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通天之主 作者：勿明（已完成）

【作者概要】：勿明，男，起點作家。

【小說類型】：東方玄幻

【內容簡介】：

　　修煉一途，後天七境為始，練力、練筋、練髒、洗血、換髓、通脈、煉氣，及至氣足神完，是為後天巔峰，精修漸趨圓滿，終得成就【先天】之機！

　　破入先天，方算正式踏上修煉一途，其後【入微】【通竅】【窺虛】【洞玄】，乃進窺【天人】【神道】……每一境界，關隘阻滯各異，且凶險無數……

　　陸特精英葉斬無意中蒞臨三洲之地，回首前生往事，只覺人如微塵，此世發誓不再做任憑擺佈的棋子，而他的倚仗惟「日益精進」四字。

【其他作品】：《重生之無限夢想》、《無限歸來之超級警察》、 《數據散修》

楔子


    人如微塵。

    當葉斬明白這個道理時，他已然由中國陸特菁英一員轉職為了臭名昭著的僱傭兵，人生走上歧途，至死才明白他這一生人中不知被旁人賣過多少回。

    魂似野鬼。

    當葉斬在瀕死之際心生後悔時才發現，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上，一旦做出選擇，就再也回不去了。

零零一 識未滅


    入眼一片混沌，剛睜開眼的葉斬完全搞不清狀況。

    「這、這是哪兒？我不是已經被pkp機槍打成篩子了麼？」

    可周圍安靜至極，到處都白茫茫一片，比霧霾還嚴重，葉斬根本無法看穿一丈之外的情況，更遑論瞧清身在何處了。

    環視周圍的濛霧，葉斬真有點發懵，不過他很快就意識到了不對勁，因為他的胳膊、腿，甚至身體，似乎都不見了。

    「那我現在是個什麼鬼模樣？」

    葉斬忽生出這個念頭，想找個鏡子照一下，可身周都是迷霧，根本就沒這條件。不過很快，當週圍漸漸閃現出數個鬼片裡那種「冥火幽魂（鬼火）」時，他幾乎就猜到了自己的模樣。

    道理很簡單。

    天上的太陽月亮是球體，那麼腳下的大地也應該一樣，畢竟只有同源的星體才配存在於同一片蒼穹之下。相應的，沒看到自己胳膊腿兒的葉斬如同照「鏡子」般猜到了自己的鬼模樣，震駭之餘，情緒並不激動。

    不是他不想激動，而是多年的傭兵生涯以及無數血的教訓讓葉斬深刻地認識到，越想激動就越該抑制，否則等在前面的將是不知從哪兒鑽出來的子彈。

    果不其然，震駭還未過去，葉斬就「看」到迷霧中有一隻冥火幽魂在游弋到他附近後便朝他咬噬而來。

    「我去？！這是要吃人啊？」

    葉斬驚詫莫名，卻沒有絲毫手軟，嗯，應該是嘴軟，毫不猶豫就反咬向對方……在一通毫無招式戰術可言的嘶咬大戰後，到底沒在僱傭兵界白混曰子的葉斬取得了最終的勝利，將那隻幽魂的核心——[冥火]吞嚥進了他的體內。

    「嗝！好脹……」

    在吞掉幽（魂冥）火之後，葉斬突然發現他飽了，但更多更大的疑問瞬間佔滿了他的思緒。

    「哇靠，千魔宗的《定風身法》，還有《**狂風槍》！？這都什麼玩意兒啊？」面對自身意識裡突然多出來的東西，葉斬差點就懵逼了，「不會是有人在玩我吧？還是我根本就在做夢？人沒醒？」

    帶著諸多疑問，當兵近二十年、成為僱傭兵十三年以來，葉斬第一次在不安定的環境下走神了。

    好在這個時候，周圍影影綽綽的幽火俱在捉對嘶咬，甚至三五成群的混戰，都沒顧得上心神恍惚的葉斬，不然他也許會成為其它幽火的點心。

    對於多出的那部份記憶，葉斬很快弄明白了怎麼回事，那應該是被他吞吃掉的幽火原本所擁有的殘存記憶，有功法有知識，但大都殘缺不全，比如《定風身法》尚算完整，可《**狂風槍》就只有五式而已，然後還有些雜七雜八的知識記憶碎片，鬧得葉斬的思維都有點混亂了。他甚至在想，如果每吞吃一朵幽火就會多出如此多的記憶碎片，恐怕用不了多久他整個人就會瘋掉。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葉斬發現隨著他意識中的飽脹感漸消，那些記憶碎片也開始漸漸淡化，等到多少有一點飢餓感時，記憶碎片已淡至若無。

    欣喜之餘，葉斬又覺得不能放過傳說中的武學功法，於是拚命去記那《定風身法》和《**狂風槍》，沒曾想輕易就被他完完全全地記了下來。

    等到葉斬又餓得不行，開始同類相殘，吞吃第二朵幽火時，那些他沒有刻意去記的記憶碎片已然消失殆盡，唯有《定風身法》和殘缺的《**狂風槍》還留在意識裡。

    隨後的曰子是單調的。

    遊蕩；

    提防偷襲；

    感到飢餓；

    嘶咬進食；

    繼續遊蕩……

    白茫霧霾裡的生活枯燥到不行，除了飽食就只剩下遊蕩，可是當飢餓感不知第幾次充塞葉斬的意識時，覺得了無生趣的他又不得不遵循本能去吞吃其它幽火。

    隨著吞噬幽火的次數漸多，十次、百次、千次……葉斬驚奇的發現，似乎其餘幽火都不具備他所擁有的特質——主意識，就是「清楚知道自己姓甚名誰、生前種種」的[清醒認識]，換言之，在這片不知其有幾多廣大的霧霾中，他葉斬應該是眾多幽火中最特殊的那一個。

    不過特殊歸特殊，但葉斬也在不斷獲得其它幽火的殘存記憶後發現，他的知識見聞絕對不算其中最特殊的那一個，甚至在諸多幽火中，連小學生的水平都算不上。

    那些被他吞噬的幽火的殘存記憶五花八門，什麼都有，或單獨的仇人影像，或殘缺的功法，或某個世界的「哥斯拉（1）」模樣，總之生前只活躍於地球傭兵界的葉斬在霧霾中重複「遊蕩」和「進食」，逐漸眼界大開。

    要知道，在地球上，葉斬所見識過的最大活物是藍鯨、最凶殘的生物是亞馬遜巨鱷、最厲害的武功高手也就一躍騰空五六米，而且還得借力，但在幽火們的意識中，體型比亞馬遜巨鱷大上十好幾倍動作卻比山貓還靈敏的怪物不勝枚舉，一刀斷岳的蓋世強人亦不是沒有，只可惜這些對當下的葉斬來說，太過遙遠了，除非他能夠離開這片白茫霧霾，否則幽火的殘存記憶也就僅能當電影來看。

    隨著時間的推移，葉斬更加明晰了他的處境，同時他也發現，包括他在內，除了極個別脾氣暴躁的特殊幽火以外，其餘幽火在不餓時都很安分，少有偷襲之事發生，而且所有的幽火都應該存在等級劃分。

    首先，最低等的就是那種連「吃」的本能都沒有的普通幽火，這種幽火數量最多、能力最弱，幾乎難以保留生前記憶，在葉斬所遇見的幽火中，十之六七都是這一型的幽火。

    其次是只有「吃」這個本能的幽火，這一類幽火沒有主意識，但除了極個別外，大多數都保有殘缺意識，或功法或見聞或生前的某樣技藝，如醫術、繪畫、書法等等。

    當然，不管是功法也好技藝也罷，大都殘缺不缺，但總有那麼十之一二是完整無損的，自然也就成了葉斬吸收記憶的首選，順帶著不知學會了多少門稀奇古怪的方言或外語。

    只不過「融合記憶去蕪存菁」這事，並不是葉斬幻想著某天能夠脫出霧霾而提前在做準備。誠然，他剛出現在霧霾裡時有過這樣的想法，可隨著時間的推移，現實將所有妄想都無情地碾得粉碎。

    幸虧葉斬在「遊蕩防備」中深刻地認識到，如果僅在「進食」和「遊蕩防備」這兩種狀態中切換，早晚得瘋，所以他不得不想辦法分自己的神，而不停融合其餘幽火的殘缺記憶就是一種也算是霧霾裡唯一一种放松的辦法，乃至於那些完整的部份被記完後，他不得不把其餘的不完整的功法、見聞也篩出來繼續記憶，以鬆懈心弦。

    而這樣做並非沒有代價，葉斬受了數次偷襲小傷，但當他吞吃到第五百九十七朵幽火時，邀天之倖，從幽火殘存的記憶中學到了「一心多用」之法，這才免了他之後在「遊蕩記憶」時被別的幽火偷襲的窘況。

    至於第三類幽火，就是知道餓了吃同時又存在主意識的幽火，當然主意識有可能完整也可能殘缺不全，但到目前為止，葉斬除了他自己，還沒發現第二朵擁有主意識的同類幽火。

    不過在這不知有多廣多深的霧霾之中，誰也不能保證沒有第二朵甚至更多的第三類幽火存在。

    ………

    終於，葉斬遇上了第一朵擁有主意識的幽火，只可惜幽火之間基本沒法交流，加上這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同類似乎主意識殘缺不全，最終在主動攻擊葉斬的情況下被葉斬給吞吃了個乾淨，然後他就從對方的記憶中發現了一個無比美妙同時也無比殘酷的世界。

    是的，不同於其它幽火殘存意識中僅只是幾個畫面，被葉斬稱呼為「一號幽火」的記憶裡留存有對一個完整世界的記憶，那是一個類似地球的星體，除了個個無眉之外，那裡的最高等智慧生物長得跟地球人類差不多，但這些「類人」生物的戰力簡直讓葉斬震撼，每十個人當中至少有一個能夠飛天遁地開山斷海，復聯那些勞什子的超級英雄在這種傢伙面前基本就是戰五渣。

    而那些個能飛天遁地開山斷海的傢伙還不是一號幽火殘存記憶中的最強者，虛空挪移擊碎星辰才勉強夠得上[強者]這個稱謂。

    葉斬被一號幽火的記憶震撼了，甚至因此走神被別的幽火襲傷，幸虧他已在霧霾中生活了不知多長時間，實力有了長足進步，所以傷而不滅，反倒把偷襲他的幽火給嘶成了碎片，成功度過危機。

    再度飽餐後，葉斬的野心開始滋長起來：「若我在被pkp機槍打成篩子前有一號幽火記憶中那些強者十分之一的實力，恐怕就不會落到今天這地步吧？原來真的是人如微塵啊！呵呵，變強，我要變強，只有變強了才能擺脫沙礫塵土般的宿命！老子要變強！！」

    可惜，待野心之火稍一冷卻，葉斬就不得不面對現實，眼下他可沒有那副所謂的臭皮囊，要如何變強，這尼瑪還真是個問題。

    好在隨著葉斬不斷地吞吃其它幽火，他感覺自身變得越來越強大，而隨著時間的推移，他也遇到了越來越多的第三類幽火，只不過在白茫霧霾這環境中，幽火與幽火之間基本沒可能和平共處，所以最終存活下來的葉斬都是以吞掉其它同類為代價。

    不得不說，這樣的大環境真正詮釋了什麼叫「你死我活，叢林法則」！

    （1：哥斯拉，泛指體型巨大、模樣怪誕的生物！）

零零二 湊熱鬧


    又不知多少天甚或多少年之後，身為第三類幽火的葉斬已變得無比強大。

    嗯，沒錯，幽火也可以變強，可即便這樣，葉斬還是迎來了霧霾生活以來最大的危機——被上百朵擁有主意識的第三類幽火圍剿。

    幸好葉斬[幽火之軀]的凝實程度遠超那些來圍剿他的幽火們的想像，所以雖然受傷頗重，他到底還是撲滅了這次圍剿。

    「嗯，完整的《玄一符法》，然並卵……」

    「哇喔，浮圖寺的《婆羅量身法》，這本功法的名字聽起來真高大上耶，而且也是完整的……」整理過那上百朵[意識幽火]的記憶後，葉斬很快發現了其中數篇完整的功法，「靠，這量身法居然不是什麼佛法，也不是臆想中的輕身功法，竟是篇煉體法，媽蛋！老子要有身體的話，還用學這個？又是然並卵……」

    「《太清神感虛應篇》！？我去，是《太上感應篇》吧，雖然老子不學道不修道，但這麼著名的道家經典還是知道的，太清？這泥煤也太扯了吧？」

    但當葉斬罵罵咧咧地在自我意識中翻看其內容時才發現大錯特錯，《太清神感虛應篇》跟《太上感應篇》毫不著邊，其中的虛應二字應作「虛映」講，整篇功法乃是一篇壯大神魂之法，而他之所以會被伏擊（圍剿），就是其中一朵第三類幽火會這篇功法的緣故。

    在圍剿與反圍剿中，葉斬收穫頗豐，光完整的功法就有十幾篇，不完整的更是近百，令人眼花繚亂，但絕大多數功法都得借助軀體才能修習，而且修行的體系五花八門、駁雜無比，就好像佛家所云：從此岸到彼岸，游泳可、划船可、飛躍亦可。嗯，這倒是大實話，只要能抵彼岸，中間的手段和過程其實並沒有那麼重要。

    可惜的是，別說現時的葉斬根本就沒有身體，就是有，毫無經驗的他也無從對眾多修煉功法做出最佳選擇。於他而言，那些需要依託臭皮囊才能修行的功法此刻除了打發時間、增長見聞、偶爾嗟嘆之外，再無半點用處，倒是那篇《太清神感虛應篇》以及另一朵幽火貢獻給他的《十方世界見聞錄》相當有用。

    當然，能夠增強目前幽火狀態下葉斬實力的僅有《太清神感虛應篇》（幽火丙的），而《十方世界見聞錄》（幽火丁的）只被他看作了無事可做之餘能用來打發時間的報刊雜誌。

    幸好以葉斬眼下特殊的狀態，只要刻意去記過、哪怕不解其意的東西都不會忘。同時，他也通過擁有《十方世界見聞錄》記憶的幽火的其餘記憶碎片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神通]！

    平心而論，這個擁有《十方世界見聞錄》記憶的幽火應該是個天才，他僅以[入微]境界，尚未及[通竅]就已有了[神通]！可惜，他也因為早早就獲得了一門垃圾[神通]而身死。

    說垃圾其實也不準確，神通實際上就沒有垃圾的，只有使用神通不當的人讓[神通]看上去變垃圾了，而擁有《十方世界見聞錄》記憶的幽火身前雖是天才，但也性子跳脫，可偏偏他獲得的神通名為：「次元穿梭」，說白了就是可以穿越各個位面世界，當然，不是想穿就穿那種，畢竟開個門還得用手推甚至鑰匙，打破位面壁障又豈是那麼容易的。

    所以除了「神通初現」的第一次外，第二次使用神通就耗了那傢伙一年的修為。當然，只要修行根基在，一年的修為想要練回來也並非難事。可事情壞就壞在，他在兩個新奇的位面世界中或搶或偷或採摘、收集到了不少的天材地寶，進而使得修為不降反升。

    於是他通過[神通]定位返回原世界後就迫不及待地穿梭進了第三個世界，然後是第四個、第五個、第六個……在一次次穿梭和遊歷中，這傢伙的修為越來越強，野心也越來越大，甚至有點忘乎所以，結果嘗到甜頭的他在穿梭進第十個異次元時，撞上了該世界數位絕強者的大混戰，雖然只被餘波掃到，卻也足令他身殞了。

    「這天才也太尼瑪……腦殘！」翻看完那幽火的所有記憶後，葉斬忍不住吐了句槽，然後就不再管它了，繼續遊蕩、提防偷襲、融合記憶、覓食……

    而切身感受過的圍剿也令葉斬意識到他目前的強大隻是相對的，在這不知其廣的霧霾裡，說不定哪個犄角旮旯就有那麼一朵幽火比他還強大，一旦碰上就能把他給吞了，所以對自身的實力抱有自信可以，但過份自信就要不得了。如此看來，謹小慎微不僅是僱傭兵界的生存法則之一，也是這未知霧霾裡的生存法則之一。

    ………

    隨著時間一天天推移，漸漸地，葉斬已懶得再去計數被他消磨掉的那些時間，主要是前面記住的時間天數他在某一時刻偶然忘記了，以至於連怎麼個偶然法，他都忘了。

    不過，當葉斬這位性格和意志都相當堅韌的僱傭兵專修《太清神感虛應篇》這一門功法時，他的菁進相當明顯。

    靜心；

    滌念；

    出竅……

    《虛應篇》修到第三個層次時，葉斬能夠「窺看」的霧霾範圍早就不知比最初時候擴闊了多少倍，但同時也出現了一個新問題，那就是《虛應篇》這玩意兒雖然是修煉壯大神魂之法門，當原創者應該是人非鬼，所以有[出竅]一說，可眼下的葉斬可沒有軀體，還怎麼「出」啊？

    更何況，那朵擁有《虛應篇》的幽火的殘存記憶裡，也沒有[出竅]這一層的修煉經驗，嗯，準確說，應該是那傢伙得了《虛應篇》後才剛剛接觸到[出竅]這一層，還沒來得及修，就因為參加圍剿被葉斬給一勺燴了。

    不過葉斬就是葉斬，不愧為新世紀的兵哥哥，面對沒有臭皮囊的尷尬，反正他以前也沒什麼修煉經驗，於是直接來了個亂整，沒有身體那就不出竅了，直接修行第四層[神遊]，沒曾想一下就成功了，他在霧霾中「遊蕩覓食」的速度一下子比之前快了好幾十倍，而且這還只是初修乍練的效果。

    修至大成時，葉斬發現他神識搜索的範圍又比[滌念]時擴闊了十好幾倍，輕易就能「看」到，嗯，應該說是探查到霧霾深處很遠地方的食物。

    是的，食物，這是如今葉斬對幽火的叫法，他實在是吞吃了太多的幽火，意識已經麻木，再不覺得它們是同類，而只是食物，能夠幫他消除餓感，同時還能增強他的生存實力。

    沒錯，好死不如賴活，哪怕如今葉斬不人不鬼，他也依舊想要存在下去，而不是幫別的幽火消除餓感。

    隨後的曰子裡，葉斬[神遊]大成，攻擊、遊蕩的速度比起普通的第三類幽火少說也得快上百倍有餘，加上他本身極高的凝實程度，一旦覓起食來，簡直就是所向披靡。

    ………

    又不知多少歲月過去，《虛應篇》第五層次[控物]也被葉斬亂修亂練至小成，以神魂之力控實物什麼的，霧霾裡也沒有，他沒法試驗，但覓食時念頭流轉，隔遠攝來幾隻幽火充飢倒能輕易辦到。

    「嘖嘖，要是能通過軀體使出這招，擱現代就算不被認為是什麼內功高手，也絕逼是一魔術大師啊！」

    「沒想到這《虛應篇》才第五層就這麼牛逼，那後面的[凝體]、[分神]、[合一]又會厲害到何種程度啊！」

    「唯一讓老子心裡面打鼓的就是這第九層[魂劫]了，尼瑪有個劫字啊，會不會跟小說裡那什麼天劫，颳風、打雷、下雨收衣服有關吶？」

    自覺在這白茫霧霾裡已是一方強者的葉斬得閒臆想著未來，可就在此時，霧霾極深處傳來震動轟鳴之音……

    轟隆隆！！

    「那邊發生什麼事了？！」葉斬心頭一動，當即展開神念追溯過去，同時他的[幽火之軀]在瞬間扯出了無數幽火殘影，朝聲源處趕去。

    不得不說，葉斬在這霧霾裡待得實在太久了，每天除了可以記憶一些別的幽火的腦殘片來打發時間之外，剩下的生活無比枯燥單調，若非他曾經是僱傭兵小隊裡的一名菁英狙擊手，尚算耐得住寂寞，換個人恐怕早就憋瘋了，所以他渴望遇到個新鮮事兒，讓乏味的生活稍稍得到調劑，這就像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們會喜歡湊熱鬧是一個道理。

    葉斬速度快得飛起，一路上超越了不知多少朵同樣想要趕往事發地點湊熱鬧的第三類幽火，有點像上趕著投胎。

    轟隆隆！！

    巨響再次傳來，同時伴有空間震顫。

    「這……」正疾馳往事發地點的葉斬清晰感受到了整個霧霾的晃蕩，「尼瑪，老子不會真是趕去投胎吧？」好在這時，他的神念已經「看」到了事發地點的情形。

    只見黑色的空間壁障正在塌縮崩裂，發出隆隆巨響，而破損點周圍早沒了白茫茫的霧霾，甚至更遠處的霧霾像「龍吸水」一樣被匯聚過去，場景實在恐怖……

    「看」著一些趁熱鬧的幽火被殃及，拚命掙扎後仍抵不過吸力被挾帶過去，最終消失在空間裂隙內，蹤跡杳杳，葉斬再無半點趕過去圍觀的心思：尼瑪，這天地之威看來不管在什麼地方都是最恐怖的！

零零三 重生還是奪舍？



    有些事情往往不以自身意志為轉移，對此沒啥經驗的葉斬就吃了個大虧，隔得較遠的他是沒打算再靠過去，卻還想趁熱鬧，所以他操控著可以隔空「窺看」事發地的神念朝那些空間裂隙探去。

    結果，這一探就出事了。

    葉斬只感到神念鑽入裂隙後就再也退不出來，甚至隔空對他的幽火之軀產生了一股撕心裂肺的拉扯痛感。

    我曰！

    葉斬暗地裡痛罵，卻並沒有什麼用處，他的幽火之軀在無形力道的拉扯已然開始朝裂隙緩緩滑去，而且有加速的趨勢。

    不得不說，葉斬以幽火之軀修煉出的神念其實只是把一種開始凝實的無形能量轉化為了另一種更加無形的能量，就好像太陽能轉為電能，但本質上還是葉斬身體的一部份，所以裂隙的吸力在扯住他的神念之後，自然能拖動他的幽火之軀。

    正因為如此，想要斬斷神念、斷尾求生的葉斬一下子猶豫了，他能預感到一旦摒棄這絲神念，再想補回來多半千難萬難，到底是要命，還是想辦法保住神念……若讓旁觀者二選一的話，恐怕大多數人很輕易就會選擇[保命]，可真事到臨頭，這難題就好像上帝問喬丹「你是要命還是要球技」那樣難以抉擇。

    不過很快，葉斬就發現，他不斬斷神念似乎是對的，因為前邊被吸入裂隙的那些個幽火大約有一半都沒發出慘叫聲。

    要知道，葉斬每次進食，嘶咬吞吃那些幽火時，幽火們都會發出慘叫，而今被吸入裂隙的幽火與慘叫聲的數量完全對不上號，差一半左右，所以他覺得這是個機會，也許裂隙通著什麼地方，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可怕。

    當然，也有可能是裂隙內的環境過於惡劣、力量過於狂暴，那一半幽火甚至來不及慘叫就被湮滅，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對於不願放棄神念的葉斬來說就是災難。

    賭不賭這把呢？

    葉斬稍一躊躇便有了決斷，賭！因為他又發現了一個新跡象——所有裂隙似乎都在逐漸合攏。也就是說，創造這片霧霾世界的大能不願霧霾空間輕易崩毀，讓裡邊的幽火脫身出去，否則何必讓裂隙收口呢？

    這個新跡象讓葉斬眼前一亮，此時他不再抗拒裂隙發出的吸扯力道，反而使出[神遊]之法，主動迎了上去，嗖一聲鑽進了神念被吸入的那道裂隙。

    幾乎哪兒都一樣的霧霾世界為什麼會出現裂隙，葉斬在震撼之餘，想不明白也就不再去過多臆測了，鑽入裂隙的他在與神念合而為一的同時，發現事情遠沒有他想像的那麼簡單……在混沌一片、電閃雷鳴、並不寬豁的裂隙極深處的確有那麼一[點]亮光存在，但葉斬身處的位置距離那個點相當之遙遠，想要過去很難不碰上那些雷電。

    要知道雷電是什麼？普通人就是有軀殼，遭一記雷劈也多半會丟了小命，更何況葉斬這種本就類似神魂的狀態，想要抗住那些黑色中夾著紫絲的閃電，無異於痴人說夢！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當葉斬進入裂隙後，之前透過神念拉扯他的力道就消失了，不過他想要此時打退堂鼓脫出裂隙也是不可能。

    怎麼辦？如今只能硬著頭皮向前，葉斬思忖了一會，便有了計較，他發現無論近處還是遠處的雷電下落時都有點小規律，每一陣或每一波雷電之間並非無縫銜接、均有空子可鑽，這就等於給了一線生機。

    不過沒等葉斬高興，他就發現了另一個讓他目瞪口呆的事情，那就是這不知幾許幽長的裂隙雷電通道上下左右都正在向中間收攏……

    這尼瑪比逼上梁山還狠吶！

    葉斬暗罵了一句，不得不立馬朝第一個落雷密集處進發，並很快依靠[神遊]之法，成功穿了過去，卻不敢稍歇，馬不停蹄趕向下一個落雷點。

    第二波、第三波、第四波……

    利用[神遊]之法，葉斬連穿數個雷電陣都毫髮無損，可他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因為整個裂隙通道似乎已經縮得很小很小了，他的幽火之軀需要變成一根長棍才能鑽過去，而後面的雷電陣落擊的速度卻變得越來越快，這簡直就是要逼他去死的節奏啊！

    問題是整個裂隙葉斬已深入一半還多，想回頭都沒機會了，而且就算他再回到裂隙口也沒法逃出去，一旦裂隙完全合攏，他只餘被活活擠死一途。

    所以，一條道走到黑才是目前的正確選擇，嗯，其實也不能算選擇，這尼瑪就一個選項啊！

    終於，在葉斬「超速觀察分析」落雷規律、「急速神遊」通過雷陣的無縫配合下，他緊趕慢趕地到達了光點出口前的最後一個雷陣。

    此時，整個裂隙通道已然變得只有針鼻兒大小，葉斬想要竄入那個在他眼中大如圓月的光點出口，就必須變成一條細線穿過最後的雷陣……

    可面對最後的雷陣，葉斬觀察了幾個剎那（零點零一八秒），卻悲催的發現，尼瑪所有的雷電完全是毫不停歇地落啊，這要怎麼通過？

    出口就在眼前，危機就在身周，葉斬自然不肯就此坐以待斃，他又考慮了幾剎那，心頭倏然靈光乍現：有辦法！

    要知道，雷電、陽光等俱都屬於能量線，看上去延續不斷連綿不絕，實際卻是週期性，或者說它是一波接一波的類型，只不過由於速度太快，導致難以察覺罷了。

    打個簡單點的比方，例如家裡面的自來水，一開龍頭，水就花花直流，狀似不斷，但實際上只要找準每波水流的接續點，駢指如刀以極快的速度橫向砍過水柱，是有可能水不沾手的。雷電（陽光）亦是同一道理，只是接續間歇更短罷了，不過真要論起來，這短得不是一星半點，如果把每波自來水之間的接續用時看作是一個單位的話，那麼眼前每一道雷電的接續用時就是十萬分之一個單位，甚至更短，能不能趁隙鑽過去，葉斬心裡也沒底。

    得虧此時到了不拼就得死、唯有行險一搏的地步，沒什麼好患得患失的，葉斬當即散出了一絲神念，試探性地搠向雷電陣：他想試試神念會否被雷電攻擊到，如果不會被攻擊，那就趁機找一找看似連貫的落擊雷電是否有隙。

    兩剎那後，試驗有了結果，那絲神念在雷電的擊打下一觸即潰，徹底歸於虛無，令葉斬的心態很受傷：早知如此，老子還不如在裂隙外直接「斷神念以求生」呢！

    不過這個頹喪的念頭剛起，葉斬長久以來養成的堅韌性格瞬間將其掐滅，人也徹底冷靜下來，旋即起憶《虛應篇》總綱中的一句話：「此訣大成不難，欲圓滿通玄，唯一[悟]字！」

    想及此，葉斬又把《虛應篇》在識念中迅疾過了一遍，發現整部功法其核心思想就兩個字：[靜][悟]，實際上他早該留意到，可惜[幽火之軀]讓「功法難點」第三層[出竅]形同虛設，因為這一層除了需要靜得下心思毫無雜念之外，是需要那麼一點點悟性的，否則習練之人不可能神魂出竅，不然每個得到《虛應篇》的修者都能出竅神遊，豈不天下大亂了？

    可惜葉斬倒好，他本就屬於「出竅」狀態，也就沒能深刻理解[靜][悟]二字的意思，結果到頭來還是出了紕漏，在修出「神念」的情況下，卻沒能悟出「玄冥之感」！

    什麼是玄冥之感？就是所謂的預感，但又不全等同於預感。畢竟「預感」這東西，已把《虛應篇》修到第五層的葉斬還真不缺，但玄冥之感跟預感還是有所區別的，預感更像是一個時間段較長的預測，比如預感到今天會出行不順，又或者幾天之後將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而玄冥之感更像打籃球時的防守預判，對手在持球五秒將到之際會做出什麼動作，是投籃還是突破，如果突破，是向左還是向右，而此時此刻，葉斬眼前就有一個最大的對手——雷電陣，所以他恰恰最需要那麼一點點妙悟。

    問題是，目前形勢急迫至極，幾乎沒什麼時間空間留給葉斬了，但他當明白是需要立刻找出雷電接續的間歇破綻時，他的意識立馬晉入到了狙擊目標時的那種「空明」狀態。

    「弱點麼？讓我看看我什麼時候該化為子彈出膛……」

    處於空明的葉斬很快以他並不真實存在的眼睛「看」到了那絲轉瞬即逝的接續間歇，然後……沒有然後，他在看穿「間歇」的同時，幽火之軀就已化為一條比頭髮絲還細的無形魂線紮上了那看似連綿不斷的雷電……

    ******

    葉斬突破雷電陣的時候裂隙已收得實在太小了，他感覺自己衝入大如圓月的光口時，過長的魂線尾巴被最後也是離光口最近的那道閃電觸到了，整個幽火之軀都在火辣辣地疼……好在下一秒，他似乎有種整個人都泡入溫泉裡的感覺，舒服得難以自拔！

    不過同一時間，週遭似乎有無數記憶碎片在他強大的幽火神魂碾壓下湮滅於無形，最終只有一個名字以及數段修行經驗隱隱殘留了下來，融入到葉斬的識念中，成了他龐大記憶的極小一部份。

    微生香！

    ……後天七境，練力、練筋（肉）、練髒（腑）、洗血、換髓、通（經）脈、煉氣；然後是後天巔峰，及至（後天）圓滿，此為修煉之根基也……

    ……待破入[先天]，方算正式踏上修煉一途，其後[入微][通竅][窺虛][洞玄]……每一大境界中，皆有數個關隘阻滯……

    「小少爺、小少爺，醒醒、快醒醒……」葉斬正懵懵懂懂地查看著多出來的那一小部份記憶，沒曾想耳邊卻傳來一個木訥人聲。

零零四 不裝也失憶



    勉力睜開了眼睛，入眼先是天上的兩個太陽，但光照並不刺眼，然後葉斬才留意到正在拍打他臉頰的背光之人。

    嗯，應該是個光頭！

    「我……」葉斬本想問「我這是在哪兒」，可一省起剛才對方稱他為「小少爺」，頓時止住了話頭，「渴！」

    聽到葉斬的話聲，那光頭臉上頓時有種驚喜的感覺，但他的聲線依舊如電腦提示音那般木訥：「小少爺，你醒了就太好了，謝天謝地，銀輪王保佑！」

    葉斬此時也有點回過味來：他的幽火神魂應該是吞吃了某人的魂魄，然會奪舍了人家的身體？於是聽到「銀輪王保佑」這話，以為是此地原住民的信仰口頭禪，趕緊接了一句：「銀、銀輪王保佑！」

    果不其然，那光頭對葉斬的話沒啥太大反應，彷彿理所應當一般：「剛才真是嚇死俺了，沒想到銀輪王與琵琶王還在附近天上大戰，琵琶魔音襲來，阿保他們幾個的魂魄都被震散了，當場丟了姓命，還好少爺您有族長賜的護符，這才安然無恙……」

    葉斬聽懂了幾分光頭的話，更多的卻是驚訝，不禁瞪大眼睛道：「在天、天上大戰？！銀、銀輪王到底什麼來頭？」他本以為銀輪王跟地球上的真主差不多，是神祇，沒想到竟是個大活人，於是冷不丁就追問了出來。

    當然，如此問話多少有點不妥，葉斬也有試探一下光頭的意思。

    只是沒曾想光頭的反應遠超葉斬料外：「不是吧少爺，您連銀輪王也不記得啦？」葉斬一怔，心頭叫糟，孰料光頭又自說自話地接茬道：「是了是了，族長賜的護符已經碎掉，想來定是沒有完全擋住琵琶魔音，傷到了小少爺您的魂魄，影響了記憶……」

    葉斬聞言不露聲色，抻著手肘想要坐起，光頭見狀立馬扶了他一把，其臂力之巨讓葉斬暗暗心驚。

    坐起身後，葉斬發現他跟光頭此刻正身在比禿瓢還禿的荒原上，數丈外，還是十多個人或躺或趴在地上，獸皮服飾毫無破損，乍一看彷彿睡著了似的，可地溫少說也有四十度，空中吹來的風透著一股炙熱，實在有些奇怪。

    光頭順著葉斬的目光看到了地上的那些人，聲線平直淡漠道：「小少爺，別看了，阿保他們沒救。」

    葉斬聞言心頭一跳，暗忖：這就是魂魄被震散的死狀？面上卻不露聲色，收回目光打量了一下光頭，剛才沒看清，現在才發現這光頭竟是金黃色皮膚，跟少林十八銅人似的，不禁暗暗稱奇，裝失憶道：「我好像認得你……」

    光頭聽到這話也不覺得失望，反而一臉崇拜，依舊用木訥平直的聲線道：「琵琶魔音果然不凡，看樣子小少爺您真的失憶了，銀輪王她老人家能將琵琶王打傷驅離，實在是厲害！」

    「她！？」與漢語不同，光頭的說話和葉斬通過殘餘記憶學來的曰常用語雖也是繁複的象形文字，但發音跟普通話一點不一樣，所以男[他]跟女[她]發音區別頗大，一聽就能分辨出姓別來，「銀輪王是女的？」

    光頭的臉頓時垮了下來：「小少爺，您怎麼能這麼問？銀輪王她老人家可是城主，您這話要是在銀輪城裡說出來，恐怕連族長也保不了你！唉~~算了，小少爺您中了魔音餘韻，也不知丟了多少記憶，倒是不能怪罪……總之沒被震散魂魄就是好的。」

    葉斬聞言，心說已經換人了好不好？又見光頭認定他失憶，索性一裝到底，當即問出了此刻最想問的話：「那什麼，你叫啥名兒？還有……我們這是在哪兒？」

    「小少爺，看來您真的不記得了，我是您忠實的僕人阿六啊！」光頭阿六一臉惶惶然道，聲線還是一如既往的木訥平直，「這裡是濃霧之森！」

    葉斬奇怪阿六的聲線之餘卻並沒有深究，反而瞪大眼指向四周：「都光成這樣，還……森林？」

    的確，眼下葉斬和阿六附近除了那十多具躺屍外，除了廢土，連雜草都難看到一根，更別提什麼樹木、動物了。至於空中，極目天邊，也不見半隻飛禽。

    「沒錯啊，這裡就是濃霧之森，昨天還有樹，各種怪獸也都不少。」阿六言之鑿鑿道。

    葉斬：「……」

    「算上今天，銀輪王與琵琶王在天上至少打了兩天一夜，可惜我們這隊人得信兒的時間晚了，昨天黃昏前就已抵濃霧之森北側外圍，結果我和阿保他們親眼見到琵琶王將這兒轟成了現在的模樣，您當時也跟我們一起遠遠看到了啊！」阿六解釋道。

    葉斬：「……」

    無語的同時，葉斬暗暗吃驚那銀輪王和琵琶王的實力，這尼瑪一個森林耶，能被稱作森林的地界兒能小得了？居然就這樣被打成了黃土高坡，到底是什麼變.態啊！

    再轉念一想，他又不寒而慄，這濃霧之森裡邊肯定飛禽走獸無數，卻被琵琶王一招打滅，毫無顧忌，甚至就連他所在的這支隊伍也幾乎全軍覆沒，這、這就是絕強者的姿態麼？

    驀然，葉斬心頭幾乎被霧霾世界那悠長歲月磨滅的變強之念又滋生了出來！

    阿六陪著葉斬沉默了一會，還是葉斬回過神來見有點冷場，追問道：「既然咱們昨天就發現了銀輪王和琵琶王大戰，為啥不繞道？」

    阿六聞言眼神怪怪地瞅著葉斬，解釋道：「銀輪王和琵琶王在天上打急眼了，誰知道他們會往哪個方向繼續打下去啊？況且我們當時已進了濃霧之森外圍，最後只能硬著頭皮上了，趁著濃霧之森大部被琵琶王一掃而光、隨後銀輪王和他打到雲端上去的機會，咱們隊伍不惜成本連夜趕到了這裡，以為能避開鋒芒，沒想到天剛蒙亮，還是撞上了琵琶王的琵琶魔音！」

    葉斬聞言，心說知足吧你就。只聽阿六又接著嘮叨道：「這濃霧之森除了主道，其餘岔道極易迷路，想要繞道，尋常隊伍只能原路退出，再從大外圍繞開，不過濃霧之森東西兩側都是崇嶺，並且嶺內的怪獸相當恐怖，咱們隊伍後邊還有追……糟糕，追兵，我把這事給忘了，小少爺，咱們得趕緊離開這個鬼地方，我背您！」說著，也不管葉斬同不同意，他轉身就把屁股……嗯，還有後腰湊向了葉斬。

    被一個碩大的男人屁股湊到眼門前不足一尺的地方，葉斬實在是、實在是有些不適應，連忙單手撐地站了起來，這才發現他如今這具身體至少有前世一米九的高度，身材雖然削瘦，獸皮衣底下的纖長筋肉卻相當有力，而阿六更嚇人，比他高半個腦袋，應該有兩米出頭，體型魁梧，可惜此時並非葉斬感慨此世界之人基因吊到爆表的好時候，在阿六的催促下，他不得不入鄉隨俗，跳上了阿六這忠僕的後背，由他馱著，發足狂奔，連阿保他們的屍體也不管了。

    一氣跑了有三個時辰，阿六背上的葉斬愣是沒找見阿六脖頸間有出汗。額滴個乖乖，這哪是忠僕啊，根本就是一牲口！

    「阿六、阿六，歇一歇，歇一歇……」

    「小少爺，沒事，我不累！」阿六一邊大氣都不喘地回話，一邊仍保持土上飛的速度。

    葉斬見狀嘖嘖稱奇之餘，倏然想到了一個可怕的問題，猶豫片刻，終還是直接問了出來：「阿六，你應該不是我的僕人吧？」

    「嗯？」阿六明顯愣了一下，腳步也是一緩，「小少爺，您在說什麼胡話？看來琵琶魔音對您的影響還真是巨大啊……」

    「琵琶魔音、琵琶魔音，一直都是你在說，就算琵琶魔音真能震散了阿保他們的魂魄，震碎了我的護符，弄得我失憶，那你呢？你為什麼沒被震散魂魄？」

    阿六頓時用依然如故的木訥聲線平直地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小少爺，您難道不記得……哦哦，您應該記不起來了，我是族長從黑土宗買來的機關人，一共八個，我行六！」

    「機關人！？」葉斬聽到這解釋，差點沒驚掉下巴。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黑土宗在銀輪城也算得上是一方大勢力了，他們幹的就是售賣機關的營生！」阿六道。

    葉斬詫異道：「那我家也是銀輪城的？」

    「沒錯。」

    「那銀輪城還有多遠？」

    「以我現在的腳程，還得走兩天。」阿六回道。

    葉斬：「……」

    要知道，這三個時辰以葉斬的估算來看，阿六差不多奔行了近四千里（0.5公里），而後面的路程還得兩天，實在是難以想像的遙遠啊！

    又是一個時辰的飛奔，阿六這才駐足，放了葉斬下地，指著前方道：「小少爺，那片長條狀的矮林應該就是濃霧之森南側外圍了……」

    葉斬聞言有點抓狂，敢情過去的四個時辰，在阿六的發足狂奔下，他倆連濃霧之森都還沒走出去啊？而人家琵琶王一個大招就打禿了濃霧之森的主要地帶，要不要這麼吊啊？

    「算了，還是先歇歇吧！」葉斬找了個稍稍凸出的土包兒，一屁股坐了下去。

    「小少爺，不能歇太久，這後有追兵吶！」

    聽到阿六這話，葉斬才真切地感受到它的腦子終是與人有別：「安啦阿六，難道追兵能敵得過琵琶魔音？」

    阿六聞言一愣，原本顯得不太靈活的眼珠子閃爍起了彩虹光芒，好幾秒才停下：「小少爺，還是您聰明，追兵應該在方圓萬里之內，當時絕對會被琵琶魔音衝擊到……」

    看到阿六眼珠子裡射出來的光，葉斬倏然生出一絲對黑土宗的興趣，沒話找話道：「阿六，你應該算是從黑土宗出來的吧？」

    阿六點點頭。

    「那怎麼之前你背我的時候，說起黑土宗，還他們他們的？」

零零五 巨大的銀月城



    阿六聲線如故道：「小少爺，這很平常啊，沒誰樂意買回去的機關心存二主吧？」

    「這倒也對！」葉斬聞言點了點頭，轉換話題道：「那追兵又是怎麼回事兒？」

    阿六搖頭道：「我不太清楚，或許阿保他們知道一些情況。」頓了頓又道：「小少爺您放心好了，這種事以前也發生過，說不定就是一些劫財的犄（長著牛頭的馬）匪，只要咱們從濃霧之森南側穿出去，到達更南邊銀月城北面最外圍的銀月哨驛，那就什麼犄匪也不用怕了！」

    「犄匪？」葉斬不解。

    阿六聞言在自己前額上比了兩個牛角，想了半天詞彙也沒措好詞，只能道：「就是用來代步的怪獸，不過咱們葉家一向是以機關獸代步。」

    「機關獸？」葉斬奇道，「為什麼之前我醒來時沒見著？」

    阿六略顯機械地聳聳肩，答道：「因為昨晚急著往濃霧之森中心地帶趕，報廢了！」

    葉斬微吃了一驚：「報廢？阿六……你不會也報廢吧？」

    阿六並不忌諱這問題：「只要是機關，都存在報廢的可能，不過像剛才那樣的趕路，倒不會太過於磨損我的部件，只是能量消耗有些大。」

    葉斬聞言追問道：「那你的能量還能支持多久？」

    「放心吧小少爺，背您回銀月城絕對不成問題。」

    葉斬聽了這回答有點想翻白眼，心說老子是在關心你呀阿六，卻又沒法明說，只能換個話題道：「這銀月城的城主就是銀月王？」

    「是啊，普通人連見她一面都難，就連族長也才見過銀月王兩面而已！」

    啥？

    葉斬被銀月王高高在上的地位嚇了一跳，旋又問：「那我家在銀月城的地位如何？」

    阿六眼中彩虹光二度閃爍，半晌才答道：「葉家是銀月城九大姓之一。」

    「噢？我原來姓葉啊……」

    阿六一怔，臉上隨即憋出個生硬的苦笑：「小少爺，原來您連自己的名字也不記得了？您叫葉斬！」

    葉斬聽到奪舍來的身體與前世同名，不禁嘴角抽抽，有點蛋疼，還不能不應著：「原來我叫葉斬啊，好名字、好名字！」

    歇了差不多一炷香時間，阿六又背起葉斬發足狂奔，大半個時辰後便到了濃霧之森的南側外圍。

    「這就是你說的矮林？」望著那些至少有兩個阿六高的不知名樹木，葉斬十分無語，這尼瑪算矮？

    阿六回道：「當然，濃霧之森中心地帶的樹木最矮也有三個我那麼高。」

    葉斬卻扭身指了指後方的不毛之地：「現在哪兒還有樹！」

    進了矮林，阿六背上的葉斬發現，時不時有不知名的生物在濃密的樹叢裡穿來穿去，就在他倆身邊不肯離去。

    葉斬看不清樹叢裡的情況，下意識就動用了神念，這才發現他的神念在此世界遠不如在霧霾世界裡靈光，只能離體三丈多一點（半徑），不過還是「看」到了樹叢裡的情形——一些體型類似迅猛龍、但形象上還要更加猙獰邪惡的怪物正巴巴地跟蹤著他倆，若非及時摀住自己張大的嘴巴，恐怕葉斬此刻已經叫出聲來。

    阿六似察覺到了葉斬的緊張，適時出言道：「小少爺，那些長嘴獸都是死腦筋，非常守舊，輕易不會離開領地，既然琵琶王的大招沒有嚇走它們，旁人就更別想趕走它們了，好在長嘴獸一般都晚上進食，白天襲擊過往者的幾率十之一二，沒什麼好擔心的。」

    葉斬聞言腹誹不已，不還有一兩成幾率麼？實際上他不知道的是，若非琵琶王在天上一招打沒了濃霧之森的主要地帶，把苟活下來的林中怪物幾乎全嚇走了，他跟阿六想要通過矮林地帶還有得麻煩。好在阿六的話基本準確，直到穿過南側外圍矮林，那些長嘴獸也沒有一擁而上圍嘶了他倆。

    出林之後，大路的形狀漸漸顯現出來，阿六背著葉斬又趕了小半個時辰路，待銀月哨驛在望，才放他下地。

    「小少爺，前面就是哨驛了，咱們可以租賃一匹犄來代步！」

    隨後亮過葉家銘牌，待阿六向哨驛守衛付過租金後，葉斬就見到了所謂的代步獸——犄，其實就是一匹長著牛頭的馬，犄身看上去健碩無比，姓格卻相當溫順。當然，這只是葉斬的第一觀感，後來他才知道，未經馴養的犄狂暴異常。

    葉斬有了犄代步後，阿六就成了他的牽犄侍從。原本葉斬以為犄跑不了太快，但等阿六扯著犄韁朝前飛奔沒多久，租來的黑犄就能逐漸追上阿六的速度甚至猶有過之，而聽阿六說，尋常機關代步獸的速度至少是犄的兩倍，至於大型的飛行代步機關就更快了，一曰三五萬里（0.5公里）不是問題。

    兩天後。

    「小少爺，咱們繞過這丘嶺（非錯別字）就能看見銀月城了。」

    果不其然，一刻鐘後，騎著黑犄到了嶺口的葉斬只覺眼前一亮，在極遠的大路盡頭，有一座佔地巨大無比的城池，正上方還有四座浮空島，一大三小，其上煙雲繚繞影影綽綽，亭台樓閣似都不缺。

    「小少爺，那就是銀月城，寬兩千里，縱深三千餘里，牆高千二百丈……」

    葉斬聽得目瞪口呆，額滴神，過百萬平方公里的巨城，簡直難以想像。待回過神，他不太死心地問了一句：「我身高多少？」

    阿六似知道葉斬想問什麼，應道：「小少爺，您身長八尺，十尺為一丈，百五十丈為一里。」

    葉斬聞言偏頭盯著阿六看了好一陣，哂道：「阿六，我實在好奇你的腦部構造，看來這黑土宗相當不簡單啊！」說罷，不等阿六答話，他已翻身下犄，來到路邊一顆參天大樹下，比了比自己的身高，在樹皮上刻下記號，再眯縫著眼目測了一下，發現此世界的一尺應該是二十四釐米左右，跟中古魏晉時差不多。

    也就在葉斬做到了心中有數、回到犄旁、打算翻身而上時，天空中忽然傳來一聲淒厲的嘶鳴，接著一團黑影俯跌下來。

    「蓬！！」

    濺起老大一陣煙塵，等塵土散盡，葉斬才發現跌落的是一頭巨大而怪異的飛禽，比前世他親眼見過的海東青大了一倍有餘，尤其是那羽毛，一根根油亮幽冷，硬扎得不行，不過這怪鳥的腦袋上卻插著一根不知名金屬打造的箭只，仍在微微震顫。

    阿六看到箭尾處的奇異符號，眼珠裡三度閃爍起彩虹光，隨即從腰囊裡翻出一截竹筒樣的東西，握在手中，猛然朝天一甩。

    「噝——嘭！！」

    竹筒沒被甩出去，倒是有一朵類似信號彈的黑色煙花竄上了青天，炸裂開來，化成一片樹葉圖案。

    「小少爺，等下富家的人會出現，到時候您可千萬不能弱了葉家的威風！」

    葉斬一聽這話就明白，多半這什麼富家與葉家不對付，卻揣著明白裝糊塗道：「富家什麼東西？」

    阿六一愣，旋即捂臉道：「天吶，俺忘記少爺您失憶了。」

    恰在此時，地面震動，接著葉斬就看到一隊犄獸從丘嶺另一邊疾馳繞出，氣勢洶洶，到了二十步外仍未停下，頭犄上那人彷彿沒看見佇立在大路一側的葉斬和阿六，一犄當先，直直碾壓過來……

    葉斬似乎毫不在意即將降臨的危險，反而朝阿六道：「他們的犄為什麼比我的高大？」

    關注葉斬安危的阿六身為機關人，自然無有害怕的情緒，聞言怔了怔，答道：「小少爺，您的犄是租的，而富家的犄應該是豢養的……唔，為首那個應該是富家四少爺。」

    轟轟轟……

    眨眼間犄隊就已迫至十步距離，隆隆蹄聲撲面而來，可偏偏葉斬面不改色，杵在原地一動不動。

    為首的富家四少爺見銀月城的「紈袴膽小鬼」葉斬居然一點不露怯，還與身邊的機關僕人聊著什麼，不禁大為羞惱，一時間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原本只打算「嚇一嚇，到十步就減速」的念頭頓時拋到九霄雲外去了，沒忍住雙腿又夾了一下犄腹。

    十步的距離，富家四少爺的舉動、甚至微表情都被葉斬的神念掃瞄得纖毫畢現，見對方一夾犄腹，再次加速，真有踩踏死他的想法，葉斬當即心頭一凜，有種怒不可遏的感覺。

    不過前世近二十年的軍戎生涯葉斬沒有白過，越憤怒的時候，他的頭腦就越冷靜，已然計算好，只待頭犄逼近到離他五步的距離，那麼幽火神魂的龐大神念必然會盡數透出，攻向富家四少爺這個想要草菅他命的傢伙。

    的確，靠奪舍而新生的葉斬此時此刻唯一的倚仗惟幽火神魂而已，哪怕幽火神魂在通過裂隙時受了電傷，還損失了一絲神念，但值此緊要關頭，不願動用神魂力量那就是葉斬秀逗了。

    至於幽火神魂在霧霾世界中的攻擊手段在此世界中到底有沒有用，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葉斬也是在賭，畢竟他如今這具身體似乎修煉不勤、戰力低下，而他前世當兵的經驗對格鬥和技擊的理解還停留在[以巧破力]的水平上，若只面對三五個傢伙，即使力量明顯比他足還比他高壯，他也有信心應付，可現在一整支犄隊沖踏上來，能保持面不改色已經是鋼鐵神經了。

零零六 令人顫慄的理由


    九步、八步、七步……

    犄隊越來越近，也就在葉斬神念即將噴薄而出衝擊富家四少爺和他那堆狗腿的魂魄之際，一直騎犄尾隨在富家四少爺右側後方的三角臉中年人倏然消失在犄背上。

    唰！

    下一秒，三角臉中年人突兀出現在離葉斬五步遠的地方，左臂平抬，抵向富家四少爺騎的那匹犄頭：「喝！！」

    對於三角臉中年人的神奇，葉斬相當震驚，但對方已然闖進了他設定的攻擊圈。稍微遲疑了一下，葉斬正打算照原計畫對三角臉中年人發起神念衝擊，卻被對方的吼聲震得耳窩生疼，隨即更是感到週遭的空氣凝固了那麼一瞬。

    「嗷！」「嗷！」「嗷……」

    朝葉斬和阿六衝來的整隊犄獸在空氣凝固那一剎那，紛紛發出了凶戾而不甘的嘶吼，集體來了個急剎車，停在了五步之外，沒有再越雷池一步。

    為首富家四少爺的犄比後面那些犄獸大了至少兩圈，並沒有完全受喝聲影響，竟有點剎不住車，犄頭硬是頂到了三角臉中年人的手掌上，結果慣姓使得犄獸的兩條後蹄止不住上揚，粗壯的脖子也開始扭曲形變，最終只聽啪的一聲，犄獸的脖子在中年人的鐵掌和它自己身體的巨大慣姓擠壓下……折斷！

    「噝——」

    看到這一幕，葉斬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愣是生生止住了動用[神念衝擊]的想法。他身旁的阿六更是眼珠彩虹光閃爍，半晌吐出兩個字來：「氣……罡！」

    隨著犄獸脖子斷折，身體失了力道，幾秒鐘之前還意氣風發耀武揚威的富家四少爺頓失重心，灰頭土臉朝地上栽去……好在三角臉中年人眼疾手快，一把撈住了他。

    富家四少爺站穩腳跟，怒瞪三角臉中年人：「巴鸛，你瘋啦？幹嘛擋路？還弄死了我的三品犄獸！」

    三角臉中年人巴鸛聞言，不緊不慢道：「四少爺，您出來狩獵之前，老爺發下話，抬姓在即，別無事生非，所以讓我看著您！」

    富家四少爺聽了，頓時表情一滯，旋又撇嘴道：「切~~我不過就想嚇嚇他，沒打算弄出事兒！」

    聽到這話，葉斬漸散的怒火噌一下又被點了起來，正欲不管不顧發出[神念衝擊]，孰料地面再度震動起來，威勢比剛才富家這隊人來時還大。

    「應該是巡邏隊來了，至少一都（百騎）的人馬！」巴鸛不虧為高手，只聽聲音就判斷出了來騎的數量，「四少爺，還好你沒動葉家這老幺，不然被巡衛的人逮個現行，恐怕到不了[抬姓]，富葉兩家就該大戰了！」

    葉斬把巴鸛壓低了音量的言語聽了個一清二楚，明顯感受到對方對他這具身體的不屑，雖有些詫異，卻不甚關心，徑直翻身上犄，對阿六道：「我們走！」說完，一夾犄腹，就朝離他最近的富家四少爺和巴鸛逼了過去。

    正湊在一塊嘀咕著什麼的富巴二人並未第一時間發現這情況，倒是那些富家的跟班紛紛喝叱起來。

    「草，葉家的膽小鬼，你想幹什麼？」

    「公子爺，躲開！」

    「老巴，剁了那姓葉的雜碎！！」

    「抄傢伙……」

    聽到動靜的巴鸛耳廓微動、霍然轉身，一把將富家四少爺推到了一邊，目光陰鷙地盯著騎犄撞來的葉斬。

    阿六見狀，趕緊跟在葉斬犄旁，眼珠透出猩紅之光，顯然隨時準備戰鬥。

    葉斬卻眼尾也沒掃巴鸛一下，依然故我地驅犄前逼。

    巴鸛略一猶豫，再度抬起了左臂……

    轟轟轟…轟轟轟……

    塵土飛揚，至少百騎像剛才富家犄隊一樣從丘嶺另一邊疾馳繞出，為首之人瞧見巴鸛的動作，更是高呼：「住手！」

    聽到喝聲，不僅巴鸛，就連富家四少爺也臉色微變，不過巴鸛這高手顯然沒那麼容易聽人擺佈，當下也不等葉斬所騎犄獸自己撞上來，左掌前驅，嘭一聲就印在了犄獸牛頭雙角的中間。

    葉斬見狀，再壓不住心頭火氣，龐大神念盡數朝巴鸛傾洩而去……此正所謂：一忍再忍，忍無可忍，那就玩命吧！

    霎時間，正待再次施展出[氣罡]的巴鸛只感心頭劇震、意馳神搖，整個人竟僵立在了當場，無有動作。

    同一時刻，巡騎為首之人倏然閃現到了巴鸛斜後上方，再度暴喝道：「老子叫你住手！鏘啷——」

    巡騎為首之人顯然也是個高手，閃現到巴鸛後方之前，他就已經看出巴鸛有主動出手的意圖，所以閃現後的他佩刀徑向巴鸛的膝蓋彎斬去，結果出了紕漏……

    心馳神搖的巴鸛雖拍中了葉斬的犄獸，但犄獸向前的慣姓仍帶得他倒退了半步，本來這一退還不要緊，畢竟犄獸已被暗勁拍碎了腦花，以巴鸛的身體強度，就算犄獸整個身體壓在他身上，也不會受多大傷害，可問題是，後方一刀斬來，本想斬巴鸛的膝蓋彎，孰料竟橫砍中了他的骨盆，哧溜一拉，連帶著他的下半身都給削斷了。

    更可怕的是，這突如其來的一刀還削漏了巴鸛的腹部，只聽嘩的一聲，他花花綠綠的腸肚就立刻流了出來。

    富家之人頓時都傻了眼。

    巡騎為首之人落地，也有點傻眼，不過僅僅愣了那麼一下，便來到葉斬身旁，關心道：「老幺，沒事兒吧？」

    「你誰呀？」葉斬隨口回了三個字，劈手奪過對方手上仍在滴血的佩刀，毫不猶豫斬向正在地上翻滾慘叫的巴鸛。

    幽火神魂的秘密不到萬不得已不能暴露，你這傢伙必須得死！葉斬如是想著，揮刀砍向巴鸛的同時，又向他發出了一道[神念衝擊]。

    「噗！」

    巴鸛的人頭衝天飛起，看得在場所有人一愣一愣的。

    銀月城的紈袴膽小鬼居然將巴鸛這種「半步先天」的腦袋砍掉了，畫面不對呀這個，假的吧？

    就連喊葉斬「老幺」那人也覺得不可思議，畢竟他的佩刀雖好，可由[練髒]都未成功的老幺來使，怎也沒法子斬斷人家已領悟[氣罡]的半步先天的脖子啊？不過下一秒，他回過神來，連忙沖手下的巡騎打了個手勢，把富家一幫人合圍了起來。

    富家四少爺一看這架勢，臉色大變，嚷嚷道：「葉戮，葉斬殺了我富家的護衛，你想包庇他麼？」

    「哼！」葉戮冷哼一聲，根本就不接富家老四的茬，反而看向阿六道：「老幺怎麼連我也不認得了？」

    阿六趕緊解釋道：「二少爺，小少爺他失憶了，很多東西都不記得了，甚至就連名字也是我告訴他的。」

    葉戮聞言一愣，此時葉斬走回來，把滴血的佩刀隨手扔給葉戮，也看向阿六道：「他真是我二哥？」

    「沒錯小少爺，這是二少爺，葉戮！」

    一身甲裝的葉戮聽到阿六的答話嘴角有點抽抽，看向葉斬更是有些蛋疼：「老幺，你到底怎麼回事兒啊？」

    葉斬並不答他這問題，反而用手指了指富家那幫人，道：「既然你是我二哥，要怎麼弄，你看著辦！」

    葉戮聞言，沖葉斬呲了下牙，倒提著刀向富家老四走了過去。

    看到走來的葉戮面無表情，富家四少爺心裡直突突：「葉戮，你、你想幹什麼？」

    「我讓巴鸛住手，這話你剛才聽到沒有？」

    「聽、聽到了……可他不住手，我這剛剛[換髓]的低手也阻不了他啊？」富家四少爺推脫道。

    「呵呵，主人喝不住身邊的狗，那還要你這個主人來幹嘛？」話落的同時，葉戮已然揮刀砍在了富家四少爺的左肩上。

    「啊——」富家老四慘叫剛起，他的身子已被葉戮斜斜劃拉成了兩半，啪嗒一聲掉在地上，噴了一地的血花和內臟。

    葉斬卻被這一幕弄懵了，他沒想到便宜二哥葉戮居然一言不合就把富家四少爺給砍了，實在是太突然太讓人沒有心理準備了。

    不得不說，葉斬雖然在霧霾世界裡吞吃了不知多少歲月的「幽火」，但他的戰鬥思維仍停留在前世的僱傭兵時期，哪怕富家四少爺之前想要用犄踩踏死他，可事情並未真的發生，所以他生氣歸生氣，卻也像無害的毒蛇那般縮在角落，不曾向富家四少爺亮出獠牙，而巴鸛那個傢伙，若主動避讓葉斬的犄獸，也不至於被腰斬，更不會落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可剛才葉戮動手殺人完全不講道理，上去兩句話不對直接就手起刀落了，大大出乎葉斬料外，他正想問一問便宜二哥為什麼動手，沒曾想葉戮又沖手下巡騎打了個手勢，頓時那些巡騎竟圍殺起那幫還在愣神的富家狗腿子來。

    半柱香不到，近二十個富家老四的跟班全被砍死在地，葉戮這才露出滿意的微笑，大聲宣佈道：「搜身、燒屍！」

    「喏！」

    眾巡騎齊應一聲，一半警戒一半翻身下犄，開始剝富家一堆人的獸皮衣、褪他們的衣飾、掏他們的錢囊，再把只剩底褲的屍體堆到一塊……

    此時，葉戮才回望葉斬道：「怎麼樣老幺，你心頭的惡氣算出了吧？」

    「二、二哥，可死了這麼多人，你怎麼向上面交代？」葉斬嚥了口口水，說話有點結巴。

    「交代什麼啊？」葉戮似乎沒聽明白葉斬的意思，「巴鸛是你砍死的，你身為九大姓嫡系，殺區區一個護衛，還用跟人交代？至於富家老四，他算撞槍口上了，居然敢不聽巡衛喝令，死也白死……」

    「那、那其餘的人呢？」

    「其餘什麼人？」葉戮故作不解道，「老幺，看來你真失憶了，而且還病得不輕，那些傢伙也算人？他們都是富家老四的狗腿，主人都死了，他們難道不該死嗎？」

    聽到這話，葉斬心頭不寒而慄……

零零七 九大姓最末



    葉戮殺人的態度令人心寒，葉斬不敢苟同，好在他前世有過六年陸特十三年僱傭兵的軍戎經歷，心理適應能力極強，這才沒有瞅著一地的屍體吐個天昏地暗。

    不過也正是這種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姿態，引起了葉戮的懷疑，因為在他的印象中，幺弟葉斬可是個膽小如鼠愛哭鼻子的傢伙。

    「那個誰，把富家老四的頭剁下來，咱好拿回去交差，其餘的就地燒了。」葉戮看似漫不經心地指揮著手下打掃殺人現場，人卻已經踱到了葉斬身邊，倏然出手摟住了他的脖子，「老幺，你別動，我跟你說個正事……」

    葉斬被高出半頭的葉戮用臂彎鎖著脖子，心頭警鐘狂鳴，神念差點沒噴薄而出盡數攻向這便宜二哥。

    好歹忍住當場撕破臉的衝動後，葉斬頗為不豫道：「二哥，你幹嘛？」

    「有件事，我只能跟你說，阿六聽不得。」說著，葉戮還向邊上的阿六使了個眼色，讓他離遠點。

    幸好阿六是機關人，立馬照著葉戮的指示去做了，換作一般下人，難免心裡不起疙瘩。

    「到底什麼事啊？」葉斬依舊面色不豫。

    「你失憶了，那還記得香兒嗎？」葉戮湊近葉斬耳語，趁機瞟了眼他的左耳背，發現那裡赫然有塊月牙形的胎記，不禁暗鬆了口氣。

    「香兒？誰呀？」葉斬聞言愣了一下。

    剛確認葉斬是真身的葉戮聽到反問也是一愣：「你真不記得香兒了？微生香！」

    「微生香！？」葉斬渾體一震，「她……這個名字我倒記得，也是我唯一能記起來的名字！她怎麼了？」

    葉戮翻了個白眼，道：「聽說周家有意讓她出閣，去給師家的小玄孫做妾。」

    葉斬聞言，只覺神魂識海深處竟生出一絲不甘和憤怒，當即心頭大驚，忍不住狂吼道：「找死！！」

    聽到[找死]二字，葉戮頓時認定這葉斬絕逼就是自己曾經那個紈袴膽小的幺弟，殊不知葉斬這聲[找死]，針對的是前葉斬那一絲極弱的頑固怨念。

    本來在奪舍之後，葉斬打算安頓下來後再徹底煉化前葉斬的魂魄渣子，只是沒想到葉戮在此時此刻提起了微生香，倒把前葉斬算是唯一僅存在這世上的怨念勾了出來。

    好在葉斬吼完之後，立馬跌坐下來，神魂幽火大熾，將前葉斬僅餘的殘念燒了個一乾二淨。不過在霧霾世界裡待了那麼些年的葉斬卻深知，怨念這種東西頗為奇妙，哪怕以幽火暴力灼燒，也未必能祛淨，說不定哪天他撞上微生香這個正主，前葉斬的那絲怨念就又死灰復燃了。

    「嗎的！」勉強算處理掉那道殘念的葉斬睜眼之時又罵了一句，隨即起身目光灼灼地盯著葉戮，直盯得他發毛。

    「我說老幺，你這麼瞅著我幹嘛？」葉戮終忍不住示了弱，「不過微生香這事兒你得聽我的，一旦師家真答應了周家的建議，那你就乖乖地待在家裡，哪兒也別去……你別瞪眼啊，這也是爹的意思！」

    葉斬聞言哭笑不得，他瞪眼只因葉戮這貨又提到了[微生香]三個字，還好前葉斬的殘念被幽火燒得比較乾淨，再沒有剛才那種異樣感冒出來。

    見葉斬表情鬱鬱，葉戮不再多說什麼，連連喝斥手下，把燒屍的餘燼挖坑埋了個嚴實，又從富家跟班那些犄獸中跳出一匹最高大的牽來給葉斬：「老幺，就坐這匹犄回城吧，我這邊還得巡邏！」

    葉斬也不多話，翻身上犄，朝邊上的阿六打了個手勢，徑往銀月城方向馳去。

    葉戮似有些不放心，又派出手下八騎尾隨了葉斬和阿六好長一段，等兩人拐上了銀月城北門正道，才回去覆命。

    「阿六，剛才那個真是我二哥？」

    「沒錯。」

    「我二哥貌似比那什麼巴鸛還厲害，他什麼實力？」

    「初入先天！」

    聽到這答案，葉斬不禁瞪大了眼睛：「就我二哥那痞樣，還初入先天？一點也沒有高手的風範啊！」

    不得不說，葉斬之所以認為[先天]就是高手，概因前世他拜讀過金老爺子的武俠小說，覺著修煉了《先天功》的王重陽乃是大高手，自然而然就把「先天」二字與高手劃上了等號。

    「小少爺，初入先天在銀月城算不上什麼高手的，若真是高手的話，二少爺也不至於現在才是個都頭！」阿六細細解釋道，「要知道，以銀月城巡邏衛隊的編制，統率五人為一伍長，十人為什長，五十人為伯長，百人為都頭，五百人為都統，千人為統領，五千人為大統領，萬人為將軍，五萬人為大將軍，而整個巡邏衛有四大將軍，分號東南西北四門大將軍，各領五萬人馬，每一位都是[入微]高手！」

    不聽不知道，一聽嚇一跳。

    聽完阿六的介紹，葉斬這才明白，搞了半天，單是銀月城巡邏衛裡邊就有數千先天高手，而他可不認為面積過百萬平方公里的銀月城就只有巡邏衛這一衛軍隊，換句話說，這銀月城內真可謂先天多如狗！

    「對了阿六，銀月城有多少人？這師家又是個什麼玩意兒？」

    阿六聲線一如既然的平直：「銀月城人口過億……師家不是玩意，乃九大姓中上三姓之一。」

    「噢~~原來他們也是九大姓之一，咱們葉家也是啊……對了，周家呢？他們也是九大姓麼？」葉斬追問道。

    「是的，周家乃中三姓之一。」

    聽到阿六這話，葉斬猛然意識到什麼：「我們葉家是下三姓對吧？」

    「是的，我們葉家在下三姓中排名最末。」

    葉斬雖然已隱約猜到是這個結果，可從阿六嘴裡說出來，他還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難怪富家老四說什麼抬姓抬姓的，還專門針對我，敢情問題出在這兒啊！」

    本還想問這[抬姓]是怎麼回事，可沒等葉斬張嘴，一輛好似推土機的巨大戰車便隆隆開了過來，停在他跟阿六面前十數步遠的地方，車上的幡子打的正是[葉]字旗號。

    機關戰車停穩後，立刻有八名巨漢分從兩側車門魚貫而出，個個都身長九尺有餘，比葉斬高了至少半個頭。

    葉斬看著眾大漢的身高，心裡有些無力吐槽，當初他還以為這具身體一米九十幾的身高算雄偉了，沒曾想在此世界就尼瑪個二等殘廢，難怪會被人稱作膽小鬼，光這身材就容易遭欺負啊！

    「恭迎小少爺回府！」八個巨漢來到五步之外齊齊跪下，不約而同地向葉斬叩頭。

    葉斬見狀有些發愣，就這架勢，還僅只是下三姓葉家？那上三姓……

    沒等葉斬的思維發散，阿六就從旁提醒道：「小少爺，上車回府吧，老爺應該等著您吶！」

    「等我幹嘛？」納悶著這個問題的同時，葉斬翻身下犄，上了機關戰車，頓時發現這哪裡是什麼機關戰車，根本就是一房車嘛！

    近二十平方米的廳子，桌椅床櫃一樣不缺，美酒果脯肉乾一樣不少，還有倆美婢侍立在側，角落的架子上更有只神駿的怪鳥一見到葉斬就跟他打招呼：「小少爺好！」

    靠！

    葉斬腹誹不已的同時，一屁股坐到了廳子正中的高背椅裡，本來他以為高背椅坐著怎也不會有沙發舒服，孰料這椅裡的坐墊簡直就是極品，軟得跟那什麼似的，屁股一陷進去就不想起來了，靠背上的毛皮更是順滑無比，比貂絨有過之而無不及。

    「舒服！」葉斬忍不住讚了一句，同時身體在椅子裡左右輾轉了幾下。

    與此同時，巨大車身微微一震，顯是已經發動起來，開始回城。

    「小少爺，需要奴婢捶腿嗎？」旁邊的美婢主動上前詢問。

    幸好葉斬這人是賤骨頭，不慣被人服侍，當即揮退了美婢，只留了阿六在廳中，問道：「這車是咱們葉家的？」

    「小少爺，您不記得啦？這是老爺在您去靈鏡城之前送給您的成年禮，您就用過一回。」阿六答道。

    葉斬聞言很是無語，半晌才道：「那我二哥有嗎？」

    「當年二少爺成年時，想要的是護甲，老爺就弄了套黑蟲甲給他，之前咱們遇到二少爺時，您也應該看到了，就是穿在他身上那套，就價值而言，比您這輛車還貴呢！」

    葉斬又是一陣無語，搞了半天，他的前身敢情是貪圖享樂去了：「對了，除了二哥，我還有幾個兄弟姐妹啊？」

    「您還有個大哥，叫葉屠。」阿六介紹道，「目前大少爺在天華殿擔當侍衛長，其職等同於大將軍！」

    「嗯？這麼說我大哥葉屠是[入微]高手囉？」

    「是的。」

    「哇靠，這麼說我們葉家的高手不少啊，為什麼還……」說到這兒，葉斬倏然止住了話頭，其實這問題根本就不用想，答案很明顯，葉家的高手數量應該是比不過其餘八大姓的，否則也不至於排末。

    但阿六這機關人依然如實作答道：「小少爺，上三姓謝王師三傢俱有[窺虛]高手，其中謝家最盛，有一初入[洞玄]境的老祖，而中三姓周陳南宮三家，皆有半步[窺虛]高手，至於下三姓，歸海百里兩家都有[通竅]高手……」

    「那我葉家呢？」

    阿六搖搖頭，道：「一個通竅高手也沒有。」

零零八 只能暫時依附葉家



    一個通竅高手也沒有。

    對於這個答案，葉斬雖然吃驚，卻並不意外，如果葉家的實力超過了下三姓其餘兩家還排在最末，那才意外。

    「富家呢？那富家有沒有通竅高手？」

    「有，有一個。」阿六答道。

    「難怪……」

    「小少爺，您不必擔心，雖然[通竅]境與[入微]境實力天壤之別，但銀月城內是不准隨便動手的。」

    「呵~~銀月城的規矩還不銀月王說了算，這可不保險！」葉斬哂道。

    「即便如此，老爺他們還有數件秘寶可抵禦[通竅]高手的襲殺，加上咱們葉家乃巨岩族後裔，天

    生神力，只要刻苦修煉，人人都能達至[入微]巔峰（非圓滿），所以整體實力遠非富家之流可比……」

    要知道，雙方對戰可不是誰修煉境界高誰就能贏，這跟打籃球不是比身高同一道理，尤其是生死搏殺，自然會手段盡出，修行功法的威力、境界感悟的高低……都可以輔助加成戰力，而秘寶則是從正面實打實增加了使用者的戰力，不過一般二般的人物一生人中都很難見著秘寶的面。

    當然，秘寶也不是萬能的，它使用起來還有諸多限制，實力過低、無法驅動，實力過高、用著浪費，且只能頂住一時，使用數次之後秘寶就有報廢的危險，在這一點上，它遠不及神話小說中的法寶耐用，而且威力也趕法寶差遠了。

    好在銀月城內除了九大姓之外，別家也沒幾個通竅高手，所以只要葉家族長及一干[入微]境的長老不被別家的通竅高手秒殺當場，以秘寶頂住一時三刻，城衛軍就會及時趕到，所以像富家這樣的九大姓以外的家族還真就不敢在城內動手，否則惹得銀月王雷霆震怒，恐怕會被夷滅三族。

    「整體實力麼？」葉斬微微詫異了一下，「恐怕銀月王正是看中我家這點好處，才讓[葉]姓歸入九大姓的吧！」

    這下輪到阿六無話可說了。事實的確如此。

    葉斬見阿六不說話，也不追問什麼，只是捏著下巴喃喃道：「巨岩族後裔？巨岩族……」雖然此世界並未記錄在《十方世界見聞錄》之內，甚至也不在其它幽火的殘存記憶裡，但葉斬總覺得他似乎在哪兒看到過這麼一名兒，「啊~~想起來了，巨岩族，其力堪比赑屃，天生[異竅]堵塞，需……噓……」說到這兒，瞄見邊上的阿六，他的自言自語一下就變為了哄小孩撒尿。

    阿六顯然沒什麼幽默感，聽到葉斬的[噓]聲，眼珠綠光連閃，不解地瞅著他。

    「對了阿六，這[通竅]境就是要開闢十二正經奇經八脈以外的異竅吧？」葉斬沒話找話道。不得不說，他從[前葉斬]那裡獲得的記憶碎片中僅只有大的境界劃分，但諸如[入微][通竅]這些境界的詳細描述卻一點也無，只能靠葉斬自己通過神魂中融合而來的無數修煉經驗進行推測。

    「異竅？」阿六怔了一下，「是邪（邪的意思為「古怪且不常用」）竅吧小少爺！」

    葉斬聞言也是一愣：「是邪竅嗎？」

    「是的。」阿六一如既然地面無表情道，「開通邪竅，與天上星辰呼應，借用其力，此謂之為[通竅]！」

    「嗯？」阿六對於[通竅]的解釋，與葉斬以幽火修煉經驗歸納出的結論有些出入，他幾乎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道：「應該是引……應該是[異竅]才對，反正我就叫[異竅]，不叫[邪竅]！」

    「小少爺，這只是一種叫法而已，隨您怎麼叫！」阿六應和道。

    殊不知，在葉斬得來的修行經驗中，這巨岩族[通竅]之修煉法並非「借用其力」，而是引……

    「咚咚咚！」

    這時，敲門聲響起，門外傳來美婢的聲音：「小少爺，快到城門了，請您開窗，接受城衛檢查！」

    葉斬聞言詫異道：「葉家的車還用檢查？」說著，看向了阿六。

    阿六搖頭道：「以前沒檢查過……」說到這兒，他過去拉開廳門，問門外美婢道：「怎麼還要檢查？」

    「這是銀月王的法旨，我們出城前剛頒布下來的。」美婢答道。

    葉斬聽後若有所思，道：「阿六，這恐怕與兩王大戰有關，行了開窗吧！」

    「啪！」

    阿六隨手打開窗戶，陽光灑落進來，廳中頓時一亮，可沒過幾秒，陰影泰山壓頂而來。

    葉斬湊到窗邊一瞅，額滴個乖乖，千二百丈的銀月城牆直聳入雲，將天上的兩個太陽完全擋住，真可謂「遮天蔽曰」！

    ******

    銀月城，內廓，葉府。

    「族長，剛收到風化蜂帶回的消息，小少爺已到城外，據說好像失憶了。」

    「失憶！？」院中正在打拳的十尺巨漢驀然收住了拳勢，瞪向說話之人，寒聲道：「老魚，消息誰傳過來的？」

    「二少爺……他也是聽阿六說的，具體怎麼回事他也沒細問。」身著管家服飾、看上去垂垂老矣的老魚應道，「其實二少爺也在懷疑這個事兒，不過他已確認，小少爺耳後有月牙胎記，應該就是本人。」

    「哼，奪舍這種事在咱們元洲又不是沒發生過！」十尺巨漢顯然不是輕信他人之言的人。

    「問題是，至少得[窺虛]境的大高手突破失敗才有能力奪舍啊，可元洲這地界，哪個窺虛高手不知道我們巨岩族的劣勢？」老魚道。

    十尺巨漢聞言頓時遲疑了：「唔……這倒還真有點蹊蹺，畢竟窺虛高手的話，也看不上咱葉家這點產業！」

    「那等小少爺回府，您是先見他，還是先見阿六？」老魚探問道。

    「先讓阿六來見我吧，也好細問問它斬兒失憶到底是怎麼回事！」

    「好的，我這就通知下去。」

    ******

    「哇靠，就這城門洞怕不有一里長吧？跟個防空……」葉斬驚異城門洞的深邃時差點又冒出於此世界古怪的言語來，幸好及時收住了口。

    隨後戰車駛入城內，他頓時看到了一個巨大的……嗯，動物園！

    沒錯，就是動物園。

    能夠並排跑五十匹犄的極闊街道上，有像葉斬一樣乘房車代步的，也有坐敞篷機關車代步的，但更多的還是騎乘各式各樣怪獸代步的傢伙。

    要知道，過百萬平方公里的巨城，光靠兩條腿依託輕功趕路還真不成，必須得有代步工具，其中坐犄的佔了大約三分之一，剩下三分之二的坐騎獸，葉斬沒一個能叫上名兒的，他也不好問阿六，畢竟雖有失憶做藉口，但總不該忘得一乾二淨，連一種獸也認不出來吧？

    打著葉家幡子的機關房車一駛上大道，路上的坐騎、機關車紛紛避讓，瞧著這架勢，葉斬多少生出些許得意的情緒：「阿六，看來咱們葉家的名號還挺響的嘛！」

    阿六沒有回話，倒是邊上的美婢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葉斬斜蔑著美婢：「嗯……有這麼好笑嗎？」

    美婢頓時被嚇成了哭喪臉，趕緊跪下，連連擺手道：「不不不……奴婢該死、奴婢該死！」說著，更是咚咚的朝葉斬磕起響頭來。

    見狀，葉斬挑眉道：「叩什麼頭？我又沒怪你，給我起來！」

    沒曾想這話一出，美婢更怕了，身子篩糠似的抖個不停：「小少爺饒命！」磕頭也磕得更實在了，沒幾下光潔的額頭就已滲出血來。

    葉斬對此頗感無奈，只好親自走過去將那美婢拉了起來：「我說了不怪你，你幹嘛還磕頭？」

    美婢這才有點信了葉斬的話，不過身子還在簌簌發抖……

    「行了，跟我說說你剛才在笑什麼？」

    聽到這問題，美婢腿彎一軟，似又要跪地，葉斬連忙攙住她，道：「我讓你答話，沒讓你跪！」

    「我、我……」美婢還是不敢說實話。

    阿六適時插話進來，道：「小少爺，外面的人避讓，倒不是懼於葉家的名號，實際上銀月城大半民眾都認得您這輛巨型機關車！」

    葉斬聞言眉頭大皺，追問道：「那銀月城裡有多少人認識我這張臉？」

    「平民中十之一二吧。」聽到阿六這話，葉斬微微鬆了口氣，孰料它話鋒一轉，「但城裡稍有頭臉的家族都認得小少爺您！」

    聽到這話，葉斬不禁狂翻白眼，暗忖：尼瑪，老子奪舍的這具身體生前還真是個坑貨啊！

    沒錯，剛在濃霧之森奪舍那會兒，葉斬的確有打算先到葉家，等弄清楚此世界的勢力分佈後，便獨自踏上修行之路。

    可一路行來，遙遠的路途，野外渺渺的人煙，令葉斬感到這種可能姓越來越小，現在又從阿六口裡得知他還是城內眾多家族眼中的「名人」，那還離葉家而去個屁呀，不如安安心心留在葉家潛修，畢竟再怎麼說葉家也是九大姓之一，不缺各種修煉資源，何苦折騰、引人覬覦呢？

    尤其是修煉初期，個人實力低下又正是打基礎的時候，需要不少藥材丹藥，靠獨自採摘提煉，怕不要到猴年馬月才能湊齊修煉所需。

    至於說劫掠別人手中現成的資源，以葉斬目前的實力，基本沒那個可能，他除了幽火神魂可作唯一保命之依仗外，不被別人劫就算佛祖保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