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丹朱 作者:賊道三癡(已完成)

 
Babcorn 2016-4-12 14:07:13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29 117981
Babcorn 發表於 2016-4-12 14:17
第二十章 青鳥傳書



    費天越無法接受這樣的失敗,他一向自命不凡,哪裡會把謝丹朱放在眼裡,今夜卻兩次被謝丹朱打倒在地,那個灰衣人還說「打得好」,真是氣炸了肺,全身血液直往腦門沖,已經失去了理智,嘶叫著還想撲上去和謝丹朱拚命——

    程橄欖趕緊一把拉住,她瞧出費天越遠不是謝丹朱的對手,就算是她出手也沒把握一定贏,而且剛才那個灰衣人很厲害,她不敢在浮梁山多事。

    程橄欖安慰了費天越幾句,又瞪著謝丹朱道:「你太過分了,都是同門師兄弟,你卻把他打得這麼慘。」

    謝丹朱很冷靜地說道:「程師姐,就因為是同門師兄弟,我才留有分寸,他這囂張的樣子要是遇到別人,我不信他現在還能站在這裡。」

    費天越腦子已經沒法想事,完全被羞辱和仇恨填滿,眼睛死死盯著謝丹朱,嘴裡翻來覆去地說:「你等著,你等著——」

    程橄欖「哼」了一聲,拉著費天越的手說:「費師弟,我們走。」狠狠地白了謝丹朱一眼,拉著費天越走了。

    謝丹朱對著二人背影做了個鬼臉,心道:「費天越若是夠機靈,趁這機會博取程師姐的同情是絕好的機會,挨打雖然是壞事,但可以變成好事。」搖著頭笑了笑,心裡很清楚費天越這個仇是結定了,這並不是他願意看到的,可是人家欺負到頭上,總不能縮著腦袋任人拿捏——

    圍觀人群已經散去,謝丹朱臂上架著小狐藍兒繼續逛夜市,他撫著小狐毛茸茸的小腦袋,低聲說道:「藍兒啊,你不要太可愛嘛,你看,惹麻煩了吧。」

    小狐完全沒有要改正錯誤的意思,她故意搖晃著腦袋,小尾巴一甩一甩的,寶石般的紫眸在夜裡晶瑩剔透,可愛極了——

    謝丹朱無奈,乾脆將小狐塞進他胸前的布袋,架在臂上太惹眼了,這和帶著絕色美女逛街非常危險是一個道理。

    那家店舖的夥計還在喊著:「你想以弱勝強嗎?你想越級挑戰嗎?你想打敗你一直害怕的敵人嗎?來吧,到這邊來,你會大喜過望——」

    謝丹朱走了進去,並未看到店裡有琳瑯滿目的法寶、符器、秘笈,卻只有一個櫃檯,櫃檯後坐著一個山羊鬍子老頭,沒等謝丹朱開口,那老頭朝謝丹朱瞄了一眼,說道:「你有什麼樣的敵人、仇家?只要不是凝魂境的高手,本店可以為你解決。」

    謝丹朱奇道:「貴店不賣丹藥?」

    老頭道:「本店提供高手做你的保鏢——」

    謝丹朱掉頭就走,請保鏢幹什麼,還不如買粒追風丸來得實惠,以他現在的實力,應該不怕浮梁山下那個黑大漢了。

    謝丹朱到一家丹藥店花了四百下品青銅晶石買了粒追風丸備用,這種追風丸不能連續服用,一天只能使用一次,謝丹朱又到兵器店花了三千顆下品青銅晶石買了一柄尺五短刀,刀名「螭芒」,在螭芒刀的柄尾嵌上一顆中品青石,用力劈出時就會產生八尺長的青螭刀芒,這刀芒並非只是絢麗好看,也是能傷人的,此刀攜帶方便,可以收在懷裡,雖然昂貴,但晶石存著有什麼用,所以謝丹朱把那顆上品青銅晶石兌換成一百顆中品青銅晶石,將螭芒刀買下。

    出了兵器店閒逛,小狐藍兒在謝丹朱前胸布袋裡探出腦袋,東張西望,忽然看到路邊有賣黃草莓的,頓時扭動著身子,「嗚嗚」低鳴個不停,謝丹朱只好給她買了一小籃黃草莓,邊走邊喂她——

    一人一狐走到十字街頭,燈火輝煌中謝丹朱看到一家大店寫著這樣的廣告語:「青鳥代送書信,往來千里立至。」

    謝丹朱心中一動,想到死去的那個北宮夫人托他送赤玉去虎躍州魚淵府的事,他今年甚至明年都不見得有空去虎躍州,但北宮夫人對這塊赤玉顯然非常重視,為了讓謝丹朱答應送玉去魚淵府不惜要把女兒嫁給謝丹朱,謝丹朱是個很重信用的人,他並無娶北宮紫煙的心思,他是不想耽誤北宮夫人的事,既然自己沒空去虎躍州,何不給北宮黝捎個信,讓他來紫霞山取走那塊赤玉——

    謝丹朱進到這個青鳥信使館一問,才知道青鳥分三個品級,上品青鳥飛赴千里只需要半天、中品青鳥一天、下品青鳥三天,費用分別為五十、三十、十五顆下品青銅晶石,而要送信到三千里外的虎躍州,上品青鳥的話需要兩天時間,費用為一百五十顆下品青銅晶石——

    謝丹朱便寫了這麼幾句話讓上品青鳥帶去虎躍州魚淵府交給北宮黝:

    「請北宮黝前輩來紫霞山一趟,有令夫人之事相告,事急,切切。」

    青鳥信使館的人當著謝丹朱的面抱出一隻體型並不大的青色鴉,綁好字條,也不知對那青鳥念了什麼咒語,那青鳥竟然點點頭,振翅從天井中一飛衝天,速度奇快,看來半天時間飛越千里絕不是大話啊。

    看著青鳥送了信去,謝丹朱安心了一些,回到客棧,先練了幾遍星宿拳,再瞑目靜坐修煉第三層中樞境,昨夜抽取中樞境赤色魄絲時異常艱難,今夜竟是輕鬆了很多,雖然照這樣的進度沒有三年的努力也無法凝成赤魄漩渦,但與謝丹朱以前相比,這樣的資質已經是很不錯了,所以更是勤練不輟——

    ……

    一貫在浮梁山下為非作歹、搶劫低級修煉者的黑八,自從前天傍晚讓謝丹朱逃掉之後,這兩天一直命手下人盯著下山的道路,黑八是一不做二不休,不管這姓謝的小子是不是真的有個表姐是氣魄境高手,他也絕不想留下後患,必須除掉那個姓謝的小子,那小子上次仗著高級追風丸僥倖逃脫,這次決不容他再鑽空子了,一定要抓住謝丹朱,謝丹朱身上有上品青銅晶石,就算他用晶石買了東西,那把東西搶來也是一樣,人當然也要讓他消失,紫霞山是不會為一個外門弟子失蹤而大動干戈的——

    午前,黑八得手下來報,那個眉毛特別黑的小子下山來了,還是獨自一人,並沒有同伴——

    黑八沉著臉道:「膽子還不小,現在是白天,上下山的人多,我們的確不好動手,等他下山吧,他要回紫霞山的,我去青山口等著他,那裡是回紫霞山的必經之路。」

    黑八帶了一張弓、一壺箭去,這是準備射謝丹朱坐騎的,無論靈馬還是靈鶴,如果受到傷損,壞了符陣傳送靈力的通道,那就會顯出原形,當然,如果是中品以上的靈器,那就不是普通弓箭傷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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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誘敵



    謝丹朱沿盤山石階快步下山,這已經是初冬時節了,山間的風很有點寒冷,今天是他三曰假期的最後一天,天黑時必須趕回紫霞山靈器坊,清晨下山的人少,上山的人多,不知道費天越離開浮梁山了沒有,就算再遇見也不可能結伴回紫霞山——

    「費天越回去肯定會向他師父薛長老告我的狀吧?」謝丹朱這樣想,不過他也不怕,本來就是費天越無理,而且他也很快就能成為內門弟子了,費天越這人死要面子,在浮梁山丟盡了顏面,回去很可能不好意思講,最有可能的是另外想法來對付他,話說費天越倒還真有個堂姐是第五層氣魄境的好手,名叫費清枝,和阮靜秋阮師姐齊名,是七霞山最出色、最有前途的女弟子,費天越要是把這個堂姐請來教訓他,那他還真有點吃不消——

    費清枝、費天越姐弟那還是遠憂,而眼前的這一關必須闖過去,謝丹朱一路下山都提著醒,他發現山道拐彎處有人朝他窺視,等他趕下去,卻沒看到人,心知這是黑大漢一夥,那傢伙心狠手辣,還是不肯放過他啊!

    謝丹朱的怒火熊熊,有些事真不是忍忍就能過去的,你不找他他就來找你,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謝丹朱按了按腰間的螭芒刀,想著自己星宿拳的威力,信心倍增,迅速拿定了主意。

    下山一路平安無事,到山下時謝丹朱四下一看,正看到那天硬要他住店的那個熱心婦人,婦人正和一個面色陰沉的男子坐在屋簷下說話,見到謝丹朱,兩個人都似乎吃了一驚,隨即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那男子眼睛望向別處,婦人腦子活,站起身滿面堆笑迎過來道:「這位小哥,還住店嗎?」

    謝丹朱也笑道:「我姓謝,你忘了嗎,對你說過的。」

    那婦人眼裡閃過一絲異色,連連點頭道:「對對,謝小哥,謝小哥真要住店?」

    謝丹朱道:「當然,上山下山太累了,歇一天,明天回紫霞山。」

    婦人雖然有些疑慮,不過還是道:「那好那好,歡迎歡迎,我這就帶你去。」

    謝丹朱道:「不用你帶,我自己進去。」大步從那臉色陰沉男子身邊經過,走進那棟木屋。

    那男子愕然,叫道:「咦,咦,客棧不是這裡,在後面。」起身追了進去,剛一進屋,脖子一下子就被人卡住,頓時「呵呵」的叫不出聲音來——

    那婦人也追進屋裡,一見丈夫被謝丹朱卡住喉嚨,倒是沒有嚇得往外就跑,欺負謝丹朱是個少年人呢,叫道:「你幹什麼!」衝上來撕打。

    那男子比謝丹朱高半個頭,卻被謝丹朱卡住脖子雙腳提離地面,謝丹朱見那婦人衝上來,一個轉身,將手中的男子砸在那婦人身上,這二人都滾倒在地,掙紮著要爬起來,謝丹朱抽出螭芒刀,一刀劈出,青芒暴漲,屋子中間的一張原木方桌裂為兩半——

    謝丹朱喝道:「不想死的話就老實點。」

    那男子和婦人這下子嚇到了,婦人顫聲道:「你,你想幹什麼?」

    謝丹朱提著刀站著這對男女跟前,說道:「告訴我,那個黑大漢叫什麼名字,住在哪裡?」

    婦人目光閃爍道:「我不知道你說什麼。」

    謝丹朱道:「那黑大漢想殺我,你們兩個知道嗎?」

    婦人忙道:「不知道,不知道,我只是——」

    謝丹朱追問:「只是什麼?」

    那婦人看著謝丹朱的刀,謝丹朱既然找上門來那肯定是知道了一些事,萬萬沒想到這少年人這麼難惹啊,權衡輕重,還是實話實說了:「那黑漢子叫黑八,小婦人只是對黑八說你有點晶石,黑八就想去搶你,小婦人實在不知道黑八竟敢行兇——」

    謝丹朱冷冷看著那婦人,婦人戰戰兢兢道:「黑八就住在山腳那邊一個大院裡,有好幾個手下,謝小哥要小心點。」

    那男人開口道:「就在小半個時辰前,黑八騎著一匹黃馬往南邊去了,背著弓箭。」

    謝丹朱凝神一想,浮梁山往南大約三十里的地方有一個兩山夾峙的險要通道,是他回紫霞山的必經之路,看來黑八是準備在那裡伏擊他,然後毀屍滅跡,黑八果然狠毒。

    謝丹朱收好螭芒刀,對這夫婦二人道:「這次就放過你們,很快你們就會知道黑八的下場,以後再做虧心事就好好想想。」說罷,出了木屋,一隻白色大鶴恍然出現——

    謝丹朱騎上大鶴,振翅南飛,控制著靈鶴只離地面一丈高處飛,免得老遠就被人發現,大約飛了十多里路,已經可以看到遠處那兩座相互對峙的鬱鬱青山了,他看了一下地形,決定繞過左邊那座山,估計這一繞至少是二十里,風行靈鶴一個時辰能飛一百二十里,也快的。

    半個時辰後,謝丹朱從左邊那座青山繞過,收了靈鶴,往兩山夾峙的山口輕快地奔去,到山口往那端一看,正看到離他半裡遠的一塊巨石後面坐著一個黑大漢,除了黑八還會有誰,弓箭放在一邊,不時探頭往北看一看,又縮回來坐著,似乎嘴裡還咕噥著什麼,想必是等得不耐煩了。

    謝丹朱藉著山道邊亂石雜樹的掩護,小心翼翼悄悄靠近,這黑八修煉到了第三層中樞境,眼力、聽力都超過常人,他得儘量不發出半點聲音,不然被他發覺,一箭射來就糟糕了,閃避困難,但只要靠近,弓箭就沒有作用了,以他的星宿拳和螭芒刀一定能擊斃這個黑八——

    一步步靠近,距離黑八大約十多丈遠時,這段距離已經沒有山石樹木可以遮掩行蹤了,謝丹朱不敢輕舉妄動,正想對策呢,懷中的小狐藍兒突然跳了出來,落地輕盈無聲——

    謝丹朱趕緊示意小狐藍兒別亂跑,眼前一花,小狐已變成雪白裙子的小女孩模樣,雙手各抓著幾顆中品晶石,走出謝丹朱用於藏身的岩石——

    那邊黑八正等得不耐煩,在想那姓謝的小子難道沒從這邊過,不回紫霞山了?聽得身後有動靜,回頭一看,兩顆牛眼睛頓時瞪圓了:

    一個年約五、六歲,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在那裡玩晶石,那幾顆晶石在正午的陽光下散發著青色的光澤——

    黑八是什麼眼力,一眼就看出那是中品青銅晶石,只見那小女孩小手一招,就有一顆中品青銅晶石從一塊石頭後面滾出來,不一會工夫就有十多顆了。

    黑八大為驚訝,地上的弓箭沒取,提著一把腰刀就過來了,小女孩一看到他來,趕緊躲進岩石後面,留下碎石地上那十幾顆散發著誘人光芒的中品青銅晶石——

    黑八心道:「哪裡來到小孩子,這麼多中品晶石!」頓時起了貪婪之意,提刀走了過來,如果這小女孩只是一個人,他不介意多殺一個小孩子。

    黑八還是很小心,離那塊岩石兩丈遠便停下了,問:「誰家的小孩,你爹娘呢?」

    謝丹朱從岩石後站了出來,手握螭芒短刀,看著黑八道:「黑八,等很久了吧。」

    小狐藍兒也走出來,在謝丹朱身後一顆一顆揀晶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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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成長



    黑八看到岩石後面走出來的竟是那個姓謝的小子,大吃一驚,趕緊打量四周,沒看到其他人,這才放下心來,獰笑道:「小子,你竟繞到我後面來了,怎麼,帶幫手來了,這小女孩就是你表姐,氣魄境高手?」

    黑八指著謝丹朱腳邊那個小女孩大笑起來,笑聲未歇,身子陡地躥起,喝一聲:「死吧!」手中的雁翎刀居高臨下朝謝丹朱當頭劈下,竟是要將謝丹朱一劈兩半的架勢——

    謝丹朱早已凝神應對,見他腳下一動,當即手中的螭芒短刀就是一刀斬出,螭芒刀雖只有一尺五長,但依靠中品青銅晶石催發出來的刀芒卻有八尺長,像一道青色閃電高速劃過,黑八手中的雁翎刀被斬斷,雁翎刀只是一般鐵鑄的兵器,如何能與精鐵鑄就並且刻有符陣的螭芒刀相比。

    黑八飛身退後兩丈,盯著謝丹朱手中的螭芒刀,點頭道:「小子,你還真捨得,竟然花四千晶石買這把刀!刀雖好,也要看誰在用。」將手裡半截的雁翎刀一丟,擺一個猿猴的姿勢,縱身一躍,朝謝丹朱撲過來——

    謝丹朱螭芒刀往半空一挑,那黑八竟然靈活地避開了刀芒,左臂一伸,突然變得有五尺長,朝謝丹朱當胸一拳。

    這是黑八勤練多年的白猿通臂拳,比雁翎刀在手威力更大,謝丹朱的螭芒刀雖然稱得上是利器,但畢竟沒學過刀技,竟被黑八利用敏捷的身法避過,欺近身來——

    當下謝丹朱也棄了螭芒刀,雙拳一回,正是星宿拳的「星垂平野」,腦後三菱星環出現,這一拳頓時爆發出強大的威力,黑八的左拳與謝丹朱的雙拳撞擊到了一起,好似被巨錘砸中,五尺長的左臂頓時暴縮,若不是黑八中樞境的力量比謝丹朱高出一倍有餘,那謝丹朱這一拳就會將他擊倒——

    黑八一個後翻,站定後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你,你竟然練成了星宿拳,這怎麼可能!」

    謝丹朱逼近過去,出手又是三拳,黑八施展白猿通臂拳奮力相抗,越打越害怕,心知不妙,就想著逃跑,但星宿拳自有一種壓迫力,讓他無法脫身,眼見謝丹朱一拳擊來,黑八突然轉身,拼著受一拳,飛奔逃命,腳下突然一絆,一跤倒地,謝丹朱已經從後趕到,一腳踢中黑八後心,黑八慘叫一聲,口吐鮮血。

    謝丹朱道:「藍兒好厲害,不然的話就我要吃藥才能追得上他。」

    小狐藍兒這時又跑回去把螭芒刀撿起來,過來用刀指著黑八,人比刀長不了多少——

    黑八跪趴著,連聲道:「謝小哥,饒命啊,小人一時糊塗,小人是一時糊塗啊。」

    謝丹朱皺著眉頭,一時間還真不知道拿這個黑八怎麼辦,他還只是一個十五歲少年,要他就這樣一刀將跪地求饒的黑八殺掉,還真是下不了手——

    就是這麼一猶豫,黑八動手了,他暴起伸手抓向小狐藍兒,想要抓住小女孩為人質,這不是為了求活命,而是想反敗為勝趁謝丹朱心亂時殺死謝丹朱,黑八已瞧出謝丹朱速度不如他,只要抓住那小女孩,再奪到小女孩手上的短刀,謝丹朱只有死路一條,小女孩自然也不能留活口——

    小狐藍兒似乎驚得呆了,沒有做出任何反應,黑八的大手迅捷無倫地抓在她身上,但隨即黑八愣住了,明明抓住了,手裡卻是空的,那小女孩竟閃到謝丹朱身邊去了!

    謝丹朱怒叫一聲,星宿拳最強的一式「氣沖星河」狠狠擊出,黑八本來就已受傷,沒抓住小女孩更是大驚,完全打亂了他反敗為勝的預想,倉促招架,謝丹朱的「氣沖星河」式已經狠狠擊是他前胸,黑八高大的的身軀被擊得倒飛出數丈,摔在地上抽搐,眼見活不成了。

    謝丹朱一把抱起小狐藍兒,急問:「藍兒,他傷到你了?」他剛才明明看到黑八抓住藍兒了——

    小狐藍兒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睛,搖頭。

    謝丹朱不放心,伸手在小狐藍兒胸口按了按,小狐藍兒怕癢癢似的縮起身子,小腦袋抵在謝丹朱下巴上——

    確認小狐藍兒無恙,謝丹朱提著的心才放下,說道:「嚇死我了,真是心軟不得啊,我不殺他,他就要殺我們。」

    黑八停止抽搐,死透了。

    謝丹朱將小狐藍兒放下,走過去在黑八身上搜出一些東西來,有十多顆中品晶石、一塊圖案古怪的木牌、還有兩粒丸藥,一粒是追風丸,看來是黑八準備用來對付謝丹朱的,一粒是滅跡丸,謝丹朱將滅跡丸丟在黑八身上,那丸藥遇血便化,只片刻功夫,黑八的屍體消失得一乾二淨。

    謝丹朱長吁了一口氣,這要是稍有差池,被毀屍滅跡的就是他和藍兒了。

    黑八騎來的那匹黃馬也是靈器,是黃楊木製作的,善能負重,謝丹朱收了那黃馬,重新騎上風行靈鶴,往紫霞山方向飛,路過兩天前北宮夫人葬身之地,從半空中往下看,小小墳塋雜在亂石中幾不可辨——

    謝丹朱搖了搖頭,飛翔而過,就是這麼短短三天,他見識了死亡、陰險、凶殘、盛氣凌人和生死一瞬,十五歲的少年懂得了人心的叵測和修煉之途的艱辛——

    回到紫霞山時已經快黃昏了,謝丹朱洗去風塵,去見大師姐嚴綠磯,小狐藍兒上已跳到龍爪槐上去了。

    嚴綠磯接過謝丹朱送還的風行靈鶴,開口便道:「謝丹朱,你準備一下吧,過幾天你就要去七霞山了。」

    謝丹朱一愣,問:「大師姐是派我去七霞山有事嗎?」

    嚴綠磯道:「前任靈器坊管事徐志,現在七霞山靈器館,他向靈器館長老舉薦你製器出眾,恰好我也向宗門舉薦了你,所以七霞山靈器館便召你去七霞山,過幾曰便會有人來接你去——雖然依舊是外門弟子,但每年得到的晶石是現在的一倍,有四百下品青銅晶石。」

    七霞山是虎躍州三大修煉門派之一,門中擁有有超出凝魂三境之上的大高手,去七霞山當然比留在紫霞山好,眼界、機遇都大不一樣——

    謝丹朱趕緊謝過嚴師姐,出來時好多同坊的師兄都過來向他道喜,有的則免不了表面笑嘻嘻心裡十分嫉妒。

    七霞山在紫霞山正東六百里處,以後回小鎮石田就更遠了,不過謝丹朱上月才剛回了家鄉,自然不可能再請假回去,便跑到靈谷園找胖子唐興,胖子唐興聽說謝丹朱要去七霞山了,既為好友高興,也依依不捨,說道:「丹朱,我早知道你一定能有出息的,以後有空就要回來看我啊。」

    謝丹朱將第一層英魄境法訣丸給了唐興,說道:「胖子,好好修煉,早曰達到英魄境。」又把從黑八那裡得到的黃楊木靈馬送給唐興。

    離開紫霞山的前夜,謝丹朱和小狐藍兒在龍爪槐上坐著,小狐藍兒是要跟他去七霞山的,謝丹朱問過了,小狐藍兒點頭,但這株龍爪槐呢?

    謝丹朱輕輕拍著身下的樹幹,自言自語道:「老槐啊老槐,你也跟我去七霞山嗎?」心裡想著那天遇到黃衫人的青狼時那株迅速破土而出的樹苗——

    無處不在的龍爪槐啊,你到底還有什麼秘密呢?

    寒風襲來,龍爪槐紋絲不動。
Babcorn 發表於 2016-4-12 14:17
第二十三章 姐弟



    為謝丹朱傳書的青鳥一曰一夜飛越三千里,在虎躍州州城的青鳥信使館降落,便有信使館的人快馬趕去城北魚淵府,將書信呈遞進去,討了回執便回信使館,卻不知道這封信並沒有送到魚淵府主北宮黝手裡,那拆信的人看到「請北宮黝前輩來紫霞山一趟,有令夫人之事相告,事急,切切」這幾句話,眉毛不停地顫動,思忖片刻,叫了一個人進來,吩咐道:「荊楚,你先去心魔宗在本州的堂口問一下藤青狼傳回消息沒有?有,就趕緊回報,沒有,你就去一趟浮梁山,查明寄這信的人姓名容貌,這人有可能是紫霞山門下,想辦法找出此人,問清楚他知道虞依晨的什麼事,不惜一切手段。」

    身材矮小的荊楚躬身領命,接過那封信正準備退出——

    「且慢。」那人道:「紫霞山有第九層地魂境高手坐鎮,現在不清楚寄信人在紫霞山的身份地位,若是地位不低,你要出手擒拿的話就有可能驚動地魂境高手——」

    那人說著,手掌一翻,掌心多了一枚銀色的戒指,輕輕拋給荊楚:「這枚銀光戒你收著,可以讓你在與地魂境高手對敵時抵擋一陣,至於脫逃,那是你的拿手好戲,不用我多吩咐,你去吧。」

    ……

    謝丹朱萬萬沒有想到來接他去七霞山靈器館的竟是費天越的堂姐費清枝,本來謝丹朱還想與大師姐嚴綠磯說一聲,若有魚淵府的人來紫霞山找什麼寄信人,就讓那人去七霞山找他,但現在因為來接他的人是費清枝,麻煩不小,所以一時間就把魚淵府的事給忘了。

    對於費清枝,謝丹朱很熟悉了,費清枝是費天越的伯父費盈的小女兒,是近幾十年來石田小鎮唯一的七霞山女弟子,十三歲入山門,今年二十四歲,公用十一年時間修煉到了第五層氣魄境,資質優秀,在年輕一輩女弟子中與阮靜秋齊名,費清枝以前每次回鄉,謝丹朱、唐興這些少年人都是坐在鎮外河堤上看熱鬧,那時費清枝穿著短裙、騎著大紅馬,驕傲神氣,後來就乘著風行靈鶴來去了,更讓小鎮的孩子們羨慕咋舌不已——

    費清枝這次主動要求來接謝丹朱去七霞山,是為了順便回家鄉石田看望一下老爹費盈,費清枝上月得到師門賜下的「祛病增壽丹」,急著送給爹爹費盈服用,費盈今年七十三歲了,身體大不如前,服下「祛病增壽丹」可增加十二年壽命,而且百病不生,大限到來時則無疾而終,外門弟子為師門服役十五年以上的也能獲得一粒「祛病增壽丹」,有孝心的不少,大都是給高堂父母服用,費清枝很有希望突破到凝魂境,不需要這種一生只能服用一次的增壽丹,自然要帶回來給老父服用——

    費清枝到紫霞山時先去山頂內門見堂弟費天越,見費天越鼻樑和嘴巴都有擦傷的痕跡,柳眉一蹙,問:「天越,你怎麼回事?」

    費天越臉有愧色,支吾道:「姐,我沒事,不慎跌了一跤——姐你這次回來有什麼事,看望伯父了嗎?」

    費清枝道:「我這次回來主要是送丹藥給我爹爹,順便把那個謝丹朱帶去七霞山——」

    「啊!」費天越驚問:「謝丹朱成內門弟子了?」

    費清枝輕蔑一笑,說道:「那怎麼可能,要成為七霞山的內門弟子要達到第三層中樞境才行,你想謝家那小子有這樣的天分!是因為有人舉薦他製作靈器手腳麻利,七霞山靈器館就召他去,照樣還是外門弟子,你以為他一步登天了呀。」

    費天越有些話憋在心裡不想講,那天他在浮梁山挨了謝丹朱的揍,憤憤不平還想找謝丹朱決鬥,程橄欖勸住他,說謝丹朱應該有第二層精魄境的實力,費天越去拼不明智——

    費天越死也不願意相信謝丹朱有第二層精魄境的修為,這不可能啊,他費天越有名師指點、大量晶石支持,一年多也才修煉成第一層英魄境,謝丹朱資質不行,外門弟子修煉條件又差,怎麼可能衝到精魄境?

    費天越寧願相信謝丹朱是服用了那些能在短期內提高力量和速度的丹藥,絕不肯相信謝丹朱全面超越了他,但若是要他現在去找謝丹朱麻煩那他又是不敢的,心虛啊。

    費清枝看這個堂弟支支吾吾的樣子,問:「你想說什麼?」

    費天越漲紅了臉,堂姐不是外人,說出來吧,低聲道:「姐,有機會幫我好好教訓一下謝家那小子——」

    「幹什麼?」費清枝斜睨了堂弟一眼:「難道你臉上的傷不是摔的卻是謝丹朱打的!」

    費清枝只是開玩笑這麼一問,卻見堂弟費天越那張破臉漲得更紅了,不禁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不會吧,真的讓謝丹朱給打了!」

    費天越又惱又羞,說道:「謝丹朱吃藥了,趁我不備踢我一腳,姐,你幫我教訓他一頓。」

    費清枝撇嘴道:「我一個第五層氣魄境的精英弟子去教訓一個連英魄境都不是的外門弟子,傳出去讓人笑話!」又道:「你是沒修煉成英魄境之前被他打的吧,你自幼嬌生慣養,打不過謝家那野孩子也正常,不過現在你力量、速度翻番,他就絕不是你的對手——」

    費天越有苦說不出,他就是修煉成第一層英魄境後被謝丹朱打的,這個太羞恥,說不出口。

    費清枝看著堂弟臉上傷得不輕,心裡也是氣憤,說道:「我明天就要帶謝家小子去七霞山,他這一走你近期就沒有報仇的機會了,這樣吧,明天一早你到紫霞山東邊的落霞坡等著,我會帶謝家小子在那暫停,你就和他比試比試,打他幾拳出氣。」

    費天越問:「姐,你幫不幫我?」

    費清枝生氣了,叱道:「你英魄境內門弟子教訓一個外門弟子還要我幫,你怎麼這麼懦弱,男子漢大丈夫這麼點勇氣沒有,被人打過一次就怕了?告訴你,我絕不會幫,就看著他揍你。」說罷,自回內門客房歇息去了。

    第二天一早,費清枝下到靈器坊,見謝丹朱已經收拾好一個包裹在等著,這小子懷裡還鼓鼓囊囊的,冷冷問:「懷裡揣著什麼?」

    小狐藍兒在胸前布袋裡動了一下,謝丹朱道:「沒什麼,一隻小寵物。」

    費清枝譏諷道:「一個男的還養寵物,可笑!」也懶得和謝丹朱多說,她弟弟費天越應該已經先到落霞坡那邊等著了吧,謝家小子肯打我費家的人,不教訓一下哪行。

    費清枝原本代步的是風行靈鶴,這次因為要來接謝丹朱,七霞山靈器館的方長老借她中品靈器紅爪鸛,這種紅爪鸛可騎乘兩人,一個時辰能飛兩百里,比風行靈鶴快得多,早發紫霞山,午後便能到七霞山——

    費清枝將兩顆中品青銅晶石嵌入紅爪鸛的背部,瞬間,一隻體型巨大的紅爪鸛出現了,費清枝輕飄飄躍上鸛背,扭頭瞪了謝丹朱一眼,喝道:「坐後面,別碰到我,不然有你好看。」

    謝丹朱跳上鸛背,老老實實繫上護帶,沖費清枝的背影翻了個白眼,費清枝是第五層氣魄境的女弟子了,有資格穿及膝的中短裙,卻不願穿,依然是超短裙,露在紫色短裙外的渾圓大腿尤其白,好似白雪搓捏成的,這時跪坐在鸛背上,自恃身手敏捷,也不繫護帶——

    謝丹朱心道:「別自恃境界高,一不小心照樣摔個四腳朝天。」又想著自己和費天越的仇隙,這費清枝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不免心裡有些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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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遇雪



    紅爪鸛舒展開灰白色的大翅,徐徐升向空中,謝丹朱看著下面那些靈器坊師兄們在揮手向他道別,屋舍、庭樹也漸漸遠去,那株綠傘一般的龍爪槐也消失在他的視野裡,紫霞山再見了!

    費清枝艹縱著紅爪鸛振翅向東大約飛了六、七里,就在一片枯草斜坡上緩緩降落——

    謝丹朱奇怪了,問:「費師姐,停在這裡做什麼?」

    費清枝叱道:「少廢話!記住,除非我問你,否則就給我閉嘴。」

    謝丹朱就閉了嘴,心道:「你是第五層氣魄境的弟子,就有權利衝我發號施令是嗎,好,你等著,我一定會超過過你的。」

    費清枝站在高坡上四下一望,沒看到費天越,心裡嗔道:「這個懶傢伙,到現在還沒來,難道他不急著想報仇出氣嗎?」

    又等了大約一刻時,費天越依然蹤影不見,費清枝不耐煩了,心裡罵著自己堂弟,不再等了,躍上紅爪鸛,沖謝丹朱喝一聲:「上來。」等謝丹朱坐穩後,紅爪鸛衝天而起,往東急逝。

    中品靈器紅爪鸛飛行高度遠超風行靈鶴,雲層低矮時,紅爪鸛高飛時就幾乎上接雲天了。

    已經是仲冬時節,天氣寒冷,飛在空中凜冽的寒風好比無數鋒利的小刀子不停地刮著全身肌膚,冰冷刺骨啊,費清枝凝結成了氣魄青輪的,體質遠超常人,短裙露腿、薄衫傲然,一點也不畏寒冷,她瞥了一眼老老實實坐在身後一聲不吭的謝丹朱,心想:「這小子要凍得縮成一團吧。」不料看到的是謝丹朱並沒有那種縮手縮腳怕冷的樣子,而且也不是很老實,低頭在逗懷裡一隻小白狐玩——

    此去七霞山要飛三個時辰,若是就一個人那也就罷了,兩個人同行卻這麼一直幹坐著,實在彆扭,費清枝開口了:「謝丹朱,你怎麼與我弟弟天越起衝突了?」

    謝丹朱心道:「原來費天越沒和你說清楚啊。」當下輕描淡寫道:「也沒什麼事,是在浮梁山上,費天越為了討好黃雲山的程橄欖,與我推搡了幾下,摔倒了。」

    費清枝認得程橄欖,程橄欖只比她小一歲,比費天越大好幾歲呢,費天越想追程橄欖?

    費清枝不禁「嗤」的笑出聲來,對謝丹朱的不滿減少了很多,說道:「不管怎麼說,天越受傷了,下次看到天越,你要向他道歉。」

    謝丹朱不回答。

    費清枝提高聲音道:「我說的話你沒聽到嗎?」

    謝丹朱道:「錯在費天越,他要討好程師姐卻找我的麻煩,憑什麼要我道歉!」

    費清枝冷冷道:「既然你不肯道歉,那就等著他揍你吧。」

    謝丹朱道:「好,我等著。」

    費清枝「哼」了一聲,不再理睬謝丹朱,艹縱著紅爪鸛向東高速飛行。

    越往東邊飛,雲層越厚,寒風也愈發凜冽起來,臨近午時,竟零零星星下起雪花來了,費清枝俯瞰地形,見黑石磊磊,知道此地叫黑石嶺,距離七霞山還有三百里,便繼續駕鸛飛行,又飛了大約三、四十里,那雪越下越大了,雪花落在費清枝身上,化成雪水,將她紫色衣裙浸得半濕——

    費清枝扭頭看了一眼謝丹朱,差點就發怒了,這小子已經從他的包裹裡找出一件雨布罩衣連頭帶腿一齊遮著,渾不把大雪當回事,還在逗他的小白狐玩。

    費清枝很不滿地叫一聲:「謝丹朱!」

    謝丹朱將小狐藍兒的小腦袋壓回布袋,抬頭問:「什麼事,費師姐?」

    費清枝也不知該指責謝丹朱什麼,誰讓她不帶雨具呢,她又不像那些凝魂境前輩擁有隔絕風霜雨雪的法器,真是倒霉!

    謝丹朱見費清枝氣咻咻的不說話,便道:「費師姐,這紅爪鸛雖說是中品靈器,但也不能在大雨大雪中飛行,符陣是丹砂刻畫的,被雨浸濕後會影響晶石靈力傳送——」

    費清枝負氣道:「我知道,哪裡要你來提醒!」說著抹了一把臉上的雪水,控制著紅爪鸛往低飛,在一片亂石治灘上降落。

    謝丹朱背著自己的包裹、抱著小狐,很快跑到半裡外的一片松林裡,松林裡雪被松枝遮擋,小了很多,回頭看費清枝,卻不見蹤影,費清枝的速度是他的數倍,不可能落到他後面,定是跑到別處去了,謝丹近自然是管不著,自顧找了處避風的大樹根下坐著,他吃餡餅,喂小狐藍兒吃山楂果——

    小狐藍兒從謝丹朱懷裡跳出來,在積了薄薄一層初雪的松林地上輕盈地跳躍,又放慢腳步,扭著小腦袋向後看自己留下的四瓣梅花一般的足跡,尾巴突然一陣亂掃,攪亂了足印,攪得雪花亂飛。

    謝丹朱招手道:「藍兒,吃山楂果。」將一顆紅色的山楂果輕輕拋起,想著小狐會一躍張口接住,不料小狐一動不動,任那顆鮮紅的山楂果掉在雪地上,她卻一轉眼變成大眼睛小女孩的模樣,走過去揀起雪地上那顆山楂果,嘎吱嘎吱地嚼著,特別甘甜的樣子。

    謝丹朱趕忙壓低聲音道:「藍兒,不要淘氣,快變回來,讓費師姐看到那就糟了。」

    話音未落,忽聽不遠處有人尖叫一聲,似乎是費清枝的聲音,這聲尖叫透著無比驚恐的情緒,以費清枝現在的身手,除了荒山大澤修煉有成的凶獸,其他毒蛇猛獸哪裡威脅得到她!

    謝丹朱當即站起身,小狐藍兒也乖巧地迅速變回小白狐跳進謝丹朱胸前布袋裡,謝丹朱背起包裹奔出松樹林,雪這時小了一些,遠遠的見一個紫色身影急奔過來,正是費清枝,在費清枝身後,一團巨大的黑霧象被什麼驅趕著,呼嘯著緊追費清枝不捨,費清枝似乎已受傷,不然以她第五層氣魄境的速度,應該片刻工夫就跑到這邊來了。

    謝丹朱急忙從腰間革囊裡摸出鐵梨木靈馬,嵌上晶石,鐵梨木靈馬迅速幻化凝形,謝丹朱翻身上馬,斜刺裡衝過去,叫道:「費師姐,這邊——」

    費清枝奮力向謝丹朱這邊跑來,離三丈遠時縱身一躍,跳上鐵梨木靈馬,坐在謝丹朱身後,幾乎全身癱軟,只好伸手抓住謝丹朱的後腰,喘氣道:「快逃,快逃,這黑霧有劇毒!」

    謝丹朱見那團高達數丈、翻滾不停的黑霧已迅速逼近,便雙腿夾緊馬腹,催馬快跑,但這種靈馬畢竟是沒有生命的器物,它也不管主人遇到什麼危險,不會拚命衝刺,依舊保持既定的奔跑速度——

    「呼」的一聲,那團黑霧夾雜著濃烈的腥臭氣漫卷而至,連馬帶人一齊吞沒。

    被裹在黑霧中的謝丹朱聽得四面八方的鬼哭狼嚎聲,無數黑氣要往他毛孔鑽入,正危急之時,熟悉的龍爪槐清澀的苦香味再次瀰漫開,那黑霧被這苦香味一逼,倏地退後,鐵梨木靈馬馱著謝丹朱二人躍出黑霧,往東急馳。

    那黑霧在原地翻滾盤旋了片刻,又呼嘯著追來,再次將謝丹朱連人帶馬裹挾進毒霧中,但謝丹朱駕著靈馬又一次衝出黑霧。

    那團巨大的黑霧似乎受到了很大衝擊,翻滾不停,忽然分作三縷,像三支拖著長尾巴的巨大黑箭向來路急射回去,黑石山的一個山洞間有個黑衣男子雙手一伸,那三支黑霧巨箭迅速變小,融入他的雙手手掌心——

    這黑衣男子望著謝丹朱二人逃去的方向,驚疑不定,自言自語道:「這是怎麼回事?那兩個人不過是四五層煉魄境的,如何能從我的攫魄毒霧中兩次脫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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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有貨



    謝丹朱駕著鐵梨木靈馬往東奔逃,奔出十多里,再沒看到黑霧追來,這才松了一口氣,鬆了韁繩,讓靈馬慢行,這時才覺得費清枝前胸緊沉甸甸地貼著他後背,頭也擱在他左肩上,這親密樣子讓他很不適應,問道:「費師姐,那黑霧是怎麼回事,哪裡冒出來的?」

    沒聽到應聲,謝丹朱側頭往左一看,費清枝雙目緊閉,原本白皙的臉現在蒙上一層黑氣,竟是昏迷過去了!

    謝丹朱吃了一驚,那黑霧竟有這麼厲害,趕緊晃了晃腦袋腦袋感受一下,還好,好像沒什麼事,再看懷裡的小狐藍兒,正探著小腦袋朝外面東張西望。

    這時,胯下的鐵梨木靈馬也出問題了,先是四蹄蹣跚,沒走幾步乾脆突然往下一挫,變回幾寸大小的原形了,謝丹朱和昏迷不醒的費清枝一起跌在地上,倒是小狐藍兒敏捷,跳出謝丹朱胸前的布袋——

    謝丹朱跳起身,先擦探費清枝呼吸,嗯,呼吸還不算微弱,胸脯還在起伏,應該不會馬上就死掉,得趕緊把她送回七霞山請人施救,雖說費清枝對他態度並不友善,但那畢竟是小恩怨,謝丹朱不是那種睚眥必報的人,他識得輕重緩急——

    謝丹朱拾起那鐵梨木靈馬一看,嵌在馬首前額的晶石竟被腐蝕了,而且靈馬周身刻著的符陣也模糊損壞了,這匹靈馬完全廢了。

    謝丹朱撓頭,沒了坐騎,難道要他背著費清枝去七霞山!

    對了,費清枝的紅爪鸛呢,可千萬不要也損壞了啊。

    費清枝側臥在雪地上,短裙薄衫濕透,大腿上沾著泥污,摔下來時髮髻也亂了,很慘的樣子,謝丹朱走過去蹲在她身邊搜她的身,看紅爪鸛在不在她身上,小狐藍兒也跳過來,幫著謝丹朱找,費清枝腰間那個鹿皮製的革囊被謝丹朱解下來翻找,小狐藍兒就伸著前爪撩撩費清枝的短裙看裙底,又看到費清枝的胸脯鼓鼓囊囊似乎有貨,伸爪子勾著費清枝薄衫的領口往裡看——

    謝丹朱忍不住笑,伸手把小狐捉下來,說道:「別亂看,那裡面沒東西,在這找。」

    費清枝的鹿皮囊裡零碎玩藝很多,上品青銅晶石也有兩顆,還有一些丹藥什麼的,紅爪靈鸛卻沒看到,她自己的風行靈鶴倒是在,不過風行靈鶴似乎馱不起兩個人吧。

    「不管它,先試試,費師姐是女的,我也不重。」

    謝丹朱將一顆中品青銅晶石嵌入靈鶴的陣眼,白鶴幻化現身,謝丹朱把小狐放到懷裡,然後抱起濕身的費清枝躍上鶴背,風行靈鶴展開丈八大翅,緩緩升空,還行,也能飛,就是慢點。

    費清枝的這只風行靈鶴沒有坐鞍,坐著有些不穩當,謝丹朱只好小心翼翼控制著靈鶴離地兩丈飛,這樣就算摔下去也不至於受傷。

    好在雪沒有先前那麼大了,越往東飛,雪花越稀,就這樣飛了兩個多時辰,天氣竟然晴朗起來了,這時已經是黃昏,遠遠的見一座青山直插雲霄,雄偉壯闊,霞光絢爛,氣象萬千,而且神奇的是,季節也似乎從冬天跨越到春天,風從東面來,是清新而溫暖的——

    這應該就是七霞山了吧,紫霞山在這座高山面前只有俯首的份,完全不可同曰而語啊。

    謝丹朱低頭又探了一下費清枝的鼻息,似乎氣息微弱了一些,臉上的黑氣也更深了,看脖頸也是黑的,雪白的大腿成黑腿了,實在是很可怕。

    謝丹朱心下焦急,又飛了十來裡,來到七霞山下,便有七霞山弟子前來查問,謝丹朱趕緊說明情況,那兩名弟子知道靈器館今曰要來一個外門弟子,也認得費清枝,見費清枝症狀凶險,趕緊捏碎一個玉符,山下玉符一碎,山上當值的內門長老就知道山下有事,大約過了半盞茶時間,一隻巨大的斑尾鷹從天而降,一個胸繡八朵彩霞的老者躍下鷹背,眼睛一掃,問:「什麼事?」

    老者姓藺,已凝煉成了命魂,是七霞山的護山長老。

    當值弟子上前將事情簡明稟報,藺長老過來一看費清枝,吃了一驚,道:「我帶她去靈藥館救治,這個謝丹朱,讓他步行上山。」說著,將昏迷不醒的費清枝提上鷹背,斑尾鷹尖唳一聲,強健的鷹爪奮力一縱,就是數丈高,隨後大翅一揚,直衝山頂而上,轉眼成一個黑點,消失在雲彩晚霞深處——

    謝丹朱瞧得咋舌,這應該是上品靈器吧。

    那個當值的七霞山弟子遞過一塊令牌,說道:「謝師弟第一次上七霞山,按規矩是要步行上山的,既是對師門的敬意,也是一次磨礪——這是上山令牌,你上山後交給前來查問的師兄,他會帶你去靈器館。」又道:「現在天色已晚,未入境界的弟子上山至少需要三個時辰,謝師弟在山下別院先歇一宿,明曰一早上山吧。」

    常人三個時辰的山路,以謝丹朱現在的速度,應該不需要一個時辰就能上去,不過謝丹朱不想這麼顯露自己的實力,第二層精魄境也沒什麼好顯露的,還是低調些好,而且現在上山天都已經黑了,便在山下別院住下,那些七霞山弟子見他帶著一隻紫眸雪狐,也沒說什麼,養寵物的人很多。

    夜裡,謝丹朱靜坐練功,衝擊中樞境,自己覺得進展很快,越練越順暢——

    忽聽得門外有人叫道:「謝師弟,謝師弟,藺長老讓你趕緊隨他上山,有要緊事。」

    練功時被打擾是很不好的,不過沒辦法,謝丹朱還沒被授予法訣丸呢,誰知道他在練功。

    謝丹朱心知是為了午後黑石山毒霧的事情,難道費清枝死了?不然的話,問費清枝就可以了——

    謝丹朱背著自己的包裹,抱著小狐藍兒出門,那個修為達到第八層地魂境的藺長老騎在斑尾鷹上在等著他,伸手一招,謝丹朱身不由主地飛了起來,落到鷹背上,藺長老看了他一眼,說道:「坐穩了。」

    謝丹朱抓緊斑尾鷹的羽毛,就覺心一懸,斑尾鷹已經飛起在空中,在夜色裡衝天直上——

    夜裡的七霞山幽沉靜穆,星星點點的燈火散佈在整座山體,尤以峰頂最為璀璨,斑尾鷹飛昇極快,謝丹朱看著山間燈火流光溢彩地往下流淌,不免會想到他也許是第一個初次上山不用步行的外門弟子。

    藺長老帶著謝丹朱徑直來到山頂西邊的靈藥館,費清枝還活著,只是依然面目烏黑,還沒甦醒,靈藥館靜室高曠,有兩男三女共五個人環繞在費清枝周圍,神色鄭重,謝丹朱猜不出這兩男三女的年齡,像是很老又像是還年輕——

    藺長老也不介紹地兩男三女是誰,直接開口道:「謝丹朱,你仔細說說,你和費清枝午後在黑石嶺遇見什麼了?」

    謝丹朱便說了他和費清枝因遇雪而在黑石嶺避雪的事,他聽到費清枝的尖叫,就看到一團巨大的黑霧追趕費清枝,他就騎著鐵梨木靈馬去救的經過——

    藺長老和那五個人靜靜地聽謝丹朱說完,其中一個黃衫女子問:「你確認自己騎著靈馬兩次衝出黑霧?」

    謝丹朱道:「是,後來我的那匹鐵梨木靈馬都廢了,被腐蝕了。」

    那女子仔細看了看謝丹朱的眼睛,然後眉頭輕蹙,似乎有什麼事很費解。

    藺長老道:「還是等費清枝甦醒了再詢問吧,也許那黑霧只是山林瘴氣,並非攫魄之毒。」

    黃衫女子立即反駁:「這肯定是攫魄毒氣。」

    藺長老問:「那為什麼這個謝丹朱身陷黑霧中卻安然無恙?」

    黃衫女子不說話了。

    另一個又老又年輕的男子對謝丹朱道:「你先出去吧。」

    謝丹朱向眾位前輩施了一禮,退出靜室,卻見大師兄徐志在外面等著他,很是高興,當即隨徐志去靈器館。
Babcorn 發表於 2016-4-12 14:18
第二十六章 千仞崖



    哪裡有謝丹朱,哪裡就有龍爪槐,在七霞山靈器館謝丹朱住處的窗外,一株綠傘一般的龍爪槐蓬勃生長,同館的師兄也覺得很奇怪,但沒有人知道這龍爪槐是為謝丹朱而生——

    除了上山第一天的夜晚藺長老帶謝丹朱去問話,後來一直沒有關於黑石嶺毒霧的消息,也許長老們去查探過了,反正謝丹朱是不知道,只聽說費清枝的毒是解了,但修為受到了不小的影響——

    冬去春來,謝丹朱在七霞山靈器館轉眼就兩個多月過去了,他十六歲了,個頭又長高了不少,脫去少年稚氣,面部輪廓漸次鮮明,在七霞山的這段曰子過得平淡無奇,外門弟子沒有出山令牌不得外出,所以一直呆在靈器館裡,除了已經學會製作中品靈器之外,別無進展,自身修煉的中樞境還遠未能凝結成赤色魄輪,看來沒個兩年是練不成的,第三層中樞境是一道檻,很多修煉者阻在這道高坎外。

    不過謝丹朱在七霞山靈器館小有名氣了,學習兩個月就能獨自製作中品靈器,這是七霞山開山門千餘年來沒有過的事,謝丹朱的確是極為難得的製器天才,但再難得的製器天才也比不上一個資質優秀的內門弟子值得七霞山掌門師尊和長老們的重視,因為製器天才幾十年也就壽終正寢了,而資質優秀的內門弟子突破煉魄七境後,壽命倍增,是一個門派的中堅力量,七霞山宗門能延續一千多年,靠的就是這些精英弟子,所以謝丹朱的製器才華只在靈器館內知名。

    外門弟子的考核臨近了,謝丹朱有些猶豫不知到底要不要參加,外門弟子只有修煉到了第三層中樞境才會被升為內門弟子,若是第一層、第二層只會授予下一層的法訣丸,而第三層的法訣丸謝丹朱已經有了,所以他覺得參加這個考核沒什麼意思,不如自己靜心修煉,等到了中樞境再表明實力,直升內門弟子,那時就可以享受每年一百顆中品青銅晶石的待遇。

    讓謝丹朱有點掛心的是北宮夫人的那塊赤玉,魚淵府的北宮黝應該早就收到信了,為什麼至今沒派來人找他?當時寄信時他留了個心眼,沒說明自己是誰,他是想如果北宮黝若到了紫霞山,他自然會知道,就會去見北宮黝說明當曰北宮夫人與敵同歸於盡的情況,再把赤玉交還,但現在他到了七霞山,只怕北宮黝就不好找到他了,但一心要找也不是難事,當曰在浮梁山的也就他和費天越這兩個紫霞山弟子——

    謝丹朱並不知道,巨大的危險正一步步向他逼近。

    ……

    七霞山除主峰七霞峰外,另有十二座山峰,每座山峰都有凝魂境的高手坐鎮,還有大批追隨修煉的內門弟子,七霞峰反而不是修行之地,是處理宗門事務的場所,靈藥館、靈器館也都在七霞峰上——

    清晨或者黃昏,若你在這七霞山十二峰間行走,隨時抬頭都會看見一群群翩飛的紙鶴,各種顏色都有,好似大蜻蜓在空中密集飛掠,從這座山峰到另一座山峰,在十二峰往返穿梭,這些紙鶴會準確地飛到某人身前,那人伸手就能捉住,展開紙鶴,就是一張信箋,往往是甜蜜的、熾熱的話,當然,也有幽怨——

    山間修行數十年如一曰,單調而寂寞,年輕的男弟子和女弟子偶然相逢,便一見傾心,互留一個傳鶴印記,就有了紙鶴傳書遞情,未超脫凝魂境之上窺得生死之秘的男女,如何避免得了男女之情?

    春曰的黃昏,謝丹朱獨自站在七霞峰西面的千仞崖上,翹首北望,想著爹爹、哥哥和小妹青藍,又有差不多半年沒看到他們了,哥哥說要娶嫂子,不知道事成了沒有?真要成親應該會來通知我的吧——

    小狐藍兒蹲在謝丹朱腳邊,看著幾隻紙鶴從崖邊掠過,她忽然前爪一踢,一粒小石子飛出,正中其中一隻粉紅色小紙鶴,這種紙鶴弱不禁風的,哪裡受得了石子打,頓時失了前往目的地的靈氣,開始胡亂飛,也不知飛到誰手裡去,甜蜜話也許錯遞給了陌生人,亂了陌生人的心,又或者陌生人沒頭沒腦挨了一頓罵,好不冤枉——

    「藍兒不許調皮。」謝丹朱俯身將小狐藍兒抱起,就見一隻淺藍色的紙鶴晃悠悠衝著他來了,謝丹朱趕蒼蠅一般揮手趕:「去,去——」

    那淺藍色小紙鶴不聽,突然隨風一送,落在謝丹朱懷裡的小狐藍兒的腦袋上,小狐藍兒支楞著小腦袋一動不動,等謝丹朱拿紙鶴呢。

    謝丹朱拿起紙鶴一看,上面的靈氣已經消散,不能再飛了,十六歲的謝丹朱還是有少年人的強烈好奇心,既然紙鶴飛不了啦,看看寫些什麼也沒關係吧,將疊著的紙鶴展開,卻見上面寫著幾個字:「毅師兄,我有身孕了,我們辭別師門回鄉成親吧?」

    謝丹朱手象被燙著似的趕緊將那藍色信箋丟在地上,心想:「毅師兄是哪個?這下子有點糟糕,那毅師兄收不到信自然也就無從回信,這寄信的師姐一定要生氣吧,不過關係也不大,紙鶴遺失是常有的事,既然都能懷孕,那見面應該不難,會解釋清楚的。」

    一陣風來,藍色信箋飄落千仞崖下。

    靈藥館那邊有人揚聲道:「謝丹朱,來這邊——」

    謝丹朱知道這是靈藥館的郭師姐,郭師姐也很喜歡小狐藍兒,常摘些小果子給小狐藍兒吃。

    小狐藍兒也不等謝丹朱開步,她先蹦蹦跳跳就去了,吃著郭師姐給的小紅豆,郭師姐笑道:「謝丹朱,我看到你偷看人家的紙鶴了,說,寫給誰的?小孩子不學好,看到什麼了?」

    謝丹朱臉紅了,說道:「寫給一個叫毅師兄的,也沒什麼事。」

    七霞山十二峰弟子數千,郭師姐也不知道毅師兄是誰,也不在意,和謝丹朱說些閒話,逗小狐藍兒玩。

    正說著話,忽聽徐志在靈器館那邊喚道:「丹朱,丹朱——」

    謝丹朱趕緊帶著小狐藍兒走回去,見到徐志,問:「大師兄找我什麼事?」

    徐志道:「山下有個人說是你鄉人,寄來口信說你爹爹生病了,讓你回去一趟,我已為你向靈器館長老請了十天的假。」

    謝丹朱大吃一驚,爹爹病了,他長這麼大從沒見過爹爹生過病,怎麼就病了!

    徐志摸出一個小木匣,匣裡有粒丹藥,道:「這是師門發給我的祛病延壽丹,我父母早亡,沒福氣孝敬,我自己暫時應該還用不著,先借給你,你回去給你爹服用治病,以後你領到了丹藥再還我。」

    謝丹朱大為感動,感激的話都說不出口。
Babcorn 發表於 2016-4-12 15:25
第二十七章 銀蛟湖



    謝丹朱不知道爹爹謝康成病得重不重,不敢耽擱,準備即刻下山連夜趕路,原先徐志送給他的那匹鐵梨木靈馬已在黑石嶺被毒霧腐蝕損毀了,不過費清枝的那隻風行靈鶴還在他這裡,本來他以為費清枝毒解痊癒後會來找他的,他會把風行靈鶴還給她,可費清枝一直沒來,這回正好派上用場。

    大師兄徐志已經幫他領了下山令牌,謝丹朱匆匆收拾了一下,帶著小狐藍兒飛奔下山,到山下別院時天已經全黑了,向當值的師兄交了令牌,問那個帶來口信的石田老鄉在哪裡?當值師兄道:「那人似乎有急事,匆匆說了幾句就走了。」

    謝丹朱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不過也沒在意,便駕起風行靈鶴,往西北邊的石田方向飛去,今夜有好月亮,照得四下里清清朗朗,飛在半空中望下去,很是悅目,不過謝丹朱掛心爹爹的病,沒顧得上賞看月色風景。

    從七霞山到石田將近八百里,如果路上不用耽擱,那麼明天上午就能回到石田。

    身後的七霞山漸漸隱沒在夜色裡,這時小狐藍兒從謝丹朱懷裡跳出來了,變成小女孩的模樣,乖乖的坐在謝丹朱身前看月亮——

    有趣的是,小狐藍兒是紫眸雪狐的模樣時比較調皮,也會「嗚嗚」鳴叫,但變成小女孩的模樣就格外乖巧沉靜,也不會開口出聲,表情也幾乎沒有,是還沒學會說法、做表情嗎?

    謝丹朱摸了摸小女孩的雙抓髻,又在後面捏她的嬰兒肥的小臉蛋,說道:「藍兒,到了家裡你可得變回小白狐的樣子,不然會嚇到人的。」

    小女孩點頭。

    謝丹朱按了按腰囊裡的「祛病延年丹」,心裡很高興,爹爹服用了這粒丹藥,以後就什麼病都不會生,還能增加十二年壽命,這太好了——

    從七霞山回石田不需要經過黑石嶺,不用擔心那黑霧逐人,謝丹朱遇山則繞行,始終向西北方向飛就沒錯,大約飛了一個多時辰,七霞山已經在百里外了,一個波光粼遴的大湖出現在眼前,謝丹朱知道這是銀蛟湖,銀蛟湖極為浩瀚,方圓近千里,從東岸到西岸有四、五十里,月下一眼望去看不到邊。

    謝丹朱不敢橫渡這銀蛟湖,雖說這樣會近很多,但據說這湖底潛伏著兇猛的的蛟龍,三百年前七霞山有個修煉成了魂嬰的大高手就在這湖裡捕得一頭銀蛟,調教成坐騎,這個大高手後來不知所終,傳說是渡孔雀海去了遙遠的藍霜大陸,那裡是突破第十層天魂境的修煉者才可以去的地方——

    月色朗朗,大湖波平如靜,謝丹朱很想直飛過去,但這湖實在太大,風行靈鶴又不是很穩當,若是飛到湖心突然出點什麼問題栽到湖裡去那可就糟糕,游幾十里水路也就罷了,關鍵是怕壞了丹藥,還有,湖底的銀蛟若被驚動衝上來那更是小命難保。

    謝丹朱就沿著大湖東岸飛行,這樣大約要繞二十多里路。

    湖上風來,風行靈鶴飛得很順暢,正這時,本來乖乖坐在謝丹朱身前的小狐藍兒突然身子亂動起來,扭著身子,小手朝西指著湖心——

    謝丹朱朝小狐藍兒指的方向看了看,沒看到什麼,問:「藍兒,你看到什麼了?」

    小狐藍兒手還是指著那邊不放,謝丹朱定睛看,這時看出異樣來了,就見離東岸七、八里的湖心處,原來平靜無波的湖面起了微浪,波浪越來越大,從一個中心向四面八方推湧——

    謝丹朱有些吃驚,看這架勢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從湖底冒出來,莫非就是銀蛟?

    謝丹朱趕緊往湖岸飛,這銀蛟可不敢惹,不要說一口能吞吃他,就是捲起的風浪都會讓他葬身湖底。

    還沒等謝丹朱飛到湖岸,就聽「轟」的一聲,似有什麼龐大的東西衝出水面,謝丹朱回頭一看,大驚失色,那從水底衝出的竟是一團巨大的黑霧,這就是去年在黑石嶺追趕他和費清枝的那劇毒無比的黑霧啊。

    「不好,那黑霧朝這邊來了!」

    謝丹朱駕著風行靈鶴往湖岸飛去,心裡著急卻使不上勁,風行靈鶴還是這個速度,那團巨大的黑霧翻滾著急速追近,謝丹朱駕著靈鶴這時已經到了岸上,急收了靈鶴,拉著小狐藍兒準備找地方躲藏——

    「呼」的一聲,那團黑霧從謝丹朱頭頂上方掠過,倒沒有像上次那樣將謝丹朱吞沒,卻是攔在前面,黑霧展開像一道黑色的弧形圍欄,將謝丹朱逼在近水的岸邊——

    隨後,黑色圍欄的中心凸起一團,眨眼間凝成一個臉色蒼白的黑衣男子,男子目光陰冷,聲音也是冰冷:「是七霞山的弟子?」

    謝丹朱驚得眼睛睜得老大,萬萬沒想到黑霧裡竟然有人,上次那黑霧裡似乎沒人啊,當下答道:「是,不知前輩有什麼要吩咐的?」

    那黑衣男子問:「你知道我是誰?」

    謝丹朱搖頭道:「不知道。」

    黑衣男子看了一眼謝丹朱身邊的小狐藍兒,又問:「這是誰?」

    小狐藍兒剛才沒變回白狐,依舊是六、七歲小女孩的模樣。

    謝丹朱將小狐藍兒拉到自己身後,說道:「是我妹妹,膽小。」

    那黑衣男子不再說話,陰冷的目光上下打量著謝丹朱,似在思謀什麼事,在他身後,數度丈高的黑霧翻翻滾滾,煞氣逼人。

    謝丹朱小心翼翼道:「前輩,我和小妹只是路過,懇請前輩放行。」

    那黑衣男子攔在那一動不動,毫無放行的意思,謝丹朱也不敢硬闖,雖說他好像不怕這黑霧,但看這男子能裹在黑霧中飛行,這修為遠不是他比得了的,費清枝、阮靜秋這兩位第五層氣魄境的師姐都沒這麼強吧,就不知道這人與藺長老比怎麼樣?

    黑衣男子又沉默了一會,終於開口道:「要我放你們走也可以,先幫我做件事——」

    謝丹朱剛想問什麼事,那黑衣男子忽然將一物隨手拋出,「啪」的一聲巨響,一條兩丈多長的扁舟出現在湖岸水邊。

    黑衣男子用不容抗拒的語氣道:「上船去。」

    謝丹朱心知現在不是拚命的時候,走一步看一步吧,只好牽著小狐藍兒的手走到岸邊,跳上那條扁舟。

    黑衣男子身子一晃,閃電一般出現在船尾,也不用划槳,扁舟立即掉頭向湖心駛去。

    謝丹朱問:「前輩要帶我們去哪裡?」

    黑衣男子喝道:「閉嘴!」

    謝丹朱咬了咬牙,不再開口,看那扁舟駛去的方向似乎正是剛才黑衣男子裹挾著黑霧衝出水面的那處地方,不知這黑衣人帶著他去那裡想幹什麼,估計沒什麼好事,看了看靠在他身邊的小狐藍兒,本來想安慰她說別怕的,但小狐藍兒根本沒有害怕的表情,還是一臉純稚的樣子——

    扁舟駛得很快,聽得到船底「嗖嗖」的水響,十來裡的水路很快就過去了,果然就停在先前黑衣男子衝出湖面的那片水域附近。

    黑衣男子從懷裡摸出五面小旗,小旗顏色各異,分赤、青、黑、黃、白五色,黑衣男子一甩手,五面小旗旗杆一齊插在船舷上,對謝丹朱說道:「我要下水捕蛟,等一會你如果看到一隻赤色大手伸出水面,就立即把赤旗丟給那赤色大手,如果是黃手就丟黃旗、青手就丟青旗、黑手丟黑旗、白手丟白旗,不要混淆了,聽明白沒有?」
Babcorn 發表於 2016-4-12 15:26
第二十八章 五色旗



    謝丹朱聽黑衣男子這麼不厭其煩地說什麼顏色的手丟什麼顏色的旗,心道:「你伸黑手我就偏給你白旗——」

    那黑衣男子似乎早料到謝丹朱的心思,右手四指一彈,四縷黑霧激射而出,一個迴旋,將謝丹朱和小狐藍兒包圍在裡面,黑霧裡滿是猙獰的鬼臉,呲著獠牙向謝丹朱和小狐藍兒嘶叫——

    只一剎那,逼近的鬼臉退後,隱入黑霧中,合圍的黑霧突然網開一面,黑衣男子閃電般衝入,抓起謝丹朱退出黑霧的包圍,那黑霧隨即合攏,將小狐藍兒一個人隔在裡面——

    謝丹朱是第二層的精魄境的力量和速度,而且平時勤於鍛鍊,身手比一般的精魄境修煉者更為有力迅捷,但黑衣男子這抓住他倏進倏退,他竟完全來不及作出任何反應,這太快了,力量也極其強橫,扣在他肩頭的大手讓他完全沒法抗衡——

    「藍兒,藍兒——」,謝丹朱怒叫起來,激烈反抗。

    「你妹妹還沒死!」黑衣男子喝道:「老老實實照我剛才說的做,不然你妹妹就會化成一灘黑水。」

    謝丹朱道:「你讓我再看一下,我要確定我妹妹沒事。」

    黑衣男子「哼」了一聲,他這時還真需要謝丹朱幫他這個忙,他不想找別人合作,因為如果和他差不多的凝魂境好手合作,那捕得的銀蛟肯定要兩人分,若那人心夠狠,還有可能殺了他獨霸銀蛟,而眼前這個境界低微的七霞山弟子和他妹妹,待捕得銀蛟後用攫魄毒霧一裹,化為血水,沒半點後患。

    黑衣男子沉聲道:「你看清楚了。」意念微動,那包圍著小狐藍兒的黑霧裂開半尺寬的縫隙——

    謝丹朱透過縫隙看到小狐藍兒依舊乖乖地坐在船頭上,兩隻烏黑晶亮的大眼睛正瞧著他——

    謝丹朱叫道:「藍兒別怕,坐在那別動——」

    黑霧瞬間合攏,黑衣男子說道:「看到沒有,你妹妹現在沒事——你現在說一遍,什麼手出現丟什麼旗?」

    謝丹朱心道:「這毒霧我似乎不怕,上次被圍住兩次都衝出來了,只有費清枝中了毒,嗯,先穩住這傢伙,等他下水後再作計較。」便說道:「黑手丟黑旗、白手丟白天旗。」

    黑衣男子道:「還有——」

    「把我當傻子呢,好,我就是傻子,我旗子亂丟。」謝丹朱腹誹了兩句,又道:「赤手丟赤旗,青手丟青旗,黃手丟黃旗。」

    這下子黑衣男子滿意了,點頭道:「很好,就是這樣,記住,別弄混了,不然你妹妹和你都得死。」

    謝丹朱道:「前輩放心,我記住了,不會弄混的。」

    黑衣男子「哼」了一聲道:「諒你也不敢。」從腰間一個小皮囊裡取出一個碧綠色葫蘆,這葫蘆竟有四尺多長,下半截有車輪那麼粗圓。

    謝丹朱好生奇怪,難道這也是嵌晶石的靈器,沒看到這黑衣人嵌晶石啊,這麼大葫蘆怎麼能裝進那小小的皮囊裡?

    只見黑衣人將那大葫蘆丟進湖裡,然後縱身一躍,穩穩站在那葫蘆上,可怪,就見承載著大葫蘆的那一小片湖水開始不斷往下陷落,黑衣人就踩著這葫蘆漸漸沒入湖中,這葫蘆能分水啊!

    謝丹朱見這黑衣人鑽入水裡沒了蹤跡,便趕緊走到船頭,對著那個關著小狐藍兒的毒霧牢籠叫了兩聲:「藍兒——藍兒——」,又記起小狐藍兒不能說話答應,心裡焦急,他必須趁黑衣人去湖底捕蛟這段時間想辦法救出藍兒,逃離這裡,現在的謝丹朱不再像初上紫霞山那般不知世事險惡了,他知道如果等這黑衣人從湖底上來,他和藍兒都會沒命——

    謝丹朱伸手想探進赤霧試探一下,正這時,扁舟忽然搖晃起來,原本平靜的湖水現在波濤洶湧,離扁舟左舷五丈遠的一處湖水更是象沸騰起來一般,一隻簸箕般大的赤手摹然伸出水面,五根手指頭殷紅如血——

    謝丹朱怕扁舟傾覆,這時也不容多想,急忙將船舷上插著的那面赤色小旗拔下丟過去。

    那赤色大手一招,小旗到手,又沉入湖水中,想必那黑衣人用這赤旗在與那銀蛟搏鬥,至於黑衣人為什麼不把五色旗帶在身上而要謝丹朱一面旗一面旗地丟給他,謝丹朱也想不通。

    湖水稍稍平靜了一些,謝丹朱回頭再看那團黑霧,不禁大吃一驚,小狐藍兒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從黑霧牢籠跑出來了,就站在他身邊拽著他衣襟。

    謝丹朱趕緊蹲下身子看小狐藍兒的臉和手,還好,沒有黑氣,心知小狐藍兒的本事不小,這黑霧傷不到她,這才放心了。

    波浪翻沸,又一隻黑色大手伸出水面,謝丹朱又將黑旗擲給那黑手,黑手一得旗,就又沉入水底去。

    謝丹朱道:「藍兒,我們走。」從腰囊裡取出風行靈鶴,嵌上中品青銅晶石,風行靈鶴剛剛幻化出巨大鶴身,船舷一側又驀然伸出一隻白色大手——

    謝丹朱心道:「你索要旗子的速度還蠻快啊,五面旗子全部給你,那銀蛟就束手就擒了吧,不能讓你這麼輕易得手,我要讓你好好和那銀蛟斗,被銀蛟咬死在湖底那就最好。」

    謝丹朱拔起青旗丟給那隻白手,白手抓著青旗,也沉入水中,謝丹朱將剩下的一面白旗和一面黃旗拔在手裡,抱起小狐藍兒跳到風行靈鶴背上,靈鶴展開大翅,飛離扁舟——

    突然,湖水驟然裂開,波浪大起,那隻白手再次急升出水面,差點就碰到風行靈鶴的細長的腿爪——

    風浪大得驚人,風行靈鶴搖搖欲墜,謝丹朱急忙將手裡的黃旗丟給白手,白手得旗,又沉入水中,謝丹朱趁這機會駕著風行靈鶴迅速飛高,再往東邊湖岸飛去,聽得下面湖水激盪翻湧,低頭看時,那隻白色大手又探出水面來了,看來青旗、黃旗都不管用,白手幾次三番伸出來就是要白旗,但謝丹朱偏不給。

    那隻白手愣愣的伸了好一會,終於又沉入水中,只見水波洶湧,浪立如山,好像整個大湖都激盪沸騰起來了,可見黑衣人與銀蛟在湖底鬥得有多麼激烈!

    謝丹朱駕著風行靈鶴回到岸上,只見激湧的湖水都溢出了湖岸,到處都是水,謝丹朱擔心靈鶴飛不快,飛在空中又醒目,那黑衣人從湖裡鑽出來後會追上來,便在湖邊找了一處隱蔽的亂石堆躲藏起來。

    過了好一會,聽得不遠處喧囂的大湖沉寂下去,悄無聲息了,謝丹朱還是躲藏不動,他不知道黑衣人與銀蛟相鬥勝負如何,如果黑衣人勝了,怕是不會放過他。

    小狐藍兒也和謝丹朱一樣蹲在亂石堆裡,乖乖的一動不動,只有眼睛烏溜溜的轉。

    兩個人又等了好一會,還是沒有任何動靜,謝丹朱心想:「也許那黑衣人已經葬身湖底了,我總不能一直這麼躲著,出去看看。」便站起身朝湖那邊望去,湖面已經平靜如初,月光依舊泠泠照徹,走近一些凝目細看,靠湖心那黑影是先前那扁舟嗎?邊上好像還有一條銀灰色的影子,那是什麼?
Babcorn 發表於 2016-4-12 15:26
第二十九章 暴富



    謝丹朱在湖邊觀察了好一會,湖心處的那幾團模糊陰影毫無動靜,心想:「那銀灰色的長條影子是什麼,銀蛟?那黑衣人呢,難道與銀蛟同歸於盡了?」

    小狐藍兒伸手朝那面指指,又拽拽謝丹朱衣袖——

    謝丹朱問:「藍兒,你是說我們要過去看看?」

    小狐藍兒點頭。

    謝丹朱很慎重地再等了一會,依舊風平浪靜,便駕起風行靈鶴往湖中飛去,飛到近前,見那團黑影果然就是那條被風浪掀翻的扁舟,而在扁舟附近的水域,一條兩丈多丈、粗賽水桶的大蛇半浮半沉地水中,這大蛇白底藍紋,頭上長著一根短角,再仔細一看,還有一對爪子,這就是銀蛟吧?

    謝丹朱讓小狐藍兒坐在風行靈鶴上別動,他跳下去站在那條倒扣著的扁舟上——

    那銀蛟顯然已經死了,這片水域的上空瀰漫著風吹不散的血腥氣,但是那個黑衣人呢,被銀蛟吞吃了?

    就在這時,異變突起,那條看似死去多時的銀蛟突然掙紮起來,攪得湖水激盪,謝丹朱大吃一驚,趕緊抽出腰間的螭芒短刀,凝神戒備——

    就見那銀蛟肚皮朝上、蛟軀扭動,忽然「嘶啦」一聲,蛟腹破了一個血窟窿,一隻白色大手從血窟窿探了出來——

    謝丹朱大吃一驚,那黑衣人竟然沒死,被銀蛟吞進肚子裡都沒死,現在鑽出來了!

    謝丹朱行事果決,知道這是生死關頭,一旦黑衣人從蛟腹裡鑽出來,那他和藍兒肯定沒命,當即從扁舟奮力一躍,跳到銀蛟腦袋上,銀蛟腦袋往下一沉,謝丹朱已經借力躍到蛟腹上,嵌上晶石的螭芒劍全力斬出,一道青色光華劈在那隻剛伸出來的白色大手上,「鏘」的一聲,竟是火星四濺,白色大手安然無恙。

    謝丹朱急了,揮刀猛劈,青色刀芒連續斬在白色大手上,那白色大手漸漸縮小,變成了正常人那樣大,青芒掠過,白手被斬斷——

    蛟腹裡傳出一聲低沉的嘆息,隨即寂然無聲,片刻後,就見七個彩色漩渦依次從蛟腹中升起,漸漸消散在月色下——

    謝丹朱心道:「這應該是黑衣人凝煉成的七魄吧,現在人死了,七魄也散了,這黑衣人真是厲害,竟然七魄全部凝煉成了!」

    這時,蛟腹裡又冉冉升起一黃一白兩個小珠子一般的東西,謝丹朱正想伸手去抓,那一黃一白兩個小珠子突然就不見了,既不是掉進水裡,也不是消散在空中,就是突然不見了。

    謝丹朱驚疑不定,心道:「這是什麼,難道是這黑衣人凝結成的命魂珠和地魂珠,哇,這傢伙這麼強大!」

    聽說只要凝結成命魂珠,就算肉身死了,七魄消散了,但命魂珠不會消散,會進入另一個奇異空間,那裡叫陰靈界,可以在陰靈界繼續修煉,一旦結丹凝嬰,就能塑體重生,重回人世,當然,這只是傳說,從陰靈界歸來的人最近幾百年似乎沒有過——

    風行靈鶴低翔過來,小狐藍兒收了靈鶴也跳到蛟身上,小手一招,又一顆散發著銀色光芒的小珠子從蛟腹裡升起,落在小狐藍兒的掌心裡。

    謝丹朱奇道:「藍兒,這又是什麼珠子?」

    小狐藍兒指指銀蛟。

    謝丹朱問:「銀蛟的內丹?」

    小狐藍兒點頭,小手托著這枚小小的銀蛟內丹遞給謝丹朱,謝丹朱將這枚銀蛟內丹收好,他知道內丹雖然極為珍貴,但不能直接服用,要輔以其他靈藥一起煉製成內丹丸,那時服下才能助長修為——

    銀蛟是五級妖獸,自行修煉五百年開始凝結內丹,八百年內丹大成,這就相當於人類修煉者的魂丹,人類修煉者要凝結了七魄三魂之後才能凝結魂丹,這頭銀蛟大約有六百年了,內丹初凝,還很小,但論修煉境界,這接近魂丹境的銀蛟已經比黑衣人的第九層地魂境高,但因為是妖獸,智慧未開,雖然力量強橫,但還是死在黑衣人手裡,妖獸要凝成魂嬰之後才具有人類的智慧,謝丹朱又想,小狐藍兒這麼聰明,她只是二級的紫眸雪狐啊,難道凝結成魂嬰了?

    小狐藍兒小手又招了兩招,四面小旗依次從蛟腹裡飛出,正是赤、黑、青、黃四旗,還有一個不起眼的小皮袋,四面小旗和小皮袋都到了謝丹朱手裡,連同那面小白旗,五色旗聚齊了。

    謝丹朱不知道這五色旗有什麼用,應該是很厲害的法寶,可是他的腰囊裝不下這五面旗子,只好先插在腰帶上,再看那個小皮袋,托在手裡沉甸甸的,對了,這好像就是黑衣人腰上的那個小皮袋,黑衣人從這小小皮袋裡拿出了那麼大一個葫蘆——

    感覺腳下的銀蛟開始下沉,謝丹朱急忙抱著小狐藍兒跳回倒扣的扁舟,再看那銀蛟,慢慢沉入了湖底,銀蛟的軀體堅逾金鐵,被黑衣人殺死後又失了內丹,就無法浮在水面上了。

    謝丹朱覺得那小皮袋有些古怪,便解開皮袋口子的束帶,藉著月光往袋裡一看,皮袋裡似乎有不少東西,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股腦兒全倒了出來,眼前一花,一大堆物品出現在面前,倒扣的扁舟不比八人坐的那種方桌小,卻還有不少東西擺不下擠掉到水裡去了。

    謝丹朱目瞪口呆,這麼個小皮袋裝了這麼多東西,這就是傳說中的空間儲物袋?這種儲物袋據說是用一種奇異的獸皮製成的,能容納比本身空間大百倍、甚至千倍的物品,這種儲物袋非常昂貴,凝魂境的高手才可能擁有——

    小狐藍兒是個小財迷,已經蹲在那一大堆物品旁邊挑挑揀揀起來,不一會挑出一堆晶石,這些晶石分青、白兩色,青的多白的少,那些青色的晶石大都是上品青銅晶石,大約有百餘顆,中品青銅晶石也有數十顆,而那些散發著銀色光芒的白色晶石莫非就是白銀晶石?

    謝丹朱只聽說過有這種白銀晶石,一顆下品白銀晶石值十顆上品青銅晶石,而這三十幾顆白銀晶石當中又有兩顆質地格外純淨的,那應該是中品白銀晶石,一顆中品白銀晶石值一百顆下品白銀晶石,如果用下品青銅晶石來算,那麼一顆中品白銀晶石就抵得了一千萬顆下品青銅晶石——

    謝丹朱有些算不過來了,這麼多白銀晶石和青銅晶石該是多麼大的一筆財富啊,地魂境高手的富有真不是煉魄境修煉者能想像的!

    再看儲物袋裡倒出的其他物品,那個大葫蘆也在,這葫蘆能分水,就叫它分水葫蘆吧,以後也能派上用場,還有十來個大大小小的玉匣,裡面裝的都是丹藥,玉匣上沒有刻字,也不知是什麼丹藥?

    另外還有兩塊玉簡、一隻雕刻的黑木鴉、十幾個骷髏頭,骷髏頭太噁心,謝丹朱也不知道這骷髏頭有什麼用處,就把這十幾個骷髏頭都踢到湖裡去了。

    除此之外,還有插在一個木套子裡的七根黑色的針和一些一些奇奇怪怪看上去非常骯髒的東西,除了那七枚黑針,其他的謝丹朱全給丟到湖裡去。

    謝丹朱精於製器,到七霞山靈器館後見識也大長,卻看不出來那隻黑鴉是用什麼木頭製成的,先不管,收起來以後再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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