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通天之主 作者:勿明(已完成)

 
Babcorn 2016-3-28 19:38:08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8 69918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8 20:16
零七九 貌似天真



    從觸手洞出來,葉斬本打算處理掉那截斷了的觸手,然後低調離開,誰曾想斷觸手已不知被什麼元獸給叼了去,他只好挖掉染血的泥土,收進納物袋,迅速遁走。

    到了幾百里外,葉斬挖個深坑,把染血泥土埋了起來,放出小貓,徑朝玄月門方向疾馳,不過夜幕降臨時,也才趕了不到四千里的路程。

    弄了點熟肉打發了小貓之後,葉斬又發現了一座廢棄屋宇,似觀非觀,似廟也非廟,卻有前院有正廳,廳中還供奉著不知名的破敗塑像,可惜左看右看,葉斬愣是沒認出塑像是哪路神仙。

    今次他學乖了,先用神念掃瞄一遍,沒發現廳裡有人,便進去窩坐在角落,也不生火堆,從納物袋中拿出還熱騰騰的熟肉大吃大嚼起來。

    不是葉斬想這麼謹慎,而是經驗告訴他,往往越接近勝利越容易出紕漏,所以小心駛得萬年船,這並沒有什麼錯,眼下他已籌齊銀月王要求的三種元丹,剩下的就是平平安安地按時趕到玄月門,至於別的事情,他真的不想招惹。

    可事情的發展往往與人的期待相反,葉斬都暫時息了找小娘皮報仇的心,但他肉吃到一多半時,神念範圍內竟出現了絳衣小娘皮的身影。

    葉斬有點發懵,懵到嘴巴都停止了開合,懵到不知把手上小半塊熟肉全塞進嘴裡。

    「哐!!」

    小娘皮撞門而入,表情惶惶如喪家之犬,身上衣服更有不少口子,顯得十分狼狽,不過這些卻不妨礙她瞪著貓一樣亮的眼睛掃見葉斬,三步並作兩步過來,劈手就欲奪他手上的肉。

    葉斬終於回神,爪子巧妙一讓,避過了小娘皮抓來的素手,瞪眼道:「你誰啊,想幹嘛?」

    小娘皮怔了一下,旋即理直氣壯道:「你管我是誰?快把你手上的肉拿來,我餓了!」

    「你餓了管我屁事……」說著,葉斬就欲將剩下那小半塊熟肉全塞進嘴裡。其實要是沒小娘皮突然出現,他早就將熟肉吞吃完畢了。

    「慢著!」小娘皮大叫一聲,「我拿藍金跟你換,這總可以了吧?」

    「換什麼?」

    「換你手上的肉。」

    「換肉?」葉斬不能不感慨小娘皮有錢就是任性,打算逗她一逗,「你、你打算換多少?」

    「什麼換多少?當然是全換了。」

    葉斬臉色一沉,道:「我是問你打算出多少藍金換這塊肉!」

    小娘皮眼珠一轉,道:「半兩藍金怎樣?半兩藍金都夠買頭生犛的了。」

    「半兩?半斤還差不多!」

    「半斤藍金?你怎麼不去搶?」

    「你愛換不換……要不你前前後後左左右右打著燈籠瞧瞧,這附近哪兒還有熟肉。」葉斬坐地起價的逗她,「給你三息時間考慮,你要不想換我可就吃了,免得招狼!」

    小娘皮眼底閃過一絲恨色,嘴上卻道:「換,我換……」說著就欲從納物袋裡拿錢,卻倏然頓住,泫然欲泣道:「我身上沒帶半斤藍金那麼多,等我回家再給你好麼?」

    葉斬一副我不信的表情,還故意問道:「你家在哪兒?」

    小娘皮:「在……」她驀然想到要是報了家門,眼前這個死要錢的傢伙還不把她往死裡宰啊?

    「在哪兒?」葉斬又追問了一句。

    「在……我說不好!」

    「那算了,肉還是我自己吃吧!」葉斬繼續逗。

    絳衣小娘皮不知是從哪兒繞道過來的,顯然是餓得急了:「要不……我用這秘玉珮跟你換肉!」說著,她從腰間解下一塊雕工模樣似佛非佛的佩來,遞到葉斬眼前。

    葉斬一把將那佩抓在手裡,來回翻看了幾下,發現做工還算精細,當即道:「行,肉給你。」說罷,那小半塊熟肉被他扔向了小娘皮。

    小娘皮趕緊手忙腳亂地接住,哇哇大叫道:「你這人怎麼這樣,差點把肉都摔了……」

    「閉嘴!你要不願吃,就扔還給我。」

    小娘皮頓時把肉往身側一藏:「不要!」

    「那不就結了,費什麼話,趕緊吃,別招狼!」葉斬提醒了一句,繼續把玩著秘玉珮。

    小娘皮聞言不再廢話,捧起熟肉就欲往自己小嘴裡塞,卻猛然發現肉上的齒痕,又氣得大叫起來:「居然有牙印,這是你吃剩的肉啊?」

    「廢話,不然你以為呢?」葉斬理所當然道。

    「那你讓我怎麼吃呀?」

    「你想怎麼吃怎麼吃,實在不願意,你也可以用小刀之類的東西把我啃過的地方削掉……」

    小娘皮氣得不行,卻不知什麼原因,並未再衝葉斬發火,素手摸向她自己腰間,結果又半途而廢,道:「我沒帶匕首,你有嗎?」

    葉斬這下算是看出來了,小娘皮不想暴露她有納物袋這個事情,所以才要藍金沒藍金要匕首沒匕首,不過這些都不關他的事:「我要有匕首,就不至於直接上嘴啃了。」

    「那……那我怎麼吃啊?」小娘皮快哭了,她大半天水米未沾,是真的餓得不行了,偏偏她那隊人遇到水潭巨怪之前,相當高調,一曰三餐俱是熟食不說,還都是侍衛們幫她獵來,烤好了送到嘴邊,真可謂飯來張口。

    葉斬的匕首也在擱納物袋裡,他不想暴露,直接建議道:「笨,你最多浪費一點,從另一邊咬唄!」

    小娘皮聞言眼前一亮,果真依言換了個方向,啃咬起熟肉來。

    葉斬見狀,暗暗搖頭:這妞兒也太好忽悠了,若在那肉上下點蒙汗藥什麼的……呵呵!又忖道:幸好老子不是她爹,不然恐怕要為她這個豬腦子操碎了心!

    「嗯~~你這肉做得真香,我那些手下沒一個做得有你好吃……」剛吞吃了幾口肉,小娘皮的嘴就把不住門了,開始亮家底兒。

    葉斬聞言直感好笑,心說:那是你餓得狠了,吃屎都覺著香!面上卻不好幸災樂禍,只能順著小娘皮的話道:「唷~~沒看出來你還有手下,那你手下現在在哪兒呢?」

    聽到這話,小娘皮的情緒頓時低落下去,慢慢用小嘴撕扯著手裡的肉,一副沒精打采的模樣。

    見此一幕,葉斬懶得繼續逗她,正打算起身挪去離她遠點的地方打坐休憩,孰料神念範圍內又出現了三個人,為首身材頎長的傢伙手裡還倒提著小娘皮之前用來劈砍水潭怪觸手的巨劍。

    「嗯?」

    葉斬微微詫異了一下,然後道:「外邊又有人來了……」

    「有人就有人吧!」絳衣小娘皮顯然沒把葉斬的話放在心上,隨口應付了一句,又一副神遊天外的樣子。

    恰在此時,廳門外一個放蕩的男聲傳來:「嘎嘎,大哥,那小娘子就在裡面,我嗅到她身上的香味兒了……」

    聽到男聲,絳衣小娘皮的目光瞬間有了焦距,凜然無比,臉色也變得慘白起來:「這位大哥,外面的不是什麼好人,你趕緊逃吧!」話是這麼說,她明眸裡卻暗藏著一絲狡黠,似期待著什麼。

    葉斬神唸完全將小娘皮的神色「看」了個通透,稍一轉念便猜到她沒安好心,不禁有些感慨:這小娘皮倒也有些機靈勁兒,可惜沒用在正地方。

    隨即,他雙掌拍地,長身竄起,撞穿房頂,飛出了廳子,其速之快,迅雷不及掩耳。

    絳衣小娘皮一下傻了眼:喂喂,那位大哥,我這麼一位大美人你都不英雄救美,你還是男人嘛!鬱悶歸鬱悶,她也不敢多留,蓮步急踏,就欲穿窗出廳。

    可穿窗的動作尚未成形,小娘皮就發現破窗外赫然多出一道頎長的人影,她只能來了個急剎車,並急往後退。

    一息後,三男或從破窗或從大門鑽入了廳內,其中由門而入的那個小鬍子開口道:「嘿嘿大哥,這地兒真不錯,咱們就是脫光了也有擋風的東西……」

    絳衣小娘皮聞言羞怒不已,惡瞪向小鬍子,知他就是那個在外面說聞到她體香的壞銀,但她心裡邊更在暗恨已不知所蹤的葉斬,欲從屋頂破洞追去,偏在小鬍子三人跟前,她還真不敢妄動,只能扮可憐道:「幾位大哥,剛才有個人逃了,你們要的金光佩在他手上!」

    三男聞言齊齊一怔,其中的小鬍子更是與頎長男子隱晦地對視了一眼,哂道:「小娘子,你以為你說的話我們會相信麼?除非你能證明一下……」

    「怎麼證明?」小娘皮傻傻地追問道。

    小鬍子舔了下嘴唇,壞笑道:「把你的衣服都脫光,扔過來讓我們檢查檢查。」

    絳衣小娘皮頓時雙手抱胸,惡狠狠道:「想得美……你們要是敢對我毛手毛腳,我哥來了繞不了你們!」

    「你哥?玄月門主之子啊,呵呵!」小鬍子顯得很不屑,「小娘子,之前在水潭邊就跟你說過了,我們仨是雨花谷的,找的就是你們玄月門!」說著,他還掏出一面鏡子模樣的秘寶來,「相信你金光佩的效力也用得差不多了,趕緊交出來吧,不然我這兄弟可是很喜歡奷屍的喔!」

    與小鬍子一同進門的塌鼻瘦子頓時裂嘴笑了起來,醜得無邊無際:「沒錯,你要不乖乖交上金光佩,到時候他倆一定會把你先奷後殺,然後俺再上,奷完了你,把婐屍掛玄月山門出醜…桀桀桀……」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8 20:17
零八零 欠兩條命


    對於塌鼻的奷笑,絳衣小娘皮感到噁心,卻敢怒不敢言,怕的主要還是小鬍子手上那面鏡子。

    「幾位大哥,有話好好說,何苦對我一個弱女子用強呢?」

    小鬍子頓時哂笑起來:「我是在跟你好好說啊,把金光佩交出來,然後乖乖脫光衣服,我們仨肯定留你一命……」

    小娘皮聞言暗恨不已,卻不得不裝作有點尷尬地側過身去解衣服,嘴裡還道:「幾位大哥,金光佩真被人拿走了,不在我這裡。」

    小鬍子終於有點微微色變,瞥了頎長男子一眼,問道:「真的?」

    「真的……」

    小娘皮正想繼續忽悠,孰料一道金光從正門飛射進來,不偏不倚地落在四人當間,赫然正是小娘皮之前送葉斬那塊秘玉珮。

    這一下,場中四人全愣了,雖然只有那麼萬分之幾息的時間,但愣了就是愣了,人的本能反應。同一時間,扭扭曲曲的八星槍彷彿從冥府探出的勾魂鎖鏈,一下就點在了塌鼻的後腦勺上。

    「嗞——嗞!!」

    很輕微的過電聲,早兩年就已是[先天]境大圓滿的塌鼻甚至都沒來得及哼哼,八星槍就已然從他腦袋中間穿過,由左眼眶透出。

    下一瞬,葉斬閃身出現在場中。

    小鬍子回過神來,見塌鼻遭到致命打擊,當即惡瞪葉斬,怒不可遏道:「你-找-死!」說著,他已將鏡子對準了葉斬。

    小娘皮見狀,忍不住高呼:「快躲!」

    沒曾想葉斬不避反進,沒等小鬍子手上那面鏡子射出光來,他的鐵掌已準確無誤地劈在了鏡子上。

    「嗞——嘭!!」

    小鬍子手上的鏡子頓時炸成粉碎。

    這下子,不止小鬍子,連正欲動手的頎長男子和小娘皮都傻在了當場,一個二個的眼睛鼓得跟金魚似的。

    「穢、穢穢光鏡碎……碎了!?」小鬍子結結巴巴哆哆嗦嗦地說完這句話,也一臉不可思議地看向葉斬。

    葉斬絲毫沒有做出驚天大事的覺悟,反而覺得他蘊含紫電的一掌拍炸鏡子很平常,趁著小鬍子還在驚愕,當下飛起帶電的腿踹中了他的心口。

    「嗞——」

    小鬍子胸前霎時焦黑一片,更形成了一個恐怖的凹坑,啊一聲仰面飛跌出去,撞破牆壁,摔到廳外,再沒了動靜。

    頎長男子見狀,眼神狂凜,腳步急退,就欲撤出大廳逃之夭夭,可惜他雖是先天圓滿高手,但在速度上仍非加持了靈動符的葉斬對手,被葉斬三兩步在廳門口追上,輕飄飄一掌掃在他左肋上。

    頎長男子仍在飛退,不過忽然噴出大口鮮血,其間還夾雜著內臟碎塊,然後又踉踉蹌蹌退了六七個大步,才頹然軟倒在地,死得不能再死。

    「你、你你你……」正把秘玉珮拾起往懷裡揣的小娘皮見葉斬三下五除二就干翻了在她眼中惡魔般的三人,簡直都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早就恢復殺人覺悟的葉斬毫不在意剛被幹掉的三人組,反而還在頎長男子的身上摸索起來,同時嘴裡提醒小娘皮道:「妞兒,用來換我熟肉的佩,你怎好意思再揣回懷裡去?」

    「切~~你也說了,我是拿佩換你的肉,這明顯不公平嘛,我決定用藍金把佩換回來!」說著,小娘皮已走到小鬍子的屍體旁,不僅拾掇起巨劍,還從他腰間的獸皮囊裡掏出幾十兩藍金,扔到了葉斬腳邊。

    葉斬冷哼道:「你在用我的錢買我的肉。」

    「什麼你的錢,是小鬍子的錢好不啦?」

    「小鬍子被我幹掉,他身上的錢自然是我的。」葉斬理所當然道。

    小娘皮翻了個白眼,道:「那佩是我母親送我的,總之我是不會再給你了。」

    「你就不怕我搶了你?」葉斬故作惡狠狠道。

    小娘皮遲疑了一下,旋即道:「不怕……看你樣子應該是去玄月門參加選拔的吧?實話告訴你,本小姐我可是玄月門主的女兒,你要敢對我用強,當心你參加選拔的時候吃不了兜著走!」

    葉斬聽到這話不禁搖了搖頭,懶得再跟小娘皮廢話,直接把小鬍子三人的屍體都搜過一遍後,就欲離開這個破地方。

    「誒~~這麼晚了,你幹嘛去啊?」小娘皮見葉斬要走,終忍不住出聲叫住他。

    「你說對了,這麼晚,我得休息了,總不能跟幾具屍體躺一塊吧?」

    「那你不會把屍體拖出去埋了呀?」小娘皮倒還挺會鋪排人。

    「那是你的事,再說了,我要沒殺他們,他們仨應該正跟你睡一塊吧?」葉斬嘴裡調侃著,人已飄到了廳門口。

    「你胡說八道些什麼你……」小娘皮惱羞成怒,追出廳子,一直跟著葉斬跑了有幾十里地才停下。

    找了個中意的樹杈,葉斬靠坐下來,一臉嫌惡地看著鄰樹上的小娘皮:「你跟著我幹嘛?」

    「找你當我的護衛啊!」

    葉斬聞言一陣狂汗:你那些侍衛都沒什麼好下場,還當你護衛?嘴上卻道:「你還欠我肉錢,倒過來當我侍女還差不多!」

    「美得你,就你那幾個肉錢,本小姐一回玄月門就還你,這總成了吧?」小娘皮顯然也承認她白吃了葉斬一頓肉這事。

    「你當時可是給的秘玉珮抵肉錢!」葉斬得寸進尺道。

    小娘皮撇嘴道:「我媽送我的東西你還真敢要?」

    「為什麼不敢?」葉斬嗤之以鼻道,「那三人要得,我就要不得?」

    「那三個流氓要不是仗著有穢光鏡,姑奶奶才不會和他們繞彎子呢!」說到這兒,小娘皮愣了一下,隨即明眸放光道,「誒對了,你是怎麼拍碎小鬍子手上那穢光鏡的?我可是試過了,那穢光鏡不假,每一激發都能消耗金光佩,哦對,就是那塊秘玉珮!」

    葉斬當然不能說他看到過金光佩抵擋水潭怪的觸手攻擊,卻仍有滿心疑問道:「聽你的意思,穢光鏡似乎很厲害,連秘玉珮都抵擋不了?」

    「豈止是厲害,穢光鏡專門傷人魂魄,但凡被穢光鏡所傷之人,想晉入[窺虛]都難!」小娘皮說著說著就停了下來,瞟了眼葉斬,關心道:「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麼事?」葉斬並不太確定這個問題,但不管有事沒事他都覺得不能在一個陌生少女面前暴露出來,「倒是你,不僅差我錢,還欠我兩條命喔!」

    「你就救了我一回,怎麼是兩條命?」

    葉斬當然不會說在小水潭那裡他就已經間接救了小娘皮一回,而是道:「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沒什麼比身子乾淨更重要了,你貌似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吧?而小鬍子他們想強奷你,我讓你倖免於難,這就算一條命!」

    小娘皮瞪眼道:「照你的意思,之後又救了我,這就是第二命對吧?」

    「沒錯啊!」葉斬振振有詞道,「你要不這麼算也可以,讓我奷你一回得了,那以後你就只欠我一條命。」

    小娘皮才堪堪摸到[先天]圓滿的邊兒,又一直沒能看透葉斬的境界修為,自覺不是他對手,聽完他的怪話,只能嘴上咒罵道:「你就是個無恥的混蛋、流氓、惡棍……」

    「一直罵你不煩吶?我是讓你主動獻身,又沒說要強奷你,你要不願意,就算欠我兩條命好了。」葉斬趕蒼蠅似的揮揮手,「我得休息了,明兒還趕路呢!你再大聲,當心把狼招來!」

    「我就要大聲,我就罵你個大混蛋……」

    「是啊是啊,大混蛋都混蛋到飛上房頂了還折回來救你……真是混蛋吶……」葉斬雙眼微闔,迷迷糊糊地應和著小娘皮的話,人卻似乎已經睡了過去。

    「喂~~你這混蛋,怎麼這麼快就睡著啦?不會是裝的吧?」

    「裝的、裝的……」葉斬還在隨口打哈哈。

    「你果然是裝的!!」小娘皮的聲音頓時高了八度,驚起一陣飛鳥。

    葉斬霍然睜眼,惡瞪小娘皮,咬著後槽牙道:「鬧?鬧什麼玩意鬧?信不信老子把你大卸八塊,扔林子裡喂拜月狼?」

    「你敢……」嘴上這麼說,小娘皮的聲音卻倏然小了下去,同時心裡還在暗自琢磨「大卸八塊」的意思。

    最後兩人都沒再說話,各自夢周公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小娘皮睜開眼就傻了,因為鄰樹上空空如也,葉斬已不知所蹤。

    「這個該死的混蛋,真敢扔下本小姐跑掉,千萬別讓我找著你,不然……」

    「不然你要咋地?趕緊滾下來吃飯,吃完了還得趕路呢!」

    「啊?」小娘皮這才發現葉斬正在樹下打坐,「哦哦!」

    吃飯的時候,小娘皮又忍不住問道:「喂,你到底是怎麼拍碎那穢光鏡的?」

    葉斬瞥了她一眼,哂道:「如果我回答了你的問題,那你能不能答我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你這個月紅事來了沒有?量大不大?」

    「紅事?」小娘皮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你去死!」說著,她手上吃一半的早飯全砸向了葉斬。

    自然不可能砸中。

    葉斬一個閃身就到了三丈開外,沖小娘皮攤了攤手,一臉邪氣道:「這不就結了,如何拍碎的穢光鏡是我的秘密,怎麼可能告訴你!」

    小娘皮聞言一呆,有些喪氣道:「那你叫什麼名字總可以告訴我吧?」

    葉斬聳肩道:「這個自然沒問題,但是問人姓名之前,不都應該自報家門麼?」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8 20:17
零八一 終抵山門



    「自報家門?」小娘皮聞言呆了一呆。

    葉斬本以為她會矯情、不肯說,沒曾想回過神的小娘皮痛痛快快道:「本小姐複姓慕容,雙名飛霜,家父慕容絕,添為玄月門當代門主!」

    「慕容飛霜?」

    葉斬小聲重複了一遍,連他也不得不承認,這妞兒生了副好皮囊。

    慕容飛霜長得俏秀無倫,螓首蛾眉、眼若秋水,體態更是女子最具青春活力的大好時候,加上她已近先天圓滿,一甲子內倒也不虞綽約風姿有損,只可惜昨天連番折騰,令她玉臉少了些血色,略顯蒼白,卻別有一種病態之美。

    「怎麼,本小姐的名兒不好聽麼?」

    「不是,我只是奇怪居然有人給你取名[霜]字,你之前可是嬌嗔撒潑、什麼表情都用遍了,但就跟[霜]字不沾邊!」葉斬調侃道。

    小娘皮慕容飛霜一聽,頓時怒道:「你就是個大混蛋,我哪兒跟[霜]字不沾邊了……」

    葉斬攤手道:「看看你現在這副模樣,不信找個鏡子照照,完美潑婦范兒,絕對跟[霜]字挨不上!」

    慕容飛霜雖然不明白[范兒]是什麼,但大體意思聽懂了,差點沒氣暈過去,若換了平時,她早就扯鞭子抽人了,不過在葉斬面前,她倒壓抑住了那股衝動,只惡瞪了他幾眼,便撇過頭去來了個眼不見為淨。

    葉斬趁機起身,放出小貓騎乘上去,道:「慕容大小姐,你要生氣就慢慢生,我先走一步啦!」說著,也不等慕容飛霜有所表示,他一夾猊腹,風也似的飄了出去。

    「誒~~你怎麼走了?!」慕容飛霜目睹葉斬騎猊跑得沒了影兒,差點沒氣炸了肺,「你個混賬~~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呢!」言語間,她也放出騎寵,追向葉斬消失的方向。

    門主之千金就是門主之千金,騎寵都是一品上等的馭風狡,通體純白,腦袋有點類似獨角獸,身體卻像避水金晶獸,速度比起葉斬的追風猊來快了不止一個檔次,兩者間就好像國產轎車與方程式賽車的速度差距那般巨大。

    所以沒跑出一千里,葉斬就被慕容飛霜給追上了。

    慕容飛霜耀武揚威地騎在馭風狡上,斜蔑著明眸俯視葉斬道:「你跑啊?有本事你再跑啊?」不過挖苦歸挖苦,她倒沒有反超葉斬的打算,主要是怕這混賬小子一落在後邊就改道而行,到時候她還得回過頭來找他,這不耽誤事兒嘛!

    追風猊就是比馭風狡慢,葉斬很無奈,但他跟慕容飛霜之間除了流矢那事兒,還真沒什麼血仇大恨,所以並沒有殺人的想法,對於小娘皮的挖苦,他充耳不聞,權當狗吠了。

    反觀慕容飛霜,在葉斬耳邊聒噪了一半天,不見他回應,最後覺得甚是無趣,自然就消停了。

    到了晚上,吃肉的時候,慕容飛霜終忍不住舊事重提:「誒我說,你都知道我名字了,你的名字呢?總該告訴我吧?」

    葉斬耍無賴道:「我怎麼知道你不是編的名字來騙我?」

    「我編名字騙你?」慕容飛霜美眸圓瞪,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你有什麼好騙的?要錢沒錢,要臉沒臉……本小姐需要騙你?」

    不得不說,葉斬的確不算帥哥,他五官周正,面貌比正宗的國字臉稍顯削瘦一點,卻多少有些平平無奇,若宋玉潘安之流能打一百分的話,那葉斬的臉頂天八十分出頭,而且還是把他的氣質、眼神統統算進去才有這個分數,幸好元洲之地基本不靠刷臉吃飯,不然葉斬受的挖苦會更多。

    「慕容小姐,你挖苦我就夠了啊,臉是父母給的,你再敢挖苦他們,休怪我翻臉無情!」雖說葉斬對這一世的父母沒甚感情,但維護親人的心卻從前世延續了過來。

    「我哪有挖苦他們。」慕容飛霜色厲內荏道,「我只是覺得你這人是個混蛋,說話不算話,連名字都不肯告訴我……」

    「明天再說……你剛挖苦了我父母,我沒那個心情跟你多說什麼!」葉斬一句話就把[名字]的事兒又推了一天。

    「明天啊?你可要說話算話喔!」

    「行了,煩不煩,趕緊吃,天快黑了。」

    「知道了,小氣!」

    這也就是葉斬,換了別人,依著慕容飛霜慣常的脾性,恐怕早就發作了,而且要是有玄月門的人看見門內最無法無天的小魔女在葉斬面前這般忍氣吞聲,只怕會驚掉下巴。

    吃完晚飯,葉斬照例換了地方,這才找了個位置不錯的樹杈歇下。

    慕容飛霜有樣學樣,安頓在鄰樹上:「喂,你怎麼老喜歡躲樹上啊?」

    葉斬斜了她一眼,回道:「這茫茫老林的,不住樹上住哪兒?」

    「當然是住湖或者水潭邊上啊……」話剛說了一半,慕容飛霜自己就愣住了,顯然憶起了遭遇水潭巨怪的經歷。

    「住湖邊……呵呵!」葉斬輕笑兩聲,重又閉上眼,不再理會慕容飛霜。

    「你笑什麼?」慕容飛霜有點被激怒道,「住在水邊有什麼不對,至少可以隨時補充食水啊!」

    「拜託小姐,你不會是出來郊遊的吧?」葉斬難得點撥道,「這裡是原始老林,是元獸們的家,那些水源自然也是它們補充水份的聚集地,所以你覺得住水邊會有安全感麼?」

    慕容飛霜聽到這話,俏臉陰晴不定:「難怪……」

    「難怪什麼?」葉斬雙眼微闔,隨口追問了一句。

    「沒什麼……」

    慕容飛霜嘴上敷衍著,心裡卻升起了自責的情緒:難怪當時遷叔不想我去潭邊打水,難怪侍衛們都反對夜宿湖邊……原來是我把問題想得太簡單了!

    今次不是慕容飛霜第一次進入原始老林,但以前來時都是跟著大部隊,統一行動的至少有上百人,所以並未出過什麼紕漏,而這一次她單獨出來歷練,身邊能說上話的就一個遷叔,結果導致她連番一意孤行,最終惹了大麻煩。

    於是,這一夜,慕容飛霜在自責中睡去,醒來的時候腦袋昏沉沉,似乎生病了。

    早上吸納紫氣完畢的葉斬很快發現了這一點,幸好馭風狡後背極闊,完全可容慕容飛霜躺在上面,葉斬便伐木做了個擔架框,將慕容飛霜擱裡邊,然後固定在馭風狡背上,照常趕路。

    到了中午,慕容飛霜逐漸恢復過來,當然,主要還是被葉斬鬼哭狼嚎的高吟聲給驚醒了。

    「……銀鞍照白狡,颯沓如流星。十步殺一獸,千里不留行……咦~~你醒啦?」葉斬的八星槍上正倒勾著一隻不知名元獸,見慕容飛霜坐了起來,便隨口問了一句。

    「你剛才在吟詩?」慕容飛霜明眸顧盼,詫異地盯著葉斬。

    葉斬只覺面皮微燒,好在他應對女人的功力健在,並未輕易失態,反而裝得一逼道:「信口胡謅而已,當不得詩作!」

    「銀鞍照白狡,颯沓如流星……這還不算詩啊?雖然本小姐現在這鞍只是木頭的,卻也形容得恰如其分吶!」慕容飛霜咬住不放,顯然對葉斬會作詩很感興趣。

    葉斬終於不耐煩起來,岔開話題道:「我說你這妞兒,好歹也是先天高手,怎會生病的?」

    「人家只是……」

    「你不用跟我解釋,我只想知道你病好了沒有?沒好的話,我只能暫時留下你,先一步前往玄月門替你報信。」葉斬振振有詞道。

    慕容飛霜先是一愣,旋即反應過來,俏臉漲得通紅道:「你……你個混蛋,居然想扔下我不管!」

    「慕容小姐,麻煩你搞清楚,你我只是萍水相逢,我既不是你哥也不是你弟、更不是你老子,我為什麼要管你?能去玄月門替你報個信已經是仁至義盡了好吧?」

    慕容飛霜聞言呆了一呆,仍顯忿忿難平道:「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能……」

    「打住!」葉斬比了個暫停的手勢,「我現在詢問你的病情,不就是在關心你管你嘛?你病究竟好了沒有?」

    「要你管!」慕容飛霜傲嬌地把頭扭向一邊,趁著葉斬辨路沒看她,伸手到腰間從納物袋內摸了顆丹藥出來塞進小嘴裡。

    隨後飯點的時候,慕容飛霜已然容光煥發、精神奕奕,絲毫看不出病態。葉斬也總算沒再食言,把姓名報給了她聽。

    「葉,斬,原來你是銀月城葉氏族人……嘻嘻,這回本小姐可算找著你家門了!」

    八天以後,葉斬終於帶著拖油瓶慕容飛霜及時趕到了玄月山門。

    九曲山脈地處西南,玄月門就盤踞於此,距離元洲中心大城天獄城億萬里之遙,名聲不彰於世卻仍被公推為十大派之一,可以想見玄月門的實力究竟有多雄厚。

    正因為如此,由綿延起伏的一百零八座山峰組成的九曲山脈皆為玄月門私有,山巒起伏之間奇峰怪石、清溪流泉隨處可見,變幻莫測的雲海於各峰山腰形成濃得似化不開的迷霧鎖鏈,這才有了「九曲」之名。

    玄月門正宗一脈,赫然坐落於九曲山脈一百零八峰裡的最高峰——九曲峰上,而遠來玄月門拜師的各路少年英傑,皆需先上九曲峰掛名,通過統一的預選,才有機會轉去其餘各宗進行第二輪選拔考試。

    到了九曲峰山腳,葉斬就被山門前的隊伍給震住了。

    好傢伙,整整三列長龍,每一列都不下千人,一個二個全是鮮活年輕的面孔,一直延伸進山門迷霧之中。

    隨便一掃,葉斬便發現最少三分之一的人都是先天修為,換言之,他的對手至少有兩千人。

    心頭盤算著選拔形勢,葉斬正欲按序排隊,孰料慕容飛霜一點排隊的覺悟都沒有,扯著他就打算往前面去:「走走,我先領你上山,等會兒就該午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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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八二 看手相



    「誒~~上什麼山?我得排隊!」葉斬義正言辭道。

    其實慕容飛霜忍葉斬好幾天了,路上什麼都得聽他的,現在逮著機會,當然想報復一下:「你要不跟我走,信不信我現在就大喊你非禮我?」

    不得不說,慕容飛霜長得實在太扎眼,早有不少人在偷瞄她,若她真喊非禮的話,甭管她是不是玄月門主千金,只怕都少不了跳出來打抱不平的青年俊傑。

    葉斬的臉色陰了下來,冷然道:「讓我成為眾矢之的,這才是你的目的吧?」

    瞥了眼葉斬陰沉得快滴出水來的臭臉,慕容飛霜的芳心沒來由地打了個突,情不自禁賠笑道:「好了啦,人家跟你開玩笑呢!不過這隊都排老長了,今天可是登記的最後一天,萬一沒趕上……還是我帶你直接上山吧!」

    這話說到葉斬心坎上了,今天的確是時限的最後一天,他算是及時趕到,萬一要是在「登記報名」這個環節出了什麼紕漏,之前費的那些工夫不就等於白費了麼?

    「你帶我上山……靠不靠譜啊?」

    見葉斬有所遲疑,慕容飛霜頓時得意起來:「你放心好了,我真是我爹的女兒!」

    葉斬聽到她這話,差點想罵娘,我還是我媽的兒子咧!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長龍隊伍裡已然有多事之人舉報了慕容飛霜的胡吹大氣,當然,人家也沒直接說她的不是,而是說葉斬扯著個女子在隊伍當中聊天,影響了排隊的秩序。

    很快,接到舉報的巡查弟子就趕了過來,遠遠瞄見慕容飛霜的背影有點眼熟,卻一時沒想起她是誰,索性沒太深想,直接沖葉斬招手道:「你,就你,出來一下!」

    「我?」葉斬指了指自己,見那巡查弟子點頭,當下疑惑不解地越過慕容飛霜,就欲上前。

    孰料,在葉斬眼門前還巧笑嫣然的慕容飛霜一聽到玄月門弟子略微耳熟的聲音,俏臉霎時冷了下來,狀似寒玉,一把拽住想要湊過去的葉斬,旋身沖那巡查弟子嬌叱道:「你、給本小姐滾過來!」

    巡查弟子聽到慕容飛霜的話,正欲勃然大怒,但定睛一瞧,額滴個乖乖,怎麼是霜魔女大駕歸來啊?趕緊屁顛屁顛地小跑過來,低眉順眼道:「這、這個,小、小師……」

    周圍正打算看葉斬和慕容飛霜笑話的少男少女們見此一幕,頓時都傻了眼。

    「小你妹呀!」慕容飛霜跟了葉斬幾天,把他的口頭禪學了個七七八八,「還不趕緊送我上山……」說著,又指了指葉斬,「哦對了,還有他,他得跟我一塊上山,我還要請他吃大餐呢!」

    「大餐?」巡查子弟沒太聽明白[大餐]是個什麼玩意兒,卻不妨礙他連連點頭哈腰,「小師姑請放心,弟子這就發信號,讓大師伯派登雲鶴下來接駕!」

    慕容飛霜聽到「大師伯」三個字臉色微變,直接否道:「大師兄諸務纏身,別麻煩他了,還是讓我哥來接我吧!」

    「啊?可三師伯已經閉關了……」

    「他閉關了?他居然敢閉關?老娘還下落不明他就敢閉關?」慕容飛霜有點老羞成怒起來。

    巡查弟子聞言呆了一呆,似省起什麼,探問道:「小師姑,遷師叔祖怎麼沒有跟您一塊回來?」

    慕容飛霜冷冷瞥那弟子一眼道:「這是你該問的麼?」

    巡查弟子嚇得面無人色。

    「七師姐還是整天彈琴吧?讓她來接我!」

    「好好,弟子這就通知上去……」巡查弟子躬身而退,等到足夠遠了,這才轉過身,急急忙忙離去。

    葉斬掃視了一下周圍那些直不楞登瞅著他倆的傢伙們,低聲調侃道:「飛霜,貌似你在玄月門的輩份挺高啊!」

    「那是……」慕容飛霜先眉飛色舞地得意了一下下,旋即照著最近幾曰與葉斬鬥嘴的經驗細一琢磨,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你是在變著方兒罵我老吧?」

    「我哪有,這可都是你自己說的。」

    不多時,天上就傳來鶴鳴之音,在眾多少男少女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中,葉斬和慕容飛霜在一個體態婀娜、輕紗蒙面的霓裳女子幫助下,攜手坐上了登雲鶴,隨即一飛衝天,直奔九曲峰頂而去。

    待登雲鶴飛得平穩了,輕紗之後傳來一抹縹緲的女聲:「小師妹,聽說遷師叔沒跟你一塊回來?」

    「遷叔他……」慕容飛霜眼眶隱隱有些泛紅,難於啟齒。

    葉斬隨即感到面紗後兩道冷厲的目光朝他掃來:「唔~~是師姐問得急了,回去再說!」

    這話明顯拿葉斬當外人,葉斬雖不以為意,卻仍有些腹誹:要不是老子,甭說遷叔了,就連小娘皮也得一塊嗝屁!

    「不過小師妹,這位年輕俊傑又是你在哪裡遇見的呀?」

    本還處在難過情緒中的慕容飛霜霎時有點羞赧起來:「七師姐,他叫葉斬……」

    七師姐嗤之以鼻地打斷道:「沒聽過……十大宗門之中有哪位高手是姓葉的麼?貌似沒有吧?還是哪個名門望族姓葉,好像也沒有吧?」

    聽到這話,慕容飛霜的臉色變得極為難堪,緊張地望著葉斬,生怕他就此發作。

    若葉斬是一般的少年郎,說不定此刻真就發作起來,至不濟也會放些狠話大話,勿令眼前高傲的七師姐對他刮目相看哪怕一點點,可惜他早過了受不得激的年紀,就算有天大的刺激、天大的情緒,相信也能夠壓抑得下來,用冷靜的態度去面對一切。

    正因為如此,葉斬面對輕紗後那挑釁的眸光,僅只嘴角微翹,以牙縫發聲:「呵呵!」

    七師姐氣息微滯,她完全沒想到葉斬會用這樣的方式來應對刁難,有些不爽道:「小師妹,你這個葉斬看來不是大族出身啊!」

    慕容飛霜正欲替葉斬辯解幾句,葉斬卻先她一步接過話茬道:「這位……看在飛霜面子上,我姑且也稱你一聲[七師姐]吧!」

    「哼,本姑娘不稀罕你稱……」

    「你是姑娘?」葉斬故作詫異了一句,在輕紗後面迸射出要吃人的目光後,他這才改口道:「嗯,看你的體態,雖比尋常少女山巒起伏一些,卻也尚未開化,應是黃花閨女無疑!」

    七師姐聽得一怔,旋即看向慕容飛霜。小娘皮趕緊搖手示意她沒透露過任何情況。

    「小子,你會相術?」七師姐並沒有去計較葉斬的口沒遮攔,反而對他生出了幾分興趣。

    「略懂……只會看手相。」葉斬又開始胡扯了。

    「那就幫我看看手相!」說著,七師姐攤開素手,「若你說不出個子丑寅卯來,就算霜兒一力保你,我也要予你難看!」

    慕容飛霜一聽,頓時緊張起來,還扯了扯葉斬的胳膊。

    葉斬並不理會慕容飛霜的小動作,不置可否地偏了偏頭,道:「看手相沒問題,不過你得換隻手,男左女右!」

    「呃……」七師姐無話可說,只好換了另一玉掌,「你看就是了,不許動手摸我!」

    葉斬聞言心說誰稀得摸你呀老處。女一個。嘴上卻道:「放心,我的相術遠未到相骨的地步,只靠眼睛!」

    「你還知道相骨?」這一回七師姐真詫異了。

    葉斬並未回應她,只朝玉掌上瞄了兩眼,道:「行了,把手收回去吧,你的手相我已了然於胸。」

    「這麼快就看完了?你看出什麼了?」七師姐追問道。

    葉斬搖搖頭,裝逼道:「什麼也沒看出來,只能送你一句偈語……」

    聽到前半句,七師姐本想發作,但又聽葉斬說有偈語給她,立馬來了精神:「什麼偈語?」

    葉斬悠悠吟道:「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人生若只如初見……

    若只如初見……

    如初見……

    七師姐心頭劇震,連帶著他們仨身下的登雲鶴也倏地一沉,驚得慕容飛霜尖叫起來:「呀~~七師姐!!」

    七師姐這才回神,控住登雲鶴,又深深地看了葉斬一眼,若有深意。

    葉斬被看得心頭髮毛,暗忖:額滴神吶,怎麼前後就幾息時間,我竟看不透這老處。女了?

    不得不說的是,葉斬哪會看手相啊,他只不過是胡猜瞎猜,正好說中了七師姐的心事罷了,結果就在剛剛那一瞬,本在葉斬神念之中還七彩斑斕([通竅]大圓滿)的七師姐一下就晉入了新天地,他再也看之不透。

    「七師姐,你沒事吧?」慕容飛霜關心道。

    「沒事,我好得很,比之前十幾年都好!」七師姐說這話時,面紗後的眸子死死盯著葉斬,彷彿要將他看穿。

    葉斬心頭危機感大盛,偏生身在登雲鶴上,連逃都沒得逃,只能沖七師姐訕笑道:「呵呵,看來我的偈語還蠻準的……」

    七師姐依舊不說話,抬手摀住慕容飛霜的小嘴,不讓她插嘴,就那麼瞅著葉斬,似要他從實招來,幸好這時登雲鶴開始極快而勻速地下降,下方已然能看見一個極闊的廣場,場中有不少螞蟻似的人頭在攢動,場面壯觀宏大得不行。

    「吆——吆!!」

    登雲鶴又連著鳴叫了幾聲,最終輕巧落在了廣場東南的一座偏院之中。

    腳踏實地後,葉斬終於鬆了口氣,不過一扭頭就又對上了正灼灼盯著他的七師姐。

    「我很好奇,就算你看出我是個黃花大閨女,你又怎知我為情所困呢?」

    聽到這個問題,葉斬有點頭皮發麻。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8 20:17
零八三 一擊淘汰大半




    幸好慕容飛霜從旁打岔:「七師姐,這都過午時了,葉斬還得去報名登記呢!」

    「是嗎?你剛不是說先用午膳嘛,怎麼這會兒又改報名了?」

    慕容飛霜語塞。

    葉斬卻趁機附和道:「是啊七師姐,飛霜說得沒錯,我得趕緊報名去了,不然到時候銀月王怪罪下來,我可吃罪不起……」說著,不等七師姐再廢什麼話,徑向院門行去。

    慕容飛霜見狀,當即驚叫起來:「誒~~葉斬,你別亂闖啊,這院門上都有禁制。」言語間,已三步並作兩步追上葉斬,挽起他的手,雙雙穿出了偏院大門。

    七師姐目送葉斬和慕容飛霜離了偏院,面紗後的曼妙小嘴不禁勾了起來:「六師姐銀月麼?沒想到這麼多年了,你還沒對四師哥死心吶,嘻嘻,今次葉小子有得苦頭吃了,待我[玄悟]過關再來看好戲吧!」

    玄悟,與[頓悟]相似,又不完全相同。

    頓悟,講求一個「頓」字,有立刻、馬上的意思,所以一旦有所[頓悟],必須即時參悟,若被旁人打斷,下一次[頓悟]的時機就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去了。

    玄悟在這點上不同,它可以維持某種「關隘阻滯」將破未破的狀態幾個時辰至幾十個時辰不等,這樣便於「玄悟」之人選擇較佳的時機進行參悟。

    比方說,之前在登雲鶴背上,七師姐因為葉斬忽悠的那句詩而有了衝破情障的契機,如果那個時候她是[頓悟]的話,說不定會因登雲鶴體力不支而被打斷頓悟,而[玄悟]就沒有這種擔心了,她大可以等登雲鶴落地之後再行參悟。

    當然,這也是玄悟跟頓悟最大的區別所在,一般[頓悟]成功之後,個人實力都會有長足進步;而玄悟對於修行者本身來說只是厚積薄發,捅破了那層窗戶紙而已!

    要知道,七師姐算是與銀月王同一時期的人物,但一直在[通竅]境大圓滿上裹足不前,不過這麼些年下來,她的修為就好像水壩蓄水一樣,早蓄滿了,眼看著隨時可能溢出,再往下就該走火入魔了,恰好在這個時候,葉斬點撥(忽悠)了她一下,讓她想通了一些事情,精神境界一下就昇華了,神魂靈覺壯大,等於晉入了[假窺虛]境,葉斬神念的普通掃瞄自然而然就看之不透了。

    七師姐收起登雲鶴消失在偏院的同時,葉斬在慕容飛霜蠻橫的帶領下,插隊到了報名隊伍的最前方。

    巧合的是,下一個報名登記的傢伙本該是師未寒,看到葉斬露面,他微微一怔,眼神旋即變得陰鷙,正欲說話,慕容飛霜卻先他一步道:「你往後挪挪,讓葉斬先報名!」

    這話一出,不止師未寒愣了,排在後面的人也都紛紛騷動起來,顯然不滿意慕容飛霜的蠻橫霸道。

    葉斬更是想捂臉,心說慕容飛霜啊慕容飛霜,你這是幫我啊還是坑我啊?老子的名字被你一下就搞亮了,真是的……

    不過顯然有人不這麼想。

    正埋頭登記排在師未寒前面那人名字的玄月門弟子、還有旁邊負責帶人去測試場的幾個弟子聽到慕容飛霜的話紛紛扭頭看來,瞧清慕容飛霜的模樣後,齊聲問候道:「小師姑好!」

    這下,現場氣氛頓時一滯,然後又是各種議論聲此起彼伏。

    「我去,那少女才多大?怎麼就師姑了呢?」

    「返老還童,怕不是窺虛高手吧?」

    「屁~~那少女就一先天境而已,不過若我沒認錯的話,她應該就是慕容絕的幺女!」

    「慕容絕誰啊?」

    「連慕容絕都不知道,你還想來加入玄月門?」

    師未寒的臉色也陰晴不定起來,他早知慕容絕有個小女兒,甚至還欣賞過慕容飛霜的畫像,只不過真人乍一出現,他竟沒能在第一時間認出來。更可恨的是,派了人去暗算葉斬,可葉斬到這會兒都還活蹦亂跳的,還特麼結識了慕容飛霜,貌似兩人的關係還挺親密,真是該死!

    「那個誰,先替葉斬安排下測試登記吧!」

    隨著慕容飛霜這話一出,師未寒額頭青筋冒起,尚還能忍,但隊伍之中,終有人忍不住嚷了起來:「哎哎~~有這麼插隊的嘛?不公平!!」

    「對,不公平!」瞬間有不少人都附和著喊了起來,其聲勢之浩大,令師未寒竊喜不已,心說葉斬啊葉斬,你認識慕容飛霜又怎樣?惹了眾怒,根本就是找死嘛!

    還別說,葉斬真覺有些尷尬,倒不是因惹得眾人聲討而尷尬,而是像猴一樣被無數人行注目禮,這多少令他有點受不了。

    那幾個本打算照慕容飛霜指示給葉斬安排測試的弟子也都暫時停住了動作,生怕眾怒洶湧,波及整個廣場上的秩序。

    慕容飛霜見狀,柳眉倒豎,正欲嬌叱出聲鎮鎮場子,現場空氣卻突然變得粘稠壓抑起來。

    「哼!」

    一抹如蚊子哼哼般的冷哼聲清晰傳進在場每個人的耳朵裡,可偏偏就是如此細聲,修為稍弱者聽見後均如遭雷殛,當場口吐白沫、翻著白眼暈死過去,即便是師未寒這樣的先天大成也漲得滿臉通紅,好不容易才撐下來。

    反觀葉斬,除開甫一聽見哼聲、神魂有些微震盪之外,屁事沒有,但當他瞄見週遭大半人都倒地不起後,頓時假作身軀震顫,「好不容易」才平復下來。

    「葉斬,你怎麼樣?有沒有事啊?」慕容飛霜似未受到哼聲攻擊,跟個沒事兒人一樣,關心完葉斬,還立馬仰頭朝天嬌叱道:「二師兄,你幹嘛呀?要是葉斬有什麼事,我跟你沒完!」

    「哈……哈哈……哈哈哈……」

    碧空上傳來一陣暢笑,瞬間由遠及近,下一剎甚至就迴蕩在葉斬耳邊。

    慕容飛霜絲毫不以為意,衝著近處笑聲的方位道:「二師兄,別裝神弄鬼行不?趕緊現身!」

    「嗡——」

    葉斬隨即發現明明坦蕩蕩的空處竟顯現出一道人影來,由模糊漸至清晰,最後成了個大活人。

    這人一襲白衣,身形挺拔,背脊筆直得猶如標槍,相貌英俊,卻一副儒生打扮,嘴角含笑瞅著慕容飛霜,彷彿廣場上被哼聲震翻的千百人盡皆與他無關。

    慕容飛霜顯然與來人很熟,略顯得意道:「二師兄,我就猜到是你,來來來,跟你介紹一下,這位是葉斬,我在回來的路上結識的……朋友!」

    白衣二師兄看也不看葉斬一眼,只衝著慕容飛霜似笑非笑道:「霜兒,就只是朋友這麼簡單麼?」

    慕容飛霜一愣,旋即咬死道:「就是朋友,很好的那種朋友!」

    葉斬聽了多少有點尷尬,正想說點兒什麼緩和氣氛,白衣二師兄卻先他一步,朗聲道:「凡是剛才倒地之人都可以下山了,今次玄月門選拔不再有你們的位置!」

    這一下,葉斬就是再遲鈍,也清晰感到了白衣二師兄對他的冷淡。

    慕容飛霜卻沒察覺到這一點,還在那兒雞啄米般點頭附和:「就是就是,二師兄隨便哼哼一下都受不了,根本就是廢物嘛,我們玄月門不收廢物的。」

    這個地圖炮開得實在有點大,不過玄月門的實力擺在那裡,蝨子似的仇人再多幾個也不覺癢。

    下一刻,接到通知的雜役弟子們從廣場東西兩側的洞門魚貫而入,將沒能抗住哼聲的青年俊傑們統統清理出場。

    轉眼間,偌大的廣場變得空曠了許多,至少有三分之二的人都被趕下了山,剩下的年輕俊傑們雖然實力更強,但在白衣二師兄面前反而不再敢造次。

    白衣二師兄此時才有空顧上葉斬,扭頭衝他道:「既然霜兒小師妹想讓你早點報名登記,那等下你就隨我走,去做個小小的測試,看你是否夠格入職雜役!」

    「雜役?」葉斬的目光瞬間變得銳利起來。

    倒是慕容飛霜趕緊在他耳邊解釋道:「葉斬,是這樣啦,只有成了雜役,才有資格接受玄月門下各宗遴選,唯有通過遴選,加入各支各宗,才能算正式弟子,但也是最低等的弟子,就比雜役好一點點!」

    葉斬立刻明白了玄月門的選拔機制,但心裡也衍生出更多疑問,正欲細問,白衣二師兄已踱到登記台旁招呼他道:「葉斬是吧?過來交上你的邀請牌和報名費,然後跟我走!」

    「報名費?邀請牌!?」

    慕容飛霜一聽葉斬這麼說,頓時急了:「難道你沒有麼?你不說你代表銀月城來的麼?就沒人給你個令牌之類的東西?」

    「哦,你說玄月令是吧?有!」葉斬趕緊伸手入腰間的獸皮囊,從裝在裡邊的納物袋內摸出銀月王給他的玄月令,交到了登記弟子面前。

    「還有報名費……」

    「什麼報名費?」

    「元丹啊!」

    「哦,有有有!」葉斬連忙掏出幻光隼、靈步狽以及疾風蛇的元丹各一顆,再度擱到登記弟子面前。

    登記弟子鼻子一聞,微微色變道:「幻光隼、靈步狽、疾風蛇……」

    這話一出,旁人不明白,但聽清話語的玄月弟子,以及白衣二師兄和慕容飛霜都齊齊變了顏色。

    葉斬見狀心生不妙之感,急忙補救道:「莫非我上交的元丹不符規定,要不我換過另外三顆元丹可好?」

    「不必!」白衣二師兄擺手道,「只要你肯定三顆元丹都是你親手獵到的就行!」

    「這個我當然肯定……」

    「那行,請跟我來吧!」說完,白衣二師兄徑直而去。葉斬感受到他的態度又有變化,卻不明所以,只能跟上。

    慕容飛霜見狀,遲疑幾許,最後咬咬牙,到底還是追著葉斬去了。

    目送三人徹底消失在視線中,師未寒忌恨欲狂,偏生發作不得,因為他已深切感受到了那位白衣二師兄的實力,僅此一位就能滅他師家滿門。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8 20:18
零八四 風吹陣



    不止是師未寒,在場剩下的那些青年俊傑無一敢再跳出來炸刺兒,都乖乖的重新排好隊,繼續登記報名。

    他們不知道的是,他們算幸運了,從山下上來的隊伍中也有一大半人被白衣二師兄的哼聲影響到,不得不半途而廢,即使扛過了哼聲想要繼續上山報名的傢伙們也大大地降低了登高的速度,曰落之前恐怕都未必到得了。

    師未寒本就排在隊伍最前頭,上繳了三顆新鮮元丹後,他便被指引到了後邊不遠處的測試點。

    「先天者攻擊紅石碑,先天以下攻擊白石碑。」負責測試的弟子提醒了師未寒一句,「機會只有一次,莫攻擊錯了。」

    師未寒沖測試弟子微微頷首,表示測試規則他已知曉,當即來了個氣罡爆發,一記毫無花假的直拳轟在了紅石碑上。

    結果令人意外的是,紅石碑紋絲不動,半晌才顯出幾個元洲文字來:「金屬性氣罡,先天大成,力九千五百段!」

    望著測驗石碑上閃亮得有些刺眼的字體,師未寒有些傻眼:「我的力道怎麼可能才九千五?」

    測試弟子同樣感到詫異,旋即衝他報以微笑道:「九千五百段已經是很好的成績了,這裡的一[段]相當於平時的一千斤(0。8公斤),換言之,你剛才那拳有九百五十萬斤的力道,也算是不凡了。」

    聽到這解釋,師未寒鬆了口氣,殊不知葉斬當初加持了巨靈神符後就打出過近千萬斤的力道,相當於測試石碑上的一萬段,也約等於前世地球上的八千噸。

    以前有提過,[先天]境到了後期、大成、圓滿……其真(氣)勁(道)便會越趨圓融,換句話說,一萬段的力道尚未達至先天后期[氣罡]的破碎臨界點,能不能破得了[氣罡]完全得看運氣,這也是當初在破落道觀內,葉斬沒能依靠巨靈神符加持滅殺掉沈老大的原因。

    不過若葉斬的力道能達到一萬五千段以上,那麼即便是再圓融的真勁氣罡恐怕也會被一擊打爆。

    打個比方來說,把一個足球看作先天氣罡,它的標準抗壓能力是九百,只要是九百以下或在九百附近的腳力,足球最多形變而不會被踢爆,甚至於腳力達到一千二三,踢上足球四五十腳,足球從外表上看仍屁事沒有,這就好像當初葉斬捶沈老大一樣,不過當腳力達到一千五甚至更高時,足球隨時可能被踢爆。

    這也就是當時破落道觀內的形勢不容許,否則葉斬多試幾次就會發現先天氣罡也是有承受極限的。當然,這個極限對於從來沒修行過的普通人來說,不啻於天神下凡,只能望塵莫及。

    「不是吧?師家這個傢伙也太變。態了,才先天大成居然就有近萬段罡力!」

    「真的假的?人家那些先天圓滿測試下來,平均段力才一萬出頭,不會是測試石碑出問題了吧?」

    「怎麼可能出問題,要不你上去試試?」

    「我上去試什麼呀試,我又不是先天,要試也只能試白石碑。」

    「不是吧兄台,你不是先天居然沒被剛才那哼聲弄暈過去?」

    「我們現在議論的重點不在這裡好不好?」

    也就在周圍傳來無數羨慕嫉妒恨的議論聲同時,目睹測試弟子已記錄下他測試成績的師未寒卻絲毫沒有在意眾人的讚歎,目光落在了葉斬消失的方向上,彷彿要把那層層圍牆看穿,直到……

    「火屬性氣罡,先天大成,力九千七百段!」

    師未寒霍然望向宣佈成績的另一測試點,正好迎上百里斬級對他似笑非笑地微微欠身。

    與此同時,白衣二師兄帶著葉斬七拐八彎到了一偏院。

    偏院內就一座孤零零的青石房子,佔地面積足有半個足球場大,前後左右四方哪兒都不靠,好似憑空拔地而起的一樣。

    「進去吧,你的機會在這所房子裡。」

    「就我一個人進去?」

    「是的。」

    葉斬雖有疑惑,但想想以白衣的實力要殺他大可不必費這麼多周章,於是大膽走向了青石房子。

    這時,慕容飛霜也追進了偏院,見葉斬已到青石房門口,頓時叫嚷道:「慢著葉斬……」

    葉斬停下腳步,卻對慕容飛霜一臉的不耐煩:「拜託小姐,我現在正要參加考試,你能不能別擾亂我的考試狀態呀?」

    湊上來的慕容飛霜聞言一窒,但還是忍住了小性子沒有發作,只輕聲探問道:「你能不能上交新的元丹,換個別的測試?」

    「為什麼?」葉斬一愣,旋即看向白衣道:「我可以這麼做麼?」

    「當然,雖然每個想要入門的傢伙都僅有一次測試的機會,但只要測試沒開始,都是可以調換其它測試的。」白衣並不隱瞞這種稍一打聽就會知道的信息,「不過我得提醒你,如果你是專程獵殺了幻光隼、靈步狽以及疾風蛇上交的元丹,那麼就只能參加眼前這個測試。」

    葉斬聞言聳聳肩道:「那我還有得選麼?就參加這個了。」說著,不等慕容飛霜再次阻撓,他已然步入了青石房。

    結果房子裡黑漆漆的一片空蕩,什麼都沒有。

    葉斬大惑不解,正欲揚聲詢問之際,外邊飄來了白衣的聲音:「根據規定,但凡上交了幻光隼、靈步狽以及疾風蛇元丹的傢伙都必須率先證明他們有單獨獵殺這三種元獸的本事,所以這第一項測試就是在青石房內殺死幻光隼、靈步狽以及疾風蛇三種元獸……」

    「可現在房間裡什麼都沒有啊?我怎麼殺?」葉斬怪叫道。

    「放心,測試正式開始以後,那三種元獸自然會出現在房間裡,你現在需要做的就是站到房間正中的那個光點下面……對了,你看見光點沒有?」

    「看見了,我已經站好了。」

    「那就好,你只有一柱香的時間獵殺三種元獸,測試隨時可能開始!」

    「啊?!」葉斬被白衣的話驚了一下,還沒來得及討價還價,就聽見青石房地底似乎有機括轉動了一下。

    「咔!!」

    隨著這一下,青石房唯一的出入口被驟然落下的石板堵了個嚴嚴實實,整個房間一下變得更黑了,除了葉斬頭頂上那絲光亮,根本就是伸手不見五指。

    「呼……呼呼……呼呼呼……」

    開始有幽風倒灌進房內,葉斬神念「看」得通透,這些風颳得十分有序,輕易不沾他的身,似乎是一個迷你型陣法。

    正當葉斬還想揚聲問外邊怎麼還不見元獸時,聽覺裡傳來了幻光隼、靈步狽和疾風蛇各自獨有的叫聲,三隻活的元獸似乎是從地下冒出來的。

    同時,白衣的聲音又傳進了房間:「只要別讓光束再照到你身上,測試就算作正式開始,外邊會有計時……記住了,你只有一柱香時間!」

    「明白。」葉斬應答之後,並沒有馬上離開光點,不用猜他也知道,這光點肯定是眼下屋內這個風陣的陣眼,一旦少了他鎮壓陣眼,恐怕這風陣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溫和,獵殺起幻光隼、靈步狽和疾風蛇來自然會更加困難。

    好在有神念幫忙,觀察一番後,葉斬便發現了三種元獸的各自方位,他盤算著是不是在不離開陣眼的情況下將它們一一干掉,可事實卻很殘酷,除了幻光隼正隨幽風飄飛外,靈步狽和疾風蛇都縮到了牆根底下蜷曲著,令葉斬鞭長莫及。

    [難道真要用神念遠距離爆發紫電(詳見零七四)才能幹掉它們?]

    [不行,這裡可是玄月門的地盤,誰知道有沒有什麼監控手段啊,底牌絕不能輕易暴露!]

    [算了,還是先干掉幻光隼再看下一步吧!]

    打定主意後,葉斬祭出八星槍在陣眼處守株待兔,時不時飄過的幽風令他不敢神魂出竅。不過這難不倒葉斬,不打算神念遠距離爆發紫電的他準備利用[控物]手段稍稍阻滯一下亂飛的幻光隼。

    值得一提的是,葉斬神魂都有[凝體(魂修第六境)]的絲絲跡象了,但他卻一直沒怎麼使用過[控物]手段,不是葉斬不想使這樣的手段,而是由於先天[氣罡]的存在,令到[控物(第五境)]的手段變得有些雞肋,除非葉斬能找到一把神兵,以神念[控物]驅使,斬殺敵酋於數里之外倒也不是不可能,而要是一般的兵器,即使能[控物]當作飛劍耍,也沒法斬殺得了有氣罡護體的先天高手,還不如用神念遠距離爆發紫電來得乾脆。

    [趁現在!]

    葉斬神念一下攫住了飛行中的幻光隼,同時[控物]力道作用其身,令飛在幽風中的幻光隼身形滯了一滯,下一剎那,八星槍猶如劃破黑暗的閃電,直接貫穿了幻光隼的小腦袋。

    青石房外。

    「二師兄,葉斬已經開始了麼?」

    白衣瞟了眼青石房頂的黑色石碑,搖頭道:「還沒……」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8 20:18
零八五 融合天賦再現




    「還沒……總之曰落前,葉斬必須完成所有測試才行,不然他連雜役的身份都獲得不了。」

    慕容飛霜聞言,望瞭望天邊:「現在已經申時了……」

    「距曰落還有差不多兩個時辰!」白衣道,「所以葉斬只要別一直耽擱下去,時間上來說,還是蠻夠……他動了!」

    慕容飛霜霍然望向青石房頂的黑石碑,果不其然,石碑上已然顯現出一柱燃香圖案,還在冒著縷縷青煙,形象生動無匹,比什麼3d動畫流弊多了。

    同一時刻,青石房內的葉斬卻有種大大的不妙之感,因為八星槍尖從幻光隼腦袋裡退出來的時候,禽血飛濺,他頭頂上代表陣眼的光束倏然熄滅掉了。

    本還能接受的風速一下子快了十數倍,更可怕的是有一多半風刃循著血跡朝葉斬切割而來,同時他的神念範圍被陣法壓制到僅身周丈餘半徑,再也「看」不到窩在牆根下的靈步狽和疾風蛇了。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風陣被血一激發,不止攻擊葉斬,也在攻擊靈步狽和疾風蛇,所以按照如今「睜眼瞎」葉斬的推斷,靈步狽和疾風蛇應該已經不在原來的位置上了。

    突如其來的風刃攻擊把葉斬未及收槍回身的手臂劃拉出數十道小口,好在血剛一灑出,他的肌肉便已瞬間收緊,不讓血再多流。

    「媽的,計時多半開始了……一柱香時間也真夠摳的……」

    葉斬嘀嘀咕咕罵罵咧咧著,手上的八星槍卻沒有半分停歇,如靈蛇出洞般將風刃一一擊散,隨即試圖朝他記憶中靈步狽和疾風蛇所在的方位移動。

    可是剛動了一步,葉斬身周的景色頓時大變,令他驚詫不已。

    此刻的葉斬彷彿身在一個巨大峽谷的風口之中,前方是宛如巨獸血口的大峽谷,身後是無數奇異元獸正銜尾追殺他,進退兩難之間讓人忍不住罵娘。

    「我去,還真是陣法啊?這要怎麼破?」

    葉斬有點抓瞎了。

    陣法這玩意,前世各種小說裡他倒看過不少,但真正碰見,一次也沒有,眼下這情況真可謂大姑娘上花轎——頭一遭啊!

    要怎麼破,這一時半會兒他還真沒甚主意,可問題是,時間不饒人,一柱香的工夫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若葉斬沒法子破陣的話,一柱香晃眼就過去了。

    「洩特!!」

    一不小心,葉斬連鷹語都冒了出來,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罵怪話解決不了實際的問題。

    [莫非真要逼我出竅?]

    [可週遭這些風刃天知道會不會對神魂造成傷害……]

    [怎麼辦?如果能從幽火記憶碎片中翻出一些應對風陣的辦法也是好的呀!]

    (幽火記憶碎片畫外音吐槽:平時你丫的怎麼想不起俺吶?關鍵時刻著了火你才想起找消防員啊?)

    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葉斬神念一心二用,一面操控著八星槍對付來襲的由風刃化成的元獸,一面開啟了神魂的[補全修正]天賦。

    無數的幽火碎片開始在葉斬的記憶顯示屏中生滅閃現,但凡有關於陣法的記憶碎片皆被[補全修正]天賦留在了顯示屏上,無用的則被拉回了記憶倉庫。

    一片兩片三四片,五六七**十片,千片萬片無數片……當所有被留存下來的幽火碎片被打亂重新結合在一起時,葉斬的記憶顯示屏上赫然出現了一篇:「陣法精要!」

    然後……這篇《陣法精要》又倏然化為無數碎片,似流光般飛入了葉斬的腦海,甚至連他身周的風吹陣也被印入了腦海深處。

    當葉斬收回一心二用、霍然睜眼時,他儼然已成了一個研究陣法經年的陣法師。至於新鮮出爐的葉陣法師有幾分成色,就要靠眼前的實踐來檢驗了。

    「唔~~陣法之要在於方位,方位之要在於空間,空間之要在於維度……」

    青石房外。

    慕容飛霜的神色愈趨緊張:「二師兄,都已經過了半柱香時間了,葉斬他……」

    白衣臉上出現一絲揶揄的表情:「他要過不了測試也沒辦法,只能讓他下山回去,等下一屆門中選拔再來了。」

    慕容飛霜白皙的臉蛋頓時黑得跟暴雨前的烏雲有一拼:「二師兄~~你就不能想想辦法嘛?」

    「我能想什麼辦法?所有的測試都是四師弟親定的,就算師父來了也改不了!」白衣瞪眼道,「再說了,今次是最後一屆,葉斬過不了,下次再來就不用受這份罪了。」

    慕容飛霜做為門主千金,豈會不知四師兄的事,偏生所有的師兄師姐中,她最怕最忌諱的也是四師兄,所以只能向白衣撒嬌道:「二師兄,今次是銀月師姐讓葉斬來的,他過不了關,回去還不得被六師姐(銀月)扒層皮呀?」

    白衣拐了下胳膊,絕情地避開了慕容飛霜的小手糾纏,道:「關我屁事,我跟葉斬又不是很熟!」頓了頓又道:「再說了小師妹,四師弟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若動了真怒,連師父都怵他三分,何況是我了!」

    不得不說,玄月門主慕容絕,法號昊淵,他這一支把慕容飛霜算在內,共有九名真傳弟子,但師兄妹之間並非按實力排序而是入門先後為序。

    九大弟子中,實力第一的公推白衣口中的四師弟銀旭,這位四師弟的實力如今已趕超了慕容絕,為玄月門升仙殿眾供奉之外第一人。

    事實上即使把那些個老輩供奉算在一起,銀旭的實力也能排進前三,實在是可畏可怖!所以別看他在銀字輩中僅行四,但其餘八個師兄弟姐妹無不敬畏他,除了慕容飛霜還敢在銀旭面前撒撒嬌外,其他七個人能不與銀旭打交道都儘量不與他打。

    「二師兄,那葉斬、葉斬他……」

    「小師妹,我就不明白了,那小子照登記的信息來看,十六了吧?居然連先天都不是,你再看看你自己,跟他同歲已經接近先天圓滿,你就算再怎麼喜歡他也好,你覺得師父會同意你嫁給這麼一個廢……」

    白衣話還未完,卻發現身邊的慕容飛霜正愣愣地瞅著青石房頂的方向。白衣旋即扭頭看去,愕然發現黑石碑上那柱燃香的動態畫面居然靜止了,青煙也不冒了,下端還剩小半柱香。

    「這……」

    就在白衣有點不知所措時,黑石碑驀然綻放出刺眼白光,然後只聽「啪——嘭」一聲,石碑上半截就跟二腳踢一樣,沖上了碧空,隨即炸開。

    「嗖——」「嗖——」「嗖——」「嗖——」

    天上出現了絢爛的焰火圖案,赫然是個[旭]字。

    白衣見狀,立馬嚷了起來:「厲害!沒想到四師弟還有這一手……」

    慕容飛霜卻不關心天上的焰火,反而一個勁兒搖白衣的胳膊:「二師兄,葉斬是不是過關啦?」

    「你覺得呢?他要不是過關了,會有這麼大動靜?」白衣說到這兒自己都愣了一愣,「不過呀,當年我也進過這風吹陣,此陣[以力破之]絕不可行,葉斬是怎麼辦到的咧?」

    「不管他怎麼破的,反正他破了就行!」言語間,慕容飛霜扔下白衣,徑往青石房門口跑去。

    與此同時,青石房內的葉斬也有點傻眼。

    [是這陣法太簡單,還是我破陣太厲害?]

    [或者說《陣法精要》太逆天,居然能給出萬精油式的破陣之法!]

    [你三維的陣法我四維破,這尼瑪一語道盡破陣之精要啊!]

    當然,以高維破低維,必須找準破陣點,不然難以破陣不說,還很可能讓陣法生出不可逆的致命變化;相對的,一旦找準了高維破陣要點,那麼無論何種陣法在葉斬眼中俱如土雞瓦狗!

    不過這中間有一點小小的問題,那就是葉斬的維度不能比設陣之人的維度低,換一種說法就是,葉斬對陣道的理解不能低於設陣之人,再說得直白點就是,讓研究生去做小學生試題,可謂手到擒來,反之則不成立,就是這麼個道理。

    「嗙!嗙!嗙!」

    沉重的敲門聲傳來。

    「葉斬、葉斬!!」

    慕容飛霜的聲音跟著傳了進來。

    葉斬並未立即應答,而是將地上三隻元獸的元丹掏了出來,連著八星槍一塊收進了納物袋,這才走到了堵門的石板邊:「飛霜,你躲開點兒,我破門了!」

    「啊?哦哦。」

    慕容飛霜點著小腦袋躲到一邊,白衣卻飄飛過來,提醒道:「別自己破門,這石板上有秘紋禁制!」

    「哐!!」

    葉斬的一條腿已從堵門石板中間長了出來。

    「呃……」

    白衣語塞,不過他立馬省悟到風吹陣一旦被破,堵門石板上的秘紋恐怕也就隨之失效了。

    跟著,葉斬整個人都破出了石板,站到了青石房外邊。

    「呀~~葉斬,你受傷啦?」

    慕容飛霜一眼就瞄見了葉斬手上的傷口,趕緊湊過來瞧看,一副緊張到不行的模樣。

    「沒事!」葉斬手往回縮,他實在有點受不了慕容飛霜的熱情。

    慕容飛霜扯著他的手不放:「怎麼會沒事兒?我幫你包紮一下吧!」

    葉斬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只能隨她去了。

    白衣沒忍住,也翻了個白眼,正想吐槽幾句,葉斬問他道:「接下來……我還需要測試什麼?」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8 20:18
零八六 一蹴而就




    面對葉斬的詢問,白衣並沒有馬上作答,而是抱拳道:「葉斬對吧?敝人羅修,玄月門第五代弟子,法號銀輪!」

    正式見禮麼?

    葉斬怔了一下,有樣學樣,也抱拳道:「在下葉斬,銀月城九大姓葉族族長第三子。」

    「葉兄弟,你能破了銀旭師弟的風吹陣,端是不凡啊!」

    「銀旭師弟?!」葉斬微感詫異。

    邊上的慕容飛霜忙把玄月門五代弟子的排名順序還有實力細說了一下。

    葉斬恍然,同時心下暗忖:額滴乖乖,比師父昊淵還厲害的徒弟,這是要逆天呀!莫非銀月那女王一直在暗戀銀旭這個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師兄?

    「葉兄弟,接下來的測試也許你很難通過,不過沒太大關係,你按時破解風吹陣的消息現在恐怕整個玄月門稍有點頭臉的人物都知道了,所以哪怕你過不了第二關,入不了銀旭師弟門下,也大可改拜在其他人門下!」言語間,白衣羅修甚至還一直用手拍著他自己的胸脯,就差直接開口招攬葉斬拜師於他了。

    慕容飛霜看得好笑,點破道:「哎呀二師兄,你就明說想讓葉斬給你當徒弟不就……」說到這兒,她倏然止住了話頭,臉色劇變道:「不行,葉斬就算要入門,也只能給我爹當徒弟,你們這些師兄想都別想!」

    羅修聞言一愣,旋即省悟了慕容飛霜的小心思,正想逗逗她,虛空中卻飄來一抹冷冽的男聲:「我的風吹陣被破,為什麼我就不能讓破陣之人當徒弟了?」

    話落,沒等葉斬反應過來,一個臉色煞白如殭屍的中年人木無表情地出現在三人當間,灰白色的長發披肩,再配以一襲灰布麻衣,若不張嘴發聲的話,還以為是具屍體佇在那裡。

    「四師弟(師兄)!!」羅修和慕容飛霜齊齊發喊。

    顯然正是銀旭的灰衣人並沒有回應羅修和慕容飛霜,而是略略瞟了葉斬一眼,哂道:「你這個小傢伙能破了我的風吹陣也算不凡啦,可惜你的肉身修行還未到家啊!」

    葉斬心頭狂震,他直覺銀旭已經看穿了他的神魂狀況,心念電轉間,卻又很快鎮定下來:「前輩謬讚,小子受之有愧,眼下已近黃昏,未知下一項測試是什麼呢?」

    銀旭似不經意地瞟了眼天上,又沖葉斬招了招手:「隨我來吧!」

    話落,葉斬只覺眼前一花,週遭情景頓時大變。不知何時,他竟已身在了另一座山峰之上,面前是一塊墳地,僅有一個墳包孤零零地凸在那裡。

    青石房外的偏院內。

    慕容飛霜目睹四師兄銀旭和葉斬齊齊消失不見,頓時尖叫起來:「二師兄,快帶我去!」

    羅修不耐煩地擺手道:「別叫啦,不可能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四師弟亡妻的墳地連師父都輕易去不得,何況你我啊!」

    「那……那要怎麼辦呀?我、我不想葉斬做我師侄!」

    聽到慕容飛霜這話,羅修差點沒一頭栽倒。

    孤墳地裡。

    「前輩,不知你帶我來此處有何用意?」葉斬大著膽子探問道。

    灰衣人銀旭並未作答,而是自說自話道:「我是孤兒出身,你應該聽過吧?」

    「聽、聽飛霜提過一點點……」

    「嗤~~那小丫頭片子,真是嘴碎!」

    葉斬見狀,趕緊補救道:「飛霜沒說多少,我也就知道前輩是孤兒,後來輾轉拜入了玄月門修行。」

    「呵呵,本來我這一生人並不打算打打殺殺的,可惜……」

    葉斬接茬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江……湖……」銀旭聞言眼神大亮:「你說得很對,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七八歲的時候為了生存,就主動賣身給了大戶人家,那戶人家待我不錯,還把我安排到大少爺身邊做了書僮,勉強識了些字,可惜那戶人家早就身在江湖,我也不期然地被捲了進去……」

    「……後來主家滿門被屠,只有我攜小小姐逃了出來,當時小小姐就發誓,一定要報仇雪恨,可惜兜兜轉轉半個甲子晃眼而過,小小姐才堪堪步入先天,而我跟在她身邊稍稍學了一些、學得不多……」

    「耳濡目染?」葉斬又接了一句。

    「對對,耳濡目染,你乃大族出身,就是比我這糙人有文采!」銀旭感慨道,「我隨小小姐學得不多,修為竟也步入了先天,甚至到了先天中期,比小小姐更厲害,於是小小姐她,唉……」

    葉斬也頗為感嘆,一個書僮而已,明明是修行天才,卻願意跟在落魄小姐身邊三十餘年,這是什麼樣的情懷?

    「小小姐願委身下嫁於我,我自然欣喜得不得了,甚至答應婚後勤加修煉,三年內替她報仇!」

    葉斬聞言不禁搖了搖頭。

    銀旭瞟見,雙目頓時楞了起來:「怎麼?你覺得我配不上小小姐?」

    葉斬不置可否地歪了下頭:「我只是覺得當時前輩迎娶小小姐時,一定是仰慕多過愛慕吧?」

    銀旭聽得一愣,旋即不由得點頭道:「你說得沒錯,當時小小姐在我心目中猶如仙女一般,我仰慕她更多一些,只可惜、可惜後來……」

    「你們完婚不久,便被當初的仇家找上門來,一路追殺……」

    「咦?你怎麼知道?莫非飛霜……不對,關於這一段我跟誰也沒提過!」銀旭臉色顯得更冷了,「你究竟是怎麼知道的?」

    「猜的。」葉斬給出答案的同時,腹誹不已:尼瑪,你這劇情跟金古小說流行前的武俠狗血小說的劇情差不多,還用猜啊?

    「這種事怎麼可能猜到?」銀旭顯然不信。

    「怎麼不可能猜到?」葉斬反駁,「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倒霉的人往往在氣運稍有起色時就會更倒霉,前輩當年……」

    誰知銀旭根本沒在聽他忽悠,而是反覆念叨著:「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旋即眼神驟亮,望向葉斬道:「小子,你很不錯!!」

    「前輩謬讚!」

    銀旭卻擺手道:「我謬沒謬讚我自己清楚!」又一指那孤墳道:「想必你已經猜出這是誰的墳了……今天是小小姐逝去整整一千年的曰子,說實話,我很想她,無奈我文采淺薄,想寫首詩詞祭祀她都做不到!小子,你願助我一臂之力麼?」

    葉斬發現銀旭說這話時居然眼眶都紅了,顯是情動,不禁大為感慨,忍不住點頭道:「敢問前輩,此地何名?」

    「百仞峰,陌松坪!」

    葉斬沉吟了一會兒,翻了翻腦子裡的詩詞,背誦道:「千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百仞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白曰迷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腸斷處,斜陽霞,陌松岡。」

    「千年生死兩茫茫……千年生死兩茫茫……」銀旭聽完葉斬背誦的《江城子》後,整個人像傻了一樣,痴痴呆呆地一直碎碎唸著,「塵滿面,鬢如霜……」

    葉斬見銀旭失態,生怕這樣一個活了至少千年的情瘋子拿他撒潑,趕緊腳底抹油,溜了。不過等下了百仞峰,他才發現百仞峰其實就是某座主峰邊上的小山包,難怪取個名字叫「百仞」,的確不高。

    問題是,循著百仞峰唯一的下山路轉到主峰之後,入眼儘是亭台樓閣,加上處處院門有禁制,葉斬又不敢以神念強行破之,很快便發現他自己迷了路,只能在通往百仞峰的那座偏院裡頭轉悠。

    「喂,你誰呀?怎麼跑九陽宗來了?」

    也就在葉斬有點不知所措時,側後方傳來一抹男聲喝問於他。

    葉斬霍然轉身,見是一個身著勁裝的壯年人,當即抱拳為禮道:「這位師兄你好,我是、我剛從百仞……」

    沒等葉斬把話說清,那壯年人就已頗不耐煩地打斷道:「誰是你師兄?」

    「哦,對對,你不是我師兄……這位兄弟,我剛從百仞峰上下來,你看是不是能給指個道,讓我回九曲峰!」

    壯年人的眼睛卻倏然瞪得跟二筒似的:「你、你說什麼?你剛從百、百仞峰上下來?」

    「對啊,我是剛剛才從陌松坪那邊下來的,怎麼了?」

    「大膽!」壯年人暴喝道,「你知道陌松坪是什麼地兒嘛?那是俺們師娘的墓地,豈容外人輕侮,來人,給我把他綁囉,待師父回來親自發落!」

    話音剛落,偏門裡便鑽出幾個服飾與壯年人差不多的傢伙來。

    「哎哎~~你們這兒叫九陽峰?你們師父是不是法號銀旭?他現在就在陌松坪上呢,我是他請來……」說到這兒,葉斬突然意識到他貌似不能隨便宣揚銀旭邀他上百仞峰幹啥了,不然就是對死者不敬,可眼前這形勢,要是不辯解的話,恐又會被壯年人還有冒出來的那幾個傢伙當賊一般捆起來,真是進退維谷!

    幸好這個時候,慕容飛霜和白衣羅修聯袂而至。

    見有人打算捆縛葉斬,慕容飛霜立馬嚷了起來:「住手!都給本小姐住手!」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8 20:18
零八七 打錯了



    聽到嬌叱,壯年人和他的同伴俱都住腳循聲望向慕容飛霜這邊,見是門主千金,頓時嚇得兩股戰戰。

    要知道,銀旭到目前為止尚未正式收徒,換句話說他名下一個真傳弟子也沒有,壯年人和他的同伴均屬九陽宗外門弟子,在這九陽峰上也就是替銀旭打打雜,跑跑腿而已!

    葉斬不知他們的底細,但慕容飛霜和羅修卻一清二楚,是以根本就沒把這些傢伙當人看。

    因此,喝叱完後,慕容飛霜眼尾都沒掃那幾個人一下,快步來到葉斬身邊,關心道:「葉…葉子,你沒事兒吧?四師兄沒把你怎麼樣吧?」

    葉斬聞言眉毛挑了起來:「在路上的時候我就跟你說多少次了?別叫我[葉子]!」

    「我不……從現在起,本小姐就要叫你葉子,你能咋地?」慕容飛霜傲嬌地揚起俏臉,一副「你訓我呀,你訓我就證明你心裡有我」的表情。

    葉斬頭疼無比,他真不明白他什麼時候沾惹上這妞的,也許當初在小水潭就不該救她。不過話又說回來,遷叔魂魄出竅與水潭巨怪對峙之時,葉斬若不趁虛而入,說不定水潭怪收拾完遷叔,回過頭來第一個要剿滅的就是他。

    「咳、咳咳!」白衣羅修在邊上看不下去了,只好幹咳兩聲打破現場略顯尷尬的氣氛,「葉斬,四師弟呢?你沒跟他在一塊兒?」

    葉斬趁機撇下慕容飛霜,道:「沒……銀旭前輩還在陌松坪祭奠亡妻!」

    慕容飛霜氣得要死,惡瞪向羅修。

    「瞪我幹嘛?」羅修顯然不太怕慕容飛霜,「現在雙極陽都快下山了,也不知四師弟是個什麼意思?若他不將葉斬列入門牆……」

    慕容飛霜一聽這話,頓時急了:「我去峰上找四師兄!」

    葉斬趕緊拽住她,道:「還是不要吧,銀旭前輩正在悲慟之中,你上去打攪,搞不好會吃苦頭!」

    「那怎麼行?你必須加入玄月門!」慕容飛霜顯然已經執拗到了王八吃秤砣的地步,「我不管,二師兄你快想轍!」說著,她又扭住了羅修。

    「沒轍。」羅修倒是一點也不急,「除非葉斬願意回到九曲峰廣場接受普通測試,按序進入明天的第二輪選拔,這樣等於多了一重保險!」

    「好啊好啊,就這麼辦!」

    「沒問你,葉斬你的意思呢?」羅修看向葉斬。

    「我沒問題,只是現在天快黑了……」

    「沒事!」羅修過來鉗住葉斬手腕,一個閃身,已然消失在了偏院之中。

    仍留在原地的慕容飛霜氣得跳腳,衝天空大喊道:「二師兄,你什麼意思嘛?」言語間,她摯出鞭子啪一下抽在壯年人和他幾個同伴的屁股上,「你幾隻蠢貨,回頭再收拾你們!」隨即旋身而去,明顯是追葉斬去了。

    下一剎,葉斬已然回到了九曲峰頂的大廣場中間。

    此時的廣場上,各個測試點都僅剩下小貓兩三隻,見羅修領著葉斬過來,之前有登記過葉斬資料的那名弟子當即起身問好:「二師伯!」

    羅修一指葉斬:「他剛才已經登記過了,讓他測一下力道,明天也好分組!」

    「是是是……你請到後邊測試石那裡去。」後半截話是對葉斬說的。

    葉斬從容不迫地繞過登記台,走到測試石碑旁。

    測試弟子自然也瞧見了羅修,因此不敢怠慢,忙對一個正準備測試的先天修者叫了停:「你停一下,讓他(葉斬)先來!」

    「憑什麼?!」那先天修者相當不忿道。

    「憑這裡是玄月門,而我們是玄月弟子。」話落,另一名測試弟子突然出手,僅用掌風就將那敢於犟嘴的先天修者給掃飛了出去。

    強者才有說話的權力,葉斬對此見怪不怪,不等測試弟子再招呼他,他已然走到紅石碑前,實實在在的轟了一拳。

    紅石碑紋絲不動,半晌顯出幾個元洲文字來:「無氣罡,力二百零一段!」

    「什麼!?」葉斬差點沒被這個結果駭瞎了眼,「怎麼可能才二百零一?」

    邊上的測試弟子同樣被紅石碑上的顯示結果亮瞎了眼:「你、你不是先天?」

    「不是啊……」葉斬木木訥訥地回了一句,旋即醒過味兒來,「這、這塊碑是測先天的?」

    「廢話,旁邊這白石碑才是測先天以下的。」測試弟子翻了個白眼,「不是,你小子連罡氣都沒有,居然能在紅石碑上打出段數來,真是奇聞異事啊!」

    「不是什麼異事。」不知什麼時候,羅修已然現身石碑旁,「只要打擊力道在二十萬斤以上,紅石碑就會有反應,不過一般的後天修者做不到這一點!」言語間,他看向葉斬的目光也越發炙熱起來。

    葉斬卻有點小生怕怕,唯恐羅修找他搞個基什麼的,連忙站到了離羅修更遠的白石碑前:「是不是打這個就可以?」

    「對!」測試弟子點頭。

    葉斬頓即一拳轟了上去。

    「咔!」

    白石碑輕響一聲之後沒什麼反應。

    等半晌還是沒反應。

    兩名測試弟子面面相覷。

    羅修捏著下巴道:「沒道理啊!」靈覺一掃,恍然道:「原來如此……那個誰,石碑裂了,就給葉斬記個二百零一段力道吧!」

    倆測試弟子上去一摸,發現白石碑上果然出現了數十縷細如髮絲的裂紋。

    「石碑裂了?」

    「騙人的吧?」

    可是,登記台外邊本就不滿葉斬插隊的小腳色們又開始鬧騰起來。

    「天知道他是不是根本就沒有力……」

    「對,說不定是那白衣故意讓他過關的。」

    「小點聲,你不知道他就是那個哼哼大魔王啊?之前把半數來參加選拔的傢伙都哼暈過去了。」

    「啊~~是他啊?我當時也差點栽倒在地!」

    羅修將場上的議論盡收耳底,暴喝道:「都給我安靜!」

    頓時,在場的青年俊傑們只覺頭暈耳鳴,差點又現昏厥醜事。

    葉斬雖然比其他人好點兒,但也是受夠了,無語地望著羅修,要不是知道這傢伙比那個什麼七師姐還深不可測,他早就教羅修做人了。

    「現在我宣佈,接下來的所有人都只能用紅石碑測力,凡是紅石碑不顯現力道者,一律淘汰!」

    羅修這規矩一出,場上還剩下的一兩百人中有大半都嚷嚷了起來。

    「憑什麼啊?」

    「就是,之前先天以下不都測的白石碑麼?」

    「還講不講理啦?」

    見群情激憤,羅修再度高聲道:「我定的規矩,你們要麼接受要麼滾蛋,欲鬧事者,當心小命!」

    現場立馬安靜了。

    不安靜也不行,羅修的戰鬥力擺在那兒,又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主兒,沒誰會傻到主動撞槍口。

    測試規則改變後,結果也是明顯的,除了十來個半步先天做出了四五百段的力道外,剩下的後天修者無一能讓紅石碑顯現出段力來,只能被淘汰。

    「一群廢物!」羅修看完了所有測試,不禁罵咧了一句。

    最後一個測試完的後天修者聽到這話很不服氣,反駁道:「那個打出二百零一段的傢伙就不廢物了?有本事你叫他來試試我這塊碑!」

    羅修眯著眼睛瞅著說話的後天修者,森然道:「你知道你在懷疑什麼嗎?或者說你知道這樣的懷疑會給你帶來什麼嗎?」

    「我知道,不就是個死嘛!」後天修者怡然不懼道,「他要能再打出兩百零一的成績,我直接吃這石碑噎死可好?」

    「這可是你說的……葉斬,再來打一拳給他看看!」

    葉斬很清楚自己沒資格說不,一聲不吭來到後天修者身旁站定,也不見怎麼發力,抬手一拳擊在了紅石碑上。

    半晌,後天修者等得正想大笑,紅石碑上卻終於顯出幾個元洲文字:「無氣罡,力二百零七段!」

    後天修者的笑聲頓時卡在喉頭,微張的嘴一下張得老大,彷彿能吞下兩雞蛋。

    「哼!」

    羅修又是一記冷哼,在場之人並未覺出什麼,包括離他很近的葉斬也不覺刺耳,可偏偏張大嘴的後天修者如遭雷殛,下一刻他的眼耳口鼻俱有血絲溢出,接著整個人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再無氣息。

    「給我扔到萬犼谷去。」

    聽到羅修的吩咐,測試弟子不敢怠慢,抱拳應道:「是!」自有人將後天修者的屍體移走。

    這一下,甭管過沒過關,那些個青年俊傑們都對羅修生出了無比的敬畏,唯葉斬表面嚴肅,心下卻不以為然。

    隨後,場上但凡通過了報名測試的傢伙們都領到了一個號牌。葉斬也一樣,他是九五九號。

    「戌時初開飯,飯堂就在接引殿旁邊,你們可以憑號牌領飯。」

    「有了號牌,你們卻還不能算玄月門雜役弟子。」

    「必須在明天的選拔中至少勝出一場,才有資格成為雜役。」

    「所以,千萬別忘了在晚飯前先去門徒院憑號牌謄錄信息,不然明天選拔根本就不會有你們的名字,今天的測試也就白費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8 20:19
零八八 有人暗地使壞




    也就在葉斬等人獲得號牌、開始往九曲峰半山腰的接引殿下撤時,早前一批回到接引殿的年輕俊傑正在殿內八卦紛紛。

    接引殿不止一個大殿,它還包含了六個偏殿,每一偏殿都至少是悉尼歌劇院音樂廳三倍大小,全是用來供護送年輕俊傑們來參選的各勢力護衛管家們歇腳用的。

    第五偏殿內。

    各家各族的下人們扎堆在西北角,來參加玄月門選拔的小姐少爺則聚在東南角。

    「厲害!今天測試,雲夢城那個叫皇甫情的仙女段力破萬,實在是厲害!」

    「皇甫情已達先天圓滿,算什麼厲害,銀月城的百里斬級才厲害,那傢伙才先天大成,段力差一點就破萬了!」

    「對對,還有那個叫師未寒的傢伙,也是先天大成就段力近萬。」

    「你們這群人真是無知,聽說明天要一對一與玄月弟子交手,光力氣大有什麼用,還得有精微的武學招式!」

    「不止是招式,各家各族的內功心法也未必趕得上玄月門普通弟子修煉的內功,到時候除了氣罡比拚之外,武學招式附帶的內功外放效果不如人家,一樣還是會落在下風……」

    「哼,那也要打過才知,內功心法次等武學招式粗獷的人未必就不能贏!」這時一抹略顯稚嫩的森冷男聲插了進來。

    扎堆議論的青年俊傑們紛紛循聲望去,赫然看見一個身著勁裝卻明顯尚未及冠(元洲16歲及冠)的斷面少年嘴角噙著冷笑,正蔑視他們。

    「靠,你以為你是什麼東……」有脾氣火爆的傢伙當即就欲出頭,卻被同伴拽住。

    「我說,你知道他是誰嘛?」

    「這貨誰啊?眼神太可氣了!」

    「這少年叫丁乙,登記測試的時候他先天后期,段力八千二。」

    「噝——」

    聽到這話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那個想出頭的傢伙頓時也縮卵了。

    斷面少年丁乙見狀,聲音倒大不小地嘆了口氣:「一群沒膽鬼!」差點沒激得眾人暴起。

    這時候,一個藍衣青年從外邊急匆匆小跑進來:「大消息、大消息……」

    「什麼大消息?」

    「容我喝口水先!」

    「切!」

    藍衣青年卻不緊不慢,慢條斯理地喝完水,還抹了抹嘴,可謂賣足了關子,這才道:「那個被白衣魔(羅修)攜走的傢伙(葉斬)又出現在了峰頂的廣場上,他也測試了,你們猜,他段力多少?」

    這下子,不僅圍坐在旁的少爺小姐們起了興趣,就連正打算離開的丁乙也停住了腳步。

    「九千段?」有人猜到。

    「不對!」藍衣青年擺手。

    「一萬?」

    「不對。」

    「難不成他還逆天了,一萬五?」

    「還是不對。」

    「到底是多少?」有人不耐煩了。

    「這個數!」藍衣比出兩根指頭,還晃了晃。

    「兩萬?!」

    「這怎麼可能?要知道,入微大成方能利用技巧將力道的攻擊時機、方位大幅提升,興許能打出兩萬段力也不一定,可玄月門不是有言在先嘛,不收先天境以上的弟子……」

    「就是,兩萬段也太神了吧?該不會是測試石碑出問題了吧?又或者白衣魔命人作弊?」

    藍衣青年臉上笑容愈盛:「作什麼弊呀,白衣魔那種大高手怎會舍下臉來幫人作弊?告訴你們吧,那個小子的測試成績是兩百段!」

    「切耶~~什麼嘛,才兩百段,我一個手指頭都能碾了他!」

    「就是……兩百段你說屁呀,裝什麼神秘?」

    「藍衣服的,下次再賣這種關子,當心我削你哦!」

    在場之人聽到[兩百段]後無不朝藍衣青年大吐口水,就差沒罵娘了。

    唯獨旁聽的丁乙眉頭大皺,又冒了一句:「看來你們不僅沒膽,還特麼是一群白痴!那個誰,不出一年,有本事你一個指頭去碾了那兩百段的傢伙試試,我佩服你!」話落,他施施然離開了第五偏殿。

    「喂丁乙,什麼意思啊你,老子測試成績三千六,怎麼就不能一個指頭碾壓了兩百段的家……」叫囂之人叫著叫著倏然發現週遭的人都看見鬼一樣瞅著他,「怎麼了你們?」

    沒人答他,卻有人問藍衣青年道:「那個才兩百段的傢伙,不會連[半步先天]都不是吧?」

    藍衣青年點頭道:「沒錯,他不是半步先天,僅只煉氣圓滿。」

    「咕嘟……」

    「呃……」

    周圍的少爺小姐們頓時只剩下吞口水和倒吸涼氣的聲音。

    與此同時,接引殿正殿內。

    師未寒打發了一干手下護衛到角落待著,獨自來到沙老面前:「沙將軍,最新的消息,葉斬已通過測試,等會兒就該到接引殿了。」

    「是嗎?」沙老不咸不淡地應了一聲。在玄月門這個地方,他雖然不能隨意探查游弋,但花點元丹讓玄月門弟子幫忙通個普通的消息還是沒有問題的,所以葉斬被羅修攜走的消息他早已知曉。

    「不會有錯,說不定羅前輩也會到!」

    聽到這話,沙老的臉色這才起了微妙變化,「白衣銀輪」的名頭他早就聽過,這是玄月門第五代真傳弟子中銀月王比較忌憚的幾人之一。

    要知道,玄月門偌大山門,除昊淵這一支外,其餘各支各宗真傳弟子共計百餘人,但能令銀月王忌憚的同輩不過寥寥數人,而且也僅只是忌憚罷了。

    「師公子,聽說你的測試成績還不錯,但不可驕傲,明白嗎?」

    聽著沙老的說教,師未寒心裡有些膩歪,卻不得不點頭稱是,誰叫他剛才故意用羅修的名頭來刺激沙老、想看老人家變臉呢!

    「你明白就好,你們師家在銀月城也算有頭有臉,總不能讓百里家的小兒蓋過你的風頭吧!」

    師未寒聞言心頭一震,倒不是對百里斬級起了什麼歪心思,而是懷疑他與百里斬級密謀截殺葉斬的事被沙老嗅到了氣味。

    「行了,你回去吧,你們家的下人都等著你呢!」

    「是,未寒告退。」

    師未寒這邊話音剛落,正殿門口就傳來了慕容飛霜的聲音:「葉子,你就讓我陪你進去嘛,我爹不會怪我的……」

    「你進殿幹嘛?」葉斬瞪眼道,「這接引殿人又多又雜,你要進去了,你爹是不會怪你,都怪我頭上了。」

    慕容飛霜鳳目圓瞪:「他敢!」

    「呵呵!」葉斬報以哂笑。

    慕容飛霜頓知葉斬的好脾氣已快被她磨沒了,眼珠一轉,嬌憨道:「要不我幫你去把號牌謄錄登記了吧?」

    葉斬終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一臉無奈道:「額滴姑奶奶,你就沒別的事兒可干了嗎?若實在沒事兒可干,你回去多修煉一會兒成不成?」

    「行行行,我不煩你,明早給你帶好吃的……」見葉斬快到爆發的邊緣,慕容飛霜趕緊識趣地退散。

    「呼——」

    葉斬終得以長出一口氣,在週遭眾人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下,步入正殿,一屁股坐到了沙老身邊。

    「王上交代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聽到沙老金屬摩擦般的嗓音,葉斬一點也不覺煩躁,反倒有種熟悉親切之感:「辦完啦,幻光隼、靈步狽以及疾風蛇三種元丹我都已經交上去了,還見著了銀月…王的師兄,不過她師兄眼下應該正摟著他亡妻的墓碑哭呢!」

    沙老聽得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回神道:「王上的師兄就沒說收你為徒啥的?」

    葉斬怔了一下,搖頭道:「沒說!」

    沙老急了:「那你自己就不知道問一問吶?」

    「沒顧得上,你是不知道她那師兄,沒文化偏裝有文化,也夠用心良苦的,我覺著王上沒什麼戲!」葉斬不期然間就開始八卦起來。

    沙老聽後臉黑得跟鍋底一樣:「你瞎說八道什麼呢?什麼王上的戲不大?信不信這話王上知道了,她能滅了你葉家滿門!」

    葉斬嘴角抽抽了一下,很不屑沙老這種威脅似的提醒,當即起身道:「我還得去門徒院一趟,不然明天連參選普通雜役的機會都不會有。」說著,也不等沙老再說什麼,飄然而去。

    沙老目送葉斬離開,微微嘆了口氣,卻又倏然橫眉冷對師未寒所在的方向,將他那正豎著耳朵偷聽的管家嚇了一跳。

    一柱香後,葉斬謄錄完畢,領回號牌前腳剛出門徒院,後腳那負責謄錄的玄月弟子就通知了管事弟子。

    「銀赫大師伯交代的那人剛來謄錄完畢,要怎麼做請管事示下!」

    「記下他的號碼,明兒的選拔,第一場安排他對通忌師弟!」

    「通忌師兄!?」謄錄弟子吃了一驚,「通忌師兄兩天後不是打算正式衝擊先天麼?安排他會不會有什麼不妥?」

    「放心吧,銀赫大師伯已經做好通忌師弟的工作,相信明天有好戲看了!」

    「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那小子真是找錯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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