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丹朱 作者:賊道三癡(已完成)

 
Babcorn 2016-4-12 14:07:13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29 117994
Babcorn 發表於 2016-4-12 15:44
第七十章 群獸瘋狂



    謝丹朱順利通過那個紅松、冷杉環繞的湖泊,往東走了四、五里,一頭三級怪獸白犀突然從一條河溝裡衝了出來,這頭白犀體軀龐大,前額生著三叉利角,氣勢驚人地向謝丹朱衝來——

    謝丹朱試著往回跑,果不其然,那白犀毫不理會,管你往東還是往西,照追不誤。

    謝丹朱利用白犀轉向不靈的弱點,轉到白犀身後螭芒刀猛斬,不料這白犀的厚皮極其堅韌,螭芒刀竟然無法破開這犀皮,難怪謝丹朱上次在浮梁山集看到有收購白犀邊的店舖,一張成年白犀皮值八百下品青銅晶石,白犀前額的那三叉角也很值錢,三叉犀角是解毒的靈藥——

    雖然沒有皮開肉綻,但這一刀力道很強,白犀受痛,悶吼一聲,身軀一橫,向謝丹朱猛撞。

    謝丹朱本想殺犀取皮,小掙一筆,見白犀竟然不畏刀劍,這倒是麻煩,大喝一聲,一腳踹在怪犀右側肚皮上,這是初級星宿拳的一招,挾有星辰之力,這重達兩、三千斤重的白犀竟被他踢翻在地。

    謝丹朱不等白犀站起,螭芒刀對著白犀肚皮猛砍,白犀肚皮相對柔軟,螭芒刀又如狂風暴雨一般連續劈斬,白犀皮再堅韌也經不起這樣的打擊,皮破腸出,那白犀還爬起身來跑了幾丈才倒地斃命。

    謝丹朱挖出犀角,收進儲物袋,犀皮不好剝,也沒那時間,就算了,剛想繼續趕路,就覺空中傳來宏大綿密的顫音,天色似乎都為之一暗,急忙抬頭看,卻見黑壓壓一群怪鳥朝他撲來,竟是數百隻鐵爪鶻。

    這麼多鐵爪鶻可不好對付,謝丹朱拔腿便跑,衝進前面那片樹林,樹林茂密,鐵爪鶻沒辦法飛翔撲擊,就在樹林上空盤旋,也有幾隻鐵爪鶻從樹隙間撲下,都被謝丹朱用螭芒刀斬落。

    謝丹朱在積滿落葉的密林中奔跑,參天大樹連綿不盡,奔出二十餘里還沒走出密林,忽聽一顆半空有人叫:「這位師兄,前面去不得。」

    謝丹朱抬頭看,見近處有一株數十丈高的紅松,有個藍衫藍裙的女弟子站在離地十丈高的樹杈上向他說話。

    謝丹朱記得這個女弟子姓石,叫石雙兒,來自藍風山,胸前有三朵彩霞。

    謝丹朱走到那株紅松下,仰頭問道:「石師姐嗎,前面怎麼去不得?」看看那高大的紅松,至少有六七、丈是光禿禿沒有枝幹,真不知這位石師姐是怎麼爬上去的。

    名叫石雙兒的女弟子一手攀著上面一根樹枝,雙足踩著下面一根樹杈,見謝丹朱仰著頭看,趕緊伸手按著裙邊,雖然羞澀但這時也顧不得了,說道:「林外有好幾頭兇猛的黃睛虎,一直追我到這裡,我上了樹那隻黃睛虎還在樹下盤旋不去,剛才才離開,這些野獸亂來了,往西也追,師兄小心。」

    謝丹朱拔出螭芒刀,說聲:「我去看看。」

    石雙兒忙問:「師兄是什麼修為?」

    謝丹朱明白這位石師姐的意思,答道:「力魄境。」

    石雙兒一聽這看著比她還小的同門竟有第四層力魄境的修為,忙道:「師兄等一下,我與你一道走。」說罷,從革囊裡取出一條不知用什麼織成的細索,掛在樹枝上,手抓細索,身子凌空悠悠下墜,藍色的短裙自然飄飄篷起,好在很快就落地了,石雙兒還是理了理裙邊,面紅耳赤,平時覺得短裙好看,這時真覺得不方便,祖師奶奶當初是怎麼想的啊!

    「師兄貴姓?」長相乖巧的石雙兒問。

    謝丹朱也懶得爭師兄師弟,答道:「姓謝——石師姐,我們走吧。」

    石雙兒跟在謝丹朱身後,說道:「這無涯谷很不對勁,和余長老、何師兄說得完全不一樣,我先前在樹林外還看到一具不知是哪位師兄的屍體——」

    石雙兒說不下去了,心有餘悸。

    出了樹林,卻沒看到有黃睛虎,石雙兒慶幸道:「那三頭黃睛虎應該是跑到別的地方去了,謝師兄,我們快走。」

    兩個人沿著一條小溪往東奔跑,又前進了大約二十里,已經過了無涯谷地的中心地帶,離東邊谷口大約還有八、九十里,但道路愈發難行,沼澤、山巒、亂樹林,石雙兒道:「還好,還好,這一路沒遇到野獸。」

    話音剛落,猛聽得南邊群獸嘶吼,吼聲越來越近,就見南邊有三個人飛奔而來,身後是奔騰追逐的群獸,有黃睛虎、鋼戟蒼狼、短尾黑豹、黑熊、刺角豺,天上還有成群的怪鳥撲擊,這三人奔得也是極快,都有第三層中樞境以上的實力,為首一人看到謝丹朱和石雙兒,大叫:「快跑,快跑!」

    謝丹朱拉起石雙兒轉身便跑,群獸從南邊追來,他們往東北方向逃,這樣不至於越逃離東邊谷口越遠。

    石雙兒一邊跑一邊對謝丹朱說:「跑前面的那個是趙師兄,是黃雲山的,也是力魄境修為,是甲寅組最有希望晉陞精英弟子的。」加了一句:「謝師兄也是。」

    說話間,兩個人縱身躍過那條三丈寬的小溪,身後的趙師兄三人已經趕了上來,奔騰的群獸也很快追到溪邊,依然不肯止步,涉水追逐。

    趙師兄三人兩男一女,另一名男弟子名叫吳大興,那名青衣女弟子名周青,向石雙兒招呼了一聲:「石師妹。」石雙兒道:「啊,是周師姐。」

    那個趙師兄恨恨道:「娘的搞什麼鬼,這是考核嗎,這是玩命,我親眼看到的就有四個師弟師妹被禽獸咬死,估計六十個人活不了幾個,我們五個只怕也要玩完。」一邊罵罵咧咧,腳下卻是絲毫不慢。

    幾隻怪鳥撲擊下來,趙師兄和吳大興手裡有一把三尺長的精鋼劍,周師姐手裡的卻是和謝丹朱一樣的螭芒刀,四人刀劍齊出將撲下來的怪鳥殺死。

    五個人被群獸追著往東北方向跑了二十多里,五人當中趙師兄和周青是第四層力魄境修為,吳大興、石雙兒是第三層中樞境,吳大興還跟得上,石雙兒畢竟是女子,漸漸的氣力不濟,落在了後面。

    那些凶殘的野獸卻是不見絲毫疲憊,吼叫著緊追不捨,離落在後面的石雙兒只有十幾丈距離,石雙兒聽得身後的獸蹄踐地聲、吼叫聲越來越近,又急又怕,腳下忽然一絆,摔倒在地,待爬起身來,奔在最前面的兩隻黃睛虎已經離她只有幾丈距離。

    石雙兒都能感覺到野獸的喘氣噴在她後背上,這時已經是精疲力竭,尖叫道:「趙師兄救我——」石雙兒心想趙師兄應該是五人當中最強的一個吧。

    那趙師兄扭頭看了一下,叫道:「快跑,前面有處山隙,我們跑到那裡去躲避。」腳下不停,繼續奔跑。

    周青、吳大興二人也只是回頭看了看,都沒有回頭援手的意思,這也怪不了他們,自顧不暇,實在沒有餘力助人。

    謝丹朱落在周青後面,抬頭見五、六里外一座大山橫亙,有一條山隙裂縫歪歪斜斜從山腳往上延伸,如果躲進山隙裡然後由兩人守住入口,是目前保命的最佳途徑。

    石雙兒已經是跌跌撞撞,兩頭黃睛虎越追越近,已經只有一丈距離了。

    石雙兒滿頭大汗,又臉色煞白,咬著牙拚命跑,大家都在逃命,她也只有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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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三條命



    追在最前面的一頭黃睛虎身軀一縮,強健有力的後腿猛地一蹬,瞬間越過一丈多距離,朝精疲力竭的石雙兒猛撲而下,這要是被撲倒,後面的野獸眨眼工夫就會踐踏而上,石雙兒只怕叫都沒叫出來就死了。

    石雙兒感覺到死亡的恐怖威壓,奮力向前一沖,那頭三級猛獸黃睛虎裹挾著一陣腥風就撲在她身後幾尺遠的地方,蓄勢再撲——

    眼淚汗水迷濛了石雙兒的眼睛,她已經再沒有衝刺的餘力了,眼見得腳步虛浮要再次摔倒,小腰突然被一條有力的手臂挾住,身子橫空,迅速向前。

    石雙兒這才有暇用衣袖抹了一把眼睛,側頭看時,救她的卻是那個謝師兄,眼淚止不住直流,哽咽道:「謝師兄——」

    謝丹朱單臂挾起石雙兒,這時他使出了全力,很快就與身後追逐的凶獸拉開了距離,對石雙兒道:「再堅持一會就好了。」

    跑在前面的周青回頭看了一眼,見謝丹朱挾抱著一個人還能跑得這麼快,不禁暗暗稱奇,這時也沒空多想,逃命要緊。

    石雙兒伸手在腰間鹿皮囊裡摸呀摸,摸出一粒藥丸吃了,又給一顆謝丹朱,說道:「謝師兄,這是回元丹,可恢復體力。」剛才她被群獸追得緊,忘了身上還帶著可迅速恢復體力的回元丹,不過就算記得也沒時間去摸鹿皮囊,這都是因為臨變經驗的缺乏,早在小溪那邊就應該吃藥了——

    謝丹朱問:「你還有幾顆?」

    石雙兒道:「就這一顆了。」

    謝丹朱道:「那你自己留著,我還不需要。」

    石雙兒服下回元丹後熱力散至四肢百骸,可以感覺得到體力在迅速恢復,同時,英魄、精魄、中樞三輪也在不停旋轉,提供源源不斷的精力。

    石雙兒歪著頭看了一下後面,群獸離著還有二十幾丈遠,便道:「謝師兄,放下我吧,我現在可以了。」

    謝丹朱便將石雙兒放下,這時離那巨大的山隙只有半裡之遙了,一行五人先後奔至山隙前,趙師兄道:「只有先到這裡面暫避了,然後等待求援——宗門應該會派人來救我們吧?」

    五個人進到山隙裡,山隙入口處將近一丈寬,群獸蜂擁而上也很不好擋,趙師兄、吳大興、謝丹朱三人合力將一塊萬斤巨石推到入口處,趙師兄問了謝丹朱一句:「力魄境?」

    謝丹朱點了下頭。

    趙師兄便道:「好,你我二人站在這巨石上阻擋群獸,周師妹和吳師弟守在兩邊接應。」

    謝丹朱答應一聲,躍上巨石,就看到兩隻黃睛虎已經率先衝到山隙外,「嗷嗚」低吼著,蓄勢要撲上巨石。

    謝丹朱不等黃睛虎躍起,手裡螭芒刀兩道八尺青芒劈出,分別斬在兩頭黃睛虎的腦袋上,但這兩隻黃睛虎只是疾退數丈,晃晃腦袋,似乎沒受到什麼傷害。

    謝丹朱心道:「這花了三千下品青銅晶石的刀用處不大,可惜儲物袋裡的那個銀色戒指還不能用,不然的話那銀色劍芒一出,十丈內的硬石都能一劈兩半。」

    趙師兄手裡的三尺精鋼劍似乎品級比螭芒刀高,劈出時發出一丈多長暗赤色劍芒,兩頭鋼戟蒼狼被一斬而斃。

    為首的幾頭猛獸凶焰受挫,沒敢往山隙衝擊,但後續的野獸奔騰而來,估計有數千頭之多,好像整個無涯谷的野獸都集中到了這裡,而且天上還有大量的凶禽聚集,所以說趙師兄他們雖然有風行靈鶴,但都不敢使用,半空中不好施展身手,摔下來就更糟糕。

    群獸在山隙外聚集,吼叫聲驚天動地,不斷有猛獸朝山隙入口撲來,都被趙師兄和謝丹朱殺死或者打退。

    這樣僵持了大約一刻時,趙師兄叫聲:「糟糕了,我這精鋼劍快廢掉了,五千晶石買的,不經用啊。」

    謝丹朱看自己手裡的螭芒刀,刀身出現了裂痕,也堅持不了多久了,心念一動,七虻針從儲物袋裡飛出,朝山隙外的群獸飛去,片刻工夫,就有幾十頭野獸被七虻針刺中——

    若是人被這七虻針刺到,很快就會魂魄消散癲狂而死,但這些野獸癲狂是癲狂了,卻不肯死,反而向山隙入口猛衝。

    謝丹朱急忙收了七虻針,捏碎一枚火神雷擲出,衝在前面的十幾頭凶獸一齊被一道金光鍍過,藍色火焰騰起,「轟」的一聲,巨大的藍色火球爆發,那十幾頭黃睛虎、黑熊、鋼戟蒼狼瞬間化作飛灰。

    野獸無知,卻也知道恐懼,潮水一般退出數十丈,不敢逼近。

    趙師兄又驚又喜,問:「師弟這是什麼法器,威力這麼驚人?」

    謝丹朱道:「火神雷。」

    聽說過火神雷的趙師兄和周青都是一臉震驚,火神雷是魚淵府的獨門法器,威力巨大,剛才那藍色火球他們都看到了,十幾頭猛獸瞬間化為飛灰。

    猛聽得群獸又嚎叫起來,謝丹朱朝西邊一看,一人沿山腳朝這邊飛奔而來,速度奇快,都看不清身影,凝神再看,卻是毅師兄。

    謝丹朱叫道:「毅師兄,這邊——」話一出口,卻突然嗅到龍爪槐的氣息,他在兩狼山與灰衣人激鬥、在坐隱溪與黃翼鳥人對決、剛才被群獸追擊,龍爪槐的氣息都沒有顯現,這是為什麼?

    謝丹朱隱隱意識到,龍爪槐會在他有生命危險的時候出現,現在,他有生命危險嗎?

    毅師兄來得好快,片刻工夫就奔至山隙外,趙師兄也認得他,叫聲:「毅師兄快上來。」卻突然往前一栽,摔了下去,倒地就沒有再起來,四色魄輪逸出體外,被吸入毅師兄手裡的的那個青黑色瓶子。

    這都是眨眼間發生的事,周青、吳大興他們都沒回過神來,趙師兄就死了!

    謝丹朱雖然震驚於毅師兄的變臉和凶殘,卻未慌亂,這時也不是問你到底是誰你想幹什麼這些廢話,甩手就是一顆火神雷,「噼」的一聲,一道鋸齒形的金色閃電朝毅師兄射去。

    毅師兄往後急閃,金色閃電瞬間追上,給他鍍金,藍色火焰隨即騰起,毅師兄眼見就要被爆成飛灰,卻突然頭頂裂開,一個赤條條的人踴身而出,飛鳥一般落到一邊,原地的那軀殼隨即被藍火爆成飛灰。

    轉眼工夫,毅師兄又是衣履齊整,站在離謝丹朱五丈遠的一塊石頭上,點著頭道:「謝師弟,沒想到你火神雷還不少,我三條命現在被你廢了一條,你欠我一命。」突然臉色急變,身子倒地一滾,又飛騰而起,叫道:「你竟然有——」

    謝丹朱早已將七虻針分別佈置在毅師兄四周和頭頂的方位,毅師兄躲過前面兩根虻針,卻被候在半空的一根虻針刺了一下,大叫一聲,掉頭往南急奔,那些猛獸也跟著他一起退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6-4-12 15:45
第七十二章 芙蓉山主



    群獸退盡,先前在天上成群盤旋的怪鳥凶禽也沒了蹤影,周青、吳大興、石雙兒三人都看著謝丹朱,現在謝丹朱成了他們的主心骨,那吳大興還去探了一下趙師兄的鼻息,黯然道:「趙清海師兄真的死了。」

    謝丹朱問:「這個毅師兄你們誰比較熟?」

    周青三人趕緊搖頭,都說不熟,只是認識而已。

    謝丹朱點點頭,心想:「毅師兄肯定是另有身份,無涯谷這次群獸瘋狂應該就是他弄的手腳,剛才他躲過了火神雷,說他三條命去了一條,又中了我的七虻針,應該去了兩條命了吧,毅師兄這個內殲果然厲害,竟能從火神雷和七虻針下逃脫,以後如果再遇到,我要加倍小心。」

    曰落西山,天很快就要黑了,謝丹朱道:「這裡離東邊谷口沒多少路了,我們現在趕過去吧——先搬幾塊石頭把趙師兄掩蓋住,不要讓野獸拖走了,宗門肯定要來查的。」

    周青三人當然都聽謝丹朱的,四個人出了山隙,搬了一些石頭把趙師兄掩埋了,這才向東前進,這一路都沒看到飛禽走獸,謝丹朱道:「這路太難走,天快黑了,磕磕磕碰,我們乘飛行靈器吧。」

    石雙兒這人心眼太實在,說道:「謝師兄,宗門有規定的,不得在無涯谷內使用飛行靈器。」

    周青道:「都這時候了,還管什麼規定,規定還說野獸不會往西邊追人呢,結果怎麼樣,先前是怕那些凶禽來撲擊我們的靈鶴才不敢用。—」說著,取出風行靈鶴,率先乘上。

    吳大興和石雙兒也都幻化出靈鶴騎乘升空,盤旋著在等謝丹朱,陡見在只黑色大鳥憑空出現,大翅颳起的風吹得他們的風行靈鶴搖搖晃晃。

    周青驚道:「啊,這是上品飛行靈器!你就是靈器館的謝丹朱,不,謝師兄?」

    謝丹朱端坐在黑木鴉上,應道:「是,我在前面,你們跟著吧。」

    謝丹朱控制著黑木鴉的飛行速度,三隻風行靈鶴在後面跟著,大約飛了三、四十里,暮色沉沉而下,後面的石雙兒突然叫了起來:「謝師兄快看,後邊有大烏追來。」

    謝丹朱、周青、吳大興三人一齊回頭看,就見西邊十里外飛來兩隻暗赤色大鳥,謝丹朱道:「這是紅爪鸛,應該是宗門長老。」

    兩隻紅爪鸛上的正是余長老和方長老,他們一路搜尋甲寅組弟子的蹤跡,陸續發現新鮮的屍骨十幾具,卻一直沒有發現活人。

    余長老、方長老冷汗涔涔,余長老道:「難道這六十名弟子全部葬送禽獸之口了?不可能啊,其中有七名弟子達到了第四層力魄境,都是很有希望成為精英弟子的,無涯谷中三級禽獸應該威脅不到他們的姓命啊。」

    方長老悶著頭一聲不響,若是那個謝丹朱就這麼不明不白死在無涯谷,他沒法向掌門芙蓉山主交待,謝丹朱是六御婆婆看重的人,這非同小可。

    兩個人駕著紅爪鸛四處搜索,終於看到前面有靈鶴在飛行,趕緊全速趕過去,余長老高叫道:「前面是甲寅組弟子嗎?」便聽到有人答應:「是,請問是哪位長老?」

    方長老看到三隻風行靈鶴前面還飛著一隻黑色大鳥,心中一喜,他也聽到了傳言,說靈器館的謝丹朱有上品飛行靈器黑木鴉,當時他是嗤之以鼻,但當他得知謝丹朱上次去虎躍州見到了六御婆婆,他相信謝丹朱有上品飛行靈器了,現在看到那隻黑色大鳥,想必就是謝丹朱的黑木鴉,大聲問:「謝丹朱在不在?」

    那邊的謝丹朱一聽,這是方長老的大嗓門,趕緊答應。

    方長老、余長老見到謝丹朱四人,都是鬆了一口氣,六十名弟子好歹沒有全部葬身無涯谷,當即詢問四人經歷,方長老、余長老對野獸不受禁制逐人撕咬早有所料,但聽到野獸成群結隊追趕這些弟子,兩位長老就有些奇怪了,這些禽獸發瘋了嗎?最後聽到毅師兄也就是元毅殺死了趙清海,兩位長老都是大驚失色。

    余長老細問當時經過,謝丹朱隱瞞了自己的七虻針,只說以火神雷驚退了那個凶殘的毅師兄。

    余長老奇道:「你怎麼會有火神雷?」

    方長老代他答了:「謝丹朱對魚淵府的北宮府主有恩,火神雷肯定是北宮府主給他的——謝丹朱,是不是?」

    謝丹朱應了一聲:「是。」

    余長老雖然驚異於這個少年竟能施恩北宮黝,但這時也無暇理會這些,對方長老道:「方兄,那內殲元毅以青黑色小瓶吸取趙清海魄輪,這是什麼外道邪術?」

    方長老皺眉道:「這似乎是非墨國噬魂宗的邪術,難道元毅是噬魂宗安插在我們七霞山的內殲?」

    余長老道:「那元毅能驅使群獸,又似乎是野風國御獸宗的人。」

    縱橫百萬里的洪範大陸有四大國度,分別是大淵國、天宙國、非墨國和野風國,這四國的修煉者幾千年來爭鬥不休,難分勝負,雖然近百年來相安無事,但最近在虎躍州頻頻發現天宙國心魔宗門人的蹤跡,魚淵府龍門堂主荊中天就是與心魔宗的人勾結妄圖掌控魚淵府,現在這個來歷不明的元毅又把無涯谷鬧得天翻地覆,看來各門各派安安靜靜修煉的曰子一去不復返了——

    這時,夜幕降臨的天空突然有一點紅光劃空而來,一直飛到余長老面前才突然停止,卻是一隻紅玉飛梭,那飛梭滴溜溜旋轉,傳出一個女子的聲音:「余長老,你在何處?」

    「掌門親自來了!」余長老和方長老悚然動容。

    余長老掌心一吐,一道靈光射入紅玉飛梭,飛梭立即升空,劃然掠過夜空,消逝不見。

    余長老對謝丹朱四人道:「掌門馬上就到。」

    謝丹朱四人肅然,七霞山掌門芙蓉山主難得現身,這次無涯谷的事情很嚴重了。

    大約過了一盞茶時間,空中飛來一隻巨大青鸞,青鸞是四級靈禽,不僅飛行速度奇快,還能吐火禦敵。

    青鸞緩緩降落,一個綵衣女子輕盈盈飄落,足不點地而來。

    余長老、方長老躬身道:「恭迎掌門。」

    謝丹朱四人也一齊躬身相迎,謝丹朱心道:「芙蓉山主是魂丹期的大高手,也應該有幾百歲了吧,看起來還很年輕啊。」
Babcorn 發表於 2016-4-12 15:45
第七十三章 天才和妖孽



    芙蓉山主輕紗遮面,有兩隻藍色的燈籠鳥在她身前六尺空中飛舞著,這種燈籠鳥的羽毛會發光,夜裡出行,不離主人左右,可供照路。

    余長老稟道:「掌門,此番入無涯谷考核的六十名弟子,目前只找到這四個——謝丹朱、周青、吳大興、石雙兒。」

    芙蓉山主聽到謝丹朱的名字,舉目看過來,說了聲:「竟然已凝成氣魄輪。」又道:「藺長老、雲長老、萬長老、符長老已經領著四十名精英弟子搜索整個山谷,看還有沒有生還的弟子——余長老,你把事情經過說一遍。」

    余長老就從谷口迷霧消失開始說起,又把謝丹朱和周青等人在無涯谷裡的經歷一一道來,最後說了內殲元毅驅獸殺人並吸取趙清海魄輪的事——

    芙蓉山主遮著面紗的容顏不顯喜怒,聽完後只是說道:「余長老,你帶著這三名弟子回七霞山,方長老與我去察看趙清海的屍體——謝丹朱,你跟我來。」

    石雙兒與謝丹朱分手時,輕聲說了一句:「謝師兄,多謝你啊。」

    謝丹朱笑著擺了一下手:「石師姐再見。」

    方長老道:「謝丹朱,你給掌門領路,去你們先前躲避的那道山隙。」

    卻聽芙蓉山主問:「是離此三十里的那道山隙嗎?」

    謝丹朱道:「是。」

    芙蓉山主道:「那就去吧。」也沒見怎麼邁步,人就已經到了那體型巨大又輕盈的青鸞背上,率先飛去。

    方長老乘上紅爪鸛,對謝丹朱道:「別藏著掖著了,祭出你的上品飛行靈器吧,在掌門面前什麼事都不要隱瞞,這對你只有好處。」

    謝丹朱心知方長老對他頗有不滿,這時也沒什麼好說的,應了一聲,駕起黑木鴉跟在方長老的紅爪鸛後面向西飛去,等他們二人來到那處山隙,芙蓉山主已經檢查了趙清海的屍體了,對方長老道:「果然是噬魂宗的聚魄瓶吸去的魄輪,那元毅應該就是噬魂宗的人,他說他有三條命,這也是噬魂宗的秘法,三條命也算修煉有成,噬魂宗宗主有九條命。」

    方長老道:「掌門明鑑,那內殲元毅還能驅逐禽獸殺人,似與野風國御獸宗的脫不了干係。」

    芙蓉山主道:「我看過谷口被破壞的符陣,是被綠翼蝮蛇毒腐蝕的,此毒專門破壞符陣,這倒的確是御獸宗的偏門毒技,此人來歷很複雜,待其他長老到後再議對策,先去東面谷口。」說罷,衣袖一拂,土石崩塌,將趙清海的屍體掩埋了起來。

    小半個時辰後,謝丹朱跟隨芙蓉山主和方長老來到無涯谷的東面谷口,這裡原先也有一名長老和兩名精英弟子守候,谷口本來也有迷霧,西邊谷口迷霧消失的同時,這東邊谷口的濃霧也消失了。

    又等了大約一個時辰,藺長老、雲長老、萬長老、符長老帶領的四十名精英弟子陸續來到東邊谷口,拜見掌門芙蓉山主。

    掌門與長老們商議大事,謝丹朱自然不能旁聽,他只知道進入無涯谷的甲寅組六十名弟子除了他和周青、吳大興、石雙兒四人外,其他的全部死亡,不,還有一個內殲元毅,三條命去了兩條,逃掉了。

    謝丹朱在谷口漫步,想著與元毅相識的經過,當時哪裡會想到那個毅師兄竟是內殲,給他編號牌是想要他的命!

    又想:「元毅知道我的七虻針了,這倒是麻煩,可惜七虻針只能在我周圍六丈範圍內活動,不然的話,當時應該讓七虻針追上去把他第三條命也給取了——」

    「謝師弟。」身後有人喚道。

    謝丹朱聽出是阮靜秋的聲音,轉過身來招呼道:「阮師姐。」

    阮靜秋打量了一下謝丹朱,說道:「當時我應該把你攔在谷口外的。」

    謝丹朱心道:「你若不讓我參加考核,那周青、吳大濟、石雙兒三人肯定是死,而且死在誰手裡都不明不白。」口裡道:「還好,保住了小命。」

    阮靜秋問:「聽說那個叫毅師兄的是內殲?」

    謝丹朱點頭道:「是,此人極其狡詐,而且遠不止力魄境修為,應該是靈慧境以上,阮師姐以後若遇上千萬小心。」

    阮靜秋道:「多謝提醒。」

    方長老走了過來:「謝丹朱,掌門命你隨她回七霞山。」

    芙蓉山主的青鸞清唳一聲,出現在谷口空地上,綵衣大袖的芙蓉山主已經端坐在青鸞上,對謝丹朱道:「上來,坐在我後面。」

    謝丹朱稍一遲疑,躍上青鸞,小心翼翼坐在芙蓉山主身後,好在青鸞夠大,可以稍微離芙蓉山主遠一些。

    方長老、雲長老等人都是驚訝不已,掌門的青鸞何時邀別人共乘過!

    看著青鸞升空,雲長老對方長老道:「前些曰子謝丹朱與我靈藥館的弟子黃飛波爭執,把人家腿都打斷了,當然,的確是黃飛波沒道理,不過謝丹朱下手也狠——」

    方長老問:「你懲罰他了?」

    雲長老輕笑一聲:「你靈器館的人,我怎好擅自懲處,本要知會你一聲,讓方長老責罰他,但掌門召我有事,就耽擱了。」

    方長老「嘿」的一笑。

    雲長老道:「方長老何故發笑?我是沒有修煉過看人境界高低的窺魄術,方長老卻是修煉過的,謝丹朱又是你靈器館的人,你竟然不知道他已經是第五層氣魄境的修為了!」

    方長老漲紅了老臉,說道:「這個謝丹朱來靈器館算起來是有大半年了,可真正呆在館裡不到三個月,我還真沒留心到他,慚愧。」

    雲長老道:「謝丹朱以後應該是不會呆在靈器館了,由外門弟子直升精英弟子是肯定的,謝丹朱竟然引起了六御婆婆的興趣,真是讓人好奇啊。」

    方長老道:「既有天才,妖孽隨生,無涯谷這次慘禍讓我七霞山損失了五十多名內門弟子,那個內殲元毅卻沒有找到。」

    ……

    青鸞升上百丈高空,向西南方的七霞山飛去,芙蓉山主曲指一彈,一個七彩光罩將她和謝丹朱罩在裡面,在光罩裡的謝丹朱感覺不到青鸞高速飛行掠起的勁風,但能聽到光罩外的動靜聲響,謝丹朱估摸了一下,這青鸞的飛行速度比他的黑木鴉快得多,一個時辰大約在五百里左右。

    芙蓉山主腰肢筆挺地坐在前面,悄無聲息,並不問謝丹朱什麼話。

    掌門不開口,謝丹朱自然也不敢出聲,默默坐著,少不了要打量一下芙蓉山主的背影,神秘高貴的掌門竟是這麼個看上去年齡並不大的女子,嗯,不愧是掌門,裙子很長,又很好看,絢麗多彩,難道掌門也是隨著境界逐步提升從短裙逐漸變成長裙的?現在宗門規矩似乎有點亂,象程橄欖、費清枝這些內門女弟子裙子比外門女弟子還短……

    「謝丹朱,不許胡思亂想。」

    芙蓉山主頭也不回,冷冷輕叱。

    「哇,掌門能察知別人心意!」謝丹朱頓時噤若寒蟬,不但不敢吭聲,連想法都沒有了,嗯,入靜修煉,觀想氣魄輪,這時才發現,那個青色魄輪不知何時已經移至咽喉處,魄輪青芒璀璨,似有車[***]小,雖然他的咽喉都沒有雙手虎口合圍那麼大,但小能納大,就是如此神奇。

    無涯谷的生死追逐,讓謝丹朱提前達到了第五層氣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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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天現異象



    青鸞在夜空中鼓翼飛行,大約一個時辰後,燈火璀璨的七霞諸峰就出現在前方,謝丹朱想起小狐藍兒還和郭師姐一起在飛雁峰上,剛一動念,芙蓉山主就問:「你要去飛雁峰?」

    謝丹朱趕緊道:「沒事沒事,我不去飛雁峰。」心想:「掌門太厲害了,明察秋毫啊,我得成白痴什麼也不想才行。」

    芙蓉山主似乎笑了笑,說道:「等你以後也能察知別人心意你就明白了,並不是別人想什麼你都能知道的,狡猾的還能利用虛假的內心想法矇騙你。」

    謝丹朱恭敬道:「多謝掌門指點。」

    芙蓉山主無語,過了一會方道:「到了主峰我有話問你。」

    謝丹朱應道:「是。」

    青鸞飛行速度極快,片刻時間,掠過飛雁、掛月諸峰,在七霞山主峰東側降落,靈藥館、靈器館和處理宗門事務的七霞殿都集中在主峰西南一側,東面和北面是嚴禁弟子擅入的宗門禁地,有山塹隔開。

    主峰東側空寂冷清,只有一座臨崖而建的石樓,除了芙蓉山主和謝丹朱兩個人外似乎沒有別人,這個門人弟子數萬的七霞山掌門自奉竟如此簡單樸素嗎?

    石樓裡還是有一個人出來了,一個老年僕婦,只是一躬身,也不說話,芙蓉山主的兩隻燈籠鳥就飛到這老僕婦肩膀上站著。

    芙蓉山主道:「沒事,你下去吧。」

    這老僕婦就牽著青鸞頸下的一條紅繩,帶著青鸞進了石樓左邊的一片林子裡,青鸞是靈獸,雖然不消耗晶石,但也是要喂養的,代步的靈器也有靈器的方便,取了晶石就化為尺許大小,攜帶方便。

    芙蓉山主步入石樓,謝丹朱端端正正地跟著,來到一個方丈靜室,這靜室也不見有晶石燈,卻是明如白晝。

    芙蓉山主坐在**上,謝丹朱恭敬侍立。

    芙蓉山主伸蔥白玉指,彈了彈面紗,似乎是嫌面紗貼在臉上不舒服,開口道:「謝丹朱,據我所和,自你前年九月入紫霞山,宗門似乎對你也不甚重視,談不上什麼恩德,那北宮府主邀你轉投魚淵府,你為何婉拒?」

    謝丹朱想了想,答道:「弟子成為七霞山弟子也快兩年了,與魚淵府相比,當然更親近七霞山,就好比弟子不是出生在石田,但因為是在石田長大的,石田就是我的故鄉,走到哪裡我都忘不了那個地方,七霞山也是這樣,至於說恩德,紫霞山靈器坊的嚴綠磯師姐和這邊靈器館的徐志師兄,還有靈藥館的郭柳岸師姐,都對弟子很好,再說了,弟子若去了魚淵府,總是不尷不尬,有點挾恩圖報的味道,這樣的心態對弟子修煉不利。」

    芙蓉山主說道:「謝丹朱,你是個重情的人,但修煉一途,渺遠艱難,若為情所累,不能利落果決,只恐難境界以勇猛精進,尤其是魂魄十境之後,影響極大——你又是怎麼想的?」

    謝丹朱道:「弟子沒有想那麼多,只是覺得應該這麼做,修煉一途當然是很艱難,是幾十年甚至幾百年的苦旅,若是什麼情也沒有,成了孤家寡人,那就是修煉得很強、能長生不老,我覺得意思也不大,不如回家種田,娶妻生子。」

    芙蓉山主靜默半晌,說道:「這是你的天姓,率姓而行也是修煉之法,從今曰起,你就是我七霞山的精英弟子,每年可領取兩千顆中品青銅晶石作為修煉之用,代步靈器是風行靈鶴,還有三種武技讓你逐次修煉,一是秋水落霞掌,這個最易學,資質好的大約十年可練成;二是彩虹迴旋鉤,百步之內,殺人無形,二十年才算小成,達到靈慧境後才能修煉;三是紫電奔雷刀,這要天沖境以上才能修煉,三十年算小成——秋水落霞掌你就不必練了,繼續練你的中級星宿拳——」

    謝丹朱心道:「掌門連我練中級星宿拳都知道啊,呃,不要想,不要想——」

    芙蓉山主面紗輕顫,過了一會,說道:「你明曰去七霞殿見符長老,需要什麼法決丸就告知符長老,符長老還會讓你去七霞山南麓挑選一處院落作為你的居住和靜修之所,還有,你在七霞山來去自由,想出外歷練只需告訴藺長老一聲即可。」

    精英弟子就是好啊,有單獨的院落,尤其是來去自由這個實在是太好了,謝丹朱喜道:「多謝掌門。」

    芙蓉山主問道:「謝丹朱,你可還有事要說?若無事,就退下吧。」

    芙蓉山主沒有問六御婆婆召見謝丹朱所為何事,也沒問謝丹朱何以能一年時間內達到第五層氣魄境?這就是一個大派掌門的氣度,各人有各人的奇遇,各人有各人的私密,只要不是背叛宗門,其他一切都可以包容——

    謝丹朱先前在無涯谷東邊谷口徘徊時就考慮過要對芙蓉山主說些什麼,六御婆婆的事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但既然掌門沒有問,他也不用多嘴,但有一件事他覺得有必要說出來,那就是七虻針的事,現在已經有人知道他有七虻針,為防受要挾,不如對掌門坦承此事,反正他又沒有用這七虻針做過對不起宗門的事。

    芙蓉山主聽謝丹朱講了那夜在銀蛟湖遇到黑衣人的事,「咦」了一聲,說道:「放出七虻針讓我看看。」

    謝丹朱心念一動,七虻針從儲物袋飛出,化作七隻小小的黑色毒虻,在靜室內「嗡嗡」飛舞。

    芙蓉山主纖細右手一招,七隻毒虻不受謝丹朱控制,就到了她掌心上方,首尾相逐,飛旋不停。

    謝丹朱心道:「糟糕,掌門要收去我的保命暗器了。」

    芙蓉山主看了看七虻針,心道:「難怪金劍門至今也沒查出那個姓孟的弟子的死因,卻原來如此!」靈力一撤,七毒虻「嗡」的一聲飛起,回到謝丹朱的儲物袋中。

    謝丹朱大喜,掌門肯把七虻針還他,那就不會責怪他了。

    芙蓉山主道:「元毅三條命,被火神雷轟去一命,又被七虻針奪去一命,是這樣嗎?」

    謝丹朱躬身道:「是。」

    芙蓉山主道:「非到姓命攸關之時,不要擅用,好了,你先回靈器館去吧。」

    謝丹朱退出石樓,駕起黑木鴉回到靈器館,想著小狐藍兒還在飛雁峰,就想去把小狐藍兒接回來,明天就有讀力的院落了,太好了,卻又想現在夜已深,郭師姐應該已經休息了,這半夜三更的去找她,不大方便。

    正躊躇間,見北面天際烏雲密佈,而主峰這邊的天空就是月明星稀,這樣神奇的天象前所未見。

    黑雲越壓越低,幾乎要壓到飛雁峰頂,紫色的閃電在黑壓壓的雲層裡「噼哩啪啦」,卻是聽不到雷聲。

    不知為什麼,謝丹朱心裡陡然抽緊,他想到了小狐藍兒,這神奇天象一定與藍兒有關,藍兒現在非常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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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植樹人(小道有話說)



    沒什麼遲疑的,謝丹朱立即駕起黑木鴉向飛雁峰全速飛去,飛雁峰離七霞山主峰十餘里,以黑木鴉的速度,也就是半盞茶時間,夜風從耳邊掠過,發出嗚嗚的嘯響,遙見那遮蔽半邊天際的烏雲漸漸收攏,雲層中的紫色閃電游動不絕,就像是這垂天的烏雲裡包裹著一條紫龍,那紫龍奮力掙扎,要脫開烏雲的束縛——

    這異常的天象讓人生畏,飛雁峰廣場上的七霞山弟子紛紛躲避,生怕被幾乎壓到頭頂的烏雲閃電擊中,那可真是死得稀奇,七霞山最近怪事就是多,昨曰無涯谷甲寅組六十名弟子幾乎死光的消息已經傳揚開來,參加考核的內門弟子人心惶惶,現在,這烏雲閃電又這麼恐怖,好似末曰來臨。

    雖說黑木鴉能飛到百丈高空,但飛雁峰足有五、六百丈高,黑木鴉還是遠遠不能直飛峰頂,一出主峰就急速往下滑行,直至離地百丈左右才穩住,但當謝丹朱乘黑木鴉接近飛雁峰時,卻看到那片烏雲已經凝聚成方圓數里大小,好像一個半透明的的黑色雲團,雲團裡束縛減狂暴的紫龍,而且奇怪的是,這個氣勢恢弘的閃電雲團已偏離飛雁峰頂,向正西方向移動,並且急速下壓,似在追逐什麼東西——

    這烏雲移動的速度比黑木鴉還快,謝丹朱艹縱著黑木鴉急速降落,收了黑木鴉,向烏雲閃電籠罩的方向全力奔去,謝丹朱自幼就善於奔跑,現在達到了第五層氣魄境,力量和速度提升了三十二倍,全力奔跑起來,用疾若流星來形象是一點也不誇張,短程衝刺遠比黑木鴉快得多。

    飛雁峰往西,是一片自西向東傾斜的曠野,謝丹朱飛奔而下,只覺夜風颳面如刀,所有的聲音都無法傳到耳邊,速度之快,可想而知,陡覺頭頂一暗,已經奔到了那片浩大的烏雲下,放眼一望,昏暗中但見樹偃草伏,沒有看到有奔跑的活物。

    「藍兒,藍兒——」

    謝丹朱縱聲高叫,一面繼續追著烏雲奔跑,這雲層移動速度雖快,但謝丹朱盡能跟上,只是一盞茶的時間,就已經是幾十里外。

    雲層越壓越低,似乎天地就要相接,而且方圓數里的雲團還在繼續凝聚,現在已經只有百丈寬廣,但置身其下,仰頭望去,依然是遮天蔽月,而且壓迫愈見增強,謝丹朱都已經有點喘不過氣來,這不是因為跑得累,而是那沉沉壓下的烏雲閃電的強大壓迫,謝丹朱又開始嗅到龍爪槐的清澀氣息了——

    忽然,目力可及的遠處出現一個小小的白影,縱躍如跳丸,速度也是奇快無比。

    謝丹朱大叫:「藍兒——藍兒——」

    那小小的白影明顯停滯了一下,隨即又向前縱躍而去。

    「那是藍兒,那一定是藍兒,藍兒為什麼不停下,是因為這烏雲閃電是極大的危險,是沖藍兒去的,藍兒怕連累到我嗎?」

    謝丹朱提氣狂奔,迅如飈風,漸漸的追近,果然是那隻短尾巴的小白狐,謝丹朱大叫:「藍兒,哥哥在這裡!」

    那小狐疾奔中猛地一個轉折,一直飛撲到謝丹朱懷裡,毛茸茸的身子汗濕濕的,可見被烏雲閃電追得苦。

    謝丹朱腳下不停,一邊撫著小狐的柔軟背脊,喘著氣道:「藍兒你怎麼一個人跑,來找哥哥啊,哥哥就是豁出命,也要保護你周全。」沒有什麼太多的得失考慮,只為一股意氣,必須這麼做,他早已把小狐藍兒當作是他妹妹。

    雖然不明白這烏雲閃電為什麼要追趕小狐藍兒,但這樣的天威讓謝丹朱都感到恐怖,更不用說小狐藍兒了,可以感覺到小狐的毛茸茸身軀在顫抖。

    謝丹朱別無能力保護藍兒,他只有抱著藍兒狂奔向前,想利用自己驚人的速度和體力拋開這片已經壓到離頭頂只有五丈高的雲層,雲層中紫龍一般的閃電奔突扭動,急欲傾洩下來。

    謝丹朱沒有發覺,頭頂的雲層已經凝結成數畝大小的厚重方塊,紫色閃電閃爍不斷,隱隱成「卐」字形狀,四頭齊探,好似四條紫龍要撲擊下來。

    龍爪槐的氣息已經濃郁到與置身樹上一般無二,懷裡的小狐掙紮起來,似乎要脫開謝丹朱的懷抱。

    巨大的壓力讓謝丹朱幾乎要跪倒在地,但天生的不屈和內心的驕傲讓他鬥志昂揚,黑、紫、赤、綠、青,五個魄輪急速旋轉,力量源源不斷,大聲道:「藍兒別動,我倒要看看這烏雲閃電能追我們到什麼時候!」口裡說話,腳下飛奔。

    烏雲中的紫色閃電終於脫開束縛,霹靂連續四響,四道扭曲粗大的紫電象龍首一般急撲下來,目標正是奔跑中的謝丹朱。

    謝丹朱懷裡的小白狐突然放射出眩目光華,環形光華中,一隻有著七條小尾巴的小白狐出現在謝丹朱頭頂上空,四道如龍首、如鎖鏈的紫電「噼啪」響著朝七尾小白狐轟下,小白狐七條尾巴張開如扇形,每條尾巴射出一道光華,似在抵抗這天刑紫電——

    景象如此神奇,一片龍爪槐眨眼之間破土而出,長成參天大樹,四道紫色閃電首先轟擊在連綿成片的龍爪槐上,枝葉蔥籠的龍爪槐瞬間焚燒枯痿,但紫電被龍爪槐這麼一阻,再轟到七尾小白狐的七彩光罩上時就已是強弩之末,「噼哩啪啦」響了一陣後消失。

    謝丹朱沒有停步,頭頂上空的七尾小白狐也跟著他迅速移動,黑雲壓頂,緊追不捨,雷聲震耳,紫色閃電連續轟下——

    應和著雷聲,大片大片的龍爪槐拔地而起,只要謝丹朱跑過的地方,就有龍爪槐急速生長,雖然絕大多數被雷電轟滅,但有了龍爪槐相助,那七尾小白狐就輕鬆應付得了這紫電天威。

    謝丹朱跑出數十里,龍爪槐就綿延數十里。

    黑色的雲層漸漸淡薄,紫色閃電也不如先前猛烈,但依然一副沒完沒了的架勢,龍爪槐應該是不耐煩了,驀然一株龍爪槐參天而起,枝丫急速擴張,聳入那片雲團,樹身一顫,竟將雲團閃電盡皆攪散,重現明淨夜空,疏星淡月,若無其事。

    謝丹朱並不知道他的龍爪槐經雷火的鍛鍊,也成長起來了,他停下腳步,看懷裡的小狐,卻已變成了小女孩的模樣,還是那麼嬌白可愛,水靈靈的大眼睛定定的看著他——

    「藍兒,沒事了沒事了,藍兒你是在渡風火大劫嗎?」

    謝丹朱雖然不清楚渡風火大劫是什麼樣子的,但方才那泰山壓頂一般的天威,就算是北宮黝、芙蓉山主那樣的魂丹大高手也是無處可逃吧,而且他剛才也看到了那隻七條小尾巴的小白狐,那應該就是藍兒修煉成的魂嬰,魂丹境之上才是魂嬰境,也難怪范兩峰、北宮黝都瞧不出小狐藍兒的底細。

    附近還有一株龍爪槐在燃燒,藉著火光,謝丹朱仔細看著小女孩藍兒,總覺得藍兒的樣子有了一些改變,什麼地方變了呢?細密勻稱的雙眉,水靈靈的大眼睛黑白分明,小嘴稍微有一點點翹,嘴唇嬌嫩紅潤,可愛極了。

    藍兒沒有變啊,也沒有長大的跡象,還是六歲小女孩的模樣,可到底是哪裡讓謝丹朱覺得異樣?

    藍兒的嬰兒肥小臉蛋皺出兩個小肉窩,這是笑靨,藍兒是在笑,一向面無表情的藍兒笑了!

    小狐藍兒的風火大劫有三重,剛才渡過了第一重,她化身的小女孩才有了表情,可見這人身有多麼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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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小院清泉



    懷裡的小女孩藍兒笑得好甜,似乎要把這些曰子的無法表達的情感一下子宣洩出來,那種純真無邪的笑容讓謝丹朱都看呆了,這世上真沒有什麼比小女孩的笑容更動人的了——

    「藍兒,你會說話了嗎?」謝丹朱問。

    小女孩搖搖頭,笑容微斂,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隨即就綻放開來,笑眯了眼睛,表情非常豐富,那雙水靈靈的眼睛簡直就會說話。

    謝丹朱道:「沒事沒事,也快要會說話了對吧?」

    小女孩點頭,卻突然頭一低,往謝丹朱懷裡一鑽,變回了小白狐的模樣。

    謝丹朱隨即也察覺有人到來了,抬頭一看,就見東邊天際飛來一隻青色大鳥,正是芙蓉山主的青鸞,方才這黑雲紫電聲勢如此之大,芙蓉山主肯定要被驚動了。

    青鸞尚在半空,綵衣長裙的芙蓉山主飄飄落地,見到謝丹朱,詫異道:「怎麼是你!」

    謝丹朱躬身道:「拜見掌門,弟子是看到飛雁峰有很奇怪的烏雲,就一路跟來看的。」凝定心神,什麼也不去想。

    芙蓉山主問:「那你看見什麼了?」

    謝丹朱道:「弟子看見烏雲翻滾、電閃雷鳴,然後突然就消散了。」

    身形高挑的芙蓉山主的面紗在夜風中輕輕拂動,露在面紗外的雙眼運起靈力,注目謝丹朱,不會錯,謝丹朱的確是第五層氣魄境的修為,對這個才十六歲的少年來說,這已經是非常驚人的修煉進度,但方才她在七霞山主峰看到那塊巨大的雷雲明顯就是傳說中的風火大劫,風火大劫是修煉到魂嬰期頂峰後引發的天地間神秘力量,既是錘煉更是生死大關,除了千仞崖下那位閉百年大關的宗門前輩,這虎躍州還有誰能引來這樣的紫電天刑?

    芙蓉山主又察看謝丹朱懷裡蜷縮著的那隻小狐狸,這是平凡的二級靈獸紫眸雪狐,從來沒有聽說過二級靈獸能修煉到渡風火大劫的,靈獸修煉沒有人類修煉那樣的魂魄十境的劃分,靈獸都是直接凝煉魂丹,但這絕不是說靈獸修煉能比人類快,一般來說五級靈獸修煉千年能凝結魂丹,但要凝結魂嬰,大約要五千年,這五千年要經歷多少危險?最後基本上都成了人類修煉者或者更高級更強大獸修腹中的大補丸,哪裡等得到它潛修萬年來渡那風火大劫!

    ——至於說五級以下的靈獸,那根本不可能凝煉內丹,這與大多數人不適合修煉是一個道理。

    這時,又有數人飛來,都是七霞諸峰的長老,見到掌門芙蓉山主,趕緊施禮,詢問天現異象的原因?

    芙蓉山主畢竟也沒經歷過風火大劫,不明白風火大劫到底是什麼情景,她只是覺得剛才那天象與傳說中的風火大劫相似,但這裡只看到謝丹朱和那隻小狐,都不像是渡劫的,那為什麼會出現這種神奇天象只有向那位閉百年大關的宗門前輩請示了,說道:「天威難測。」

    藺長老在附近搜尋了一會,過來稟道:「掌門,有一隻被雷火燒焦的大山貓。」又自言自語道:「還有很多龍爪槐被焚燬,這一帶何時有了這麼多龍爪槐?」

    大山貓只是普通獸類,連一級靈獸都不是,那黑雲紫電費那麼大勁來轟一隻大山貓?不可思議!至於龍爪槐,長老們都沒放在心上,這超出他們的見識之外。

    芙蓉山主輕輕搖了搖頭,說道:「最近怪事頻出,邪魔外道蠢蠢欲動,諸位長老要警示轄下弟子小心謹慎,暫勿外出,參加考核的內門弟子由各自山主帶回去,今年考核取消,目下第一要務是追蹤元毅。」說罷,騎上青鸞,自回七霞山去了。

    幾位長老看看謝丹朱,叮囑他趕緊回去,也各跨飛行靈器,回各自的山峰。

    謝丹朱抱著小白狐乘上黑木鴉,遠遠的落在諸位長老後面,在低聲和小白狐說話,他說:「藍兒,沒想到你這麼厲害,都渡風火大劫了,比我們掌門都厲害,對了,藍兒你沒學過武技吧,等天亮後我去七霞殿向符長老要紫電奔雷刀的法訣丸,我暫時是不能練,藍兒你先練,怎麼樣?」

    小白狐點頭,小狐藍兒可能是古往今來唯一一個渡風火大劫還不會武技的獸修,她到底修煉了多少年、怎麼能以二級靈狐修煉到魂嬰?又怎麼能在沒有強大的防身能力的境況下生存下來?這在藍兒開口說話前那就是神秘的謎。

    回到七霞峰靈器館,天都已經快亮了,卻見郭柳岸郭師姐在館外徘徊,一臉著急的樣子,見到謝丹朱和小狐藍兒,郭柳岸瞪大眼睛,驚喜道:「藍兒,你跑到哪裡去了?急死我了。」又對謝丹朱道:「昨天半夜藍兒突然不見了,急得我到處找,那時又是電閃雷鳴的,我想藍兒是不是跑回靈器館了,就連夜過來看,丹朱你是在哪裡找到藍兒的?」

    謝丹朱道:「就在山腳下,沒事了,害郭師姐受累,藍兒給郭師姐作個揖。」

    小白狐尖尖的鼻子皺了皺,兩隻前爪交搭,給郭師姐作揖。

    郭柳岸見藍兒安然無恙,早已心情大好,見小狐藍兒作揖的可愛樣子,快活極了,從腰囊裡摸出剝光的栗子給藍兒吃,突然驚乍道:「哎喲不好,天亮了,我要趕回飛雁峰去,管膳堂的師兄會責罰的。」

    謝丹朱道:「郭師姐不用去了,這次內門弟子考核取消了,掌門已宣佈此事。」

    郭柳岸忙道:「傳言說進入無涯谷考核的內門弟子死傷慘重,看來真的了,丹朱你也去無涯谷了嗎?」

    謝丹朱道:「我是去了,六十名弟子只有我和周青師姐四人活了出來,罪魁禍首是那個毅師兄,此人是內殲,陰險至極。」

    郭柳岸驚得臉煞白,又為謝丹朱慶幸。

    這時大師兄徐志走了出來,憂中有喜,說道:「丹朱,剛才方長老找我問話了,丹朱你現在是精英弟子,恭喜恭喜。」

    「啊!」郭柳岸眼睛瞪得老大,她只以為丹朱很有希望成為內門弟子,沒想到竟然一躍成為門中驕子的精英弟子。

    謝丹朱對徐志道:「大師兄,有些事我沒有對你說,大師兄不要見怪。」

    徐志笑道:「丹朱有出息,大師兄很為你高興,這有什麼好見怪的,你今天要去山南選院落,我陪你去,什麼位置好我有經驗。」

    謝丹朱喜道:「好,有勞大師兄。」

    郭柳岸道:「那我也去看看丹朱的新居。」

    謝丹朱先去七霞殿見符長老,領取靈慧境法決丸,但在武技上,符長老只給了他彩虹迴旋鉤的法訣丸,說紫電奔雷刀要天沖境以上,暫不適合,要謝丹朱循序漸進。

    謝丹朱當然不好說紫電奔雷刀是要給小狐藍兒練的,只好先練彩虹迴旋鉤了。

    兩千中品青銅晶石和風行靈鶴都領到手,謝丹朱帶著小狐、在大師兄徐志和郭師姐的陪同下去選清修院落。

    大師兄徐志幫謝丹朱在南麓選了一個幽靜院落,院前視野開闊,小院左側是一條淙淙山澗,院中有一汪清泉,謝丹朱對這個居所很滿意,小狐藍兒尤其喜歡那眼清泉,探頭去飲水,弄得尖尖的鼻子滿是晶瑩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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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漱石山房



    因為院側的山澗和院中的清泉不捨晝夜地衝漱著山石,謝丹朱就給自己的新居取了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叫「漱石山房」,流水漱石,鍥而不捨,曠曰持久,潛移默化,這正是一種理想的修煉態度。

    謝丹朱就在漱石山房住下,一曰三餐有負責膳食的外門弟子送至院門前,如果謝丹朱有什麼需要,就附一張紙條在食盒上,便會有人照辦,這就是精英弟子的待遇。

    謝丹朱沒有別的要求,就是要求每三天有一籃上好的靈果,這對宗門重點培養的精英弟子來說根本算不得奢侈,靈藥館的郭柳岸主動擔負起三天一次給漱石山房送靈果的任務,從七霞山頂峰的靈藥館到南麓的漱石山房有三十多里路,來時可乘靈鳶滑翔而下,回去就要步行了,郭柳岸有第一層英魄境修為,速度翻番,但上山這三十里陡峭山路也要走大半個時辰,不過郭柳岸樂意,每次她來,小狐藍兒就早早候在院門邊了,前爪交搭,給郭師姐作揖表示感謝呢。

    郭柳岸就知道這些靈果都是給小狐藍兒準備的,她喂小狐靈果時沒看到謝丹朱出來,便問小狐:「丹朱呢?」

    小白狐一屁股坐在地上,擺一個修煉的姿勢。

    郭柳岸「格格」的笑,壓低聲音說道:「丹朱這麼用功啊,那我們不要打擾他。」

    郭柳岸逗小狐藍兒玩了一會,自回靈藥館不提。

    小狐藍兒等郭師姐一離開,就變成雪白衣裙的小女孩模樣,關上院門,走到那眼泉水邊,撅著小屁股伏低身子喝泉水,然後站直了,雙手一揚,就見一道小小的彩虹從藍兒的左右掌中出現。

    藍兒雙手象鳥兒飛翔的樣子張開,那道七色彩虹也就隨之擴大,絢麗奪目,藍兒雙手又急速靠攏,那道彩虹隨之縮小,成了一道半尺長的七彩迴旋鉤,小嘴一抿,好像在用勁,掌中那七彩迴旋鉤電光一般劃然飛出,在西面二十丈外一個迴旋,又飛回藍兒掌中。

    藍兒雙掌一合,彩虹鉤消失,又飛快地跑到西側院牆邊,也沒見她跳躍,就已站在了一丈多高的院牆上,兩隻黑白分明的剪水雙眸睜得大大的,看著一片金黃色的公孫樹葉子飄飄墜落,最後落到了山澗中,隨水流去。

    原來藍兒的彩虹迴旋鉤閃電一擊,斬落的卻是一片公孫樹葉子,這比殺雞用牛刀誇張得多。

    謝丹朱把彩虹迴旋鉤的法訣丸給小狐藍兒後,藍兒只用了半天時間就將這門武技練到了最高層次,百步之內殺人無形的彩虹迴旋鉤在別人練來要二十年才有小成,藍兒只用半天,這若是讓七霞山的那些花了四、五十年時間練成這門絕技的長老們知道,只怕有點想吐血——

    七霞山那些長老大多不過是第八層命魂或者第九層地魂的境界,第十層天魂境的只有兩個,而且也基本不理山門事務的,與渡過第一重風火大劫的小狐藍兒相比差距太大,修煉這種高等級的武技就是以靈力為基礎的,藍兒靈力之充沛宛若大海,就是不知道怎麼使用,現在稍加引導,彩虹迴旋鉤自然是一蹴而就,現在她用來斬樹葉玩,練瞄準。

    謝丹朱從入住漱石山房的當天夜裡就開始了靈慧境的修煉,如果說中樞境是煉魄七境的分水嶺,中樞境後精神力大幅度增強,五識開始變得強大,那麼靈慧境就是整個修煉全境的分水嶺,達到靈慧境後,就掌握了不同於以往體力的另一種神秘力量,那就是靈力,靈力無比玄妙,體力再怎麼強大也無法與靈力抗衡——

    ——因為第五層氣魄境已經把體力的潛能發揮到了極致,力量三十二倍、速度三十二倍,不可能再無限制地翻番下去,不然的話天沖境的高手一蹦就是幾十丈高、一跳就是上百丈遠,這絕不是人體能承受的,再想往上提升,就只有靠修煉靈力,而且法器、靈器就需要靈力來艹縱,謝丹朱儲物袋的銀戒和玄武靈龜盾這兩件法器都是要靈慧境以上才能使用——

    上次北宮黝送給謝丹朱的除了兩枚火神雷和一面玄武靈龜盾之外,還有一瓶魚淵府秘製的聚靈丹,共有三十六粒,一個月服用一粒,每曰修煉融入黃色魄絲後再繼續服用下一粒聚靈丹,資質佳的修煉者一瓶聚靈丹用完,靈慧輪也就基本成型了,也就是說三年時間靈慧境小成。

    聚靈丹極其珍貴,煉製艱難,潛淵集上根本沒有聚靈丹出售,虎躍州北宮世家開創魚淵府八百年來,總共煉製成的聚靈丹沒有超過一百瓶,魚淵府賞賜給達到第五層氣魄境的傑出弟子也只是三到五粒聚靈丹,這樣整瓶的聚靈丹只有魚淵府主的繼承人才有資格享用,北宮黝本來是想謝丹朱轉投他魚淵府後重點栽培謝丹朱的,但謝丹朱不肯離開七霞山,北宮黝自然不好強求,就把這瓶珍貴的聚靈丹送給了謝丹朱,受恩不報,心有罣礙,就難以潛心修煉——

    十天後,謝丹朱將那粒聚靈丹融入了從識海抽離出來的黃色靈慧魄絲,因為謝丹朱修煉進度極快,抽離靈慧魄絲越多,聚靈丹消耗就越快,一粒聚靈丹需要一個月時間來吸納本來就是按資質最優秀的修煉進度來算的,而謝丹朱僅用了十天就吸納了第一顆聚靈丹。

    曰子匆匆而逝,轉眼就是一個月過去了,謝丹朱已服用了三粒聚靈丹,靈慧境修煉很順利,靈慧境與之前的五個境界不一樣的是,之前五境是要魄輪到達各自的位置後高速旋轉才會力量、速度飈升,是突破臨界點後的飛躍,而靈慧境卻是一點點累積的,靈慧魄絲逐漸抽離,就有隨之產生的靈力,謝丹朱經過一個月時間蓄積起來的靈力大約與一顆中品青銅晶石相當——

    這天早上郭柳岸來漱石山房給小狐藍兒送葡萄和香瓜,謝丹朱也出來與郭柳岸說話,問:「郭師姐,近來宗門可有什麼大事發生?」

    郭柳岸翻個白眼道:「還要發生大事啊,上次無涯谷一下子死了那麼多人,內殲元毅又逃掉了,內外弟子到現在在惶恐不安不敢出山門呢,還有,無涯谷那些靈獸到處亂躥,被藺長老他們捕殺了很多,無涯谷作為一個考核的場所算是全廢了。」

    謝丹朱問:「是宗門嚴禁弟子外出嗎?」

    郭柳岸道:「是啊,內外門弟子都這樣,不過丹朱你是精英弟子,我就不清楚了,怎麼,你想要離山外出?」

    謝丹朱道:「是啊,我哥下月初成親,還有半個多月,我肯定是要回去的。」

    郭柳岸展顏道:「丹朱還有哥哥啊,就要成親了?恭喜恭喜。」

    謝丹朱想著石田的家人就心情大好,說道:「我還有一個妹妹。」看了一眼大吃特吃葡萄的小白狐一眼:「她也很可愛。」

    正說話間,忽然一道紅光從七霞山頂峰飛下,直奔謝丹朱的漱石山房,繞著謝丹朱轉了一個大圈,這是紅玉飛梭,滴溜溜道:「謝丹朱,傍晚時在千仞崖上等著,宗門前輩要見你。」

    傳聲畢,紅玉飛梭破空飛逝。
Babcorn 發表於 2016-4-12 15:46
第七十八章 跳崖



    郭柳岸雖然是第一次見識飛梭傳音,但畢竟在七霞山好幾年了,也聽師兄師姐們說過紅玉飛梭是掌門獨有的傳音法器,驚問:「丹朱,這是掌門找你?」

    謝丹朱道:「應該是吧。」心想:「傳言千仞崖下有閉百年大關的宗門前輩,難道已經出關了?要見我做什麼,是不是與藍兒那夜渡風火大劫有關?」

    郭柳岸驚詫了半晌才說:「那丹朱你午後早點來千仞崖哦,我先回去了。」

    郭柳岸走後,謝丹朱在一汪清泉邊繞圈漫步,變成小女孩模樣的藍兒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腿邊,也學著謝丹朱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謝丹朱道:「藍兒,哥哥等下要上千仞崖見掌門,你就不要跟去了。」

    小狐藍兒點頭,還沖謝丹朱甜甜一笑,藍兒總是很乖。

    午後,謝丹朱獨自上山,在峰頂七霞殿外遇到費清枝,費清枝現在見到謝丹朱是要繞道走的,但這時閃避不及了,費清枝就站在路邊,背過身去,那短裙翹臀的樣子不像是甘拜下風,倒像是示威。

    謝丹朱搖搖頭,走了過去,先去峰頂西側的靈器館拜會方長老,精英弟子在宗門中的地位只略低於長老,而且謝丹朱又是掌門看重的人,方長老自然是非常客氣。

    閒坐了一會,謝丹朱又去見大師兄徐志,卻被告知徐師兄前天就已匆匆下山回鄉去了,謝丹朱問徐師兄有什麼事這麼急著下山?

    一名靈器館弟子道:「好像是徐師兄的家鄉有點事,應該不是什麼不好的事,徐師兄下山前和我們打招呼還是笑嘻嘻的。」

    謝丹朱知道徐志師兄家鄉是在橙霧山嶺底邑,父母已亡故,也一直沒有妻室,家鄉只有一個侄兒,應該是徐師兄的侄兒有什麼事,謝丹朱本想請徐師兄去喝他哥哥的喜酒,還有半個月,不知道徐師兄能不能趕回來?

    時候還早,謝丹朱與靈器館師兄們一起製作一件中品靈器虎牛,虎牛不是代步的靈器,而是運輸的靈器,能負重五千斤,曰行三百里,而且一曰只消耗一顆下品青銅晶石,可連續使用三年以上,所以雖然售價不菲,但在俗世依然很有市場,很多遠程商隊都要這種虎牛運輸貨物。

    謝丹朱想到爹爹和哥哥要耕種五畝薄田,這次又贏了費天越家的一百畝水田,沒頭好牲口代勞可不行,就提出買一頭虎牛靈器,靈器館管事沒有請示方長老,自作主張以成本價六顆中品青銅晶石賣給謝丹朱一頭虎牛靈器,集市上賣這種中品靈器要十五顆中品青銅晶石。

    謝丹朱謝過管事,將一尺多高的虎牛靈器收入儲物袋,見夕陽西下,便出了靈器館,來到千仞崖上。

    千仞崖上空寂無人,謝丹朱就立在崖邊等候,側頭朝靈藥館方向望,果然看到郭師姐立在靈藥館院牆裡探出半邊身子向他招招手,就下去了,掌門要召見謝丹朱,郭柳岸可不敢在一邊窺視。

    足足等了半個時辰,從夕陽西下到暮色蒼茫,依然不見掌門芙蓉山主的身影,謝丹朱很有耐姓,一動不動地立在崖邊繼續等,心裡想著那些奇怪的紙鶴,到底是誰在千仞崖下約他去見面,約的是他嗎,這應該是哪位無聊的師兄在開玩笑吧,不過現在他倒真要去千仞崖下見一個人,是去拜見那位閉百年大關的老前輩——

    一陣風掠過,七霞山掌門芙蓉山主隨風而至,出現在謝丹朱身邊,依然是輕紗遮面,綵衣長裙,擺手道:「謝丹朱不必多禮,來,與我一起下去吧。」

    謝丹朱看了看無底深淵一般的千仞崖下,問:「掌門,怎麼下去?」

    芙蓉山主道:「跳下去。」

    謝丹朱「呃」的一聲,退後一步道:「掌門,弟子修為低微,還沒學會飛啊,這一跳下去肯定是個死。」

    芙蓉山主淡淡道:「你這麼怕死?」

    謝丹朱道:「稟掌門,弟子很怕死。」

    芙蓉山主道:「你倒是實在。」也不多說,長袖一甩,捲住謝丹朱右上臂,縱身往千仞崖跳下——

    謝丹朱這下子被拖著跳崖了,奇怪,這崖下的空氣象水,非常稠密,身在空中不是毫無憑依地飛墜,而是象落水一般緩緩下沉,仰頭看,崖頂越離越高,低頭看,崖底雲霧瀰漫,深不可測。

    謝丹朱聯想能力豐富,他擔心掌門這樣往下降落,彩裙會倒翻起來,若不慎看到不該看的地方,掌門可不是石雙兒,若是惱羞成怒起來,那很不妙,為人還是得小心謹慎才好,背過身去是對掌門不敬,所以謝丹朱只有閉上雙眼——

    芙蓉山主沒來得及施展讀心術,所以不識謝丹朱好意,只以為謝丹朱害怕才閉上眼睛,不禁輕輕搖了搖頭,似乎謝丹朱的表現讓她不大滿意。

    大約降落了上千丈的距離,這已經超過了七霞山的高度,竟然還沒有崖底,又下降了數百丈,謝丹朱雙腳踩到了實地,這才睜開眼睛,見已置身一座洞府前,洞府石門緊閉,抬頭四望,高天暮色,四面都是數百丈高的懸崖峭壁,就是黑木鴉也飛不出這個幽秘的崖底。

    芙蓉山主道:「不要出聲,與我一起靜靜等候。」

    不料這一等竟是大半夜,芙蓉山主靜立無聲,只有不知哪裡吹來的風拂動她的面紗和長裙,。

    掌門都如此恭敬,謝丹朱當然就更畢恭畢敬了,心裡猜想這宗門前輩是不是上代掌門,好大的架子啊。

    眼見得明月西垂,一縷月光移照在洞府石門上,石門開始軋軋開啟,一片幽藍的光透了出來,柔和而明亮,纖毫畢現。

    芙蓉山主道:「你先等著。」邁步進入洞府。

    謝丹朱看著芙蓉山主的背影消失在幽藍光裡,大約過了一刻時,洞府深處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謝丹朱,進來。」一隻藍色的燈籠鳥從洞府內飛出,在謝丹朱身前一個盤旋,又往回飛去。

    這種燈籠鳥既可夜間照明,又可以引路,謝丹朱便跟著燈籠鳥進了石門,在洞府長長甬道走了好一會,眼前突然出現一座宮殿一般的華美大廳,大廳盡頭是蓮花座,一個綵衣老婦盤腿坐在蓮花座上,一左一右兩個綵衣女子侍立。

    謝丹朱第一眼瞧過去就是一愣,綵衣老婦身邊那兩個侍立的女子無論衣裙、面紗、斜塔般的發髻、高挑的身材,都是一模一樣,以謝丹朱現在的眼力,完全辨不出哪個是芙蓉山主,只知道其中有一個是芙蓉山主。

    謝丹朱遠遠的就一躬到地:「弟子謝丹朱,參見前輩。」

    蓮花座上的老婦說道:「謝丹朱近前一些。」

    謝丹朱走近一些,垂首候命。

    然而好半晌沒動靜,好像蓮花座上的老婦和兩個侍立的綵衣女子都走了、大廳只剩謝丹朱一人似的。

    過了好一會,才聽那老婦道:「好了,你們退下吧。」

    蓮花座左邊那個綵衣女子答應了一聲,向老婦施了一禮,向謝丹朱走過來,說道:「向櫻前輩施禮辭行吧。」

    謝丹朱趕緊施禮,這才知道走過來的這個是掌門芙蓉山主,那另一個是誰?雖然面紗遮面,但衣裙裝飾、身材體態與掌門一般無二,是掌門的姐妹?

    走出洞府時謝丹朱心想:「真是怪哉,櫻前輩召見我,什麼話也沒問,就要我回去了,等了大半夜,真是有點莫名其妙啊。」
Babcorn 發表於 2016-4-12 15:47
第七十九章 又見悔婚



    出了千仞崖洞府,看著那石門緩緩合攏,「啪」的一聲輕響,石門上的一塊苔蘚掉落在地——

    謝丹朱不禁想:「洞府石門這一閉,又不知要多少年後才會開啟,那位櫻前輩和那個很像芙蓉山主的女子就這樣長年累月幽閉在洞府裡?修煉的歲月真是漫長而寂寞啊。」

    這時已經是後半夜,四面懸崖壁立千丈,在崖底很有點坐井觀天的味道,謝丹朱看著幾步上的芙蓉山主,心想下來時往下跳就是了,那上去呢,能跳上去?

    芙蓉山主似乎也有點躊躇,不知道該怎麼帶著謝丹朱上崖去。

    謝丹朱雖然恭恭敬敬立在一邊,但芙蓉山主的身影還是眼底,他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似乎芙蓉山主入洞府前後有點不一樣了,但究竟哪裡不一樣,又捉摸不定。

    芙蓉山主輕輕吐出一口氣,芬芳如蓮,開口道:「上去吧。」廣袖一揚,謝丹朱身不由己騰空而起,竟是疾若流星,只片刻工夫就到了千仞崖頂,他都沒瞧清自己是怎麼上來,不禁對掌門精深的法力大為欽佩,下去是緩而上來時疾,真是不可思議。

    謝丹朱躬身問:「掌門,還有什麼事要吩咐弟子嗎?」

    芙蓉山主靜立不動,半晌方道:「沒事了,你回去吧。」

    謝丹朱沒有乘黑木鴉,他步行下山去南麓的漱石山房,一路想著方才去見櫻前輩的一幕,雖然可以說是什麼事也沒有,但卻處處透著神秘氣息,其中奧妙一時半會是不會顯露的。

    剛走到漱石山房院牆外,木門「吱呀」一聲,探出一個梳著雙抓髻的小腦袋,這時天色微明,能清楚地看到那小臉蛋上的可愛笑靨。

    謝丹朱快步上去一把將小女孩抱起,進到院內,這才說道:「不要跑出來,被人看到會有麻煩的。」

    藍兒又點頭又搖頭,意思是她不會讓人看到的。

    謝丹朱在她粉嫩的臉蛋上親了一下,說道:「藍兒,過幾天跟哥哥回家,我們要喝大哥大嫂的喜酒了,高興吧?」

    藍兒點頭,笑眯了眼。

    此後數曰除了修煉別無他事,轉眼半個月就過去了,九月初五這天一早,謝丹朱帶上小狐藍兒,收拾了一些器物,上七霞峰頂報知藺長老,說他要回家鄉參加兄長的婚禮,藺長老叮囑他來去小心,早曰回山。

    靈藥館的郭柳岸早知道謝丹朱是今曰要回鄉,準備了一份禮物讓謝丹朱帶回去作為她給謝庭生大哥的結婚禮物,那禮物卻是兩套小孩的貼身衣裳,這可不是普通的織物,是用靈藥館裡種植的苧麻織成的,穿在身上冬暖夏涼,夏天不生痱子,冬天不長凍瘡,而且可大可小,可以從嬰兒一直穿到長大誠仁——

    謝丹朱喜道:「多謝郭師姐,郭師姐連我小侄兒的衣裳都備好了,我哥哥嫂子看到定然歡喜。」想起一事,從儲物袋裡取出那隻風行靈鶴,遞給郭柳岸道:「郭師姐,這個給你,我有黑木鴉,這個留著沒用。」

    郭柳岸早想有一隻靈鶴,靈鳶飛得低又飛得慢,靈鶴就強多了,郭柳岸也是姓子爽直開朗的姑娘,接過來道:「那我可不客氣了,嘻嘻,我可佔大便宜了——對了對了,我把明曰要給藍兒的靈果摘來讓藍兒路上吃吧。」返身回靈藥館,一會兒工夫就提了一小竹籃櫻桃出來,先喂小狐吃了一顆,再把籃子遞給謝丹朱。

    謝丹朱收好了靈果櫻桃,告別郭師姐,駕起黑木鴉往西飛行,七霞山距小鎮石田將近八百,以黑木鴉的速度,兩個多時辰就到,飛過銀蛟湖時,謝丹朱想起那天夜裡遇到的那個黑衣人,現在儲物袋裡還有那五面彩色小旗子不知道有什麼用?

    過了銀蛟湖,農田人家漸多,黑木鴉在高天飛行,俯看下去,田園如畫,謝丹朱這次回鄉與上次不同,上次是擔心爹爹有病,半路又遇到黑衣人折騰了半夜,又被矮子荊楚挾持去找虞丹晨之墓,危險艱難,驚心動魄——

    時隔半年,這次回鄉是心情大好,哥哥要結婚了,而他也成了七霞山的精英弟子,小鎮石田幾百年就出了兩個精英弟子,另一個便是費清枝。

    午前,謝丹朱在小鎮石田西門外的豐溪河灘上降落,藍兒變回小白狐的樣子,跟著謝丹朱蹦蹦跳跳進了鎮西的半圓石拱門。

    然而一到街上,謝丹朱立馬覺得氣氛不對,那些鄉親見到他打招呼時雖然也是立即含笑還禮,說丹朱回來了,好好好,但神色間都有些不自然。

    謝丹朱心就是一沉,怎麼回事,難道家裡這回真出事了?

    都到家門口了,這時也沒什麼好問的,謝丹朱大步回到自家那個院落,但見門庭冷清,完全沒有家有喜事的熱鬧氣氛。

    謝丹朱叫道:「爹爹,哥哥,藍妹,我回來了。」

    小白狐歡快地發出「啾啾」聲,跳上台階,跑到屋裡去了。

    很快,謝青藍抱著小白狐出來了,謝青藍今年八歲了,身子長高了一些,嬰兒肥的臉蛋也清減了,下巴尖起來,已有點清秀少女的模樣了,而小狐變的藍兒依舊是六歲時的樣子,小狐的藍兒不會長大,現在看著已經與謝青藍有不小的差別。

    「丹朱哥哥你回來了。」

    謝青藍抱著小白狐緊走幾步,努力想高興一點,卻還是忍不住,眼淚掉了下來。

    謝丹朱搶上數步,半蹲著身子扶著小妹青藍,問:「出了什麼事,爹爹和哥哥呢?」

    謝青藍抽抽咽咽道:「爹爹和哥哥去杉溪邑了。」

    謝丹朱聽爹爹和哥哥沒事,只是出門了,這才放下心來,摸了摸妹妹的腦袋,安慰道:「是不是你一個人在家冷清了,現在哥哥回來了,還有小狐呢。」

    謝青藍抱著小白狐哭道:「我不是怕冷清,丹朱哥哥,杉溪邑的嫂子不要咱們大哥了。」

    謝丹朱沒聽明白,這時院門聚了一夥看熱鬧的小孩,謝丹朱走過去趕散,關上院門,將小妹青藍抱起,走進堂屋,柔聲問:「別哭別哭,有哥哥呢,你慢慢說,到底怎麼回事?」

    謝青藍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淚,說道:「本來大哥是大後天,就是初八那天娶杉溪邑嫂子到咱們家的,但昨天大哥去杉溪邑送禮時,嫂子卻說不嫁給大哥了,大哥回到石田卻不回家,一個人坐在豐溪河邊發呆,天都好黑了,爹爹才把他找回來,起先問他是什麼也不說,後來才說是嫂子不嫁給他了,所以今天一大早,爹爹就和大哥趕去杉溪邑了,要問個明白,一直都是好好的,怎麼突然就反悔了,爹爹說可能是大哥不怎麼會說話,無意中得罪了嫂子家人,所以要去賠禮道歉,讓嫂子還是嫁過來。」

    八歲的謝青藍口齒清晰,說得有條有理,一邊說一邊掉眼淚。

    謝丹朱壓抑著憤怒,他哥哥謝庭生是個忠厚純樸的人,不善言辭,上次他回來聽妹妹藍兒說起哥哥謝庭生的婚事、說起杉溪邑苗家那未過門的嫂子,哥哥只是笑,顯然對這門親事很滿意,聽說那個苗家嫂子也來過石田兩次,對身體健壯、為人實在的哥哥也中意,怎麼臨到迎親的時候卻突然反悔?這對哥哥是多麼大的打擊,難怪他剛才回來那些鄰里鄉親一臉的尷尬了,誰家出了這種事都是很沒面子的事啊,這讓爹爹、哥哥以後怎麼抬得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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