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異界] 水銀之血 作者:不祈十弦(已完結)

 
xxray 2016-4-18 16:12:04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77 466304
xxray 發表於 2016-4-18 18:02
水銀之血 第二十九章 瑟可薩芬
    昏黃的夕光溫和的灑下,德爾拉莫斯的呼吸遇光則散。

    羅蘭一行離開仿佛籠罩在黑紗里的晦光叢林進入了夕光平原,空氣中粘稠陰冷的黑色塵埃終于完全消散。

    這里已經是頑橡迷鎖的最外層了,嚴格來說,他們已經離開了那個空氣中密布了陰冷如污泥般的混亂魔力、四處有掠影生物埋伏殺人的危險之地。

    “從這里再往外走,就不會出現掠影了。”

    羅蘭把半探出去的身子收回到馬車里,把門關上,回過頭去溫和的跟克勞迪婭解釋道。

    “不光是它們的視覺無法在陽光中視物的原因。頑橡迷鎖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封印德爾拉莫斯,因此為了以防萬一,任何擁有屬于德爾拉莫斯力量的生命都無法離開晦光叢林,其中自然也包括掠影。而夕光平原的存在,只是一個緩沖帶而已。是給那些誤入這里的冒險者一個提醒,告訴他們不能再繼續往前走了。”

    羅蘭從容不迫的說道,心里卻嘆了口氣。

    話是這麼說……但這不代表夕光平原就絕對安全。

    夕光平原挑戰等級是15級,也就是說沒有黑鐵階的實力,就算踫不上掠影也會遇到生命危險。

    班薩那一側的夕光平原上危險的因素是司芬科馬賊。這伙馬賊陰險狡詐,雖然實力並不強大,但對附近的住民也是一害。

    大約是瑪肯一行人從那里穿過來的時候,那伙馬賊的首領——一位被逐出白塔的黑巫師大約是偵測到了克洛德的實力,忌憚之下就把他們放了過來。

    但是卡拉爾這一側的人卻不如對面的那麼好糊弄。在卡拉爾這一側的夕光平原上駐扎的,不是別人,正是統治了卡拉爾整個地下勢力的瑟可薩芬黑幫,一個號稱只要給夠了報酬可以幫你殺任何人的組織。

    在瘟疫復興來臨之前,這群家伙還沒有暴露出他們真實的面目,出生在附近的玩家都只是把他們當成了和班薩那邊馬賊相對應的小角色。

    就連卡拉爾實際上的掌權者白金橡木——一名在一百年以前就覺醒了起源的半精靈督依德也沒想到他們的勢力範圍早就已經覆蓋全國了。

    在無可抗拒的瘟疫降臨到卡拉爾的時候,絕望和痛苦在全國範圍內與瘟疫一同擴散。這群家伙這時突然揭開了身上的偽裝,暴露出了自己真實的身份。

    他們並不是普通的黑幫,而是強大神力的暴力之主的信徒。

    暴力之主掌管了暴力、強盜、黑幫、爭斗的神職,最近還準備把手伸到盲目、保護和暗殺的領域上。在瘟疫到來之前,他貪婪而殘暴的視線就投到了卡拉爾身上。當瘟疫降臨,那些喜歡多管閑事的神明自顧不暇的時候,他毫不猶豫的將本體降臨在了卡拉爾,親自顛覆卡拉爾的統治。

    在瘟疫復興後期,他與其他神明被聖者信徒大批獵殺以前,他確實的掀翻了卡拉爾的統治。

    如同舊時代對督依德的迫害一樣,他下令在全國範圍內追殺督依德和普通的德魯伊,燒毀書籍,禁止種植糧食,廢除了近乎所有的法律。

    于是卡拉爾就變成了荒野一般的場合,唯一的規則就是沒有規則,拳頭大的就是老大。在那時,雖然住在里面的是人,卻也和野獸無異。

    羅蘭就是在那場風波中選擇離開卡拉爾,前往白塔發展。

    而瑟可薩芬這伙人,在瘟疫復興來臨之前,就是把大本營駐扎在夕光平原的。

    他們厭惡所有的法律,崇信拳頭大的就是王者。而頑橡迷鎖這種上古封印,按照神聖法典的解釋,它們不屬于任何國家,處于絕對的中立地帶。任何國家的居民聚集地距離上古封印至少要退出五公里。

    這是為了防止跨過戰爭和沖突破壞這些上古封印,把里面的邪物解放出來。

    但是,這群暴力之主的信徒卻認為這個地方相當安全。夕光平原作為隔離帶,本身並沒有什麼危險,但也確實屬于“要退出五公里”的地帶,除了這群暴徒以外沒有任何其他居民。

    在這樣一個既不屬于班薩也不屬于卡拉爾的地方,瑟可薩芬的暴徒就把大本營駐扎在了這里。因為這里不受班薩的法律保護也不屬于卡拉爾的法律保護,是一片完全的無法之地。

    在這里,無論是搶劫還是殺人,都屬于無法上訴的那一種——這一條一直持續到宗教改革也從未改變。

    羅蘭幾個小時前和克洛德瑪肯提到了那個混進來的人,瑪肯表示自己無法保證瞬間殺死一個青銅階強者,于是克洛德神父就當機立斷的決定等到了夕光平原就立刻把他抓起來審問。

    他們畢竟是從班薩偷渡來的,一旦在卡拉爾境內當街殺人很容易惹出事端。所以他們必須在進入城市以前就解決這件事。

    雖然在白塔傾塌以前,一般國家的聖職者對平民都享有絕對的殺戮權,但這些“一般的國家”里並不包括卡拉爾這個提倡無神主義的國家。

    不過,羅蘭強烈建議一進入夕光平原就立刻殺死那個混進來的人。因為瑟可薩芬很有可能會來打劫他們,那個人可以說必然會趁亂逃走——他收集的情報已經夠多了。

    沒錯,瑟可薩芬那群人可以說必然會來打劫。

    雖說瑟可薩芬那群腦子里被烈酒和肌肉充滿的人多少還是有蒼蠅那麼大的腦子。以至于他們不會隨意打劫路過這里的人——比如來往的卡拉爾正規軍,還有那些沒有從卡拉爾這里進去,直接從晦光叢林里出來的那些橫穿無光之痕的強者。

    可偶爾,烈酒會讓他們本就不富裕的腦漿被擠走。他們像蒼蠅屎一樣微小的智慧在眼前一轉,認為一些以車隊方式穿過無光之痕而不是單獨幾個穿過的,不可能全部是強者,至多也就一兩個。

    他們會派遣一些強者牽制住車隊里的強者,然後依據強者的具體能力和車隊所帶物品的價值,再選擇是殺光其他人、搶了貨就跑亦或是殺光其他人然後回頭過來圍殺少數的強者。

    因為他們的聚集地在地下而且極為隱蔽,卡拉爾的軍方前來圍剿好幾次都失敗了。那並非是普通程度的躲藏,而是使用了神術加強隱蔽,就算是瑪肯這樣的斥候擦著洞口路過也發現不了。

    不過羅蘭還記得他們老巢的位置。對這伙強盜深惡痛絕而且遭到深深迫害的羅蘭決定,一旦這群家伙趕來打劫他,就一定要把他們往死里整。

    而以他們車隊的長度,基本上可以說這群家伙一定會來的。

    羅蘭並不指望克洛德能干掉全部來犯者。你不得不承認,不愧是靠拳頭吃飯的人,他們的武力的確是有的。在游戲里,卡拉爾這邊的夕光平原是被稱為“標注錯誤”的典型。也就是說系統在這上面的建議等級標注和現實情況完全不搭邊。

    當然,那並不是系統出錯,而是設計了這里劇情的程序員不希望玩家從異常的地圖等級上提前猜出這里的劇情。這種為了防止劇透堪稱殘忍的手法之前也見過很多——比如不讓玩家在系統提示里看到npc的姓氏。

    現在,時間差不多了。

    “克勞迪婭小姐,你先休息一下,我到瑪肯隊長那邊去一趟。”

    羅蘭看了看,現在距離晦光叢林已經夠遠,不用擔心一開打那人就竄進去找不到了,于是他笑著對克勞迪婭輕聲說道。

    “保重身體,還有,注意安全。”

    克勞迪婭用那雙如同藍寶石般清澈的眸子看著羅蘭,臉皮厚如城牆的羅蘭一瞬間竟然有些心虛的把自己的眼神移開了。

    並非是荷爾蒙干擾了思緒。而是羅蘭听到了克勞迪婭的回話,心跳驟然急促了幾分。

    不對,她的回話不對。

    就好像知道羅蘭要去做什麼一樣,羅蘭有種完全被那眼楮看穿了的感覺。

    為了不打草驚蛇,羅蘭三人決議好之後沒有跟隊伍里任何人說過有人混進來這件事,包括克勞迪婭和安若思。但是此刻克勞迪婭卻仿佛知道他要干什麼一樣……

    當然,羅蘭並不怕這件事被克勞迪婭拆穿,因為這個秘密毫無價值。

    只是,此刻克勞迪婭所表現出來的智慧與之前截然不同。之前的克勞迪婭就仿佛一個花瓶一樣,沒有提出任何有價值的意見。

    假設那種天真只是她的偽裝,那麼她把自己偽裝成一個毫無心機的人的原因就值得探究了。

    畢竟這里不是地球,裝純也不會釣到王子。這年頭,貴族都喜歡讓聰明的女人當主母,畢竟無腦的女人只會招致禍端。

    而且,她之前在無光之痕前對車隊里的僕從表現出來的聖母心態究竟是不是演出來的也值得思量。羅蘭總感覺,這個人沒有那麼簡單。

    假如她真的騙了所有人,那為什麼又要對羅蘭暴露出自己呢?

    心中有了些猜測,羅蘭沒有回應克勞迪婭,甚至也沒有停下馬車,他握著瑪肯送他的那把練習用斬劍就這樣輕巧的躍下了正在奔行的馬車,然後幾個跳躍便鑽進了最前方的馬車。

    “瑪肯隊長,是時候……”

    羅蘭找到了身披有些微焦硬皮甲已經全副武裝的瑪肯,正色說道。

    還不等羅蘭說完,突如其來的危機感讓他往後一跳,一支全黑的羽箭貫穿了加厚的車廂猛然射了進來,釘在另一側的車廂上。馬車夫慌亂的制住了受驚的馬匹,卻也因此停了下來。

    見到前面猛然停下,又听到那聲呼喝,後頭的幾輛馬車一陣混亂,好不容易才沒有撞到前面的馬車。

    是瑟可薩芬黑幫!

    羅嵐心里一沉。

    奇怪了……他們怎麼會來的這麼急?就像是早就等在這里一樣。

    這時,外面傳來一聲粗豪的喝聲︰“可算讓我等到了!交出那個姓克勞利的小妞,我們瑟可薩芬就讓你們過去!”

    “慢著。”

    羅蘭低聲喝止了想要下車去交涉的瑪肯,眉頭皺緊。

    這不像是一場搶劫,反倒更像是一場謀殺。

    “瑪肯隊長,你先去看看。一會見機行事。”

    意識到自己又被卷入什麼麻煩里的羅蘭淡聲說道,他的臉上漸漸掛起帶著一點血腥味的笑容,在那張清秀的臉上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好在他帶著兜帽,在他身後的瑪肯正好沒看到他的表情。

    “這群瑟可薩芬的雜碎居然敢給我找麻煩,我還沒去找你們呢。”

    羅蘭以只有自己能听得見的聲音,低聲念道。

    正好,連本帶利的,一起都討回來。
xxray 發表於 2016-4-18 18:10
水銀之血 第三十章 我要打十個
    羅蘭和安若思都沒有下馬車。

    一般來說,遇到這種攔路劫道的事情,都是由隊伍里的長者或是佣兵頭目去交涉。

    在年頭,就算是劫匪也是有三六九等的。如果是那種比較“專業”的劫匪,大多都認識一些著名的佣兵團,自然知道這些人是惹不起的。

    然後依據這些劫匪和佣兵的實力差距,一般會選擇直接撤退或是廢話幾句再撤退。假如是後者的話,這些佣兵返程的時候就必須回來拜訪這些劫匪,然後識趣的上繳一部分任務賞金——大約是十分之一左右作為笑納。

    像是這種非常資深的劫匪,要麼是領頭人實力強大要麼就是背後有人,一般情況下是打不起來的。

    但是如果是那種民夫兼職的劫匪,突然襲擊上來的結果就是被應付突襲更專業的佣兵們直接殺潰。要知道,法恩斯世界的佣兵可不只是考個證就能兼職的。

    從某種意義上,所謂的佣兵,是契約之神的神殿衛士。想要成為佣兵,需要精通至少兩種武器,會兩種以上的語言,會潛行、偵查陷阱、偵測毒物以及反突襲,懂得交涉、威嚇和野外生存的知識。

    那是貨真價實的高級職業,和武器大師同級的戰系職業轉職。成為佣兵時候,要以契約之神法芙娜的名義發誓,重視任務超過重視自己的生命,絕不首先背信棄義——因此,佣兵也是一種非常受平民尊重的職業,如同其他善良側神明的神殿衛士一樣。

    別看安若思在瑪肯的隊伍里實習,但實際上巫師是不可能成為佣兵的。因為所有的巫師都不信仰任何神明,包括契約之神。

    他們只尊重奧姆之牆。

    奧姆之牆是法恩斯世界最重要的一道屏障,在法恩斯世界的地位如同地球上的大氣層,用來隔絕星界和人間,使得神明不得隨意下界。同時,奧姆之牆還負責協調元素界和物質界的能量物質循環。

    巫師擁有特殊的視域,可以從奧姆之牆上直接看到組成世界的法則,而且越是離奧姆之牆近看的就越清楚,所以白塔巫師們才要建立起通天的白塔。

    正是巫師這種便利的視域,讓白塔巫師們以超脫科技樹制約的速度急速發展。

    在邊遠地區還如同中世紀的歐洲的時候,白塔就已經開始出現類似電話和汽車的民用產品了。在白塔傾塌前的半個月,白塔的研發部甚至已經建造出了計算機的雛形。

    可惜這一切都被眾神親手捏碎,研究這些知識的巫師幾乎全部死亡,造物被摧毀了大半,僅余的白塔知識只有四十年以前的水準。眾神以凡人無法抗拒的神力警告凡人不要想太多。

    直到瘟疫復興結束,人類的魔導科技才開始慢慢復興。

    而在幾年之前,白塔巫師們開發出了低級巫師也能使用的大殺傷性武器,研究成果被一些黑巫師濫用,給他們惹了不少的麻煩。

    在五年以前,白塔巫師曾經統計過,在白塔研究十年的巫師有兩成的數量叛變,其叛變比例在全世界佔最高,比第二名高四倍不止。

    在這種尷尬的情勢之下,白塔巫師們立刻意識到必須馬上提高巫師的素質。

    于是他們開始讓一些學徒畢業的正式階巫師進入各個佣兵團,實踐學習契約精神。

    但是要知道,這只是實習而已。

    一旦真正遇到危險,絕對不能讓巫師頂上。按白塔的說法,他們只是來學習先進思想的,可以把他們當成佣兵團的一員,但絕對不能讓他們心愛的學徒、人類的未來去擋刀。

    不然你們就等著瞧吧。

    而牧師和德魯伊也是一樣,作為神職職業,在這個神權高于王權的世界,他們的地位甚至比一些鄉下小貴族都高。誰也不敢讓這些牧師老爺親涉險境。

    但有時這一條也不一定。

    和巫師那樣真的只是把他們當累贅的情況不一樣,牧師的聲望和地位有時候也能作為一種籌碼。

    能請牧師協助護送或是能被牧師老爺們委托護送的佣兵團隊,就算臉看起來再陌生,也不能以普通的想法輕易對待。

    于是克洛德就拄著手杖笑眯眯的晃了下來,讓克魯維恩攙著和瑪肯一起去溝通協調。

    但是當那些頭目看到克洛德的時候,突然笑了出來,三個人的心不由得便是一個咯 。

    “這張臉是……克洛德.諾卡薩斯,戰爭女神駐倫薩教區的區主教。您既然在這,我們就放心了。”領頭的一個男子有著深褐色的卷曲長發,面目如同克魯維恩一樣微微發紅,一看就能看出其山民純正的山民血統。

    “看來,克勞迪婭.克勞利果然在這里。”

    “誰讓你們來的。”

    老克洛德臉上的笑意收斂了,身為主教的氣場從他蒼老的身軀上緩緩釋放,讓對面的領頭人瞳孔一縮。

    “呵……白銀階。看來回去得讓他加錢呢,一個白銀階強者的腦袋怎麼也應該一千五起。”

    完全沒有理會克洛德的意思,對面的領頭人舔了舔嘴角,露出一絲猙獰的笑意。

    “我在,問你話!”

    鏗鏘有力的話語難以想象的從克洛德的蒼老的身體中爆發出去,飽含怒意的聲音轟鳴如響雷。

    于此同時,接近熾白的燦金火焰猛然從克洛德身上升起,整個人都仿佛包裹在巨大的火球中,根本看不清面目。

    灼熱的熱浪席卷,然後慢慢收斂起來。那一瞬間的熱浪沖的瑪肯和克魯維恩連退幾步,裸露在外的皮膚還有些滾燙的余熱。

    白色的火焰漸漸收攏成人形,然後收回到皮膚以下。他蒼老的皮膚此刻閃動著白金色的光輝,燦然若神人。

    “看來是不想回答了,”老克洛德沉聲說道,隨著說話,他的嘴里零星的噴出白色的火星,“那麼——”

    “纏住他!”

    對面的領頭人當機立斷,一揮手,斷聲喝道。

    六個左臂帶著厚重的拳鎧,右臂則舉著巨大的戰錘,身披不對稱的半身板甲的壯漢獰笑著撲向了克洛德。

    “惟願戰車碾過他們,讓他們如同腐朽的枯骨化作飛塵!”

    蒼老而巨大的聲音從人堆中響起,閃動著灼目金光的劍刃從手杖中刺出。

    但那瑟可薩芬的六個人仿佛早有準備,像是墨鏡一樣從的茶晶板從頭盔上鏘的一聲落下,把整張臉完全擋住,那灼目的光輝完全失去了效果。

    如車輪般的圓弧瞬間在人群中閃過了三次,卻都被那堅硬的拳鎧擋了下來。

    就算是深藍色的防具都能一斬而斷的劍勢.聖輪斬卻被青銅階的敵人用看似普通的護甲擋住,那麼只有一種結果——敵人肯定是準備了專門克制神術的金屬護具。

    一時半會克洛德竟是無法沖破人群。

    “摻了精金嗎……”

    瑪肯感到不妙,剛想抽身潛行,卻被兩個同樣打扮的人一前一後的擋住。

    他轉頭看向克魯維恩,卻發現他也是一樣的困境。甚至還要更過分,因為克魯維恩的體積略大,圍住他的是三個人。

    “你們擋好,注意把他們互相隔開!其他人跟我先去把任務目標干掉!”

    領頭人看現在形勢一片大好,毫不戀戰的帶著剩下的六個奇異打扮的壯漢和三個全身披在黑色斗篷里鬼鬼祟祟的人往後面的車廂走去。

    突然,金色的結界從天而降,將他們一行人罩在其中。

    那毫無疑問是克洛德主教的手筆。

    什麼情況?他要干什麼?這是什麼神術?

    領頭人先是緊張的四顧了一下,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只是自己周圍的一切聲音都從耳邊消失無蹤。

    他頓時感到很疑惑。

    為什麼克洛德主教要在自己被圍困的時候釋放一個消音結界?

    正當他感到疑惑的時候,他突然想到了什麼,臉色大變。

    立刻回過頭去,卻發現落在隊伍最後的兩個黑袍人一個頭顱滾落在地上消失無蹤,猩紅的鮮血如泉一般向天上瘋狂噴涌。另一個脖子上還緊緊的纏繞著兩條藤蔓,藤蔓的另一端在一個身穿大一號黑袍的縴細身影的袖子里。

    而那個突如其來的敵人單手提著一把被血浸的血紅的單刃斬劍,正*著雙足踩在脖子被藤蔓束縛的黑袍人肩膀上,在收的緊緊的藤蔓的固定之下,無論那個人怎麼掙扎都晃不下去。

    一陣大風吹來,把那個敵人的兜帽吹開稍許,露出其中精致的面龐。

    這時,在靜寂的世界中,時間仿佛靜止,頭顱被砍掉的黑袍人之前噴涌而出的血液如雨一般在空中落下,沾染到所有還活著的人的身上,沾染到那個高高的踩在自己隊友的肩膀上,如人偶一般精致的面容上。

    在夕光平原的昏黃陽光之下,如老照片一樣的景象在此凝滯。

    只見那個殺人人偶一般的德魯伊提著手中的斬劍,慢慢舉起,在寂靜的世界中張開嘴唇,滿懷惡意的慢慢做著嘴型︰

    我,要,打,十,個。

    還不等瑟可薩芬的幾人有反應,那個身影便高高躍起,在空中猛然一收藤蔓,把那個黑袍人喉嚨扼斷的同時,從他身上借力——

    ——如鷲獅子一般凌空撲下!
xxray 發表於 2016-4-18 18:11
水銀之血 第三十一章 享受戰斗
    在反應過來的同時,那剩下的最後一個黑袍人便毫不猶豫半跪下去,右手握拳直擊在地上,微微張嘴,無聲的念著什麼。

    羅蘭仿佛早有預料。在他的操縱之下藤蔓紛紛從那具尸體上解下來,一根直直沒入地下,另一根則往後飛,纏在了馬車的車廂頂上。

    借助兩條藤蔓分別用力,羅蘭還不等落地,前撲之勢就被猛然止住,一瞬間懸停在了半空中。

    而在他前面兩三米的地方,空氣驟然扭曲,無形的空氣巨拳從半空中轟擊而下,地面微微的震了一下。

    那並非巫術,而是神術——

    在羅蘭的神術感知視野里,早就發現到了後頭的三個黑袍人和領頭那個家伙都是神術使用者。在那時他就決定要先把那兩個人干掉。

    僅剩的那個暴力之主的牧師剛開始準備神術的時候,羅蘭就立刻感應到了他的神術類型和打擊範圍。之後的空中規避動作根本就不是預判,只是簡單的躲開而已。

    不給對方任何反應過來的機會,羅蘭在第二發空氣巨拳重擊落下之前,就借著藤蔓的拉扯,改變了自己飛行的軌跡,遠遠的避開了那六個壯漢和領頭者,急速的移向了馬車的方向,好像要先把瑪肯救出來一樣。

    “不好!”

    領頭人臉色一變,但在消音結界內什麼都說不出來。

    一個擁有極強正面戰斗能力的潛行者,一旦遁入陰影,其帶來的威懾力是無法形容的。

    無論是斬首、腰斬、穿心、穿腦——只需要對準要害的一擊,自己就會立刻失去生命。

    雖然神術職業高超的感知能力會在對方出手的瞬間發現他們的動作,可是如果自己的速度跟不上,就算發現了也沒有任何用處。

    假如羅蘭真的用藤蔓把他拉出來,剩下的兩名牧師就會陷入很糟糕的境地。

    “追過去!阻止他!”

    領頭人毫不猶豫的沖身邊的幾個衛士喝道。

    他的聲音還未出口便在消音結界內被消泯于無形,可他焦急的神色卻讓身邊的衛士立即領會了他的意圖,用力踏了一下地面便向羅蘭沖了過去。

    羅蘭看著他們離著自己很遠就發動了沖鋒,卻也沒有生出輕視的念頭。

    他們是無生之拳,暴力之主的神殿衛士。因為侍奉的神明的關系,他們看上去有點像是戰職,但實際上是神職。

    和羅蘭的情況不一樣,他們根本就不需要沖鋒帶來的速度加成,他們所需要的僅僅只是接近敵人而已。

    雖然他們右手拿著的戰錘威力依然巨大,但羅蘭卻知道,無生之拳最可怕的地方在于他們左手的拳鎧。

    那拳鎧摻了分量很足的精金,能夠破除絕大多數的防御,同時還免疫了酸液和多數的神術。

    在那上面還附魔了巨力術和轟擊術,只要接觸到敵人就會一瞬間將其擊飛。可以說是以最直接最主觀的方式展現出他們極度推崇的絕對暴力。

    哪怕是幼龍也承受不了那種程度的力道。

    當無生之拳進階到黃金階之後,一拳擊碎城牆也不在話下。

    無生之拳基本不會參與普通的劫掠當中。他們要做的就是錘煉自己的身體,然後在突襲城鎮的戰斗中沖在第一線,作為可怕的人肉攻城錘將城門擊垮。

    如果被這些怪物中的任何一個用拳頭踫到羅蘭的身體,羅蘭那比之城門脆弱不少的身體就會被瞬間撕碎。

    絕對不能失誤——

    刀尖上跳舞的感覺讓羅蘭興奮,如同嚼咖啡一樣摻雜甜美的苦澀讓他迷醉。

    明知前方便是地獄,羅蘭臉上卻掛著狂熱的笑容,落在車廂上之後便沖著六位無生之拳撞了過去。

    那六位無生之拳也裂開嘴角,握緊拳頭,向羅蘭撞了過來。

    如同頑石擊向雞蛋,任何人都不會懷疑這一場踫撞的結果。

    但結果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並非是羅蘭一反常態的擊潰了敵人什麼的。在踫撞的前一秒,羅蘭便用藤蔓拉扯著自己的身體猛然向後躍去。

    而六位無生之拳沒有任何遲疑,只是毫不猶豫的向羅蘭繼續撞了過來。雖是步兵,卻給人一種沖鋒起來的騎士一樣不可硬撼的膽怯感。

    可是,毫無預兆的,空氣中無形的巨拳卻在此刻狠狠地錘下,砸向了領頭的一名無生之拳的頭顱。

    在消音結界內,什麼聲音都沒發出來,他的頭顱就被硬生生的砸進了胸腔里,脖頸的骨骼完全折斷。

    什麼情況?!

    剩余的五名無生之拳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滿懷怒火的回過頭去。

    那毫無疑問是暴力之主的轟擊術。如此暴力的神術,沒有任何偽裝的可能性。

    他們也知道這個家伙想要干什麼。無非就是用轟擊術去斷羅蘭的後,假如他面對無生之拳的沖鋒有所遲疑,回過頭便會正好迎上一擊轟擊術,被打得血肉模糊。

    可他完全算錯了羅蘭的速度。更過分的是,在羅蘭逃離之後他竟然不取消掉自己的神術,而是任憑它落在自己人的身上——

    真是蠢貨。

    等回去一定得抽空弄死他,不然早晚會害死自己。

    五名無生之拳心中暗暗給他判了死刑。

    施展轟擊術成功擊殺了隊友的黑袍也知道自己惹了大禍,不敢多說什麼,只是慌亂的站了起來,表示自己不再胡亂施展神術了。

    他還能說什麼?黑袍的牧師感到自己很憋屈。

    說你們六個肌肉壯漢完全把我視線擋住了我根本看不清那貨已經跑了?當神術出手以後黑袍牧師的確感到了手感不對,也的確叫喊示警了,可聲音被消音結界抹掉怪我咯?

    這種時候再說這些沒有任何意義。暴力之主的信徒和他一樣,從不听弱者做任何解釋。

    在青銅階的無生之拳面前,黑鐵階的牧師毫無疑問處于弱者的地位。

    ……不能再施展攻擊神術了,那個家伙太靈活了。跟不上他速度的自己很容易誤傷隊友。

    身披黑袍的牧師決定,給友軍施展幾個增益神術。

    其實按照正常戰斗流程,在戰斗發生的瞬間他就該這麼做。只是暴力之主的牧師自然偏愛暴力的神術,以致他到現在才想起來這件事。

    突然,他覺得身後一涼。有些奇怪的回過頭去,卻驚顫的發現羅蘭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繞到了他的身後!

    ……是剛剛那幾個大塊頭轉身的時候!

    他立刻意識到了這一點,可惜這一切已經毫無意義。

    暴力之主的牧師抬手一揮,黑色的煙霧夾帶著空氣中聚攏過來的細小鐵屑凝結成肉眼可見的圓盾,散發著一圈圈的黯淡黑色光暈,懸浮在半空中,擋在黑牌牧師的胸前。

    這是斥力盾,暴力之主從黑鐵階一直能用到黃金階的強力神術。能發揮出越一階抵擋敵人的強大威力。

    從這里就能看出牧師比德魯伊的強大。哪怕是這些偽神的牧師,也比同級的德魯伊要強大稍許。

    只要羅蘭的劍砍在這上面,巨大的斥力就能彈的他一個趔趄。一秒多的時間,足夠那些無生之拳反應過來把自己救下來了。

    黑袍的牧師信心十足。

    隨即,涼涼的感覺從後腦傳來,他的眼前頓時一片漆黑。

    在斬劍即將斬到斥力盾上面的時候,羅蘭突兀的把劍勢止住,一個輕巧的旋身便是繞到了他身後。

    羅蘭一秒以內連續做了兩次高難度的繞後,暴力之主的牧師根本反應不過來。

    隨著一道銀白色的光弧閃過,黑袍牧師的頭直接就被略厚的斬劍生生打爆。

    “這叫……打開天窗說亮話。”

    羅蘭冷笑著,揮手把斬劍上摻著血的乳白色碎塊甩掉,無視了腦袋一分為二的黑袍牧師轉過頭來。

    對付這種沒事喜歡燒書燒人燒城市的逗逼,怎麼樣的手段都不過分。

    他們存在的目的就是把文明摧毀,讓世界重歸于野蠻。這種倒行逆施的手法甚至還不如那些邪教徒——起碼南風之環在綱領上還是為了人類的精神獨立而奮斗的。

    決定了。

    發現暴力之主和自己的相性差到爆表,羅蘭就算是看著這些人就感覺到無法忍耐。

    在地球時,這群家伙佔領卡拉爾的時候羅蘭已經無力挽救,不過現在似乎他能做一些什麼……

    那麼,下一個目標。

    羅蘭無視了正朝自己這邊沖來的五個無生之拳,驟然抬起頭來,燃燒著蒼白的狂熱的眼眸將領頭的牧師緊緊鎖定。

    ——就是你了。

    ——————

    今天說一下更新的事。

    話說自從狀態改了,十弦咱一直在用自動更新……

    嗯,挺好用的。那麼每天的更新時間就能確定下來了。

    因為咱最近比較忙,很可能無法維持一天兩更,而拿到推薦位之後,十弦咱還可能會爆發到一天三更。現在確定一下,如果是正常的兩更,那麼更新時間在上午八點和下午四點;如果你們九點了還沒看到更新,說明不用等了,今天的更新只有一章且在中午十二點;如果凌晨十二點半左右就發現了一章更新,那麼恭喜,在中午十二點和晚上六點半都會有一章更新,一天三更。

    但不管怎樣,每天更新都不會少于三千字。

    為了下周或者下下周的沖榜,這幾天更新應該都是只有一章。等忙完這一陣咱再爆發補上。見諒。
xxray 發表於 2016-4-18 18:12
水銀之血 第三十二章 人類絕望術
    【你親手殺死了三名牧師(黑鐵階),抽取本源力量……因為你越一階殺死你的敵人,你得到的經驗獲得120%的加成,你最終得到了76點經驗】

    提升一級灰燼之徒的等級——

    羅蘭毫不猶豫的在心中說道。

    【灰燼之徒等級7,晉級需要66點經驗】

    確認!

    【你從白槲的姓氏當中領悟到了神術槲寄生之觸】

    就是這個!

    羅蘭感到心里一陣振奮。

    之所以當初選擇白槲的姓氏,除了金橡德魯伊這種高大上的職業基本只能當輔助、前期沒有戰斗能力以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現在這個神術。

    金橡的強盛期在黃金期。單論輔助能力來說,在瘟疫復興後期眾神隕落以前,沒有任何職業的群體輔助能力在黃金期能超過金橡德魯伊,就連戰爭薩滿也要稍遜一籌。

    然而,羅蘭是不可能在灰燼之徒這個職業上練到白銀階以上的。一旦羅蘭以灰燼之徒的職業達到白銀階,靈魂本質就會發生異化。

    羅蘭自認做不到馬可那種神奇的靈魂分裂。一旦靈魂異化,很有可能會感受不到長眠導師的聲音。

    畢竟馬可以後一定會成為羅蘭的敵人,用敵人創造出來的職業去攻打他——羅蘭還沒這麼傻。更何況以後長眠導師座下的告死鴉一定是最強職業,這一點毋庸置疑。

    羅蘭覺得自己既然到了這個世界,能選擇的就一定要選最好的。

    而且羅蘭之所以不選金橡,更重要的原因就是槲寄生之觸這個神術。

    橡樹一系的姓氏都很強很強沒錯,可它自帶的神術畢竟只能提供輔助能力。在羅蘭擁有足夠的自保能力以前,像是槲寄生一系這種擁有足夠的靈活性和攻擊性的姓氏才是首要之選。

    槲寄生之觸——通過接觸攻擊汲取對方的體力和生命,很多邪惡側的牧師都有類似的能力。以羅蘭的感知屬性,兩次汲取的治療量基本夠回滿自己血的了。

    哪怕現在羅蘭沒有真正學會它,每天只能借用兩次,也足夠扭轉當前的局勢了——

    羅蘭把袖口的兩條藤蔓收回到袖子里,腳尖點地,兩條新的藤蔓從羅蘭的腰上種了出來,在腰背處纏繞了兩圈,又從長袍的尾端伸了出來

    腰間藤蔓發力,重重的鞭打在地上,騰起一陣煙塵。羅蘭借力便向領頭的牧師沖去

    看著一個身上只有正式階能量反應的白槲德魯伊舉著把奇形怪狀的斬劍三下五除二的就解決了手下的三個黑袍牧師,又向自己這邊沖過來,領頭的牧師不自覺的感受到一絲畏懼。

    這絕對不可能是區區正式階的德魯伊!

    誰家正式階的德魯伊能舉著劍一下一個的殺死三個黑鐵階的牧師啊?更何況,暴力之主的牧師在前期能造成的傷害比起其他神明的牧師少說多出三倍,還有一個能越一階抵擋傷害的強力護盾。

    別說被人越階殺死了,就是越一階殺掉戰士這種職業也只需要一次偷襲。

    在領頭牧師的常識中,能解釋現在這種情況的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羅蘭其實是一個白銀階甚至于黃金階的刺客,然後被枯萎者雇佣前來消滅他們。

    他們為了建立基地,燒了一大片樹,枯萎者盯上他們很正常。而枯萎者限于創立者所發的神聖誓約,不能招收任何不具有德魯伊職業等級的職業者加入組織。

    所以,想要讓這名刺客有充足的理由殺死他們,就必須給他一個名頭——比如說,臨時兼職一兩個等級的德魯伊,然後加入枯萎者,以五年為單位接一個長期的訂單。

    他並不是腦洞大開想出的這種情況,枯萎者是有前科的。

    就在前年,狩獵女神的一個區主教想要辦個活動,從一片銀松木的林子里劃一片區域舉辦狩獵比賽。這本來也說不上什麼,枯萎者也不想過問。

    問題是,當時有一個狩獵女神的年輕信徒,在完成神殿給自己的清理樹林的任務時,因為一時發懶,自己設了兩條自制的防火隔離帶就點了火,想要用火把這片樹林清理干淨,完全無視了被派來的德魯伊監督員強調的不能點火的禁令。

    于是悲劇就發生了。起因是一顆灰松木發生了劇烈爆炸,然後引發了森林大火。

    灰松木經常伴生在銀松木里面,在外觀上除了葉片略微黯淡、整棵樹稍微矮小一些以外和普通的銀松木沒有什麼區別。德魯伊以外的人很難辨認。和用來榨取松子油的銀松木不同,灰松木是一種昂貴的木料,是擅長進攻的巫師最常使用的法杖杖芯材料。

    灰松木最出名的特性是,完好的燻烤脫水處理以前,灰松木遇明火就會發生劇烈爆炸。因此很多水平不夠的巫師用品店天天會爆炸,就是因為手法不利落學徒在用酒精燈炙烤灰松木的時候因為溫度上升過快而發生了爆炸——而那只是一根小拇指粗細的木條而已,其威力就足以將冒冒失失的學徒的手指炸斷。

    而親手給一整顆灰松木點了火的年輕信徒當時就被炸死在了原地,尸骨無存。而爆炸的灰松木在一堆富含油脂的銀松木里面,立刻就引起了難以熄滅的森林大火,而大火又引爆了其他的灰松木,發生了連鎖爆炸。

    大火持續了一天兩夜,將整個樹林幾乎燒成了白地。

    枯萎者震怒。

    然而狩獵女神一邊推脫說那只是普通信徒,不是正式牧師,狩獵教會不對此事負責,一邊排除了大量的底層牧師,利用神術系職業對其他神術系職業的模糊感應,一層層的搜索著白銀階以上的德魯伊,同時還對城市戒嚴,對無知的市民慌稱有一位強大而邪惡的德魯伊準備要潛入城市,要求市民積極舉報看到的德魯伊。

    第二天,在這種嚴防死守之下,狩獵女神教會的區主教被復數的黃金階刺客直接暗殺致死,整個教會無一幸存,原地還發現了枯萎者教會的審判標記。

    按照法恩斯世界的傳統,狩獵女神的信徒嚴重違反了德魯伊教會的教義,德魯伊教會的確有權發起一次正義的回擊,任何第三方都不可以干涉這件事。但同樣的,枯萎者也不能申請外援,,只能以自己組織的力量進行神聖復仇。

    狩獵女神的教宗听說了這件事,義正言辭的稱那幾位刺客並非德魯伊,不可能是枯萎者內部的人,不享有神聖復仇的權利,堅決要求德魯伊教會立即交出凶手,並親自出面,請出一位真實之眼的樞機主教作為裁定。

    而在那位樞機主教對現場進行專業勘察之後,宣布︰殺人者的確是德魯伊教會的人,符合神聖復仇的判定標準,德魯伊教會無罪,任何人不得在對此事進行追究。

    當時所有人都傻了。

    不得不說,德魯伊的三教首智慧英明。他們早就意識到了這種可能,並且針對于此事先做好了準備。

    暴力之主的領頭牧師在當年作為和狩獵女神的建交隊伍的一員,親身經歷了這件事,所以他下意識的想到了這種可能。

    至于為什麼這些刺客要為德魯伊教會賣命——不說德魯伊教會所持有的知識和財富,單就說成為一名正式階德魯伊的福利就不是一般人能拒絕的。

    一旦成為過正式的德魯伊,職業者起碼能增長十五年到三十年的壽命,哪怕之後想辦法把德魯伊職業洗掉也不會收回。

    單憑這一條,就有成百上千剛剛進入老年職業不可能進階的白銀階和黃金階強者擠破頭也要加入枯萎者。一旦他們的壽命多出十幾年,他們的老年就會沖淡成中年。而中年的職業者是可以進階的,只要進階成功,他們的壽命又會憑空多出十幾年。

    而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一般人想要就職德魯伊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為德魯伊這個職業不像巫師,他們不會存在任何的書面材料,所有知識都由導師親口教導。

    如果不是這些特殊的編外人員,普通的學徒而且想要從導師那里畢業,至少要學習二十年的雜學。上至眾神的喜好徽記,下到辨識昆蟲公母的手法,德魯伊學徒要無一不精,甚至比絕大多數的巫師學徒都要博學。

    無論這位暴力之主的牧師怎麼看,羅蘭都是那種被長生的誘惑吸引為枯萎者賣命的劊子手。

    打定主意不和羅蘭正面沖突,這位首領牧師決定讓那些無生之拳不惜一切代價纏住羅蘭,自己則趕緊把任務完成了走人。

    ——不,不能這麼想。說不定任務的發布人和枯萎者是一伙的,目標就是引蛇出洞。

    要不然,這家伙怎麼會這麼巧正好在這個隊伍里?要麼是有人通風報信,要麼,就是他在這個隊伍里已經等待多時了!

    不只是冷靜的分析還是因為畏懼而變形的思考,領頭的牧師轉眼間就否決了自己剛才的決策。

    ……還是直接逃了吧。

    但他卻沒有察覺到,自己的眼中隱隱有兩條紫線浮游在瞳孔附近緩慢旋轉著。

    ——人類絕望術!

    那是羅蘭的黑藤長袍上最後一個唯一附魔神術,在之前的戰斗中他沒有找到機會使用這個神術,而如今終于是用上了。

    人類絕望術是邪惡陣營才能學會的神術,位階是四環,每天充能一次。意志檢定沒有通過的話,可以引導一個人的思維往絕望的方向發展。

    在羅蘭的好運、或者說他的厄運之下,明明身為白銀階的牧師卻失去了抵抗之心。而此時羅蘭在藤蔓的助跑之下,已然接近了他。

    戰斗的結局,此時已經注定。
xxray 發表於 2016-4-18 18:14
水銀之血 第三十三章 論演技的重要性
    如果領頭的牧師還能保持冷靜,稍微思考一下的話,他一定會發現羅蘭無法避免的巨大弱點。

    羅蘭畢竟等級底下,速度封頂也至多是那些。如果先用重壓立場減緩羅蘭的速度,無法滯空也無法高速移動的羅蘭就只是一個活靶子。

    縱使羅蘭憑借藤蔓能在空中做一定的規避動作,可如果不計算感知屬性的加成,纏繞術的力道僅僅與一個持續發力的普通成年男性的臂力是一個等級的,也就是說藤蔓所具有的力量屬性剛好是1.0。

    雖然在藤蔓纏住脖子之後,想要把它扯下來所需要的力量遠遠不是1.0這個屬性所能做到的的,但如果羅蘭僅僅使用纏繞術作為支持進行高強度立體機動的話還是遠遠不夠的——至少也要加上瘋狂生長和植物狂化術才辦得到。

    借助羅蘭跳躍的力道,藤蔓的確能把他舉起來,還能在小範圍內進行一定程度的規避。可如果領頭的牧師對一定範圍內進行群體打擊的話,羅蘭是來不及讓藤蔓把自己拽出去的。

    要知道,青銅階的牧師在有人保護的情況下殺傷力已經相當可怕了。尤其是暴力之主這種崇尚絕對暴力的神明,賜下的傷害性神術更是分量十足。

    五環神術的力量基本已經不是普通人所能理解的了——舉幾個比較常見的例子,如果是生命女神的牧師的話,已經可以使用治愈重傷這種級別的恢復神術;如果是戰爭女神的話,可以在三百碼的範圍內進行全面的屬性加持。

    暴力之主的黑鐵階牧師,完全能以兩到三秒左右的祈禱憑空召喚總和為一噸重的鐵拳,砸一個大的或是砸十幾個小的可以隨意選擇,只要總重量是一噸就可以。

    如果想要做到這種級別的直接傷害,在德魯伊職業上至少需要七環的熾陽之光或是熾陽烈焰才能辦得到。

    如果神明的領域允許的話,同樣類型的神術,牧師比起德魯伊和巫師要早得到一階以上。

    只是,神明的牧師與聖者的牧師相比有一個巨大的缺陷——神明畢竟是竊取了神權的神使和凡人,也有七情六欲,不能做到完全的公平公正。

    如果牧師犯下巨大的錯誤、或是深深的得罪了自家的神明,神明是可以憑借自身的意志強行收回曾經賦予的神術的。

    雖然等級肯定是收不回來,但牧師的神術是對神明祈禱得來的,不是德魯伊的教學也不是巫師的領悟,一個被自己侍奉的神明厭惡的牧師哪怕等級再高也拿不到一個神術,除了一個比較高的基礎屬性之外什麼施術能力都沒有,說是戰士都不合格。

    而被神明特別青睞的牧師,提前兩階拿到神術也不是不可能。所以當時在聖者回歸以前,很多牧師玩家都戲稱眾神之地其實是一個戀愛游戲,比如自己就是每天蹲在神殿開著祈禱和神明聊天刷好感度……

    而聖者不同。聖者是世界規則的人格化,無論怎麼擬真,也無法否決他們就是類似于程序的存在。只要完成聖者下達的任務,無論你是否虔信聖者,都能增加貢獻度——替代神恩值的體系。哪怕你只做個表面功夫,聖者也不會克扣半分貢獻度。

    出一份力拿一份好處,那次大改版徹底把牧師從只會動嘴皮子刷好感的嘴強職業變成了類似雇佣兵體系的職業。

    比如羅蘭對領頭牧師使用的人類絕望術,在絕望與恐懼之神、憎惡之神之類神明的牧師身上,只要剛進入正式階就能拿到閹割版本的,進入黑鐵階甚至還沒進入黑鐵階就能拿到正式版的,甚至青銅階還有加強版的人類群體絕望術和絕望印記之類的神術。

    可神明的神術也同樣因自己侍奉的神明而受限。與舊世代的網游不同,眾神之地的牧師絕大多數都不會治療。因此治療師成為了最熱門的身份職業,有言稱一個治療師頂一個半勛爵。

    比如暴力之主的牧師,因為暴力之主的個人喜好,在大幅加強了各種直接殺傷性神術威力、並把對鈍器傷害的抗性提高到一個令人發指的程度上的同時,他們也不可能得到任何惑控類神術,連帶著對惑控類神術的抗性都一並削弱。

    在這種情況之下,羅蘭的人類絕望術輕松的避開了敵人的意志壁壘,越兩階發揮了完整的控制效果。

    在收到系統的提示,確定對方的確中招了而不是以演技騙自己上當後,羅蘭就高高躍起掏出斬劍作勢欲斬。

    假如敵人沒有中招,此時他想的一定是如何趁著羅蘭在空中無法借力直接一個轟擊術砸死在天上;而如今被人類絕望術嚇破了膽的瑟可薩芬黑幫領頭人下意識的激活了斥力盾,想要先擋住羅蘭的第一刀跳劈再說。

    事實上,在羅蘭從馬車出現之後,整個戰場就在他的掌控之中。

    以前羅蘭研究過,人類絕望術這種惑控類的神術或者巫術,成功率與目標的精神狀態息息相關。

    假如目標非常冷靜,這類神術的成功率就會非常低。

    就像是羅蘭第一次見到瑪肯的時候,他仗著身上有友好術,只要不主動攻擊絕對不會讓瑪肯產生敵意,在一見面就拆穿了瑪肯的職業,給瑪肯留下了“這是一個地位很高的德魯伊教徒”的印象、方便之後篡取指揮權的同時,還讓他的精神在那一瞬間發生了劇烈的波動,讓友好術的心靈影響效果提升到最大。

    同理,羅蘭在從馬車出來之後就立刻給了敵人一個下馬威。

    他先是開了荒野行走保證自己行動無聲,然後憑借豐富的貼背技巧讓所有敵人都丟失了自己的目標。

    在老神父的結界砸下,那些黑衣牧師慌張的回頭看著的時候,羅蘭用藤蔓纏住離自己稍遠的一個人的脖子讓他不要發出聲音來,沖著另外一個牧師那沒有長袍保護的柔軟脖頸便是一刀,沒有任何阻礙的斬下了他的腦袋。

    而之後,用那麼夸張的手法干掉剩下的兩個牧師,羅蘭回頭一邊向領頭的牧師全速沖刺一邊把人類恐懼術砸在了他臉上。

    其實此刻的羅蘭已然是強弩之末。他的力體敏屬性都沒有到5,沒有取得強韌軀體的個人特性,絕對不可能在短時間內爆發兩次——他甚至已經感受到自己的右臂的筋有些微微的抽痛。

    換言之,他只是裝作自己的狀態很好而已。

    在接近敵人之後,羅蘭並沒有魯莽的和之前對付第三名牧師一樣繞背砍要害。

    他自己心里有數。

    自己的力量屬性不到5,手中的武器更是不夠鋒利,淺綠色的斬劍被他用到了極限,隨時可能斷裂。這麼一劍砍向一個如此年輕的青銅階牧師,羅蘭真的擔心會不會被他身上帶著的什麼昂貴的晶石觸發的神術擋下來。

    甚至會不會被對方下意識的躲避避開斬向要害的一劍羅蘭心里都沒譜。

    萬一斬了一劍沒斬死,就等于是告訴敵人“你想多了敵人沒這麼厲害”,人類絕望術的效果就會被羅蘭自己打破。

    離他這麼近,羅蘭敢打包票一旦他解除了恐懼狀態,自己絕對活不到第三秒。

    雖然三秒內如果對準要害往死里砍的話,說不定也能砍死他,但羅蘭並不想冒這個險。他不希望把自己的性命寄托在對方沒有底牌這件事上。

    他的目標是另外一邊。

    正如這個領頭牧師被他嚇破了膽一樣,領頭牧師的反應也同樣把那些無生之拳嚇得不輕。萬一踫上了意料之外的強敵,他們沒有保護好牧師們,讓這個倍受暴力之主青睞的牧師死在了家門口,他們回去真沒法交代。

    因此無生之拳們呼喝著交流了一下,便決定除了困住克洛德的幾位無生之拳外,其他人立刻沖過去救援領頭的牧師。

    瑪肯這時立刻抓住了機會。

    展開沉默咒印,他立刻消失在了原地。

    而羅蘭在即將落地、快要砍到敵人的一瞬間,他立刻把力道盡可能的收回,斥力盾並沒有對他造成任何的反彈傷害,反而把他輕輕的彈了出去。

    還不等那些無生之拳沖到羅蘭身邊,領頭的牧師頓時全身一顫,失去維持的斥力盾消失在了空中。

    是瑪肯的背刺!

    雖然瑪肯的等級也並不算高,但同屬青銅階,潛行系職業本身就克制神術系職業。

    然而,果然不出羅蘭所料——瑪肯才剛剛刺出一刀背刺,一個球型的斥力場便從那個牧師身上瞬間炸開,把瑪肯彈飛在了空中。

    但那個牧師也因背刺的傷害而臉色發青,全身顫抖著。羅蘭一眼便看出那是瑪肯刀上涂了瞬間生效的冰冷毒劑的原因。

    羅蘭立刻把握到了戰機。在操縱兩條藤蔓去接住摔落的瑪肯的同時,便向敵人展開了沖鋒,與暫時無法施展神術牧師交錯而過。

    一顆人頭高高的飛在了天上,鮮血四濺,人影重重倒地。

    ——人頭到手。
xxray 發表於 2016-4-18 18:15
水銀之血 第三十四章 神使化身
    在瑟可薩芬黑幫過早的出現以後,羅蘭就知道,那個準備逃走的灰燼之徒肯定是攔不住了。

    但問題是,那個混進來的灰燼之徒有沒有听清瑟可薩芬黑幫要的人是克勞利家族的?假如有的話,羅蘭手頭就有可操作的空間了。

    回頭看向那群驚怒的沖向自己的無生之拳們,羅蘭露出一絲殘酷的笑意。

    時間差不多了。

    “……萬國萬軍的希維爾,願您的車輪駛于天空,高于明月——”

    突然,無比高亢的祈禱在羅蘭耳邊響起,巨大的神力波動拂過,他所處的消音結界頓時破碎。

    並不是維持不住或是怎樣——那只是克洛德決定認真了。

    一個護教者的憤怒不是宵小之徒可以抵擋的。

    如果不計算榮耀之劍、真理奉讀者這種無法形成建制的唯一職業,可以說護教者就是一個神在人間所能擁有的最高級武力了。

    護教者最大的能力,就在于他們能以十二節——也就是一分鐘左右時間的詠唱,將自己的*光化,暫時消除所有弱點、行動不再消耗體力、所有身體屬性提升到理論值極限,並且釋放任何攻擊性神術無需禱告。

    這種能力被稱為神使化身,本質上相當于一次弱化版的神子降臨。

    在護教者的身體承受不住越來越強大而且無法宣泄出去的神力之前,被附身的護教者基本就相當于開了無雙,之前打得有來有去的敵人不會超過三招就能結束戰斗。

    高亢的禱告聲過後,羅蘭的神術感知幾乎感覺到某個方向傳來了近乎刺痛的耀眼光芒。

    那一瞬間他似乎有點理解那些被自己的鮮血擾亂感知的灰燼之徒們的感覺了。

    如同耳鳴一般的轟鳴聲在耳邊低沉卻響亮的回蕩,金色的波動擾亂空氣,在羅蘭面前如水波一般劃過。

    在消音結界被巨大的額神力波動解除之後,羅蘭沒有听到任何其他的聲音,就連風聲也一同靜謐下來,唯有變得越發高昂的禱告聲——

    之後,巨大的爆破聲突然傳來。

    在不遠處,金色的火焰先是凝聚成一個偌大的圓球,一道燦金色的光柱從天而降,正正的照在圓球的中間,就連太陽也為之失色。

    連一秒鐘的時間都沒到,凝聚成球型的火焰頓時破碎開來,如海嘯一般閃著浪花席卷著朝四面八方呼嘯而去。

    那的確是火——羅蘭都能感到身體因高溫而失水發緊,但被火焰之浪呼嘯著吞沒的馬車和低伏的枯草卻沒有絲毫燃燒起來的傾向,就連一點焦黑的感覺都沒有。

    反而是羅蘭,他明顯感到火焰仿佛被自己吸入了胸口,肺部如同被灌了煙一樣火燒火燎的,眼楮睜都睜不開。

    神使化身之後會得到自己侍奉神的一部分特質。克洛德拿到的是神聖火焰靈氣。

    在靈氣籠罩的範圍內,每秒鐘所有邪惡側的單位(包括無生命的東西)都會被造成正能量和火焰的雙屬性傷害,且每秒都會對意志做一次檢定,檢定不通過就會進入【火刑】狀態,不驅散掉的話每秒都會被造成不斷加深的火焰傷害直到死亡。

    身為太陽與正義之神倍受疼愛的女兒,掌管了征伐、戰爭、反侵略等八個神職的希維爾就連神座都是以太陽之火所鑄。

    相對應的,如果是屠戮女神的話,她的護教者降臨之後得到的即使連靈魂也一同凍結的殘酷殺虐靈氣。

    羅蘭雖然有崇高偽善的職業特性,不會被這種無鎖定的範圍性陣營打擊造成實質上的傷害,但身處這種比聖地還要酷烈的環境中,羅蘭也不會好受到哪里去。

    可和他形成了鮮明對比的,就是離他不遠的幾名無生之拳。

    幾乎是在金色的波紋拂過的同時,燦金色的火焰便從他們口鼻中冒出,整個人立刻就變成了一個火團。

    他們緊咬著牙關,但被壓抑的嘶嚎依舊從喉嚨里滾動著。

    沒有進行過任何針對性訓練也沒有經歷過巨大挫折的他們意志屬性明顯不達標,在第一秒鐘就有大半的無生之拳沒有通過檢定,被由內而外的聖火引燃了內髒。

    隨後,一個個的無生之拳仿佛燈籠一樣被引燃,一個接一個的化作一團火焰。

    沒有牧師驅散,他們已經死了,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似乎是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這些信奉暴力之主的怪物們也干脆的放棄了掙扎求生的想法,抱著拼死也要帶走一個的想法,他們扭曲著自己痛苦的面龐,向著火焰的源發地、蒼老的牧師發起了最後的沖鋒。

    完全不在于防御,唯一的目的就是踫到他的身體。

    之前將克洛德圍困起來的時候,為了防止進攻的時候被老牧師尋到機會殺掉其中一人從而逃出包圍圈,幾人的精力主要放在了不斷格擋那每秒鐘起碼三次的急速攻擊上。

    在他們看來,假如自己放棄了防守,不惜一切代價的攻擊,每人至少應該也能擊中一下。

    哪怕是亞龍種的身體也無法承受的重拳,只要轟在了那個異教神的牧師身上——哪怕一發,勝局就奠定下來了。

    可萬一要是干掉克洛德的時候羅蘭他們逃走或者藏起來了,內髒一直被灼烤著的無生之拳們恐怕是沒什麼機會在折回來干掉羅蘭他們了。

    所以,能多收一個就收一個。他們就算全軍覆沒,也是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全軍覆沒的。不光是他們的靈魂能進入暴力之主的神國,而且神殿一定會派出更強的人給他們報仇的。

    已經去了十幾個人不惜一切代價圍攻克洛德了,再多兩個也沒什麼區別。

    在這樣的想法支持之下,兩個落在了最後的無生之拳大約是思量了一下,然後斷然選擇回頭攻向羅蘭。

    羅蘭卻就站在原地微笑著看著他們,卻也不抬起斬劍來,只是就這樣放松的看著他們。

    看著他們把戰錘轉過來,用帶刃的那一面向自己砍來,羅蘭只是後退了一步,然後解開了身上纏繞的藤蔓。

    兩邊袖口的一條,還有腰間纏繞的兩條總計四條藤蔓,如蛇一樣在羅蘭身上借力,向揮動戰錘襲來的兩人纏了過去。

    無生之拳完全無視了這種看上去就軟弱無比的東西,只是高舉戰錘,以【三重轟擊】的攻擊架勢向羅蘭碾來。

    上一秒鐘還離羅蘭有五米多遠,下一秒羅蘭就已經身處攻擊範圍之內。

    可就在這時,兩位無生之拳腳下卻一個踉蹌,本來要把羅蘭攔腰砍斷的攻勢卻不由得偏了幾分,被羅蘭向後退了一步就躲開了。

    隨即揮動的二段攻擊,更是偏的不能再偏,差一點就打到了自己的隊友。

    他們驚疑不定的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卻發現並沒有被惑控系神術命中的感覺。

    之前倒也發現有四條藤蔓兩兩編織在一起,一組把他們兩人的腳腕綁在一起,另一條則把一人的右手小臂和另一人的左手捆在一起,可看到那縴細的藤蔓,兩位無生之拳毫不懷疑自己會輕松將它扯斷。

    可在全力攻擊之下,被牽扯的藤蔓雖然一直發出吱吱的即將斷裂的聲音,實際上卻連裂紋都沒有出現。

    右臂被纏住的無生之拳毫不猶豫的用帶著拳鎧的左手去扯,可發現那兩條藤蔓互相編織成麻花狀的藤條竟是異常的堅韌,和平時見到的藤蔓完全不一樣,常人*倍的力量也是完全拽不斷。

    另一位無生之拳見狀,很果斷的舉起戰錘,用錘面後面的刃向藤蔓砍去,輕松將其斬成兩段。

    這才是纏繞術的正確使用方式。

    羅蘭那種用纏繞術的藤蔓進行立體式機動的技巧一直在人權宣言的年代才被開發出來,在現在這個時代可以說是領先時代潮流。

    一般來說,纏繞術只是單純的作為一條能自己纏上去的繩子把失去抵抗能力或是力量不足以抵抗的人束縛起來。具體束縛的程度則要看釋放的德魯伊的繩藝。

    在多數玩家的節操處于水平線以上的年代,並沒有那麼多人對捆綁藝術非常精通。很多情況下都是把手纏在背後,然後草草繞幾圈把手腕綁在腰上完事。

    可這種情況下,作為白槲德魯伊的初始技能它顯然是過廢了。同樣是玩家能選擇的姓氏,金橡德魯伊的屬性加成在前期非常之高,就為這個屬性加成都會有數不清的小隊希望能帶一個金橡德魯伊,哪怕是進來混經驗的也好,反正就只是為了你這一個加持神術才把你加進來的。

    因此很多白槲德魯伊奮發圖強,開發出了不需要鑽研捆綁藝術也能很好的使用纏繞術的技巧。

    那就是類似兩人三足的綁法,把多個敵人的不同步部位綁在一起,這樣反而比費半天勁把其中一個人的手綁起來好用得多。

    而在敵人的等級提高以後,開始有力量值比較高的人能生生拽斷藤蔓、又或是比較凶殘的野獸把藤蔓直接咬斷。為了避免這種情況,德魯伊們開始開發加強藤蔓強度的方法。

    瘋狂生長和植物狂化術自然是最簡潔的辦法。可在等級還比較低的時候,這種解決辦法明顯是無法做到的。

    當時,羅蘭看到自己公會的一個女玩家的辮子,然後靈光一閃。

    他把復數的藤蔓編成麻花狀,然後果然比單條的藤蔓堅固了不少。就是同樣數量的藤蔓互相纏繞成螺旋狀的強度也遠遠不如編成麻花狀的強度要高。

    而且這種編織方法還能有效對抗撕咬攻擊和鈍器攻擊,羅蘭當時曾經自己一個人用十六條藤蔓把六只比自己高出一階的強大生物綁成了一團。

    雖然羅蘭現在只有四條藤蔓,但突然襲擊之下,就算那兩位無生之拳的反應非常出色,在第三秒就反應過來只能用重型銳器斬斷藤蔓,可把身上的藤蔓弄下來也耽誤了四五秒的時間。

    之所以他們有條不紊的把藤蔓弄下來,那是為了防止羅蘭用瘋狂生長或是狂野之宴之類的高級神術直接以他們身上的藤蔓為施法材料把他們直接捆起來或抽成干尸。更多的原因是在于羅蘭並沒有一絲要逃走的意思,就那樣近似嘲諷的站在離他們十米遠的地方看著他們。

    就算他們的腦子里全是肌肉和酒,但此刻也感覺到了不太對勁。

    可他們也沒忘克洛德那邊想,只是以為羅蘭還有底牌,才敢這樣毫不畏懼的站在原地而不逃走。

    在羅蘭眼中,一團金色的火焰從不遠處快速的折動著接近,凡是路過之處燃燒著火焰的無生之拳們便彭然爆發出一團金色的火焰,隨後化為灰燼。

    這兩名無生之拳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那團近乎熾烈的火焰從中間閃過,大約半秒過後腰間燦如同被灼熱的餐刀切開的黃油一半融化,然後兩個人便轟然爆成一團火焰,瞬間化為了灰燼。

    一個完全看不清面目的金色火焰人形漂浮在羅蘭身前。

    似乎是看到羅蘭身上一點燒焦的痕跡都沒有,它大約是滿意了下來,火焰黯淡了下去,面如金紙的蒼老面龐如虛影一樣緩緩出現。

    正是克洛德。

    僅僅三秒鐘就把所有的無生之拳清理了一個干淨。哪怕黃金階的強者也極少有這樣的戰力,單論攻擊力和身體屬性,這已經是覺醒起源以後的程度了。

    只是這種姿態對護教者自己也是一種不小的負擔。克洛德展開神使化身之後一秒鐘也不敢耽誤。一旦超過十秒身體就會被造成永久性的影響;一旦超過五六分鐘,克洛德就連靈魂也會被金火炙烤消抹的一點不剩。

    這才是一個信徒最怕的事情。

    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後無法回到主的神國。那才是一個信徒無法接受的事情。

    “克洛德大人,那個家伙恐怕已經逃走了。”

    羅蘭正色道。

    “嗯,我知道了。”

    克洛德點點頭,臉上是無法掩蓋的疲憊。

    不出意外的話,恐怕兩三天內他是無法用出白銀階以上的神術了。

    不過現在倒是無所謂。反正也快走出荒野了,這一段時間恐怕是沒什麼事會發生了。

    其實如果羅蘭想,那個灰燼之徒還是逃不了的。只是羅蘭想讓暴力之主的牧師和南風之環狗咬狗,順便試探一下讓他有點不放心的克勞迪婭,才讓那個灰燼之徒在最適宜的時刻離開了這里。

    羅蘭有種預感,被他救下來的克勞迪婭,恐怕不是什麼簡單的角色。僅僅是這一個人,歷史就會有不小的改變。

    他眯著眼楮看了看遠方。

    在那夕光的盡頭,便是離夕光平原最近的卡拉爾要塞。穿過要塞就是拉姆小鎮,羅蘭當年德魯伊角色的一開始降臨的出生地,一個並不盛產什麼也沒出過什麼厲害角色的鄉下小地方。

    當然,在瘟疫復興到來之時,拉姆小鎮就有了一個更響亮的名字,也開始為人所知。

    它就是瘟疫之源、病村拉姆——血痕綜合癥興起的地方。

    ——————

    今天開始為期一周的首推啦!第一次推薦增長的數據很重要,直接關系到之後的推薦……總之4k大章求各種!

    十弦咱現在每天要打接近三個小時的吊瓶……不過這周咱會努力更新的!

    從明天開始,爭取每天兩更!
xxray 發表於 2016-4-18 18:17
水銀之血 第三十五章 病村拉姆(上)
    一個黑色的影子行在清晨的人群中間,他身著帶著奇異銀灰色紋路的黑色長袍,長袍及地蓋住腳面,他便如幽靈般沉默無聲的行著。

    僅僅只是走過,周圍的交談聲便戛然而止。

    就像是一群互相偷了東西的人看著路過的警察一樣的心虛而慌張。

    恐懼凝為實體從他身上無聲無息的擴散而去,就連清晨的陽關也變得陰冷起來,空氣仿佛被凍結起來,不僅僅散發著地窖一樣摻雜著泥土臭味的冰寒氣息,還讓人們的腳步變得僵硬起來,舉步維艱。

    “是枯萎者!枯萎者怎麼到這里來了……”

    “到底哪個該死的把枯萎者引過來了?”

    “是小喬尼!一定是小喬尼——我昨天見他去掏鳥蛋了!”

    “瞎說,枯萎者大人怎麼會因為這點小事就到咱們這里來……”

    羅蘭沉默而緩慢的行在人群之中,在他身邊的人紛紛停下腳步,低下頭顱表示謙卑;而被他掃視而過的人便是一個激靈,然後如篩糠一般不住的顫抖著。

    羅蘭經過以後,那群人壓低聲音,用他們以為羅蘭听不到的聲音互相抱怨著。

    在這個德魯伊享有至高權利的國家,可以隨意殺人而僅需遞交檢討的枯萎者毫無疑問屬于特權階級。

    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對德魯伊的畏懼已然深深根植在腦海中的這群平民,羅蘭用這身打扮出來晃晃一定是能打听到什麼答案的。

    雖然能听到身後那群平民的議論聲,但羅蘭並不做聲。因為他知道,自己想要找的人說不定就會在那群人的談論中被暴露出來。

    “說不定他只是個黑袍德魯伊而已。”

    “不可能,就連威爾老爺都向他行禮了,他一定是真貨……威爾老爺可是一位正式騎士。”

    “反正不關我事,我絕對沒有傷害過森林……”

    “枯萎者的守護範圍可不光是森林的,可憐的科爾——我清楚的記得你昨天打了一頭小鹿。多麼殘忍,它的頭都被你砍了下來,那上好的皮毛……我是說她的靈魂都在痛苦的呻.吟。”

    “那也算?別鬧了,我們總得吃飯吧!”

    “可超過生存界限所需的所有過渡消耗都屬于被抵制的——這是法琳娜德魯伊大人說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法琳娜大人犯了什麼錯……”

    “別開玩笑了!法琳娜大人可是好人!”

    “但枯萎者可不是好人……”

    “噓!別亂說話!”

    “為什麼你們一定認為是法琳娜大人出了事?說不定是那個鬼鬼祟祟的外鄉人呢。”

    就是這個!

    羅蘭嘴角劃過一絲滿意的弧度。

    能找到他,也不虧自己專門起這麼早出來一趟了。

    克洛德昨日消耗太大現在還在休息,瑪肯在頂著身上的燒傷晨練,克魯維恩去旅店的廚房幫忙做飯,而克勞迪婭和安若思還沒睡醒。

    以出來找教派的接頭人為借口,羅蘭和瑪肯說了一聲出來找尋自己的目標。

    然後便被這些無知村民的嘀咕惹得差點笑了出來。

    法琳娜.綠藤是好人?好吧,從她教這些村民關于種植、天氣和種子的知識的角度來說,她的確是個好人。

    可要知道,就在半年以後,就是這個“好人”殺死了一名帶有告死鴉傳承的外鄉人然後將其據為己有——手段是在親熱的時候在嗶里下毒。

    隨後,她踫巧的激活了已經被那個旅人幾乎完全觸發的傳承印記,第一個得到了告死鴉的職業。

    她甚至可以成為教宗。只是她的貪念毀了她。

    法琳娜之前的轄區正是財富之城——卡拉爾最黑暗的地方。她從小就在那里長大,在被發現具有德魯伊的天賦之前一直接受著夜鶯的訓練。

    那群既討男人歡心又知道如何在一個男人最沒有抵抗能力的時候殺死他們的婊.子教給了她一些不該教的東西,讓她毒蛇一樣的心靈得到了該有的養料。

    後來,因為一場眾所周知的玩脫事件,她不得不逃到了這個小村子里,把這個村子原本的教習德魯伊殺死之後取而代之,一邊扮演著如聖母般純潔善良的教習德魯伊角色,一邊安靜的等待著復仇的時機。

    在她發現被告死鴉的瘟疫殺死的人能快速增長自己的實力之後,她花了極大的代價收集了近百種生物的血——至于代價大家都懂得。

    總之,在讓另一個路過拉姆小鎮的無辜巫師不幸遭受意外以後,她將這近百種生物的血混合人類的血,種出了幾乎無法被免疫的強大瘟疫。

    後來,那種瘟疫吞噬了其他幾種瘟疫,逐漸的變異和進化著,最終成為了整個瘟疫復興里最可怕的瘟疫。

    那就是血痕綜合征。

    可惜,這個女人並沒有活到她培育出的瘟疫大殺四方的年代。

    在她沉迷于用瘟疫殺人增長實力的快感,而忽視了長眠導師讓她用瘟疫清除“愚昧殘酷的傳承”的時候,她就被長眠導師所厭棄,成為了一名黑鴉女巫。並在一個月之後被七位告死鴉順利干掉。

    這位具有影後級演技的女巫,謹慎的活了一輩子,最終卻的因自己的自大而死。

    如果可以的話,羅蘭並不想招惹她,也不想和她混的好一點。俗話說得好,婊.子無情戲子無義,即是婊.子又是戲子的法琳娜能反手弄死和自己生活五六年的村民,她就絕對能以莫名其妙的原因弄死羅蘭。

    也許她有什麼只有自己知道的苦衷,也許她有什麼讓她墮落至如此地步的故事,可這些羅蘭都不想听。

    如果時機恰當,他絲毫不在意親手干掉她。如果有其他人在那之前就殺了她,羅蘭不會因為他搶了自己的經驗而動怒分毫,只會為其鼓掌喝彩,如覲見造福人類的偉人一樣躬身致敬。

    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原因,只是羅蘭想這樣做而已。

    現在羅蘭不打算現在就開始對付法琳娜。她畢竟是從財富之城那種地方出來的人,在淪落也不會被簡單的陰謀詭計一下子弄死。

    而一旦她意識到有人在針對她,到那時就算是羅蘭也不好辦了。

    他想要找的,只是那個疑似攜帶了告死鴉傳承的外鄉人而已。

    羅蘭想要這個傳承。只要有了這東西,他轉職的要求會大大降低。

    如果在執行白塔部分的計劃之前能轉職成功,有一次復活的機會護身,羅蘭就敢玩一些浪的了。

    這麼想著,羅蘭伸手攔住了瑟縮著身子想從自己身邊經過的一個中年男人。

    他的胡子唏噓,眼中閃動著強烈的不安。在被羅蘭叫住的一瞬間,羅蘭的自然感知視域明顯的看到了他的身上瞬間染上了濃烈恐懼的色彩。

    “不是我!不是我!殺了老約翰的不是我!別殺我!是他先騙人的!”

    被羅蘭凝視著還不到兩秒,他便被死亡的恐懼驚嚇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用因緊張而突然嘶啞起來的喉嚨歇斯底里的低吼著些什麼,仿佛聲音大的便是真理一樣。

    “不是我!我沒有錯!我沒有錯!我沒錯!”

    但他卻因自己說不出比犬吠更大的聲音而更感到驚慌。驚懼于自己無法用洪鐘一樣的聲音大聲的喊出漏洞百出的謊言,他因此更加緊張。

    呦呵?還有意外收獲?

    羅蘭挑了挑眉。
xxray 發表於 2016-4-18 18:18
水銀之血 第三十六章 病村拉姆(下)
    周圍的鎮民似乎感覺到了一點不對,聚攏過來沖著這里指指點點。

    “老約翰?老約翰是誰?”

    “那個老騙子吧,每天晚上在鐘樓下邊喝酒的那個老頭。”

    “他不是個巫師嗎?

    “也說不定呢。反正巫師都是這樣的︰狡猾、殘酷、一身酒氣。”

    “那老頭可不殘酷。昨天他還給小皮特糖了呢,最貴的那種。”

    “要小心!平白無故給陌生人這麼貴重的東西他肯定沒安好心,說不定他在里面下了咒!一旦吃掉就會變成死尸那樣的怪物!”

    “嚇?我覺得也是!不行,我得趕緊回去一趟。”

    愚昧。愚昧。

    沒有一個人對老約翰的感到悲傷,他們都以一種令人驚嘆的冷漠討論著他人的死亡與不幸,在歡樂祥和的氣氛中,隱藏著的是極度的無知和野蠻。

    這就是他在眾神之地里第一個見到的城鎮。

    這就是他在這個世界里第一個見到的城鎮。

    羅蘭冷眼看著這個陌生而熟悉的城鎮,被人的愚昧所震懾,一時間竟是說不出話來。

    老約翰……他還有印象。

    他是一個星象巫師,今天已經八十多歲了,可直到去年才進階成正式階巫師。

    那是一個挺有意思的老頭,每天帶著一個玻璃制的假水晶球冒充預言巫師在鐘樓下擺攤,他的預言瞎編亂造,都是什麼“今天你會被貓奪走初吻”或是“你今天會被人騙走錢”之類讓人幾乎能笑出來的佔卜。

    可是,如果你問他關于天氣的事,他就會突然嚴肅起來,把假水晶球收起來,用一套起碼能買一打真水晶球的精密測量儀器精確的告訴你下一周的天氣情況。而且從不出錯。

    他掙的錢幾乎會全部換成最貴的糖果,用顫抖的手發給圍著他用泥土和石子連準頭的熊孩子們。

    而他發的糖要麼被那群小孩一臉厭棄的摔在泥水里,要麼就是被不懂事一些的孩子懵懵懂懂的帶回家去,然後被大人一巴掌扇在臉上,命令他們扔掉。

    于是孩子們晚上便加倍努力的聯系著投擲技法,而老約翰就像一只蠢笨的鴨子一樣晃動著顫抖的身軀艱難的躲避著擊向要害的鋒利石子。

    可後來某一天,他突然不見了。隨後他的尸體被某個潛行系的玩家發現在了一條陰溝里。尸體上的錢幣完全不見,可那些他常年積攢下來的、其價值至少比他身上帶著的錢多出五六倍的昂貴糖果卻仿佛被忌憚著,一顆都被沒有被動過。

    而那足夠在比拉姆富庶十倍的地方——比如白塔——買下一棟海景別墅的天象測量儀器,卻毫不愛惜的扔到了水坑里,因破損和進水而完全報廢。

    當時所有玩家都沒有感到絲毫驚訝。仿佛被這座病了的小鎮傳染了什麼了不得的心理疾病一樣,都是抱著“啊,終于死了”、“他終于解脫了”之類的想法看待著老約翰的死。一開始還有雇佣兵自作奮勇的前去調查,可後來他接了一個任務離開了這里,此事也就作罷。連他以後回來休假也沒有絲毫繼續調查的念頭。

    沒有人知道為什麼一個如此年老的巫師學徒帶在如此敵視巫師的卡拉爾不走;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麼要用那種近乎可笑的預言騙人;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麼帶著和他的身價絕不相稱的昂貴測量儀器。

    他的一切都是一個迷,但從沒有人試圖探究他。

    現在,殺死老約翰的凶手終于找到了。羅蘭心中卻沒有絲毫的雀躍。

    和剛離開旅店時的心情不同,他此刻的心情無比復雜。

    在心中細細的思量了一下,在眾人的驚呼聲中,羅蘭的袖子里一套翠綠的藤蔓鑽出,將那個念念叨叨什麼“我沒錯”、“不關我事”之類的話的男人的脖子僅僅縛住。比被一個成年壯漢雙手僅僅掐住脖子還要巨大的力道讓他臉色瞬間泛紅,喘不過氣來。

    大約過了半分鐘,羅蘭看到他的臉色跟茄子一樣紫的時候才把他送了開來,不顧他趴在地上像狗一樣粗重的喘息著,只是冷聲說道︰“我問,你答。”

    “是是,是是……一定答,一定——嗚啊啊啊啊啊啊!”

    隨著他嘴角低落著因窒息而流淌出來的涎水,他以比一開始還要嘶啞的聲音跪在地上低聲說道。

    在他說了一半的時候,一條藤蔓便如蛇一樣的探出,抓住他的右手小臂便猛然往後一掰,他的肘部骨刺便滕然刺出,前臂不自然的向後彎折著。

    “我還沒問。”

    羅蘭的聲音被緊緊縛在黑袍之中,如同幽冥之中傳來的聲音一樣冰冷。

    那男人剛想應是,可想到了自己之前的下場,便立刻用手緊緊捂住自己的嘴,瘋狂的點著頭。

    “一個外鄉人,穿著瓖嵌墨綠色木板的皮甲——這個人你有印象嗎,回答我。”

    “有!有!他就在騾子旅店里,三樓!”

    那個男人想也不想的答道。

    羅蘭暗自點了點頭。

    是實話。

    他剛想離開,可突然想到了老約翰的事,便又開口問道︰“你把老約翰的尸體藏在哪了?”

    “……我沒殺——呃啊啊啊啊!”

    話音未落,他的左手便被打了一個蝴蝶結。

    “你還有一次機會。”

    “我說!我說!在西門的陰溝里!我除了他身上的錢都沒動!錢就在這——”

    他還沒說完,他的脖子便被一條縴細的藤蔓直接掰折。

    隨後羅蘭便向騾子旅店走去。

    看著他的身影逐漸遠去,身後的鎮民們便松了一大口氣。

    “原來是找那個外鄉人啊。”

    “我早就說那個人不是好人。你看他穿著奇怪的衣服。”

    “不會牽扯到我家吧……我就住在騾子旅店旁邊啊。”

    “呵呵,那你還真是可憐。”

    如同之前發生的事的翻版一樣,沒有任何人因為中年人的死去而感到悲傷。

    羅蘭聆听著他們的討論,露出了一個毫無笑意的笑容。

    到了真實的世界,他才真正的感受到這個小鎮病了。就算沒有血痕綜合癥也是一樣,這個看似平淡無奇的小鎮的內在直接壞掉了。

    第一次的,羅蘭開始反思法琳娜把整座小鎮毀滅掉這件事的立場,是否和他之前以為的那樣瘋狂而邪惡。

    淡到近乎察覺不到的殺機,開始從羅蘭心中升起。
xxray 發表於 2016-4-18 18:19
水銀之血 第三十七章 演戲就要演全套
    羅蘭並不知道長眠導師的傳承是以什麼方式在那個外鄉人身上存在。

    他只知道法琳娜將他殺掉之後拿走了他身上所有的東西——而她本來只是想要他的財產而已。

    那個外鄉人畢竟是一名牧師。因此,就算法琳娜的行為有些過火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畢竟在卡拉爾牧師不享有公民權,就算被殺掉也絕對不會有人來找事。

    這里可是外界盛傳的蠻荒之地、神棄之國、擁有萬種罪惡的卡拉爾。無論是善神的牧師還是邪神的牧師,一旦穿過法拉若的地界北入卡拉爾便代表放棄一切希望。

    三牧首布置的大型迷鎖在此,所有聖職者一旦進入卡拉爾的國界每日神恩的恢復量要下降三倍,神明的視野也從進入的那一刻開始徹底隔斷。別說是護教者,就算是哪個教宗親自進入了卡拉爾,神明也絕不可能為他降下半分神力。

    馬可的悲劇不只是一個個例,許許多多的神明將自己的傳教者偷渡入卡拉爾的國境,在山區內傳教,想要這片廣袤且無人開墾的土地上掰個果子吃。

    就算從卡拉爾成為的牧師進入這里以後不會受到三倍的神恩限制,可他們的禱告神明依舊听不清。結果就是馬可那樣——白銀階的牧師在外界和神明對話的瞬間,神明就知道他們所知所想所求,而在結界內部,神明甚至連自己的牧師等級都無法得知。

    所以從一開始羅蘭就已經起疑。

    克洛德僅僅是為了陪伴克勞迪婭就親自進入卡拉爾這種危險的地方?別鬧了,在卡拉爾三名白銀階的牧師還不如一個青銅階的雇佣兵管用。說不定就會因為什麼原因暴露了牧師的身份然後被卡拉爾的愚民暴起殺死。

    而要說馬可的事——他們在出發之前又不可能會預見自己會撞上正在做實驗的南風之環。而且面對馬可,牧師也並不是那麼管用。

    如果羅蘭沒有猜錯的話,克洛德存在的其中一個意義就在于之前的瑟可薩芬黑幫。

    要知道,戰爭女神覬覦暴力之主的神職已經很久了。

    ……不對!

    羅蘭眉頭一皺。他終于想起了自己忽視了什麼事。

    就算沒有自己引路,一個能夠展開神使化身的護教者哪有這麼容易被掠影翼龍殺死?可是克勞迪婭和他也確實消失在了所有人的眼中……

    但問題是,他們兩個真的死了嗎?

    克魯維恩應該是確實死了——羅蘭已經想起來他是誰了。

    在卡拉爾的財富之城里,當玩家選擇加入血斧會以後,偶爾會在下雨的夜晚听見他們的老大血騎士自己喝著一壺法拉若產的烈酒,低聲喃喃到︰“克魯維恩大哥……”

    如果這時候去和他搭話,且自己的聲望高到一定程度之後,血騎士會與玩家一同將壺中的酒喝完。假如體質高于5、喝完了血騎士的酒還沒醉的話,就會得到一個持續一整天的buff“克魯維恩的特制烈酒”,力體敏三屬性在任何相關判定上視作獲得+1加值。

    當時第一個完成這個任務的玩家還得到了一把深藍色的投斧“克魯維恩的遺物”。在那個白塔還沒有傾塌的年代,一把由如此簡單的任務就得到的深藍色級別遠程武器在論壇上還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既然克魯維恩死了,那麼瑪肯應該也死了。可是從這里回頭去看,他們兩個又是被誰殺死的呢?

    或者說,假如他們全軍覆沒,那麼愛德華又是怎麼知道自己妹妹被掠影翼龍——以及南風之環殺死的呢?

    羅蘭緊了緊身上的黑袍,沉默的走向了騾子旅店。

    被什麼陰謀悄無聲息的纏上的感覺並不好受。那就像是在陰冷的酒窖中點上一盞昏黃的油燈靜靜的看書一樣,陰影如蛇一樣將自己的身體包圍、纏緊、且逐漸窒息。

    他如深淵一般望不見底的黑色瞳孔中漸漸閃動一絲寒光。

    戰爭女神?暴力之主?法琳娜?南風之環?十字會?

    “不管是誰……最好別惹到我頭上。”

    羅蘭喃喃著,與拴在門口當招牌的騾子擦肩而過,踏入了熟悉而又陌生的騾子旅店。

    話來也怪,不管是見誰都想踹一腳的黑皮騾子見到羅蘭之後不僅沒有表現出自己的攻擊性,反而有些親昵的想湊上來。

    騾子的反應第一時間就被旅店老板——一名臉頰有些發紅的山民看見。他有些長的棕紅色胡子不自覺的抖了抖,還不等羅蘭走到他身邊,就非常恭敬的起身施禮︰

    “枯萎者大人,日安。”

    他這句話一出口,整個旅店來來往往的人瞬間安靜下來,然後悄無聲息的向周圍退散。

    開玩笑,那可是枯萎者,殺人之後只需在報告上加一句“死者xxx因清理過程中突入戰場,因敵我不明被枯萎者xxx當場殺死”就一點事都沒有了。

    在大城市里,枯萎者就算當街殺死一名男爵都不用被警衛隊帶走。像是拉姆這種小鎮,三名枯萎者開一個踫頭會議,在文件上簽個字就可以決定實行“完全清理”。

    萬一要是听到了什麼不該听的,轉身被滅口了這些旅店伙計連冤都喊不出。

    ……果然,這里還是這樣啊。

    羅蘭看著旅店里眾人的反應,露出了一個有些懷念的表情。

    這個山民老板比他因常日酗酒而變得通紅的臉頰所表現出來的要更加的精明。

    在卡拉爾這個時不時就會有幾個德魯伊路過的地方,萬一不小心得罪了那些喜歡便裝出行的德魯伊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所以這個生意人想到了一個狡猾的小主意——他將一匹性格暴躁的騾子栓在門口,每有一個路過它身邊的時候它都會想踹他一腳。

    可萬一有哪個德魯伊要進來,受自然之心的影響,平時再暴躁的騾子也會安靜下來且變得親昵。通過這一點,他就能看出將要進門的客人的身份,以致不會失禮。

    “有點小聰明,山民。”羅蘭雖然因看到了懷念的東西心情稍微輕松了一些,但他的聲音卻依舊冰冷而威嚴,“但是,為了讓騾子性格一直這麼暴躁,你一直沒喂飽它吧。”

    山民老板通紅的臉頰一下子變得刷白。

    撲通一聲,他一下子就跪在了比自己矮半頭的羅蘭面前。全身顫抖,就連聲音也一同顫抖︰“請枯萎者大人饒命!”

    他意識到自己忘了什麼。

    除了對德魯伊不敬之外,虐待動物、燒林濫漁這種行為在卡拉爾都算重罪。而且普通的刑司部門無權過問,由發現的德魯伊親自決定量刑。

    如果是守護者或是均衡者、哪怕是變形者都好,他們至多也不過宣布懲罰,等他們離開之後向執行者求求情,一般來說是不會有什麼大問題的。

    畢竟都是一個小地方的人,抬頭不見低頭見,如非必要事情自然不會做的太絕。

    可被枯萎者發現就不一樣了。這群黑袍子的家伙和那些給鎮民們教導知識、幫助種植馴養的白袍子德魯伊不一樣,他們是純粹的殺人者。

    他們殺的最多的人自然就是牧師。枯萎者殺牧師是沒有任何理由的,無論是邪神還是善神,牧師只要被枯萎者發現了身份就必然不會得到善終。

    除了牧師之外,還有就是在卡拉爾的國界內偷偷信仰神明的信徒,被發現的結果也是一個死。

    這兩種情況以外,各種破壞自然、虐待動物的行為一旦被發現也肯定得不了好。

    心知自己自作聰明,山民老板只求眼前的枯萎者大爺今天心情能好一點。

    他從沒想過能逃過一劫——要是羅蘭不對他懲戒,山民老板反而會懷疑他的身份。

    果不其然,他還跪在地上沒有起身,一條縴細翠綠的藤蔓便悄無聲息的套住了他的左手手腕。

    只听得喀拉一聲,一陣劇痛傳來,山民老板只感到自己的左手手腕被硬生生直接掰折!

    但此刻他對眼前這個黑袍德魯伊枯萎者的身份再無半點懷疑,只是心中充滿了慶幸。

    看來這位爺今天心情還可以……

    “下次斷的就是你脖子了。”

    “是,是……”

    山民老板心中滿懷感激之情,單手從地上爬起來,點頭連連。

    “還有,”就在山民老板以為這件事就這樣過去的時候,眼前的“枯萎者”卻又繼續說道,“帶我去找住在三樓的那個外鄉人。我接到你們有人舉報,那個家伙是個牧師。”

    是個牧師!

    幾個音節在旅店老板的心中如雷鳴般轟然炸響,他被嚇得腿猛地軟了一下。

    原來這才是枯萎者到這里來的原因!

    窩藏牧師,等同與信仰神明。都是沒有任何赦免余地的死罪。

    “我不知道他是個牧師……我這就讓人把他帶下來,打斷腿帶下來……”

    山民老板急促的說道,唯恐眼前的枯萎者以為自己和樓上那個牧師是一伙的。

    “不用了。還沒有確定他是或不是,也有可能你們這里有人和他有仇謊報虛情呢。”

    輕飄飄的一句話摔下,羅蘭便上前一步直接往樓上走去。

    “我讓人把他帶下來就行……”

    老板連忙跟了上來,但羅蘭只是用一句話就讓他停在了原地。

    “你是想給他送風報信,讓他趕快逃走嗎?”

    “不敢,不敢……”

    “那你就站在這里就行了。別讓別人上來,我自己去找。”

    黑袍的德魯伊最後丟出冷冷的一句話便自己往樓上走去。

    只留下站在原地臉上緊張的冒汗,不知如何是好的山民老板。
xxray 發表於 2016-4-18 18:20

水銀之血 第三十八章 亡靈
    羅蘭一直上到三樓,用余光看到並沒有人跟上來,才松了一口氣。

    看來是沒有露餡。

    他從沒有如此感謝卡拉爾的愚民政策。從街上到騾子旅店里,假如那群愚民們稍微有哪怕那麼一點常識,羅蘭所扮演的枯萎者就徹底露餡了。

    正如一開始在無光之痕里克洛德所想的一樣——枯萎者是不可能使用自然神術的。

    枯萎者的轉職方式有些類似黑巫師轉職尸巫,需要用摻有雜質的負能量將自己的自然之心完全污染,直到使其枯萎凋零。

    這是一種取得力量的儀式,但同時也是一種限制。

    枯萎者的自然之心一旦被污染就永遠無法回頭。不存在任何將枯萎的自然之心恢復的辦法。

    因此枯萎者就算在這條路上走得再遠也不可能成為大德魯伊,只能一輩子活在陰影中。換言之,就是枯萎者無法在德魯伊系的職業上得到任何轉職或者晉職——這是一種替代式進階,枯萎者之所以強大,除了負能量對生者的克制之外,另一個原因就是他們把自己所有的德魯伊系的職業等級全部轉化為了枯萎者。

    可是,無法成為大德魯伊,就意味著無法在德魯伊教派內部得到任何實權。

    沒有大德魯伊的職業等級就無法聯系到蓋亞之父。得不到將知識轉化成力量和預知未來的能力,德魯伊就只是一個普通的園丁而已。

    別說是成為三牧首,就是賢者議會也不可能加入,就連和自然接觸的能力也一同被廢除——和普通的德魯伊不一樣,枯萎者的自然之心沒有開放,職業特性也變成了【枯萎的自然之心】,對自然生命的天生好感變為天生恐懼,同時之前所有的神術都會變成相對應的枯萎版本。

    像是纏繞術,無論什麼姓氏的德魯伊,用出來無非就是翠綠色、枯黃色和深綠色。但枯萎者的藤蔓,卻是摻雜著灰色痕跡的烏黑色藤蔓。就像是被火燒焦了一樣。

    被枯萎纏繞術命中的任何生命,每秒鐘都會承受一次基于體質屬性的檢定,一旦檢定失敗受術者的生命力就會被憑空蒸發一部分。這種生命力的蒸發表現在現實中就是人會變得蒼老衰弱一些,如果不被白銀階的牧師施以祝福解除這種惡毒的詛咒,那麼這種生命力的蒸發就等于是永久的。

    像是剛剛,羅蘭用藤蔓扼死那個路過的中年男人或是打斷老板的手——假如他真的是個枯萎者,那麼在他藤蔓纏繞過的地方就會有焦黑色的痕跡才對。

    如果羅蘭沒有猜錯,在警衛隊經過檢查並上報給法琳娜之後,那個女人就會立刻察覺到羅蘭的身份有問題。

    從尸體出現到警衛隊驗尸完畢,然後跑到橡木小屋里匯報給法琳娜,這個過程怎麼說也要半個小時。

    也就是說,羅蘭只有半個小時的時間從那個外鄉人的牧師那里得到告死鴉的轉職道具。

    最大的問題在于,羅蘭根本不知道那個道具是以什麼形式存在的。

    在羅蘭那個年代,告死鴉的轉職方式已經變得安全而有效——一個想要成為告死鴉的職業者在完成準備性的任務之後,最後一步便是需要將全身的血液換成水銀。

    于是就需要由作為導師的告死鴉親自出手將自己的學徒的心髒麻痹、再用靈媒之手掏出胸腔,然後用鮮血枯竭把全身的血液完全燒干,最後直接灌入水銀,然後把心髒放回去恢復心跳。

    雖然有相當的危險性,但整個過程簡單而有序,而且並沒有用到什麼轉職道具。

    羅蘭對法琳娜的理解有限。

    在游戲里,他並沒有做過和法琳娜有關的任務。只是羅蘭在帶隊推倒了作為黑鴉女巫的法琳娜之後,從她身上拿到了一本日記本,並在翻到這一頁的時候得到了系統的提示“你獲得了有關告死鴉轉職道具的相關信息”。

    那個時候因為玩家還無法轉職告死鴉,因此也不知道這個職業到底叫什麼名字。法琳娜在日記中也僅僅指代為“操縱瘟疫的使徒”。最可恨的就是,她並沒有指出那個東西到底長什麼樣子、有什麼功效、放在哪里。

    羅蘭唯一知道的,就是那東西一定在這個外鄉人的身上。

    ——如果他不給的話,那就搶過來好了。

    想到這里,羅蘭正好走到了那個外鄉人的門前。于是他不再猶豫,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首先映入他眼簾的便是一張衰敗蒼白的面孔。大約十七八歲的模樣,看上去還很年輕,只是頭發枯黃。他身上穿著破舊的衣服,散發著微弱但確實存在的臭味。

    那種臭味並非是一些地區的人那種因很久不洗澡而蓄起的臭味。而是有些類似于冰箱里*的凍肉的那種感覺。

    看到羅蘭推門進來,那人猛地回過頭來,眼中閃動著一絲凶戾。

    可當他看清來人身上的衣著之後便是猛然一驚,凶戾化為膽怯,給以一種嚙齒動物感覺的小眼楮開始極快的向周圍掃視著。

    “不用看了,你跑不掉的。”

    冰冷而沙啞的聲音從黑袍之下傳來,宛如死者之國傳來的回聲。

    面色蒼白的年輕人把目光轉了過來,那烏黑色的瞳仁中漸漸染上了一絲鮮紅。

    “你知道你在和誰說話嗎,枯萎者?”

    他也不甘示弱,聲音中滿是低啞的嗚咽,給人一種亡者的低語的感覺。

    或者說,那正是亡者的低語。

    “我不是正在和一個早已死去的陰影談話嗎,亡靈?”

    以相同的句式回擊,羅蘭的語氣中滿是惡意。

    在看到他樣子的一瞬間,羅蘭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可當他聞到那股尸臭味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沒有認錯。

    這必然是亡靈。來自督依德的老家埃爾卡特的亡靈。

    而且……是一位叛國的亡靈。

    在那場戰爭過後,雖戰敗卻無法被摧毀的埃爾卡特被稱為腐朽之國。眾神庇護的國家拒絕為其提供任何貿易往來,于是幾百年過後,那里甚至已經被大多數人遺忘,到今天,還有很多人以為埃爾卡特只是一個傳說。

    但羅蘭知道,那不是傳說。

    埃爾卡特的亡靈海盜目前還作為活著的傳說出現在東海。

    在他們的新王歸來之前,這群衰敗腐朽的亡靈沒有任何榮光和紀律可言,而且他們對一切都無所畏懼,如移動的天災一樣給人以徹底的絕望。

    他們憑著自己堅定的意志和決心,放棄了輪回和永恆的靜謐,在無盡的黑暗中醒來,從死者之國中堅定不移的離開,永不復返。

    在最初,亡靈的誕生並非是為了永生的貪念,而是保衛信仰的執念。

    在第一批的眾神偷走了聖者的權柄之後,還記得聖者榮光的黃金種族因此憤而離開,前往了屬于他們自己的半位面,或干脆是穿過蓋亞之壁前往了外域,投入了和黃昏軍團永無止境的戰爭中。

    而流淌著白銀之血的種族一分為二,一部分屈從于所謂的“神明”,成為了他們第一批的信徒;而另一部分則堅定的與前者進行了殊死的斗爭。

    可是,作為信徒的精靈等白銀種族在死後靈魂不再前往死者之國,而是逃避了輪回進入了眾神的國度,在另外一種意義上得到了永生。當他們的投影再次從神國下界的時候,他們的敵人絕望的發現這是一場不可能勝利的戰爭。

    那時,信奉蓋亞之父的督依德從長眠導師殘留的一部分傳承里找到了逃離輪回的另一種辦法。只要舉行類似的儀式,就可以把自己轉化成類似告死鴉的生命形態。

    他們管這種形態叫做亡靈。

    和信奉神明的那些白銀種族不同,亡靈的重生需要付出沉重的代價。一旦重生成亡靈,就代表再也無法回歸死者之國,永生永世不得安息——不是形容,而是確實如此。

    就算被切成碎肉,每一小塊的碎肉依舊有自己的感覺。哪怕腐爛成渣,每一粒渣子也還保持著靈敏的感覺。假如思維陷入永恆的停滯是死亡的定義,那麼亡靈便是永生不死,不可能被任何方式殺死。

    哪怕是被錘成肉泥燒成灰,他的意識也依舊會停留在死的那塊土地上。並最終會成為黏土人偶重新復活。

    這不是一種幸運,而是一種不幸。

    在永遠無法終結自己的長生——同時身體還在無法抑制的腐爛著的日子里,他們曾經高貴的靈魂很快衰敗枯萎,最後,他們甚至連最初的榮光也一並忘卻。

    為了給自己找一點事干,一些墮落的亡靈甚至開始信仰起了一些邪神,與自己一開始的願望背道而馳。

    比如眼前的這個亡靈。他就是很典型的信奉了腐朽與疾病之神的亡靈,這樣才能讓他們放棄對身軀的保養,選擇讓其自然*。

    因為他根本就死不了,因此也不可能從神的神國中得到永生。換句話來說,就是單純的給神明打白工——期限是永遠。

    分辨出他身份的一瞬間,羅蘭就放棄了和他協商的想法。

    像是這種賤到極致的存在,羅蘭認為沒有和他溝通的必要。

    “你的靈魂將隨你衰敗的*一同枯萎——”

    只听得羅蘭低吟,兩條翠綠色的藤蔓便從帶著銀灰色花紋的黑袍底下鑽了出來。

    但這時,那個亡靈牧師眼中卻閃過了一絲摻雜著驚愕的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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