你的砲艇和水師陸戰隊還是要行動的,一來是掩護運兵船,二來,要利用你們的火力的機動優勢,時不時地對雷東進行騷擾打擊,最好是逼得他不得不遠離河岸。”

     “明白了。”

     “宿將軍,你部休整之後,將從正面緩緩推進,最多半個月之後,我們的後續支援部隊將會大規模地進入到萊州,到了那個時候,雷東要是不快跑的話,就會落進我們這個巨大的陷阱之中,窒息而死。”

     有了第一次被襲擊的經歷之後,雷東再也不敢大搖大擺的行軍,而是小心翼翼地向前推進,但這樣的行動也只持續了兩天之後,雷東便陷入到了兩難之中。

     打探消息的斥候帶來了萊州已經失陷,徐俊生所部全軍覆滅,連徐俊生都已經戰死的消息之後,雷東頓時便徬徨了。

     是繼續前進反攻萊州還是退回密州郡城去等待朝廷下一步的命令,這是一個問題。向前,全部是騎兵的他,根本不可能奪回失地。向後退回密州,朝廷沒有命令下來,自己能擅自改變朝廷的政令?

     “河上有船!”伴隨著警戒的哨兵們飛馬趕回,數千騎兵再一次緊張了起來,雷東縱馬奔上大堤,看著紅河之上,十數條掛著大明旗幟的大船滿載著一船船的士兵,根本無視於他的存在向著上游而去,頓時便讓雷東驚出了一身冷汗。

     一隊隊的騎兵們上了大堤,默默地看著在江中心航行的明國大船,同樣的,與他們印象之中的船隻不一樣,看不到劃動的槳片,倒是船的尾部鼓起一陣陣的巨浪,推動著大船向前前進。船上的明軍,甚至衝著他們大聲鼓譟著。

     這倒也是戰爭之中的一倒奇景,兩軍僅僅只隔著半條河,卻彼此相安無事。但這樣的場景也只不過持續了短短的一段時間,數艘砲艇從船隊之中脫離出來,向著岸邊行來。雷東看到那兩艘與眾不同的船隻之上,那巨大的黑洞洞的砲口指向了自己的軍隊,猛然想起在邸報之上看到的明軍在紅河之上出現的那種砲艇,這不就是嗎?

     “撤退,撤退!”他大聲呼喊了起來。

     騎兵們雖然有些莫名所以,但仍然紛紛拉轉戰馬向著大堤之下退去,也就在這一刻,兩艘砲艇之上的四門速射砲開始了猛烈的砲擊。

     這一輪打擊持續時間更短,但卻是實實在在地對雷東所部造成了極大的傷亡,士兵們對於天上的飛艇還有一種本能的畏懼,但對於船隻,卻是司空見慣,只是萬萬想不到,明軍的船隻與他們想像中的船隻是完全不同的。

     正如杜毅所說,這支來自遼東荒原之上的彪悍騎兵在冷兵器時代或者是極為厲害的,但在已經裝備了熱兵器的明軍面前,的的確確是一些土包子,還不如已經全軍覆滅的徐俊生所部有經驗。







kll9661844 發表於 2019-1-27 19:38
馬前卒 第二千零七十六章 兵變

     雷東是一個經驗異常豐富的將領,可以說,他這一輩子一直都在打仗,明人的大船載著無數的士兵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向著紅河上游運動,想要幹什麼他用屁股想也能想清楚。因為他以前在遼東荒原之上也經常幹這樣的事情。利用自己優勢的兵力,大範圍的穿插,迂迴,然後將自己的敵人包裹在一定的範圍內之後,再一口吃掉。

     他可不會認為因為自己全部是騎兵都覺得明人想有步兵包圍自己是癡人說夢,這與地形有著極大的關係,如果是在一望無際的遼東荒原之上,明人這樣做,他只會大笑幾聲便任由對方去施為,然後瀟灑的利用自己極強的機動性來讓對手永遠只能跟在自己的屁股後面吃灰,不但達不到他們的目的,還會被自己無處不在的攻擊打得體無完膚。

     但在紅河流域是不一樣的,這裡有高山,有河流,有灘塗,很多地方根本就不適合大規模的騎兵運動,明軍只要卡住一些要點,就能限制自己的活動方向,對手卡住的要點越多,自己活動的範圍就會越小,到最後,就不得不隨著對手的心意,去走自己那條最不願意走的道路,而很顯然,在這條道路之上,明軍的大部隊一定已經在嚴陣地待地待著自己。

     問題是,自己不知道明人會在什麼時間,什麼地點發動一場針對自己的戰爭。到了這樣的一個時刻,騎兵的機動性會被限制到最低,在頭上有飛艇,河裡有戰船的明軍面前,自己的任何機動都會被敵人事先偵知。

     而除了這些,只怕自己別想有一天能安安生生的渡過,走得靠近紅河了,他們的砲艇會對自己進行砲擊,甚至他們船上的士卒會下船來攻擊自己,一擊即走,自己的反擊還沒有開始,他們就已經跑回到了船上,可即便離河遠了,天空之中的飛艇也會無時無刻的襲擊自己。

     如果自己僅僅只有身邊的這幾千騎兵,那還好說一些,但在自己的身後,還有攜帶著大量輜重的主力部隊,他們可不能像自己這樣想走就走。

     所以在短短的幾次接觸之後,雷東立即便轉身便走。什麼反攻萊州,什麼朝廷的命令,這一刻,他都是不管不顧了。在遼東荒原多年,他也學會了女直人的生存法則,只要自己先生存下來了,才能談得上以後。見機不對,馬上跑路,這不丟人。

     他的第一站,便是密州郡城,然後再見機行事,不管怎麼說,他得先跳出明軍正在為他佈設的這個大圈子才能說他。騎兵,是需要戰術空間的。騎兵越多,需要的空間越大。

     陳志華完全沒有想到雷東如此的機警,本來他以為自己的動作為惹怒這位齊國將軍從而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情來,想不到最終弄巧成拙,對方居然是屬泥鰍的,一見事不對,立馬轉身便跑,這樣的一位對手,存在於紅河流域對自己可不是什麼好事。看來以後與他還有的糾纏了。

     當然,雷東跑了,最多也只是讓陳志華遺憾而已,既定的戰略,仍然在有條不紊的推進著,陳志華對於紅河流域採取的戰略,並不是準備一地一地的這樣平推過去,生生不息流淌不絕的紅河流域,便是他最好的利器,利用掌空著水道的優勢,他準備將自己的兵力遠遠的投送出去,採取蛙跳戰術,先挑最中間的打。

     周濟雲在昆凌戰區不可能採取這樣的戰術,因為他不能像陳志華這樣,隨心所欲大規模的調送兵力,便只能一步一個腳印的平平推進。

     陳志華的得意算盤便是繞過密州,先將翼州打下來,拿下了翼州,往前,兵鋒可以直指洛陽,後一側,可以合圍兗州,往後,可以將密州關門打狗。說不定還能將跑得恁快的雷東再一次給關在屋子裡頭。

     現在的陳志華可謂是財大氣粗了,周立的大楚號戰鬥編隊,正在源源不絕地把他的後援部隊運上來,這些可都是由退役老兵組建而起的軍團,大戰開始之後,大明朝廷一聲令下,這些老兵們便義無反顧地重新披掛上陣了。不管是戰鬥力,還是戰鬥經驗,比起其它幾個戰區,只會強不會差。

     第一批抵達的援軍,便多達三萬人,一個月後,這個數目將再翻上一番。所以陳志華才敢採取這樣的戰略。

     紅河流域之上由此出現了奇怪的一幕,明軍在大幅度地向前跨進,而雷東也在不停地後退,兩支規模龐大的軍隊,有時候甚至相隔不過數里地,不過一個是在河裡乘船而行,一個卻是在岸上策馬奔騰。至於那些駐守地方上的齊國軍隊,守土有責,卻是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明軍越過了他們,直奔翼州而去。

     當明軍在翼州登陸的時候,密州便被徹底隔斷了。雷東曾試圖在明軍登陸的時候展開一次攻擊,但在砲船,飛艇強悍的火力掩護之下,明軍有條不紊地登陸,當他們列成陣齊的陣容,當他們拖出一門門黑洞洞的火砲的時候,雷東便又轉身離去。

     在雷東看來,只要他們上了岸,自己總是有機會的,他就不相信,明軍會永遠不露出破綻。

     而此時尚在管子城的祝若凡,卻陷入到了困境當中。他的部眾已經有了不穩的跡象,徐俊生覆滅的太快,在祝若凡還沒有拿定最後的主意之前,短短的幾天時間,徐俊生就沒有了,這個時候,已經容不得祝若凡後悔了。

     他必須馬上離開管子城,因為明軍的下一個目標,必然會是他。

     他是這樣想的,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明軍雖然有源源不絕的援軍自螃蟹灣登陸,卻沒有向他這裡增加一兵一卒,在他的前方,始終只有一支五千人的部隊在監視著他。來援的明軍匆匆而來,便又登船匆匆而去。

     很快,他便知道了明軍的動向。陳志華的戰略讓他目瞪口呆,陳志華當真沒有理會他,而是直接一刀插向紅河流域的腹心,極其大膽的將他這支多達兩萬餘人的部隊留在了管子城。

     是反攻萊州,還是退入兗州,兩條路擺在了祝若凡的面前,思來想去,他還是決定退入兗州,因為在兗州,還有一支兩萬人的齊軍駐紮,兩下合兵一處,與明軍亦有一戰之力。

     直到他下達了向兗州撤退的命令之後,他才發現,事情不對了,他的部下,找出了各種各樣的理由拖延撤退,一次兩次他還沒有放在心上,但數天之後,他終於發現不妙了。

     他的部下,有多人在與明人有接觸的痕跡。

     沒等他及時地作出反應,將這場危機解決在初發階段,管子城中,一場兵變已經發生了,他的部下的動作比他想像的要快得多。

     孤獨地坐在管子城城守府中,身邊只餘下了五百餘人的親兵。而整個城池之中,到處都是人喊馬嘶之聲,無數人齊齊踩踏在地上的腳步,還有清脆的馬蹄聲,在迅速地向著城守府逼近。

     “何至於此?”祝若凡長嘆了一聲,看了一眼面容蒼白的妻子和身子顫抖的兒子,他站起身,伸開雙臂,重重地擁抱了兩人一下,解下腰間的佩刀,竟就這樣赤手空拳地走出了城守府。

     整個城守府,已經被兵變的士兵重重地包圍了。而領頭的,都是祝若凡曾給最信任的手下,與他一起並肩戰鬥過的袍澤。

     熊熊燃燒的火把照亮了城守府,不管是領頭的將領,還是普通的士卒,卻都默然不語地靜靜地立在台階之下,台階之上,數十名祝若凡的親兵雖然臉色蒼白,卻仍然緊緊地握著手裡的刀槍。

     短短的數步階梯,卻沒有一個兵變的官兵踏上去。

     大門轟然打開,祝若凡赤手空拳地走了出來,站在台階之上,雙眼赤紅地看著街道之上密密麻麻的叛軍。

     “祝將軍。”領頭的一名將領一下子跪了下來。

     大街之上,所有的士兵都單膝下跪。

     “祝將軍,大勢已去了,我們不想再打了,我們也不想背井離鄉,我們想回萊州,我們想到親人在一起,請將軍帶著我們回去吧。明國人已經答應了我們,只要我們回去,既往不咎。 ”將領聲音有些悲愴。

     祝若凡的目光從所有人的臉龐之上慢慢地滑過,所過之處,士兵們無不垂下了眼瞼。他突然笑了起來。

     “各位,你們的心思我都知道,但人各有志,不可強求。”他聲音低沉,”你們今天,準備殺了我嗎?”

     “祝將軍,我們怎麼會傷害你?我們只是想讓你帶領著我們回到萊州而已。”領頭的將領趕緊道。

     “要我帶著你們回萊州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反攻萊州,而不是投降。”祝若凡大聲道。目光再一次逼視著眾人:”所以,你們現在要殺了我嗎?”

     沒有人應聲。

     祝若凡嘆了一口氣。

     “既然你們不願意殺了我,我也不會跟著你們一起向明軍投降,那麼,請讓我離開吧!”祝若凡的聲音悲愴地道。

     “祝將軍,我們拋下徐俊生離開萊州,現在又投了明軍,你若離開我們去了兗州,朝廷是不會放過你的。”將領大聲勸道。

     “生死由命,如果朝廷要治我的罪,那也是我罪有應得。”祝若凡淡淡地道:”求仁得仁,我不後悔。”

     全場一片寂靜,只剩下了火把在風中燒得劈劈啪啪作響。

     天色微明的時候,祝若凡帶著他的妻兒以及數百親兵,在他原本的兩萬麾下的注視之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管子城,向著兗州方向,緩緩而去。

     當他消失在眾人的視野之中的時候,管子城齊國的龍旗被降下了城頭,一名士兵隨手一拋,這面旗幟便從城頭之上飄然落向了城下的塵埃之中,而大明的日月旗則高高地升上了管子城的上空。








kll9661844 發表於 2019-1-28 11:53
馬前卒 第二千零七十七章 非人

     曠野之上,兩支大軍正在緩緩地互相接近著。

     在紅河流域,昆凌戰區的大明軍隊都取得決定性的勝利之後,武陵戰區,也終於開始發動了對常寧郡的總攻。

     野狗指揮著左路軍,對常寧郡下的開平,發動了猛攻。

     “大將軍,我來衝第一陣。”撫遠營王筠看著遠處正在接近的齊軍,興奮地對著野狗道。

     野狗斜睨了他一眼:”滾一邊兒去,有老子蒼狼營在的地方,什麼時候輪到你撫遠營當先鋒的?”

     王筠不滿地道:”大將軍,您現在左路軍的指揮官,蒼狼營的主將是馬上有,您可不能厚此薄彼,要一碗水端平才好呢!”

     野狗哧的一聲笑:”老子就厚此薄彼了,你待怎的?馬上有,你說說,蒼狼營誰說了算?”

     馬上有嗤嗤地笑著,腦袋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很是狗腿地湊到了野狗的戰馬前:”蒼狼營當然聽大將軍的,你一句話的事兒。”

     野狗哈哈大笑起來,看著王筠,”蒼狼營打頭陣,陸一帆,你帶著厚土營給我打擊齊軍的左翼,王筠,你的撫遠營給我守住本陣,掩護砲兵,瞅準時機,再加入戰場,一錘定音。”

     如今又心寬體胖的陸一帆連連點頭,胖乎乎的臉上肌肉一陣陣地抖動。

     王筠頓時勃然大怒:”大將軍,蒼狼營跟我搶也就罷了,怎麼厚土營也排到了老子的前面,我不服,您瞧這個死胖子,他能衝鋒嗎?”

     陸一帆乾咳了一聲:”王將軍不要搞人身攻擊,我胖是胖了點,但還是能衝鋒打仗的。”

     王筠冷哼一聲:”你還掄得起刀嗎?衝鋒殺敵?用你的一身肥肉把敵人壓死?”

     陸一帆卻是一個好脾氣的,被王筠連連攻擊,卻仍然是笑咪咪地道:”不管我是砍死的,還是壓死的,總之把敵人弄死就好了。王將軍還是好好地在後面壓陣吧!”

     王筠頓時氣得無語,陸一帆這個人就如同他身的那堆肥肉一般無二,軟綿綿的毫不著力,你用盡全力一拳打過去,卻啥反應也沒有。一輪攻擊無效,王筠便也閉上了嘴巴,別看陸一帆這個脾氣好,但這傢伙卻是有後台的,皇后娘娘救命恩人這個名頭,夠這個死胖子吃一輩子的了,不然大明將星輩出,哪裡輪到這個平庸的傢伙坐在厚土營主將的位置之上穩如泰山?

     看著王筠在哪裡氣都喘不勻的模樣,野狗哼了一聲,”老子是要去沖鋒打頭陣的,你得給老子站在中軍旗下指揮統籌整個戰局,陸胖子幹得了這個?”

     “什麼?您要去沖鋒?”王筠大吃一驚:”大將軍,你身份不同,怎麼能去沖鋒打頭陣,萬一有個閃失怎麼辦?”

     “能殺老子的齊國人還沒有生出來呢?你這是在咒我嗎?”野狗狠狠地剜了一眼王筠,”老子打仗,不親自衝鋒渾身骨頭都發癢,你以為吳大將軍幹嘛把你配到我麾下來,就是讓你幹這活兒的。”

     王筠頓時無語,攤上這麼一個大將軍,也不知道是他的福氣還是霉運,只要一有戰鬥,這位大將軍便興高采烈地衝鋒在前,自己這個正牌子的前鋒每每都成為了壓陣的後軍,負責給這位衝鋒的大將軍兜底。

     不待他再想說些什麼,耳邊已經傳來了砲兵指揮官的吼叫聲,他立即閉上了嘴巴,大戰當前,野狗既然已經分配下來,再爭論已經於事無補。只能拱拱手道:”大將軍旗開得勝。”

     野狗大笑一聲,縱馬向前。

     前方,整個蒼狼營已經展開了攻擊陣形。而左翼,陸一帆這個死胖子的厚土營也已經拉開了架式。

     火砲的聲音首先響了起來。

     現在戰鬥的開始,總是以砲兵的率先開火而展開的。

     明軍配備了大量的火砲,而齊軍的砲兵數量也不少,唯一的區別就是,明軍的火砲質量更好,砲彈飛得更遠,應用的是清一色的開花彈,而齊國常寧郡的鮮碧松鑄造了大量的質量低劣的火砲,雖然也能打響,但射程卻近,而且造不出開花彈的他們,只能使用實心彈。

     於是在王筠的視野之中,便看到在明軍的砲火轟炸之中,齊軍人仰馬翻,但卻仍然沉默著向前推進,最前面的,是數以千計的騎兵,在明軍炮火一響之後,他們立即便開始了衝鋒,在他們的身後,大量的步卒也拉開了彼此之間的距離,拼命地向前奔跑起來,只是在他們的後方,留下了大量的軍卒保護著他們的火砲,霹靂火等遠程遠武器緩緩向前推進。

     他們還至少需要前進百餘步,才能對明軍展開攻擊。

     指揮齊軍作戰的是鮮碧松的侄子鮮于輔,他現在給了明軍砲兵兩個選擇,要麼攻擊我的遠程打擊部隊,要麼便轟炸我的進攻軍伍。

     明軍的砲火給出的答案清晰明瞭,那就是集中火力轟炸齊軍的砲兵,霹靂火等遠程攻擊部隊,一枚枚砲彈落下,伴隨著劇烈的爆炸之聲,一門門裝在車上的火砲被掀翻,一輛輛霹靂火車被炸成碎片。

     縱然損失慘重,但齊軍仍然在頑強地向前推進,抵達了目的地,他們迅速地穩定下火砲,砲兵們開始迅速地填裝火藥,裝上砲彈。

     轟鳴聲響起,他們終於開始了還擊。

     不過相對於明軍兇猛的火力,齊軍的砲火顯得極其零星而孤單。

     野狗騎著戰馬,沖在最前方,與他的麾下不同,這位大將軍,連最基本的盔甲也沒有穿,一身鋼筋鐵骨,就是他最好的護持。野狗這一輩子,永遠也無法抵達宗師的境界,但他的一身戰鬥力,便是宗師級的高手也頗感頭疼,在大明,就算是賀人屠這樣的殺傷力巨大的宗師級高手也不願與野狗纏頭,因為你幹他一下,他渾然無事,要是讓他幹你一下,那就不是玩兒的了。

     野蠻是那些人給野狗的一致評價。

     這是一個單純的只為戰鬥而生的人。

     此刻的他,便如同一隻野獸一般地撞進了迎面而來的齊兵騎兵群中。手中的大刀摟頭劈下,衝鋒在最前面的一名齊軍將領橫槍一格,嚓的一聲輕響,槍桿從中一折為二,跟著大刀便從對手的肩頭斬了下去,乾淨利落地將對方半邊身子給切了下來,鮮血狂噴湧了野狗一身。

     撞入騎兵群中的野狗也立即便成了對手集中攻擊的靶子。

     在他的後方,馬上有無奈地看著自家凶悍無比的大將軍,他們可沒有野狗這樣的本事,一個衝鋒,便乾脆利落地殺到了敵人的核心群裡。跟在野狗後面衝鋒的一隊騎兵,此刻已經被敵人隔斷了。

     冷兵器之下的近身格鬥,齊軍可是一點兒也不差。

     野狗的大刀舞得風車一般的轉動,但凡被他沾著靠著,無不是非死即殺。不過殺死一批又湧上來一批,這個時候,即便是再害怕野狗的人,也沒有別的選擇,因為騎兵之後,大量的步兵已經湧了上來,雙方已經緊密地廝纏到了一起。

     王筠死死地盯著野狗所在的方向,心情也隨著野狗的出沒而起起落落,野狗真要有個三長兩短,他們這些人,沒有一個人能有好日子過,但他們又無法節制這位任性的大將軍,他在心裡暗暗發誓,以後一定要找個機會不再在這位大將軍麾下幹活了,心臟實在是受不了。

     眼看著野狗又被人淹沒了,他的一顆心又提了起來,但轉眼之間,便看到野狗如同一個血人一般又從密集的人群之中殺了出來,只不過這個時候,他的戰馬已經不見了,手裡的大刀也看不到了,兩隻手抓著兩柄搶來的長槍,不停地抽打著。

     對,就是抽打著,而不是刺殺。

     一名齊軍將領咆哮著策馬沖向了野狗,野狗的殺傷力實在太大,在他的左沖右突之下,蒼狼營已經深深地嵌進了齊軍的軍陣當中,齊人有被蒼狼營從中捅穿的風險,這名將領只能鼓起勇氣向野狗發起了衝鋒。

     萬一殺死了他呢!

     野狗此時將手裡的長槍盡數投擲了出去,聽到馬蹄聲響,他猛然回過頭來,衝撞而來的戰馬,離他已經不過數步之遙了,馬上騎士臉露喜色,伏在馬上,手挺長槍正向著野狗捅刺過來。

     野狗大吼一聲,聲如霹靂,那匹衝鋒的戰馬,居然頓了一下,就是這稍稍的一頓,野狗已是側轉了半個身子,伸手一抓,將刺來的長槍抓在手裡,只是一掄,那名齊軍將領便如同砲彈一樣沖天而起,而轉過身子來的野狗吼聲未絕,粗壯的拳頭已經擊打在馬身上。那匹戰馬便也如同他的主人一樣,高高地飛起,重重地落下。

     野狗周圍的人,不論是敵人還是自己人,在這一刻都驚呆了。

     這他娘的還算是人嗎?

     王筠也張大了嘴巴,伸出了舌頭,連涎水都流了出來而尚不自知。好半晌才回過神來,一伸手抹掉嘴巴上的口水。

     這就不是人!

     他掉頭看向左翼,不出他所料,厚土營在陸一帆的帶領之下打得四平八穩,正和敵人糾纏著呢,看來一時半會兒也分不出勝負,就算王筠再看不起這個胖子,也不得不承認,至少這傢伙還是一個合格的將領,具有最基本的軍事素質,左翼雖然沒有取得突破,但也不會對其它戰場造成拖累,他還是成功地讓齊軍的右翼完全無法兼顧到中央主戰場。







kll9661844 發表於 2019-1-28 11:57
馬前卒 第二千零七十八章 大戰之前

     吳嶺舉著望遠鏡,瞭望著遠處的常寧郡城,站在他這個位置之上,即便是有望遠鏡的幫助,常寧郡城在他的眼中,也不過一個小盒子大小,而在這個小盒子的周圍,無數的碉堡,壕溝,胸牆密密麻麻,除了偶爾看到有一些士兵在晃動之外,整個防區之內,一片死寂,完全看不出,在這片防區之內,鮮碧松佈置了數万士兵在等候著明軍的進攻。

     鮮碧松不愧是防守大家,歷經數年,他經營的這道防線,讓吳嶺也是頗為撓頭,花費了近兩個月的時光,他終於掃平了常寧郡最外圍的防禦,直逼常寧郡郡城,但更艱苦的戰鬥,也正在等待著他。

     吳嶺現在有些埋怨當初陛下將水泥配方交給了齊國,又讓齊國人學去了鋼筋學泥結構的建築工藝,結果就是導致了現在擺在他面前的這些城池,碉堡全都是這樣的建築,早前的戰鬥,已經清楚地表明了,以大明如今的炸彈的威力,無法對這些鋼泥水泥的堡壘形成有效的破壞,想要打垮對方,那就是一個個的硬打過去。

     但這都要是用人命來填的。

     三路大軍,周濟雲那邊已經將郭顯成的大軍給趕回到了大凌河一帶,陳志華的紅河流域軍團後發而先至,如今他採用的蛙跳戰術戰績顯著,已經將紅河流域給切割得支離破碎,像兗州就是在被割離之後選擇了投降,密州在與宿遷打了一仗之後,也向明軍投降,如今陳志華已經兵鋒已經直指洛陽了。

     倒是他這個一直在準備著對齊戰爭的武陵集團落在了後面。

     當然,吳嶺並不著急。因為面對的敵人還是不一樣的。吳嶺對面的鮮碧松所率領的,是齊國曾經最精銳的邊軍,歷經多次軍改,大量的龍鑲軍充斥到了這支部隊之後,使得這支部隊的戰鬥力非常加大,更重要的是,戰鬥意志非常強烈。

     而且,鮮碧松絲毫沒有以空間換時間的想法,他似乎就是要打定注意在常寧郡與明軍決一死戰了,從開始的超過二十萬大軍,在與明軍不間斷的較量之中,已經被明軍消滅了大約五萬餘人,但他仍然像釘子一樣釘在了常寧郡。

     對於吳嶺來說,他很喜歡對手的這個想法,這意味著,他可以畢其功於一役。只要在常寧郡幹掉了對方的主力,他的面前,將再無強力的敵人可以阻攔他的步伐,別看現在周濟雲快要抵達大凌河了,但曹沖親自率領的從潞州撤回去的齊軍主力再加上長安周邊的軍隊在大凌河布防,他要面對的艱苦戰事才剛剛開始呢!

     或者等自己打到了長安的西郊的時候,周濟雲還在與曹沖較勁呢。

     天空之中傳來了巨大的噪音,近二十架飛艇從他的頭上飛過,向著遠處的常寧郡城飛去,這樣的轟炸已經持續了十來天了,幾乎已經成了例行公事。

     被齊人稱之為魔王的吳嶺打起仗幾乎沒有什麼禁忌,轟炸常寧郡城的部隊,可以任意在常寧郡內投下他們的炸彈,不管下面是軍事設施,敵人部隊抑或是貧民。在吳嶺看來,任何打擊敵人士氣的行為都是可以得到允許的。不要說百姓無辜這種話,一場滅國之戰,沒有誰是無辜的,那些普通百姓,難道不會變成抵抗者嗎?他們難道不會對守城的士兵提供支援嗎?哪怕就是抬一抬傷員,送一送飯食,在吳嶺看來,都是一種對明軍的戰鬥行為。

     但是今天是不一樣的,今天不再是例行轟炸,而是部攻的序曲。

     常寧郡城環城十餘里,超過十萬明軍便分佈於其中的三個方向之上,只留下了往開平一個方向,當然這並不是吳嶺圍三缺一,而是因為在開平,武陵戰區的另一位大將軍野狗正在率部猛攻。吳嶺毫不懷疑野狗會輕鬆地拿下開平,這樣最後一個口子也就被封上了。

     吳嶺要的是畢其功於一役,他並不想讓鮮碧松還有後退的空間。求仁得仁,鮮碧松既然想在常寧郡死戰,吳嶺便決定成全於他。

     在他的周圍,站滿了明軍的高級將領,礦工營陸豐,猛虎營陳家洛,寶清營鄒正,洪水營陳金華,撼山營大柱,逐電營李小丫,新寧營車喆,當然,還有他自己的獵豹營,再加上如今在開平的蒼狼營,撫遠營,厚土營,大明軍隊的老牌子營頭,基本上都集中到了他的手下。當年威震天下的大明老營,也就只剩下了銳金營,磐石營在越京城駐防,追風營和烈火敢死營如今跟著皇帝陛下在昆凌戰區了。

     在一大群高級將領之間,一位高處深目黃毛的將領格外引人注目,他叫威斯凱爾,西大陸馬特烏斯大公麾下的悍將,如今在吳嶺麾下作戰,已經快滿一年了。

     當然,除了大群的武將之外,還有一位身著紫袍的文官也很是吸晴,這是大明禮部的程維高。程維高曾經是開平郡的郡守,最早歸順秦風的前越高官,兩年前剛剛卸任回到越京城任職,或者說是被迫卸任。禮部尚書自然是大明高官顯貴,但如今也基本上只是顯貴而沒有實權了,秦風新成立了教育部,將其從禮部之中分離了出來,生生地將禮部之中原本最有權勢的工作給剝離了出來。

     雖然如今禮部因為大明開拓海外殖民地而多了一些外交的任務,但總體來說,這位禮部尚書是很清閒的。

     當然,清不清閒也是看誰了,程維高自然不甘心成為越京城的一個吉祥物,有些事情還是可以做的,比方說來前線慰軍,這樣做可以很合適地增加他的曝光率,讓大明上上下下都知道還有他這麼一個人物。之所以選擇來武陵戰區,自然是因為這裡全都是秦風的嫡系部隊,他來這兒,不會讓人猜忌。

     他的到來,的確是讓整個武陵戰區轟動了,因為他帶來的既非是犒賞的銀兩,也不是無數的酒肉,而是無數的美人兒。

     程維高招集了大明最有名的那些戲班子,甚至於紫蘿掌管的天上人間,也派出了他們最好的舞團跟著程維高到了前線。

     這是大明軍隊第一次以這樣的方式來慰問前線軍隊。

     可以想像長年呆在兵營之中的這些血氣方剛的大兵們,一下子見到瞭如此多的蔦蔦燕燕的女子,該是多麼的血脈噴張。

     程維高還是很下了一番本錢的,所有的這些團隊演出的節目,清一色的都是他召集高手重新編寫的本子和編練的舞蹈,主題只有一個,早日打敗齊國人,拯救齊國百姓於水火之中,然後自己可以回到家鄉去與親人團聚。

     文人們煽動情緒的本領那是一流的,吳嶺本來還很擔心這些女人進了軍營,會讓士失們心猿意馬,不利於戰鬥,但幾場演出下來,士氣非但不跌還空前高漲起來,這才放心地讓程維高帶著他的這些美女團隊們在各個營頭里輪番演出。

     程維高甚至沒有忘了吳嶺的麾下還有一支西大隊的軍隊,他竟然還打了蓋森和斯騰森兩個人出馬,編了一段西大陸的傳統歌舞給威斯凱爾的麾下演出。

     事情也正如程維高所希望的那樣,大明周報以頭版頭條大力渲染了他這一次勞軍,效果如此的顯著,以致於政事堂的首輔金景南也不得不考慮對紅河流域和昆凌戰區也同樣這樣來一遭。

     “大將軍!”金發碧眼的威斯凱爾翻身下馬,走到了吳嶺的跟前,抱拳道。來這裡日久,對於大明的禮節,如今他已經駕輕就熟,便是大明話,雖然說得嗑嗑絆絆,但也能讓人大致明白意思了。

     “威斯凱爾將軍,你的大明話,說得越來越好了。”吳嶺微笑著對威斯凱爾道,自從威斯凱爾來到他麾下之後,每有激戰,總是他們打前鋒,所以對這位異域將領,吳嶺向來是笑咪咪的。原本是抱著讓他們當敢死隊的想法,但一場場仗打下來,這支軍隊的英勇善戰,倒是讓吳嶺對他們多了不少的敬佩之意。

     “我一直在學習。”威斯凱爾道:”馬上就要總攻了,我部是先鋒。”威斯凱爾看了一眼遠處敵人的防區,”這一戰會非常艱難。”

     “怎麼?威斯凱爾將軍懼怕了,如果心中有怯,我可以換部隊上去,我們的將士都非常渴望能得到當先鋒的機會。”吳嶺笑道,不過熟悉他的人知道,當他這樣笑的時候,實際上已經是有些生氣了。

     “不不不,我們從來不懼怕任何的敵人。”威斯凱爾搖頭,語氣卻有些悲傷:”我知道我們的使命,我的部下也知道。哪怕是全軍都戰死,我們也不會後退一步,只是我有一個請求,不知道大將軍能不能應允?”

     吳嶺眉頭微皺,他不喜歡這種戰前講條件的行為。

     “不知是什麼?卻說來聽聽!”

     “初來大將軍麾下的時候,我部下一共有一萬士卒,如今,只剩下不到八千人了。”威斯凱爾道:”其中戰死了一千六百五十三人,剩下的,再也不能走上戰場了。這一戰之後,我不知道又會有多少人會死去,我甚至不知道我能不能活到這一戰之後,所以我想提前把這個要求說出來,這樣,即便是我戰死了,大將軍也能幫我完成這一個願望。”








kll9661844 發表於 2019-1-29 21:33
馬前卒 第二千零七十九章 狄夷之入中華則中華之

     對於即將踏上戰場充任開路先鋒的敢死隊在此時提出一些要求,也算是很正常的了,吳嶺點了點頭道:”只要是我能辦到的,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自然都會辦到。”

     威斯凱爾喜道:”有了大將軍這句承諾,末將以及麾下就放心了。”

     “不知威斯凱爾將軍有什麼要求?”一邊的程維高也很好奇,在越京城,他與斯騰森與蓋森很是盤桓了一段時子,拋開對方是異族人以及現在還是人質的身份的話,其實不論學識,修養,本領都是極好的。並不比大明這邊的英才差上多少,程維高左右沒什麼事,倒是從他們哪裡對於西大陸那片土地有了極多的了解。

     威斯凱爾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才緩緩地道:”末將以及末將的麾下,希望在這一戰之後,能夠入藉,成為一個大明人。”

     這話一出,不但吳嶺呆了,便連程維高也呆了,一邊的大明高級將領們也都齊唰唰地怔住了,個個張大嘴巴看著威斯凱爾。

     威斯凱爾是馬特烏斯留在大明充作一把刀子的工具,他們連接著大明與西大陸的政局,是大明干預西大陸的工具,其中牽涉不小,這件事情,即便是吳嶺和程維高這樣的高級官員,自然也是覺得棘手不已。

     吳嶺沉吟半響,才緩緩地道:”威斯凱爾將軍,這件事情,我還真沒有權力能應答你啊,除了陛下,沒有誰有權力作出這樣的決定。”

     程維高好奇地道:”威斯凱爾將軍,我很好奇,你是怎麼生出這樣一個念頭來的呢?”

     威斯凱爾苦笑:”來到大明久了,自然便生出許多感慨來,與大明比起來,我們那裡,真不是一個什麼好地方,而且在未來的很多年裡,只怕也太平不下來,不知道要打多少年的仗,還要流多少年的血。而大明,滅齊之戰打完,便再無敵人,大明將成為這片土地之上的主宰,盛世將至,這是看得見摸得著的。大將軍,程尚書,你們這裡有句俗話,叫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我們自然也有這樣的想法。”

     吳嶺啞然,威斯凱爾是一個很聰慧的人,他已經敏銳地察覺到了大明對於西大陸的政策,那就是要不斷地挑起西大陸各當權派之間的矛盾,讓他們永遠處在戰亂之中,戰亂不斷,大明才能從中攫取最大的利益。當大明結束了這片大陸之上的戰爭之後,他們這些人自然是要回去的,而一回去,必然又會捲入到無休止的戰爭當中去。

     “大明與馬特烏斯將軍之間是有協議的。”程維高訥訥地道。

     威斯凱爾搖頭:”程尚書,請恕我直言,我在大明久矣,也弄清楚了很多事情,大公在你們眼中,也不過是一把刀而已了。您真會在意大公的感受? ”

     “你也不在乎他的感受?”吳嶺問道。

     威斯凱爾苦笑:”我們是被拋棄的那一群人,而且,末將也自認為為大公做了許多,對得起大公了,以後,我自然要為自己以及麾下將士們考慮一番了。”

     程維高點了點頭,西大陸的政治體制與大明多有不同,威斯凱爾雖然是馬特烏斯麾下悍將,但他在西大陸,也是一個小領土,有著自己的封地與子民,雖然依附於馬特烏斯,但卻有著相當的獨立性。

     “你們的家人可都在西大陸。”吳嶺道。

     “大明如今每天都有無數商船往來與西大陸。”威斯凱爾道:”只要大明願意,想把他們轉運而來並不是什麼難事,而且我們是願意支付費用的,末將請教過一個大明商人,他說過,只要出得起錢,他們便能將我們的家屬都運過來。”

     這些人現在當然手裡有不少錢,在大明,朝廷是按照大明軍人的薪餉給這些人支付的,每一戰的賞錢等也不菲,這些人在大明,有錢也沒地兒用去,手裡攢了不少的銀錢,全軍集中起來,倒真是一個不小的數目。吳嶺現在只想知道到底是那個商人做生意做得膽子比天還大,居然攛著威斯凱爾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大將軍,程尚書,我的士兵們英勇奮戰,不管是在西大陸還是在大明,所為的,無非也就是為家人搏一個幸福富足罷了,這不論是大明的人,還是我們的人,其實都是一樣的。現在我們看到了大明的富足,安穩,祥和,我們願意用我們的鮮血和生命換來家人以後一輩子的幸福,請諸位成全。”威斯凱爾抱拳,向兩人深深一揖,又向著周圍的將領團團作揖。

     這番話說得真摯,說句老實話,在場的大部分將領,都是苦出身,當年不顧一切地提上刀子跟著皇帝造反打天下,根子上不也就是為了這一碼事嗎?

     與威斯凱爾合作了這些日子下來,大家都已經不把他當外人了,戰場之上並肩作戰,一起流過的血,已經極大地將雙方原本之間的距離給拉得極近了。

     “大明是文明禮儀之邦,我請的教我大明話的先生常說教化萬民,還說我雖然是狄夷之人,但狄夷人入中華則中華之,大明能容蠻人入藉,為什麼就不能容我們呢?”威斯凱爾再次拋出一記重錘。

     程維高聳然動容,要說在場的,真要比起學識來,只怕也就程維高能與這個威斯凱爾這個西大陸的貴族相比擬了,西大陸雖然總體上來說,還處於黑暗之中,像大明這樣的普及教育他們還視之為天方夜譚,但貴族教族還是很厲害的。程維高這種從小讀書的人,心中多多少少還是留存了許多的聖人大義之言的。再者現在他在禮部當老大,如果真能做成這件事,那禮部的事務便又多了一項,權利嘛,當然是要靠自己去爭取的,你爭來一項事務,你的權利就擴大一份,這件事看起來不管是從大義之上,還是從小利之上,都值得去做一做。如果真做成了這件事,以後這威斯凱爾也就天生便成了自己的盟友了。

     一念至此,當下便也做出一副大義凜然之態,抱拳衝著威斯凱爾一揖道:”威斯凱爾將軍,受教了。你說得很對,大明要教化天下之責,這天下,不僅有我們這裡,自然也包括你們哪裡,這件事,不管吳大將軍怎麼說,我應承下來了,我人微言輕,不足以向你打包票,但我這就去昆凌戰戰區那邊,向皇帝陛下禀明此事,不管怎麼樣,我也要促成此事。”

     威斯凱爾大喜,衝著程維高,右手撫胸,深深地彎下腰去,”多謝程大人成全。”

     吳嶺看著這幅模樣,知道程維高這樣一來,他也不得不被拉下水了,總不能在人家馬上要發起衝鋒決死一戰之前,還斷然拒絕對方的要求,這總不是什麼壞事吧?海外夷人羨慕中華文明想要成為大明人,怎麼說也是可以做一篇大文章的,更何況是像威斯凱爾這樣的大貴族帶著部下一齊來歸?

     “程尚書既然願意去向陛下百禀此事,我也會向皇帝陛下上一奏摺,詳細說明你們的功績。”吳嶺衝著威斯凱爾道。

     “多謝,多謝大將軍成全!”威斯凱爾大喜過望,有兩位重臣為他說話,成功的可能性自然大增,再者說了,吳嶺的身份地位,可不是程維高能比的。

     他轉過身翻身跨上自己的戰馬,大聲道:”末將這便去了。”

     片刻之後,吳嶺和程維高便聽到在威斯凱爾的部眾雲集之地,發出了震天一般的歡呼之聲,兩人對視一眼,吳嶺聳聳肩,程維高卻是笑道:”軍心可用。”

     遠處,傳來了隱隱的爆炸之聲,一股股的黑煙從常寧郡城之內升起,而在距離他們不遠處,明軍的砲兵陣地也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吳嶺這裡的火砲,除了大量的老式火砲之外,新近運來的速射砲便有上百門。

     武陵戰區有鐵路與大明本土相連,這些好東西,一向便是先緊著他們裝備的。看著鋪天蓋地的砲彈掠過天空,落向那密密麻麻的齊軍防軍,程維高感慨地道:”太壯觀了。不到二十年吶,戰爭就已經變成了這個樣子,想想真是讓人不敢相信。”

     “看似威力很大,但對敵人的陣地破壞其實還是很有限的。”吳嶺卻是有些懊惱。

     “已經很好了,如果不是這些火砲,仗會更難打的。至少現在我們已經將他們摁在地上了,雖然他們不是沒有反抗之力,但終究是秋後的螞蚱。”

     各部將領此刻早已經各就各位,而威斯凱爾率領的西軍,已經如同一群出了柙的猛虎,向著那片堡壘雲集的地方猛撲了過去。

     常寧郡總攻終於打響,而在懷化,此時戰事卻已經接近了尾聲。凶悍的野狗帶著蒼狼營將鮮于輔的中軍主力擊潰,王筠在最恰當的時候投入了所有的預備隊,而左翼的陸一帆也抓住敵人慌亂的時機,一舉擊潰面前的敵人,當野狗那門板一樣的身軀第一個衝上了懷化城頭,一拳將城上的旗桿擊斷,齊國旗幟飄然落地的時候,懷化便已經易主,常寧郡後撤的大門被徹底關閉了。







kll9661844 發表於 2019-1-29 21:47
馬前卒 第二千零八十章 突破

     威斯凱爾率領的八千西軍瘋了。

     這是作為他的預備隊的陸豐第一直觀感受。

     現在的這支西軍隊伍裝備之上自然早已經非同昔比,大明可不做又要馬兒跑,又不給馬兒吃草這種事,隨著這支隊伍在吳嶺的麾下攻城拔寨,屢屢克難攻艱,最早的確有把他們當作消耗品想法的吳嶺也改變了看法,不管怎麼說,一支驍勇善戰的隊伍,對大明還是很重要的,沒有人會嫌自己的精兵強將多。

     再者,隨著大明在西大陸的佈局順利地展開,西大陸至少在一二代人之內,已經不可能對大明構成威脅,那麼這支隊伍的存在,自然也無法改變大局。所以對於他們的裝備,明軍自然也大方起來了。

     大明1式和火砲雖然沒有給他們配備,但是像改良版的猛火油彈,甚至火焰噴射器都裝備給了他們,至於手雷這種已經可以大規模量產的武器,也是大量地裝備給了他們。這支西軍脫去了他們原來的半身甲,換裝了大明的制式甲胄,這樣的一支軍隊,如果從遠方看過去,絕對看不出他們有什麼不同,也只有走近了,才能發現這些人的膚色,毛髮,眼睛都與這片大陸之上的人有著極大的不同。

     包括威斯凱爾在內的所有西軍都不想回去了。他們在大明呆的時間越長,這樣的感覺便越強烈,相比於大明,他們的西大陸,似乎還處在黑暗時期,即便是威斯凱爾這樣的大貴族,對於大明這邊的人舒坦安逸的生活,也是艷羨不已,更別說那些普通的士卒了。

     這些士卒在西大陸,只是一些自耕農,沒有戰爭的時候,他們種地,承擔沉重的賦稅,戰時便成備甲胄,加入到領土的隊伍之中。

     讓自己和家人活下來,是他們的第一選擇,吃飽飯,穿暖衣,是他們的最高追求。

     如果一直在西大陸,他們也許會覺得自己的生活本來就是如此,會認為是自己這一輩子胎沒有投好,這一輩子努努力,下一輩子說不定能投一個好胎,就此擺脫貧困交加的生活。

     但到了大明,他們卻發現,生活完全不應該是這樣的。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他們從寶泉港上上岸,一路穿起大半個明國,見識到了大明的與眾不同的風光,看到了風馳電擎的火車,看到了平坦的水泥大道,看到了沿途那一個個紅牆碧瓦的村莊,看到了快樂的農民扛著鋤頭牽著老牛悠閒自得地在田間勞作。看到了無數的溝渠將潺潺的流水引到田間地頭,看到了絡驛不絕的商隊,看到了五花八門琳瑯滿目的他們想都想不到的各類商品。

     如果說這些還是走馬觀花的話,那麼到了武陵駐紮下來之後,他們接觸到的人就更多了,他們對於大明的平民生活有了更深切的了解,特別是農民的日子,讓這些士兵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明的農民,居然只繳那麼一點點稅,居然不用服徭役,這天下還有這樣好的事情嗎?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

     故鄉雖然讓人留戀,但如果故鄉不能讓他們活下去,那麼遠走他鄉也是不個不錯的選擇。士兵們拿著高額的薪餉,但他們卻知道,只要離開了大明,這些將不會再有,他們將重回赤貧時代,他們將再也掙不得那一張張漂亮的鈔票,吃不到那樣美味的各類食物,享受不到那無微不至的後勤服務。

     首先動搖的是中低層軍官,便看他們是軍官,在西大陸,也不過是一些底層的武士罷了,在大明,一個月掙得的銀錢,是他們在西大陸一年也掙不到的。他們的情緒自然而然地傳染給了所有的士兵,當威斯凱爾發現這一件事情的時候,這股思潮,已經不可遏制。

     威斯凱爾無法可施。如果他非要帶著這些士兵們回家,大明自然不會阻擋,但他不敢想像,犯了眾怒的他,回到西大陸之後,會是一個什麼下場,這些恨極了他的士兵,會不會在戰場之上,在他背後給他一刀,會不會在戰場之上故意陷自己於絕地,讓自己遭遇失敗,遇到滅頂之災。對於普通士兵而言,失敗了,只不過換一個領主服務而已,而對於他來說,失去了的,就會永遠失去。他們的敵人會饒恕普通的百姓,就絕不會饒恕像他這樣的大領主。

     再者,他對馬特烏斯也有怨氣。馬特烏斯臨走的時候,雖然話說得很漂亮,但威斯凱爾卻很清楚,自己就是那個被拋棄的人,如果不是明人講仁義,沒有故意送他入死地,現在他還能不能活著都是一回事。

     他不得不順從部下的心意留下來,並且作為部下的代言人向明人作出這一要求。如果他這樣做了,並且成功了,那麼,他將還是會成為這一支隊伍的領軍人物,即便是留在大明,他也會成為他們的代言人。

     在沒有戰鬥的時候,威斯凱爾開始運作這一件事情,他託人找到了一個大海商,向他諮詢能否從西大陸將他的部隊的家屬全都運過來,當然,他們是付錢的。

     那個大海商喜出望外,對於他們來說,這可是一筆巨大的生意。在大明,誰的錢最好賺,當然是當兵的,因為他們薪餉高,家裡還會享受到各種各樣的福利,所以手頭寬裕得很,而從西大陸千里迢迢地運人過來,其中還有在西大陸那邊的一系列運作,這都是可以做的生意。

     至於能不能將威斯凱爾部屬的家眷運來,這個大海商絲毫不擔心,他向威斯凱爾承諾,只要大明皇帝應允了此事,他就一定能辦到。因為他很清楚,只要大明皇帝發了話,西大陸不管是馬特烏斯還是其它人,都沒有膽子拒絕此事。

     更何況,對於馬特烏斯的敵人來說,威斯凱爾這樣一支軍隊不回去還是一件大好事。

     現在,威斯凱爾得到了大將軍吳嶺與禮部尚書程維高兩人的承諾,而他,就要為這個承諾付出代價了,當然是血的代價。

     他們迎著碉堡之上兇猛的砲火,舉著盾牌奮勇前進,前面的被炸倒了,後面的踩著前面的屍體向前瘋狂湧進,密集的弩箭將他們手裡的大盾之上釘滿,將他的手臂震得酥軟,但他們卻將盾牌勉強掛在身上向前奔跑。

     他們貼在碉堡之上,他們將手裡的汽油彈拋向碉樓的頂部,他們將火焰噴射器頂在碉堡的射擊窗口向內裡噴射,他們不顧一切地跳進壕溝之內,與壕溝之中的敵人展開肉搏,他們用身體撞倒一堵堵的矮牆。

     他們的傷亡很大,但他們卻硬生生地密集地碉堡群,壕溝,胸牆組成的立體防守區域之內,打開了一個深深的缺口。

     當一群人有了一個明確的目標之後,他們爆發出來的能量,前所未有。這些戰士們想到的不僅僅是他們,還有他們的家人,那怕他們的家人戰死了,威斯凱爾也承諾會將他們的家人統統接來,那他們的家人,便會在大明過上幸福的生活,為此,他們付出生命的代價也覺得是值得的。

     男人是家裡的頂樑柱,男人是為家裡開拓幸福生活的主力,當得到這樣幸福的生活需要他們付出生命的代價的時候,他們毫不吝嗇於為之拋頭顱,灑熱血。

     此情此景,不論東西,但凡是人這種高級動物,莫不能外。

     身後的陸豐看得感慨不已,他從來沒有想到過大明的生活,對於這些人有著如此大的吸引力,他是跟著秦風最早的一批人,一步步的這樣走過,似乎將這些已經看成了理所當然,卻不知道,這世上,絕大部分人,並不是像大明這樣有能力讓百姓過上前所未有的生活的。

     現在,他看到了。

     他有些同情這些人,因為他看到,威斯凱爾為了撕開這條通道,八千士卒在一個時辰的時間裡,起碼已經倒下了一半,至於多少是受傷,多少已經戰死,一時之間,卻還是無法統計出來的。

     陸豐立即下達了進攻的命令。

     威斯凱爾已經竭盡了全力,完成了突破的任務,現在,輪到他上去,穩住打開的缺口,並伺機擴大戰果。

     陸豐所屬,清一色的重裝甲步兵。

     他們壓根就不理會迎面射來的那些羽箭和弩箭,挺著大刀,向前穩穩地推進到了威斯凱爾佔領的區域,然後接著向內裡推進,驅趕著那些在潰敗下去的齊兵向著敵人的防區一步步地深入。

     對他們有威脅的,是敵人的砲火,強弩,以及霹靂火,但敵人的砲彈發射速度可憐,每每一個地方暴露出火力點,馬上就會招來大明集群炮火的覆蓋射擊,將其一一擊毀。

     威斯凱爾是被抬下陣地的。

     士兵們將他一直抬到了吳嶺的身邊,看著吳嶺,他一邊咳著血,一邊臉帶笑意地道:”大將軍,我們圓滿完成了任務。”

     吳嶺點了點頭:”我看到了,我將兌現我的承諾,你們,配得上成為大明的子民,好好養傷吧,以後,咱們還有仗打呢!”








kll9661844 發表於 2019-1-30 22:32
馬前卒 第二千零八十一章 清掃

     威斯凱爾的西軍與陸豐的礦工營這兩隻重重的拳頭在地上炮火,空中轟炸的支援之下連著搗了出去,頓時便將齊軍的防護陣地撕出一個大大的缺口。

     威斯凱爾的西軍是不要命,而陸豐的礦工營則實在是太過於厲害了,當年威震天下的天下第一戰營的名頭可不是白叫的,雖然多年沒有出手了,但再一次出現在戰場之上,威風尤勝當年。

     鮮碧松一看不妙,當即城門大開,一萬餘騎兵從面南兩個城門湧出,一左一右準備突進明軍,而正面明軍攻擊的西門則是大隊的步卒湧將出來,準備發起反攻,奪回陣地。

     如果任由明軍守住了他們佔住的這一大塊地方,接下來必然是從容地左右掃蕩,將他在城外的佈置一掃而空,沒有禦敵的屏障,單是一個孤城,如何頂得住明軍的攻打?

     吳嶺是打老了仗的人,與鮮碧松一般無二地都是正兒八經的科班出身,對於彼此打仗的套路一清二楚,況且這樣的攻城戰,雙方誰都也別想玩出什麼新鮮花樣來。

     不過話也說回來,在這樣的宿將面前,你玩新玩樣,多半便是給對方送零嘴,那是一口吞了連個謝字也絕不會說出來的,倒是譏笑一番對方那是一定的。

     說到底,打這樣的仗,拼比就是實力。

     看著騎兵湧出,左翼的李小丫已是興奮的帶著早已經躍躍欲試的逐電營風馳電擎一般地迎了上去,而另一側,寶清營也早已擺好了陣勢,火砲居頭,弩機於後,一排排的大盾林立,再往兵便是一柄柄大明1式黑洞洞地將槍口指向前方,右翼騎兵剛一出現,速射砲便已經開始了咆哮。

     明軍的速身炮射速齊快,事先調教好了的射程射角也根本不用砲手們操心,只管有條不紊地填裝砲彈然後發射便了。

     一顆顆砲彈落下去,將蜂蛹而來的騎兵炸得七零八落,等到餘下的騎兵再中近了一些,火砲便延伸射擊,衝出火砲射距的騎兵迎頭又碰上了弩機的密機攢射,十成之中又去了兩成。

     再近一些,大盾手們便奔到前方,咣當咣當地將大盾立於地上,腰間拔出一根根短鐵棍,卡卡幾聲,一面面單一的大盾立時便變成了一面盾牆,一柄柄大明1式探出頭來,猛烈開火。

     大明1式一次便能裝彈五發,寶清營鄒正將全營分成了數個梯隊,橫佈在整個戰場之上,前面密集開火,後面卻肅然不動,五聲槍響一過,第二排的便迅速搶上一步,接替射位,而退下來的士兵則同時側身讓行,動作猶如行雲流水,毫無阻礙,瞬息之間,剛剛射擊的那一批便從最前退到了最後。

     寶清營陣地之上的槍聲連綿密集竟是毫無止歇。

     偶爾有僥倖衝過來的戰馬一頭衝撞在盾牆之上,縱然造成一些傷亡,卻於大局絲毫無補,轉瞬之間,那些倒在盾陣前的馬也好,齊軍也好,便被擊斃在當地,而盾陣與缺口在瞬息之間也被重新修補完整。

     大柱的撼山營作為第三批兵馬迎了上去,與城內衝出來的步卒激戰在了一起。撼山營亦是全軍配備了大明1式,此刻卻都是上了明晃晃的刺刀,嗷嗷叫著衝去與敵人攪和在一起。人高馬大的大柱,如今蓄了滿臉的鬍子,更顯凶悍,他卻懶得拿槍,仍然舉著自己那根猙獰的狼牙棒,沖在最頭里,豎擊腦漿迸裂,挨一下人立馬就矮了一大截,橫掃一般都是應聲便飛起來了好幾個人。

     他的士兵們卻都是狡詐得很,與齊軍白刃格鬥,常常是槍舉了起來,刀沒有刺出去,卻是扣下了扳機,噹的一聲響,對面鬥志昂揚的齊軍便血花迸顯的倒了下去。大明1式雖然威力頗為不凡,但怎麼著卻也是無法與三八大蓋相比的,擊穿了敵人的盔甲,再穿進敵人的身體,卻沒有力量將對方再弄一個兩頭通透,士兵們卻也不怕誤傷了自己人。左右格鬥的雙方格得如此之近,即便是閉著眼睛,也不致於打歪落。

     雙方甫一交手,撼山營便如同燒紅的烙鐵插進了豆腐之中,哧哧作響的便將齊軍的陳陣打得稀亂。

     傳統的血刃格鬥已經完全沒有了任何的作用,出城的齊軍起先還格守著軍規,大家聚在一起,排著長長的整齊的隊形,挺著林立的刀槍向前逼近,最前排的士兵幾乎看不到臉,只能看到一排排雪亮的長矛和大刀,但在明軍一輪一輪的大明1式集中射擊之後,隊形便完全崩了。

     唯一還能勉強抗衡的便是左翼的騎兵,此刻正與李小丫的逐電營殺得難解難分。

     這幾個營頭,都是大明最老的幾個營頭,裝備好,士氣高,無論是單兵素質還是整體能力,都無一不是上上之選,名聲著著,盛名之下當無虛士,出城的幾路援軍,幾乎在同一時間都陷入到了被動當中。

     猛虎營作為第四批攻擊波出動了。

     明軍一下子出動了四個戰營兩萬人,而齊軍比明軍數目稍多,整個西門外戰場之上被鋪得滿滿噹噹,誰也無法再投入更多的兵力,雙方主帥的牌都已經打了出來,接下來就只能看統兵將領們在戰場之上的發揮了。

     但怎麼看,齊軍都是相當的不妙。

     率先頂不住的便是右翼的騎兵,他們即便仗著騎兵之利,也無法攻破寶清營密不透風的立體防守,傷亡慘重之下統兵將領心驚膽戰的不願再去碰這個馬蜂窩,而是帶著剩餘的騎兵繞向一側,想去攻擊大柱的撼山營,見到他們轉向,寶清營也開始改變戰略,不再龜縮在原地當刺猬,而是用大盾前導,一排排的槍兵居後,竟然是追著騎兵的步伐大後面包抄過來了。

     而另一邊,李小丫的逐電營在佔住了上風之後,也在有意識地左翼的敵騎往中間戰場驅趕。這些大明的將領不管是老將鄒正、大柱還是新銳將領李小丫,此刻的戰術思想都出奇的一致,那就是往中間擠壓齊軍的戰術騰挪空間。

     城牆之上的鮮碧松見到此情此景,只能一聲長嘆。

     明軍將領們都是身經百戰之輩,便是那最年輕的騎兵將領李小丫,也是從一介小兵一步一步地爬上來的,戰鬥經驗之豐富,應對策略之機變,抓住轉折之敏銳,都不是他的部下能比的。自己手下這些主要將領,基本上都來自於龍鑲軍,理論知識是一點也不差的,兵書只怕比對面任何一個將領都要多得多,但沒奈何,理論在沒有與實戰結合之前,就變成了紙上談兵了。像這樣的大戰,像陸豐,大柱這些人都打過不知多少次,那李小丫也是一個聰慧的,只消有樣學樣就夠了,而自己的將領們,這一兩年來與明軍雖然頗多交鋒,但像這樣的大規模的集團交鋒,卻還是第一次,應變之上遠遠不能與對方比擬。

     像在右翼與寶清營作戰的騎兵將領,即便是不願意再頂著如此大的傷亡強攻對方火力兇猛的烏龜陣,但也萬萬不能將禍水引往中間戰場,他難道不知道騎兵需要廣闊的空間嗎?居然想當然地去支援中間的步卒,此時中間戰場變成了一鍋粥,騎兵再衝過去,或許能幫著中間戰場的步卒扳回劣勢甚至稍佔上風,但那卻只是暫時的,等到他們身後的寶清營壓過來,形式便會立即崩盤的。騎在馬上的騎兵一旦沒有了速度,與步兵相比,也就顯得高大一些而已,但同樣的,被攻擊的目標也擴大了無數倍,你騎在馬上站在哪裡砍人還需要彎腰呢,人家一槍便將你的戰馬捅一個血窟窿。

     主城門再一次開啟,更多的齊國步兵湧了出來,不過這一次,卻只是在城門左右兩側列陣而立,同時,城牆之上,撤退的號角之聲嗚嗚咽咽地響了起來。

     齊軍其實戰術素養也是不錯的,在聽到撤退號角之聲時,前方的士兵竟然鼓起餘力猛然反攻,而後面的則毫不猶豫地轉身後退。壯士斷腕斷得毫不猶豫。

     明軍也不向前追趕,任由著對方撤了回去,只是將留在後面斷後的騎兵一口便吞了下去,今日明軍的主要任務,是要掃清城外的敵人的那些防守體系,城內有人出來,能吞多少便吞多少,跑了,也無所謂,像攻擊常寧郡這樣防守體系完備的重鎮,一兩日根本就不可能完成,大明的這些老兵老將心中都有數得很,且慢慢來吧。

     看著出城的援軍垂頭喪氣的退了回來,鮮碧松什麼話也沒有說,黯然轉身離開了城頭,這一次的援救失敗,便等於失去了城外的防守體系了,剩下的,便只能看他們自己能堅持多久了。等到明軍完成了城外的作戰任務,更為殘酷的攻城戰便會開始了。走下城頭的那一刻,他看著頭上那正大搖大擺地往回飛的明軍的那些飛艇,眼前一陣陣發黑,身子一晃,險些兒便一頭栽到了城下去。







kll9661844 發表於 2019-1-30 22:39
馬前卒 第二千零八十二章 得意

     過了年,日子便一天天暖和起來,眼見著枯黃的地面之上冒出了綠芽,雖然近看著還是不太顯眼,但遠遠觀望,卻似乎是張色彩斑斕的地毯給鋪在大地之上,剛剛結束了戰爭的潞州地界之上,再一次看到了農夫的身影。

     人誤地一時,地誤人一年。哪怕現在城頭變幻大王旗,他們已經換了大老闆,但農夫們已經不得不為今年一年的生計所打算了。一家子總是要吃飯的,官家的賦稅總是要交的,不管是那個大老闆,在最底層的農夫們看來,歷朝歷代,又哪裡免得了呢。

     秦風與閔若兮並肩行走在鄉間田野之上,身邊跟著新任的潞州郡守岳開山。

     “剛剛一路走過來,田間鄉野雖然已經開始有人勞作了,但不少人都是老人婦孺啊!”秦風道。

     “是這樣的。”岳開山點頭道:”潞州這些年來,一直便在不斷地徵兵,成壯年男子,倒是大多入了軍伍,這一場大戰下來,潞州壯丁倒是傷亡最多的。臣正想打機會跟陛下說一說,那些被俘的潞州兵,還有傷兵營裡的潞州兵,還是及早釋放的好,放這些人回家之後,還趕得上春耕。”

     秦風沉默了一會兒,有些撓頭:”正因為本地壯丁傷亡太多,周濟雲才不敢這麼早就釋放他們,怕生事啊。這戰場之上,多有父子,兄弟,親戚一齊上陣的,打斷骨頭連著筋,他們的親人死在了與我們的戰鬥之中,如果說心裡沒有仇恨,那是假的。總得要慢慢地一批一批地釋放出去,才更穩妥一些。”

     “陛下與周大將軍所慮,固然是正理,不過呢,我做了這麼多年的親民官,卻是更清楚這些普通百姓的心理了,這樣的一場大戰之後,活下來的,更多的是僥倖,是慶幸,是劫後餘生,想要生些事的也不是沒有,但終是極少數一部分,翻不起大浪來的。陛下,人只要到了臣手中,臣總是有辦法來拾掇他們的。這樣一來,既不誤了農時,也還減輕了大軍的負擔,兩全齊美。”

     秦風大笑:”你倒是個有信心的,也不知道周濟雲知道了你這番說辭,會不會埋怨你不識好歹,恩將仇他,他一門心思地替你著想,你去在這裡埋怨他耽誤了你做事。”

     岳開山心中一跳,皇帝這話看似隨口一說,但天知道這話裡頭的意思有幾層,當一也只能陪著笑了幾聲。

     “實時農時是誤不得的,現在又是軍務緊急,又不能學著以往把軍隊散出去先把春耕播收,一旦誤了,到了秋末之時,才真正會生出亂子來的。人沒了飯吃,才是最可怕的,飢寒起盜心,被逼得無奈了,啥事兒做不出來呢!但凡能讓人看到希望的,也就不會鋌而走險了。”岳開山嘆道:”臣初去涔州的時候,那裡匪患遍地,讓臣逮著了一些,本來準備明正刑以儆效尤的,但臣看了那些被捕來的盜賊,說句實話,心下著實不落實,那些精壯的漢子倒也不必說了,竟然還有五六十歲的老漢,還沒有長成的娃娃,一個個餓得皮包骨頭的,這殺心啊,不知不覺就消彌了不少去,便將他們押解到莊子裡去做農活,幾年下來,一個個安穩得很,後來放出來,分了田地,房屋,倒成了官府最堅定的擁護者,不管朝廷要幹什麼,他們都是搶在頭前的。”

     “既然你這麼有信心,這件事你便去做吧!”秦風揮了揮手,”在這方面上,我是遠遠不如你的,既然你說做得,那便做得。”

     “陛下這可折殺我了,陛下明見萬里,洞察秋毫……”岳開山奉承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讓秦風揮手打斷了。

     “得得得,你岳開山便不用來說這些言不由衷地話了,什麼明見萬里,真那樣的話,我豈不是連齊國皇帝現在在幹嘛都知道了,嗯嗯,想來皇后必然是不依的。”秦風不動聲色地便丟了一個隱誨的黃段子出來,不過對於閔若兮這樣的天皇貴冑來說,卻無異於對牛彈琴了,她壓根兒就沒有聽懂,同為男人,聽懂了的岳開山卻只能乾笑著不能答話。

     “明見萬里,洞察秋毫,我倒是經常聽呢,有什麼錯嗎?”閔若兮歪著頭問道,四十出頭的人了,這一歪頭,仍然顯出了少女的嬌憨之態,卻又不顯做作,讓岳開山不由得艷羨之極,這可真是一對神仙眷侶,說過來現在男人,又有幾個不是三妻六妾的,可是大明最尊貴的一個人,一輩子卻獨獨就寵了這麼一個女子,也難怪皇后娘娘四十出頭了,仍然明艷如少女,與長公主秦文站在一起,不像母女,倒像是一對姐妹花。

     “既然你已經做好了這許多準備,想來該準備的已經準備足了吧?”剛剛秦風想逗個樂子,主要是怕自己本來是陪閔若兮出為散心的,但被岳開山巴巴地追了出來說公事,擔心閔若兮不高興。可惜他這個逗哏的碰到一個沒世井文化認知的聽眾,茫然不解風情,而岳開山這個本來可以充任捧哏角色的,卻又怎麼敢跟閔若兮來解釋一番這內裡的含義。一擊無功,秦風便也又將心事轉回到了公事上頭。

     “說起來慕容遠慕容郡守當真是一個了不起的,年紀雖輕,但行事卻是滴水不漏,事事都是想在頭裡的,頭兩日我跟他說起此事,他居然就跟我說,應備的一應農具,種子,他早已經準備好了,便是牲畜,他也備了不少,不過因為大軍要轉應軍需,數量卻是不多。”岳開山搖頭嘆息道: ”慕容海那是一個粗魯的漢子,偏偏生了一個這樣七竅玲瓏的兒子。”

     “先天的基因固然重要,但更重要還是後天的教育。”秦風悠然自得地道,”慕容遠自小便隨母住在我大明,上我大明的學堂,受我大明的教育,一路從京師大堂畢業,自然不會差。你瞧瞧那些分佈在大明各處的蠻人,他要是不說,你現在能分清他們是什麼族類?別說是這些本來就在我們這一片大陸之上的蠻人了,便是那些西大陸上的人,在我們這裡住得久了,我們也能將他們扳過來,咱們漢家的文化啊,看似平和,實則啊,同化起不同族裔的人來,那可真是潤物細無聲,不知不覺便將人給改造過來了。”

     岳開山連連點頭,他們這位皇帝,與他接觸久了,便會知道從他嘴裡,總是會時不時地蹦出一些他們聽不懂的詞兒來,但大體之上意思還是能聽懂的,而那些不解其意的名詞,大家早就學會了自動過濾掉。

     “這也是陛下下大力氣在西大陸辦學堂的原因所在嗎?陛下所思所慮,著眼之長遠,讓臣下是萬分敬佩,用千秋萬代來形容,當真也不為過。”

     “你倒是越來越會拍馬屁了!”秦風笑道。

     “這不是拍馬屁,這是臣的心裡話。”岳開山真心誠意地道,”很多事情,眼前看不出功效來,但時日一長,威力便漸漸顯眼出來。當初臣還在齊國時,便聽說過您投下巨資興辦教育,當時臣還嘲笑過陛下呢。說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說您這是在自掘墳墓呢,可時至今日,臣才知道,當初的自己,是多麼的淺薄無知。”

     “愚民只可圖一時之利,智民方是千秋萬載之功!”秦風心中也是不無得意。

     正說話間,遠處傳來了一陣陣的馬蹄之聲,秦風回首望去,卻是一陣愕然,他眼力頗好,雖然還隔著很遠,已是看到了遠處一群騎兵護衛著的居然是禮部尚書程維高。

     這是一個知情識趣的人,在大明初建的時候,也是立下過赫赫功勞的,後來雖然在永平郡有一些不法之事,但秦風卻也深知,對於這些盤踞在地方上多年的官員來說,這些都是免不了的,有些時候,也只能難得糊塗了。

     好在程維高也很自覺,皇帝一召,立即二話不說,當即便老老實實地回到了越京城,哪怕禮部職權被秦風剝離得只剩下一個空殼子,仍然沒有多少怨心,反而兢兢業業地當著這個尚書。

     當然,他也不甘寂寞,也想法設法的想做一些事情,這在秦風看來,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不想做事情的,那才真是會讓他不高興的。至於程維高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不知不覺地又擁有了一定的權利,甚至還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將這些權利不斷地擴大化,秦風也覺得無所謂,權利嘛,自然是要自己去爭取的。你能把有些事情摟到自己懷裡,而且還能把他做好,甚至更進一步讓大家認為你擁有這些權利是理所應當的,那就是你的本事呢。

     這一次程維高就做得不錯,他居然能想過組織那些演藝班子到前線去慰問,說句老實說,秦風自己都沒有想起來過。聽田康說了,效果居然還很不錯。程維高既然到這裡來了,想必那些美女歌舞團自然也是跟著過來了。

     幾個人都停了下來回頭等著那些人走近,閔若兮倒是有些不樂,本來說好是本來出來踏踏青的,結果倒好,大臣們一個接著一個地趕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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