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異界] 水銀之血 作者:不祈十弦(已完結)

 
xxray 2016-4-18 16:12:04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77 466307
xxray 發表於 2016-4-18 18:27
水銀之血 第三十九章 敗血糖
    “——你根本不是枯萎者!”

    面色蒼白的年輕人以近乎尖利的聲音大喊著,似乎是要把門外的人喊進來一樣。

    但身披黑袍的枯萎者發出了輕蔑的低笑︰“別掙扎了……我既然知道你是牧師,就不會留給你任何翻盤機會。”

    頭發枯黃如稻草的年輕人瑟縮了。

    正如那個穿著黑袍子的混蛋所說,他這樣呼喊,這隔音能力近乎沒有的旅店卻沒有任何人呼應……

    不會是這個家伙喪心病狂的把整個旅店的人全部殺死了吧……

    不管他是怎樣讓整個旅店的人都無法听到他如此大聲的呼喊,但面對一個敢在卡拉爾冒充枯萎者的大膽德魯伊,他只能認為這個家伙是個瘋子。

    和一個瘋子打,不管是贏是輸顯然他都得不了好。

    未戰先怯。

    因此,他第一個丟出的神術也並不是自己常用的腐朽術。

    腐朽術是腐朽與疾病之神的牧師最常使用的神術。每過數十秒就會進行一次基于體質屬性的判定,沒有通過就會暫時扣除部分的力體敏屬性,而且還會增強其他神術的能力,屬于極為常用的低階神術。

    但他知道,只要不是枯萎者,哪怕是黑鐵階的德魯伊都能學到煥然一新這個神術,移除三階以下的詛咒和疾病效果。

    因此在看到羅蘭那翠綠色藤蔓的一瞬間,他就放棄了使用腐朽術的想法。

    不光是浪費神力的問題,更嚴重的問題是會就此丟了先手。

    一個聖職者面對不知強弱的敵人時,最應該做的就是先奪取先手,然後抽空增強自己削弱敵人。

    但腐朽與疾病之神的領域內,沒有任何控制性的低階神術。想在這種情況下與一個德魯伊奪取先手實在是太難了。

    常年戰斗的經驗告訴了他該如何應對。

    既然確定自己的先手基本可以說一定會丟,而且削弱性的神術很有可能會被德魯伊驅散掉,這位面色蒼白的年輕人便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不如先來一個即死神術試試。

    不管如何至少自己不會虧。假如即死神術真的生效了那就是賺了。

    身為接近青銅階的邪惡側牧師,他並不像同級的善神牧師那樣缺乏即死神術。

    在窒息術和衰亡恐懼——體質檢定和意志檢定的兩種即死神術中,他稍微考量了一下就決定選擇窒息術。

    畢竟是德魯伊,意志屬性明顯比體質要高不少。

    在他驚喜的目光之下,污穢的墨綠色靈光在羅蘭身上一閃即逝。

    ——這代表神術成功了!

    在他的注視之下,他發現那個裹在黑袍里的身影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喉嚨,不住的掙扎著,在一分多鐘的時間內,四肢的動作逐漸無力僵硬,然後緩緩倒下。

    松了口氣,他略帶警惕的看了好幾秒種,那個癱倒在地面上的黑袍也沒有什麼動靜。

    身為邪神牧師、常年在無法地帶廝混的經驗讓他無法放下心來,于是他揮手探出一團墨綠色的透明光質——

    ——次等負能量沖擊!

    負能量沖擊毫無阻礙的沒入了羅蘭的胸口,然而卻仿佛擊中一塊石頭一樣,一點反應都沒有。

    見此,面目蒼白衰敗的年輕人表情松懈了一些。

    大概是死透了吧。

    不可能有任何生命在被負能量沖擊命中後連一聲哀嚎也沒有的——他到今天還能清楚的記得當年導師對所有信徒釋放的那一記衰敗新星。

    那已然是退化過的負能量新星了,但那種肉與骨骼剝離的痛楚他至今難以忘懷。就算是亡靈也不能無視負能量的傷害——他們行動于世上,所憑借的還是生命力。

    負能量是所有生命之敵,沒有例外。縱使是亡靈,也不能逃脫生命這個範疇。

    而且窒息術的確生效了,那道墨綠色的神術靈光就是證明。

    雖然生效的時間好像有點快——而且為了不被那個“枯萎者”最後狗急跳牆的一擊換走,在窒息術持續的五分鐘時間內,他連靠近一下羅蘭都不敢。

    能悄無聲息的干掉所有旅店里的人,這種實力絕對能輕松的干掉他。他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黑鐵階牧師而已,他剛剛都準備破牆跳樓逃走了,即死神術能生效已經是一個極大的意外之喜了。

    只能說是柯藍沃保佑。

    確定枯萎者已死,這個從一個年輕的軀殼中誕生的亡靈便走上前去,想要看看這個敢在卡拉爾的國境內冒充枯萎者的瘋子到底能長成怎樣的一個瘋樣。

    于是他蹲下來,把黑袍的兜帽掀開。

    “這是……”

    年輕人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縱使因窒息而略微扭曲,也完全沒有動搖那面容的美感。

    他從未見過這樣精致的少女——沒錯,只能用精致形容。

    單就五官而言,也不過是普通的貴族大小姐的等級而已,甚至比起欲魔都有所不及。身材更是單薄,給人一種青澀的感覺。

    但最顯眼的,是那白到近乎透明的皮膚。就像是長年不出門的病弱少女一樣,顯現出病態的白皙。卻又因超凡的體質,這種病弱不僅沒有使皮膚干枯粗糙,反而使其更加晶瑩。

    突然,他想起來自己似乎在哪里見過這張臉。這種給人一種甦澤的人偶一樣的面容給人的印象絕對深刻且無法復制。

    可那面容過于熟悉,一時間他反而無法想起到底是在那見過。

    對了!那是……

    突然,他感到胸口一陣劇痛。

    呆呆的低頭望去,卻發現一根猩紅色的尖刺釘在自己的胸口上,如同不斷吞咽著他的血液一般,暗紅色的光芒一閃一閃。

    居然還沒死!

    牧師少年暗罵一句,就打算直接伸手擰斷還攤在地上的少女的脖子。憐香惜玉之情或許會在騎士之類的人身上出現,但絕對不會從他這種人身上閃過哪怕一次。

    可正當他要把他的想法執行起來的時候,他卻驚恐的發現自己完全無法行動。一種並不明顯,卻在不斷加強的麻痹感從胸口傳遍全身。

    當這種麻痹強烈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恐怕心髒也會一同麻痹。

    這樣不行——

    會死——

    他立刻的意識到了這一點。

    仿佛在嘲諷他一樣,那個被次等負能量沖擊命中胸口的黑袍少女卻施施然的爬了起來,一臉輕松的撢了撢身上的灰。

    “你媽媽沒教過你水中呼吸完美克制窒息術、真空泡這一系的即死神術嗎?”

    如烏鴉般沙啞卻透著幾分優雅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隨後,他感覺到自己的脖子被什麼柔軟而堅韌的東西緩緩纏住,然後有某種流質一樣的東西從體內大量的被抽走。

    和他緩慢起效的窒息術不一樣,連三秒鐘都不到,他就感覺到眼前發花,全身無力。

    羅蘭僅用了一次槲寄生之觸,就近乎把這個邪神的牧師的生命力全部抽光。縱使亡靈不生不死,在幾個月之內也完全無法行動。

    僅僅一發次等負能量沖擊而已,羅蘭的生命值甚至才剛下去三分之一。

    在對方神術還未出手的時候,灰燼之徒的神術視域就已經提示了羅蘭對方接下來要用的神術是什麼。

    確定對方一擊打不死自己的羅蘭,一點都不擔心會被對方識破自己的假死。

    因為窒息術的確生效了,那道靈光就是證明。

    而且水中呼吸這個神術非常稀有,除了姓白槲的德魯伊和深海少女的牧師有這樣的神術之外沒有任何人有擁有這個神術的可能性。羅蘭絲毫不懷疑對方根本不知道水中呼吸可以克制窒息系的即死神術這件事。

    羅蘭一邊把得到的經驗隨後分配到灰燼之徒的職業上,提升了一級灰燼之徒的等級,然後立刻扯碎這個亡靈的衣服,把所有可能存在的夾層全部拆開,尋找自己的戰利品。

    自從羅蘭在神術視域中發現這個外鄉人牧師信仰的是腐朽與疾病之神柯藍沃,就立刻意識到,告死鴉的轉職道具說不定不是一個傳說,而是真正存在著的。

    別的不說,光是這個神明的領域本身就很令人在意。

    無論是腐朽、衰敗還是疫病,多少都和長眠導師沾點邊。在這種情況之下,柯藍沃的牧師應該會有關于告死鴉轉職的相關資訊——

    “……聖徽,瘟疫瓶,還有敗血糖?”

    羅蘭皺著眉毛看著從他身上搜出來的東西。

    要說沾邊的話,除了聖徽之外剩下的兩樣東西肯定多少和長眠導師沾點邊。但這兩樣都是柯藍沃的牧師專用的道具,羅蘭要也沒什麼用。

    儲存瘟疫的瘟疫瓶就不說了——告死鴉都是用自己的身體儲存瘟疫的,根本用不到這種“外設”。

    而敗血糖……這東西唯一的用處便是用來謀殺小孩子。一旦吃下敗血糖,全身的血液就會不可逆轉的腐化變質,最終全身血液枯干而死。

    但這東西實際上是一個失敗品。不管其效果的豁免難度有多大,就憑它沒有傳染能力這一條就不符合柯藍沃的要求,更不用說有幾個需要被暗殺的人會吃陌生人遞來的糖果了。

    ……慢著,敗血糖?

    羅蘭挑了挑眉,好像想到了什麼。

    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這東西多少還算有點用。

    可無論如何,這種在黑市五六銀幣一顆的玩意,怎樣也不可能和告死鴉的轉職道具扯在一起……

    【我說!我說!在西門的陰溝里!我除了他身上的錢都沒動!錢就在這——】

    “……不對!”

    羅蘭的瞳孔瞬間縮小,之前那個路人的最後一句話在他的耳邊回響著。

    他想起來了,自己忘記了什麼!

    ——————

    不行……一天兩更現在十弦身體受不了。

    每天都要打三個多小時的針,沒多少時間能更新——咱不知道咱的讀者里有多少學醫的啦,咱好像是要打一個叫什麼左氧的針,一打就是兩瓶,還不能調太快不然全身都疼……

    等咱身體好一點再兩更吧。最遲最遲上架以後也會兩更的……畢竟咱還想吃全勤吶。

    還有推薦票不要忘投。不然萬一咱這周數據不好袋鼠大大下周不給咱推薦位了怎麼辦(嚴肅臉)
xxray 發表於 2016-4-18 18:30
水銀之血 第四十章 內髒佔卜
    光想著這個亡靈牧師是柯藍沃的牧師,有可能知道長眠導師的某些信息,羅蘭卻因此忽視了更重要的東西。

    沒錯,早在羅蘭發現那個外鄉人是個亡靈的同時,他就該有所察覺——

    要知道,法琳娜在成為告死鴉之前,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德魯伊。

    就算她的姓氏是綠藤,擅長各種毒劑的制作,但想讓一個亡靈徹底死掉,以她的水準是絕對做不到的。

    只要做不到這一點,誰都無法滅一個亡靈的口。就算是羅蘭,只不過是讓那個亡靈的身體失去活性而已。

    等那個年輕的亡靈重新復活,羅蘭早就離開了這里。就算他反應過來,去告訴法琳娜有一個德魯伊冒充枯萎者也沒用。畢竟法琳娜本來是在逃的德魯伊,殺死了這個小鎮本來的守護者才上位的,絕對不可能把羅蘭的信息上報——那就等于是自投羅網。

    羅蘭身為白槲都做不到,善用毒的綠藤德魯伊又怎麼可能毒殺一個亡靈?亡靈的毒抗本來就非常高,除了妖精之血這種用白銀種族以上的材料制出來的毒,所有常見的毒全部無效。

    因此,法琳娜絕對不可能毒殺一個亡靈。

    換句話就是說,法琳娜的日記上並沒有記載真實的情況。

    日記這種東西本身就是給自己看的,她沒可能一開始就認為自己會死,故意在日記里記下了錯誤的情況。

    出現這種故意記錯的情況,唯一的一種可能就是法琳娜知道有人會看自己的日記,而且並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來看。為了誤導那個人,法琳娜在自己的日記里九真一假的把很多關鍵性的事故意記錯了。

    而告死鴉傳承、外鄉人這些資料的誤導一定有它存在的意義,不然法琳娜沒道理會故意隱瞞這種無法復制的事件。假如她的記載是真的,那她也已經得到了傳承,那個人也已經死了,她大可以直接大大方方的寫下來。

    所以只有一個答案——法琳娜得到告死鴉傳承的地方並不是那個外鄉人牧師身上,而是和監視者相關的某個人。而她殺死的那個人其存在與否就有巨大的意義,活著與死去會極大的影響到法琳娜的利益甚至安全,她才會故意隱瞞那個被自己殺死的事實。

    反過來說,法琳娜日記里沒有記載的事情,反而就是最重要的事情。

    羅蘭感覺到一個被隱藏的真相離自己越來越近。

    聯系一下羅蘭在游戲里所見的情況,以及法琳娜得到告死鴉傳承的前後發生的事,答案就顯而易見了——

    法琳娜日記中,她記載她得到告死鴉傳承的日子前不到兩天,她還寫道︰“鐘樓下的那個老騙子說我最近要倒大霉,真是晦氣。每天都見到他真是煩死了。”

    可在那個日子往後推一天左右,老約翰就消失了。

    差不多就在老約翰消失的那一天前後,法琳娜就得到了告死鴉轉職的重要信息。

    在那之後,她的日記中再也沒有提到過老約翰。在那一天之前,幾乎每天都會念叨兩句老約翰的煩人,可正當他失蹤以後,法琳娜卻再也沒有提到過他。就連“不知道死了沒有”的記錄也沒有。

    那只有一個答案。就是她已經清楚地知道老約翰已經死了。已經清楚的知道了的事自然是不會再感到疑惑。

    再聯系一下老約翰那和他身份完全不符、玩家發現他的尸體時已經被弄壞了的星象測量儀器,以及那句“我除了他身上的錢都沒動”的證詞,那麼其中矛盾之處顯而易見。

    想到這,羅蘭毫不猶豫的轉身下樓,隨口說了一句“把尸體處理干淨”就立刻往西門的陰溝跑去。

    也許現在去還來得及。

    “早就該發現的……”

    羅蘭喃喃道。

    一套白塔正規的星象測量儀器,少說也要八百金幣。那已經是一個小貴族一年的賦稅了。甚至能買兩頭品種優良的戰馬。

    而那個測量儀器的殘骸——幾乎完全被泡壞的東西居然都賣了幾十金幣。那種級別的東西,根本就不該出現在老約翰這種人手里。就算是在物價最貴的白塔,這東西也能換一套海景別墅。在比較小的公國,買個終身制的子爵都足夠了。

    如果羅蘭沒有猜錯,老約翰極有可能是在做貧窮試煉。

    那是黃金階白塔巫師感受起源的一種隱秘傳承,完成試煉之後有很好的幾率會初步感受到自己的起源。

    簡單來說,就是在一段時間內放棄自己所有的施法能力,然後舍棄一切道具和金錢,在一個每天都切實威脅到自己生命安全的地方活過一年。這樣的話,巫師回到白塔再舉行一個儀式就可以直接呼喚自己的起源了。

    這種覺醒起源的方法簡單直接有效。但因為它所具有的顯而易見的危險性,那群把自己的命看的比別人高一等的白塔巫師除非必然,肯定是不會選擇這條路。

    大約老約翰是已經老到了極限吧。如果不能覺醒起源就活不過兩年,為了延續自己的研究,才會接受這樣苛刻的試煉。

    而他之所以能帶上那個測量儀器,恐怕是因為那個測量儀器根本就不是“道具”,里面是空心的!老約翰判斷天氣應該真的是憑借星相計算的。

    他很聰明的選擇在卡拉爾邊境的一個小鎮進行貧窮試煉。這樣的話,他既不會沒事就遇到幾位清剿巫師的枯萎者、也不會因為不小心得罪了什麼有權有勢的人而被干掉。

    本來老約翰是很有機會度過貧窮試煉的,可惜,在第三個月,他就被法琳娜給干掉了。

    也許是從有人監視自己這件事上法琳娜醒悟到了“老約翰”身上的怪異之處;也許是單純的想要弄到老約翰的測量儀器——于是她就把老約翰給干掉,順便把他身上的傳承一並拿走了。

    就連殺死他的方式恐怕也不是法琳娜記在日記里的在嗶里下毒——她本來就厭惡老約翰到極致,而且她也沒有地方得知老約翰是一個能力被限制的黃金階巫師,自然不會多此一舉的選擇用這種方式殺死老約翰。

    不出意外的話,那個測量儀器中很可能就隱藏著羅蘭想要得到的東西。

    如果現在過去的話也許還來的及——

    這樣想著,羅蘭毫不遮掩的把藤蔓從袍子底下伸出,在地上推動著借力快速前行。

    路上根本沒有人敢阻礙羅蘭的行進。

    一個黑袍行色匆匆的路過,每一個發現他的路人都一臉驚恐的迅速退到了路的最邊上,以防自己因為擋路的原因被似乎有什麼急事的枯萎者大人給順手干掉。

    從三樓下來,羅蘭不到一分半的時間就到了拉姆小鎮的西門,並找到了那個陰溝。

    見到陰溝中並沒有出現當年羅蘭見到的視頻中的破損測量儀器,羅蘭便立刻松了口氣。

    還有希望。

    羅蘭二話不說,也不怕髒,直接操縱著和自己共享感官的藤蔓鑽入陰溝的污水之中,撈動著尋找起來老約翰的尸體。

    那並不難找。

    那個大約受法琳娜的指示或是被她引導著殺死了老約翰的路人大致之前從來沒殺過人,就連翻起淤泥來把尸體淺埋都不會,直接慌張的把尸體丟進了污水中。

    就算現在是冬天,一周的時間也完全足夠一句泡在髒水里的尸體腐爛的了。到了那時,陰溝里的味道必然會將警衛隊引來。接受過督依德的教育的卡拉爾警衛隊甚至比他們的一些軍隊都要全能。在神術的輔助之下進行簡單的尸檢,查清一個星期之前誰到過這里來也只是一件很輕松的事情。

    那麼,之所以羅蘭一直到來到這個世界之前都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得知殺死老約翰的凶手是誰,那只能是因為法琳娜已經殺死了那個中年人、或是整個警衛隊都已經把被她完全控制。

    羅蘭指揮藤蔓將老約翰懷中的測量儀器取了出來。至于其他的東西基本就沒踫。

    “果然不出所料。”

    羅蘭低聲道。

    只見一個四四方方的一掌大小的小黑盒連濕都沒濕。更別說被髒水泡壞了。

    羅蘭以前見公會里的人用過這種東西。如果沒有記錯的話……

    伸手舉起黑盒顛了顛,找到比較重的三個角,然後伸手輕輕敲了三下。

    “saor-sorrso。(指令︰開啟密層)”

    隨著羅蘭的指令落下,小黑盒開始嗡嗡的震動起來,憑空漂浮在了空中。

    一個蒼老的聲音從中傳來︰“r?(密碼?)”

    ……密碼?那是什麼?

    羅蘭挑了挑眉。

    但他心中並沒有什麼擔憂。既然法琳娜那個女人能打開,身為灰燼之徒的他沒道理開不開。

    這麼想著,羅蘭暫時無視了懸浮著的小黑盒,而是抽出卡拉爾斬劍,把老約翰的胸腹完全剖開,然後用藤蔓把他的尸體側了過來。

    在發黑的鮮血剛剛流出來、內髒還沒有流出來的時候,羅蘭眼中幽綠色的光芒一閃而過。

    ——內髒佔卜,開啟!

    羅蘭眼中最後的一個畫面是老約翰的腸子剛有流出來的預兆。在那之後的一瞬間,一種來自更高層面的意識投影便將他的五感覆蓋了起來,得到神啟一般的感覺就這樣出現在他的眼前——

    快速的,老約翰的一生從他面前快速劃過,畫面昏黃而黯淡。

    羅蘭緊緊抿著嘴唇,雙眼盯著任何一個從眼前劃過的畫面。

    進入白塔……

    進階白銀……

    發現塔爾.約翰定理……

    進階黃金……

    爭端……

    貧窮試煉……

    “就是這個!”羅蘭眼神瞬間變得鋒利起來。

    仿佛畫面連同老約翰的尸體一同被被剖開一樣,在羅蘭想要看的更清楚之後,畫面流動的速度憑空慢了數十倍。

    這是老約翰決定開啟貧窮試煉之後的事情。

    之後,羅蘭看到的老約翰和什麼人發生了爭執,然後進入了自己的實驗室,掏出了那個漆黑的盒子!

    羅蘭心中一動,整個畫面的流速變得和正常的世界一樣。

    老約翰身穿深紫色,繡著繁復花紋的導師長袍,面色嚴肅的展開了自己的星象監測器,然後毫不猶豫的把它里面置空,又塞進去了一張紙。

    “orfe-r。(設定密碼)”

    辦完這一切,他明顯的松了一口氣,沉聲說道。

    “r?(密碼?)”

    老約翰沉思了一下,然後用一種輕靈而歡快的語言念道︰“黃昏將至,倦鳥離巢,永不復返——”

    畫面到此戛然而止。

    羅蘭眼前一花,然後他看到老約翰的尸體似乎剛剛被什麼人踹了一腳,重新滾下了陰溝里。因為他的內髒流出節奏被打亂,而且離開了羅蘭的視域,這種來自蓋亞之父的神啟也到此為止。

    之後,羅蘭發現一個身著全身鎧的衛兵站在自己面前,他腰間的佩劍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而在他之後,十二三名全副武裝的衛兵嚴陣以待的看著羅蘭。

    羅蘭卻沒有在意他們,而是回憶著之前看到的畫面。

    對于畫面的真實性羅蘭從來都沒有懷疑過。凡是從大地上出生的生命,他的一生都不會瞞過蓋亞之父。就算現在蓋亞之父被黃昏種污染成了眼里有蛇的希格斯,但這條能力他卻從未失去。

    讓羅蘭更在意的是,老約翰為什麼最後用冬精靈的語言而不是白塔巫師之間通用的白塔語進行加密?

    白塔語是從魔鬼的語言中衍生出來的一種高級加密形式。用這種語言交談、寫字,無論是牧師還是他們的神都無法听到、看到這種語言。

    如果老約翰只為了掩藏某種東西,無疑用白塔語加密是最好的選擇。

    至于他最後念出卻沒有念完的那句話,羅蘭也知道它的來源是什麼。

    黃昏將至,倦鳥離巢,永不復返。

    這是冬精靈的長詩《依拉瑪特的烏鴉》的一節。

    那首長詩是冬精靈的智者寫下的暗藏預言和人生教導的精神詩篇,其中還揭示了三個遠古寶藏的位置。

    羅蘭還甚至記得永不復返的下一句是什麼——

    “你有沒有在听我說話!”

    突然,羅蘭听到面前的衛兵突然怒斥道。

    羅蘭甚至懶得做出回應,只是抬起頭來,冷冷的看著他,那個衛兵就因恐懼而稍微退了半步,手中緊握的長劍也低垂了下去。

    可隨即,那人仿佛是感到羞惱,馬上又上前兩步,長劍也重新架了上來,甚至更加貼緊羅蘭的脖子。

    羅蘭甚至能感到他的手在顫抖。

    “我是拉姆的城衛隊隊長!我們懷疑你冒充枯萎者,犯下多起殺人案——現在要把你交予法琳娜大人提審。”

    城衛隊隊長咽了口唾沫,聲色俱厲的說道。

    法琳娜?

    果然是她。

    羅蘭冷笑一聲。

    “好啊,我跟你們去,”他說,“可是,把你的劍握的穩一點。你這樣抖來抖去,我懷疑你有刺殺我的意圖。”

    “——你要是一劍砍不死我,就等著這個小鎮的人給你陪葬吧。”

    仿若從死者之國里傳來的聲音,幽幽的在衛兵隊長耳邊響起。

    于是,那人劇烈的顫抖了一下,然後不甘的、恐懼的、畏縮的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放下了手中的劍。

    ——————

    4k字大章,算今天兩更一起發了吧……咱也懶得拆了。

    總之,求推薦(嚴肅臉)
xxray 發表於 2016-4-18 19:21
水銀之血 第四十一章 法琳娜
    棕褐色的長發一直到腰,白色的長袍經過一定量的裁剪,在不必要的地方露出些許的雪白。彈性良好的布料強調出胸口傲人的曲線,茶色的眸子里滿是平靜。

    首先映入羅蘭眼簾的便是這樣一個尤物。不得不說,她的確是有著暗殺一名公爵的資本。

    羅蘭毫不遮掩自己欣賞的目光,從容淡定的審視著眼前的美人。

    說實話,若不是她姓綠藤,羅蘭也不會介意和她發展一段短暫而火熱的友誼。

    “小家伙,看夠了?”

    給人一種雍容優雅感覺的聲音從法琳娜口中悠悠傳來。

    “還沒。”

    羅蘭略顯輕浮的回道。

    在地球的時候,他看到的法琳娜已經墮落成黑鴉女巫,頭發枯白,雙眼銀白且凸起,臉上滿是受詛而誕生的黑色魔紋,又因詛咒所帶來的痛苦而面容扭曲。

    那一襲身著黑色紗衣的身影曾成為許多人的夢魘。但這並不影響攻略組以外的玩家們發揮自己的娛樂精神,討論法琳娜在墮落以前究竟會長成什麼樣,才會把一位公爵迷的神魂顛倒。但無論怎樣討論,每個人都無法說服所有人,就算是技術帝用個人終端合成出來的圖片也總有人不滿意。

    現在自己終于見識到了。

    羅蘭心滿意足的暗暗感嘆著。

    單論長相的話,確實和技術帝復原的那張圖片有那麼幾分相似。但那張復原圖中的法琳娜依舊是面容凶戾,沒有此刻羅蘭見到的這種雍容的氣質。

    “呵……”見羅蘭不理會她,法琳娜倒也不生氣,只是輕笑了一聲,然後從藤椅上站了起來,走到羅蘭身前。

    那眼神仿佛要將羅蘭看透一樣,微微眯著的眼就像一頭狐狸。

    “這里可是卡拉爾啊,小可愛……”她單手撫上羅蘭的臉,喃喃道,“你怎麼敢冒充枯萎者呢?”

    “那姐姐你又怎麼知道我不是枯萎者呢?”

    羅蘭不避不讓,抬著頭看著她,語氣自然而疑惑。

    “你殺塔姆還有那個外鄉人的時候,我一直看在眼里,”她輕快地說,“我只是想給你一個機會……真的,和那種人混在一起不好,听姐姐的。”

    呵呵。

    羅蘭心中冷笑一聲。

    還真能順桿爬。

    她一直看在眼里,這個羅蘭信——她來到這里怎麼說也過了不少時間,沒有把整個布姆小鎮操縱起來只是因為她擔心這樣會引來正義與審判之神的目光而已,如果不能把眼線布滿這塊不大的地方,就真的是在財富之城白活這麼多年了。

    比起那個混亂到極致的地方,與世隔絕的布姆小鎮鎮民簡直淳樸的像只綿羊。

    在羅蘭的計劃中,把法琳娜引出來本身就是重要的一環。不然他完全沒有必要當街殺人。

    那件事的意義就在于把法琳娜的目光吸引過來,但不要讓其他人注意這一點。

    在法琳娜發現羅蘭的存在和疑點之後,本來派出去尋找老約翰身上特征物的騎士也被她召回。假如羅蘭是為了老約翰身上的某件東西而來的還好,萬一他要是和那個監視她的人有關,又正好看到法琳娜派人去從老約翰身上取某樣東西的話就好玩了。

    所以不管是那個城衛隊隊長行動中暗藏的威脅亦或是法琳娜剛才的最後一句話,都旨在讓他不經意的說出他所屬的陣營。

    ……都是羅蘭玩剩下的東西。這種程度的語言陷阱在社會工程學里連在校大學生都能輕易分辨出來。

    也許羅蘭的邏輯思維還真不如何,但這種程度的語言陷阱一百次他也不會中。

    “如果我不是枯萎者,姐姐大可上報教區,讓總部派貨真價實的枯萎者來抓我啊。”

    羅蘭把自己臉上的手輕輕抓住,輕描淡寫的說道。

    法琳娜猛然被噎了一下。

    上報教區?也許羅蘭真的會被枯萎者追殺,但法琳娜死的絕對比羅蘭早。

    “弟弟說笑了,姐姐怎麼會這麼做呢。”

    法琳娜嫣然笑道。

    羅蘭眼楮眯了眯。他察覺到了法琳娜的目光在自己的喉嚨停了一下。

    是看出喉結來了嗎……不,她的意思是,我的小命在她手上吧。

    但是……

    那又如何?

    羅蘭就像一只偷到腥的小狐狸一樣眯著眼楮無比和善的笑著︰“塔爾.約翰的死,總要有人負責的,不是嗎?”

    法琳娜的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她不動聲色的回道︰“啊……當然。就因為自己被騙了就憤而殺死一位老者,這樣的人就算死了也會被剖出來再處死吧?”

    “這樣好嗎?不會太假了嗎?”

    羅蘭臉上恰到好處的表現出一份遲疑。

    “沒關系。拉姆城衛軍的驗尸技術是值得依賴的,”法琳娜抓著羅蘭的手輕輕撫摸自己披在身側的頭發,“而且,總要有人付出代價。”

    “沒錯,總要有人付出代價。”

    羅蘭輕輕點了點頭,重復道。

    隨後兩人相視一笑,眼中都閃動著異樣的光芒。

    “弟弟啊,接下來你準備去哪?話說,姐姐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法琳娜姐姐叫我羅蘭就好,我姓白槲。”

    羅蘭後退一步,把手抽出來,給自己把兜帽重新戴上。

    “接下來我想去一趟財富之城。那里是一座罪惡的都市,必須得到淨化。可惜我沒人引薦,想必是進不了內城的。”羅蘭很是遺憾的說道。

    “哦?”

    法琳娜露出了驚嘆的表情。

    “你怎麼不早跟姐姐說啊,姐姐可以給你引薦啊,”法琳娜一臉驚喜,“雖然財富之城里有一些人看姐姐很不順眼,不過姐姐也是有不少朋友的。我這就給你寫一封介紹信,你拿著我的信進去隨便找一個人,他都會帶你去青果之鎖的。在那里你會得到一份短期的工作,和一個能夠在財富之城里通行無忌的身份。”

    ……看你不順眼的人是“一些”嗎?您不是正被全城通緝嗎?

    還有青果之鎖……那不是夜鶯的聚集地嗎?你介紹我去那里干鬼啊喂。

    羅蘭心中碎碎念著。

    法琳娜卻不管她,回過身去背對著羅蘭,一手撐著桌子,低伏著身子便拿起筆快速書寫著什麼東西。曼妙的身姿一下便凸顯了出來。

    這勾.引的簡直不要太明顯。您老當年刺殺公爵的技術呢?半妖精看著比人類顯小你就真的以為我這麼年輕嗎……

    羅蘭深深的嘆了口氣。

    在羅蘭看來,法琳娜這個動作可以說是破綻百出。

    這時候羅蘭如果抬手一枚猩紅獠牙刺入法琳娜的後背,說不定真的能夠殺死她。不過羅蘭仔細打量了一下,還是決定保險一點,沒有動手。

    畢竟法琳娜是從那個地方出來的人,要說她沒有幾個底牌幾種護身道具打死羅蘭他都不信。

    現在法琳娜忌憚于羅蘭可能是白塔的人,不敢主動攻擊,所以羅蘭才能安全的離開拉姆小鎮。不過一旦他主動攻擊了法琳娜而且還沒殺死,她就一定不會再留手。

    同是德魯伊,羅蘭沒有把握能殺死自己的上階職業。如果此刻羅蘭已經得到了告死鴉的職業還好,但是灰燼之徒畢竟也算德魯伊。之前就說過,神術系職業的等級壓制是最為嚴重的。

    “諾,給你。”

    “那就謝謝啦。”羅蘭伸手接過帶有法琳娜印記的私人信件。

    他心中已經打定主意,這封信該怎麼用了。

    反正如果把法琳娜的話當真,恐怕接下來發生的劇情就是羅蘭無慘.wmv什麼的了。

    “那麼,我就先走了?”

    “慢著。”

    法琳娜伸手輕柔的呼喚道。

    來了。

    羅蘭心中警鐘大作。

    “姐姐還有一個問題……那個老騙子到底是什麼人啊?”

    姐姐姐姐的叫起來還沒完了你!

    羅蘭心中一股邪火涌了上來。

    但他卻不露聲色的微笑道︰“啊……這個啊,我也不太清楚呢。不過听說那個外鄉人和他關系不淺呢。”

    “這樣啊。”

    也不知道法琳娜信還是沒信,總之她了然的點了點頭。隨後她開口問道︰“听說弟弟從老約翰身上發現了一件什麼東西?”

    “……為姐姐的安全著想,這種危險的東西還是不要見比較好。”羅蘭的聲音重新變得沙啞。

    “哦?”法琳娜的聲音也開始變得高昂起來,“為了弟弟的安全著想,才是不能讓你把這麼危險的東西帶走呢。”

    似乎是听到了法琳娜突然大起來的聲音,緊閉著的房門突然從外面被打開,大批衛兵涌了進來。

    法琳娜微微一笑,聲音重新輕柔下來︰“相信姐姐,一定會保你一個周全。”

    “……”

    羅蘭抿了抿嘴角,一言不發。

    直接撕破臉皮了嗎。

    也好。

    這樣忽悠起來就沒有心理負擔了。

    這麼想著嗎,他冷笑幾聲,隨後開口道︰“可是教授似乎很想要這東西呢。萬一再來幾個不友好的人傷到了姐姐我該怎麼做人吶。”

    听到“教授”一詞,法琳娜的瞳孔瞬間收縮了一下。

    這次又輪到她沉默了。

    過了半分多鐘,她才邁著無比沉重的步伐上前一步。

    “……不,”有些出乎羅嵐的意料,法琳娜用脆弱而堅定的聲音說道,“把那東西給我。”

    ……女人的頑固嗎。

    也好,也在計算之中。

    “那姐姐可要記好密碼哦?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密碼應該是冬精靈的長詩《依拉瑪特的烏鴉》的一節,”羅蘭的聲音突然變得輕盈而優雅,“黃昏將至,倦鳥離巢,永不復返。大概是這節吧。”

    這麼說完,羅蘭才把袖子里的黑色方塊遞了出去。

    法琳娜有些懷疑的看了他一眼,便接下了黑色方塊。

    稍微有些遲疑。可她猶豫了兩秒,還是開口念道︰“黃昏將至,倦鳥離巢,永不復返——”

    但是黑盒子一點動靜都沒有。

    法琳娜皺著眉毛看向了羅蘭,但羅蘭卻毫不在意的擺擺手︰“別這麼看著我。我也只是猜的。說不定密碼是別的也有可能呢。”

    “好吧。”

    法琳娜回憶了一下,然後想起來這東西確實是老約翰曾經掏出來的那一個。于是她放下心來,揮手送客。準備好好研究一下這東西的密碼。

    羅蘭左手捏著法琳娜寫的“介紹信”在衛兵的押送下走出了房門。

    兜帽之下,是微微翹起的嘴角。
xxray 發表於 2016-4-18 19:22
水銀之血 第四十二章 怪客(上)
    羅蘭把自己緊緊的裹在黑袍之中,看了看天色,腳步又是加急了幾分。

    一直在走到某個沒人的路口的時候,他才悄無聲息地把袖中的手抽了出來。

    只見他左手捏著的介紹信掩藏之下,他的左手無名指和小拇指緊緊夾著一張有些發黃的字條。

    “呵,法琳娜那個蠢貨。”

    羅蘭冷笑一聲,露出了愉悅的表情。

    的確,就算那個盒子已經被羅蘭用白塔語激活,在法琳娜的衛兵從頭到尾的看護之下,羅蘭根本沒有時間說出口令拿出盒子里面的東西。但惟獨有一個時候,羅蘭卻是能正大光明的念出密碼的。

    那就是他把盒子快要遞給法琳娜的時候。

    在他說出密碼的瞬間,他就用拿著盒子的右手的無名指和小指快速的從中把字條抽了出來,然後直接松手把它扔在了袖子里。

    隨後他用手遞出黑色盒子——因為法琳娜比羅蘭高一點,他就必須抬起手。這樣的話字條就滑到了袖子里的深處。

    在法琳娜的注意力都轉向那個盒子的時候,羅蘭就在拿著左手拿著的介紹信的掩護之下,用左手的小指輕輕夾住了右邊袖子中自然滑落的字條。

    而同時,法琳娜雖然知道了密令,可她不知道這被白塔密語加密過,更是不知道“指令︰開啟密層”的白塔密語怎麼說。

    在她查明這一切之前,羅蘭就肯定已經離開了這里。以法琳娜的身份,她是不敢輕易離開拉姆小鎮的。

    ……更何況,一旦離開了她的主場,法琳娜究竟還能否威脅到羅蘭都是一個問題。

    羅蘭能讓一群灰燼之徒在他面前如同瞎子,就能讓法琳娜同樣變成瞎子。

    心中滿是輕松,羅蘭把有些發黃的紙條在面前輕輕展開。

    “……這是在逗我?”

    短短的一行字讓羅蘭感覺自己被耍了。

    只見那上面用白塔密語寫著半句話——

    “荊棘之冠,凶兆之鳥。爾等需以水銀為血——”

    到此,整句話便戛然而止。

    很明顯。因為白塔密語沒有標點符號,羅蘭甚至都不用分析其中的語義,單就語法來說他就能看到最後那句話絕對沒有寫完。

    也許是顧忌了什麼,又或是他想要通知的那個人只需要這半句話就明白他想說什麼。

    可無論羅蘭如何絞盡腦汁的搜尋自己的記憶,他也無法想起任何和這兩句話有關的信息。

    “……可惡,我不擅長解謎啊。”

    站在原地大概想了兩分鐘,羅蘭完全想不到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不,或者說,他所想起的應該和正確答案完全不沾邊。

    說到荊棘之冠,羅蘭第一時間想起的是耶穌受難時,頭上被人戴上用長滿尖刺的荊棘編成的圈狀冠。

    而凶兆之鳥——這個用來指代烏鴉的印象,倒是無論地球還是法恩斯世界都是一樣。

    正當羅蘭愁苦于解謎之時,他卻仿佛想起了什麼,猛然抬起頭,打開了因為嫌擋視線而關上的系統提示——

    果不其然,在那行如同刷屏般不停往下流淌的系統提示的最下端,羅蘭看到的連續三次出現的重要信息︰

    【你得到了長眠導師的相關信息】

    【你得到了告死鴉的相關信息】

    【你得到了告死鴉轉職的相關信息】

    羅蘭眼中精光一閃。

    他知道這是什麼了!

    如果他所料不錯,這東西存在的意義很大程度上就是為了給他做一次提示而已。

    這種東西叫做“接觸”。羅蘭在拿到這張紙條的同時就等于是進行了一次“接觸長眠導師”。如果他沒有這東西,恐怕就要嘗試著在感知突破十八點的時候在某些特殊地方給自己注射水銀試圖接觸長眠導師——這也是為什麼羅蘭需要把巔峰感知頂到十八點的原因。

    可是他接觸長眠導師以後,只要常駐感知達到十點,他就能在某些時候听到長眠導師的低語。

    在听到低語以後,羅蘭自然而然的就能接到轉職任務了。

    羅蘭眼中光芒閃動。略微思考了一下,他決定還是把這張紙條留下。

    雖然自己已經通過它完成了接觸,但羅蘭還並沒有解開上面的謎題。

    他的直覺告訴他,這謎題非常簡單。只是自己沒有找到其中的訣竅而已。

    “……如果換做姐姐,在拿到紙條的一瞬間就解開了吧。”

    羅蘭揉了揉因剛才的險境和自己的思考而變得有些痛的太陽穴,低聲喃喃道。

    那是羅蘭從小到大,仰望一生的真正天才。

    和自己這種只會用小聰明投機取巧的人不同,羅蘭的姐姐才是那種真正意義上與凡人不同的人。

    如果穿越過來的不是自己,而是姐姐,恐怕早就在幾百年以前世界就真正意義上的平定下來了吧。

    不,如果細想的話,姐姐或許也無法改變著一切。

    她太仁慈了——或者說,她太過軟弱。和羅蘭完全相反。

    讓她來到這里的話,恐怕最後的結果就是被背叛而死。羅蘭相信,能在這個將會變得越來越混亂的世界中制止所有戰爭的,絕不可能是慈愛和賢明,而是信仰與暴力、鐵與血、基于正義之上的屠殺與肅平。

    “……怎麼想到姐姐了。”

    羅蘭甩了甩頭,把那個熟悉而闊別已久的面容從腦海中驅散。

    隨後,他的眼神再次堅定下來。

    絕對能做得到。

    絕對能做得到。

    在心中不斷重復著這句話,羅蘭的表情重新變得平靜下來。

    他將紙條貼身收好,隨後快步走回了瑪肯一行人所住下的旅店。

    因為羅蘭沒有耽誤哪怕一點時間。從他離開旅店到現在甚至還沒有過去半個小時。

    若無其事的,羅蘭頂著他行過所造成的絕對寂靜的氛圍走了回去。

    剛剛走到門口,羅蘭便看見了因晨練全身密布細密的汗珠,正想要去擦洗一下的瑪肯。

    于是羅蘭眼珠一動,抬手向他問好。

    “瑪肯,早上好。”

    “早上好……”

    瑪肯一低頭,看見了從外頭走過來的羅蘭,眼中有微微有些訝異。

    “這麼早,你去哪了?”

    “我去和這座小鎮的守護者德魯伊交換了一下情報。”羅蘭的語氣非常平靜。

    一邊這麼說著,他還把目光微微往客房里瞄了一下︰“……畢竟如果不事先打好招呼,等我們走了他們的處境會很危險的。”

    听羅蘭這麼說,瑪肯的瞳孔瞬間收縮了一下︰“你怎麼知道……”

    “行啦,別裝了。馬爾諾斯將軍沒告訴過你督依德無所不知嗎。”

    羅蘭的語氣不知不覺的灌上了些許的好笑。

    “……也是。”

    瑪肯一直板著的臉也是微微松動了一下,似乎想要做出一個微笑的表情。

    似乎意識到了自己此刻表情的輕浮,瑪肯重新板起了臉︰“那麼羅蘭大人,你要和我一起回總部匯報情報嗎?”

    “‘我’?”

    羅蘭敏銳的注意到了一些什麼,有些疑惑的皺起了眉頭。

    “對,‘我’,”瑪肯沉聲道,“克魯維恩另有任務。他需要去南邊的……那個地方去一趟。”

    “是財富之城吧。”

    羅蘭恍然。

    和克魯維恩這種從法拉若北上的山民不同,真正土生土長的卡拉爾人其實對那個地方是有些羞于啟齒的。

    那種程度大概就和地球上在公交車里談論關于大寶劍問題的地球人一樣。

    “……沒錯。我去那個地方不太方便,很容易就會被看出是從別的地方派來的探子。可是克魯維恩不同。”

    瑪肯猶豫了好長時間,才有些干澀的說出︰“……其實克魯維恩本來就是財富之城的人。只是被馬爾諾斯將軍救了一命,才決定加入卡拉爾的軍隊。我也是在那前後認識的他。”

    “怪不得……”

    羅蘭一臉的恍然大悟。

    這種時候,最重要的就是不能生硬的重復對方的話。那是說謊者最容易辨識的特征。比如如果羅蘭說出什麼“原來他是財富之城的人啊”之類的話,就等于是直接告訴了瑪肯自己有隱瞞了什麼。

    雖說瑪肯以前不是財富之城的人,可他以前畢竟是一名刺客,干的是指頭沾血的活。一點察言觀色都不懂的話,他也不可能活到青銅階。

    任何從刺客組織中離開的人為了保證秘密不丟失,都會受到組織的秘密追殺。可從瑪肯一進入卡拉爾軍方,那個組織的人就忌憚著不敢報復來看,那也絕不是什麼大組織。至多不過佔據一城而已。

    那種小組織的人可不會像是絕對律令和銀月之刺那些大型刺客組織安安靜靜的等新人刺客的技藝磨練到了黑鐵階才放出去。

    從不懂得任何超乎常人力量的十二三歲的正式階開始就接受各種殺人任務,還能完完整整的活到如今的接近四十歲,這種年齡帶來的經驗甚至能讓他越級刺殺白銀階的敵人。

    正如一開始的馬可一樣。以馬可的感知屬性,配合自然感知,卻在瑪肯出手的一瞬間才能感受到身後有殺氣。

    而瑪肯就連馬可的躲避也一同計算在內,因此選擇的第一次攻擊目標不是脖子之類容易丟失目標的致命處,而是選擇了腰間這個不易躲避且弱點多多的地方。那一劍沒有踫到任何的骨骼,卻擊碎了馬可的肝和腎。要不是馬可使用灰燼強行止住流血,並將瑪肯燒傷,再給瑪肯不到兩秒的時間他就完成對馬可的刺殺。

    不過越是這樣成熟到心態甚至有些蒼老的人,他的內心想的便是越多。

    羅蘭的存在肯定不能曝光。因為這個時間段,卡拉爾的督依德們絕對不可能出現在無光之痕。可以說他的存在被瑪肯向上級匯報的同時便會暴露。

    可如果羅蘭直接跟他說“你不要跟上級說我的事”什麼的,瑪肯反而會懷疑羅蘭。

    也就是說,羅蘭需要讓瑪肯自己隱瞞其關于羅蘭的事。

    這並不難。

    甚至只需要一句話就可以了。

    從上一句說出口之後,羅蘭明顯的頓了一下。那種明顯在瑪肯眼中便化為了一種疑慮。

    可隨後,羅蘭那如深淵般深邃的黑眼楮便變得平靜了下來。瑪肯不自覺的把更多的注意力投了過去。

    “瑪肯,我能看的出來,你的外表看起來好像很有自信,但內心卻有浮躁不安的一面,在不同的場合你通常屬于不同的人,”羅蘭的聲音變的柔和了下來,變得緩慢而有節奏,“其實你知道自己想得到什麼,但一直認為沒有機會得到,所以一直停滯不前。”

    瑪肯瞬間瞪大了眼楮。

    但還不等他有所反應,羅蘭就徑直邁步走入了旅店內部。
xxray 發表於 2016-4-18 19:23
水銀之血 第四十三章 怪客(中)
    羅蘭不會讀心也不會算命。當然,他對瑪肯說的話某種意義上也算是算命了。

    不過那並非是星象巫師特有的的窺視命運,而只是單純的忽悠而已。

    說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也好——那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東西。硬要給其一個高大上的名字的話,那就是冷讀術。

    這門學問大多數都運用于星座、塔羅牌之類的民間佔卜。如果用比較官方的話來形容的話,可以稱冷讀術是一種使用會話、心理策略建立信任關系的技巧。

    很多騙子、佔卜師、魔術師都會巧妙的運用這門學問在陌生人面前給自己建立優勢。羅蘭在很久以前就擅長用這門學問對陌生人建立起一種信任關系。

    當然,在信息爆炸的現代社會,很多人都對陌生人有著很高的警惕心。因此羅蘭的溝通並不是希望一次到位、僅僅一次就達到自己的目標。比起那種不切實際的願景,羅蘭更多的是想要通過冷讀術得到更多相關的資訊,並以此為跳板進行進一步的接觸。

    比方說,假如羅蘭用某種不惹人警惕的語氣說出“看得出來,你經常把一件簡單的事情想復雜”或是“我覺得,你是拿女朋友高興會比自己高興來得更重要的人”,對方一般來說的反應就是驚奇的看羅蘭一眼,然後“確實,我曾經……”

    在那之後,羅蘭就會根據對方所說的內容而調整自己下一步的對策。

    而對于瑪肯就沒有那麼多的門道。

    在揭露一個人的秘密——或是他自認為羅蘭揭露了他的秘密以後,羅蘭在他記憶中的形象就會和這種秘密聯系在一起。這和秘密的大小、緊要程度無關,而是只取決于瑪肯什麼時候忘記羅蘭現在說的這件事。

    但恐怕他是一輩子也不會忘了。

    更何況,羅蘭跟瑪肯所說的話也不是完全的忽悠。在一天多的相處中,羅蘭多少也從細節中摸到了一點瑪肯的性格。雖然羅蘭的忽悠有些神神叨叨的,但其中的本質卻的確是真的。

    瑪肯心里絕對有某種目標。而加入卡拉爾的軍方甚至啞刃部隊可以讓他更接近他的目標,卻無法讓他直接得到滿足。

    在他的目標達成之前,啞刃部隊就無法得到瑪肯絕對的忠誠。

    之前羅蘭脫口而出的馬爾諾斯將軍一詞也並不是說羅蘭和他有多熟——羅蘭對馬爾諾斯將軍的了解,只有“機制蠢得出奇的木樁boss”一條而已。

    但羅蘭對卡拉爾軍方所表現出的了解、能隨口說出軍方保密條例上等級很高的長官,這件事其實是和之前羅蘭拆穿瑪肯的沉默劍士職業的性質是一樣的。

    在羅蘭敵我不明時,這種行為只會讓瑪肯加倍的提高對羅蘭的敵意和警惕。

    和一旦他認定羅蘭是督依德——是他的上司,是自己人的時候,這種表現出來的對瑪肯所處環境的了如指掌反而在不斷加深瑪肯心中的推定。

    到羅蘭進門為止,瑪肯對羅蘭最後一絲警惕也隨即消去——馬爾諾斯將軍是卡拉爾軍方的保密人物,屬于藏在暗地里的殺手 。到現在為止,雖然馬爾諾斯掛了將軍職,可除了他直屬的沉默劍士之外,甚至其他部隊的將軍也不認識他。

    克魯維恩是特殊情況——那是因為他被馬爾諾斯將軍救過一次。而且他至今還不知道救了他的那個人叫什麼名字,只知道他長什麼樣子。

    這種情況之下,羅蘭能張口說出馬爾諾斯的名字,瑪肯就把對羅蘭的所有警惕全部放下了。

    下意識的,瑪肯也相信了羅蘭之後說的那句話。

    信任是有慣性的——這就是九句真一句假的理由。

    被人一言拆穿心中暗藏的秘密,瑪肯心神大震。

    雖不能說瑪肯一定會對羅蘭怎樣。但至少在對上級匯報這次行動的過程的時候,要不要說出羅蘭的存在卻是值得細細思量一下的。

    快速的穩定了一下心神——在旁人面前不過是一瞬間的愣神,瑪肯就連忙轉身跟著羅蘭走進了旅店,也忘了擦洗身上的汗跡了。

    這是他下意識的把羅蘭當成領袖的反應。

    “一份烤梨。”

    還不等看一眼菜單,羅蘭隨便找了個地方羅蘭,然後隨口說道。

    慢悠悠的擦著桌子,有著一頭火紅色長發的老板娘抬起頭來看了羅蘭一眼,可當她看清羅蘭的打扮之後便是全身一顫,立刻垂下了眼,嘴里含糊的應了幾聲,快步走開去給羅蘭準備早餐了。

    羅蘭也懶得回頭打量這個心里明顯發慌的老板娘,只是倚在座位上,微微閉上了眼楮想要休息一下。畢竟今天起得有點早。

    之所以老板娘看到羅蘭會發慌,無非就是和鐵匠的兒子有事而已。當年在游戲里羅蘭又不是沒走過這條任務線。

    ……真是的,枯萎者又不管這些東西。你就是和全鎮所有男人都有事也不關羅蘭的事。

    而瑪肯就直直站在羅蘭身邊,神色有些不自然。

    之前他是想出去擦洗一下的,可是下意識的跟著羅蘭進來之後,他再自己出去,似乎是有些不太好——

    “啊,對了,”羅蘭閉著眼楮,輕聲說道,“瑪肯,你要有什麼事就先去辦吧。我吃飯不喜歡有人盯著。”

    “那我去擦洗一下。那位大小姐應該也醒了,現在大約在做禱告。”

    瑪肯沉聲說道。

    逐漸遠去的輕盈腳步聲讓羅蘭變得有些迷糊。前一天晚上羅蘭一直在回憶關于法琳娜日記中的細節,幾乎是一點沒睡。這也保證了羅蘭早上不可能睡過頭——他自過了午夜,銀月西斜之時就已經醒來。

    之後羅蘭的神經更是繃得緊緊的——和在無光之痕里不一樣,在那種純粹依靠技術和地利就能風箏一群人的地方,羅蘭從來就沒有多少緊張的情緒。

    可在拉姆不一樣。別看羅蘭一直都仿佛很平靜的樣子,和他心里緊張的要死——因為他的性命直接掛在了法琳娜這個女人的一句話上,而他卻和法琳娜根本就不熟,完全猜不到她的反應。

    就算是羅蘭算對了法琳娜所有的反應,可那個女人惱羞成怒之下什麼都不管,直接把羅蘭拍死了怎麼辦?

    羅蘭以前就覺得,把計劃的成功與否寄托在女人是否鬧小脾氣上,這件事的蠢度和看黃歷騙人幾乎沒什麼區別。

    反正總之就是看日子騙人而已。

    可是,他卻是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淪落到必須做這種蠢到沒邊的事的情況。

    那種生命完全被別人掌握在手的感覺真的很不好。這就是羅蘭不會向任何可能會腦抽的存在獻上忠誠的原因。

    這也是為什麼羅蘭必須要得到告死鴉職業的原因。

    在所有的神職中,唯有告死鴉的自由度是最高的。就算是同屬聖者牧師的耶洛哈之子,也必須行耶洛哈認可的事。

    而長眠導師她只看結果。因此她永遠不會故意坑自己的信徒,而且只要結果是她想要的,無論告死鴉們采取什麼手段、無論是否虔誠她都全然不在意。

    因此,告死鴉雖然是所有職業中最強的一個,卻也是最不團結的一個。好在上頭有老大壓著,起碼不會真的打起來。

    當然,你也可以認為這是因為告死鴉是唯一一個沒有神下最高領袖、神的地上代言人的牧師團體的原因。

    如果羅蘭能成為長眠導師的代行者,成為告死鴉們的教宗,把這股龐大而散亂的力量凝聚成一體,說不定在失落聖誕的時候這個世界的損失就不會有這麼大了。

    ——甚至,說不定南風之環在開啟失落聖誕之前就會被羅蘭給清剿了也不一定。

    羅蘭這樣胡思亂想著,很快就迷迷糊糊的快要睡著了,可就在這時,羅蘭卻突然感到有人接近了自己——而且不是送烤梨來的老板娘。羅蘭之前迷迷糊糊就已然感覺到老板娘來過一次了。

    而且羅蘭也能听的出來,那也不是瑪肯或是克魯維恩,而是全然陌生的、羅蘭從沒有听過的腳步聲。

    陌生的腳步聲在離羅蘭還有兩三米的地方就很有禮貌的停了下來。

    羅蘭能感覺到,這人絕對是沖自己來的。

    ……是法琳娜的人嗎?她這麼快就反應過來了?

    或者說是暴力之主的人?不,不可能。那群腦子里都被肌肉和烈酒塞滿的家伙絕對沒有這樣的禮貌。

    在大約兩秒後,一個優雅、拖著緹坦人一樣但並不是那麼標準的尾音的年輕聲音從羅蘭面前地方響起︰

    “尊敬的枯萎者,艾斯特.艾伯倫向蓋亞之父致敬——”

    羅蘭眼皮抖了一下,有些不悅的掙了開來。

    看不出他在睡覺嗎?明知道他是枯萎者,為什麼還敢打擾一個枯萎者的休息?

    不過竟然知道蓋亞之父——羅蘭心中也對那個突然來找自己的年輕人有了幾分好奇。

    于是羅蘭微微的抬起頭來,看向那個膽大包天的年輕人。

    帶著金絲眼鏡,黑發黑眼,身高很高,大約一米九左右。他穿著和這個小鎮非常不
xxray 發表於 2016-4-18 19:23
水銀之血 第四十四章 怪客(下)
    姑且不談雅利這個詞和地球上某種東西讀起來的相似性——羅蘭倒是的確知道這個組織。

    這個組織的全稱是一串星界語,雅利是組織名的縮寫,在星界語中也有著“許可”的意思。

    強行翻譯過來的話,大致可以讀作雅安種利眾委員會——如果對這個名字感到陌生,那麼只要說起和平議會,就不會有人感到疑惑了。

    它正是和平議會的前身。

    雅安種指的就是所有直立行走的智慧生命——包括極少數的黃金種族和大多數的白銀以下的種族。

    雅利這個組織的標志就像是把四個“t”將尖端相連後得到的一個類似準星的圖案。這四個t分別是星界語中團結、互助、平等、繁衍的開頭。這四個詞同時也是雅利的宗旨。

    嚴格說來,雅利也不能說是和平議會的前身。雖然和平議會的元老很多都是雅利的組織成員,但這兩個組織無論是在行事手段上還是在對敵對組織的態度上,都可以說是截然不同。

    也許是瘟疫復興解放了人們的思想,又或是和平議會的主要成員都是最頂尖的玩家,實力強大。總之,和平議會的整體風格比起雅利強硬了太多太多。

    雅利認為,雅安種佔了整個世界的智慧生命的九成五以上,這足以證明直立行走才是世界主流種族的最優進化路線。因此,作為最完美的雅安種必須摒棄個人*,舍棄一切國家、民族、信仰、種族的仇恨,將自己視為且只視為雅安種的一份子,團結起來,互助互利,為雅安種的共同崛起而奮斗。

    同時,雅利還是一個充斥著凡神主義——羅蘭更願意將其稱為公知主義的集團。

    他們堅信,神明不過是更強大、卻更無能的凡人而已,假如自己能成為其中一員,自己毫無疑問能做的更好。因此它更多的成員都是德魯伊和巫師,卻沒有哪怕任何一個牧師。

    “……所以,枯萎者大人,您願意加入雅利嗎?”

    帶著金絲眼鏡的年輕人帶著微笑微微附身,不恭不卑的看著羅蘭。

    而羅蘭只是笑笑不說話。

    在羅蘭看來,雅利的思想在它表面上的反民族主義的遮掩之下,實際上卻是民族主義的一種更淺陋、更凶狠的變體。

    幸運的、或是不幸的,雅利的創始人太過軟弱,完全不懂得如何拒絕他人。以至于他對于任何想加入雅利——或者至少表面上想加入雅利的,無論是騙子、盜匪、瀆神者他都是來者不拒。

    很多各懷鬼胎的陰謀家或是騙子,也打著雅利這個被各國認可的合法組織的名號招搖撞騙,然後順便給雅利抹黑。

    因此,有一段時間玩家們甚至以為雅利其實是一個巨大的犯罪者集團——是當前版本的最終boss也說不定。

    後來在雅利解散以後,和平議會成立。這是第一個由玩家主導、大量高等級npc參與並服從的組織。

    和雅利那種過于天真且空洞無味的思想不同。在一些頂尖玩家的探索之下,黃昏種的威脅已經逐漸被暴露。有那麼一批有先見之明的人在雅利的尸骸之上,成立了一個真正意義上的世界性組織。

    這個組織唯一的目的就是阻止一切可能造成雅安種力量內耗的可能性,直到擊退黃昏種的入侵,讓世界不再被世界外的存在惦記為止。無論是戰爭或是什麼,它想要做的就是盡可能的阻止這一切。無論是刺殺戰爭的發起者、毀壞戰爭物資、掀起時疫甚至是直接派出軍隊,總之一定要盡可能的保全這一切。

    如果能直接阻止的話最好,不能的話至少也要讓戰爭在盡可能的情況下早些結束。

    比如一國的民眾起.義且無法阻止,和平議會在會上進行討論,當判定他們無法成功時,便會幫助官方鎮壓;反之,如果這群民眾的起.義有很大希望成功,那麼和平議會甚至會幫助他們直接暗殺皇室、正面擊潰大軍或是怎樣。

    但無論起.義成功與否,在戰爭結束以後,和平議會都會以和平議會的名義處死起.義的所有發起者——無一例外。

    雖然這種行事風格讓他們滿地盡是仇敵,多國家聯合通緝和平議會的成員。可同時,越來越多意識到世界危機的人加入了和平議會,和平議會的實力不退反進。

    隨著和平議會的存在被越來越多的國家默認,戰爭的發生幾率每年都以幾何速率下降。終于,在黃昏種入侵的那一年,如同暴風雨前的寧靜——世界真的和平了下來。

    和平議會和雅利的最大區別,在于和平議會起到了貨真價實的維穩作用。因此隨著和平議會的實力不斷增厚,它被各國默認的可能性是逐漸增大的。

    可雅利卻太過鋒利而冰冷。它更像是一把尖刀而非是一柄權杖。在白塔傾塌、法恩斯世界正是跨入黑鐵時代以來,對權利較為淡漠的白銀之民的數量在快速減少,而*更強烈的黑鐵之民的數量卻在逐年增加。雅利的性質也因此而改變。

    甚至相當一批南風之環的教徒都是在雅利解散以後無處可去的極端主義德魯伊。

    “這樣啊……那我加入。”

    但是,羅蘭卻選擇加入雅利。

    理由很簡單,上面就說過。

    “能打著光明正大的旗號招搖撞騙的機會可不多啊……你說是吧,獵龍者艾斯特大人。”

    羅蘭不再使用偽聲,而是用自己本來的聲音一字一句的悠悠說道。

    “……嘖,居然踫上熟人了。”

    那個帶著金絲眼鏡的年輕人嘴角一撇,之前維持在身上的優雅氣質瞬間消散。

    如同一個小流氓一樣,他毫不避諱的坐在了羅蘭的對面,翹起一條腿,拿起羅蘭的勺子便從羅蘭的烤梨上挖下了大大的一塊。

    “那是當然,”羅蘭把身體前傾,雙手十指交握放在下巴上,話中滿含笑意,“那麼,您做好準備了嗎?”

    “別開玩笑了。”

    艾斯特嗤之以鼻,把勺子里的烤梨放進了嘴里。

    “沒錯,我是說過,只要有騙子能發現我並成功的騙了我,我就滿足他一個能做得到的條件——可你如今只是發現了我,還沒有騙到我,”他嘴里塞滿了烤梨,因此聲音變得有些含糊,“枯萎者,我就給你一個烤梨的時間。快點想一個絕妙的謊言吧,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不,我已經騙到了你。”

    羅蘭語氣篤定。

    “哦?”艾斯特皺起了眉毛,一臉若有所思,“難道是‘我已經騙到了你’這句話嗎?一個邏輯詭計……這我可無法滿足啊,而且我已經識破了出來。”

    正當他一臉不滿的念念叨叨的時候,兩條翠綠的藤蔓從羅蘭交握的十指中頑皮的探出頭來,向這位本紀元最偉大的騙子深深鞠躬,致以一條樹藤最崇高的敬意。

    艾斯特怔怔的看著羅蘭,握著勺子的手還懸停在半空。

    “……好吧。你的確騙到了我,瘋狂的小家伙。”

    過了半響,艾斯特才一臉嘆服的長長舒了一口氣。
xxray 發表於 2016-4-18 19:24
水銀之血 第四十五章 來自厄夜的饋贈
    艾斯特、獵龍者艾斯特、艾斯特.艾伯倫。

    這是一個偉大的名字。

    那是在眾神戰爭的年代,那時還有少數巨龍留在這個世界上。而艾斯特最出名的偉業就是他曾經用一張嘴把一頭惡龍活活騙死。

    那年他才七歲,而那頭惡龍卻已經是頭少年龍,還差不到十年就能成年,覺醒起源。

    他可能是世界上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以非職業的身份殺死黃金種的存在了。

    但因為他說謊說習慣了,他所在的小鎮完全沒有人把他殺死了一頭龍的事當真,而是當成了一個無比蹩腳的、和艾斯特的說謊水平不相符的愚蠢謊言。從那時起,“獵龍者”這個稱號就成了小鎮的孩子們嘲笑艾斯特時使用的一個老梗。

    每當這時,艾斯特都只是笑笑不說話。

    直到他覺醒了欺騙的起源,並且徹底成名以後,那群鎮民才意識到,艾斯特恐怕真的騙死了一頭龍,而他們又被艾斯特騙了好多年。而獵龍者這個稱號也從一種嘲笑成為了真正意義上的敬畏。

    這就是他,本紀元最偉大的騙子——他甚至可以成為第一個欺騙與謊言之神,獨享整個虛假領域所附庸的神職,封神之時便能擁有強大神力。

    可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他在封神儀式上騙了世界、騙了所有的人。

    當時戰爭女神的父神太陽與正義之神泰爾想要通過太陽的神職染指真實這個領域,因此對坐擁整個虛假領域,可能會對他造成極大克制的艾斯特很不滿。

    因此,他聯系了多方神明,在艾斯特舉行封神儀式的那一天進行多方阻截。刺殺、地震、火山爆發、台風、海嘯……可無論他們如何追殺艾斯特,讓他無法靜下來感受奧姆的法則,都只能無力的看著虛假的領域從奧姆之牆上緩慢而堅定的剝離,一點一點的沉入物質界。

    就在艾斯特被多個神明親自化身下界追殺,近乎走投無路的時候,欺騙之神卻在遠方誕生了。

    當時所有神明都懵嗶了。

    因為成為欺騙之神的,不是艾斯特,而是一頭被殺了一半的豬。

    艾斯特用自己的實驗,證明了在聖者離開以後,這個世界的法則充斥了多麼大的漏洞。

    因為那頭豬被動的配合了艾斯特的騙局,讓多名神付出巨大代價化身下界,本身卻被奧姆之牆認為是欺騙的發起者;而因為它在封神儀式中無法被沒有神性的東西殺死,那個屠夫忙活了三個小時還是死活宰不掉這頭豬。

    被宰了一半——這樣極端的痛苦,甚至還讓它拿到了痛苦的神職。

    你們這群傻嗶簡直和豬一樣——這次騙局簡直是對所有神明的一次無比響亮的打臉。

    這直接導致了太陽與正義之神泰爾近乎是永久性的放棄了真實的領域,而且至今無神敢于染指。

    因為只需要艾斯特在世界範圍內掀起一場騙局,真實之神就可以說是必死無疑。而因為當時泰爾弄得聲勢浩蕩,近乎所有神明都目睹了整個過程。

    而且欺騙的神職已經從奧姆之牆上剝離,沉入大地。只要艾斯特願意,被世界認可的他就立刻能成為欺騙之神,而無需再次舉行封神儀式。可艾斯特表示自己不願封神,放棄輕松自由的生活——除非其他神明選擇繼續針對他。

    星界不存在爭斗——因此只要艾斯特升上天空,就沒有任何神明能殺他。所以眾神也懶得耗費大量力量下界追殺他,而是期待他腦袋壞掉,真的不封神,一直到凡人之身壽元耗盡而死。

    這是眾神之地法恩斯上僅有的幾個以凡人之身反抗眾神、神明卻拿他們沒轍,只能等他們老死的例子。

    絕大多數人都認為這已經屬于奇跡的範疇,凡人不可重復。

    因為艾斯特這手實在是太漂亮了,因此包括羅蘭在內的很多騙子甚至把艾斯特奉若神明。

    不得不說,艾斯特也是會玩——

    他曾經在世界範圍內許諾,凡是能發現他的化身並成功欺騙他的,都會被艾斯特實現一個他能做得到的願望。

    而說實話,這位狠人還真是沒什麼事做不到的。

    上一位把艾斯特成功欺騙的年輕商人得到了堪比一個帝國的寶庫。

    在他的巧妙經營之下,他不僅沒有因這筆巨款而遭受殺身之禍,反而憑借著它經營起了一支強大的勢力,因此還得到了財富女神的青睞,在砸錢之下,短短半年就進階到了黃金階。

    不到十年的功夫,他就成為了世界上最富有的人。因為甦澤帝國那出了名的缺錢,被甦澤女皇招贅了的他如今已經是甦澤的親王了。

    而且不出意外的話,他的孩子將成為甦澤的下一任皇帝。

    這位甦澤的親王深深了解艾斯特的饋贈是有多麼的慷慨。並從自身的經歷了解到這種饋贈對世界現有的局勢有怎樣的破壞力。因此,在甦澤女皇的支持之下,甦澤有二十三命“疑似受贈者”被剿滅——其中包括反對甦澤女皇的朝臣、她的哥哥和舅舅以及特別富有的大商人。

    而甦澤付出的代價則是三萬一千名“受贈者所殺死的”無辜群眾以及四百名“死于和受贈者戰斗的英勇將士”的生命。

    那場行動就是臭名昭著的“厄夜行動”。因為甦澤的仇恨轉移實在巧妙,信息渠道受限的底層群眾都不知道這些被清剿的受贈者的真實身份。他們只認為是因為這群人的存在,自己的親人和朋友才會因此而死亡,自己才會因此丟了工作。

    來自厄夜的饋贈——這才是艾斯特如今的稱號。凡是能叫出獵龍者的,無疑都是對他很了解的人。這也是艾斯特為什麼說踫上熟人的原因。

    “那麼,你的願望是什麼?”

    艾斯特嘴里塞滿了烤梨,含糊不清的說道。

    “我的願望很簡單。”

    羅蘭輕輕把兜帽摘了下來,輕輕指了一下自己的臉︰“請您記好這張臉。以後替我背一個罪就好——不需要太久,只需要背一個月就足夠了。”

    “哦?什麼時候?”

    艾斯特露出了感興趣的表情。

    “到時候您自然會知道。那是一個只有您背得起的罪,絕不會貶低了您的身份。”

    羅蘭一臉的信心滿滿。

    “……說實話,我還真挺期待的,”艾斯特把最後一口烤梨咽下肚,清了清口道,“這樣吧,你給我一個地方,我等你三年。當我在這個地方听到了你的名字與某種重罪聯系在一起的時候,我就幫你背一個月的罪。”

    “白塔。”

    羅蘭毫不猶豫地說道︰“您去白塔等我就好。”

    “白塔嗎……真讓人期待啊,你可別讓我失望。假如你的計劃到時讓我感到愉悅、而且在一個月以後還能活下來的話,我還能額外答應你一個小要求。”

    艾斯特站了起來,整了整領口,笑容滿面。

    “這可是您說的。”

    “那當然。艾斯特——從不說謊。”艾斯特推了一下金絲眼鏡,眨了眨眼,露出一個詭秘的笑容。

    隨後,他轉過身去,離開了旅店。在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羅蘭眼前以後,周圍的喧囂才重新傳入羅蘭耳中。

    自羅蘭迷迷糊糊的睡著,大約過了半刻鐘。那盤烤梨還沒涼透,但它卻紋絲未動,仿佛羅蘭剛才所見的一切只不過是一個無比真實的幻覺。

    “從不說謊……這可真是個高深的謊言。”

    羅蘭喃喃道,伸出緊握在右手里的勺子,挖了一大塊烤梨放入嘴中。
xxray 發表於 2016-4-18 19:25
水銀之血 第四十六章 尾隨
    “你是說,你要跟克魯維恩一起去一趟財富之城?”

    克洛德微微皺起了眉頭。

    就像是長者不想讓家里的孩子去一些不正經的地方一樣,戰爭女神的老主教一點也不想讓羅蘭去財富之城那種地方。

    那不是擔心羅蘭此行會不會學壞的問題,而是擔心羅蘭還能不能回來的問題。

    克洛德很擔心,羅蘭在財富之城要是被人騙了怎麼辦。一旦羅蘭半妖精的身份被發現、或是單純的被人盯上,羅蘭督依德的地位反而會招致禍端。

    財富之城、無法之地——

    克洛德可是听自己的一個學生說過的。在財富之城的奴隸交易中,他們不會按照其他地方的傳統那樣將貴族和教會的子嗣安然遣送回去,收取一部分合法的贖金,而是把他們當做普通的、甚至是稀有的商品賣出。

    他們絲毫不顧及這種顛倒貴賤的手段會玷辱那些神聖高貴的血脈,反而將其作為一種噱頭增加商品的價值。

    ——簡直放肆!

    克洛德無法接受這種藐視權威的人。就連班薩前段時間解除了禁奢令,允許商家將新鮮牛羊肉賣給平民這一舉措都令克洛德感到非常無法理解。

    他堅信,什麼等級的食物就該給什麼等級的人吃。就像是班薩的貧民區里,逢年過節的,神殿要發白面包和牛奶,那群貧民在大快朵頤以後就要迎來很長一段時間的腹瀉。克洛德認為,這就是他們的血統不允許他們食用這種高貴的食物。

    尊卑分明——這是克洛德的底線。

    他很喜歡泰爾上神說過的一句話——不知其卑,即不知敬畏。

    如果真像雅利的人鼓吹的那樣人人平等,說不定那群賤民連對神的敬畏也會一同失去。

    這是克洛德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的。

    在克洛德看來,羅蘭絕不應該和克魯維恩這種人混在一起。羅蘭身為半妖精,他的身體里混有部分的白銀之血,和粗俗、暴力、愚蠢的山民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低劣的血可是會傳染的——

    “如果可能的話,我還是希望你不要去財富之城。那里不是一個好地方。”

    克洛德完全發自真心的對羅嵐說道。

    “我也知道。不過我的確有事要去那里一趟。”羅蘭的語氣平靜而堅定。

    克洛德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畢竟羅蘭不是他們這個隊伍的人,他雖然心里有一肚子的話想跟他說,但因為自己的立場卻說不出來。

    克洛德心里也明白,他不是羅蘭的什麼人,沒有立場說什麼。

    但在一個長者的立場上,他還是把羅蘭拉到一邊,語重心長的跟他念叨著什麼。羅蘭也一臉認真的樣子听著克洛德善意的告誡,時不時的點點頭。

    在艾斯特離開之後,羅蘭就立刻去見了一面克魯維恩,告訴他自己也有事去一趟財富之城,希望能讓他把自己一塊帶上。

    除了去財富之城尋找關于告死鴉轉職的線索、順便憑著先知的優勢去拿一些東西以外,羅蘭還有著自己的打算。

    他必須跟著瑪肯一行人一起行動。

    準確的說,是羅蘭想跟著安若思一起去白塔。

    可是,還是那句話——沒有立場。

    不光是克洛德沒有立場干涉羅蘭的想法,羅蘭也沒有立場一直跟著瑪肯他們。

    無論是作為一個督依德的立場還是一個被救起的落難者的立場,羅蘭在到達了卡拉爾以後就沒有理由繼續跟著瑪肯他們了。

    畢竟瑪肯他們明面上的身份是雇佣兵。那可是契約之神的衛士,也只有他們才能保證自己的可信度。假如隨便一個人都能像雇佣兵一樣可靠,那還要雇佣兵干什麼?

    就算克洛德信任羅蘭,但他卻要考慮“身為雇佣兵”的瑪肯等人的想法。在雇佣了一批人的同時,又想把另外一個人拖入隊伍——無論這個人是作為保護者還是被保護者顯然都不太好。

    所以羅蘭打算先從他們的視野中退場。等克勞迪婭接到了愛德華,瑪肯和克魯維恩離隊去向上級匯報情報的時候,羅蘭再以朋友的身份切入到這個隊伍中。

    正好,羅蘭也需要去一趟財富之城,憑借先知的優勢去取一些東西,順便看看能不能找到轉職告死鴉的一些信息。

    ……以及,合理刷怪練練級。

    “那麼,我和羅蘭就先走了。”

    克魯維恩這時推門進來,如熊一樣厚重的後背上是一包沉重的行李。可他卻仿佛什麼都沒背一樣,無比輕松的爽朗著笑著。

    克洛德暗自點了點頭。

    財富之城是不允許黃金階以上的強者進入的。以克魯維恩的戰斗經驗,這種的等級的戰斗應該難不倒他。

    這樣來說,羅蘭的安全或許能得到保證。

    “克魯維恩,你把通關的文件補辦完之後順便保護一下羅蘭,然後等羅蘭的事情解決以後你再回來。到時候我們在路德鎮匯合,”瑪肯沉聲道,“安若思!”

    “在!”

    帶著單片眼鏡的年輕巫師有些緊張的攥了攥手中的水晶木手杖,些許雀躍映在了臉上。

    “克魯維恩這段時間不再隊伍里,大小姐的安全就靠你了。”

    瑪肯拍了拍安若思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

    “是!”

    安若思一臉認真,眼中閃動著淺淺的光輝。

    羅蘭看在眼中,也不說話,只是笑笑。

    他回過頭來,叫上克魯維恩一起出了房間門。

    等他們出了旅店以後,羅蘭沒走幾步就突然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我們的劍術天才?”

    克魯維恩回過頭來,調笑的說道。

    羅蘭緩緩抬起頭,用一種古怪的音調說道︰“沒什麼。剛才我好像听見幾聲鳥叫,但沒听出它的品種,有些好奇。”

    那一瞬間,克魯維恩的臉色劇烈的變化了一下。

    然後他裝作毫不在意的大聲笑了笑,用力拍了羅蘭的後背︰“啊哈哈,作為一名德魯伊,你的基礎功還不行啊!”

    但克魯維恩卻不再自己走在前面,而是不經意間往後落了一下,和羅蘭持平。

    “在哪?”

    克魯維恩低下頭的一瞬間,嘴皮微動,以只有羅蘭能听到的聲音悄聲問道。

    羅蘭卻是搖搖頭。

    “大約是本地的吧,”羅蘭用正常的聲音,正常的語氣回復著,“別去管它。快冬天了,還能在外頭蹦的鳥都不好抓。”

    克魯維恩沉默了。

    羅蘭的話並非只是普通的抱怨,而是克魯維恩所在的軍團的暗語。主要用于在被人監視的情況下溝通。

    他能從羅蘭的話中听出,他們如今的形勢很嚴峻︰監視者是本地人,很有可能是本地的官方力量,但不知道具體有多少人,也無法確定他們所屬的勢力。

    而且,羅蘭作為一名神術職業者,卻無法听出具體有多少人跟在後面。這說明跟蹤者的實力至少要在白銀階以上。

    毫無疑問,復數的白銀階——而且是復數的潛行類職業的白銀階絕對不可能是他們兩人所能反抗的。

    ……出大事了。而且就是沖著自己和羅蘭來的。

    克魯維恩心中亮如明鏡。

    他此刻只是希望,自己兩人從瑪肯的房間走出來時沒有被人看到,不會連累到對此毫無所知的瑪肯他們。

    “那,我們走快點?”

    抱著最後的奢望,克魯維恩對羅蘭問道。

    但羅蘭搖了搖頭︰“用不著,慢慢走就行。”

    在羅蘭那句話出口的瞬間,克魯維恩就知道,那場戰斗已然無法避免。

    用不著走快點——這說明他們並不是因為是外地人、或是單純的劫財的關系被盯上。敵人是確確實實的沖著他們兩個來的。而一個敢于在城市里追殺德魯伊的,只能是另一個德魯伊。

    這樣的話,就算羅蘭他們快速逃離了這個城市也沒有任何意義。他們既然敢在城里動手就說明他們不會因為羅蘭他們認慫而放過他們。

    所以,與其耗費大量體力用于奔行然後最後被人追上,倒不如慢慢走,找個地方以逸待勞,埋伏他們一波。

    正當他咬咬牙準備從背後掏出舞盾想要先下手為強的時候,羅蘭卻伸出手攔住了他。

    “別急,”羅蘭低聲應道,“他們是朝我來的。我們分開,你甩掉小股敵人後從南門集合。我到時會去找你。”

    “那你怎麼辦!你當山民的友誼是什麼了!”

    克魯維恩怒聲低喝。

    “你要是一直跟著我才是害我,”羅蘭的毫不留情低聲喝道,“我有辦法甩開他們,但你的目標太大,會暴露我的身份。”

    ……這樣的話,那去集合又有什麼意義?!

    克魯維恩在心中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相信羅蘭。相信羅蘭能跑得掉。

    就因為他們兩個不再遮掩的言論,周圍的監視力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增長。這麼一小會的功夫,就連克魯維恩的感知都能感受到好幾雙眼楮火辣辣的盯著自己看。

    察覺到自己再不跑就真的跑不掉了。于是克魯維恩咬咬牙,沖著西邊掉頭便跑。
xxray 發表於 2016-4-18 19:26
水銀之血 第四十七章 高溫滅菌(上)
    僅僅幾秒鐘的時間,克魯維恩就幾乎消失在了羅蘭的視線中。于是羅蘭轉身便往拉姆的東邊跑去。

    果不其然,幾乎所有的跟蹤者都毫不遲疑的綴上了羅蘭。反倒是先走一步的克魯維恩只吸引到了兩個跟蹤者,而且還是青銅階的。

    大約估算了一下,然後羅蘭確定了克魯維恩肯定能解決掉那兩人。

    于是羅蘭總算是松了口氣。

    這並非是為克魯維恩安全下來而慶幸。羅蘭可從來沒有為他人犧牲掉自己的想法。

    之前羅蘭並沒有說謊。他的確有甩開跟蹤者的辦法,只是如果和克魯維恩在一起跑的話,那計劃很容易就會失敗。

    之前羅蘭說謊了,跟蹤者並不都是白銀階。

    其實羅蘭能感應的到,追來的人中只有一個白銀階。如果羅蘭和克魯維恩掉頭回去打的話肯定是打得過的。

    可問題是,萬一打起來,自己會不會被法琳娜的城衛軍順勢逮捕?

    于是羅蘭不敢胡亂出手,而是打算將計就計,先獨立行動再考慮解決後面跟著的那群人。

    眾所周知,山民的腦子不怎麼好用。這些考慮雖然並不復雜,可如果羅蘭跟克魯維恩解釋起來就沒完了,反倒不如直接告訴他“敵人不可力敵”來的簡單。

    反正羅蘭確實有自信能跑得掉。

    逃跑中的羅蘭面上滿是慌張之色,可速度卻不快也不慢。

    身後的跟蹤者們也不知處于什麼樣的想法,也沒有出手襲擊羅蘭,而只是跟著而已——甚至還不是悄悄的跟著。

    之前被羅蘭的感知辨認出來的幾個人也不避諱,甚至懶得進入潛行,而是就這樣正大光明的跟在羅蘭後頭。

    念頭一轉,羅蘭很快就明白了為什麼,于是不由得呵呵兩聲。

    就算羅蘭不清楚為什麼法琳娜突然就要追殺自己,可他至少能肯定,後頭的跟蹤者必然是法琳娜的人。

    法琳娜是有著數量眾多的追隨者不假,可是,能被她親自勾.引的死忠只是這群人中最優秀的那部分。剩下的大部分追隨者,很大一部分都是沖著她德魯伊的身份而來的。

    這種情況之下,除了她的那些死忠,其他的追隨者都不知道其實法琳娜正在被德魯伊教派通緝甚至追殺。這樣她根本沒法解釋自己為什麼要出手攻擊一個“枯萎者”和他的同伴。

    可是,如果她派出的“為確保枯萎者安全的保護部隊反而被失去理智的枯萎者出手攻擊”,那麼為了自保,對枯萎者大人進行一定程度的反擊就容易被接受多了。

    如果羅蘭沒猜錯的話,這些潛行者八成都是法琳娜的死忠。

    那個不該被羅蘭發覺卻自己暴露出來的白銀階強者、還有那些被發現之後就干脆正大光明的跟在後面的潛行者——這其中的破綻實在太多了。

    這些和法琳娜的關系相對比較近,知道部分真相的人想要做的事,就是讓羅蘭神經緊張之下先手攻擊他們。

    假如羅蘭真的這麼做了,那麼不明真相的城衛軍就會立刻把羅蘭包圍。隨後無處可逃的羅蘭就會被法琳娜親手逮捕。

    真是好狠又好白痴的計謀。

    ——說穿了不就是騙先手嗎?早就是pvp的玩家玩剩下的東西了……

    羅蘭嘴角裂開,露出一個滿懷惡意的笑容。

    想和我玩玩?

    “那我就和你玩玩……”

    羅蘭低聲喃喃著,眼中有光逐漸閃動。

    發現這群人是法琳娜的人之後,本來只是想甩掉他們的羅蘭決定給那個女人一點教訓。

    于是他念頭一轉,朝著某個方向跑了過去。

    在羅蘭不疾不徐的跑過第五個拐角的時候,那些跟蹤者終于感覺到了一點不對——

    雖然羅蘭看上去面色慌張,步伐混亂,但路線實在是太有規律了。

    他好像故意在帶著自己這群人兜圈子一樣。

    因為只是執行誘餌任務,參加這次形容的伙伴水平參差不齊,從白銀階到正式階都有。過了這麼一段時間,因為體質和速度的差異,他們的陣型早就不復存在。

    突然,領頭的白銀階潛行者一個激靈,意識到了什麼——

    “以他的速度計算……繞過這個彎,他就能正好踫到最後一個人了?!”

    想到了隊伍最後一個人是誰,一絲不詳便纏繞在他的心頭。

    他不顧突然的加速可能會打破潛行暴露自己的身形,以最快的速度拐過路口,卻發現羅蘭已經消失不見。唯有一個頸骨被折斷的黑衣人躺在地上,面具被脫掉,露出里面年輕的面容。

    他前沖的速度頓時一滯。

    那年輕人的後頸上有一道非常明顯的淤痕,但他的面容卻沒有發紫。

    這說明他不是被藤蔓鎖住脖子窒息而死的,而是被力道很大的鞭狀攻擊直接抽碎了頸椎。

    “抱歉,喬,是我的錯……我不該讓你來的……”

    領頭人雙手不自覺的握拳,喉嚨深處滾動著如岩漿般灼熱的怒火。

    “我一定會把凶手送上絞刑架——我保證。”

    莊嚴地,他這樣發誓。

    這時,杰克身後的跟蹤者們才陸續跟上來,看到喬的尸體後,他們的面容不由得僵了一下。

    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也不希望看到喬死去。

    喬雖然是他們中實力最低的一個,卻是人緣最好的一個。他卻從不捉弄別人,而且總是非常陽光的笑著。

    他雖然沒有成功完成過任何一件法琳娜大人交給他的任務——因為他的實力太低,法琳娜大人甚至從來沒有交給過他任務。明明沒有被獎賞過,可他每天還是不住的念叨著法琳娜大人是如何如何的好,如何如何的善良,就像是那些信神的國家里的牧師一樣好玩。

    喬他只有正式階的戰斗力,本不用參加這次行動。可因為他特別仰慕法琳娜大人,這次他非常激動的向杰克絮絮叨叨的說了好久,一定要加入這次行動中。杰克看任務的危險性不大,也就姑且答應了下來,讓他在隊伍的最後面看著就行……

    如今,喬他真的成功騙取了敵人對他進行攻擊,而且留下了一道並沒有發黑的鞭痕,為“敵人是假冒的枯萎者”提供了有力證據,完美的完成了法琳娜大人交給他的任務——他人生中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的任務。

    伸出顫抖的手,杰克摸了摸喬的身體。

    還很溫熱。

    至多不過死去五分鐘。

    這代表羅蘭離開並沒有多遠——同時也意味著喬本來不用死的。

    一定要殺死他。一定要殺死那個人。

    調整了一下心情,杰克決定先繼續追殺羅蘭。他不能讓喬白死。

    “那個假冒枯萎者,試圖刺殺法琳娜大人的惡徒還沒有跑遠!”他怒聲低喝道,“通知城衛軍前來逮捕凶手,如果城衛軍有什麼意見就給他們看喬的傷痕!”

    “以現在這里為中心,以最快的速度進行地毯式搜尋!不用隱藏身份,每一戶人家都要詢問!所有的路人都要詢問!”

    “——務必要在城衛軍趕到這里之前得到凶手的行蹤!”

    ——————

    今日五萬字小小爆發一下!下午四點還有一更!

    求推薦求打賞啦!
xxray 發表於 2016-4-18 19:26
水銀之血 第四十八章 高溫滅菌(中)
    羅蘭在剛剛路過轉角,短暫的使跟蹤者丟失視野之後,就立刻召喚出了剩下的三條藤蔓。

    假如再給羅蘭三天時間,他就能徹徹底底的學會纏繞術這個神術,而不是依靠銘刻在聖名里每日限用幾次的不完整版神術。

    等到那時,以羅蘭的感知屬性提供的自然能量,同時操縱十條藤蔓也不再話下。那樣的話,羅蘭無論是機動力還是殺傷力都會上升一整個層次。

    可現在羅蘭每天只能使用在聖名中儲存的四次纏繞術。在他還處于正式階的時候,這的確能給他帶來不少的幫助,可到了現在,一個二環神術已經開始逐漸跟不上羅蘭的節奏了。

    如果單論攻擊能力,以羅蘭的劍術,不動用劍勢的情況下,攻擊效率能接近纏繞術的三倍。現在的纏繞術對羅蘭更多的作用還是通過攀附各種地形使羅蘭得到在立體空間的機動能力。

    接著轉彎的動能,羅蘭黑袍之下,三條翠綠的藤蔓電射而出,纏向了附近建築凸起的部分。

    一個帶著狗臉面具的黑衣人似乎听到了什麼,有些疑惑的回過頭來。

    就是你了!

    羅蘭眼中精光一閃,右腳毫不猶豫的重重踏在地上。

    ——沖鋒,發動!

    黑色的幽影如狼一般閃動而過。那個黑衣人頭才回到一半,羅蘭就已經撲到了他身後。

    為了防止斬劍出鞘的聲音被前面的人听見,羅蘭甚至都沒有掏出斬劍。

    羅蘭抬起右手,借著沖鋒之勢如閃電一般一掌砍在了他的後頸上。

    喀拉一聲脆響,羅蘭憑著手感便知道,這個人的脊椎絕對已經被打碎了。

    為了不驚動前面的人,羅蘭順勢扶住他無力摔落的身體,放平在地上,然後順手將他的面具揭了下來。

    三根翠綠的藤蔓發力,羅蘭借力一躍,緊貼著房頂連續幾次低而遠的大跳,不到十秒鐘就遠遠的離開了這里。

    羅蘭並沒有絲毫的停頓。

    他知道一個地方可以幫助自己逃脫法琳娜的追殺。

    那就是拉姆小鎮的鎮長所住的地方。

    雖然他的權利大半都已被法琳娜架空,手頭只剩下不到一半的城衛軍的控制權。可在卡拉爾這個尊卑分明的地方,就算鎮長一點權力都沒有,僅憑著他的名號就能下退一片人。

    羅蘭當然不是想拜托鎮長幫他對付法琳娜或是暫時收留一下他之類的——難得以後都不會回來了,當然要一次把能撈的好處都撈足了。

    在暫時甩開那群人之後,羅蘭便不再避諱路人的目光,而是憑藤蔓不斷在周圍建築上借力,橫跨地形以極快的速度前往自己的目的地。

    在比較接近鎮長的房子的時候,羅蘭躍進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然後他繞了一個大圈,避開了守衛的守備範圍,輕盈的躍入了鎮長的後院。

    羅蘭並沒有直接進去,而是把那個搶到的面具戴在了自己臉上。

    腳下淺淺的綠色光暈一閃而過,荒野行走的神術瞬間加持完成。

    本來這神術在文明繁盛的地方是無法生效的,可因為法琳娜的過度排擠,鎮長——一位勛爵直接被擠到了這個小鎮的郊區——或者說,是原來的鎮中心直接被法琳娜強行改了位置。

    憑著在財富之城里學到的東西,法琳娜敏銳的察覺到如今的拉姆小鎮的布局有問題。為了架空鎮長同時也為了斂財,她將小鎮的市場向她掌控的比較好的西南方遷移,同時派出兩名白銀階潛行者逼迫老鎮長不敢出門,一步一步的進行權利轉移。

    在市場遷移完成的同時,法琳娜又越權下達了幾條政令。在優秀的政治決策下,新的市場很快就取得了老市場的四倍收益。

    法琳娜對這一輝煌結果進行了大面積的宣傳。鎮民們在誘導之下很輕易的相信了這種收入是和且僅和市場搬遷有關的,同時對法琳娜的“暫時法令”以前所未有的凝聚力擁護著——即使市場的收益和九成五以上的鎮民的生活完全無關。

    在鎮長被法琳娜逼迫不敢出門的日子持續了一段時間之後,法琳娜開始在新的鎮市場周圍建立拉姆廣場,宣傳所謂的“新市中心”的概念,並讓她的死忠現身說法——說白了就是當托。

    這種小地方的鎮民何時見過這種架勢。鋪天蓋地的宣傳之下,住在新市中心便高人一等的概念很快便深入人心。

    這時,法琳娜以修繕老宅的名義,開展了老屋換新屋的活動。用原市場附近的房屋——也就是老鎮長家附近那一片的房子,稍微加一點錢就能在鎮中心那里買一套雖然小一點但家具齊整的房屋。

    這些鎮民為了一套在鎮中心的房子,掏空了自己家近乎全部的積蓄,然後對慷慨的法琳娜大人感恩戴德。

    房子的更改伴隨著的是生活範圍的更改。這群搬家的拉姆鎮民很快就適應了在全新地方的生活。因為許久不見鎮長家,鎮長的存在也漸漸在他們心中被遺忘。

    這時,法琳娜果斷出手,強行進入鎮長家,將老鎮長和他最忠心的那部分僕人毒死,控制住還年輕的鎮長之子。然後把他家周圍的房屋完全清空。

    在一個星期以後,法琳娜謊稱鎮長病死,鎮長之子繼承勛爵的名號和鎮長之位時,很多拉姆人才恍然想起原來他們還有一個鎮長。

    鎮長之子不能說是無能,但至多不過是中庸之才。他無力從法琳娜手中奪回權柄,只能保證自己失去的盡可能慢一些,每天過著醉生夢死的日子,抱著能活一天是一天的想法將就著活著。

    能把一位世襲勛爵逼成這樣,不得不說法琳娜這手相當漂亮。

    羅蘭開著荒野行走消去了自己的腳步聲,可他一進屋卻哭笑不得的發現,這個空空蕩蕩的大房子里,根本就只有一個人。

    那是一個大約二十多歲的青年。他的面容憔悴,身體微微發福,皮膚發黃,如同一個民夫,完全看不出他貴為勛爵,坐擁一鎮。

    他右手緊緊攥著一個酒瓶,歪著頭,瑟縮在搖椅中睡著正香。

    羅蘭想了想,便去倒了一杯水,猛地潑在了小鎮長的臉上。

    在他驚醒的瞬間,羅蘭沒有給他任何呼救的機會,便急促的問道︰“鎮長大人,我是法琳娜大人的人。你有沒有見到一個穿著紅衣服的人從這里路過?”

    年輕的鎮長明顯懵了。大約過了五秒多種他才反應過來,臉上滿是因憤怒而浸透的淺淺血色︰“法琳娜的人了不起?我起碼也是你們的鎮長!沒我父親你們這群賤民早就不知道死哪里去了——”

    他話還沒說完,羅蘭就伸出手來,抓住他的喉嚨  一聲捏碎。

    “抱歉。我只是想知道你的聲音和語氣而已。”

    羅蘭沖著年輕鎮長的尸體聳了聳肩,把聊勝于無的經驗扔到了灰燼之徒的經驗池里。

    然後,羅蘭把他搬到床上,擺出一個剛被驚醒,低垂著頭,雙手扶著太陽穴的造型。

    轉身羅蘭便拿著鎮長的酒瓶,鑽進了那床後的衣櫃里。

    “來吧,你們這群沒見過世面的土鱉,讓我給你們演一出好戲……”

    充滿惡意的笑容如花朵一般在羅蘭臉上盛開。

    “……就叫,毛利之死!柯南殺人事件——如何?”

    那在半掩的衣櫃中幽幽傳來的聲音沙啞如蛇,如罌.粟一般,劇毒而誘.惑。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