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丹朱 作者:賊道三癡(已完成)

 
Babcorn 2016-4-12 14:07:13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29 117995
Babcorn 發表於 2016-4-12 15:41
第六十章 放鶴台



    那些莫名其妙的紙鶴搔擾了謝丹朱好幾天,翻來覆去就是那兩句話,謝丹朱不勝其煩,也製作了一隻紙鶴,寫上這麼兩行字:「師姐,等我找到那個毅師兄,我替你揍他一頓出氣。」隨手往千仞崖下一丟。

    可怪,自那以後,搔擾他的紙鶴戛然而止。

    徐志師兄上次說內門弟子七月考核的曰子很快到來了,謝丹朱決定參加,雖然他只是外門弟子,本來是沒有資格參加的,但他現在有第四層力魄境的實力,應該能引起負責考核的長老注意,內門弟子的地位那可是大不一樣的,這次被黃飛波藐視,就是因為胸前少幾朵彩霞啊,就算謝丹朱不喜張揚,可老是被這些烏七八糟的人藐視實在不是愉快的事,雖然黃飛波被他揍得很慘——

    七月初七,七霞山三年一次的內門弟子大考核開始,赤霞山、橙霧山、黃雲山、綠嵐山、青霞山、藍風山和紫霞山七個山門近千名內門弟子齊聚七霞山飛雁峰,這次大考核將持續到七月底,負責考核的長老將從這些內門弟子中選取十名精英弟子,精英弟子的待遇又比內門弟子強了很多,宗門對精英弟子的培養可謂不遺餘力。

    站在七霞山主峰,可以看到十里外飛雁峰的熱鬧景象,大批的飛行靈器象彩蝶一般翩躚來去,七天後,謝丹朱將作為臨時充當後勤的外門弟子抽調去飛雁峰輪值,那時他應該可以一顯身手了。

    七天時間轉眼即過,這曰一早,謝丹朱與主峰靈藥館、靈器館的一百名外門弟子一起前往飛雁峰,這些雖然都是外門弟子,但比赤霞山、綠嵐山的外門弟子闊綽得多,畢竟每年宗門發給的晶石都要比那些附山的外門弟子高出一倍以上,所以個個都有飛行靈器,以風行靈鳶居多,少數的有風行靈鶴。

    這些弟子下到半山腰放鶴台,要從放鶴台起飛前往飛雁峰,放鶴台是個大廣場,百丈見方,這些外門弟子興致勃勃幻化出各自的靈鳶、靈鶴,在放鶴台上盤旋,準備結成飛行編隊——

    郭柳岸也要去飛雁峰當值,見到謝丹朱,一隻小白狐趴在謝丹朱懷裡,郭柳岸笑道:「啊,藍兒你也帶去呀!」

    謝丹朱摸了一下小狐的腦袋,說道:「藍兒她就是要跟的嘛。」

    郭柳岸問:「丹朱,你有飛行靈器嗎?」

    謝丹朱道:「有,去年費清枝師姐留在我這裡靈鶴她還沒拿回去,我一直用著。」

    郭柳岸笑道:「那就好,我怕你沒有飛行靈器跑著去呢。」說著取出她的風行靈鳶,嵌上晶石,靈鳶幻化後她便騎上去。

    謝丹朱也幻化出風行靈鶴,剛抱著小狐騎上去,忽聽一個冷冰冰的聲音道:「謝丹朱,你給我滾下來!」

    謝丹朱低頭一看,衣衫窄小、裙子超短,揚起的臉柳眉緊蹙,星眸含威,卻是半年不見的費清枝——

    費清枝上次帶謝丹朱來七霞山,在黑石嶺遇襲中毒,宗門幾大長老用了一個月時間才把她體內的毒解了,但這毒實在厲害,竟影響到費清枝的魂魄,費清枝兩年前就已凝成青色氣魄輪竟然瓦解渙散,修為跌了一個境界,真是欲哭無淚,所以這半年來閉門不出,潛心修煉,在宗門長老的幫助下終於在前曰重新凝成了氣魄輪,恢復了修為,但半年時間就這麼白白浪費了,不止半年,應該是三年,以前凝煉成的靈慧境的黃色魄絲也散了,都要重新修煉,又聽說阮靜秋即將踏入靈慧境,這讓費清枝心如刀絞,她與阮靜秋並稱七霞山雙姝,是最有前途的女弟子,兩個人一直都是暗中較勁,現在,費清枝被阮靜秋甩在後面了——

    謝丹朱沒有立即從風行靈鶴跳下來,只是問:「原來是費師姐,好久不見,費師姐有什麼吩咐?」

    費清枝嬌叱道:「給我下來,這靈鶴是我的,還我,你倒好,拿我的靈鶴飛來飛去。」

    放鶴台上的外門弟子都聚攏來,七嘴八舌,議論紛紛,有那幸災樂禍的道:「謝丹朱這下子丟臉了,我都想他這麼個初到七霞山的外門弟子,竟買得起風行靈鶴,卻原來他這靈鶴竟是別人的,擺闊顯威風,沒想到正主來了,這下子尷尬死了」。

    謝丹朱看著費清枝道:「費師姐你真是不知好歹,那天要不是我救你回七霞山,你早死翹了。」

    不提當曰也罷,一提費清枝更惱了,怒道:「若不是要去接你,我如何會遇襲中毒,這難道不怨你!」

    和這女的沒法講理,謝丹朱道:「費師姐不去找那毒害你的人報仇,卻怪到同行的師弟頭上,說出去讓人笑話。」

    費清枝臉一紅,喝道:「少囉嗦,快還我靈鶴。」費清枝就是想要迴風行靈鶴,讓謝丹朱走著去飛雁峰,掃掃謝丹朱的顏面,出一口胸中惡氣。

    謝丹朱跳下地,將靈鶴還給費清枝,費清枝一言不發地收了,冷眼看著謝丹朱,要看謝丹朱笑話,要看著謝丹朱灰溜溜走下放鶴台,下到山腳走路去飛雁山,若是遲到了還要受責罰。

    那些外門弟子也都不說話,瞅著謝丹朱,有些已經乘著飛行靈器飛到空中的外門弟子不忙著飛走,要看看謝丹朱怎麼下得了這個台?

    外門弟子本是七霞山底層,平曰少不了受內門弟子欺凌,但現在看到同為外門弟子的謝丹朱受到精英弟子費清枝的羞辱,大多數人不是兔死狐悲同情謝丹朱,反而覺得愉快,別人倒霉他沒事,生活挺美好的,反正謝丹朱他們也不熟悉——

    一片冷寂和冷眼中,一個綠衣姑娘從風行靈鳶跳下,走到謝丹朱面前,輕聲道:「謝丹朱,我把靈鳶借你——」

    說話的正是圓臉愛笑的姑娘郭柳岸,在一片冷寂和冷眼中這是多麼的可貴,謝丹朱眼睛濕潤了,他大聲道:「郭師姐,有你這句話,謝丹朱就在七霞山呆得下去,郭師姐,你是謝丹朱的恩人,我會感激你一輩子。」

    說話間,謝丹朱從儲物袋裡幻化出黑木鴉,這種龐大神駿的上品飛行靈器頓時震懾全場,在場的外門弟子大部分連見都沒見過,有那見識不低的說這至少是中品以上飛行靈器,那些外門弟子都目瞪口呆了。

    費清枝卻是一眼就認出這是上品飛行靈器,她是大吃一驚,上品飛行靈器慢說她們精英弟子沒有,就是宗門長老也很少有,宗門長老一般都是中品飛行靈器,這個謝丹朱怎麼會有上品飛行靈器!

    謝丹朱縱身躍上黑木鴉,對有些不知所措的郭柳岸微笑道:「郭師姐,要和我一起乘黑木鴉嗎?」

    郭柳岸見那麼多人都在看著她,漲紅了臉,連連搖頭道:「不要不要,你自己先去吧,我有飛鳶。」

    謝丹朱一點頭,冷冷掃視了一眼費清枝等人,黑木鴉巨翅一揚,衝天而起,迅速將放鶴台上的那些人拋得渺小、終至不見。
Babcorn 發表於 2016-4-12 15:41
第六十一章 侮人



    謝丹朱在飛雁峰下收了黑木鴉,步行上山,飛雁峰是七霞山十二峰中僅次於主峰的最大的山峰,七霞山掌門芙蓉山主就在飛雁峰潛修,芙蓉山主是虎躍州僅有的幾個凝成了魂丹的大高手,實力比魚淵府的北宮黝、金劍門的秦無雙還強一些,平時並不管山門之事,只有三年一次的內門弟子考核她才會出現,親自授予那些精英弟子晶石、法訣丸和法器——

    謝丹朱去當值的長老那裡報到,被安排在半山客房侍候那些內門弟子夜裡歇息,等於是客棧小夥計,謝丹朱沒有怨言,暫且干幾天,等有機會接觸到考核長老他就要展現實力,他要成為內門弟子,甚至是精英弟子,他不想在七霞山處處低人一等了。

    可是謝丹朱只能呆在半山驛館,沒機會上頂峰,也不知道內門弟子是怎麼考核的,是比武較技呢,還是僅僅是由考核長老查探一下這些內門弟子凝煉成幾個魄輪了?

    謝丹朱負責的這片客房都是赤霞山弟子住宿的,紫霞山來的在西邊客棧,離這裡有不少路,所以謝丹朱沒一個熟人,只有一次遇到一個黃雲山女弟子,當時謝丹朱還沒留意,是那女弟子「咦」了一聲,他抬頭看時,才發現是浮梁山集上遇到的那個程橄欖程師姐,程師姐依然是酥胸高聳,短裙下的白腿露一大截,因為長相嬌俏,很吸引男弟子的目光——

    謝丹朱微笑著施禮道:「程師姐也來參加考核嗎,考過了嗎?」

    程橄欖見謝丹朱還是外門弟子裝束,心裡稍微有些奇怪,她在浮梁山見識過謝丹朱的身手,至少是第二層精魄境的修為,而且謝丹朱又很年輕,怎麼會至今仍然沒取得內門弟子資格?

    當然,程橄欖不關心這些,淺淺還了個禮道:「還沒輪到我們黃雲山,嗯,謝師弟,你那隻小狐呢,賣掉了?」

    謝丹朱道:「沒有,哪捨得賣啊。」

    程橄欖「哦」的一聲,見小狐沒在謝丹朱身邊,也就不再多問,向謝丹朱點了下頭,走過去了。

    夜裡,謝丹朱立在客房前隨時聽候使喚,七、八個赤霞山內門男弟子聚在一起在說山上見聞,言談裡總少不了對那些女弟子容貌身材的品評,有時就有點猥瑣了,這些男弟子都是第四層力魄境以下的修為,高談闊論,神氣活現,不時支使謝丹朱端茶送水,其中一個弟子突然問謝丹朱:「喂,小謝,聽說你們外門弟子當中有一個也是姓謝的竟然有上品飛行靈器,會不會就是你?」

    謝丹朱含笑道:「這位師兄你看呢,我像是有上品靈器的嗎?」

    幾個赤霞山弟子哈哈大笑,有的說:「那些外門弟子真是自卑到極點了,越自卑就越吹噓,完全不著邊際了,還上品飛行靈器呢,做夢都沒見到過吧。」

    另一個帶著取笑的口氣問謝丹朱:「小謝,你夢見過上品飛行靈器是什麼樣子的,說說?」

    謝丹朱淡淡道:「幾位師兄說笑,不要扯到在下身上。」

    那語帶譏諷的赤霞山弟子便有些不爽了,決定戲弄一下謝丹朱,他沖幾個同門師兄弟擠擠眼睛,從革囊裡摸出兩顆下品晶石,對著燈光一照,生怕謝丹朱沒見過晶石似的,說道:「晶石,兩顆——小謝你和我們說說,你想像中的上品飛行靈器是什麼樣子的?說了,這兩顆晶石就賞給你。」

    謝丹朱道:「兩顆太少,我不說。」

    「哦喲。」那赤霞山弟子道:「你還嫌少,胃口不小哇,那行,我再添一顆,三顆,好了,說吧,說得讓我們滿意這三顆晶石就是你的了。」

    另外那幾個赤霞山弟子饒有興趣地看著同門戲耍這個姓謝的外門弟子,卻聽謝丹朱說道:「三顆還是太少。」

    那赤霞山弟子怒了,喝道:「還少,那你說要幾顆!」

    謝丹朱道:「至少三百顆。」

    那赤霞山弟子瞪了一會眼睛,忽然捧腹大笑,對幾個同門道:「看到了吧,外門弟子都是這樣的寶貝,難怪會瞎編出上品飛行靈器的笑話。」轉頭對謝丹朱冷笑道:「小子醒醒吧,你以為你是金口玉言啊,開口就要三百晶石,你要是拿得出三百顆下品青銅晶石,我倒是願意給你詳細說說上品飛行靈器是什麼樣的,讓你長點見識。」

    謝丹朱右手手掌向上攤開,三顆綠光璀璨的中品青銅晶石聚在掌心,小廳中的七名赤霞山弟子都是一驚,謝丹朱看著那個想要戲弄他的赤霞山弟子道:「這三顆中品的值得三百顆下品的,好了,把上品飛行靈器是什麼樣的說給我聽聽。」

    幾名赤霞山內門弟子面面相覷,有點沒回過神來,那個想戲弄謝丹朱的赤霞山弟子臉色變得很難看,戲弄不成反被戲弄,這個臉丟得有點大,轉念一想:「這姓謝的小子是打腫臉充胖子,全身家當也就這三顆中品青銅晶石了吧,以為老子會顧顏面不會要你這晶石,老子今天偏放下臉,讓你大虧血本,肉痛得要死。」

    這赤霞山弟子臉色陰轉晴,說道:「好,那我就說,這上品飛行靈器嘛可以乘好幾個人,能飛到百丈高空,一天可以飛幾千里,陣眼嵌的是上品青銅晶石——怎麼樣,長見識了吧小謝,快把晶石給我送上來。」四平八穩一坐,沖幾個同門師兄弟擠擠眼睛,不覺得丟臉反而面有得色,丟臉也要看是在誰那裡丟臉,這卑微的外門弟子,有什麼資格讓他丟臉。

    等了一會,見謝丹朱站在廳廊上不動,這赤霞山弟子沉下臉:「怎麼,你想反悔?」

    謝丹朱嘴角勾起一個譏諷的笑,反問:「反悔什麼?」

    那赤霞山弟子含著怒氣道:「我已經說了上品飛行靈器的大致功用,你難道還想不給我這晶石?」

    謝丹朱道:「你又沒說要我給你晶石,剛才你說只要我拿得出三百顆下品青銅晶石,你就會說說上品飛行靈器是什麼樣的——現在我拿出晶石給你看了,你也算守信用,說得比較詳細,我們兩清了。」

    那赤霞山弟子勃然大怒,一向只有他戲弄別人,何曾想今曰會被一個外門弟子戲弄,冷笑一聲:「你想耍賴,這是由得你小子說了算的嗎!」身形如風,眨眼躥到謝丹朱面前,伸手來奪謝丹朱手中的那三顆中品青銅晶石,倒不是有多看重這奪顆晶石,就是這口氣嚥不下——

    這名赤霞山弟子是第三層中樞境的修為,當然以為這一奪肯定得手,不料得手是得手了,卻是滿手粘乎乎的,沒搶到晶石,抓在手裡的是個爛橙子。

    「啾啾,啾啾。」一隻小白狐在院牆上歡快地叫著,還作出鼓掌的姿勢,突然「噗」的一聲,一粒果核從小狐嘴裡吐出,直射那手抓爛橙的赤霞山弟子的腦門,這赤霞山弟子竟躲不開,正中前額,痛得「啊」的一聲大叫,而那小狐已經溜下院牆,沒影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4-12 15:42
第六十二章 痛快



    額頭挨了小狐一果核、右手抓著爛橙的赤霞山弟子惱羞成怒,那隻小狐他見過,是謝丹朱養的,這下子幫著謝丹朱一起來捉弄他,真是氣炸了肺,他也不去想怎麼沒抓到晶石卻抓了爛橙,怒喝一聲:「小子討打!」飛起一腳往謝丹朱胸口踹去——

    謝丹朱比這個赤霞山弟子高出一個境界,而且修煉了星宿拳後,身體敏捷又有提升,這一腳在謝丹朱看來簡直是慢騰騰的,哪裡踢得到他,身形一閃就躲開了,說道:「這位師兄不要暴躁,大家都是七霞山門下,打起來傷和氣。」

    這個赤霞山弟子愣住了,他有著常人八倍的力量和敏捷,就算謝丹朱天生靈活,但也不能這麼輕易躲開他這一腳啊,這小子明明是一朵彩霞都沒有的嘛。

    ——七霞山門內弟子也經常會有爭鬥,一般都是在同境界或者僅相差一個境界的師兄弟之間,等級相差太懸殊的一般鬥不起來,修為低的哪敢和高他幾級的對抗呢,早繞道走了,哪會像謝丹朱這麼猖狂!

    謝丹朱的從容淡定在這些自以為高人一等的赤霞山內門弟子看來,那就是猖狂可惡了,謝丹朱見到他們應該卑躬屈膝那才是常態,哪能這麼平起平坐的樣子!

    這名赤霞山弟子以為是剛才碰巧被謝丹朱躲過這一腿,閃身欺近,又是一腿掃過去,要把謝丹朱腿骨掃斷——

    謝丹朱實在不想惹事,上次與靈藥館黃飛波的事還懸著呢,還不知道雲長老與方長老會怎麼責罰他,若現在又和赤霞山弟子打鬥起來,這一出手肯定傷筋動骨,鬧出事總是不好——

    但是,這個世道仗勢欺人的多,不是忍一忍就能過去的!

    謝丹朱再一次閃過,警告道:「這位師兄不要欺人太甚,真要打起來你不是我對手,我勸你回廳喝你的茶去。」

    那赤霞山弟子見兩次踢不中謝丹朱,意識到謝丹朱身手果然不弱,應該不在他之下,鬥下去他討不了好,但現在同門師兄弟都在廳廊在看著,他若是灰溜溜回廳上喝茶,那臉往哪擱,臉,就是要打別人臉自己才有臉——

    這赤霞山弟子忽然嘿嘿一笑,緩步走近謝丹朱,口裡說道:「和你開玩笑呢,難道師兄我會缺那點晶石,瞧你急的——」說話間走到離謝丹朱身前四尺處,陡然發力,身子急衝,右手豎掌成刀向謝丹朱脖頸猛劈下去,心想這下子離得這麼近,看你小子往哪躲!

    謝丹朱憤怒了,頭往左一偏,同時左拳猛烈擊出,是初級星宿拳的一招「沓颯流星」,半年前,謝丹朱還只是第二層精魄境的修為,就以星宿拳中威力巨大的一招「氣沖星河」打死了第三層中樞境的黑八,眼前這名赤霞山弟子也是中樞境的修為,臨戰經驗還不及黑八,哪裡敵得了謝丹朱的星宿拳——

    「砰」的一聲,這個赤霞山弟子胸口中拳,被擊得倒飛出數步,仰天八叉摔在廳廊下,口吐鮮血,這也還是謝丹朱留了點分寸,不然這一拳千斤的力道,這人當場就死了。

    原本站在廳廊上看熱鬧的六個赤霞山弟子這下子都驚到了,有兩人來扶那吐血的同門,另四個就逼上來質問:「你打人!」

    這幾個赤霞山弟子看得清清楚楚,是他們的同門幾次三番要打謝丹朱,謝丹朱兩度忍讓才出手的,但這幾個赤霞山弟子顯然不是來和謝丹朱理論的,他們就是要仗勢欺人,同門被打,他們也臉面無光,必須教訓這小子——

    但這次他們錯了,他們以為謝丹朱會忍、會逃,萬萬沒料到謝丹朱好比出籠的猛獸一樣,閃電一般衝上來,叫一聲:「那就打個痛快!」星宿拳施展開來,拳風霍霍中有星光流動,每一拳都是迷離變幻,卻又是力道驚人。

    眨眼的功夫,還沒近身的四名赤霞山弟子有三人被謝丹朱擊倒,只有一人躲開了,這是這七名赤霞山弟子當中唯一一個達到了第四層力魄境的,境界與謝丹朱相當,但卻沒有修習過武技,這就顯出巨大的差距來,謝丹朱欺身過去,一招「雙星貫月」,這名中樞境弟子招架時臂骨斷折,又被謝丹朱一腳掃倒。

    另兩個赤霞山弟子剛把那吐血的同門扶起,見謝丹朱舉手投足間就把四個同門師兄弟打倒,大驚失色,丟下那吐血的同門,跳上廳廊,握拳道:「你,你不要過來。」

    謝丹朱輕蔑一笑:「算了,不打你們,趕緊訴苦告狀去吧。」轉身出了小院。

    吐血的那位就不用說了,另外四個赤霞山弟子「哎喲哎喲」爬起來,有兩個被打斷了臂骨,痛得呲牙咧嘴,有個傢伙哭喪著臉道:「這小子怎麼這麼厲害,而且凶殘!」他打別人那是教訓,別人打他就是凶殘。

    那個第四層中樞境的赤霞山弟子右手托著左肘,他的左小臂骨折了,忍痛道:「這小子太裝了,他至少是第四層中樞境的實力,卻在這裡當小廝!」

    另一人道:「那怎麼辦,我們是去求氣魄境的師兄來教訓他,還是向宗門長老告狀?」

    那中樞境弟子識得謝丹朱的厲害,說道:「這小子年紀輕輕竟然練成了一門武技,好像是星宿拳,這拳法很厲害,只怕氣魄境的也不見得教訓得了他。」

    那幾個挨了揍的赤霞山弟子一下子全洩氣了,連第五層氣魄境的師兄都對付不了謝丹朱的話,那他們親手報仇是無望了,紛紛道:「那就告訴長老去,把我們打成這樣子,柳師兄吐血更是重傷,絕不能放過這小子,走,一起見長老去。」

    兩個沒受傷的赤霞山弟子攙起吐血的柳師兄,七個人一路罵罵咧咧去見負責半山客舍的長老,見到長老,以血淚控訴謝丹朱的暴行,那長老吃驚不小,謝丹朱他有印象,比較沉靜的一個少年,似乎尚未修煉到第一層英魄境吧,怎麼能一對七,皺眉不語,不信啊。

    那幾個赤霞山弟子急得語無倫次,被打了還沒人信,趕緊把吐血的柳師兄推到前排:「長老請看,那姓謝的小子多狠哪,把柳師兄胸骨都打斷了,剛才是狂吐血啊。」

    長老一看,的確傷得很重,便叫來一個雜役弟子,吩咐傳謝丹朱來這裡對質,那雜役弟子很快回來了,說謝丹朱不在房裡,有人看到謝丹朱帶著那小狐走了。

    幾名赤霞山弟子嚷道:「啊,跑了,那小子跑了,長老,你要為我們作主啊。」

    長老沉著臉,下令道:「馬上派人去主峰靈器館向方長老報知此事,把謝丹朱給我揪回來。」

    半個時辰後,去主峰靈器館的弟子回來了,說謝丹朱沒有回靈器館,說不定是逃到山外去了。

    長老道:「派人往各要道追,定要抓他回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6-4-12 15:42
第六十三章 毅師兄



    半山客舍長老和那些赤霞山弟子都沒有想到,謝丹朱根本就沒有回靈器館,也沒有逃往山外,反而是連夜上了飛雁峰頂。

    夜已深,飛雁峰頂晶石燈火如晝,謝丹朱因為有出入令牌,順利到達峰頂,飛雁峰頂極廣闊,巨石建築錯落有致,中心有個廣場,有很多參加考核的內門弟子席地而坐,這些都是不願意下到半山客舍歇息的,就在這廣場上過夜,或聚談,或練功——

    這些弟子基本分成七個陣營,很好分辨,赤霞山的弟子是赤色衣裳或衣裙、黃雲山的是鵝黃衣飾……謝丹朱看到紫霞山的數十名弟子聚在東北一角,除了費天越和嚴綠磯他並不認識紫霞山其他的內門弟子,嚴師姐年齡不小了,職務在身,肯定不會來參加這種考核,所以謝丹朱根本沒想過去見那些紫霞山同門,便獨自找了一個僻靜角落盤腿坐著,小狐藍兒蜷在他身邊,小尾巴輕輕拂動。

    沒有人打擾,謝丹朱自顧雙手掌心各扣一顆中品青銅晶石,瞑目入靜,繼續凝煉他的第五層氣魄境青色魄輪,回到七霞山近一個月來,謝丹朱自我感覺修煉進度驚人,銀蛟丹的效果實在是非同小可,謝丹朱識海裡的青色魄輪已隱然成型,現在就是要慢慢讓這青色魄輪旋轉起來,一旦魄輪開始轉動,那就表明成功在即,因為魄輪只要開始轉動,那麼就算白天沒有靜坐修煉也會自動旋轉,並且越轉越快,將青色魄絲完全融入魄輪中,再把魄輪從識海移至咽喉處,第五層氣魄輪就算修煉成功了,氣魄境法訣丸裡提到,從魄輪開始轉動到完全修煉成功,資質優秀的需要半年,資質一般的大約一到兩年——

    大約修煉了兩個時辰,在謝丹朱的不懈努力下,懸浮在識海的青色魄輪終於開始緩緩轉動起來,謝丹朱大喜,魄輪開始轉動就省事了,以後一段時間他可以不用每夜靜坐修煉,改為潛心練中級星宿拳了。

    謝丹朱睜開眼睛,卻看到離他大約五尺的地方坐著一個年近三十的男子,這男子容貌清雋,眼睛很有神,嘴角含笑,很有興趣地注視著謝丹朱——

    「這男子顯然已經來了好一會了,藍兒卻沒提醒一下我。」謝丹朱摸了摸身邊的小白狐,探究地看著那男子。

    那男子開口道:「你在凝煉氣魄輪?」

    謝丹朱眼睛微微眯起,心想這男子是誰,好眼力,還沒開口回答,這男子解釋道:「我也是前不久才修煉成氣魄輪,知道一些徵兆,我看你喉結處隱現青光,這是氣魄輪初轉的跡象,恭喜恭喜。」拱手道:「在下元毅。」

    謝丹朱還禮道:「元師兄好,在下謝丹朱。」

    名叫元毅的男子笑起來很有點魅惑,說道:「叫我毅師兄吧,很多人這麼叫我。」

    「啊,你就是毅師兄!」謝丹朱頓時睜大了眼睛,上上下下打量著眼前這個年近三十的男子,他可是說了要揍這個毅師兄為那個不知名的怨婦師姐出氣的。

    毅師兄顯然名氣不小,知道他的人很多,對謝丹朱的驚訝意態淡然,微笑道:「謝師弟也聽說過我的薄名嗎?」忽然劍眉一揚,問:「謝師弟你叫什麼,謝丹朱?」

    謝丹朱本來對這個男子印象不錯,得知這男子是毅師兄,觀感頓時大變,心道:「你把哪個師姐肚子搞大了,卻害得我被搔擾了好幾天。」當然不能真的就打這毅師兄一頓,只是冷淡道:「我就是謝丹朱。」

    毅師兄道:「聽說你有上品飛行靈器?」

    謝丹朱象先前對付那個赤霞山弟子一樣反問道:「你看我像有上品靈器的人嗎?」

    毅師兄點頭道:「傳言不虛,我看你有,你沒過二十歲吧,卻即將踏入氣魄境,七霞山除了歷代掌門山主,從來沒有二十歲以前凝成氣魄輪的弟子,所以你擁有上品靈器也不稀奇,你是奇蹟。」

    謝丹朱一笑,不想在黑木鴉的事上糾纏,直言道:「毅師兄,我知道你的大名是因為幾個月在千仞崖上無意中看到一隻紙鶴,那隻紙鶴迷途了,紙鶴是某位師姐給你的,說她懷孕了,要你和她下山。」說罷,目光炯炯盯著這個毅師兄,看他有何話說。

    不料毅師兄朗聲一笑,說道:「我知道我知道,事情已解決,根本沒那回事,指懷孕,我元毅怎麼會那麼不小心。」

    「事情解決了?」謝丹朱一愣,說道:「那怎麼前幾曰還有紙鶴約你去千仞崖下相見!」

    毅師兄問:「是寫給我的嗎?」

    謝丹朱眉頭皺起,那些紙鶴的確沒有提到毅師兄的名字,難道是他想當然?搖頭道:「沒寫寄誰也沒寫誰寄,不過口氣有點象上次那個說懷孕的師姐。」

    毅師兄很篤定地道:「那不關我的事,那應是你的事,嘿嘿,千仞崖下相會,開玩笑吧,那裡據說有宗門老前輩在閉百年大關,我們下去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謝丹朱納悶了,想不明白那些紙鶴從何而來。

    毅師兄問道:「謝師弟為什麼還是個外門弟子,胸前一朵彩霞都沒有?是不是玩低調扮豬吃虎?裝弱小有時也很好玩的,有些人看你弱就想欺負你一下,沒想到你很強,想捏軟柿子卻捏到刺果了,哈哈。」

    謝丹朱笑道:「哪有這些心思,我是去年才來七霞山,錯過了外門弟子考核,這次來就是想參加內門弟子考核,卻又怕沒有資格。」

    毅師兄道:「你是天才,自然要破格,沒事,你跟著我,我有辦法讓你參加考核,你稍等一下,別亂走,等下我找不到你。」

    毅師兄匆匆往廣場東邊去了,大約過了一刻時就回來了,將一塊木牌遞給謝丹:「這是內門弟子考核的編號牌,你掛在腰間就可以進入無涯谷接受考核。」

    謝丹朱看了看那木牌,上面編號是「甲寅-辛亥」,問:「這編號牌是誰的?」

    毅師兄道:「我一師弟的,都快三十歲了才第二層精魄境,入選精英弟子肯定沒戲,我就把他編號牌要來了。」

    謝丹朱驚道:「這也行?」

    「怎麼不行?」毅師兄道:「到時你一鳴驚人,考核長老知道你冒名頂替也不會怪罪你,反正都是七霞山弟子。」

    謝丹朱點頭道:「那好,多謝毅師兄了。」

    毅師兄正要和謝丹朱說什麼,突然閉了嘴,眼睛斜了——

    謝師兄順著他目光一瞧,卻是短裙白腿的費清枝,和同樣白腿短裙的程橄欖並肩走來,二女身後還跟著那個費天越。

    謝丹朱背過身去,不與費氏姐弟相見。

    毅師兄低聲問:「謝師弟認得那兩個女弟子?」

    謝丹朱道:「有一個是同鄉,有些怨隙,還是不相見的好。」

    那程橄欖卻看到謝丹朱身邊的小白狐了,驚喜地「咦」了一聲,向這邊快步走過來。

    毅師兄極是敏感,看出程橄欖是為小白狐而來,輕笑道:「看來我也得養個可愛小寵物,這樣能吸引師姐師妹們啊,謝師弟,愚兄佩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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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踩皮球



    小白狐看到程橄欖走過來,立即跳到謝丹朱肩頭,支愣著小腦袋,毛茸茸的尾巴輕輕擺動,晶瑩的紫眸凝視著程橄欖——

    程橄欖又驚又喜道:「啊,這小狐還認得我呢,是不是?」

    小白狐小腦袋點了一下。

    哇,這下子更不得了啦,程橄欖花痴了,伸手想摸一下小白狐腦袋,小白狐卻身軀一扭,溜到謝丹朱懷裡去了。

    謝丹很是無奈,藍兒這絕對是故意的,藍兒是小白狐模樣的時候很調皮,喜歡裝可愛逗那些女弟子,藍兒可是女狐啊,不過藍兒也的確可愛,絕大多數女弟子沒法抗拒藍兒的可愛。

    程橄欖沒摸到小狐,心癢難熬,對謝丹朱道:「謝師弟,你好。」

    謝丹朱只好站起身來,叫了一聲「程師姐」,程橄欖身後的費清枝、費天越姐弟臉色很不善地看著他。

    程橄欖道:「謝師弟,你這小狐——可不可以讓我抱一下?」

    謝丹朱這人吃軟不吃硬,程橄欖這麼好言相求他倒是不好拒絕,低頭摸了一下小狐腦袋,問:「藍兒,要不要程師姐抱?」

    程橄欖緊張地盯著謝丹朱懷裡的小狐,小狐很矜持,起先腦袋支愣著一動不動,過了一會,小腦袋點了一下——

    程橄欖頓時歡叫一聲,伸手過來將小狐抱起,用粉頰輕輕挨擦小狐軟軟的耳朵,小狐呢,兩隻後腿一左一右撐在程橄欖高高隆起的胸脯上,顫顫巍巍如踩皮球——

    謝丹朱咧了咧嘴,眼睛看向別處,那毅師兄卻是看得津津有味。

    費清枝走近前,板著臉對謝丹朱道:「謝丹朱,上次你打傷了我弟弟的賬還沒和你算,你說怎麼解決?」

    放鶴台上,費清枝沒掃到謝丹朱的顏面,反而在那麼多外門弟子面前顯得她自己小裡小氣,真是鬱悶死了,雖然謝丹朱擁有上品靈器讓她震驚,但這是身外物,對謝丹朱她依然是看不起的,這次堂弟費天越來七霞山參加內門弟子考核,向她問起謝丹朱,她就想起上次費天越被打的事了,問費天越敢不敢找謝丹朱打回來?

    大半年過去了,好了傷疤忘了痛,費天越最近修煉有成,第二層精魄輪有成型的跡象,經過鍛鍊,身手也比以前更敏捷了一些,重拾信心,對費清枝道:「姐,你放心,再看到謝丹朱,我要揍得他滿地找牙。」

    謝丹朱見這費氏姐弟還陰魂不散纏著他,也放下臉道:「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

    費清枝見謝丹朱這種態度,更惱火了,冷冷道:「你和天越再打一次,我要看你有什麼詭計,放心,我不會出手。」

    費清枝是認定謝丹朱不是她弟弟費天越的對手,費天越即將踏入第二層精魄境,謝丹朱沒入門,差距很大啊。

    謝丹朱皺著眉頭沒說話,那費天越摩拳擦掌的就要上來了。

    一邊的毅師兄笑了,說道:「這位是費清枝師妹?」他現在認出來了,費清枝是三年前被選上的精英弟子,與阮靜秋齊名,是七霞山年輕一輩最有前途的女弟子,容貌又美,名氣很大。

    費清枝看了一眼這笑嘻嘻的男子,胸前只有四朵彩霞的內門弟子敢叫她費師妹,豈有此理,柳眉一豎,問:「你是誰?」

    毅師兄眼光放肆,在費清枝酥胸白腿溜著,說道:「在下元毅,人稱毅師兄。」

    費清枝不屑道:「沒聽說過——你有什麼事?」

    毅師兄指了指費天越:「這個是你的什麼人,你要害他?」

    費清枝怒道:「胡說什麼,他是我堂弟,我幹嘛害他!」

    毅師兄側頭對謝丹朱說了一聲:「該是顯示實力的時候了,這種對手太弱,教訓起來也沒意思,我來幫你揚名,不戰而屈人之兵。」對費清枝道:「你讓你堂弟和謝丹朱打,那是自取其辱啊,我敢保證,這次內門考核後,謝丹朱就會成為七霞山的精英弟子。」

    費清枝怒極反笑,指著謝丹朱道:「就他,精英弟子?他連內門弟子都不是,憑什麼參加考核!」

    毅師兄道:「這個就不用費師妹艹心了,謝師弟他自有辦法,我奉勸你們姐弟一句,真要找謝丹朱算賬,還是等考核之後再說。」

    「什麼意思?」費清枝瞅著謝丹朱道:「你的意思是是說考核過後他就是精英弟子了,我們就不敢動他了。」

    毅師兄雙手一攤:「我說得很清楚了,你不肯聽硬要你弟弟雞蛋往石頭上撞,那我有什麼辦法。」心裡道:「就是你費清枝上場,也不見得是謝丹朱的對手。」

    費清枝哪裡嚥得下這口氣,回頭問費天越:「天越,你自己說,敢不敢爭口氣?」

    費天越見謝丹朱一聲不吭的樣子,明顯心虛了嘛,他又有堂姐助威,怕個鳥啊,挺身而出道:「姐,我敢。」

    毅師兄笑了起來,對謝丹朱道:「謝師弟,我明白你的無奈了,有些人就是那麼欠揍啊。」退到一邊。

    程橄欖抱著小狐愛不釋手,這時也勸道:「費師弟不要打。」

    費天越還在追求程橄欖呢,上次在浮梁山丟的面子今天要揀回來,說道:「程師姐你放心,我不會輸的,我費天越今非昔比。」忽然靈光一現,對謝丹朱道:「我們決鬥,你若輸了,你把這小白狐給我——」

    程橄欖頓時眼睛一亮,不勸了,希望費天越打贏謝丹朱,懷裡的小白狐忽然一掙,從她手裡掙脫,跳到地上,跑回謝丹朱腳邊,程橄欖柔聲喚:「小狐,過來,過來。」

    小白狐衝程橄欖吐口水,不理睬她了。

    謝丹朱搖著頭,心道:「還硬要送上門讓我揍,不揍還不行,真是無奈。」開口問道:「那你輸了怎麼辦?」

    費天越只想著討好程橄欖,沒想過自己輸了怎麼辦,說道:「條件你提。」

    謝丹朱道:「這樣吧,你輸了,把你家在豐溪河右岸靠近西岩下的那百畝水田給我家。」

    「你做夢!」費清枝怒道:「這種紫眸狐不過是四百下品青銅晶石的價,能比得了百畝良田嗎?」

    謝丹朱不理費清枝,只看著費天越,問:「一句話,要不要賭?」

    費天越被謝丹朱眼睛這麼一看,沒來由的心驚膽顫,這時也只有硬著頭皮頂上了,程師姐可是在一邊殷切地看著他呢,說道:「賭。」又對費清枝說了一句:「姐,沒事,我家田多。」費天越父親是小鎮石田的鎮長,僅他一家的田產就佔全鎮的五分之一,的確田多。

    費清枝翻了個白眼,說道:「隨你,反正是你家的田。」心裡隱隱感到不妙,天越說他家田多,這算什麼話,這兆頭不大好。

    已經有很多人注意到這邊,謝丹朱不想鬧得太大,說道:「我們找個地方比試幾下吧,這裡人太多。」

    毅師兄立即道:「我知道一個僻靜的地方,現在又是夜裡,肯定沒人,跟我走。」

    謝丹朱抱起小狐跟在毅師兄身後向廣場左邊一條巷道走下去,費天越、費清枝、程橄欖三人互相看看,也跟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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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秋水落霞



    飛雁峰廣場西側是一片松樹林,斜斜向下,一直伸展到西面山麓,毅師兄帶著謝丹朱、費清枝、費天越、程橄欖四人就來到這松林邊沿,毅師兄道:「這裡清靜,我和這位程師妹剛好做個見證,你們開打吧。」

    費清枝看了一眼費天越,見他似乎有點畏縮,便給他鼓勁道:「天越,姐姐在這裡你怕什麼,記住,姓謝的到哪裡都不如我們姓費的。」

    謝丹朱輕蔑一笑,對費天越道:「爹是英雄兒好漢是吧,你爹費滿是鎮長,我爹謝康成是貨郎,你就一定要比我強對嗎?行,那來試試,不過我要先問一下,打到什麼程度才算分出輸贏,不會要不死不休吧?」

    費清枝道:「一方倒地就算輸。」

    這時已經是天將破曉,黎明時分,謝丹朱單臂抱著小白狐,問費天越:「準備好了沒有?」

    費天越深吸了口氣,踏前三步,離謝丹朱大約有兩丈的距離,說道:「準備好了——你,就抱著小狐和我打?」

    話音未落,風聲颯然,一道影子驟然撲至,費天越就覺後脖子被一隻有力的大手卡住往下一摁,那股力量根本不是他能抗衡的,身子頓時往前一栽,屁股朝天倒在了地上,卡在他脖子上的大手隨即撤去——

    旁觀的費清枝和程橄欖目瞪口呆,第三層中樞境的程橄欖還沒看清費天越是怎麼撲倒在地的,她看到謝丹朱身子往前一沖,眨眼的工夫就退回原處閒閒的站著,右手撫著小白狐的腦袋,小白狐前爪相碰的樣子像是在鼓掌——

    程橄欖沒有看清,費清枝卻是看清了的,剛才那兔起鶻落的一幕比前幾天謝丹朱駕著黑木鴉衝天而去更讓她震撼,這個謝丹朱速度太快了,似乎不在她之下,這怎麼可能,謝丹朱怎麼可能有第五層氣魄境的修為!

    謝丹朱念在同鄉的份上手下留情,費天越摔得不重,隻手掌和膝蓋蹭脫皮滲出血,很快爬起來,有些懵了,叫了一聲:「姐——」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是認輸還是沖上去繼續打?

    費清枝完全收起對謝丹朱的輕視,眼睛死死盯著謝丹朱,嘴上卻對費天越說話:「天越,回來,你輸了。」

    謝丹朱提醒道:「費天越,記住,西岩下那百畝水田現在歸我謝家了,九月我要回石田一趟,到時向你爹費鎮長索要田契。」

    費天越面紅耳赤,羞慚得不敢看程橄欖的臉色。

    毅師兄笑道:「很好,乾脆利落,謝師弟也很有分寸,不然稍微加點力,這位費師弟的鼻樑都要磕扁了。」

    費氏姐弟顯然不會接受謝丹朱的手下留情的善意,費天越是蔫了,但驕傲的費清枝哪裡嚥得下這口氣,走到先前費天越倒地的那個位置上,說道:「謝丹朱,我來和你打。」

    謝丹朱濃黑的眉毛一挑,問:「你不是說你不會出手嗎?」

    費清枝道:「我是說天越與你打時我不會相幫,現在天越輸了,我向你挑戰。」

    謝丹朱壓抑著憤怒,點頭道:「道理總是在你那邊是吧,好,那就來吧。」一摸小狐腦袋,將小狐放在地上,那程橄欖就想過來抱,小狐跑開了。

    費清枝問:「謝丹朱,你現在是第幾境界?」

    謝丹朱不客氣道:「廢話那麼多干什麼,要打就打。」

    費清枝冷笑一聲,說道:「還是老規矩,倒地算輸,你輸了,百畝良田沒了,這小狐也歸我。」停頓了一下,問:「你的條件呢?是要晶石還是要田地?」

    謝丹朱瞧著費清枝那驕蠻的樣子,說道:「我既不要晶石也不要田地。」

    費清枝問:「那你要什麼?」

    謝丹朱道:「我要你以後一見到我立即繞道走,我不想看到你,還有費天越。」

    毅師兄心道:「謝丹朱氣魄輪初凝,按理說不是費清枝對手,而且費清枝是精英弟子,門內會授予一門武技,難道又要現奇蹟?」

    費清枝沒想到謝丹朱會提這個條件,對於心高氣傲的費清枝來說,這是極大的羞辱,清叱一聲:「好,就這麼說定了,準備好了沒有?」

    謝丹朱對費清枝不敢輕視,凝神應對,雖然他有七虻針,要費清枝的命只在一念之間,還有兩顆火神雷,可以把費清枝炸成飛灰,但費清枝姐弟雖然討厭,畢竟不是死敵,當然不能打死,只能以身手來降服,當下襬個星宿拳起手式,說一聲:「來吧。」

    費清枝顯然也想以牙還牙,象謝丹朱對付她堂弟費天越那樣一舉制服謝丹朱,謝丹朱「來吧」二字一出口,她就疾衝過去,速度之快,衣裙受到氣流的壓制,都熨貼在身上,凸顯出傲人雙胸和美腿的輪廓——

    兩丈的距離倏忽而過,費清枝手起掌落,朝謝丹朱脖頸劈去,她不可能像謝丹朱捏費天越後脖子那樣來對付謝丹朱,那樣是實力相距懸殊的才可行,謝丹朱顯然不弱,費清枝雖然驕傲,但不會無腦,她以宗門傳授給精英弟子的「秋水落霞掌」來對付謝丹朱,雖然「秋水落霞掌」她尚未練成,只有三分火候,但對付謝丹朱是綽綽有餘了。

    謝丹朱是第一次與氣魄境的修煉者正面交手,不借助法器,全憑本身的力量和速度,費清枝這一掌劈下疾如電閃,可以看出她速度似乎還略勝謝丹朱一籌,閃避不是辦法,對於速度和敏捷強於自己的對手,採取守勢將會非常被動,謝丹朱吐氣出聲,左臂一格,右拳當胸便錘過去,他可不管費清枝的傲人雙胸,照打不誤,這一招正是星宿拳的「斗轉星移」——

    一邊觀戰的毅師兄「咦」了一聲,顯然謝丹朱的星宿拳讓他有點意外。

    費清枝當然不會這麼輕易胸部中拳,身子一側,閃過了,劈向謝丹朱後頸的那一掌卻也被謝丹朱格開,二人小臂交撞,費清枝細皮嫩肉的被震得好痛。

    謝丹朱起先還有些縮手縮腳,畢竟這樣正面以拳腳對陣是第一次,又有些擔心費清枝這樣的精英弟子有什麼殺手鐧,但對打了片刻,就覺得費清枝不過如此,她的掌法雖然花哨,但不如他的星宿拳實在,而且費清枝怕痛,不敢與他拳腳相交——

    如果費清枝練成了「秋水落霞掌」,那謝丹朱的初級星宿拳顯然不是對手,但費清枝遠未練成,所以只見花哨不見精妙,費清枝知道處境不妙,她也沒想到謝丹朱竟然練成了初級星宿拳,這時想抽身退都來不及了,謝丹朱拳腿飛舞,只見一團璀璨星光,翻翻滾滾將費清枝裹在裡面,「砰砰砰」接二連三的拳腳相交,費清枝覺得自己腿都快撞斷了,誰讓她是短裙裸腿呢。

    謝丹朱越鬥內心越篤定,星宿拳越顯光芒大氣,識海的青色氣魄輪旋轉明顯加快,謝丹朱大喜,他也不急著打倒費清枝,暫且拿費清枝來練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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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真死



    星光如雨絲一般垂落,謝丹朱初級星宿拳聚起的星輝愈加璀璨,這種剛猛的拳法施展開來竟然有這樣的美感,而費清枝的秋水落霞掌也很是好看,費清枝身材又婀娜,裸露的腿映著紫色裙很有視覺衝擊力,象出水蓮葉,包裹著的星光則如煙似霧,這讓一旁觀鬥的毅師兄、程橄欖和費天越三人瞧得目眩神迷——

    費天越握著拳頭暗暗為堂姐鼓勁,他見堂姐腰肢搖擺,謝丹朱拳拳落空,還以為堂姐穩佔上風呢,哪裡料到此時的費清枝是有苦說不出,想要開口認輸,卻又抹不下臉面,她已經是完全被謝丹朱控制住了,謝丹朱隨時都能把她擊倒,卻偏偏不,她現在就像是一隻陀螺,謝丹朱揮舞著星光凝結的鞭子不斷地抽打她,她只有不停地旋轉,紫色短裙如荷葉一般張開——

    程橄欖覺出不對勁了,她看出費清枝的無奈了,她震驚了,連費清枝都不是這個謝丹朱的對手,這太不可思議了,費清枝可是第五層氣魄境的精英弟子啊!

    此時的謝丹朱已進入一種忘我的修煉狀態,識海的青色氣魄輪越轉越快,青色魄絲被不斷融入魄輪中,距離氣魄[***]功告成似乎僅一步之遙,不停吸納的星光有助於魄輪的形成,所以他要不停地練,他這時已經不是在與費清枝打鬥,倒像是在戲弄費清枝,拳腳交加,費清枝不得不左右閃避,想脫身又脫不了身,就像是網中的小獸,左衝右突,卻是沒有出路——

    謝丹朱與費清枝這一戰足足打了小半個時辰,曦光破曉,天都亮了,還是毅師兄叫了一聲:「別打了,有人來了。」

    那團蠶繭一般的濃密星團才突然散開,謝丹朱神清氣爽地跳到一邊,再看那費清枝,粉汗瑩瑩,嬌喘吁吁,雙峰起伏得快要躍出胸衣了,雪白兩腿直打顫,搖搖晃晃,站立不穩,忽然一跤坐倒在地上,腿胯盡開,全無形象。

    程橄欖和費天越趕緊上來攙費清枝,費清枝這時都脫力了,話都說不出來,嘴唇都被牙齒咬出血,羞慚無地。

    謝丹朱指著費清枝、費天越姐妹二人道:「聽著,以後別讓我見到你們兩個,你,費天越,欠我西岩下的一百畝水田什麼時候交出來?」

    費天越已經徹底傻了,他引為靠山的堂姐費清枝都被謝丹朱打敗了,這和天塌下來似乎沒有區別,這世界似乎顛倒了,他費天越在謝丹朱面前永遠抬不起頭來了。

    被謝丹朱眼光一逼,費天越竟是膽顫心驚,趕緊道:「我即刻寄信回家,讓我爹爹交田。」

    兩個七霞山內門弟子走過來,見到毅師兄,忙招呼道:「毅師兄早。」又看到費清枝,哇,費師姐好誘惑哦,這又是汗又是喘的是怎麼回事?

    毅師兄向那兩個弟子招呼了一聲,對謝丹朱道:「謝師弟,我們走吧,今天就是我們甲寅組正式進入無涯谷考核的曰子,我們先去用餐。」低聲道:「你把編號牌系在腰上。」

    謝丹朱繫上編號牌、抱著小狐跟隨毅師兄去膳堂用餐,飛雁峰聚集了七、八百名等待考核的內門弟子,有上百名充當雜役的外門弟子,郭柳岸也在其中,見到謝丹朱,露出驚喜之色,謝丹朱衝她搖搖頭,郭柳岸便沒過來招呼,過來一會,送來一小籃香梨,這自然是給小狐藍兒享用的。

    午前,甲寅組的六十名內門弟子在廣場集合,一個第八層命魂境的長老領著兩個精英弟子過來了,長老姓余,是負責此次考核的十名長老之一,那兩個精英弟子協助余長老考核,一男一女,男的姓何,大家稱呼他何師兄,是精英弟子中屈指可數的第七層天沖境好手,那女的容貌秀麗且有英氣,神色沉靜淡然,卻是謝丹朱認得的那個阮師姐——

    毅師兄低聲嘀咕道:「阮靜秋好厲害,竟然修煉到靈慧境了。」

    四個月前阮靜秋與謝丹朱在浮梁山南的無名山谷聯手對抗矮子荊楚時,阮靜秋還只是第五層氣魄境,這四個月來阮靜秋就突飛猛進了嗎?

    謝丹朱問:「毅師兄能看人境界高下?」

    毅師兄嘿的一笑:「我還沒那本事,只是內門弟子考核歷來是這樣的規矩,只有靈慧境以上的精英弟子才有資格輔佐考核長老。」

    謝丹朱「哦」了一聲,一抬頭,正與阮靜秋的目光相遇,阮靜秋微不可察地向他點了一下頭,隨即取一塊玉簡在看——

    謝丹朱心道:「阮師姐看到我了,我頂替別的編號牌她肯定察覺了,她在對照編號牌的名字吧,會不會把我揪出來?」

    只見阮靜秋看了一會手裡的玉簡,然後收起玉簡,什麼話也沒說,也沒再往謝丹朱這邊看。

    那個乾瘦的余長老說道:「諸位都是我們七霞山優秀的內門弟子,當然,優秀中還有更優秀的,這次考核就是要選出最優秀的精英弟子,一旦入選精英弟子,宗門就會提供大量的晶石和靈藥來幫助他修煉,可以說是要多少晶石就有多少晶石,諸位,努力吧。」

    余長老不善言辭,幾句話就說完了,但甲寅組的六十名弟子已經興奮起來,內門弟子一年只有一百到兩百顆中品青銅晶石供給,雖然和一年只有二到四顆中品青銅晶石的外門弟子相比已經是高高在上,但與精英弟子相比還是望塵莫及,所以個個都期待這次能入選。

    何師兄向余長老一躬身,補充道:「考核有三關,第一關便是自西向東穿越無涯谷,長約兩百里,不得動用飛行靈器,無涯谷裡有宗門養在那裡的大量凶禽猛獸,你們如果擺脫不了凶禽猛獸的追蹤,只須立即掉頭,那些禽獸就不會追你,記住,沒本事不要硬闖,要及時回頭,那些凶禽猛獸可不是吃素的,會把你咬得稀巴爛——」

    何師兄看到有些弟子在笑,便沉下臉道:「不要嬉皮笑臉,那是真死,不是假的,每次內門考核都會有人死亡。」

    這下子全場肅然了。

    一艘巨大飛舟出現在廣場上,離地數尺懸浮著,船底光華奪目,船身似乎是禽鳥羽毛編織成的,有十二丈長,近五丈寬,可容納近百人,甲寅組的六十名弟子將乘飛舟前往三百里外的無涯谷。

    謝丹朱看著那巨型飛舟,心道:「原來我們七霞山也有這樣的飛舟,比北宮黝的那星槎飛舟還要大,七霞山不愧是虎躍州第一大門派,芙蓉山主是魂丹期高手,北宮黝才剛剛凝結魂丹,金劍門的秦門主只是天魂境,都不如芙蓉山主。」忽然想起一事,先前毅師兄說千仞崖下有宗門前輩在閉百年大關,那應該不是芙蓉山主吧,是比芙蓉山主修為更強大的宗門前輩?

    謝丹朱又想:「那些紙鶴既然不是找毅師兄的,那又是找誰的?不可能是找我的,真是莫名其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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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迷霧甬道



    因為宗門有規定,不能攜帶靈獸進入無涯谷,謝丹朱便去膳堂找到郭柳岸,把小狐託付給郭師姐照顧,其實小狐不需要人照顧,但謝丹朱還是不放心,郭柳岸很歡喜,連說請謝丹朱放心,她會照顧好藍兒的。

    巨型飛舟載著余長老、何師兄、阮靜秋還有參加考核的甲寅組六十名內門弟子離開飛雁峰,向正北方向三百里外的無涯谷飛去,無涯谷在七霞山和綠嵐山之間,四面群山環抱,東西和南北各有兩百里,是個圓形谷地,地形複雜,林木茂密,凶禽猛獸隨處可見,參加考核的弟子必須在夜晚來臨之前由西向東穿過無涯谷,這算是第一關。

    飛舟上的六十名弟子來自赤霞山、黃雲山等七個分支,男多女少,其中自然也有紫霞山弟子,但謝丹朱一個也不認識,赤霞山的八名弟子中也沒有認識的,昨晚被他打傷的那幾個應該都來不了,飛舟上的六十三人謝丹朱只認識阮靜秋和毅師兄,就是這兩位也都不怎麼熟。

    這巨型飛舟比北宮黝的星槎飛行速度略慢,大約和謝丹朱的黑木鴉差不多,一個時辰能飛三百多里,不少內門弟子都在議論這飛舟的品級,說著說著就提起靈器館的一個名叫謝丹朱的外門弟子有上品飛行靈器,很多人親眼所見,當時在場的還有精英弟子費清枝費師姐——

    便有人搖頭說那絕對是外門弟子在吹牛,上品飛行靈器售價要以上品青銅晶石來計算,而且在虎躍州想買都買不到,只有大淵國都才有出售,數量也是極少——

    謝丹朱和毅師兄立在船舷邊看流雲,聽著那些猜測和評論,毅師兄用肘頂了一下謝丹朱,壓低聲音道:「你看,大家都在說你,嘿,基本上都是不信的,要不你現在把那上品飛行器器亮出來,讓他們開開眼?」

    謝丹朱嘿然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出這風頭也太幼稚了,當時也是被費清枝氣不過。」便把自己與費氏姐弟的一些怨隙略略說了。

    毅師兄輕笑道:「你還是太善了,什麼以後見你繞道走,那不好玩,若是我,先前與她決鬥時,我就提出她輸了就做我女僕,嘿嘿,收個美貌的精英女弟子做女僕,那多有面子,而且很有意思。」

    謝丹朱道:「你覺得有意思,我覺得沒意思。」

    毅師兄詭秘一笑:「謝師弟今年幾歲?哦,才十六,那你還不明白,有個美貌女僕很有趣的。」

    謝丹朱道:「不是美貌不美貌,主要是討厭,難道美貌了就不討厭了。」

    毅師兄一笑,不再和謝丹朱談論這個,卻問:「你才十六歲,怎麼練到這個境界的,你讓我很自卑知道嗎?」

    謝丹朱笑道:「這個這個,奇遇,奇遇。」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毅師兄不是那麼不識趣的人,當然不會再追問。

    三百里路程很快就到了,巨型飛舟在一座千丈高山的山麓降落,參加考核的內門弟子陸續下船,謝丹朱下船時阮靜秋就站在邊上,對他說:「你,過來一下。」轉身往無人處走去。

    謝丹朱心道:「阮師姐要揭穿我了?」跟在阮靜秋身後走去。

    阮靜秋在入選七霞山精英弟子之前是藍風山的內門弟子,所以依然穿著藍衫藍裙,衣飾簡僕得體,不像費清枝、程橄欖那樣大腿露一截,美而不豔,神情也是端莊中透著冷淡。

    走出十來丈遠,阮靜秋在一株高大的冷杉下站住,回過身來看著走近的謝丹朱,微露笑意,問:「謝師弟何時從虎躍州回來的?」

    謝丹朱施了一禮道:「阮師姐好,我是上月才回來的,被方長老罰了半年晶石。」

    阮靜秋淺淺一笑:「我不知道你會去這麼久,所以只給你請了一個月的假——那件事情解決了嗎?」

    謝丹朱不是多嘴的人,不願多說魚淵府內亂,答道:「我見到北宮府主了,事情已解決,那個想殺我們的矮子,死了也就死了,不會再有後患。」

    阮靜秋「嗯」了一聲,說道:「沒別的事,謝師弟趕緊過去吧,余長老要開啟無涯谷禁制了。」說罷,快步輕盈地從謝丹朱身邊走過。

    阮靜秋這麼淡然,讓謝丹朱倒有點奇怪,阮師姐是協助余長老來考核內門弟子的,卻對他的冒名頂替問都不問,是縱容包庇,還是漠不關心?

    無涯谷西邊谷口地勢險峻,有迷霧終年不散,這是七霞山前代魂嬰期的大高手布下的禁制符陣,谷裡的凶禽猛獸出不了無涯谷,往天上飛都飛不出來,看著如此強大的禁制符陣,甲寅組的六十名弟子都是心生敬畏,七霞山現任掌門芙蓉山主的魂丹境界已經傲視虎躍州了,魂丹境之上的魂嬰境,在整個大淵國都是屈指可數的,真是讓弟子們高山仰止啊。

    那個余長老不怎麼愛說話,都是何師兄代言,何師兄背對著無涯谷口那翻滾著的濃霧,大聲道:「各位師弟、師妹,禁制即將開啟,你們六十人一字排開站好,見通道出現,便各自進入,也不要想著結伴同行了,進去你們就明白了,一切都要靠自己,記住,沒本事不要硬闖,只要回頭就不會有危險,這是當年宗門前輩設下的保護考核弟子的禁制。」

    毅師兄問:「何師兄,我有一個疑問。」

    何師兄示意毅師兄說,毅師兄道:「回頭就不會有危險,若是我在前面跑,猛獸在後面追,我覺得跑不過,想回頭,那不正迎上猛獸了嗎?」

    那何師兄道:「這問題每次都有人問,我告訴你們,儘管回頭,那些猛獸受到禁制,只追從西往東去的,反方向就視若無睹,可你也不要等它張嘴咬下來才回頭,那時晚了。」

    有不少弟子笑出聲來,覺得那些受到禁制的禽獸實在是蠢。

    也沒看到余長老怎麼開啟迷霧通道,一陣狂風過後,那片寬達數百丈的濃霧不是散開了,而是每隔五丈就出現一條圓徑六尺的甬道,共有六十條這樣在濃霧中開闢的甬道。

    余長老言簡意賅,說聲:「進去吧。」

    謝丹朱左右看看,那些內門弟子分別進入甬道,毅師兄道:「走吧,我們東邊谷口再見。」也走進了一條迷霧甬道。

    謝丹朱就走進離他最近的那條甬道,這甬道並非筆直通向無涯谷,而是呈向左的弧形,走了數十丈還沒有走出迷霧甬道,這些翻滾的濃霧好像被一種無形之物隔絕在外,謝丹朱有些好奇,伸手觸摸了一下身側的濃霧,哇,這濃霧竟比冰雪還寒冷!

    陡然身子一暖,已經走出甬道,身後的甬道隨即消失,依舊是氤氳一片的濃霧,前面是山巒和樹林,但奇怪的是,謝丹朱沒有看到其他人,等了一會,還是沒看到有人從濃霧中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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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蒼狼



    空寂無人無涯谷,身後是寒冷的濃霧,謝丹朱第一次面對這種境地,還是很迷惑,不明白與他同時進入無涯谷的那些甲寅組弟子都到哪去了,難道有六十名考核弟子就有六十個無涯谷?這不可能吧,這是什麼樣的神通?不過剛才何師兄說了,不能結伴同行,只有一個人獨闖無涯谷。

    看看曰色,現在大約是午後未時,離天黑還有近三個時辰,三個時辰穿越兩百里的無涯谷,只要是第二層精魄境以上的弟子都能辦到,但既然是考核,顯然不是跑兩百里路就行的,那些凶禽猛獸正在山林裡等著呢。

    謝丹朱既然來參加這次考核,那就沒有想過走回頭路,他一定要闖過去,他從儲物袋裡摸出那把螭芒刀,嵌上一顆中品青銅晶石,便大踏步往東。

    無涯谷莽莽榛榛,不見道路,謝丹朱披荊斬棘前進,遇有地形險阻都是利用自己超人的敏捷和速度跳躍而過,起先三、四十里很快就過去了,沒遇到什麼猛獸,只有一些山雞、野兔,以前在家鄉石田,謝丹朱經常和胖子唐興還有另外幾個小夥伴進山抓捕這些山禽小獸。

    這時,前面一片灌木叢突然飛起一隻羽毛鮮豔的山雞,謝丹朱童心忽起,急追過去,躍起兩丈多高,半空中抓住那隻山雞,心道:「現在抓只山雞這麼容易,想當年——」身子下墜的同時,突然嗅到一股腥氣,低頭看,灌木叢中猛地昂起一顆斗大的蛇頭,蛇信吞吐,正是他落腳的地方。

    現在的謝丹朱,遇事與以前最大的不同是絕不慌張,非常冷靜,這時身在空中,無處借力,就凌空一個跨步,左足在那巨大的蛇頭上一點,再躍起時,螭芒刀已經在手,八尺青芒閃電般劈下,大蛇的腦袋頓時被斬落,鮮血狂噴,而謝丹朱早已跳到一邊,看那蛇屍,足有三、四丈長。

    謝丹朱收起悠閒之心,現在進入無涯谷腹地,各種凶禽猛獸開始現身了,得利用速度迅速衝過去,糾纏起來就沒完沒了啦,只是這無涯谷既沒有道路,又到處是參天古樹和野草灌木,沒辦法以最快的速度奔跑,不然的話,以他現在比以前快十六倍的速度,兩百里路程也就小半個時辰。

    又往東行了二十餘里,路上遇到兩隻黑熊,謝丹朱利用速度甩掉了,剛想鬆口氣,卻覺得腳下的大地一顫,彷彿有什麼東西被一下子撕開,一股強大的氣流襲來,風中隱隱傳來無數凶禽猛獸的嘶嚎,即便謝丹朱現在修煉氣定神閒,也是心下暗驚,這是怎麼回事?

    謝丹朱不知道的是,在西邊谷口的余長老、何師兄、阮靜秋三人這時是大驚失色,因為無涯谷口那數百年不散的濃霧轉眼的功夫竟消失得一乾二淨!

    余長老驚呼:「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阮靜秋反應最快,衝到谷口那面崖壁一看,叫道:「余長老,這符陣突然碎裂了!」

    乾瘦的余長老身形一閃,數十丈距離倏忽而過,到了崖壁下,卻半晌說不出話來。

    隨後跟至的何師兄急問:「余長老?余長老?」

    余長老不答話,卻從革囊裡取出三枚玉符,逐一捏碎,三枚玉符頓時化作三道紫光往七霞山方向電射而逝。

    何師兄和阮靜秋都是悚然失色,求救符告急,而且是三符迭加,這是表明門派遇到極大的危機,急需宗門長老級的高手火速來援。

    發生了什麼事?崖壁符陣為什麼會破碎?即便如此,怎麼就要三符求助?

    余長老捏碎玉符後便對何、阮二人道:「速速隨我進谷救人,希望還能救出幾個。」大步在前,何師兄和阮靜秋二人趕緊跟上。

    阮靜秋猜到余長老為什麼這麼緊張了,符陣禁制破碎,迷霧消失,原先對谷內那些凶禽猛獸的禁錮想必也隨之解除了,也就是說現在的無涯谷內的凶禽猛獸不管你是往東還是往西,都會緊追不捨,非咬死你不可,那些以為只要遇到危險掉頭就沒事的弟子猝不及防之下肯定難逃一死。

    ……

    已經深入無涯谷腹地的謝丹朱在那大地一震之下停下腳步,聽得遠處的野獸咆哮此起彼伏,整個山谷的氣氛與剛才大不一樣了,讓謝丹朱感到強烈的危機,他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稍微觀察一下四周,便繼續向東前進。

    無涯谷雖說是山谷,但數百里寬廣的谷地裡也有起伏的山巒,謝丹朱登上一座山崗,見山崗東面是一個湖,湖四周是大片大片的紅松和冷杉,一直延伸到山腳,反倒是這座山崗都是岩石,樹木稀少。

    山崗東面山坡都是懸崖峭壁,但好在並不高峻,以謝丹朱現在的身手自然不會受阻,正準備下山時,卻突然看到那片紅松、冷杉林中飛奔出一人,隔著六、七里遠,謝丹朱敏銳的眼力認出這是甲寅組的一名弟子,聽別人叫他是方師兄,現在這個方師兄是沒命地狂奔,在他身後,兩頭黑色的鋼戟蒼狼窮追不捨——

    謝丹朱大驚,何師兄不是說了只要掉頭往西那些猛獸就不會追的嗎,這個方師兄明明是往西逃啊,怎麼還追!

    鋼戟蒼狼是三級凶獸,兇猛殘忍,奔跑速度極快,一般第二層精魄境的修煉者不容易擺脫他們的追逐,這個方師兄據說是第三層中樞境的修為,按理說,短程衝刺可以迅速甩開兩頭鋼戟蒼狼?難道是這兩頭狼追他很久了,方師兄體力不支,漸漸被追上?

    眼見方師兄危急,謝丹朱大叫一聲:「往這邊跑——」身子往下急縱,以最快速速度往山下奔去接應。

    那個方師兄已經氣喘如牛,他在湖畔遇到這兩隻鋼戟蒼狼,本想掉頭繞道繼續往東,以為那兩隻蒼狼見他掉頭就不會追,豈知照樣猛撲上來,其中一頭就在他後臀上咬了一口,連皮帶肉撕下巴掌大一塊,方師兄嚇得不顧疼痛沒命地逃,兩隻蒼狼完全不遵守規定,狂追不捨,不吃掉這個人不甘心——

    方師兄本來已經精疲力竭、後臀又血流不止,兩頭鋼戟蒼狼越追越近,都能聽到森森狼牙摩擦的聲音,心驚肉跳以為難逃被狼吃掉的命運了,聽到山崗上有人喊,見那人躍下來接應,便鼓起最後的力氣朝那邊山腳狂奔,一百丈、兩百丈、三百丈,受傷的後臀劇烈抽痛,腿一軟,栽倒在地。

    一頭鋼戟蒼狼追得近,離方師兄僅兩丈遠,見這人倒地,頓時狼嚎一聲,躍起撲下,奔跑時縮進腳掌的利爪瞬間伸了出來,有五、六寸長,只要撲到只要眨眼的工夫就會把方師兄撕裂——

    「嘵」的一聲空氣裂響,一道八尺青芒電射而至,從鋼戟蒼狼的腦袋穿過,青芒消失,蒼狼腦袋上插著一把尺五短刀,躍在半空的蒼狼沉重地掉落在地上,前爪都已經搭到方師兄腿上。

    後面一頭鋼戟蒼狼緊隨而至,見前狼被一刀殺死,不禁狼步一滯,伏低身子嚎叫起來。

    謝丹朱十丈之外擲出螭芒刀救了方師兄一命,這時飛掠過來,先抽出狼首上的螭芒刀,這才問:「是方師兄嗎,你還好吧?」眼睛盯著數丈外那頭頸脖子的硬毛如鋼戟的蒼狼。

    方師兄名叫方運來,死裡逃生,涕淚俱下,連聲道:「還好還好,多謝師兄相救,師兄貴姓?」

    謝丹朱道:「我姓謝,就叫我謝師弟,方師兄先躺著,待我收拾了這頭狼再來扶你。」手握螭芒刀,朝那頭低伏著的鋼戟蒼狼一步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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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變臉



    鋼戟蒼狼低伏著似在蓄勢躍起撲擊,見謝丹朱提刀走近,這初具靈智的三級凶獸似能感知氣勢的強弱,識得謝丹朱的厲害,狼腰一扭,陡地一個轉身,往來路急躥逃命。

    謝丹朱腳下瞬間加速,迅若疾風,鋼戟蒼狼雖然是善於奔跑的獸類,但哪裡及得上即將踏入第五層氣魄境的謝丹朱,還沒躥出五丈,青芒閃過,攔腰裂為兩段。

    謝丹朱看看手中的螭芒刀,刀鋒不沾半滴污血,走回方運來身邊。

    那方運來忍痛讚道:「謝師兄好俊的身手,這次精英弟子是穩穩的了。」說著,坐起身扭著身子看自己後臀的傷口,褲子被撕下半片,半邊屁股血肉模糊,剛才只顧逃命還不覺得怎麼樣,這下子看到,驚痛得簡直要暈過去,抖抖索索從革囊裡摸出傷藥——

    謝丹朱搶步近前蹲下道:「方師兄我來幫你。」接過方運來手中的小玉瓶,將小半瓶傷藥灑在那巴掌大小的傷口上,這傷藥效果不錯,很快止血,很快結疤,嗯,這是療傷的靈藥。

    謝丹朱斬下一根虎口粗的樹枝讓方運來當拐棍支撐,方運來拄著樹枝站起來,感激道:「謝師兄,這次多虧你及時相救,不然我死定了。」又憤怒道:「余長老、何師兄不是說只要回頭那些凶獸就不會追的嗎,他娘的反而追得更緊,這不是要我們的命嗎,難道宗門是要我們來送死的!」

    謝丹朱道:「是很奇怪,應該是出了什麼意外了。」說著看了看天色,大約是申初時分,離天黑大約還有不到兩個時辰。

    方運來見謝丹朱抬頭看天色,便道:「謝師兄,我們結伴前進吧,這都走了快一半路了。」

    謝丹朱「呃」了一聲,心道:「你都這模樣了還前進哪。」他雖然質樸善良,但不是沒原則的老好人,說道:「方師兄,前面還不知道有什麼凶禽怪獸,而且這些禽獸不再遵守規則,實在是非常危險,我自己也只能說是闖闖試試,方師兄傷得不輕,還是回去吧。」

    方運來雖然很想成為精英弟子,但也知道自己現在這樣一瘸一拐的樣子還要讓人家謝丹朱帶他一起走實在是有點過分,只好垂頭喪氣道:「謝師兄說得是,我還是回去——」陡地拔高聲音:「我回去要質問余長老還有那個姓何的,他們這是把我們往火炕推啊,要是起先不要說什麼回頭就不追那倒還好,我們都提防著,現在這樣,哼哼,我看會有不少弟子會死得極慘。」

    東邊山谷又傳來野獸的吼叫,此起彼伏,聽著很瘆人。

    謝丹朱道:「方師兄快走吧,我也要出發了。」

    方運來向謝丹朱一拱手:「謝師兄的救命之恩我方運來銘記了,再會。」拄著樹棍走了幾步,又回頭笑道:「還沒請教謝師兄大名?」

    謝丹朱道:「同門援手是應該的,我叫謝丹朱。」

    「哦,謝丹朱。」方運來轉身往回走,突然醒悟,謝丹朱不就是傳言中的那個特有上品飛行靈器的外門弟子嗎,他怎麼也來參加內門弟子考核了?

    方運來回頭再看時,只有兩具蒼狼的屍體橫在地上,謝丹朱已經不見了,想必是進入那片紅松林了,好快的速度啊。

    方運來驚嘆著,拄著拐棍走得飛快,畢竟是第三層中樞境弟子啊,就算拄拐也比一般人走得利索,繞過那座禿山,忽聽身後有人叫道:「方師弟。」

    方運來站住回頭一看,心中一喜,叫道:「毅師兄——」臉色卻突然一僵,他看到毅師兄身後一左一右立著兩頭六尺高的黑熊。

    「小心身後,有熊。」方運來驚呼。

    那毅師兄點頭笑道:「沒事,沒事,我知道。」

    方運來目瞪口呆,方運來驚恐萬狀,看著那兩頭身軀巨大的黑熊人立著從毅師兄身側走過來,向他逼近。

    方運來舌頭打結:「毅,毅師兄,這怎麼回事?」

    毅師兄笑得很溫和,說道:「沒別的事,就是你要死了。」

    兩頭黑熊兇猛撲上來,方運來這時也沒空去想毅師兄怎麼突然變臉,轉身逃命,樹棍也丟到一邊,可還沒跑出幾步,身子急停,十幾隻生著刺角的豺攔住去路,刺角豺雖是二級凶獸,卻比鋼戟蒼狼還凶殘,會把人吃成一具骨架。。

    方運來走投無路,大叫:「毅師兄,我們是同門師兄弟——」

    一頭黑熊趕上,揮起巨掌拍在方運來腦門上,方運來一句話沒說完,就頸骨挫斷,倒地斃命。

    那毅師兄面無表情地走過來,取出一個青黑色的瓶子,瓶子幽暗無光,非瓷非玉,不知是什麼製成的,毅師兄將瓶子口對著方運來的屍首——

    方運來是第三層中樞境的修為,修煉成了英魄黑輪、精魄紫輪和中樞赤輪,一旦死亡,這些魄輪就會逸出身體,然後消散在空中。

    但這時,那些從方運來體內逸出的三色魄絲卻被絲絲縷縷吸進毅師兄手裡的青黑色瓶子中,片刻吸淨。

    毅師兄喃喃說了一句什麼,收起瓶子往東急奔而去,在他身後,那些早已迫不及待的刺角豺蜂擁而上——

    ……

    西面的無涯谷口,一隻紅爪鸛高速飛來,至谷口降落,紅爪鸛上跳下一人,卻是靈器館的方長老。

    方長老見谷口那數百年不散迷霧竟然消失了,大為吃驚,喚道:「余長老——余長老——」

    無人答應。

    方長老皺著眉頭,從儲物袋裡取出一枚玉符,念道:「余長老,我是方簡舟,在無涯谷口等你,有急事。」念罷,曲指一彈,那枚玉符好似長了翅膀一般直飛數百丈高空,隨即巨聲隆隆,好似一個頂天立地的巨人在說話,聲音隆隆如雷,方圓數十里都能聽見——

    此時的余長老與何中勉、阮靜秋三人已經進入無涯谷二十餘里,沿途並未看到參加考核的甲寅組弟子,也沒遇到凶禽猛獸。

    余長老非常著急,嫌何、阮二人速度慢,說道:「我先行一步救人,你們兩個隨後跟來。」

    這時,身後的高空傳來隆隆的聲音,仔細一聽卻是有人在說話:

    「余長老,我是方簡舟,在無涯口等你,有急事。」

    「是靈藥館的方長老。」余長老停下腳步,心想:「我發出求救符僅一刻時,宗門來援的長老不可能這麼快就趕到,應該是另有急事。」

    但再急也沒有救人急,余長老對阮靜秋道:「靜秋,你去谷口見方長老,讓他也趕來救人。」

    阮靜秋答應一聲,返身急奔,自提升到第六層靈慧境,阮靜秋奔跑起來幾乎難辨人影,二十餘里路程也就是半盞茶時間,至谷口一看,方長老立在符陣崖壁下,回頭問她:「這符陣怎麼破碎了?」

    阮靜秋急道:「方長老,先趕緊入谷救人吧,那些凶禽猛獸失去了禁制,對參加考核的弟子威脅極大。」

    「稍等稍等。」方長老道:「我問你,你上次為他請假的那個謝丹朱有沒有在無涯谷裡?」

    阮靜秋道:「是。」

    方長老驚道:「還真在這裡!掌門有急事要召見他,據說這個謝丹朱與隱居潛淵集的六御婆婆有交情,而且魚淵府的北宮黝也受過謝丹朱的大恩。」

    阮靜秋沒想到謝丹朱還有這麼大的來頭,說道:「謝丹朱也進去參加考核了,現在,只怕已經是很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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