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異界] 水銀之血 作者:不祈十弦(已完結)

 
xxray 2016-4-18 16:12:04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77 466326
xxray 發表於 2016-4-19 03:13
水銀之血 第五十九章 接觸黃昏
    滴答。

    滴答。

    羅蘭睜開眼楮,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奇異之地。

    那是一個非常巨大的房間,光是房頂就有數十米之高,絕非是人類所住。

    他的身下是刻有繁復花紋的深棕色地板,如教堂般高高隆起的穹頂上散布著七彩的琉璃,隨意凌亂的組合著,散發出一股奇異的狂野的美感。

    而在他的四周隨意的擺放著七八座書架——沒錯,那書架僅能用“座”來形容。並非是四四方方的的形狀,而是如劣質的金字塔一樣滑稽的不規則的四面體。數不盡的大大小小的書掛在書架上,以一種奇異的角度保持著危險的均衡。

    滴答。

    滴答。

    還不等他對周圍的環境有所了解,羅蘭便猛地意識到在無比寂靜的環境中,不斷在耳邊回響的聲音。

    他面無表情的掃視著,最終“突然地”在陌生的房屋里發現了一個巨大的棺材一樣的座鐘。

    沒錯,那是突然出現——棺材一樣的座鐘從地面一直貫通到房頂,甚至頂部已經頂開了屋頂伸到了外界。可羅蘭之前抬頭看向教堂般的穹頂時,卻並沒有注意到有什麼柱子一樣的東西連在屋頂上,而且那帶有一個美妙弧度的房頂也是完好無損的。

    值得注意的是,那巨大的掛鐘上的指針。掛鐘的指針的確是有三根,但卻是一般長的三根。

    這三根指針以相同的頻率、不同的步幅震動著,那計時方式是羅蘭從未見過的。

    一股莫名的恐懼襲上了羅蘭的腦海,流動著的冰冷氣息溫柔地撕咬著他的後頸,讓他眼前的一切變得無比清晰,卻又如醉酒般不斷變遠。

    來自生物的本能警告著他不要看太多。羅蘭便如石像般僵硬著凝固在了原地,就是低頭看一下彌補著怪異而美麗的幾何圖案的地板都不敢,而是就這樣緊緊盯著掛鐘。

    在羅蘭確定下來自己絕不會再看其他東西的同時,仿佛是在嘲笑他的決定一般,一種帶有香味的有形的溫暖輕柔的擁上了他。

    那溫暖在他全身上下流淌著,如毒蛇一般在髒腑中滑行。

    但這時,羅蘭卻突然發現,那有形的香氣所流淌出的形狀似乎並不是自己的身體——或者說,那並不是一個人的形狀。

    ——我現在究竟是什麼樣?

    近乎無可壓抑的好奇心擁上了羅蘭的心頭,髒腑中的毒蛇吐出了好奇的毒液,一本不懷好意的書無端地從擁有怪異形狀的書架上躍了下來。

    隨機,那本書便觸發了連鎖反應。一本書的缺失導致了其他書的掉落,最終,整個房間的書都摔落下來,在地面上像牛奶一樣隨意流淌。

    羅蘭清楚的感受到了地上的書從自己身體旁邊流過的觸感,並無比憎恨著自己優越的空間想象能力將自己雙腿的形狀大致的勾勒了出來。

    ——那絕不是人類所能擁有的形態。

    更具毒性的好奇心將羅蘭緊緊包圍,他差一點就忍不住低頭看看自己此刻的樣子了。好在他最後關頭忍了下來。

    但這並無法消磨他的好奇。他的雙眼因此而劇烈的發癢,他忍不住的用手去撓,一不小心就將眼球挖了下來。

    隨後,他看到幾條毒蛇從自己空洞的眼眶中鑽了出來,纏繞在羅蘭的雙手上,如幻影一般形象模糊不定。

    ——慢著,我是怎麼看到這些毒蛇的?

    在羅蘭意識到這個問題之後,那些纏繞在他手臂上的毒蛇突然猛烈的燃燒了起來,化成了熾烈的毒火,他身邊帶有香味的溫暖也被激怒一般燃燒了起來,羅蘭因此而發出疼痛的尖叫。

    那尖叫淒厲而帶有回音,連記憶這種聲音都無法做到。別說是人類了,任何生物也不可能擁有這樣可怕的聲音。

    “羅蘭”的尖叫聲在巨大的房間中回蕩著,和突然變大數百倍的滴答聲融合在一起,化成了流動著的銀色的火焰,將周圍的書焚燒殆盡,整個房間都因此而破碎。

    在羅蘭徹底醒來之前,他模糊的看到了在房間之外的一只眼楮。

    那眼楮游動著的是……

    劇烈的眩暈讓羅蘭眼前一花。

    再次醒來的時候,羅蘭猛然發現自己正處于受難之樹的樹冠之上,一大堆白色的藤蔓無力的散落在羅蘭的身邊。

    受難之樹的全身純白色的槲寄生沒有發生任何變化,但金色的橡樹卻仿佛被烤焦了一般表皮發黑,閉著眼楮的一臉安詳的中年男子的表情猛然變的痛苦無比,他的面頰上漸漸浮現出了一片片的蛇鱗。

    一大片的系統提示刷屏一般的出現在了羅蘭眼前︰

    【你得到了黃昏種的部分信息】

    【你得到了眼中有蛇的希格斯的部分信息】

    【你在眼中有蛇的希格斯的注視下入眠,檢定意志……檢定成功;重復檢定意志……檢定成功;重復檢定意志……檢定成功;重復檢定意志……檢定失敗】

    【你的靈魂發生了細微的異變】

    【你的感知屬性永久+1】

    【你的意志屬性永久-1】

    【你從白槲的姓氏中得到的神術已經全部掌握】

    【你得到了神術衰弱之觸(二環)的全部信息,掌握需支付90經驗】

    【你得到了神術弱等窒息之觸(二環)的全部信息,掌握需支付96經驗】

    【你得到了神術阿卡瑪的灰燼纏繞術(二環)的全部信息,掌握需支付210經驗、擁有特性黃昏接觸者】

    【你從灰燼之道中得到了神術希格斯的注視】

    【你得到了超自然能力夢境啟示】

    【你得到了特性黃昏接觸者(個人特性)】

    “……黃昏信徒?”

    羅蘭連忙從它的樹冠上跳下,眼中滿是後怕。

    從只有“向蓋亞之父致敬”才能觸發受難之樹的對話的時候,羅蘭就該猜到的——這句話哪里是觸發對話用的,分明就是讓受難之樹呼喚希格斯用的!

    如果不說這句話,那麼受難之樹就只是以一個德魯伊的身份教導羅蘭技能;或者羅蘭哪怕在臨走前說這句話也好,那時羅蘭也已經離開了受難之樹的共鳴範圍。

    可在受難之樹面前向蓋亞之父問好的羅蘭,很明顯是被受難之樹當成了黃昏信徒,一並拉入了自己的夢境!

    要知道,眼中有蛇的希格斯就是蓋亞之父,德魯伊信奉的唯一神!

    像是德魯伊或是牧師這種職業,感知到達十八點是一個分水嶺。一旦到了十八點,就代表可以和神明建立起穩定的精神聯系,每時每刻地將自己的靈魂本質向更偉大的存在靠攏。

    德魯伊以外的職業不知道這件事也就罷了,但白塔傾塌前十年,所有感知超過十八點的德魯伊應該都接到了蓋亞之父以自己最後的理智發出的遺言才對。

    在那之後,比較理智的德魯伊都遵循了蓋亞之父的遺志,悲痛的切斷了自己和蓋亞之父的精神聯系,成為了無信的德魯伊。可蓋亞之父的狂熱信奉者們都拒絕了蓋亞之父最後的要求,堅決和蓋亞之父保持著精神聯系,直到蓋亞之父墮落的最後一刻。

    換句話來說,所有在白塔倒塌以前就進階到黃金階的德魯伊都有可能是黃昏信徒。

    受難之樹曾經短暫的成為過卡拉爾的守護者,羅蘭因為這個原因下意識的把它排除在外。可是現在回過頭來想想,長眠導師為什麼要讓告死鴉散布瘟疫?不就是為了消除眾神和黃昏對整個世界根深蒂固的影響嗎?

    創造之初就是針對神性生命和黃昏種的瘟疫,因為法琳娜那個女人夸張的改造,幾乎讓所有人都忘記了這瘟疫是為了針對誰的了。

    ——換言之,受難之樹根本就不是因為血痕綜合征太過強大而病死,而是因為它黃昏信徒的身份才在幾天之內衰弱而死的!

    羅蘭立刻意識到了那個夢的重要性,略微思量,破碎的詞語便從口中吐出︰“……流動的書籍,金字塔般的書架,三根指針一樣長的座鐘,像教堂一般的頂部,巨大的房間……”

    人只要是醒來,對夢的印象就會以一個非常快的速度消退。如果想要記下自己的夢,就要在剛醒過來還有一些印象的時候快速的把整個夢境的關鍵詞記在本子上。這樣在聯想之下多少還能回憶起一些碎片。

    羅蘭手頭沒有筆記本,但憑借優越的記憶力,記住自己說出來的幾個單詞還是沒有問題的。

    原地佇立了一小會,用破碎的詞語把那個夢的大概描繪下來之後,那個夢的印象就徹底在羅蘭的記憶中消退。他僅能回憶起自己做了一個可怕的夢這件事。

    有些忌憚的看了一眼表面似乎被火焰炙烤有些發焦的受難之樹,羅蘭毫不猶豫的沖向了自己來的那條路,準備原路返回。

    至于查看自己任務列表這種事,還是等自己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說吧。

    ——一旦受難之樹從夢境破碎的傷害中恢復了過來,還處于共鳴範圍內的自己必死無疑。

    羅蘭心中對此了然如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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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xray 發表於 2016-4-19 03:16
水銀之血 第六十章 希格斯的注視
    羅蘭坐在高牆之上,受難之樹周圍如春天般溫暖的空氣伴隨著明媚的陽光一起漸漸消散,凜冬的凌晨特有的那種如刀的寒風灌入到了羅蘭體內。

    雖說依舊是意料之中的寒冷,但在羅蘭的感受中,周圍的溫度卻並沒有比受難之樹附近冷多少。

    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受難之樹通過自己真理殿堂級別的同化起源把周圍的環境調整到了初春的晴天。雖然不能改變季節,可如果只是改變周圍的光照和溫度這種變量的話,號稱人形大棚的金橡德魯伊還是沒有問題的。再加上白槲德魯伊那極有可能密布整個財富之城地下水系的吸血藤替代根系,受難之樹就是把空調開到整個財富之城都沒有多大壓力。

    但在外界,現在的卡拉爾正緩慢而堅定的向深冬邁進。再加上前天夜里又下了雪,在卡拉爾這座北方國度的財富之城早就到了可以凍死人的溫度。甚至羅蘭昨天晚上進城的時候就已經在路邊見到幾具凍死的尸骨了。

    之所以只見到幾具,恐怕還是為了防止把肥羊嚇跑的緣故專門清理過的原因。

    但羅蘭敢以自己現在已經高達八點的感知發誓,自己現在身邊的溫度絕對是自羅蘭來到法恩斯世界以來最舒適的一次。

    排除掉一切不可能的情況,真相只有一個。

    “就算我對它造成了傷害,它卻還是沒有撤掉光環嗎……”

    羅蘭打開了自己的任務列表,沖著狀態一欄密密麻麻的狀態陷入了沉思。

    這說明受難之樹依舊沒有把自己視作敵方。

    再聯想到自己莫名其妙地就掙脫了受難之樹的夢境,羅蘭心里隱約泛起一個猜測。

    不過因為缺少決定性的證據,羅蘭決定暫且把這個想法按下不提。

    萬一自己被什麼東西誤導了反而不美。應付這種沒有頭緒的事情,最忌諱的就是思路被主觀的猜測所局限,不然完全有可能朝著錯誤的方向一路狂奔而去。

    “支付經驗,學習衰弱之觸、弱等窒息之觸、阿卡瑪的灰燼纏繞術。”

    羅蘭輕聲念道。

    隨著羅蘭的話音落下,經驗池里的經驗快速泄去,一瞬間就掉到了390點。

    取而代之的是他神術列表里的神術終于不再有每天使用次數的限制,而是可以用能夠快速恢復的自然能量隨意釋放——

    掌握神術︰纏繞術(一環),荒野行走(一環)、水中呼吸(一環)、槲寄生之觸(二環)、治愈之觸(二環)衰弱之觸(二環)、弱等窒息之觸(二環)猩紅犬齒(二環)灰燼新星(二環)阿卡瑪的灰燼纏繞術(二環)希格斯的注視(二環)

    其中衰弱之觸可以讓敵人的體質隨機下降一到三個等級;弱等窒息之觸可以讓體質低于1的敵人百分百陷入窒息,不過體質每高一個等級,成功窒息的概率就會下降一半。這兩個神術搭配使用,在前期還是相當有用的。

    至于希格斯的注視……

    羅蘭嘴角一抽。

    他還沒有忘記風語者對自己釋放的希格斯的寬恕。這都是一個系列的神術,只有希格斯最喜愛的那批信徒才能得到的強力神術。

    正如那對狂信徒使用的話,還剩一口氣就能瞬間滿血拉活的希格斯的寬恕一般。

    羅蘭假如使用這個神術,就會引來希格斯的注視。一切八環以下的偵測手段都會因為希格斯的干預而無效,而八環以上的偵測手段則會反過來對偵測者造成傷害——傷害的多少看希格斯的心情而定。

    頭一暈也可能的一聲全身自由擴散到五十米內到處都是也有可能……總之就是一切看命。

    但羅蘭寧可自己拿不到這個神術。拿到這個神術就說明現在每天跟在羅蘭屁股後頭盯著他一舉一動的大神又多了一個……

    “怎麼還是給了我這個神術……”

    羅蘭扶額。

    這次可是怎麼都說不清了。一旦自己的崇高偽善特性被打破,隨便一個聖職者都能通過自己的靈魂本質看到身後的希格斯。

    早知如此,羅蘭一開始就轉職呼嘯者了。起碼能組隊刷怪練級……我是說和同袍一起將萬物送往必至的輪回,減少他們在塵世間所受的苦難。

    “千躲萬躲,還是躲不開黃昏種嗎……”

    也是自己自大了。如果自己先從受難之樹那里睡一覺然後再開啟光環加成的話就什麼事也不會有;甚至自己如果在睡覺之前看一眼狀態欄的話也不會被希格斯盯上。

    這下可好,靈魂都產生異變了,也不知道長眠導師會不會收……但願這次異變是良性異變吧。

    至于阿卡瑪的灰燼纏繞術……

    羅蘭雖然沒听過這個神術,不過听名字就知道這是阿卡瑪的獨創神術。以它的身份,相比不會弱到哪里去。

    羅蘭低聲念著禱詞,自然之心能量勃發,右手漸漸閃耀起了暗紅色的靈光。

    ……怎麼靈光反應這麼明顯,一個二環的神術靈光比四環的都亮你這是要嚇死誰啊。

    微微皺了皺眉,羅蘭揮手沖著那具旅者的尸體一指,這足足凝聚了三秒的神術才釋放出來。

    只見一些少量的灰燼在羅蘭手腕上成型,隨後如同在吸附同類一樣,大量的灰燼向這里凝聚著,形成了一條灰黑色的、內部隱隱閃動著火光的堅韌藤蔓,將旅者的尸體牢牢纏住。

    羅蘭隨意拉扯了一下,發現手感和纏繞術差不多,就是韌了不少。

    心中微微一動,羅蘭用這條特殊的藤蔓將旅人的尸體綁了起來,在空中試著甩了甩。

    “也不過就是自身力道是纏繞術的兩倍左右、自帶火焰傷害還有抵抗利器切割的纏繞術嘛……”

    做完簡單的試驗鑒定了新得到的神術,羅蘭有些不滿意的喃喃道。

    這特化的纏繞術確實是強,這個沒得說。

    但這個特化的纏繞術一次卻只能放出一根——這不是添亂是啥?

    羅蘭用纏繞術的時候大多都是為了給自己提供立體機動力,里頭混進去了一根力道和其他藤蔓不一樣的東西反而讓人頭疼。

    指望著纏繞術用本身的傷害殺人,那還不如讓羅蘭接近之後砍一刀來的干脆。

    而這個灰燼纏繞術特有的高溫傷害看上去似乎也並不如何,纏了這麼久就只留下幾道焦黑的痕跡,就算有衣服隔著……

    ……等等,焦黑的痕跡?

    羅蘭沉思了一下,然後在空中比劃了一下那焦黑的寬度和深度。

    嗯,差不多。

    “……我好像知道這個神術怎麼用了。”

    羅蘭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將目光移向了特性列表。

    現在,最後一個問題來了。

    黃昏接觸者(個人特性)

    效果︰你有一定概率會感知到身邊的黃昏接觸者,成功幾率取決于感知屬性。

    ——你受到了一些關于循環和再生的啟示。這些啟示到來時伴隨著一種高于神明的莊嚴和肅穆,你無法質疑;但因其艱澀難懂,你也無法了解自己究竟明白了些什麼。

    ……這特性的描述是說了個球啊。

    羅蘭表示自己真的是“無法了解自己究竟明白了些什麼”。好在效果他還是看得懂,這就足夠了。

    說實話,羅蘭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完全不明所以的特性描述。給他的感覺就好像是一個瘋子用高頌真理的語氣說著笑話——或是用說笑話的語氣說著真理一樣。

    如果放在游戲里,羅蘭一定會興致勃勃的根據這個描述去探索相關的事件。以他的直覺,這東西一定牽扯到了不少任務,絕對是一條暗線的存在。但在現在,羅蘭表示自己還是謹慎一點的好。

    隨意觸及這種很有可能關系到黃昏種的東西,結果很有可能就是感染的深入。這是羅蘭從沒有過的經驗,他不敢在這里自大。

    畢竟在【眾神之地】里,玩家是無法以任何形式和黃昏接觸的。一旦不小心被黃昏感染,玩家就會失去操縱權,角色則成為黃昏一方控制的野生怪物,直到被人殺死為止。

    因此,玩家是不可能拿到這個特性的。這就和精英模板、領主模板一樣,都是屬于npc才能有的東西。

    “所以說,我現在的身份是一個npc嗎……”

    羅蘭坐在高牆上,俯視著小巷內如沼的血和隨意拋擲的尸體碎塊,皺緊了眉頭。

    他並非是為自己的身份變化而矯情。羅蘭只是在想,那些玩家才能有的特權自己究竟還剩了些什麼?

    升級、經驗和數據化的身體自然是還保留著——那麼,有什麼不見了呢?

    但當他的思考過一段落想從高牆上下來的時候,羅蘭卻突然發現——

    “誒?等等,我鞋呢?”

第61章 財富之城的日常 小說:水銀之血 作者:不祈十弦

  屍體都還按原樣擺著,地上半乾的血跡上也沒有留下腳印,但羅蘭的鞋子就這樣突兀的不見了。

  “難道是幽靈拿走的嗎?”

  羅蘭話剛出口就立刻怔了一下。

  你別說,還真有可能。

  考慮到這條街的首領是亡靈之身,說不定真的是幽靈把羅蘭的靴子拿走了。

  “……可如果是這樣,為什麼那頭幽靈不把我的手提箱一起拿走呢?”

  羅蘭有些苦惱的看著在放置在角落裡的手提箱。

  因為這手提箱裡頭裝了自己的黑藤套,謹慎之下羅蘭並沒有帶著手提箱進入受難之樹的領域。

  黑藤套能用到白銀階——這個結論是羅蘭以玩家的身份做出的。在這個沒有副本刷裝備的真實世界,恐怕很多黃金階的德魯伊都用不上這種級別的裝備。

  巫師需要購買大量的實驗材料,德魯伊需要購買大量的種子和各種藥劑,唯有牧師們有神殿管吃管住,又不需要買什麼東西,才能攢下錢來衝擊一下深藍色裝備。

  這種尷尬的處境一直要到瘟疫復興結束,生產力有一個巨大的提升才有所好轉。

  羅蘭可是沒有忘記,裡頭那位同樣是一個德魯伊。萬一受難之樹想要黑藤套,羅蘭根本保不住自己的裝備。

  雖然受難之樹風評很好,而且身為長者大約不會這樣沒有節操,可羅蘭並不打算把自己裝備的所有權都交付在別人的節操上。這就和在遊戲裡賣東西時答應了對方先貨後錢的要求一樣蠢。

  可是,如果只是把手提箱扔在這里羅蘭又放心不下。雖然這條無名的小巷恐怕一個月都不會有人進來一次,但羅蘭之前扔出去的酒瓶大約也吸引到了幾個人在門口查探了一下。

  只要對方是在財富之城生活已久的老人,就一定會知道管住自己的好奇心是在這里活下去最重要的一條法則。這種歪歪曲曲的狹窄小巷,裡面藏了多少個人從外面根本看不清。

  來人最多也就是聞到空氣裡有一股濃重的血腥味而已。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羅蘭把那幾條沾了血的藤蔓藏在了自己的手提箱裡頭——不是為了攻擊敵人,而是為了抽走魔力。

  如果有人靠近手提箱,這幾條纏繞術形成的活性藤蔓就會被觸發,把羅蘭留在裡面供給反重力煉金法陣運作的魔力直接抽走,讓手提箱再次變成一個鐵疙瘩。

  之所以羅蘭不在自己走的時候直接抽走魔力,
正是為了防止有巫師到這裡來的情況。

雖然可能性不大,但如果有巫師敢冒著被悶棍的風險進來,還能在一地的碎屍中看到並不大的手提箱,並且認出這是蘇澤的一百年前的煉金工藝同時能認出型號,並在纏繞術把魔力抽走之後辨識出魔力迴路並把自己的魔力灌注進去激活法陣帶走手提箱——這麼多條件如果能同時滿足,那麼羅蘭的確是沒話說。

  為了防止這種情況,羅蘭的纏繞術就能發揮出一個坐標的作用。羅蘭完全可以追著自己的藏在手提箱裡的藤蔓一路找過去——纏繞術雖然一般情況下只能維持一個小時的活性,可如果纏繞術沒有被激活,那麼它就和一根普通的樹藤沒有任何區別,就算是裝死裝上三天裡面的魔力也不會消散。

  這正是德魯伊的三環神術纏繞陷阱的原理。

  那麼問題就來了。

  如果是幽靈拿走了自己的靴子,的確可以說明沒有腳印這件事。可幽靈的感知生命特性是可以察覺到箱子裡面藏了一個發信器的,它大可直接用虛體攻擊殺死裡面的藤蔓然後把箱子注魔帶走。

  可如果不是幽靈拿走的話,他又是怎麼才能不留腳印的進來把羅蘭的靴子拿走呢?

  突然,羅蘭想到了一個人。

  他的確有這個能力、也有這個理由幹出這麼變.態無聊的事。

  “呵,真是多管閒事。”

  羅蘭輕笑道。

  他右手提上了手提箱,心念一動,三條藤蔓便從羅蘭的四肢末端蔓延了出去,輕巧的掛在了附近的建築物上。

  微微用力,羅蘭就像盪鞦韆一樣幾個搖擺離開了這條小巷,輕盈的落在了地上。

  就算是不需要進入受難之樹的領域,羅蘭也不想無端的把自己的腳弄髒。

  如果有需要的話,羅蘭別說是全身沾了血,就是全身都是腦漿也無所謂。但是如果沒有什麼需求的話,羅蘭希望自己能保持一種貓的優雅,潔淨而輕盈。

  在羅蘭看來,那些把自己身上弄的全身是血黏糊糊臟兮兮的蠻子簡直蠢爆了——自己身上難受不難受自己不知道嗎?

  如果一定要滿身是血才能帶給敵人恐懼,說明這人的器量也就不過如此。

  “為了防止那傢伙又來幫倒忙,我就先證明一下吧。”

  羅蘭看著周圍先是被從天而降的羅蘭嚇了一跳,冷靜下來之後又不懷好意的圍上來的人,露出了一個滿懷善意的笑容。

  六條藤蔓從羅蘭的指縫中、衣服裡頭、甚至嘴中如蛇一般扭曲著爬了出來,纏在羅蘭身上,無意識的舞動著,漸漸染上了一層灰色的顏色。

  那是衰弱之觸的靈光。

  黑色的身影倒映在仗著人多聚攏過來的小混混眼中,如魔鬼般扭曲。

  “來,陪我的藤蔓玩玩吧……它可不會留情哦。”

  羅蘭的眼神越發溫柔,如同水波一樣的光暈在眼中流轉。

  痛苦的哀嚎如此動聽。

  恐懼的人們如此可愛。

  就連因為做了無以言喻的噩夢,心中滿溢的恐懼感也讓羅蘭切實的感受到了一種愉悅。

  自父母死去以後,無論接觸任何事都彷彿隔了一層膜的羅蘭,終於恢復了童年時的那種愉悅感。

  ……是靈魂異變產生的作用嗎?羅蘭那扭曲的愉悅補償機制被修復了一些……或者說變得更加扭曲了?

  管他呢。

  雖然對自己變得有些“貪圖享樂”而感到些許不滿,但羅蘭有自信,現在這種程度的靈魂異變,完全在理性的掌控之內。

  也許行事手段會有一些改變,但羅蘭絕不會捨本逐末的去冒著生命危險去追求愉悅的。

  活下去依舊是羅蘭的第一目標。

  他想要活著見到那樣美好的未來。為此,他將不擇手段。

  不過在那之前……

  “……決戰之前先找點樂子是常識吧。UU看書(www.uukanshu.com )”

  羅蘭舔了舔嘴角,身上纏繞的藤蔓如蛇一般電射而去,纏向了剛剛回頭想要逃走的小混混們。

  “小笨蛋,不要把後背暴露給敵人,你媽媽沒有教你嗎?”

操縱藤蔓把一個十六七歲全身刀疤的男孩子的右臂旋下,羅蘭溫柔的摸了摸他的頭:“看到了這麼強的敵人還不跑,你爸爸沒有教你怎麼跪下求饒嗎?”

  “……唔,下跪就能解決問題的話,財富之城還要什麼法律?你家隔壁的叔叔就是這樣教你的嗎?”

  不行啊不行啊,這些人完全不懂啊。

  羅蘭失望的搖了搖頭。

  財富之城的法律,也是時候改一改了。

  那一瞬間,羅蘭的瞳孔變成了某種水銀一般的銀灰色。

  他似乎聽到了少女愉悅的笑聲在耳邊傳來。

  聽著樓下傳來的歇斯底里的慘叫聲和骨骼的嘎嘣作響,肋刃街十三號和十四號的居民聳了聳肩,把窗戶關的更緊了一些。

  這種事情每天都會上演的,等太陽徹底升起,下樓拿水把臟東西沖到下水道就好了。財富之城發達的污水處理系統不就是乾這個用的嗎。

  如果打掃樓下環境的時候有幸找到點碎屍的話,打包賣給養豬場或者屠宰場,一頓飯的錢就有了。

  至於這屍體是用來餵豬還是直接剁成餡賣出去,就不關他們的事了。

  這就是財富之城居民每天的日常生活,寧靜而充實。 本帖最後由 xxray 於 2016-4-19 16:07 編輯

xxray 發表於 2016-4-19 03:29
水銀之血 第六十二章 悠閑的拷問
    一個黑色的影子行在清晨的人群中間,他身著帶著奇異銀灰色紋路的黑色長袍,提著一個黑色的手提箱,如幽靈般沉默無聲的行著。

    周圍沒有人對此感到奇怪,最多也不過就是投去好奇或是警惕的目光,腳步和動作卻沒有絲毫變化。

    不時的能看到神情疲倦的男人們從附近的建築物中出來,偶爾還能看到妖精和欲魔的倩影一閃而過。在這里,似乎所有人都放下了作為生物的爭斗性,一種矛盾的和諧讓這里的氣氛變得怪異而令人窒息。

    這里是青果大道,財富之城最有序的地方之一,也是核心區域之一。

    完全的混亂只會導致自身的毀滅,而僅僅榨取財富卻沒有地方消費只會讓剝削者的剝削退化成一種低劣本能。應此種需求,青果大道就此誕生了。

    這里斷絕一切爭斗,凡是打破規矩的人必死無疑。

    當然,“這里”僅僅指的是大街上而已。

    一個喝的醉醺醺的男子搖搖晃晃的在街上走著,不小心撞到了那個穿著黑袍的人身上,跌了一跤。

    “您沒事吧。”

    穿著黑袍的人伸手將快要倒下的他輕輕扶住。黑袍之下,一個略為沙啞的磁性嗓音傳來。

    “呃……”那個男子打個了嗝,“沒事,謝了啊,兄弟。”

    “不必客氣。”

    溫和的沙啞聲音從黑袍下傳來,提著手提箱的微微抖了一下,灰黑色的藤蔓如蛇一般從里面鑽了出來,死死咬住了路人男子的脖子。

    “咳……哈……”那人大張著嘴,完全喘不過氣來。

    灰燼質感的藤蔓和皮膚接觸的地方發出滋滋的聲音,一股焦臭味頓時撲鼻而來。

    頓時,冰冷的目光從四處刺來,黑袍的人影頓時被騰起的氣勢鎖死。

    “打擾了,各位。”身著黑袍的人卻絲毫不驚不憚,有禮貌的微微躬身,向周圍人歉意的行了一禮。

    那好像音樂廳的指揮家般優雅的氣質和他身邊如同待宰的野狗一般瘋狂掙扎卻哪怕一個音節也吐不出來的路人男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更突顯出了黑袍的施術者氣度不凡。

    他就好像是牽著狗一樣若無其事的提著手提箱向某個角落里走去。手提箱微微開了一道口,一條仿佛由灰燼組成的藤蔓從裂口中伸出,緊緊纏在了身後那個中年人的脖子上,而那個男子只能亦步亦趨的像狗一樣跟著那個黑袍的男人一起走。

    看到這個黑袍人非常懂禮節的拉著身後的人往小巷里走,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一個個的離開,最後唯有一個冰冷無比的目光緊緊注視著他,直到他徹底消失在巷口。

    脖子緊緊被高溫的藤蔓纏緊的中年男子都快哭出來了。

    那灼熱的藤蔓散發著無法忍受的高溫,他的脖子仿佛被烙鐵按下一般,早已泛起了一圈焦黑的痕跡。在離藤蔓捆綁的地方稍微遠一點的地方,大片密集的小水泡在通紅的皮膚上鼓了起來。

    聲帶被藤蔓以特殊手法壓住,完全無法說話;氣管幾乎被高溫烤裂,又癢又痛。

    哪怕稍微落後一步,恐怕脆弱的脖子就會被這流火一般的藤蔓直接扯斷;可如果太靠前的話,在身前彎折的藤蔓又會因為藤蔓自身的重量拽著他脖子上的藤蔓往前移動。

    他只能竭力保持著和身前的人相同的步調,亦步亦趨的跟在他的後面,不敢逾越一步更不敢落後一步。至于和眼前的人拼了這樣的想法,他連想都不敢想。

    身為陰暗之主的牧師,在五年前就邁入青銅階的他暗殺經驗豐富,就算是白銀階的人他也成功刺殺過。可就算那些白銀階的強者,也從來沒有像眼前這個家伙一樣帶給他全身刺痛的恐懼感。

    他現在無比後悔自己當初為什麼要接下那個尋找並刺殺一個枯萎者的任務——

    想想也知道啊,敢進入財富之城的枯萎者豈是自己這種青銅階的渣渣能去招惹的?

    在第一次的刺殺被察覺之後,中年刺客就發動了的偵測人形生物的神術去查探眼前的枯萎者。

    可讓他驚訝的是,自己的神術如同落在空處一般,什麼都沒看到。

    接下來,他拼盡全力的發動了一次六環神術隱秘洞察,可依舊像是泥牛入海,一點浪花都沒有激起。

    頓時,莫名的恐懼化作電流,從後脊一路攀援而上,一口咬在後腦之上。

    是了……他曾經見過無視隱秘洞察的強者。

    就像是陰暗之主的教宗一樣,身為比黃金階強者還要強大的存在,僅僅依靠無時無刻與陰暗之主相連的精神就足以讓他無視六環以下的偵測神術。

    如果眼前的枯萎者是那種級別的強者,那麼自己無論如何掙扎都沒有任何生機。

    盯著那破綻百出的後背,可中年人只能謙卑的低下了頭,攤開雙手,拼命表示自己毫無惡意。

    那肯定是故意露出來的破綻。不,如果是這種級別的強者,身上恐怕已經不存在所謂的要害了吧。

    他會把自己往陰暗處帶,肯定是因為有什麼事想知道。陰暗之主的牧師如此確定。

    為了讓自己活下來,陰暗之主的牧師拼命地想著自己有什麼可以出賣的。

    陰暗之主的教義里,也有提倡“不被懲罰的撕毀契約”和“出賣所能出賣”的幾條。他做出這種事可以說毫無心理陰影。

    他是個父親。他還有自己的女兒要養活。

    絕對不能死在這里——

    他已經下定決心,哪怕這位強者想要知道陰暗之主的秘密,他也會和盤托出。

    在那可怕的高溫之下,他脖頸處的皮膚早已開裂。他的動作只要稍微大一下,自己那被灰燼之藤緊緊束縛的脖子就會直接被拗斷。

    事實上,要不是他身為青銅階,生命力旺盛,早在半分鐘前就已經昏厥過去失去意識了。

    就算是現在,滾燙的空氣不斷涌入肺部,肺部灼熱無比,肺部的液體已經開始逐漸變干,他開始感覺到自己因為缺氧而眼前發花。

    突然,脖子上的壓力一松——他足足過了三秒才意識到自己還沒有死去。

    可隨即,冰冷的寒風噴在他脆弱脖頸上的焦黑上,帶來了比炙烤還要痛苦的、如同被萬刀所割一般的劇烈疼痛。

    就算脖子不再被束縛,可他感覺肺部傳來的劇烈缺氧感並沒有因此減輕多少。他因持續性的缺氧眼前發花、全身發飄。

    在長達三十秒的高溫束縛過後,哪怕一個正式階的刺客都能輕易殺死他。

    他想要說話,可聲音比他想象中的嘶啞的多︰“我會說的,我什麼都會說的。”

    “很好,你很識趣。”

    身著黑袍的枯萎者語氣與其說優雅不如說是溫柔。可親身經歷了這個人能做出來的事之後,陰暗之主的刺客並不敢小看他半分。

    “我首先想知道,是誰派你來的?”

    “青果之鎖的首領。”

    他立刻答道。

    “听說青果之鎖昨天進了一批新貨?比如一對山民姐弟?”

    是的。

    他想要回答,卻發現聲帶近乎無法振動,只能點了點頭。

    眼前的黑袍人的表情籠罩在濃濃的陰影之下,可陰暗之主的牧師卻似乎能感覺到他在微笑。

    “那麼,你听過食腦妖的傳聞嗎?”

    食腦妖?

    陰暗之主的牧師竭力在腦海中搜索著,可他對此完全沒有印象。

    他只得搖了搖頭。為了避免面前的枯萎者誤會,他扯著幾乎發不出聲來的嗓子拼命解釋︰“沒……真沒听……真……”

    破碎的詞語從齒縫中擠出,越是說不出話他越是緊張,可越緊張他就越說不出來。

    就在他緊張的冒汗的時候,一只溫暖的手輕輕拍在了他的右肩上。

    “放松,孩子,”那像是蛇一樣的沙啞的聲音在此刻听來如聖徒的禱言般動人,“你沒有錯。你可以走了。”

    ……可以?走了?

    他幾乎不敢置信。

    “怎麼?不願走?”

    不!我願意!願意!

    陰暗之主的牧師眼淚確實的流了下來。他為眼前之人的慈悲而感動,幾乎要動搖了他十數年的信仰。

    因為嗓子幾乎發不出聲音來,他只能跪下來拼命磕了幾個頭以表示自己的感激,隨後唯恐枯萎者反悔,連滾帶爬的離開了小巷。

    在最後離開小巷的時候,他不自覺的回頭看了一眼。

    那一襲黑袍的身影隱藏在最深的黑暗中,就像一只不定形的野獸一般猙獰而危險。

    正當他極力想分辨出那位仁慈的枯萎者的黑袍與周圍的黑暗的分界線的時候,鈍器敲擊的疼痛感從後腦傳來,他眼前猛地一黑。

    最後的印象,竟不是脖頸的疼痛,而是那拍在右肩的溫暖左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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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xray 發表於 2016-4-19 03:31
水銀之血 第六十三章 布局
    看著那個自己故意放走的刺客在接近巷口的時候被人悶棍帶走,羅蘭露出一個微笑。

    還好。

    果然不出所料。

    漆黑的瞳孔深不見底,內部閃動著暗暗火光的灰燼之藤無意識的甩動著,像一條活著的蛇一樣縮回了羅蘭的手提箱里頭。

    雖然這種灰燼藤蔓只能召喚一條,但羅蘭意外的發現這藤蔓竟然是沒有時間限制的。

    不是那種讓纏繞術召喚出的藤蔓休眠延長待機時間的技巧,而是真的可以一直存在下去,甚至連充能都用不著。

    不,準確的說應該是羅蘭想給它充能都做不到。簡單做了幾個實驗羅蘭才發現,別看這貨長的像藤蔓,它直接連植物都不是,羅蘭在自然感知視域里壓根就看不見它。

    這條由灰燼組成的藤蔓不僅不像其他藤蔓那樣听話,在羅蘭不操縱它的時候它還老是不安分的扭來扭去,羅蘭只好把它裝在手提箱里,卻意外的發現自己得到了一個新的武器。

    如果說纏繞術喚出來的藤蔓是一次性電池,那麼吸血藤和純白槲寄生就是充電電池——而這貨跟前面的幾種都不一樣,它是直接插電牌的!

    至于它的能源來自于誰,羅蘭用膝蓋猜都能猜到。

    但羅蘭沒想到,這種怎麼看都充滿了灰燼風格的神術,居然不是灰燼之徒的原創,而是眼中有蛇的希格斯提供的。

    這件事給了羅蘭一個不大不小的提示,比如最開始灰燼之徒和那群呼嘯者是怎麼混在一起的。

    如果羅蘭沒有猜錯,很有可能馬可已經被希格斯污染了。

    想想也是。連續四次以神職之身邁入白銀階,馬可的感知估計都要突破二十了。恐怕在他就職德魯伊的時候就直接被希格斯強行連線了吧。

    ……糟了。

    羅蘭皺了皺眉頭,右手輕輕捏著下巴。

    他的計劃原本是沒錯的。在已經被長眠導師注視著的時候,感知到十點就意味著可以感知到長眠導師的存在,就算羅蘭對轉職任務沒有什麼頭緒,也能直接強行開啟告死鴉的轉職。

    但他忽略了一件事——一個新加入的因素。

    如果說被長眠導師注視著的時候,感知破十就能察覺到她的存在;那麼同理,被眼中有蛇的希格斯注視著的時候,羅蘭感知一旦突破十點,恐怕也能感知到希格斯的存在。

    希格斯以前畢竟是蓋亞之父,和長眠導師同級別的聖者。更何況夢境是屬于蓋亞之父的領域,長眠導師能做到的事沒理由希格斯做不到。

    羅蘭本來想得到告死鴉的轉職之後,憑借長眠導師的注視把所有偵測手段阻擋在外,先得到隨意行事不被人用預言系巫術直接搜出來的特權在進入白塔。在那之後,羅蘭會用告死鴉的一個技能把灰燼之徒的職業等級逆向還原成經驗,然後加再在告死鴉的等級上。但這個計劃現在顯然是遇到了問題。

    在同時被兩個聖者注視著的情況下,羅蘭有八成的可能性先接觸到希格斯。兩次夢見黃昏種造成的靈魂異變累加起來,很難說長眠導師究竟還會不會接納自己。

    而且長眠導師的注視並不能阻擋希格斯的目光。無論希格斯是作為黃昏種的身份還是作為前聖者的身份,都不是長眠導師能夠輕易阻擋的。

    更何況羅蘭現在隱約察覺到了灰燼之徒和希格斯之間的關系。

    假如灰燼之徒並沒有那麼單純,並不是一群無神主義者的極端德魯伊教派,而是同樣信奉黃昏的邪教的話……

    不,這麼說有些不確切。

    ——那是一群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堅定不移朝著黃昏之道前行的愚者們。

    惡人並不可怕,可怕的是行著惡事的好人。更可怕的是,他們以自己的靈魂起誓,堅信自己的所做所行是有益于人民的,並不吝為其付出生命。

    如果灰燼之徒真的和希格斯有所糾纏,那麼羅蘭恐怕沒那麼簡單就能放棄掉灰燼之徒這個職業。

    ……還是先看看眼前的吧。

    羅蘭輕輕甩了甩頭,把那些不在自己影響範圍內的事暫且拋在腦後。

    說句不中听的,身出兩位聖者級的大神的棋局中的羅蘭,真沒有把區區財富之城其中一個區域的一個小高層放在眼中。

    不說別的,光是那次試探性的刺殺就已經把那個幕後的存在暴露了出來。羅蘭光憑這次失敗的刺殺就能得知他的身份和想做的事。

    那個想玩幕後黑手游戲的腦殘貴族在得知羅蘭存在的唯一渠道,就是法琳娜的介紹信。那個女人明確在介紹信上寫了“送信者是枯萎者”,但羅蘭還是讓那兩個山民來送信,就是試探一下這里高層的智商。

    結果讓他很失望。很顯然,在失去了法琳娜和另外一個叫娜娜莉的夜鶯這兩個核心智囊之後,青果大道統治層的水平下降了太多太多。

    明知道這兩個人明顯是推出來送死的,在沒有打探清楚他們根底的情況下,不僅沒有把他們好生招待旁敲側擊問出介紹信是從哪弄的,反而粗暴直接的把那兩個人斥為奴隸,嚴刑拷打不說,還把他們充送到青果之鎖里——這種粗暴無腦的做法、這種對山民了解的欠缺、這種橫行無忌的氣勢,統合起來看,真相只有一個。

    唯有財大氣粗橫慣了、而且從來看不起山民的緹坦暴發戶才有這樣的習慣。

    緹坦貴族是出了名的兩極分化,高層貴族在從小的嚴格教導下不僅彬彬有禮,而且城府極深。隨便挑個年輕人出來都能把這種級別的土鱉玩的團團轉。事實上,這些人佔據了整個財富之城街道掌控權的五分之二。

    而像是這種粗暴無腦的行事方式,只有緹坦那些用錢買爵——還是小爵位——的暴發戶才有。放在其他任何一個國家,這種性格的年輕貴族都活不到成年,只有在百年無戰、安逸到一定境界的緹坦帝國才會催生出這種蛀蟲一樣的貴族。

    緹坦的老貴族有一句話說得好,五代以內的貴族都不叫貴族。

    雖然這句話只適用在緹坦內部,但這句話描述那種暴發戶貴族是一點都沒錯。

    他們愚蠢、貪婪、粗暴、急躁——硬要羅蘭挑出一個優點的話,就是他們起碼還知道最基本的心狠手辣。

    哦對了,還有就是他們夠有錢。這就夠了。

    羅蘭說他們蠢,一點都沒錯——

    “這群蠢豬,平時不讀書,活該現在作死作的這麼溜。”

    羅蘭用看已死之人的目光看向了某個方向,露出了愉悅的笑容︰“稍微對法拉若了解一點的人都知道,只有王室血統的山民才會有血紅色的頭發啊。”

    那可是獵鯊公唯一的繼承人,老山王賜給沒有子嗣的獵鯊公的孩子,當今山王羅爾尼絲的親兄弟。這次事件足以讓他們的保護者馬庫斯.唐納德引咎自戕,更別提這種緹坦暴發戶家族了。

    要不是羅蘭現在不想引發戰爭,光是從這次事件入手操作一下,就足以讓羅蘭把法拉若的國境線變上一變。

    真是一群干什麼都是半吊子的蠢貨。如果把羅蘭放在他的位置上,哪怕是在把那兩位山民姐弟拷打調.教完了,接下死仇以後也有好幾種方法可以補救。不過那個不知名的蠢貨非常巧妙的避過了所有能讓自己得救的方式。

    假如他不貪錢,不抱著廢物利用的心態把他們丟進青果之鎖而是直接弄死那兩個姐弟,哪怕當成私人奴隸也好,沒有任何人會知道他和這件事有關。

    假如他夠果斷,在知道這件事和枯萎者有關以後,就會直接雇佣復數的黃金階刺客,直接將羅蘭拿下。反正財富之城從來不缺強者,光是羅蘭知道聯系方式的黃金階刺客就有六個。

    現在他們還敢抓羅蘭故意放走的刺客……

    先不提對這些有神作為後台的刺客雇用完了又背後捅刀的下場,假如他敢問“那個枯萎者都問了他什麼問題”之類的話,那麼羅蘭最後一個問題就能發揮一下余熱。

    可想而知,他是一定會問的。

    而假如他用這三個拿到的可能有用的問題——尤其是有兩個問題作為材料去繼續拷問那對山民姐弟,不提他得到了什麼結果。至少那兩個山民姐弟就會把羅蘭偽裝的那個少女和食腦妖聯系在一起。

    要知道,兩年以後,地底軍隊會發動一次進攻。最初的地點就是法拉若。

    當時年輕的山民之王羅爾尼絲對地底種族的威脅性沒有任何概念,就這樣把他們當成了普通的魔怪。一直到這些地底種族糾結成軍團,才發現已然是無法阻擋。

    之後,地底軍團就從南而往北,打穿了半個卡拉爾,然後意外的被暴力之主的牧師們打了回去。

    現在羅蘭打算解決掉暴力之主,自然不會給卡拉爾的南方留下這麼多的隱患。

    這次,被食腦妖所害,花式調.教了幾天的小湛藍公萊斯總算是對地底種族的威脅性有了一個概念了吧?那麼,和萊斯從小一起長大的羅爾尼絲這次多少能听得進去諫言了吧?

    羅蘭歪了歪頭,然後直接往南走去。

    這種小角色沒有任何挑戰的價值,有那個空陪他玩過家家羅蘭還不如去找教授要點能boom的可愛小玩意呢。

    解救山民姐弟什麼的就算了吧。以羅蘭對湛藍公的了解,因為知道的太多惱羞成怒之下被滅口才是正解。

    ——像這種小事,直接通知他們叔叔不就好了。

    羅蘭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沉默巫師馬庫斯.唐納德暴怒之下率領碎喉之杖與青果之鎖一戰——這個劇本不錯。

    不過如果想要來點神展開……羅蘭還需要再加點料。

    ——————

    據說要這個月上架,咱從明天開始壓一下劇情,爭取把高.潮爆發在上架那幾天。

    這幾天更新會稍微少一點,等上架以後會恢復二更。而且上架當天會有萬字爆發。

    咱可是要吃全勤的口牙。
xxray 發表於 2016-4-19 03:37
水銀之血 第六十四章 教授
    把信交給一名正在碎喉大道巡邏的戰斗巫師之後,羅蘭毫不留念轉頭就走。

    他從來不指望馬庫斯能給他點什麼好處。不如說,那家伙只要和青果大道的人打起來就是對羅蘭最大的好處了。

    沒錯,只要打起來就好——沒必要打贏,甚至沒必要分出勝負。

    在財富之城里引發一場小規模的毆斗,這件事可大可小;但是,如果是一個區域的首領與另外一個區域的首領展開全面戰爭,那毫無疑問就代表著財富之城現有秩序的崩壞。

    一旦馬庫斯下定決心,幾乎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止他發動這一場將把無數生命化為灰燼的戰爭。

    這將是場戰爭。

    沒有憐憫,沒有救贖;沒有任何人可以逃脫,沒有任何人可以得救——在這如同地獄一般的戰爭中,一切都將化為灰燼。

    當然,硬要說的話,的確有人可以阻止這場戰爭。不過他大約是不會出手的。

    羅蘭嘴角扯出一個毫無笑意的弧度,毫不猶豫的朝著某個方向走去。

    在羅蘭剛剛朝那個方向邁出一步的時候,便感受到遠方傳來了可怕的震動。

    一股震波從大約數十里的地方震蕩而至,羅蘭頓時感覺到腳底一陣發麻。

    隨後,大片的灼熱焦臭的空氣才聚成一團風涌了過來,但還沒刮到羅蘭這里就已經失去了沖擊力,散開變成一團空氣如微風拂面。羅蘭只能聞到空氣中傳來一股淡淡的臭味散開。

    身穿黑袍的灰燼之徒不由得眯起了眼楮,仿佛隨意來回行走一般向後晃了幾步,又向前進了幾步。

    在那一陣可怕的震動之後,似乎一切都平靜了下來。但羅蘭並沒有絲毫松懈,甚至連腳步都沒有移動分毫。

    他只是用雙手緊緊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然後咬緊牙關。

    三四秒以後,巨大的轟鳴從遠方傳來。

    光是聲音本身就足以讓遠在一條街以外的羅蘭內髒震顫。他明顯的感覺到喉頭一甜,一種類似嘔吐物又帶著鐵銹味的味道從喉管中倒涌到鼻腔。

    可離奇的是,如此之大的身影卻愣是沒有讓周圍的建築物發生哪怕是一分一毫的震顫,就連周圍的路人也仿佛什麼都沒有感到一樣平淡的走在路上。

    羅蘭等轟鳴聲漸漸消退,然後又安靜的在原地等了一分鐘。在確定沒有任何東西傳來之後,他毫不猶豫的繼續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他心里很清楚,那巨大的轟鳴聲絕不是自己的幻覺。無論是轟鳴聲、空氣中的焦臭還是震波,都是確實存在的。

    這正是維克多教授的手筆——認知性無視結界。教授為了避免麻煩,就以自身為中心設置了六重永續煉金結界。這正是其中一重結界的功能。

    所有不知道維克多教授存在于這里的人、以及所有沒有急迫的要找到教授想法的人都不可能察覺到任何有關教授事情的發生。

    哪怕這條街的某間房屋的地下室里發生了可怕的爆炸,在結界的籠罩範圍內,所有人也會刻意的無視這件事。

    並非是忘卻或是感覺的欺騙,教授的結界是對認知的操作。這是惑控系術法的高端技巧,白銀階的巫師才能學到相關的知識。可就是這種艱澀難懂的東西此刻卻被一個煉金術師以巧妙的方式將其重現了。

    因為要安心研究自己的一系列課題不想被人打擾,又不想錯過那些專程來找自己的人,維克多教授才專門設計了這個結界。羅蘭不相信教授沒有想到這種結界應用到暗殺部隊上會有多麼可怕的效果,可他依舊將其做了出來,也沒有任何遮掩。

    事實上也不需要任何遮掩。這個世界上不存在能夠強行從教授身上攫取技術的組織。白塔是上一個反面教材,在白塔失敗之後,再也沒有人會對教授有哪怕那麼一絲的不敬之意。

    這就是當今世界最強、也可能是史上最強煉金術師的底氣。

    將真理殿堂的每一分細節都銘刻于心,完全將自己的起源深化到極限並將其徹底掌握——教授的實力絕對已經開始攀爬至高尖塔,初步掌握以人類之軀所能持有的極限力量了。

    整個財富之城沒有任何街道的管理者敢于抗拒教授的命令。雖然知道他住處的人加起來還不超過一手之數,雖然整個財富之城估計沒有一個人知道在真理殿堂以上的境界究竟叫什麼名字,甚至連教授到底長什麼樣子也不知道——但教授的恐怖早已在不知不覺的時候便深入人心。明明他什麼都沒做,卻比什麼都做了都可怕。

    不如說,教授的恐怖正是來自于他的神秘。幾乎沒有任何人知道教授的樣子,更沒有人知道教授到底想要什麼。他為什麼要背叛甦澤?為什麼要進入財富之城?沒有人知道。

    所有人都清除教授不惜背叛甦澤也要進入財富之城一定所有圖,但教授直到現在為止,卻幾乎沒有任何動靜。沒有人能夠找到他,要不是一些痕跡證明教授還在這里並沒有離去,甚至都一度有人懷疑教授已死,現在只是某人借著教授的名號嚇唬他們。

    于是人們又有了一個新的猜測。

    說不定教授一直在干預整個財富之城的動向,只是他的手段是通過某種間接的手段,以不暴露自己身份的方式達到自己的目的。

    羅蘭很清楚,後面一種猜測已經很接近真相了。

    不知不覺之間,羅蘭已經走到了某間小屋。他不自覺的抬頭打量著這間小屋。

    這是一間算不上破舊,也算不上好的住處。無比的普通,唯一能用來形容它的詞大約只剩下了干淨。

    羅蘭在門口緩緩停下。

    他沒有伸手敲門,而是靜靜的站在原地等待。這是一個表明自己身份的方式。

    在羅蘭成功通過對教授的認知檢定之後,教授就能通過結界的反饋反過來得知羅蘭的存在;而在羅蘭站在維克多教授門前以後,教授的事件感知結界就得知了這件事。

    就算羅蘭開啟希格斯的注視也不能阻擋這種感知。因為教授的感知是感知事件,而非是直接查探某個人本身。就像是一句話里某個字被屏蔽了一樣,雖然有時候會影響到閱讀的連貫性,但僅憑大致句意,差不多也能推算出那個原本被屏蔽的字究竟是什麼。

    不過羅蘭並沒有開啟希格斯的注視的理由。

    他所要做的,就是表明自己無惡意。

    稍微等待了一小會,門就自己打開了。

    “……請問你是?”

    一個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中年人一臉困惑的打開了門。

    他的頭發是有些泛黃的銀白色寸頭,五官不精致也不夸張,看上去無論是相貌還是聲音亦或是年齡都正好是人類的平均水平。

    他穿著一身普通的白色大褂,就是治療者經常會穿的那種。中年人撓了撓頭,銀白色的瞳孔散發著金屬的光澤,並因此顯得有些無情。

    “我認識你嗎?”

    “馬上就要認識了。您可以叫我羅蘭,”羅蘭黑袍以下的聲音清澈而平靜,他用右手撫胸,行了一個甦澤貴族才會行的冬獵禮,“尊敬的教授,我想我需要一些幫助。”

    羅蘭知道,自從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以後,最危險、最艱難,也可能是最簡單的一場交涉,開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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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xray 發表於 2016-4-19 03:38
水銀之血 第六十五章 交涉
    相比較和教授一起閑聊,羅蘭寧可去和風語者扯淡。

    這個人太危險了。從各種意義上。

    羅蘭有些忌憚的看了教授一眼,端起桌上的果酒輕啜一口。

    “怎麼,不合你口味嗎?”

    教授把自己的白色外衣掛在衣架上,露出了里面的羊毛襯衣。他有些苦惱的歪過了頭,走了過來,一屁股坐下。

    “請將就一下吧,我這里可沒有腦漿貯備啊,食腦妖小姐。”

    “別開玩笑了,教授,”羅蘭毫不遮掩的用沙啞的聲音輕聲說道,“你還真相信我是食腦妖不成?”

    “呵。”

    教授輕笑一聲,把自己的白色外衣隨手掛在門口,取下了帶著一絲刺鼻氣味的白色手套,轉身過來坐在了羅蘭對面。

    他包含興趣的打量了一下羅蘭,開口道︰“我的確只是開個玩笑。不過現在我倒開始懷疑了。”

    “如果我是食腦妖,我根本就不會出現在這里,教授。”

    羅蘭針鋒相對的說道。

    “誰知道呢?也許吧,不過我想說的是……也許你該嘗嘗這個。”

    這麼說著,教授把一小杯閃爍著誘人晶紅色的液體推了過來。

    “萬靈酒……是吧?這可是好東西。”

    羅蘭把它放在鼻子底下輕輕聞了聞,深深的望了一眼教授,然後將其毫不猶豫一飲而盡。

    教授露出一絲了然的微笑,抬起雙手撐住,輕聲問道︰“你就不怕我在里面下藥嗎?”

    “所有有害的藥性應該都會被萬靈酒消泯掉。我認為您應該知道這件事才對。”

    羅蘭眯了眯眼,開門見山的說道。

    “哦?是這樣嗎。”

    教授的語氣毫無起伏,只是他的眼神瞬間犀利了起來,然後和羅蘭交換了一個眼神。

    那是萬靈藥的果漿以教授的獨有工藝做成的酒。雖然理論上萬靈藥不過是槲寄生的漿果,但假如這漿果來自白槲德魯伊的化身,再由金橡德魯伊以神聖的儀式、在神聖的日子上用黃金鐮刀取下,那麼它就得到了升華,成為了可以治療一切自然疾病的聖藥。萬靈酒更是萬靈藥精華的萃取,喝下之後的效果等同于接受了一次八環神術【完全康復】。

    可如果將其喂給地底種族,那麼頃刻間就會使他們陷入長久的昏迷。這不是因為自然能量對地底種族有所克制,僅僅是因為德魯伊的先輩對地底種族的敵意,讓他們專門設置了德魯伊的所有恢復能力都對地底種族無效而已。正如同聖職者的治療能力對亡靈無用——不是因為本身體質的缺陷,只是因為陣營的對立而留下的後門。

    不過羅蘭之所以痛快的喝下萬靈酒,除了告訴教授自己是人類之外,一個更重要的原因便是從側面透露了自己對萬靈酒的了解。

    要知道,教授就是這一年才把萬靈酒研制出來的,而只有在下雪以後白槲德魯伊的化身才會開始結實……換言之,教授把這個東西弄出來最多最多也不會超過一天。

    而教授有一個很好的習慣,就是每開發一個新的東西,他都會確保這東西無害以後才會給別人用。

    羅蘭在教授把這東西給他的時候就已經知道教授絕對已經對萬靈酒做過實驗了。而開發者教授才剛剛弄清楚萬靈酒的效果,羅蘭就能直接說出來,這件事本身就意味著某些東西。

    比如說,有什麼偉大的存在已經盯上了教授。

    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凡人可以在不被發現的情況下監視教授。

    教授打量著羅蘭,心中快速的劃過大片的可能性,隨後又一個個的被否定。

    然後,他心中有了兩個可能性。

    要麼就是羅蘭意外的發現了這件事,過來想要他的某樣東西;要麼就是羅蘭本身就歸于那個偉大存在所屬,過來同樣是想要他的某樣東西。

    教授心里很清楚︰這個穿著黑袍的“食腦妖”專程過來告訴他這件事,不可能沒有所圖。雖然教授個人基于某種謹慎,更傾向于後者,但無論從哪個方向來看,區區一個黑體階都不到的人都不可能對教授造成任何實質性的損失。

    那麼問題就來了——

    “你想要什麼?”

    教授用幾近無情的銀灰色瞳孔注視著羅蘭,語氣卻溫和而有節律。

    羅蘭在黑怕的陰影下露出一個笑容。

    “我想要送你一個人情。”

    “送我?”

    中年煉金術師以陳述的語氣緩緩發問。

    羅蘭輕輕點了點頭,開口重復道︰“我要送你一個人情。”

    迎著教授那逐漸活化,開始像一個人而非冰冷機器的眼神,羅蘭開口,將自己的計劃徐徐道來。

    于此同時,碎喉大道的一個酒館里,一個流浪漢小聲對旁邊的好友神神叨叨的念叨著︰“听說了嗎,沉默巫師好像被什麼人威脅了。”

    “你喝多了吧,唐納德閣下可是黃金階的強者,哪有這麼好被威脅?”

    他的伙伴瞥了他一眼,只是灌了一口黃油啤酒。

    流浪漢撓了撓頭,語氣也是有些遲疑︰“也許吧。”

    似乎是察覺到自己的語氣有些遲疑,他立刻大聲補充道︰“不管原因是什麼,總之誰都知道唐納德閣下要和青果大道開戰。”

    “呵,真要開戰就好了。那群細皮嫩肉的夜鶯怎麼可能打得過我們的碎喉之杖——”

    就在流浪漢的伙伴眯著眼楮曬著太陽喃喃著的時候,一個黑影卻突然擋住了他們的陽光。

    等他們看清了眼前人的身份,瞳孔立刻收縮了起來︰

    那是一個全身身著顏色黯淡的緊身皮甲的身影,就算在清晨的陽光之下那身影身邊的陰影仍然濃郁,完全看不清來人的面龐。

    當然,流浪漢更慶幸自己看不清他的面龐。

    在碎喉大道附近能有這身打扮的只有暗鴉的殺手們——那是沉默巫師閣下的堅定的反對者,碎喉大道原掌控者的直屬部隊。

    “先生們,”來自暗鴉的殺手語氣低沉,拉著長音,“我很想听听呢。給我講講吧。”

    在恐懼造成的靜謐持續了好幾秒。這時兩枚銀幣掉落在地上,清脆可愛的聲音響起,回蕩在流浪漢的耳邊。

    來自暗鴉的殺手一腳狠狠跺在了流浪漢的朋友偷偷伸出的手上。便隨著骨骼開裂的聲音和痛苦的哀嚎,他那拖著長音的低沉聲音再次響起︰“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不錯的答案。如果我知道我因為一個流浪漢的胡言亂語而耽誤了三分鐘的話……我想你明白的。”

    流浪漢咽了一口口水,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藏在懷里最貼身之處的一枚金幣,按照那位穿著黑袍的先生的指示把今天早上的事情原原本本仔仔細細地說了一遍,沒有絲毫隱瞞。

    其中的內容包括那封送給信、穿著黑袍的人、面色突然變得緊張的巡邏巫師、憤怒的咆哮從家里直接傳到大街上的唐納德閣下,徹徹底底的對那個殺手仔細的說了一遍。

    但他唯獨沒有說關于那個穿著黑袍的人對他交代的話,還有那枚被他如性命般珍重地藏在胸口的,刻著翼樹葉圖案的金幣。
xxray 發表於 2016-4-19 03:41
水銀之血 第六十六章 暗鴉
    沒有什麼秩序是沒法摧毀的。

    再沒有什麼是比把一群混亂無比的生命用秩序約束起來更愚蠢的了。

    這些從陰溝里爬出來的家伙本身對規則這種東西毫無向往。之所以會遵循這里的規則,只是因為他們想要得到庇護而已。

    但反過來,他們享受著組成群體後的權利,卻並不想付出組成群體後的義務——或者說,他們每個人都想唯有自己不被這里的規則束縛,每個人都想成為少數的特殊的存在。

    這樣的思想來自于已有的特例。

    切實的存在于他們身邊的街道管理者便是不被約束的特例,他們不依靠服從規則而得利,反而因為自己不服從規則的特權而得到了更多的利益。

    因為這些特例的存在,這種不完善的、拼合在一起的規則混亂不堪,岌岌可危。

    每個人都想得到更多的利益,哪怕他們並沒有為此付出,哪怕他們並沒有對應的才能——但無所謂。反正已經有了特例,有了沒有才能也能掌控一條街道的存在。

    這種特例便是溶于血液的劇毒,給了他們一個不服從規則的借口,一個自認為高貴的步向死亡的理由。

    只要讓幾個人中了這樣的毒,很快固有的秩序就會開始崩塌。

    ——人們什麼都不缺。他們缺的只是一個頭羊,一個明知必死也要走在最前面,開啟新時代大門的祭品。

    值得嘲諷的是,這種祭品在更多的時候並不來自于崇高的自我犧牲精神,而是來自于短淺的目光、愚蠢的計劃和遠遠超過自身能力承受限度的野望。

    羅蘭幾乎什麼都沒做。他只是從教授那里出來之後,隨便找了個人把碎喉之杖要與青果之鎖開戰的消息告訴了他。

    在暗鴉的推波助瀾之下,這個與流言無異的、雖然正確但毫無證據的消息便開始以極快的速度在碎喉大道內擴散。甚至傳到了沉默巫師本人的耳中。

    但無所謂。

    這本就是事實,沒有什麼好否認的。

    他這樣想著,沒有對流言做出任何澄清。

    他以為一個並非捏造的流言並不會造成任何的負面效應,但實際上,更多時候流言的破壞性並不在流言的內容上,而在流言本身。

    流言在最開始只是一個。

    可在它開始以指數增殖、而傳遞範圍卻被局限在一個地區內的時候,每個人都開始在短時間听到了復數的、第一個流言的多種版本,但本質相同的“更內部的消息”。

    一開始還能理智視之的人開始從這流言的頻率意識到了異常。

    就算這個消息並沒有任何問題,但他開始下意識的尋找——或者說猜測,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在每個人的心中,都下意識的認為所有不符合日常的情況都有著某種更深層的原因。如果是有調查渠道還好,可數量更多的普通人卻只能自行腦補出各種異常的原因,然後就開始自己嚇自己。

    為了避免自己受驚嚇,或者說為了分薄自己的不安,他們就會拼命把有個人特色的流言宣揚出去。

    這種情況在近乎沒有約束,而且人群本身偏向于混亂的財富之城更加明顯。

    沉默巫師本身是外來者,沒有意識到得不到約束的流言在一個依靠無比脆弱的規則維系的區域具有多麼強大的殺傷力;而暗鴉卻敏銳的發現了這一點,並把話語削成劍,狠狠的刺入到了碎喉之杖的要害之中。

    羅蘭站在沒有人注意的陰暗巷口里,露出了一個近乎嘲諷的愉悅笑容。

    的確,在羅蘭的刻意誘導下,暗鴉的人的確意識到了流言的殺傷力,並開始準備以流言作為武器,搶回碎喉大道的地盤。可是……

    ——太小家子氣了。

    無論財富之城的內部爭斗有多激烈、無論財富之城強者的數量有多可怕、無論財富之城有多富裕,都無法否認一點︰它只是一個城市。而且僅僅是公國的一個城市。

    它不被征討的原因也並不是因為它自身的強大,僅僅是因為它牽扯了太多太多的關系,一時之間理不清而已。

    就好像是自矜身份的兩個棋手不屑于掀桌一樣。可棋盤卻以為是自己牽制住了兩個人無法動彈——這種級別的愚蠢已經沒法救了。

    羅蘭大約靜靜的看了兩個小時,然後發現暗鴉似乎只是在一個勁的在各種地方不斷傳播流言,卻沒有給自己留哪怕那麼一條後路。

    如果羅蘭沒有記錯的話,碎喉之杖——也就是當初的沉默之杖是以近乎全方位碾壓的能力將暗鴉直接從街道管理者的位置上逼了下來,總計用時不超過一天。甚至人家就連周圍的幾條街道都事先打點好了,把暗鴉求救這一條路也一並堵死。

    雖然暗鴉弱到了在求救之前就被干脆利落的消滅了,這個後手也沒用上。

    可就是這樣一個弱的不行的組織,卻認為能把打敗自己的碎喉之杖打敗的可怕流言是自己能控制的。

    大約是自信既然是自己放的流言,自己肯定能約束的住吧。

    這種蠢萌的舉動幾乎把羅蘭逗笑了。

    不愧是幾個刺客組成的組織。在羅蘭看來,刺客這種職業某種意義上和狂戰士沒有任何區別,反正都是把所有腦子用在殺人上的暴力職業。唯一的不同點就是腦子里充斥的肌肉是紅色還是白色的而已。

    假如這幾個刺客的首領是個巫師、煉金術師或是牧師——哪怕是個詭刀巫師,也至少能讓他們的計劃不至于這麼愚蠢,走一步看一步完全不考慮下一步該怎麼走。

    不得不說,馬庫斯比他們優秀多了,起碼在他的短暫統治下這里的人能活在一個比較平穩的環境中。而且他的計劃明顯是一環扣一環。

    馬庫斯的地位之所以有可能會被流言這種簡單的手段毀掉,只是因為他在財富之城中的使命已經失敗了,本來就要離開這里,所以自然對碎喉大道不再上心了而已。

    暗鴉的人卻把這當成了一個機會,一個馬庫斯大意之下露出的致命破綻。

    好在不需要顧忌這群豬隊友的死活,不如說讓他們把碎喉之杖掀下來就去死正好符合羅蘭的心意。要不然羅蘭真的要為怎麼才能帶的動這群坑貨頭疼死了。

    那麼,自己也不能閑著了。

    羅蘭下意識的緊了緊手提箱,往隔壁街道走了過去。

    就像之前羅蘭去找教授前做的一樣——用冥幣買那些不識貨的流浪漢為自己傳幾句話,大約是沒什麼問題的吧?

    反正混亂的風暴已經卷起,不如刮得更大一些。將焦躁和不安傳遞到整座財富之城,對羅蘭的下一步計劃有著無法想象的幫助。

    至于下一步計劃是什麼……

    教授給羅蘭的好東西不少,全部都是能boom的可愛小東西。羅蘭要去找幾個比較好的地方安置好它們。

    ——它們才是這出戲劇第一幕的主角。

    ——————

    唔,今天去看了一下貼吧,然後發現貼吧的人好少……(遠目)

    雖然這本書的貼吧就是一個象征性的東西,但多少你們也去關注一下啊(捶地)

    ……好啦好啦咱抽空會去貼吧的。還有更重要的,書友群群號在簡介最後一行,你們記得加啊喂(茶)

    還有,雖然不知道咱具體什麼時候上架,但在上架前夕咱會開放調查,內容是關于這本書的感情路線。原定是單女主或無女主曖.昧,但最近河蟹大神略凶猛,我已經砍了兩個女角色的戲份了……

    那麼,大體來說候選選項應該有“堅定單女主”、“單女主曖.昧”、“堅定無女主”、“無女主曖.昧”四種。你們莫急,這件事急不來……(茶)
xxray 發表於 2016-4-19 03:41
水銀之血 第六十七章 舞台布置
    “日安。”

    “日安。”

    平淡的用透著生澀的亡靈語互相打過招呼之後,一個穿著黑袍提著黑色手提箱的身影安靜的走在寬敞的下水道里,與路過的一位清潔工擦肩而過。

    下一秒鐘,帶著可怕高溫的灰燼結成藤蔓從背後無聲的襲來,輕松擰斷了那個清潔工的脖子。

    羅蘭從這個清潔工的懷里取出了一個黑色的小盒子,把它放在了袍子的里層。隨後,他打開了手提箱,頂層在兩排密密麻麻的棕紅色試管中取出了其中一只,沉默的把手提箱合上。

    之間里面盛著一種如同加黏的血液一般的不透明膠體。通過羅蘭的指縫可以看到那個藥劑瓶的側面用綠色的膠草草的寫了一個1。

    羅蘭把塞子拔開,將其中的一半隨意的澆在了清潔工的身上。暗紅色的膠體掛在衣服和皮膚上,以不同的速度漸漸消融了進去。

    “溶于人體表皮四秒,衣服十二秒嗎……”

    眯著眼楮計算了一下這些液體融進去的時間,羅蘭往前走了五十米左右,把剩下的一半藥劑中的一半澆在了地上。

    然後羅蘭端著還剩一個底的藥劑瓶又往前走了五十米,伸手重新把塞子塞上,用力向上拋去。

    脆弱的藥劑瓶和下水道的頂部發生踫撞,瞬間發出清脆的聲音破碎開來。粘稠的暗紅色膠體在慣性之下黏在了下水道頂部,快速的消融進去。

    “都是十二秒……溶于生體會快一點嗎……”

    仿佛得到了什麼有效結論,羅蘭的眼中光芒一閃而逝。

    隨後他原路返回,離開了下水道。

    這是羅蘭和教授做交易之後,從他那里得到的強力爆.炸物。數量為四十八,以粘稠的液體或膠體的形式保存在避光的容器里。

    可以溶于生體、磚石建築物和部分金屬中,並在七天內保持爆.炸能力。在羅蘭的強烈要求之下,教授用起源對其進行了加固,現在它只有接到羅蘭的指令才會引爆。

    除此之外,無論是威力還是其他的什麼都是未知數,它也沒有一個名字。不過听教授的語氣,似乎威力很大。

    羅蘭並不是想直接引爆整個城市。無論從什麼角度來說這都很不現實。

    先不提教授只給了兩排四十八瓶,而且羅蘭只有一個人,時間只有一天半,他根本沒有時間和精力安置能引爆一座城市的炸彈——而且長眠導師也並不會想看到那些。

    不過有一個好消息是,為方便處理污水和尸體,財富之城的污水處理系統非常發達,每個建築物下方都必然會有一條下水道。

    換言之,羅蘭只要把這些可愛又有趣的小東西灑在下水道的頂部,在它們被羅蘭引爆的時候,威力足以炸穿頂層。

    只要以合適的批次進行引爆,爆炸威力足夠的話,即使不把地面炸穿也可以讓建築物向下塌陷。在建築物下落的過程中,建築物本身的重力就會造成對其第二次的破壞。

    至于下水道里游蕩著的逐漸潰爛的尸體也對羅蘭造不成任何威脅——羅蘭在干掉第一個清潔工並從他懷里拿到的那個小黑盒就是能夠讓行尸不敢靠近他的關鍵物品。

    因為牧師在卡拉爾遭到敵視,而德魯伊身份過高,很多卡拉爾人都無法在親人死後請到神術職業者幫忙做亡者禱告。

    因此每次在夜幕降臨之時,那些沒有被神術處理過的尸體就會產生輕微的魔化。最終在負能量完全侵蝕尸體之後,他們就會以一種全新的姿態重新復活——或者說詐尸。

    和亡靈那種將自己的靈魂強行從死者之國中拖曳回來得到永生的情況不同,以這種情況重生的死者沒有意識,也永遠不可能產生意識,尸體還因為充斥的負能量逐漸潰爛。支持他們行動的僅僅是身體的本能而已。

    這些最高生前實力可以達到白銀階的死者在以行尸的姿態復活以後,戰斗意識和力敏屬性和生前幾乎完全一樣,又因為死亡已久,通常意義上的弱點幾乎消失殆盡。別說是刺穿心髒了,就算是把腦袋割下來也至多是讓它們丟失了尋找敵人的能力而已。

    想要殺死他們,唯一的辦法就是把他們的脊柱擊毀六成以上,或者干脆用神術驅散掉這些亡者身上纏繞的負能量。

    這就是羅蘭見到掠影時感嘆的那個“卡拉爾的新人殺手”。

    之所以財富之城的下水道能存了重量加起來以噸計的行尸,這都要拜肋刃街那只亡靈的野心。

    亡靈雖然看上去和行尸很像,但實際上他們之間的差距得有藏獒到長江七號高仿模型那麼遠。其中一個很大的不同點就在于,行尸是依靠負能量生存,而亡靈雖然是不死者,卻依靠正能量維持行動能力。

    同時,每一個亡靈還有通過接觸吸收負能量作為一種攻擊手段儲存在體內的超自然能力,雖然他們擔心這樣會讓自己的身體加速腐爛而很少使用。

    換言之,就是當亡靈和行尸接觸的時候,亡靈可以對行尸造成幾乎等同于即死效果的巨大傷害,而行尸的所有攻擊都無法對亡靈造成致命傷。

    在這種天敵一樣的克制之下,雖然行尸沒有智慧,但依舊會本能的逃避和亡靈之間的接觸。利用這個現象,雖然亡靈無法操縱行尸,但至少可以像趕羊一樣驅趕這些行尸。

    肋刃街的那只亡靈自從知道財富之城的下水道里有數以千計的行尸之後就立刻有了一個簡單而有效的計劃︰他打算利用下水道作為行尸的巢穴,在里面囤積大量的行尸,然後在數量達到一個臨界點的時候,把這些行尸釋放出去作為軍團君臨整個財富之城。

    在他廢了大把力氣把整個城市的清潔工都弄到自己街道里了以後,他就把自己身上的零碎部件——我是指指甲蓋或者頭發絲之類的部件——密封起來,以黑盒的形式將其它們發給了這些清潔工,告訴他們隨身攜帶這種“煉金物品”就能避免行尸的襲擊。

    從那以後,這些清潔工打掃下水道的時候無需清理這些行尸這些行尸也會自行避開,大大提高了下水道清潔工的生存幾率。

    而因為污水一直沒有反流,財富之城的其他人下意識的以為下水道的行尸還像往常一樣被清理著。沒有人意識到行尸的數量在兩年前就不再減少。

    直到恰當的時機來臨之時,這些行尸便會成為軍團涌到地上,成為一支無法忽視的力量。

    但很可惜,那個亡靈有足夠敏銳的眼光,卻有一顆優柔寡斷的心。在前世時,他甚至沒有活到財富之城被來自地底的軍隊踏平之時,就被沉默巫師抽干了生機後灌上泥沙和膠沉在了河底。

    沒錯,亡靈的確是永恆不死,可這不代表無法以循環的封印永久封禁他們。對于這種沒有十八點以上力量的貨色,甚至只要簡單的打死以後灌水泥就能讓自己幾百年看不見他們。

    “你曾經無法啟動的布置……這一次就讓我見識一下吧。”

    羅蘭喃喃著,踏出了最後一階台階,從下水道里來到了地上——一個陰暗無人的小巷里。

    他的嘴角無法抑制的上揚,勾勒出一個愉悅的笑容。

    羅蘭從手提箱里慎之又慎的取出了一個銀白色的徽章,上面烙印著一個奇怪的圖案︰看上去似乎是把四個“t”將尖端相連後得到的一個類似準星的圖案。

    “團結、互助、平等、繁衍——”羅蘭開口,說出教授定好的密語。

    “——一號,立即引爆。”
xxray 發表於 2016-4-19 03:42
水銀之血 第六十八章 善良的巫師老爺
    老湯姆是一個土生土長的財富之城人,他為自己的出身感到驕傲。

    是的,財富之城人——他從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卡拉爾人。

    從這里,他能接觸到來自各國的人。無論是來自緹坦的翠絲夫人,來自甦澤的塔夫里老爹,哪怕是來自法拉若的沉默巫師大人,那或雍容或豪放或不畏死亡的氣度,都讓老湯姆對自己的出身感到了深深的自卑。

    是啊,卡拉爾人又有什麼優點呢?土氣,自私,斤斤計較——不如說正是因為自己是卡拉爾人,才會成為一個無所事事的流浪漢吧。

    沒有人雇用自己,沒有人原因給自己一個工作,無論怎麼想都是因為自己是卡拉爾人的原因吧?

    老湯姆這樣哀嘆著,每天憂愁的蜷縮在角落里。

    總之,絕不是自己的原因。上個月曾經有個巫師想讓老湯姆幫他做實驗,能被這樣看好的聰明的老湯姆又怎麼可能完不成這麼簡單的工作?

    那曾是他人生的轉折點,可是被他的一個嫉妒的“朋友”阻止了。

    那人說那個巫師對他不懷好意,那個巫師只是想把老湯姆當成實驗材料,如果老湯姆跟他一起走的話一定會死之類的蠢話,然後在老湯姆回窩收拾東西的時候把那個巫師給弄死了。

    就算自己什麼都沒做就分到了巫師身上的一半財產,老湯姆也對自己的那個“朋友”恨之入骨。

    自己怎麼可能被騙?被當成那個什麼……實驗材料?老湯姆深深的相信,自己一直以來都是一個優秀的人,一個在沒有職業的情況下徒手弄死了好幾個正式階職業者的聰明人。

    要不是一直以來都沒有機會,現在老湯姆早就已經成為了一個黑鐵——不,青銅階的強者了。而且能成為是個巫師!成為一個聰明的巫師!

    老湯姆一直記得那個阻擋了自己機緣的人的名字——賈斯丁。一個因為自己正式階刺客的上身份就狂的不得了,家里有幾個錢就虛偽的不行的緹坦人。從那以後老湯姆毅然搬出了賈斯丁溫暖的家,頂著越來越寒冷的風住在了外面。

    不就是職業者嗎?有什麼好神氣的?

    今天的老湯姆依舊抱著雙膝,身上披了三張布,蜷縮在牆角里懶懶的曬著冬天的太陽,等著今天的面包。

    不得不說,沉默巫師果然是外地人,一點也不了解財富之城的規矩。

    金幣在上,他竟然想把食物分給每一個自己街道的流浪漢!

    不過這樣更好,就和在賈斯丁家里一樣,每天什麼都不干就有免費的食物按時送上,雖然吃不飽可畢竟餓不死。這樣他也懶得打劫路人。畢竟在財富之城說不定哪個路人就是絕強的強者,有一根指頭就能戳死他。

    突然,他感到一陣極為明顯的震動從身下傳來。

    發生了什麼?

    還沒等他意識到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巨大的爆炸聲便從離他大約半條街的地方響起。一股氣浪卷著塵土撲進了他的眼中,讓他什麼都看不清。

    ……那個方向是,塔夫里老爹的酒館?

    憑著之前聲音傳來的方向,他憑著記憶模糊的猜測著。

    “塔夫里老爹沒事吧……”

    他喃喃道,剛想站起身子來,但看到某個討厭的身影一閃而過鑽進了酒館,老湯姆撇了撇嘴角又蜷縮了回去。

    隨便怎麼樣,反正不管他的事。

    “為什麼不去救人呢?”

    一個蒼老卻嚴厲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管我什麼事。”

    老湯姆嘟噥著,把差點因為剛才的暴風被吹飛的破布重新蓋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不經意的往後一瞥,卻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巫師老爺?”

    一個穿著黑袍、提著手提箱的身影縴瘦而鋒利,面部隱藏在如同獸牙擰成的陰影中。

    老湯姆清楚的記得,當年那個說要讓他當助手的巫師老爺也是穿著一身黑袍——在他的概念中,巫師都是穿著一身黑袍的。

    “你要這麼理解也可以。”

    陰影中的老人望著遠方突然爆炸的酒館,語氣平淡。

    可就因為這種愛答不理的平淡語氣,老湯姆反而堅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巫師老爺,您看能讓我成助手嗎?”胡子拉碴、棕色頭發因營養不良而白了大片的中年男人腆著笑臉蹭了過去,“以前也有一個巫師老爺看上我來著,可是被一個混蛋阻止了。”

    “……呵,你有一個好朋友。”

    老人語氣依舊如剛才一般平淡,但听在老湯姆耳朵里卻是充滿了義憤的嘲諷。

    這樣也好,這樣就好……能說上話就好。

    老湯姆從來沒有接受過關于巫師助手的訓練,甚至連字都不識。可他總覺得,只要能說上話就沒有什麼是說不同的。

    如果不答應的話撒潑打滾怎樣都好。看這個老巫師的語氣,他的脾氣一點都不暴躁。像是這種好脾氣的人,哪怕是巫師也是很好欺負的。

    “巫師老爺……”

    “巫師講究等價交換,”還不等老湯姆把話說完,老巫師便用蒼老的聲音強調道,“你有什麼想做的事嗎?”

    想做的事?

    老湯姆細細的思量了一下,發覺答案果然還是只有一個︰“把賈斯丁的手打斷。我現在就是想做到這個。”

    “那麼,為什麼不去做呢?”

    “我打不過他。他是一個正式階的刺客,反手就能捅死我。”

    老湯姆很光棍的說道。

    “為什麼不殺掉他呢?”

    “巫師老爺,我也不傻,”老湯姆笑了,“我殺了他就要剁手。我問過識字的人,沉默巫師閣下對致殘傷勢的人雖然有懲罰,但僅僅是關三天水牢而已,而且還管吃管住,比在這種日子里挨凍又挨餓好多了。”

    “那麼很好,”老巫師從手提箱里掏出來一只棕紅色的玻璃瓶,“這里有一管藥劑。你喝了它然後就能有力量去對賈斯丁做你想做的事了。”

    藥劑!煉金藥劑!

    老湯姆的眼楮都直了。

    是了……他見過這樣的瓶子,棕色,透明,里頭裝著某種液體。他見到賈斯丁花了六個金幣才買到的弱效龍力藥劑就是裝在這種瓶子里的。

    但他看的很清楚,那瓶藥劑是清的像水一樣的,遠沒有這樣的濃稠。

    老湯姆無法想象,把這瓶藥劑沖淡了以後能兌多少瓶賈斯丁之前買的那種藥劑出來。

    一瓶就是六個金幣!能夠買下一棟房子!能在青果之鎖里玩上三個晚上,或是買上一年也吃不完的白面包!

    “這是……龍力藥劑?還是濃的龍力藥劑?給我了?”

    老湯姆喉嚨干啞,不自覺的伸手想要拿過藥劑瓶。

    “不,現在它還並不是你的。”

    老巫師把藥劑瓶施施然收了回去,老湯姆的眼神瞬間變得危險起來。

    可隨機,老巫師說的話打消了老湯姆的敵意︰“既然你知道龍力藥劑就好辦了。這不是濃縮的龍力藥劑,是我剛剛研制出來的新藥劑,你就叫它威嚇藥劑吧……順便一提,它本來就有這麼濃,你如果兌水就廢了。”

    “你把它喝了之後,你就可以去放心的揍你的那個叫賈斯丁的仇人。只要你在打他之前一臉憤怒的大聲斥罵他,他就絕對不敢還手。你現在去前面看看爆炸的現場,回來告訴我,我就把它給你——這是交易。你知道的,巫師們都講究等價交換。”

    “啊……等價……什麼來著,我當然知道。”

    “還有,你上去不等他反應過來就打斷他的手,然後趕緊跑,直接去自首,別讓他藥效過了之後有公報私仇的機會。”黑袍的老者嘮嘮叨叨的說著。

    听到這里,老湯姆露出一絲獰笑︰“放心,巫師老爺,這個我懂。看看爆炸的現場是吧,我這就去,老爺您在這等一會,一會就好……”

    抱著終于能報仇的心態,老湯姆迫不及待的沖向了頂塌了的酒館。

    至于一開始他找到巫師老爺想干什麼,老湯姆已經完全忘記了。

    “用生命來毆打一個真心對自己好的朋友……這種感人的智商,我都懷疑他能不能順利進入水牢了。”

    在老湯姆听不到的地方,蛇一樣的聲音從黑袍的陰影下傳來,聲音中飽含嘲諷。畢竟誰都知道,黑巫師口中的“助手”就是“試驗品”的指代詞而已。

    說實話,這種被嫉妒心沖昏了頭腦的蠢貨羅蘭不是沒見過,可蠢得這麼徹底的真心是不多。

    “等讓碎喉大道的秩序崩潰之後,下一步就是寫恐嚇信了,”頓了頓,羅蘭開口喃喃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水牢的確是和提蘭斯大壩相連吧?”
xxray 發表於 2016-4-19 03:43
水銀之血 第六十九章 演出開始
    就算之前碎喉大道發生了可怕的爆炸,馬庫斯也僅僅象征性的派出了兩個巫師去發生爆炸的酒館去檢查了一下。

    在確定並非有人在酒館里安設炸彈之後,兩個巫師簡單的設置了路障就立刻回去了。

    從那時候開始,所有人都知道,戰爭已經不可避免了。

    自從爆炸發生,碎喉大道的喧嘩聲越來越大,心中有特殊打算的人躍到了陽光之下,大聲的講著些什麼,聚集起了大量困惑而不安的群眾。而不安和恐慌也開始如瘟疫一樣互相傳遞著,甚至伴隨著逃離這里的人逐漸蔓延到了附近的街區。

    但令那些稍微有些理智的人們放不下心的,是沉默巫師閣下對眼前的混亂景象卻是一言不發。無論那些像小丑一樣蹦出來叫喚著什麼的人或是在混亂中已經開始搶劫的渾水摸魚的人,都沒有被碎喉之杖的巡邏巫師按律處死。

    就好像是馬庫斯閣下放棄他們了一樣。

    這時,羅蘭正好從下水道口走了出來。手提箱中的藥劑已經只剩下了二十五瓶。

    雖然目前只在碎喉大道和附近的幾個區域布置了炸.彈,不過目前羅蘭需要的也只是這些而已。

    混亂是會傳染的。只要在一開始的地方引發了洪流一樣的混亂和恐懼,在四處奔逃之下這些混亂自然會傳遞到整個財富之城。

    他抬頭看了看開始混亂的奔行著的民眾,看著開始打砸、尖叫、扭打在一起的人,看著在橋上高呼自由和新秩序的小丑,皺著眉頭想了想,然後退回到了小巷的陰影中。

    就在混亂到達一個頂點的時候,淡到近乎無色的淺藍色光暈從馬庫斯的駐點那里閃動了起來,像是黑夜中升起的火,又像是暴風雨中的燈塔,幾乎是瞬間就讓碎喉大道的民眾平靜了許多。

    微弱的跳躍了幾下,淺藍色的光暈突然變亮了幾百倍,劇烈的躍動著凝聚成水桶粗的光環,銀灰色的流光在光環上方閃動著凝成大段的符文,如同藍水晶一般的人影在符文的環繞中逐漸凝成實體。

    隨後,和真人一模一樣,只是表情呆板的灰袍巫師們陸陸續續的從光暈中走了出來。

    但羅蘭知道,這不是結界巫師的傳送技術,而是戰斗巫師的擬像實體。

    雖然說起來高大上,但不過就是一個改進過的鏡像術而已。

    在望白塔,就算是戰斗巫師也分為好幾個流派︰有靈活的利用飛行術和儲法道具進行無法抵抗的高空轟炸和空中戰的;有像是詭刀巫師那樣利用各種近身巫術限制削弱敵人,再用武器干脆利落地干掉敵人的;還有利用各種防不勝防的幻術和防御巫術把自己置于絕對安全之地,然後再從容不迫動用各種手段解決對方的。

    沉默巫師率領的碎喉之杖就是最後那一種。

    因為巴蘭山上恆久環繞的混亂魔力場,整個法拉若都被各種魔化生物所包圍。為了緩解壓力,法拉若甚至在契約之神的神殿那里有幾個永久雇佣協議。

    被這種環境逼迫,每一個在法拉若長大的人都要學會如何與各種稀奇古怪的魔化生物戰斗。好在法拉若的南邊就緊挨著眺望白塔,因此法拉若人也不像卡拉爾那樣因為不了解而恐懼厭惡巫師。從法拉若的老王那一代開始,在十幾年的積蓄中,法拉若人也組建了幾支巫師團作為精英貯備。

    碎喉之杖就是其中的一支。

    只見一個個半透明的虛像在空中凝成實體,然後消失在原地,又在另一個地方隨機出現,勾勒著一個個銀灰色的基點。

    不就,空中便開始隱隱傳來打雷一樣的轟鳴聲。

    但最顯眼的,便是他們手中那一米多長,與長柄斧似乎並沒有什麼差別的鋼鐵法杖。

    摻了金屬的法杖不能書寫關于溫度變化、預言和邏輯打擊類型的法則,還會讓空間和風暴系的巫術變得狂暴而無法控制,因此大多數的巫師都會避免在法杖中使用金屬材料。

    不過碎喉之杖之所以敢使用以純鋼鐵打造的法杖——或者說斧杖,卻正好是利用了這一特性。

    法拉若人自出生就沐浴在混亂魔力之中,血脈中奔涌著魔力,是除了甦澤人之外最容易轉職狂戰士的民族。可同樣的,法拉若人並不像緹坦人那樣對奧姆的法則足夠敏感——換句話來說,就是他們的血脈屬性偏高,但感知屬性天生不足。

    在這種情況下,法拉若人想成為巫師很簡單,但想成為一名青銅階以上的巫師卻是極為困難,而成為白銀階巫師基本就是不可能的情況。

    畢竟如果不能感知到奧姆之牆的法則,他們的靈魂根本不可能從中得到升華。

    馬庫斯是一個特例。他之所以能在巫師之道上一路前進到黃金巔峰,甚至隱約觸踫到自己的起源,是因為他特殊的血統——

    他是一名半魔人。

    並非是指魔鬼的混血,而是魔化生物的混血。

    準確的說,他的父親是一只嘶嚎之子——一種兩頭、不斷發出可怕的嘶嚎和轟鳴的巨狼,天生白銀階的強烈魔化生物。

    他血脈中流淌的混亂魔力讓他天生就能隨意釋放轟鳴術和恐懼悲鳴,因此他理所當然的被同村人視作怪物,多次被村民迫害生命垂尾。可他卻同樣因為自己的血脈,天生就比其他巫師都要敏感的多。

    他的故事暫且不提。總之,在他成為老山王最信任的巫術顧問之後,他就提議以自己為樣板組建一支巫師團——馬庫斯的意思並不是說讓他們被狼⺪,而是讓一些天賦不足的巫師在訓練過後試著駕馭狂暴的力量。

    他把自己的血注入到這些年輕的巫師身體里,然後給他們全金屬的法杖,只教導他們少數的幾個空間和風暴的巫術以求速成。

    在訓練完成之後,他們必須親自擊碎自己的喉嚨。給自己定下沉默誓言換取無聲施法能力的同時,還能順便約束自己無時無刻不在發出的可怕轟鳴。

    然後,碎喉之杖出現了。

    這是一支只有黑鐵階的等級,卻能發揮青銅階破壞力的可怕軍隊。

    就算現在在這里的只有五十人,但見到空中開始聚集的烏雲,沒有任何人懷疑他們會把青果之鎖瞬間毀滅。

    這是純粹以五環的落雷術作為樣本巫術進行的儀式級聯合施法,以降一階破壞力為代價,將打擊面增加數百倍。

    這不是什麼深奧的巫術儀式。如果是五十人黑鐵階巫師進行聯合施術的話,那麼只需要不到二十分鐘就能完成施術。

    可以預見到,雷霆轟下之後,不光是青果之鎖,恐怕就連青果大道附近的區域都會一同被從天而降的雷霆擊碎。雖然木質的建築可以起到一定的絕緣作用,可它們根本無法承受雷電的高溫。

    而且這些巫師的本體都隱藏在別的地方,利用擬像實體的傳遞施術特性遠程布置巫術儀式。可以說,如果不知道他們的本體在哪,就根本無法打斷這個儀;如果不打斷這個儀式,這一場戰爭就會在開始的瞬間立刻結束。

    “那就太無聊了,不是嗎?”

    羅蘭倚在巷口,抬頭看了看越來越昏暗的天空,露出了一個愉悅的笑容。

    仿佛是有些頭疼,他把右手握拳輕輕按壓額頭,指縫中隱隱透露一絲銀色的金屬光芒。

    “以團結、互助、平等、繁衍的名義,”羅蘭開口,用無比溫和的聲音輕聲念道,“五號、七號、十三號、二十號、二十一號,立即引爆。”

    那一瞬間,仿佛整個街道都安靜了下來。

    唯有羅蘭和教授知道——

    演出,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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