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派武俠] 幸福武俠 作者:啃魂(連載中)

 
heaoes 2016-4-18 22:12:48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87 263638
vince8116004 發表於 2016-11-7 02:16
第七十六章驚喜


不遠處秦朝、憐妙玉、君月如步履如飛。

“這陳廣倒是很有傲氣。”君月如忽然開口,憐妙玉也點頭。 “不過最奇怪的是秦公子。”君如月眼神看著秦朝有一絲怪異。

君如月、憐妙玉兩人一直保護秦朝,對秦朝的脾性也算是很有了解。

秦朝雖然不算是壞人。

可也絕非迂腐,儒家所倡導的那種道德君子。 比如說秦朝對於忠君就極為不屑,對皇家,當官的,甚至富戶士紳就骨子裡極為不喜。 對儒家某些說法如'刑不上士大夫,禮不下庶人'等一些觀點就極為痛恨。

這樣的人。

居然會因偷看了陳廣的槍法,從中有所獲益就願意答應陳廣一個要求,而且還大方的傳授了陳廣、周侗、楊同三人六合法,連帶著她們兩人都受益。 這根本就是一個道德高尚,接近聖人的人所為。

這很不正常。

秦朝自然明白君如月話中的意思,不由一瞪眼:“我說君仙子,你這什麼眼神,我秦盛朝本就是個不欺暗室,坐懷不亂,拾金不昧,講文明、講禮貌、講衛生、講秩序、講道德,心靈美、語言美、行為美、環境美,四講四美三熱愛的四有新人。”

君如月收回眼神,掩飾眼裡一絲笑* 意,其實和秦朝說話還是很有趣的,不過她慈航靜齋門人,而且她還曾是慈航靜齋的上代門主,若是嘻嘻哈哈,那便不是慈航靜齋了。

“你不欺暗室?”憐妙玉咯咯一笑,“你還坐懷不亂?那天下沒人不是柳下惠了,對了啊,那五講四美三熱愛的三熱愛又是什麼?還有什麼叫四有新人?”

“四有就是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紀律,至於三熱愛麼,你懂的。”秦朝道。

憐妙玉笑得眼睛都瞇了起來。

“這人的三熱愛中我敢肯定有一個是熱愛美色。”憐妙玉心中轉過念頭,又詢問道:“姓秦的,現在我們又去哪?”

“去哪?”

秦朝腦中浮現起幾道俏麗美貌的盈盈身影,那是郭媛媛、阿朱、阿碧等人的身影。

“回洛陽!”

洛陽城。

秦朝、君月如、憐妙玉走在大街上。

“聽說了麼。馮先生在司馬相公和王相公的書信中找出了三處錯誤。”

“真的假的,司馬相公和王相公的信真的有不講道理的?這未免也……”

“別說那麼大聲,自己心裡清楚就行。”

“嗨,馮先生已經寫成文章投報社了,你說會不會得獎?”

“這難說,畢竟投稿的可不止他一人……”

像這種議論不時鑽入三人耳裡,君如月微微一嘆:“秦公子,君實和王介甫的名聲算是被我們這麼一來,給毀了不少。”“治國治不好。他們的名聲終究好不了。”秦朝淡淡道。 說著話三人往報社走去。

報社內。

馮小婉讀著手邊的一張張來稿,她旁邊一女子身材高挑,樣貌靈秀美艷。

“這仙玉婷,還真是……”馮小婉瞥了旁邊女子一眼。

她和高天籟被秦朝強行扯進報社當主編,可兩人畢竟都是一派之主,也是各派用來行走江湖撐門面角色。

這樣的人各方面都必須十分優秀,必須時時刻刻充電,以最快的速度提升自己各方面的素質。 才能不丟門派的臉面。

又豈能將時間浪費在毫無意義的重複審稿中?

因此除了一開始報社初立,兩人來得比較多外。 後來幾乎都是每隔一陣子才來一次,可就這樣,兩人都覺得在大大浪費時間,只是她們不來,秦朝也經常翹課,真正的主編責任便壓在郭媛媛身上。 兩人也有些不好意思,這才……偶爾過來幫一下忙。

“仙玉婷是高天籟的師父,作為上一代門主,最要緊的是感悟天地,破碎虛空。可這仙玉婷居然正事不干,跑來幫弟子……”

對於仙玉婷幫助高天籟來報社幫忙,馮小婉豈能不羨慕,嫉妒。

“我門中,這樣能犧牲自己幫我的太少了。慈航靜齋如此團結,難怪我陰癸派比不過她們。”馮小婉暗嘆。

“嗯?”

仙玉婷忽然抬起頭看向一個方向,眼中露出訝異之色。

那裡秦朝、憐妙玉、君月如正悠然如仙的走向這邊。

“怎麼,仙門主發現什麼有意思的事?”馮小婉看向仙玉婷道。

“有三個先天高手往這邊來了。”仙玉婷秀眉微動,“其中有一人是如月,另外兩個……如月不是保護秦盛朝了麼……”因為秦朝的吩咐,君月如、憐妙玉並沒有把秦朝入先天的事回報門內。

“君仙子是和我師姐憐妙玉在一起的,這應該是兩個先天高手再加一個……”馮小婉也露出疑惑。

沒一會兒,秦朝、憐妙玉、君月如越發逼近這報社。 馮小婉眼睛刷的瞪大,露出不可思議的駭然神色。

“馮師侄。”仙玉婷疑惑道,“你知道了那人是誰?”

“有我師姐憐妙玉,也有君仙子,另外一個是……是……秦……”馮小婉微微張著嘴,聲音有些有變形。

“是他……”仙玉婷這時雙眼也射出不可思議的光芒,她自然是見過秦朝的,雖然不是很熟,但這時也認出來了。

“那是秦盛朝,真是秦盛朝?就算是修煉先天功法,修煉那道心種魔是正確的,也不可能,他這麼快就……”仙玉婷幾乎都懷疑是自己感覺出錯了。

仙玉婷的感覺是不可能出錯的,很快君月如便出現在仙玉婷身前。

“秦公子進入了先天。”君月如低聲道。

“他一進入就是先天中級。”憐妙玉也站在馮小婉身前道。

……

秦朝歸來第一時間便是與郭媛媛見面。

一間房內。

“媛媛,我這一次進入先天,本來早該回來,只是有些事耽擱了。”秦朝笑說道。

“先天?”

郭媛媛滿臉紅光的看著秦朝,眼睛裡閃著一抹抹流動的光芒,卻是沒有說話。

先天。 在這個世界來說,進入了這個層次,便是真正的人上人了,不說地位超然,運氣好更有可能窺破天地玄奧,破碎虛空。 尋找真正的長生大道。

可是先天功法,只有各個門派最核心的謫系才能擁有。

她郭媛媛在花間派自然不是謫系,所以只能羨慕,而如今雖然不是自己進入了先天,可是自己男人進入了這個層次,郭媛媛豈能不開心。

秦朝自然能看出郭媛媛發自內心的開心,他伸手握住郭媛媛玉手。 郭媛媛輕輕抽了一下,低聲道:“你……你不會是修煉那個道心種魔大法成功了?”眼裡既開心又有擔心,秦朝是和她說過道心種魔大法的缺陷和危險的。

“那東西麼。”秦朝微微一笑。 “毒得很,一不小心就能讓人變成變態或者毀容,你不想你丈夫是個醜八怪吧,沒有十足把握我可不敢亂碰,對了,這一次……我不是說給你驚喜麼。 ”

“驚喜?”

郭媛媛籲了口氣,“不是道心種魔就好,原來你說的驚喜就是入了先天。害得我胡思亂猜,都沒猜中。咦,你……”郭媛媛忽然意識到秦朝話中有話。

“莫非你指的驚喜不是你自己進入了先天?”郭媛媛微微張著嘴道。

“聰明!”

秦朝咧嘴一笑。

“我這一次進入先天,是感悟天地成功自然而然突破的。”秦朝說道。

“感悟天地成功?”郭媛媛一下便意識到了重點,“你的意思是說,就算沒有任何先天功法,不在精神上做出突破。也能通過感悟天地從而突破至先天境界?”如果秦朝所說的驚喜是指不用先天功法,不在精神上做出突破,通過感悟天地突破,而且還能感悟成功……

郭媛媛心中一下子彷彿點燃了一團火,這火是那麼激烈。 激烈到她身子都微微有些顫抖。

“這還用說。”秦朝一臉得意洋洋,揉搓著手中的玉手。

郭媛媛恍若不覺。

“直接感悟從而突破,可是這種方法以前怎麼從沒有過?”郭媛媛說著雙眼死死盯著秦朝,都是渴望。

秦朝頭一昂:“天才的世界你不懂,別人是天才麼?”

“你……”郭媛媛死死瞪著秦朝不說話。

“好了,我告訴你,湊耳過來。”秦朝說道。 郭媛媛也知道這事極重大,豈能讓外人隨意聽去,當下微微側頭,便感覺到秦朝嘴唇湊了過來,在她耳邊低聲道:“真正的原因在於我傳你的內家拳……”

“內家拳?”

“嗯,感悟天地玄奧是用身體去感悟,而內家拳……”

……

郭媛媛跟了秦朝幾年,如今內家拳也頗有成就,再點破先天高手感悟天地的方式,秦朝相信郭媛媛甚至不需要去河底,海底打拳,便能很快也進入先天。

時間流逝,秦盛朝通過感悟天地直接進入先天,而且一進入便直接是先天中級這事只是慈航靜齋和陰癸派核心人員知道。

而《工具論》一事。

有獎徵文這種新鮮的事情第一次出現在這個世界上,所取得的效果出乎意料的好,各地信稿雪花般飛向各地的報社。

秦朝、仙玉婷、阿朱、阿碧每天看稿都看得頭昏腦脹,雖然完全合格的五六十份之一,可是駕不住基數大。

這一天正是有獎徵文刊出得獎文章的日子。

伊川書院後山小道上,程頤悠閒的散著步。

“伊川先生早!”

“伊川先生好閒情呀!”偶爾有人見到連行禮打招呼,目光中都是極度的恭敬和崇拜。

程頤身邊跟著一人,眉頭微皺。

“老師,那四封信真的沒問題麼?這結果馬上出來,我總覺得不安。”遊酢說道。

程頤微微一笑:“就算有問題,丟人也是丟他司馬君實、王介甫的臉,你不安什麼,再說這四封信,我很是認真的看過。”程頤很有些感慨,司馬光、王安石的信無論是從文學,講邏輯,還是從其他角度都無可挑剔。

“你知道麼,這四封信是該千古揚名的。”

“千古揚名,可以用來做讀書人學寫信件必讀文章的書信,老夫都羨慕司馬君實與王介甫呀。”程頤感慨連連。

“老爺。”一中年僕人小跑著衝來,“這是新的報紙。”

程頤點了下頭,接過報紙,又遞過一份給遊酢,這才不緊不慢打開看向頭版。

“嗯?”

只是稍一看了片刻程頤臉色便難看了。

遊酢也是眉頭緊皺。

許久游酢疊好報看向程頤。

“報上所說,乍看是沒什麼問題,不過倒底是報上詭辯,還是那些信真有不對,難說!但無疑,司馬君實和王介甫這一次栽了個大跟頭,有得受了。”程頤表情淡淡,心中卻是波滔翻滾,難以平息。
vince8116004 發表於 2016-11-7 02:17
第七十七章各打一耙


與此同時呂公著府邸。

攤開的報紙置於桌上,站著的老人目光落在紙上那一段段文字上,眼裡滿是驚駭的神色,忽然他重重癱坐了下來。

“希哲,你是對的。”

“父親,我這人耳根軟,什麼學問都覺得有理,上次只是預感。”呂希哲苦笑。

呂公著苦笑著擺了擺手:“老了,眼光畢竟不如年輕人敏銳,司馬君實和王介甫的這四封信,我看來看去都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可是……”

“父親。”一旁呂希純不服氣,“何必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秦仙傲等人選出的文章,看似有理,可司馬相公和王相公的四封何嘗不是看似有理?”

呂公著搖了搖頭:“輸了就是輸了,沒必要強辭奪理,不然便成了王介甫,嘴上贏了,可事情卻輸了,最終連嘴上也輸了。”

“可是……”呂希純很是不服氣,這一次他可是在報上發表了很多怦擊《工具論》《駁辯的藝術》言論的,這篇文章一出,有心人都會知道,呂希純上次報上所說的不可信。

“放心吧,秦仙傲只是贏得一時,這滿朝文武大官哪一個不是年輕時聰明絕頂,過目成誦之輩,年輕時見事極明,三歲小孩能崩倒八十老翁,可一旦他們也走上前台,真正進入到治政這紛亂之中和我們沒兩樣,甚至還會更差。”

“沒錯,站著說話不腰疼。”呂希純也是熟知歷史的,歷史上很多在民野時極厲害,名氣極高者,往往真正走上朝庭時表現得簡直不堪入目。

呂希哲一皺眉:“話雖如此,可我總覺得這秦仙傲與歷史上其他人不一樣。”

“外在不一樣,本質卻也沒多大差別。”呂公著微笑著一嘆氣,“我們也不必多想,這文章將司馬君實與王介甫各打一耙,最頭痛的恐怕是司馬君實和王介甫兩人。”

……

程頤、呂公著、文彥博、韓忠彥……一個個認定了四封信能夠名傳千古。 事實上這四封信在真正的歷史上也確實是名傳千古,即便放到現代社會也是被一個個專家稱讚誇獎捧到天上甚至不認為有什麼大漏洞的。

可是此時報上文章卻一條條明顯的揭露了不對。

越是聰明人就越自信。

而且中國古代文人尤其清高自傲,甚至自信到一種很難令人理解的角度,所以當他們看到事情並非往自己所想方向發展時。 雖然有些觸動,卻也不完全認為自己是錯了,只是雙方看問題的角度不同而已。

“秦仙傲根本沒抓對重點,在一些細節上去糾纏對錯,根本就是走錯路了。”

“報上文章本身也是道理不通。別人說的是做的事對不對,他卻抓住衣服釦子沒扣上來攪事,主次不分,這樣的文章也能得獎?可見三大主編內心陰暗,另有陰謀。”

“司馬君實與王介甫絕沒錯,那錯的就一定是報上文章,只不過此人擅詭辯,我們一時找不到詭辯的方式而己。”

……

汴梁宰相府。

老僕人拿著新到的報紙飛跑著沖向司馬光。

“外面那些無知的人都說相爺的信有問題,不知這事是真是假,相爺的才華哪是秦仙傲一個毛頭小伙能隨意置評的。”老僕人心中冷笑。

很快老僕人遞上報紙。

司馬光毫不在意的先喝了一口茶。 這才慢悠悠的翻開報紙,眼睛一掃便看到頭版的文章。 “這秦仙傲這次不知道給我什麼驚喜。”司馬光微微一笑,悠閒的往下看。

“在對這四封書信進行分析之前,必須先要弄晴白一點,司馬光寫信給王安石的背景……”

開篇便是這一句話,司馬光暗自點頭。

無論什麼文章都必須放在大環境中去講,不然便是斷章取義,這一點這篇文章似乎已經註意到了。

“不過也對,秦仙傲若是連這一點都忽略了,也不會有如此大名聲。”司馬光微笑著繼續往下看。

“我大宋立國於亂世。太祖針對時弊定下許多國策,當其時這些國策是為良策,然則時代變遷,滄海桑田。環境在變化,當年的良策走至今日往往會積累種種弊端。”

“其弊有三冗兩積……”

“我大宋立國後,為了防止地方割據,收歸行政權,財樹……”

“導致官員多貪戀權位,官僚機構龐大而臃腫。此為冗員。”

……

文中將大宋積累的弊端一一闡述。

“好!”

司馬光又讚了一聲,時政弊端,他們這些朝庭大員知道得很清楚,可是江湖民野之中,得不到朝庭的資料數據,雖然也能感應到處處不對勁,卻是無法看得如此清晰明了,說得如此透徹的。

“此人也算是個人才。”司馬光心點微微點頭,只見下面接著寫道。

“此中種種弊端,天下有識之士固然看在眼裡……”

“而黎民百姓儘管眼睛只盯著自己一畝三分地,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都能感覺到處境的惡化,世道唯艱……”

“然則范仲淹、歐陽修……雖然盡力支撐,竭力變法,卻收效幾無。……”

“慶曆新政失敗,境界一再惡化,然而弊端雖明白,可大宋發展到現在,各種矛盾牽扯不清,猶如一團亂麻……”

“范仲淹、歐陽修如此神人亦為之束手,況乎他人。……”

“朝廷內外危機四伏,呼喚變法聲音一再高漲。”

“嘉佑三年,有一個人進京述職,作《上仁宗皇帝言事書》,此書提出了變法一系列主張,震動朝庭,此人正是王安石。”

……

文中對王安石的出現,而後種種歷史背景,事件講敘得既生動有趣,又條理清晰,司馬光越看便越點頭。

“然而變法不是過家家酒,不是請客吃飯。”

“司馬相公的信既然是暢聊新法種種弊端,雖則話裡溫文爾雅。溫良恭儉讓,可這不過是文人朋友之間的客套罷了,真正的主題是……”

看到這司馬光精神一震,確實。 他寫信給王安石可不是為了聊家常,而是針對王安石變法的錯誤而來的。

“這裡其實指的是王安石錯在'用心太過,自信太厚'……”

“在侵官這一類之中,司馬相公真正的講敘的是……”

“'自古人臣之聖者,無過……'這些話是針對王安石……”

……

接下來是一一分析司馬光信中各句話真正指的意思。 司馬光也不由看得眼睛瞪大,他寫時雖然有這樣的意思,但是潛意識的一種感覺,如今居然被人完全一一現於紙上。

“秦仙傲搞這個徵文也未必是壞事。”

司馬光臉上泛起紅光,繼續往下看。

“既然明了主題,知道了司馬相公的真正辯題所在,那麼我們再來看王相公的回复……”

“我們都知道司馬相公三番兩次,數千言的長篇大論,王相公只以四百字便噎得司馬相公無話可說,為何會如此?”

“這封《答司馬諫議》書中客套話我們不用管它。而正文的內容……”

……

這接下來是剖析王安石的信中真意,這裡寫得很清晰,讓人無可辯駁,司馬光越看便眼睛裡笑意越越濃,雖然這時文章沒有直接批評王安石的答信是錯了,可是明眼人看了文中對兩封信真意的剖析便明白誰對誰錯。

“這一招在如月、妙玉書中講便是混淆論點……”

“論點錯了,概念不對,即便後面的話都是正確有道理的,按《工具論》來說,也是無效的辯論……”

“可是即便我們拋棄以上所說的。光論後面無效辯論中的道理,就真的無問題麼?……”

“王相公在這裡講'辟邪說,難壬人',指責司馬相公是壬人。何謂壬人……”

“其次,自相矛盾,王相公在這裡講'舉先王之政,以興利除弊',變法是改變祖宗制度的事,何以又以'舉先王之政'為由頭……”

……

司馬光眼睛越來越高。 當年他一再寫信相勸王安石,王安石以一封《答司馬諫議書》將他駁得啞口無方,幾欲嘔血,司馬光心中豈能沒看法。

“當年我不辯,是辯之沒用,這文中所寫種種,你王介甫的詭辯之道,我司馬光豈沒看出?”

司馬光心中搖頭,當年正是看出了王安石已經不講理了,所以司馬光覺得勢不可擋,故而才隱居洛陽地窯專心寫《資治通鑑》,乾脆來個眼不見為淨。

“不過王介甫也確實辯才無雙。”

還有一個原因也是司馬光無奈的,就是他知道這四封信倘若展示於眾,無論是程頤、文彥博、韓忠彥……還是後世的智謀之士,鴻學大儒都會認為王安石辯倒了司馬光,絕對會認可王安石的信,而後世事實也是大抵如此。

“王介甫以區區不足四百字,辯倒我司馬光四千字……”

“有了這篇文章,我司馬光總算是沉冤得雪!”

……

司馬光繼續往下看。

“然則為何如此?我仔細翻閱王相公的平生事蹟,發現王相公向來是正人誠實君子,並非蠻不講理,以歪理詭辯邪說壓人……”

“這麼一個誠實君子,在與司馬相公這麼一個好朋友交往中,卻以詭辯來答复友人的好心相勸,事情未免太過不可思議了吧?”

“種種分析,王相公寫《答司馬諫議書》內心非詭辯……”

“那隻有一個可能,司馬相公的《與王介甫書》犯了錯……”

……

司馬光臉色一下難看起來。

vince8116004 發表於 2016-11-7 02:20
第七十八章雞蛋裡挑骨頭


只見文中開始一一剖析。

“'今介甫從政始期年……'此句所立論者,如何得之?可有調查?……”

“孔子曰: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吾未以為也……”

“夫侵官,亂政也。貸息錢,鄙事也……如插標賣首,徒給王相公反擊,不怪乎《答司馬諫議書》只用一二語,便可掃卻他數大段,此處之荒謬,以至盡矣……”

……

說得多,錯得多。

王安石一篇《答司馬諫議書》不滿四百字,尚且能挑出錯漏。 而司馬光的《與王介甫書》便有三千九百多字。

再加上時代的局限,古代的文人做學問,寫立論,並不像現代,尤其後世中國講究的'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講究嚴密的論證和邏輯,以及科學的實驗驗證……種種手段,使每一個論點都能夠數據化。

就像司馬光第一個論點。

'今介甫從政始期年,而士大夫在朝廷及自四方來者,莫不非議介甫,如出一口,至閭閻細民小吏走卒,亦竊竊怨嘆,人人歸咎於介甫……'

這話大概意思就是你王安石變法才一年,所有的士大夫,朝廷人士,四面八方的來人,都在講你變法不對,就算民間販夫走卒,小吏,老百姓也全部私下怨言,都認為是你王安石的錯。

這話放在現代,被嚴謹的人看到,不怦擊得體無完膚才怪。

現代即便是什麼不懂的人也知道要想得到類似這樣的一個結論,都必須搞民調,而後才能拿出真實的數據,調查了多少人,都是什麼職業。 身份,財富,民族……調查的方法,其中百分之幾的人持何種看法,百分之幾的人又恃何種看法……一系列詳實的數據。

可是這話放在這時代,誰都不會認為司馬光這樣說有什麼不對……但是越是研究《工具論》透徹。 理解深入的就越覺得這是不對的。

偏偏司馬光一封信中這樣'信口開河',隨意下定論的話比比皆是,如果說有什麼輔證,無非就是孔子說,小人喻於利,孔老先生很瞧不起這種人,有人種莊稼,孔子都鄙視,你王安石居然講商賈之利。 這是很不對的……然後老子說'天下神器,不可為也……'你那樣做也是不對的,孟子又如何說'為民父母,使民盻盻然……'你王安石這裡又違背了。

《與王介甫書》這樣的文風,這樣的自下定論,以聖賢口吻教訓人放在文言文中,放在當時時代,在文學中無疑是光芒四射。

可是拿到現代。

一篇真正的非文學性質的論文。 要及格至少也要達到毛主席的《農民運動考察報告》這樣模樣。

而這篇文章顯然作者是拼了命不理會司馬光權威的名聲,只要找得到漏洞便是一通死批。 狠批……

放在現代可能眾人看了後會點頭。

畢竟是事實。

可是這個時代,照你這麼批……你找出一篇合格的來試試?

司馬光越看呼吸便越粗重,腦袋裡一片嗡嗡然。

他司馬光這一篇《與王介甫書》在十多年前熙寧年間寫時也許還不算什麼,可是隨著時間流逝,變法的好壞對錯越來越明顯,裡面很多勸告王安石的。 越來越證明都是正確的,是至理名言。

可是在這篇文章中——

“豎子,根本不可能!”

“完全胡說八道,倘若照這樣寫,那成什麼樣子啦。自古聖賢寫文章都是那樣寫的,我司馬光這樣寫就不行?”

“荒唐,荒之大謬……”

……

司馬光看了一會,微微瞇了下眼,長吸一口氣,又繼續看,過了一會,再次瞇著眼……

一旁老僕人不由皺起眉。

“相爺今日看報怎麼……”司馬光向來是溫文君子,所謂三歲看老,司馬光才六歲,遇到有人落水掉進缸裡,其他小伙伴們都驚慌失措,奔走叫大人,唯有司馬光能夠冷靜下來,思索對策,進而找到最合適的辦法砸缸救人,司馬光自小冷靜老成,長大後更是泰山崩於眼前而不改色,這一次卻是……

老僕人心中嘆息。

不久司馬光面色開始緩緩恢復正常。

“老了,總沉不住氣,這篇文章看似處處道理,真和他論理,還真說不過,可是……照他這樣來規定,天下真正論到了實處的哪篇文章沒錯誤?”

“我司馬光也真是,居然……居然起了無名火。”

“秦仙傲不過是一後輩而已,他這樣寫,荒謬透頂,這麼荒謬的文章,我與他置什麼氣,無端的掉了身份。”

司馬光再次往下看,臉色已是恢復平靜自然,又看了一會報,便稍稍抬起頭。

“相爺,這文章中可是說了您一些壞話?”老僕人連詢問。

司馬光微微一笑。

“在他們看來,確實是在說我司馬光的壞話,當然也說了王介甫的壞話,不過……”司馬光眉一挑,神采飛揚,“在我看來,這是秦仙傲等人自曝其短,自曝其短呀。”

“哦?”老僕人瞪著眼。

“老爺不是一直都說秦仙傲很聰明?這一次怎麼……”

“再聰明的人也有糊塗時。”司馬光淡淡一笑,轉身走向書房。

“呂公著曾說'不善加己,直為受之',別人的批評,若是正確的,我司馬光豈會不接受。”

“可是這秦仙傲明顯就是雞蛋裡挑骨頭呀!”司馬光輕輕嘆息著,對秦朝,他還是抱著很大的期望,可是這一次……

“如月她好像就在秦仙傲身邊,秦仙傲做出這麼明顯的錯誤,為何她不阻止?難道這一次刊文之事,另有內情?”

……

江寧王安石隱居的半山院。

室內煮著茶。

一僧人飲著茶,目光卻落在對面的王安石身上,王安石正讀著剛剛出爐的報紙。

“那秦仙傲當真是大膽。將司馬君實和王介甫都批得個體無完膚。”覺海禪師目光疑惑落在王安石臉上,王安石看報已經很久,一開始倒是臉色極為精彩,可是現在卻極為平靜,這種平靜已經持續很久了,久到那篇文章能夠看兩遍。

這時王安石放下報紙。

“如何?”覺海禪師開口。

王安石輕輕一嘆:“好。報上這篇文章寫得極好,很好。”

覺海禪師一愣。

“介甫,你不會是說反話吧?”

“不是,我是真的覺得很好。”王安石眼神極為平靜,“雖然我一開始以為秦仙傲是藉我與司馬君實的名聲上位,把我們當他成名的踏腳石與終南捷徑,可是他這篇文章我反复思量,梳理,發現當真寫得沒一條錯誤。都是對的。”

“呃……”

“那你怎麼還這麼平靜?”

“為什麼不平靜?”王安石疑惑看向覺海禪師。

“他是對的,你王介甫就是錯的,難道介甫當真到了萬事不縈於心的境界?”覺海禪師怪異道。

“萬事不縈於心?”王安石微微一嘆,端起茶飲了一口,“這種境界你覺海大師還有可能,但我王介甫怕是終身也達不到了,我之所以無動於衷,在於這文章雖然我認為他說的一切都是對的。但是我並沒有錯,司馬君實寫的信也沒有錯。”

“哦?”覺海禪師雙眉微微一挑。 “介甫不會是與我在打禪機吧?”

王安石再次飲了口茶,才放下茶杯,指著報紙道:“這上面是就辯論言語而寫,其宗旨無非是'言必有據,論必合理,不得隨意以簡單的經驗來枉言' 。對於合理這一詞抓到了極致,是以才事事盤根究底,不追到盡頭不罷休。如此作為,誰也說不出不對來,所以我說此文是正確的。也是對的,我對秦仙傲此子,確實也有些許佩服。”

“然而佩服他這種精神,偌若我大宋子民,人人如此,那我王安石變法,早已成功,大宋也不再是這個大宋,秦仙傲的《神仙國遊記》雖然荒謬,但朝著那個方向走,未必不行。”

“只是黎民百姓做事需得像秦仙傲所提倡,但我等卻又不同。”

“我與司馬君實,皆是朝廷要員,國家政策,語少而事多,往往一事,嘴裡說出來只一二詞便能概括,可究到細處,無窮無盡。因此,做大事,領頭羊,需得抓大處。我與司馬君實寫這信亦是如此,大處得了,小處不必細究,倘若真照這文章所寫去做,就這四封信,便能讓人脫不開身,你想想,一國之相,為了一封信,便要窮數月之工,這何等可怕?”

“所以,我與司馬君實這樣寫信是對的,這四封信,必能千古名揚。而這篇文章所說也是對的,只是在朝與在野,一國之相與布衣小民各處角度不同而已,我相信這一點司馬君實也能看到。”

覺海禪師眼睛閃著光。

“王大人,你變了。”

“變法教訓尤在眼前,豈能不變。我王安石當年變法,錯就錯在太細了。司馬君實在那封信中不是說'觀介甫之意,必欲力戰天下之人,與之一決勝負',說我要以一人之力戰天下。”

王安石腦中浮​​想起一本書。

那是幾年前蘇軾寄來的,高天籟抄錄的秦朝論帶隊伍一書。

“真正的上位者,便如秦仙傲西湖邊所寫的文章,辦事第一要義是'建班子,定戰略,帶隊伍',這話放在以前,我王安石雖然不認為錯,可也不會重視,現在看來誠至理名言,我王安石當年若是……”王安石眼中有些唏籲。

以一人之力決鬥天下,何其壯哉,可結果……

覺海禪師也很有些感慨,他與王安石向來是好友,可是王安石入朝為相,覺海禪師感覺王安石變了個人,便斷絕關係,躲避王安石,直到王安石退位,隱居這江寧鐘山,覺海禪師發現王安石再次改變,這才繼續交往。

“王大人,這文章中的奧妙雖然你我能看透,可是於小民,於天下……”覺海禪師道。

王安石也不由皺起眉。

司馬光、王安石雖然認為文章道理說得過去,卻不認同,可是他們自己可以不認同,天下讀者,普通的市民又會如何?

恍惚間王安石似感覺到了秦朝的用意,可仔細一想,卻又有些模糊不清。
vince8116004 發表於 2016-11-7 02:22
第七十九章仙玉婷的預感


司馬光也罷,王安石、程頤、呂公著、文彥博……這些一個個身份超然的大儒們對這篇文章第一時間關注的是自己有沒有錯,自己先前所下的定義,如何解釋? 如何圓過來,文章的衝擊和触動暫時並沒有讓他們想到太多,可外界的變化卻不因他們沒想到而停止。

洛陽。

車水馬龍,人聲鼎沸的大街上,一女子淡然而行。

“那是……”

凡是看到這女子的往往神色一肅,收起輕佻動作,露出恭敬敬畏的神色,說話聲音也小了半分,無一例外。

沒人認識這女子,但是凡見過的都有一種感覺,這走來的女子不是人,而是仙,只有菩薩下凡,天仙降世才會鐘集了天下所有的靈秀之氣,偏偏又凜然不可侵犯。

這女子身材高挑,面容冷艷。

“慈航靜齋的魅惑之術當真是……”女子身後一丈遠,秦朝搖著折扇,眼裡露出感慨,仙玉婷的聖潔高雅氣質,連秦朝都受到影響,目光落過去,便有些移不開,更不用說別人。

“秦公子。”

仙玉婷淡雅的聲音響起,她此時眼裡有一絲憂鬱和惱怒,“你非要選那篇文章登報,將司馬光和王安石從神位上拉下來,如今目的達到,這下你可得意了?”這一次有獎徵文來稿甚多,雖然秦朝在報上說是最後選出的合格者,再通過抓鬮選擇最後的中獎者,可事實並非如此,而是擇最優者上。

在最終的文章選擇上秦朝和仙玉婷有了爭執。

當然最後仙玉婷還是隨了秦朝,也就是選擇了這對司馬光、王安石四封信批判得最為厲害的一篇。

“得意什麼?”秦朝笑道。

“你又何必故作不知。”仙玉婷輕輕一嘆,目光落在左前方一處貨舖中,十丈外的那家貨舖內一些人正在談論著報上有獎徵文的文章。

“老話說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司馬相公和王相公出錯我並不認為有什麼意外,可是我沒想到……”

“這文章中所披露的錯誤太多了。”

“多也就罷了,問題是那些明明是可以避免的。為何他們不去避免?”

“可以避免,你這是馬後砲,先前我可沒聽你說可以避免。”

“不是馬後砲,先前不是他們的文章故弄玄虛。寫得人看不明白麼,若是他們的文章也是大白話,你以為我發現不了?”

“你看不懂他們的文章就是你學識不夠,你有什麼資格。”

“江湖暗語你懂麼?他們用這些話來寫文章,與我們這些行走江湖的人用暗語。切語交流是一個道理,只是他們的更加龐大復雜而己,當年我若是拜得明師,或者家學淵源可以教我,未必不能懂。”

“你這麼說倒也有一定道理,可是事情絕沒你想像那麼簡單,就算是白話文,要挑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可是至少要容易百倍,至少類似的問題不會直到今日才被秦仙傲捅出。”

……

仙玉婷又將目光看向右邊一處閣樓。

閣樓上幾個書生也正感慨。

“文言文如今在百姓眼中都成了故弄玄虛,一些人嚷著士大夫根本就是在愚弄他們。難道天下治不好,難怪同樣千年發展,另一處地方成了神仙國度,而我大宋卻民不聊生。”

“真說起來,文言文又何嘗不是故弄玄虛?秦仙傲這樣做未必真錯了。”

“做學問不是糊弄人,你糊弄人最終還是糊弄了自己。我大宋一國之相,未必過得比神仙國一普通百姓好,雖然秦仙傲的《神仙國遊記》上面的那些大佬們,無論是伊川先生還是司馬相公,所有老一輩的都當他是放屁。可是……”

“可是《神仙國遊記》寫到現在,越來越深入,從民生到生活習慣,到民俗。到經濟、政治、教育……雖然誇張,可每每細思又頗為合理,看不透,完全看不透。”

……

仙玉婷耳朵微微一豎,後側一個角落。

“你們說為什麼,為什麼司馬相公和王相公如此慎重其事。講敘關係到我大宋億萬子民生計的變法大事所寫的信件居然如此錯謬百出,不堪一擊?”

“錯?哪裡錯了?那些人至今不認為這樣是錯的,這才是無可救藥的。”

“上面的人開口閉口講道德,講品德,德操,弄得自己好像聖人一樣,其實都是一群懶人,照這報上文章所說去做事,那多麻煩?”

“對,他們不是不知道,而不願意做。”

“千里做官只為財,相信他們,還不如相信豬。”

……

仙玉婷臉色很有些沉重,微微一嘆。

“秦公子,玉婷不能不說小看了你。”

“這話你不是第一個說。”秦朝說著,見她氣質聖潔高雅,凜然不可侵犯,不由故意激道,“小看我的人太多了,你又算第幾?”

仙玉婷依然平靜如水,彷彿秦朝的話激不起她絲毫怒火,反而更加感慨:“我總算明白你的一系列打算,秦公子,如果我沒說錯的話,你不僅是要自開一派,而且還要一掃諸子百家,來一個罷黜百家,獨尊你的學說。”

秦朝笑了笑:“仙子是不是很崇拜我?”

仙玉婷充耳不聞,低聲道:“你要開報紙,我雖然阻止,可終究報著一絲希望,你要用白話,我也報著不破不立,可誰又想到你居然是環環相扣,計計相連……”仙玉婷心中輕嘆。 秦朝先是龍神宮初揚名。

而後憑著怦擊王安石變法的獨特言論,再加上那篇認帶隊伍的書,以及飛天裝置讓他的大名真正在天下傳遍。

尤其是那一次飛天。

明明能夠完整的結束飛行,安全落地,秦仙傲卻以安全為由,直接弄出一個事故,其實卻是金蟬脫殼,這一計很兇。

如果正正常常的飛天,正正常常安全著地,雖然他也能名動天下。 可是歷朝歷代的約定俗成潛規則是對那些真正做出貢獻,有成就的人活著時盡一切力量打壓,死去後才全力宣揚。 活著的名氣與事故死去的名氣相比,相差不以道裡計。

秦朝藉著死去拋出詩詞。 一下奠定了他天下第一聰明,而且在詩詞上開宗立派,不弱蘇軾的地位。

這種地位,如果沒有那一次假死。

秦朝少則要多奮鬥十年,多則要二十年。

有了這個地位。 再於洛陽現身辦報紙,這報紙才有了那樣的風光,不然,又有幾人會正視?

“辦了報後白話是第一步,《論語》擂台卻是最關鍵的,再到《神仙國遊記》,《工具論》出世……”

“這《工具論》大框架與那個地方的學說差不多,我明明讓君月如、高天籟告誡,勸說過他,可是他為何會如此痴迷?”

雖然秦朝的《工具論》和亞里士多德的原本並不一致。

可是作為慈航靜齋上代齋主的仙玉婷仔細翻閱慈航靜齋藏書後。 豈會看不出這本《工具論》的架構還是與亞里士多德的是一樣的。

“他出身是大理秦家寨,並非那個地方的人,應該沒必要為了那個地方而……”

若非心裡知道秦朝不是希臘那邊的人,仙玉婷都懷疑秦朝是不是故意的搗亂,毀掉整個大宋儒家文化圈的。

“他也是為了尋找出路。”

“只是這個出路,怎麼都讓人膽顫心驚。”

通過歷史合長生訣的事實證明希臘的各種學說是錯誤的,可秦朝明明知道這一點,還這樣不遺餘力的推行所謂的《工具論》,仙玉婷豈能不膽顫心驚。

若只是這樣也罷了。

偏偏。

“就這一期,一篇有獎徵文文章。便引得這滿大街的……”

聽著四周一個個的議論,越是普通讀書人,越是與程頤、司馬光、文彥博等上層大儒關係疏遠的讀書人就越是對自己所受的教育有著濃重的懷疑。

士子階層本來就是一個王朝是否穩固的基礎,這麼一個階層被現在報上的一篇文章給動搖了。

“一旦有人振臂一揮。說不定……改朝換代……”

仙玉婷往壞裡想,就更是冷汗津津,尤其這一次的變化在歷史上找不到任何可以藉鑑的地方。

歷史上任何改朝換代,都是民不聊生,那些處於下層的貧苦人們活不下去了才不得不,整個士子階層雖然也有這樣或那樣的問題。 但是他們總體對於儒家學說,對於歷朝歷代積累的道家、釋家、諸子百家學說的信仰是大體不動搖的。

就像現在程頤、司馬光、邵雍、王安石、蘇軾、呂公著……哪一個不是建立了自己的學派,可是無論是誰建立了什麼學派,都是在儒家的基礎上再或引以釋道之中的思想,或參考諸子百家的想法,整體脫不了儒家。

整個士子階層大體都是信仰儒家。

那樣再怎麼改朝換代,仙玉婷也不是很在乎,因為換朝代,不過是換一個姓來坐皇位,其餘沒什麼大變化,儒家學說,各種前朝留下的學說依然長盛不衰。

可是現在。

耳邊不時響起憤慨的怦擊聲。

“司馬相公可謂是集諸聖學問之大成,你看他這一篇《與王介甫書》裡面廣徵博引,各家經典隨手拈來,可是這些隨手拈來的真的就是正確的?就像他這引用的第一個聖人之言,孔夫子說莊稼之事,君子不為,講錢財,更是不能做,真的是正確的?”

“司馬相公下定論,從來都是自己想當然,頂天了從聖賢書中摘一句名言來證明自己說得對,這……這……我不得不懷疑這樣的治國當真能治好?”

“秦仙傲寫《神仙國遊記》,那裡面一條狗都過得比我們好,那些肉食者鄙之以為實現不了,照他們這樣不做事,一開口滿嘴孔子曰,孟子曰,天天仁義道德,如何實現得了?所以他們的世界中那就荒謬邪說。”

……

司馬光、王安石的名聲在整個大宋都是最頂尖的,唯一能與他們媲美的也就蘇軾、朱熹、岳飛等不多的幾個。

而且司馬光、王安石的道德也是說不出壞話的。

可以說,此時司馬光、王安石、蘇軾、程頤就是天下文壇的頂尖四位,這樣的人寫的東西被找出如此多的不嚴謹,這對人的打擊是很大的。

只要稍微有點頭腦的讀書人就知道,出現了這種問題,不是司馬光不好,也不是王安石不好,因為這兩人智慧已經是最頂尖,勤奮也是最頂尖的,所擁有的教育資源也是一等一的,在種種頂尖條件下,已經做到了一個儒學,一個讀書人所能做到的極限。

到了讀書人的極限卻是這麼一個樣子。

豈能不讓人失望?

那麼,錯在哪裡?

所以一個個讀書人想到了同一點——教材以及傳統的教育,即所謂的罷黜百家,獨尊儒術,這一些絕對有著缺陷。

龐大到可怕的整個普通士子階層動搖了,動搖了對儒家的信仰,動搖了對釋、道,對諸子百家的信仰,這種情況在歷史上根本找不到可以藉鑑的地方。

仙玉婷豈能不害怕?

尤其是不僅士子階層動搖了,很多不管識字不識字的普通黎民百姓也在怦擊那些聖賢說,也在懷疑治國的那些人,貪官污吏不用說,就是所謂的清官,正直官員也是有道德沒能力,讀了一肚子沒用的東西去治國時,這會演變成什麼?

“秦公子,你真的希望天下大亂麼?”仙玉婷忽然目光如熾,轉頭死死盯著秦朝。

秦朝目光平靜,笑瞇瞇的看著仙玉婷。

“仙子的話我怎麼聽不明白?”

“你不是不明白。”仙玉婷雙眼死死看著秦朝,“你真想過照你這麼來,這天下會變成什麼模樣麼?”

“天下會變什麼樣,你不該問我。”秦朝迎著仙玉婷逼得人心慌的目光,微笑道,“你應該去問創立百源學派的邵雍,他通易數,能算過去末來。”

“玉婷好生和你說話。”仙玉婷眼中彷彿閃過一絲濃濃的失望。

秦朝不知為何,心中一顫,覺得好像自己這樣插科打渾有些對不住她似的。

“仙子的媚功又有長進,連小生都抵擋不住。”秦朝讚歎道。

仙玉婷眼中似有一絲強忍的難過之色:“秦公子,你對我戒心很重,我又如何好生支持你?”
vince8116004 發表於 2016-11-7 02:32
第八十章摸著石頭過河


“你們慈航靜齋又何嘗不是戒心重重,處處高高在上?”秦朝低嘆,心中自然明白,儒家為主的學說在慈航靜齋眼中,就如當年中國建國前三十年'計劃經濟' '階級鬥爭'等在**及一些擁躉者眼中一樣,是萬萬不能丟的命根子,一旦丟失或者走偏了,整個社會也就偏了,人民就會滑入淪落的深淵。

這種強烈的意識形態,或者叫理念、信仰其實未必不能失。

儒家不在,地球照樣轉。

計劃經濟,階級鬥爭不搞了,市場經濟也不是那麼差。

可是後世的情形說出來誰信?

“我慈航靜齋處在這麼一個地位,該如何做,你應該明白。”仙玉婷嘆聲道,“而且,我這種姿態,也許你覺得不是很親切,可是那是從小養成,已經入了骨子裡無法改變,若改變了,慈航靜齋就沒有現在這種超然,我希望你能理解。”

秦朝自然明白她說的是自己的聖潔,凜然的氣質以及對外人或者說是下屬戒心重重,不完全吐透心聲的做法。

“仙子既然把話說到這份上,那我問仙子一句,你相信神仙國麼?”

“神仙國?”

仙玉婷眼神更加悲哀:“秦公子真的不願與玉婷剖心置腹麼?”

“我不是在開玩笑。”秦朝眼神真誠,“也許在你心中以為我在開玩笑,以為神仙國祇是我杜撰出來的。”

“不是麼?”仙玉婷微蹙眉。

“仙子我問你,如果是在神仙國,長生訣的破譯成功性你認為會如何?”秦朝詢問。

仙玉婷眼神怪異:“這是不可能的。”

“我是說假如。”

仙玉婷微微沉默:“神仙國是不可能存在,也不可能實現,對這種不可能存在的事物進行推測,我沒興趣。”

秦朝望著仙玉婷的眼睛沒說話。

片刻後,仙玉婷一蹙眉,吐字道:“如果真是那樣的國家,按你書中講,人工幾十年。幾百年的計算量,用那種叫電腦的機器頃刻間便能算完,這自然是能夠的,可是我還是要說。那種國度是不可能成功的。”

“我知道,要完全達到我書中的世界沒有上百年,甚至五六百年是達不到的,可是不需要達到那種程度,只需要向著那個方向前進。生產力稍微前進一步,經濟效率稍微多走幾步,便能騰出數万,數十萬人為合長生訣服務,那時即便真不能夠​​破譯長生訣,至少我們也有臉去見列祖列宗了。”秦朝道。

仙玉婷眼睛微微一亮,隨即又黯然下來,低低一嘆道:“這便是你的心裡話,你的理想麼?理想是好,可是做夢誰都會。我希望更加切實的,你說司馬光的《與王介甫書》寫得不行,內容太過空洞,自然打動不了王安石,可是你給我的更加空洞。”

“治國之道何其複雜,又何其簡單,你知道麼,在神仙國里有那麼兩個偉人。”秦朝腦海中浮現出**和鄧老的身影,低聲道:“其中一個其打天下的過程堪稱舉世無雙,其魅力更是無人能敵。可是天下打下來,第一個五年計劃運行得很好,可是接下來……而另一個在接過他留下的爛攤子,說了一句經典的治國方法。這個方法真正拯救了這個國度,讓其快速步入到世界強國之林。”

“那是什麼話?”仙玉婷眼中顯出一絲好奇。

“摸著石頭過河。”秦朝沉聲。

仙玉婷眼睛瞪得滾圓。

她想過無數經典的治國方法,可是怎麼也想不到聰明無比的秦盛朝說的最佳的治國方法居然是'摸著石頭過河'這一句話。

看著一直以來風雨不驚的仙玉婷第一次露出錯愕的表情,秦朝心中苦笑,確實,這麼一句話很普通。 很簡單,很平凡,根本沒有蘊含什麼大道理,可是他產生的效果卻是槓槓的。

“那個國家總結出一套治國理論。”秦朝低聲道,“這治國理論簡而言之就是八個字'實事求是,解放思想'。”

仙玉婷再次瞠目。

實事求是,解放思想這兩句話的意思她當然明白,可正是因為明白才覺得荒謬。

仙玉婷搖頭一嘆:“秦公子,玉婷和你實實在在說話,想听聽你的真實想法,你卻……”

“我不是在搪塞你,那兩個偉人治國的事我會寫進《神仙國遊記》。”秦朝沉聲。

“神仙國遊記?”仙玉婷眼皮微微垂下,秦朝的《神仙國遊記》一開始展現的是像汽車、飛機、火車、電視、電腦……等一切高科技物質文化生活,而連載到現在這樣的物質文化生活的展示已經變得極少,可是看頭並沒有減弱。

尤其是對某些人來說,真正的精彩反而正在開始。

因為已經開始涉及到了國家各個層面,經濟、文化、教育、甚至政治……

“儒家治國有他的優越性,這我不可否認,可是它的局限性也是有的。”秦朝微微一笑,“既然仙子想和我剖心析膽,那秦某隻好奉陪,不過秦某不敢保證能夠讓仙子完全滿意。”治國之道涉及何其之廣,秦朝本不想多做解釋,因為解釋不通,除非有一個現成的例子,可是這根本不可能。

秦朝、仙玉婷說著話走向一家酒樓。

洛陽報社。

僻靜內院一處大房間,房門嚴密,房中兩道秀麗的人影緩緩打著拳。

“趕月追風手摘星!”

“摘卻織女劈牛郎!”

……

太極版二郎斷門刀秦朝也教給了阿朱、阿碧,兩個妮子不是很喜歡練武,再加上報社事忙,這刀法其實練得不是很勤,可這一次秦朝回來卻嚴厲叮囑她們必須練好。

“公子說等我們把刀法練好了,就傳我們更高層次的。”阿碧一路刀法打完笑說道,“阿朱姊姊,你說公子說的能讓我們破碎虛空,是不是真的?”

阿朱這時也收了拳:“死阿碧,你不是早就信了麼?不然怎麼打拳打得這麼認真。”

……

阿朱、阿碧笑說著出了門,忽然眉都是一皺。

報社大門外。

“讓開。讓開,衙門拿人,都給老子讓開點!”

一隊官兵沖向報社,那領頭者'篷'的一腳踢在大門上。 這才吼道:“王黑,你帶人守好大門,報社內出來的人,一個也別讓他們溜了,其餘人跟老子進去。”

頓時十多個官兵凶神惡煞衝進屋內。

“幾位大爺!”

前屋的沈和聽到聲音連沖過來。 一見眾凶神惡煞般的官兵臉色便變了。

“抓起來!”

領頭者一揮手,五六個官差齊齊抽出刀,對準沈和,其中兩個漢子直接拿出鎖鏈。

“大爺,我沈和犯了什麼罪?”沈和額頭冷汗津津,民不與官鬥,再有錢的人也不敢和官府作對,這是至理,他可不敢反抗。

“犯了什麼罪,你的罪大著呢。”領頭者吼了聲。 一揮手,兩人押著沈和往外走,其餘則是沖向更裡面。

“幾位官爺,我們……”

“別廢話,抓走!”

“大爺,請問……”

“抓!”

……

短短片刻,眾官差便押了五六個報社伙計出去,這時一個官差踢開一扇門,眼睛便是一亮。

迎面兩個俏麗的少女走了過來。

“你們是什麼人?”阿碧皺眉道。

“什麼人?”一個官差冷笑,旁邊一眾官差都是眼睛閃亮打量著阿碧、阿朱。 目光彷彿刀子一般要劃破衣服。

“隊長,這裡有兩個漂亮丫頭,不知是沈和的家眷還是秦仙傲等人的家眷,那個水靈。可真嬌滴滴的絕色佳人呀。”

“放肆!”阿朱臉色一沉,“誰是頭?”

“唷,小丫頭膽子挺大的。”聲音響起,那領頭者一聲喝,“還愣著幹嘛,綁走。”

“是。頭!”

七八個官差嘴角露出獰笑,撲向阿朱、阿碧。

“敬酒不吃吃罰酒。”阿朱低嘆一聲,就這麼悠閒迎向撲來的官差。

“住手!”領頭者沉喝。

頓時那七八個官差齊齊收住手腳。

“上面說這秦仙傲的報社臥虎藏龍,這兩個姑娘雖然是作丫頭打扮,可這氣質,就是那些世家貴族的大家閨秀都沒有,而且面對著我們面不改色,還敢出言喝斥,就算七子他們撲上去要抓她們倆個,也是毫無畏意,不是有所仗恃,就是個練家子。”領頭者微微皺眉。

他來之前上面便吩咐了,做事盡量小心,不過蠻來,一開始這領頭者還不怎麼相信,想像平時辦案一樣耍威風,甚至敲詐點外需。

“閣下或許有些本領。”領頭者沉聲喝道,“可以不把我們看在眼裡,可是這次的事是上面吩咐的,你還是乖乖束手就擒,和官府作對,即便你有北喬峰、南慕容的身手也討不了好。”

“北喬峰,南慕容麼?”

阿朱、阿碧輕輕一笑,以前慕容复的身手她們的確很崇拜,可是跟了秦朝這麼久,秦朝早已經替她們打通了經脈,傳了新的內功,如今……隨手便能發三四千斤力道,就算面對喬峰、慕容她們也自信不落下風,甚至戰而勝之。

“你說我和官府作對?”阿朱嘴角微微翹著,“司馬光、文彥博、呂公著、王安石、韓忠彥、曾布、呂大防、劉摯……這大宋的上頭的官員,我沒見過一半,也有四成,不知你見過幾人?”

領頭者微微一皺眉,面前這看似丫環般的少女神色自如,言笑嫣然,旁邊那一個同樣甜美的俏丫頭也是笑意盈盈,顯然這兩個絕不是普通角色。

“二位娘子,本官乃是奉命行事,還請不要讓我們為難。”

“奉命,奉得什麼命?”阿朱淡淡道。

“新青年報社妖言惑眾、詆毀聖賢、敗壞社會道德、無端滋事,不可不懲罰,上級令我拿你等上堂問罪,有什麼話,你可以去堂上和我大人說。”領頭者沉聲道。

阿朱、阿碧眉頭微蹙,心中隱約有些明了。

“阿朱姊姊,該麼辦,民不與官鬥,我們如此亂來,報社和官府鬧僵了,我們是沒事,可秦公子……”阿碧低聲道,以她們的武功倒是不怕什麼官府之類的,可是官府最厲害的就是你得罪了他們就不能明面上好好做事。
vince8116004 發表於 2016-11-8 19:46
第八十一章下面人所為?


“怕什麼!”

阿朱一瞪阿碧,阿碧都能想明白的事,她豈會不明白。

“這一次的事就是報上這篇文章惹的禍,這人說我們詆毀聖賢……”阿朱心中冷笑,她聰明伶俐,雖然秦朝與天下諸學派鬥法的事並沒有告訴她,可是在報社混了這麼久,也看出了秦朝一些心思,可以說這一次報上這篇文章就是衝著天下往聖學說去的。

詆毀聖賢,雖然文章中沒有,可是怦擊那四封信的目的就是詆毀聖賢,真說起來這官差說出的罪名也能夠成立。

可是——

“公子爺既然敢叫板天下諸派,敢拿司馬光和王安石開涮,豈是沒後台的?”

“倘若我們當真就這樣束手就縛,那這一次的效果……”阿朱心念一轉,嘴角冷笑:“防民之口,甚於防川,歷朝歷代從來沒有禁止人們說話的,況且大宋律法,我很清楚,我大宋祖法,與士大夫共天下,不以言論立罪,更是何來妖言惑眾,詆毀聖賢之罪?至於敗壞道德,無端生事更是無稽之談。”

“小娘子。”領頭者臉色更難看,“我等只是奉命行事,小娘子的話跟我們說沒用,要說也是去衙門跟我們大人說。”

阿朱更是冷笑連連:“你家大人是飽讀詩書的有識之士,更是明白大宋律法,豈會下此兒戲命令?我大宋不以言論立罪,稚子小童亦知,你家大人會不知?一定是你們私下里行動,做出這種違法之事,既如此,我正好拿下爾等,向你家大人問個明白,他是怎麼管教手下的。”

“大膽!”領頭者怒吼道。

“找死!”

“爾等敢拒捕?”

“與官府作對,你們不想活了?”

……

一聲聲厲喝響起。 阿朱只是淡淡一笑。

“阿碧妹妹,動手!”

“嗯!”

只見紅綠兩道人影輕盈的闖入眾官差中,東出一指。 西點一下,阿朱阿碧的武技雖然不乍樣,可這官差更是不行,何況兩人武技不行。 可內力之深厚比之天龍後期的虛竹都要強大,拿下這些官差不費吹灰之力。

沒多久,這一隊官差便都被點了**,甚至阿朱一不做二不休把外面守門的眾官差也一併拿下,扔在報社大門前。 堆成羅漢。

“阿朱姊姊,這真的行麼?”阿碧有些忐忑。

“怎麼不行。”阿朱冷笑,她就不信以秦朝這麼聰明的人面對這種事會沒手段。

“這一次報上徵文之事,公子恐怕要的就是天下人人詆毀聖賢,如果我們真讓他們給弄到衙門,一旦宣揚開來,才真是人心惶惶,街頭巷尾都不敢再多議此次文章之事,甚至偷偷燒毀報紙,那即便最後公子把我們弄出來。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過去了,也已經過了最佳時期。”

“阿碧,我們這樣做,就是做給天下人看,做給洛陽城的老百姓看,我們辦報紙的都不怕,他們談論那些事怕什麼?”

“嗯,希望不給公子惹麻煩吧。”阿碧低聲祈禱,她和阿朱是管秦朝財政大權的。 整個新青年報,除了編輯外,幾乎所有經營活動都是她們倆在負責,而且為了使報紙真正形成影響力。 深入到基層的影響力,這報紙每一份的販價可是低得可憐。

這種販價本就是虧本賣,雖然有著廣告收入,可還是入不敷出。

真正支撐秦朝整個龐大開支的是另一樣經營——雲南白藥。

雲南白藥是秦朝前世中國在世界上銷售最好的一種藥品,其藥方一直以來都是國家機密,只有三人知道。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了三百年,直到秦朝所在的23世紀才解密,當時解密'雲南白藥'成份成為媒體上的一件大事,被連篇累贅的報導,秦朝才記住了那些個藥方,這一世,正好缺錢,雖然秦朝有著很多方法賺錢。

像一些穿越小說中常說的製造玻璃、造高度白酒……不是不行,只是秦朝更明白,玻璃和白酒以及大多數穿越小說中的發財事物在這時代絕不可能像小說中所寫那樣暢銷,只能賺到最頂尖的一部分富人的錢,這一部分人是極少數的,他們買過以後,即便你降價,一降再降,能賺到的錢也極及有限。

這個時代人們普通的要求還在於溫飽以及醫療,龐大的'中產階級'真正願意花錢的也就是衣食住行,除此之外,頂多在文化教育上支付一點。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雲南白藥對社會更有益。

立下云南白藥作為主財路後,秦朝便利用報紙打起廣告,新青年報這個時代的權威比之前世的什麼央視,什麼時代廣場要強不知多少,又是全天下只此一家報紙,又是第一次用報紙打廣告,這效應之好,簡直出乎人的意料,因此云南白藥的銷路一下便暢銷開來,至今供不應求。

廣告的效應也因此為各大城池的商家所看到,眼光敏銳,膽子大,肯冒險的商人都很願意花大價錢在報上為自己的商品打廣告。

而嚐到了甜頭後,下一次就更願花錢。

報上廣告的價位一次比一次漲得瘋狂。

如今報上廣告已經成為了報紙的一項大收入,而且一直在瘋狂增長,這樣下去報社收支平衡是很快就會到來。

這一切都是秦朝定戰略,出主意,出藥方,可實際操作的都是阿朱、阿碧兩個妮子,所以兩人對於秦朝的支出是極為敏感的,這一次有獎徵文,獎勵品的開支可是很大一筆支出,雖然這筆錢在整個現金庫存中連千分之一都不到,可阿碧依然覺得極為心疼。

春風樓雅室中。

仙玉婷和秦朝對坐著,兩人都喝著茶。

“生產力決定生產關係!”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

……

仙玉婷回想著剛剛的談話,她的詢問,每一個問題秦朝都作了答复,這答復也聽起來很有道理,可是仙玉婷依然不安,依然無法相信秦朝的每一句話,因為這些都只是秦朝異相天開的想法,無法完全證明就是正確的。

秦朝也是無語,經濟、政治、社會……每一科在前世都是一門極大的學問,研究這些東西的書籍堆起來都能堆成山,而且前世還有著無數的試驗和實驗,以及數不盡的案例,而現在能有什麼?

“我前世也不是學經濟的,更不是專研政治學、社會學的。”

秦朝明白之所以無法說服仙玉婷,說服慈航靜齋各個門人,除了自己懂得少外,還有就是這個時代的局限性,仙玉婷思維的局限讓她無法理解超出正常的東西。

“秦公子,我這還一個疑惑……”仙玉婷開口,忽然眉一皺。

秦朝也皺起眉,兩人對視一眼都起身。

春風樓大廳內一個賣報的小男童瞪眼看著圍過來的三個官差。

“上面有令,新青年報社以妖言邪說惑眾,詆毀聖賢,敗壞道德,特予封拿定罪。”一個官差吼叫道,另一個則是衝上前一把鎖住那賣報男童。

“大人,饒命!”小男童驚恐的哭了起來,連連掙扎。

“老實點。”那鎖住男童的官差吼道。

這時另一個官差凶狠狠一掃整個大堂食客。

“都聽著,爾等議論天下之事,官府本管不著,可是這一次報上借怦擊司馬相公和王相公之文,實則詆毀聖賢講的忠、孝、仁、義,天地君親師等等,若是官府放任不管,天下風氣自此敗壞,不忠不孝不義之徒會氾濫成災,天下大亂,此不可不嚴查,不可不嚴管,都把嘴巴管嚴點。”

這話一出,整個大堂很多食客噤若寒蟬。

“走!”

三個官差押著哭哭泣泣的小男童往酒樓外走去。

酒樓雅間出口,秦朝臉色難看得很。

“仙子,這是怎麼回事?”秦朝沉聲。

仙玉婷眉頭也微微一蹙,低聲道:“這事我並不知道,那些人我也叮囑過了,不會來動你的報社的,這……應該是下面的人所為。”

“下面人所為?”秦朝冷笑兩聲,身子一動,兩個閃身便出現在三個官差身前。

“東家。”

小男孩一見秦朝,眼睛便是一亮,連叫了起來,他經常去報社拿報,也是見過秦朝幾面,知道這位年輕的哥哥就是新青年報社的真正東家,酒色公子秦仙傲。

“東家?”

三個官差臉色微微一變,剛才秦朝出現時就像突然出現在他們眼前一樣,他們眼力豈能看不出這人不好惹,可是他們是官。

“放肆,敢擋官爺的路,你是何人?”

“大膽,你也是新青年報社的?”其中兩個官差喝叫道。

秦朝身子一晃。

“啪!”“啪!”“啪!”

三個清脆的耳光響起,而後秦朝腳一抬,將三個官差踢了出去,這才走到小男孩身前,溫和笑道:“我記得你叫羅小晉是吧?別怕,繼續賣你的報。”

“東家,我……我……”小男孩抽抽噎噎的。

“也罷,你跟在我身邊。”秦朝笑道,拉著小男孩的手往酒樓大門走去。
vince8116004 發表於 2016-11-8 19:47
第八十二章年輕最大的資本是任性


“秦公子。”大堂一桌站起兩人,追上秦朝。

“嗯?”秦朝看向追來的兩個青年,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這兩個青年氣質極為出眾,在一眾大堂食客中如鶴立雞群。

而且秦朝可是記得先前官差兇惡訓話時整個大堂眾食客大多畏怯,而這兩人不僅若無其事,反而眼露不屑。

“請問秦公子可是大名鼎鼎的秦仙傲?”略高一點的青年說道。

“秦仙傲?”

這聲音一出,整個大堂頓時一雙雙眼睛看向秦朝,司馬光都能引起萬人空巷,因著報紙,秦仙傲這三個字有時也有一種魔力。

“正是。”秦朝淡淡道。 立時大堂中響起一片聲音。

“原來他就是秦公子呀。”

“怪不得他出手,秦公子還真是夠狠的,直接便把官差給打了。”

“秦公子的名氣,打幾個小官差算什麼,我看那幾個官差被他打了還是榮幸,這天下多少人求著被秦公子打,都沒那個福氣。”

“嗯,就是這道理。”

……

說話聲中一些人也連站了起來,走向秦朝,這榜樣一起,一個個都站了起來,整個大堂的人都走向秦朝。

“在下張繹,字思叔,不知秦公子可有印象。”那青年道。

“張繹張思叔?”秦朝眼裡露出笑容。

程顥、程頤創立洛學後,桃李滿天下,弟子門生遍布中原、河東、蜀中、關中、閩贛、吳越、湖湘等地,其中楊時、羅從彥、呂大臨、遊酢、謝良佐、李侗、劉絢、李籲、張繹、尹淳最為有名。 其中張繹、尹淳是程頤晚年才收的兩個弟子,也是程頤最得意的弟子。

程頤曾多次說“吾晚得二士”,指的就是晚年所收的弟子張繹與尹淳。

而這兩人也確實沒有辜負程頤的厚望。

這時旁邊青年也抱拳道:“在下尹淳,字彥明,想必秦公子沒聽過。”

“張公子住光和胡同,尹公子我沒猜錯的話,令祖是刑部侍郎尹崇瑞吧。”秦朝淡淡道。 這話一出張繹、尹淳眼睛瞪得滾圓。

“秦公子何以知道我的住處?”張繹驚叫道。

“沒錯,你說的正是我曾祖父。”尹淳也驚聲道。

秦朝眉一皺。 眼露不悅:“兩位這般大驚小怪,莫不是嘲笑秦某?我上次有獎徵文你二人皆投了稿子,稿上有地名,張公子你的地名我猜不出你的出身。可尹公子的地名,我若還猜不出令祖是尹崇瑞我秦仙傲不是白得諾大名聲。”

“你這都記得?”

張繹、尹淳看著秦朝眼神更是變了,雖然他們沒有內幕,卻能猜到這一次有獎徵文的稿子有多少,這麼多稿子。 秦仙傲作為一個主編居然還記得里面兩個沒中獎的人名,地點,以及出身。

旁邊圍上來和秦朝'攀交情'的食客也都眼露驚訝。

“秦公子,在下李四海。”

“秦公子,我叫王浪。”

“秦公子,我是這酒樓的掌櫃曲東生。”

……

這些圍過來的紛紛和秦朝打招呼,秦朝微微點頭,隨即眉微微一皺:“秦某事忙,諸位如果沒大事,還請便。另外秦某在這裡的事,還請暫時不要在外宣揚,要是都圍過來看秦某,秦某會不好意思的。”

“哈哈!”

眾人笑了起來,都紛紛回到各自座位,一些原本準備出去呼朋喚友宣揚秦仙傲在此的,這時也放棄了原本的打算。

秦朝看向依然站在身前的張繹、尹淳:“你二人的稿件都寫得很不錯,有登報的資格,可惜抓閹運氣不好,沒中獎。你們可還有事?”

“秦公子這次可是坑了萬千學子呀。”尹淳連說道。

“坑?”

秦朝眼裡露出絲笑,並不答話。

尹淳繼續道:“我與張兄也是被坑者之一,想必秦公子是記得的。”說到這,他心中很是感慨。

這一次有獎徵文。 尹淳對所謂的獎品並沒有**,不過對司馬光和王安石都有些看法,這才寫了封稿件,而這稿件中,只是稍微點了一下司馬光和王安石的錯誤,這錯誤加起來都不超過四個。 其餘都是本著良心講敘四封如何寫得好,寫得妙,可以作為書信的千古範文。

尹淳的信雖然也怦擊了司馬光、王安石,可若是刊出來,人們只會更加認可王安石、司馬光不愧是持文壇牛耳的大家。

可是……

最終報上刊出的那篇文章,雖然前面也誇了王安石、司馬光,但後面的內容一出,實質是黑王安石、司馬光,而且這黑可謂一黑到底,其批露出的錯誤,就尹淳自己每看一條都感覺觸目驚心,心驚肉跳,而且這批判的錯誤太多了,尤其是寫到司馬光時。

你秦仙傲這樣打擊司馬光、王安石,他尹淳本是不在意。

可是……

尹淳至今還記得買最後這一份報紙時,賣報小童手中還一份附品,即有資格登報,進行抓閹的文章作者名字。

這份附品只有作者名字,價錢又貴,自然沒多少人會買過來。

可是普通人不會買,那些寄過徵文稿的作者豈會不買?

尹淳當時心中一動便買下了翻看,他的文章可以算是捧司馬光、王安石四封信,而且批露的錯誤和報上文章比,如九牛一毛,尹淳並不認為自己的名字會刊登在這附品上,可是附品上卻出現了他尹淳的名字。

而且也出現了張繹的名字。

張繹和尹淳是好友,他的文章尹淳也是看過的,如果說尹淳的文章還點出四處錯誤,張繹頂多才點出兩處錯誤,這居然也上報了。

兩人都是智慧通達之士,稍一思索便明白了。

秦仙傲坑了他們,或者說秦仙傲坑了那份附品上的所有人。

兩人用腳趾頭想都知道。

報上的文章大肆怦擊四封信如何錯漏百出,那其他有資格參加抽獎的作品,在所有讀者眼裡定然也是一丘之貉。

他們兩人的名字上了附品。

外人眼裡就是他們的作品也是怦擊四封信那一方,而且還是類似報上載出的那一篇那樣不遺餘力怦擊。

傳出去,他們倆人既得罪了司馬光一脈,也得罪了王安石一脈。

整個大宋官場和學問界。 不是司馬黨就是安石黨,他們把兩黨都得罪光了,那今後往哪裡走? 就算你跑到司馬黨或者變法黨人物面前說自己投的有獎徵文稿內容是捧他們的,不是黑他們的。 不說有沒有信,就算有人信,他們一個個去解釋,也丟不起那個臉。

司馬黨和變法黨的門被堵死了,還能去哪裡。 只能投奔秦仙傲,這與司馬光、王安石作對的一脈。

兩人想通這一點後,一方面對秦仙傲恨得牙根癢癢,一方面也佩服秦仙傲這一手玩得漂亮,要知道那封附品的名單可是長得嚇人,有三千六百五十九名。

也就是說這三千六百多人如果要想在學問界,在官場混出個人樣,就必須盡力支持秦仙傲,為秦仙傲一切舉措鼓吹,秦仙傲好。 他們就好,秦仙傲上位了,他們便可投奔秦仙傲門下,同樣上位。

秦朝面色微微緩和。

“尹公子悲觀了,你二人的文章我記得,寫得極為不錯,二位的聰明才智,以我看完全能夠憑著自己的本事打出一片天地。”

“如今這世道,這大宋,看似繁華承平。實則盛極而衰,危機四伏,這危機不僅現於內,也出於外。二位非平凡之士,定然能夠看出,可是這天下以往的學說,真能解決得了?時代變了,我大宋的繁榮與歷朝歷代盛世相似而又不似,是以才有王相公變法。其法規條律前無古人。”

“王相公失敗,司馬相公只知縮頭守成,這天下種種積弊即因守成而來,你真認為這是最好的方法?我只能說是暫時性的最不壞的策略。”

“況且司馬相公若故去,誰為扛鼎之人?”

尹淳、張繹一震。

四周挨得近的也一個個張耳傾聽。

“司馬相公和王相公,一為盾,一為矛,都已把聖賢書讀爛了,讀到了頂,他們已經達到了最高峰,前面……沒有路了。”

“不管你們願不願意,這天下將是我們的。”

“扛起這片天的將是我們這一批人,用他們的學說,那些他們自己都磕磕碰碰,無力回天的學問你認為我們能撐得下,能守得住大宋這趙家天下?”

尹淳、張繹臉色沉凝,其實天下繁華依舊,他們這些年輕人雖然看到這樣那樣的不是,可是卻沒有急迫感,畢竟懂得少。

可是秦朝這麼一說,他們卻不由有些信了。

“二位和秦某一樣,也是大好年華的青年。年輕人最大的資本是什麼?不是錢,不是資源,不是人脈,而是可以任性!”

“年輕最大的優勢是可以任性!”

尹淳、張繹對視一眼,眼裡都放出光芒,是啊,年輕時不任性,什麼時候任性?

旁邊一些聽到秦朝發表'演講'的人,也一個個眼露感慨,年輕時不任性,老了還任性不成?

“年輕人就該天不怕,地不怕,就該有股子銳氣,有闖勁,不要老氣沉沉,處處斤斤計較,這才是乾大事者所為。”秦朝慷慨激昂,“這天下本沒有路,頂尖的英雄開路,第二級英雄修路,最差的人才只是走前人的路,只知藉著祖宗蔭庇享福,即便這條路已經走到了頭,前面只剩下懸崖,依然不敢自己開路。 ”

“你們又願意做第幾級英雄?”兩人再次心中震動。

“我聞大道有三千,旁門有八百,可是諸子百家,這才幾條路?”

“前人栽樹,後人乘涼。”

“孔聖人,孟聖人、老子,諸子百家諸位前人已經開闢了他們的路,就算這些路還沒有走到盡頭,還能繼續開闢,無限延伸。”

“可是千年以來。”

“居然沒有一人另開新路。”

“神仙國的故事真的不可實現?”

“坐井觀天,自然不知天之大,二位大好年華,若是跳進他們那一口井,又豈是那麼容易跳出來的,不若一開始便不進入那一片天。”

“聖人之前,諸子之前,天下未必便有路,是他們闖出了路,他們能夠,二位做為我大宋頂尖英才,難道就不能夠?”

“能力不夠又如何,最怕的是連自開天地的勇氣都沒有,那才是讓人不屑。”

“二位說我秦仙傲給你們挖了一個坑,好吧,就算是這坑,也是我秦仙傲看中了你們的才華,不過你們有沒有勇氣……”

……

秦朝激情澎湃的騸動著兩人,四周鴉雀無聲,一個個食客也聽得雙眼冒光,很多人眼神感慨,不愧是秦仙傲公子,隨口說的話都是那麼有水平。

許久,秦朝拉著小男童轉身走出酒店。

尹淳、張繹怔怔愣在原地。

“頂尖的英雄開路,次級英雄修路,最差的才亦步亦趨,只走前人的路。”

“前人能開路,我們就不能開路?”

“能力不夠不可恥,最怕的就是連闖不闖的勇力都沒有。”

“聖賢寧有種乎?”

“後輩最大的不孝不是沒有繼承前人的學說,而是沒有超過他們……”

……

一句句話迴盪在他們耳邊,年輕人本就氣盛,一腔熱血澎湃,又不知天高地厚,很容易就被騸動,秦朝這麼一說,兩人只覺得渾身熱血沸騰。

許久,尹淳、張繹對視一眼,衝出酒樓。
vince8116004 發表於 2016-11-8 19:47
第八十三章幕後之人


洛陽發出的封禁報社行動,並沒有停止,無數與報社相關的人被抓,甚至一些議論此事的人也被抓,不過被阿朱那麼一鬧,再沒人敢直接進入報社放肆。

同時各大官榜張貼處也貼出一張張榜文,其意是新青年報若只是怦擊司馬相公和王相公,尚無大礙,可是宣揚邪說歪理,這卻萬萬不可。

如今新青年報以怦擊司馬相公與王相公的信件為由,實則直指聖賢,直指忠孝仁義,此是敗壞社會風紀,不處理恐引起謀逆造反,天下大亂,因此進行封禁。 同時官府禁止河南府百姓議論詆毀聖賢,違背主流道德價值觀,大逆不道的言論,一旦發現必抓無敕云云……

這事產生了兩種效果。

一是讀書人反而更加興奮,尤其是一些年青氣盛的讀書人。 很多原本不怎怦擊四信,或者只是怦擊也只是怦擊信中一些明顯的漏洞,卻萬萬不敢辱及聖賢書的,這時反而無所顧忌,開始四處發表'演說',一些人還專往公共場所發表這種言論,即便被官差帶走,一個個面帶微笑,好像多麼光榮似的。

二是普通百姓,市井小民,做生意養家糊口的一個個噤若寒蟬。

……

汴梁宰相府。

司馬光漫步在大堂中臉色很有些難看。

“我早該想到以秦仙傲的聰明,他的真正目的不在於僅僅是怦擊我的信。”一開始司馬光沒反應過來,只是覺得報上的文章看似將自己的信給怦擊得一無是處,可實質上有些強辭奪理,可是時間久了,司馬光也回味過來,這篇文章的真正目的恐怕不是針對他司馬光,也不是針對學問界,而是針對下面的人。

果然司馬光派人往外面一走,一打聽,整個汴梁非議甚多。 而且這些非議不僅直指他司馬光、王安石無能,更直指統治了千多年的儒家大道。

“王介甫大奸似忠。”司馬光背著手看著窗外,輕輕一嘆,帝國何其多災。 難道這天真的要變了? “先是王介甫,王介甫再厲害,也不過是在治政上當攪屎棍,可這秦仙傲……”

如果是別人還察覺不到其中的危險。

可是司馬光,那可是千年曆史爛熟於心的。 自然明白秦朝這一招從思想、理念、文化界上下手有多毒。

“他這是釜底抽薪,若是連孔夫子都被他打倒了,那政治上的任何變法,都合乎大義,自然能順勢而下,勢如破竹,當年王介甫也不是沒想過這一招,可惜他的'新學'再怎麼亂來,都還在儒家圈子裡打轉,不敢推翻孔孟二聖。”

司馬光沉思著。

他們這些武道界的文人治理朝政是有一定的時間的。 到了時間便需假死隱世,開始全心全意鑽研武道,以期破碎虛空。

這一隱世,便是真正的放下一切,哪怕是外面整個世界毀滅都不能再管了,這是規則,倘若不遵整個先天武林界都會以你為敵,出手格殺。

司馬光的前輩歐陽修、范仲淹、邵雍等等都是進了祕境,不是不知道現在的世道,只是他們不再管。 就如世上真的沒有他們一樣。

與司馬光同輩的曾鞏也已經隱世了,程顥比司馬光小十多歲可也隱世了,至於王安石本來去年就該隱世,可是秦仙傲橫空出世。 王安石又拖了下來,蘇軾也到了隱世的年齡段,司馬光自然更是如此,只是司馬光心有不甘,這才一拖再拖不假死隱世。

可這樣的拖著不隱世雖然能在朝野發揮著影響力,可對自己。 對自己破碎虛空卻是一種極大的阻礙,破碎虛空對司馬光來說也是一種極大的誘惑。

“嗯?”

“父親,出事了。”司馬康大步奔來,“剛剛報社的人來報,說一個時辰前洛陽官府出動了官差對當地報社進行封禁抓人,所有與報社有關的人盡皆抓捕,而且張貼榜文,不許民間議論發表詆毀聖賢言論。”

“有這事?”司馬光眉一挑,隨即一皺眉,“不對,你是說一個時辰前?”

“東京報社的人確實如此說的,我當時也疑惑,並且詢問了,他們說,他們有類​​似於神仙國遊記裡所載的特殊聯繫方式,所以才能第一時間知道。”

“類似神仙國里的方式?”司馬光冷笑。

“康兒,他們的聯繫方式是不可能的,但事情卻未必是假,應該是他們數日前便已經做了什麼手腳或者得到了什麼消息,是以知道今天一個時辰前定然會在洛陽發生剛剛所說的這種事。”司馬光沉聲道。

司馬康也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

“不管如何,封禁報社,抓人定罪,甚至張貼榜文,禁止民議,這種做法大大不妥,未免讓人以為是我司馬光看了文章心虛,惱羞成怒這才下令的,我司馬光雖然不是很喜歡那篇文章,可還沒到這麼不顧吃相,這麼一點胸懷都沒有。”司馬光沉聲,“這是有人在陷害我,不可不嚴查。”

“我也是如此想。”

“不管如何,還是先查一查,把事情弄清楚再說。”

“理該如此,不過抓人定罪,禁止民議這事雖然不對,可是這篇文章確實動搖了我們儒家學說的基礎,如今孩兒出門,人人都在懷疑聖賢文章,甚至怦擊孔聖人。”司馬康眼中都是擔憂。

司馬光微微一蹙眉。

“康兒,秦仙傲確實厲害,可是天下事哪有那麼容易的。”司馬光眼裡閃過一絲冷色,“你知道我為何只略有擔憂,並不是很在意他這文章麼?”

“父親。”司馬康苦笑,“天下可不是人人都有父親你的智慧的。”

“我不是很擔憂,是因為秦仙傲只破壞,建設卻跟不上。”司馬光冷笑,“一塊地裡拔去了草就行了麼?要想草不再長起,必須得栽上菜。天下學說中儒家便是草,扔在哪塊地裡就能發芽,蔓延開來,秦仙傲如此頂多算是拔了一些草,黎民百姓雖然有這樣那樣的不滿,因而怦擊聖賢說,可是沒有新的足夠替代儒家的學說出現,這儒家照樣還是天下第一號學說,還是獨尊儒家。”

司馬康一震,是啊,毀去儒家,又有什麼能夠替代它呢,沒有替代,百姓們頂多發發牢騷而已。

……

洛陽城一處院子。

“仙玉婷已經發出警告,我們是不是該停止了?”

“允和你怕甚麼,慈航靜齋昏了頭,選擇了秦仙傲這麼一個魔王輔助,天下有識之士苦她們久矣。”

兩個老者笑瞇瞇的下著棋,年長的放下一顆棋子笑瞇瞇說道:“我們稍稍出格又能怎樣?再說了,我們兩人既然已經打算歸隱,秦仙傲露出這大的破綻,機會難得,不用白不用,一則奠定你我的歷史地位。”

“子華兄的歷史地位已經夠高了。”孫固連道,他對面年長的老者叫韓絳,字子華。

是大宋名臣韓億的第三子。 慶曆二年中進士甲科探花,當時榜眼是牛人王珪,而第四名就是王安石。 韓絳一生做得最大的官便是宰相。

韓絳一笑,繼續說道:“我雖然有些成就,然而錯就錯在與王安石、司馬光生在同一期,算不了什麼。這一次的事除了奠定歷史地位外,其次就是為司馬相公,伊川先生等人掃清這麼一個大障礙,到時儒家青史上,也能給你我添上濃濃一大筆。”

“這秦仙傲也算是個人傑,明明只是一在野之士,卻憑藉著一份報紙,攪動風雲。”孫固感慨一聲,他受太后重視,以正議大夫知河南府,原本極為輕閑,偏偏秦仙傲跑到這河南府來,先是攪動得洛陽不得安生,而後更是一發不可收拾,整個大宋,大半江山幾乎都被報紙給覆蓋了。

看著報紙一次次打臉正統學說,偏偏他只能一旁乾瞪眼。

“秦仙傲若不是人傑慈航靜齋也不會支持他。”韓絳也是一聲感慨,“秦仙傲這次做出的事,若是成功,必將天地反覆,生民塗炭,幸好他這裡面有一個大漏洞。”

“是啊,他說任何學問,必須嚴謹,道理絲絲入扣。”孫固感慨著,報上提倡的從道理上看沒有錯誤,孫固、韓絳也知道從理上很難去反駁,所以兩人試著將聖賢書按照報上提倡的方式進行邏輯化,可是這一做才發現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那些學說,就是他秦仙傲來,也不可能照他所說的做到。”韓絳沉聲,“這些事若不是我們倆會同門生苦心研究還發現不了,既然已經發現了,若不利用才真是暴怠天物。”

“只是……”孫固微微皺了下眉,“我們做不到,秦仙傲真的也做不到麼?”

“我們自小哪個不是神童,哪個不是早慧聰敏?他秦仙傲也不比我們聰明多少,不過喜歡出奇致勝,不走正門而已,別高看他了。”韓絳笑道。

“這倒也是。”孫固笑了笑,可心頭總有一絲不安。

vince8116004 發表於 2016-11-8 19:48
第八十四章戰鬥的檄文


針對報社的這一次戒嚴封禁活動持續了兩天,直到第三天早上才放開,一個個被抓者也都放了出來。 發生瞭如此大的事,做為士子中青年一代的領袖,一向強硬高傲秦仙傲會如何做?

無數讀書人,尤其是青年學子個個翹首以盼。

很快新的報紙發行。

報上刊出了一篇文章。

“十月初十,天晴朗!我與友人會於春風樓……”

“販賣報紙不過為糊口而已,稚子小兒有何罪?……”

“防民之口,甚於防川,週厲王前車之鑑千年流傳……”

“真正的寶劍,越是磨礪越是鋒芒。學而不厭,誨而不倦,我從沒聽過真正的大道至理,必須用刀子擱在他人的脖子上才能讓人信服?……”

“儒家之學自孔聖人起,已歷千年,又經代代鴻儒完善,居然害怕被報上一篇小小的文章給打倒……”

“敗壞風紀,道德淪喪?如此下去國將不國?……”

……

這是秦朝以模仿魯迅的雜文風格寫的一篇文章,一開篇只是如實講敘了最近官差抓人,禁止百姓議論之事,而後文辭便變得犀利起來,指出報上的文章都是合理,合情,符合普世價值觀的,至於真理的討論,說這文章是歪理邪說,嗦使,騸動人們懷疑聖賢,一則完全是無中生有,二則聖賢文章已歷千年,經過官方的反复宣傳,倘若這樣被無數聖賢,歷朝歷代一個個鴻學大儒加以完善的學說會被一篇小小的文章給打倒,實在可笑之極。

作者秦仙傲強烈遣責了河南府官府這一次的行動。

認為學問上的事物必須以學問的方式解決才能有助學術的進步,以政治的方法強硬打斷,是阻止民智的開啟,會讓整個天下止步不前,陷入一次次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詛咒之中云雲……

更斷言這樣的白色恐怖嚇不倒他秦仙傲。 為了真理,為了大宋天下,為了學術界的進步,他秦仙傲寧死也不會屈服。 今後更將無所顧忌,只要是真理,便敢說,便敢刊,官家來了也不賣麵子等等。

……

這篇《道德淪喪論》的文章一經發布。 尤其是看到秦仙傲在報上遣責官府,以類似魯迅似的那種犀利,帶著一種憤青似的諷刺挖苦,更放狂言要鬥爭到底等囂張的話,頓時無數人拍手叫好——這才是真正大宋士人該有的風骨。

無疑,秦仙傲沒有被朝廷,官府給嚇倒,反而以強硬的手段針鋒相對,犀利的言辭,強大的邏輯。 或冷嘲熱諷,或竭力嘶喊,或排比、重複局勢交叉運用,或長句短句、陳述句、反問句。

就像當初魯迅好好寫文章反而沒什麼人關注,直到《狂人日記》一出,這種瘋狂,這種犀利,挖苦,反諷,這種狠勁和號角似的風格一出。 頓時天下轟動。

作為青年文壇的領袖。

秦朝這篇文章一出,無數對現實不滿的憤青,士子,年青讀書人彷彿喝到一劑雞血一樣。 激動,興奮了!

“白色恐怖真能壓倒思想的脊梁?”

“真正的道德居然不允許人們堅持真理?”

“自己三妻四妾,錦衣玉食,成天靡靡之音不絕於耳,民間稍有微詞,便言之敗壞道德?”

“若是鮮血能夠喚醒堅持真理的良知。這樣的流血,我願意!”

……

而這一期報上還附載了一則通告,這則通告上列出了一個個因言論被立罪抓入大牢的人名,同時也例出了這一次新青年報社因此事牽連者的名單,宣稱這些人都是英雄,報社將對新青年報社牽連的員工以每人五十倆紋銀的錢財給予補償。

這通告一出。

“買了今天的報紙麼?”

“看到上面因怦擊聖賢被抓的名字裡第九行,第三十九列,看到了沒有……”

“得意什麼,早就知道你的名字上報了,我是運氣不好,跑到春風樓酒樓扯著喉嚨議論這一次的事,可是那官差不知怎麼回事,就是不來抓。”

“不是不抓你,而是官牢已經塞滿了人,你去得太遲,再說了,兩天抓那麼多人,官差也累呀。”

……

宋朝士大夫風骨凜然,對國家大事,學問之事尤其關心,可是官位就那麼些,很多人終一輩子也不可能有建功立業,出名的機會,只能私底下暗嘆空有一身學問。

而此次被抓。

明朝的文人就很喜歡罵皇帝,罵朝政,因為這樣而被朝廷,被皇家責打,貶斥,懲罰而洋洋得意。

大宋這些找不到出名的出路的讀書人很有一些也是如此。

對他們來說,頭可斷,血可流,默默無聞才是讀書人最大的悲哀。

所以一個個因言論被抓,特別是讀書人放出來後都變得意洋洋,趾高氣昂,沒事便到處溜達,彷彿蹲了一次牢房,更名字上報了是多麼光宗耀祖的事一樣,而那些雖然也在公共場所發表議論,怦擊司馬光、王安石,甚至聖賢言論的,卻沒被抓走的更是一個​​個搥胸頓足,唉嘆運氣如何不好。

新報紙出來後朝廷終於也查清了這一次的事,而後一份諭告直發洛陽城,對這一次的直接責任人給予了重重一番責罵,諭告剛到不久,一份聖旨更是到達,再次臭罵了此事相關官員一頓。

這一下無數青年讀書人,蹲過牢房的讀書人更是如同打了勝仗一樣。

春風樓一個角落裡兩個俊俏書生吃著飯。

“小姐,秦仙傲公子就是在這裡吃飯,而後發表了那篇演說?”繡兒小丫頭低聲道。

李清照微微一笑:“莫非我家繡兒也想在這裡碰到秦公子不成?”前些天秦朝、仙玉婷在這裡吃飯遇到了張繹、尹淳兩人,秦朝勸說尹淳、張繹的話不知怎麼回事被人抄錄成文章,四處傳揚。

那篇文章也是很有些騸動的,再加上這一次報上秦朝戰鬥似的文章。

頓時讓那一篇更加流行起來,整個洛陽凡是年輕讀書人如果說沒看過那篇文章都無臉見人。 李清照自然也看過那篇講話,對裡面秦朝講的一些年輕人應該朝氣蓬勃,銳意進取之類的話也很有些感觸。

“我對什麼秦公子的沒興趣,只對趙公子有興趣。”繡兒輕笑道,眼睛瞥向一個地方,“你說趙公子怎麼還沒來?”

李清照淡然一笑。 忽然目光看向門口。

一白衣青年瀟灑走進。

“德甫大哥,這裡。”

“致道,酒菜你可點好了?”一身白衣的趙明誠走向東邊一桌,那一桌一個少年。 兩青年,都向趙明誠打招呼,很快趙明誠落座。

“明誠,這一次官府抓人之事,你如何看待?”一青年高聲詢問道。 他旁邊二人也都看向趙明誠,“秦仙傲的那篇文章,你覺得如何?”

趙明誠臉色忽然嚴肅了:“德夫,剛剛我得到消息,此次的事幕後之手是韓大人,康國公韓絳。”

“韓相公?”

四周一個個聽到這話的都愕然失色。

韓絳也算是洛陽人,王安石主政期間,曾任宰相之職,哲宗繼位前一直都是任河南知府,掌管洛陽之事。 如今是鎮江軍節度使,開府儀同三司,判大名府,封康國公。

這是一尊與司馬光、王安石同期別的大神,這樣一尊大神怎麼著也不可能參予這種事情之中,畢竟他們要參與,只要一個眼色,便會有門生故吏幫忙。

陸德夫也顧不得詢問秦仙傲的文章,連詢問道:“明誠兄的消息可靠?”

趙明誠當然明白他的意思,韓絳這等人物就算真是幕後之手。 也絕不可能被人知道的。

“消息是韓相公一系的親近之人發出,而且還四處宣揚,豈能假得了?”趙明誠沉聲道。 眾人更是驚訝。

“德甫大哥,你的意思是幕後之手是韓相公的事雖韓相公自己暴料出來的?”少年程俱脆聲道。

“沒錯。不僅韓相公站出來說此事由他負責,而且……”趙明誠沉聲道,“而且孫大人也站出來說,此事是他與韓相公所為。”

“你是說孫府尹?”

“正是。”趙明誠微微點頭。

眾人再次吸一口氣,韓絳判大名府後,他的河南府知府職位便是由孫固。 孫允中擔任,孫固和韓絳一樣,也是任過宰相的,這麼兩尊大神同時站出來承認為這次事件負責,這是什麼意思?

*****

秦仙傲的戰鬥文章餘波未息,偏偏這時韓絳、孫固站出來說自己就是策劃這起事的主謀。

這便如一塊巨石扔進水中。

消息以風暴一般的速度擴散開來,向著整個大宋天下傳揚開去。

韓絳的名聲還是很好的。

孫固也不弱。

這兩個人,在整個大宋百姓中的名望都是極不錯的,為什麼這一次……

無數百姓愕然了。

一個個讀書人在作著解讀,或辱罵韓絳、孫固老糊塗了,或為孫固、韓絳辯駁,或者直指報上的有獎徵文不妥是邪說。

一時間天下紛紛攘攘,可這一天再次傳出消息,韓絳、孫固上書朝廷請求封鎖取締報社,並且對那篇有獎徵文實行懲罰。

這事一傳開。

“韓相公、孫相公和秦仙傲扛上了。”

“竟然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完全不顧秦仙傲在報上講的學問界就該以學問界的方式來解決。”

韓絳、孫固這一種做法,就像秦仙傲和他們講道理,而他們兩人卻直接拿刀子,或殺,或直接流放,或者關押,根本不和你講道理。

兩個當宰相的人,而且都是學富廣博,學識未必弱於司馬光、王安石居然不與秦仙傲比劃,論說對錯,直接斥之於武力,這種做法更是讓無數人懵神了。

是兩人老糊塗了。

還是太過氣憤,又或者自知理虧?

一時間,天下更是議論紛紛。

韓絳、孫固的意見自然不會被朝廷實施,可是這兩人似乎與秦仙傲扛上了,第一封沒用,第二封繼續,第二封沒用,第三封再上,而且不僅將奏摺遞至朝廷,更將奏摺內容散佈開來。

韓絳、孫固如此不依不休,不講道理的作風,漸漸的也讓無數人開始反思,是不是報上那篇文章真有不妥? 才讓兩個老大人如此失去理智?

就在一個個反思時,一個噩耗傳來。
vince8116004 發表於 2016-11-8 19:49
第八十五章辯奸雄


春風樓李清照、繡兒主僕依然女扮男裝,坐著喝茶觀察著趙明誠等人的談話。

“聽說了麼,韓相公去了。”

“去了?”

“駕鶴西游去了!”

當趙明誠暴出這個消息時,不僅他那一桌的伙伴都愣住了,李清照也是一怔,好好的怎麼就死了,這韓絳一死,這齣戲豈不是演到一半便中止了?

“據傳出的消息他是被氣死的。”

“氣死?”

“韓相公一直提議將宣揚歪理邪說的秦仙傲以及新青年報社予以取締,對最過份的有獎徵文的那篇文章更需對直接負責人繩之以法,可是朝廷一而再的不受理,因此。”趙明誠聲音很沉重,“據韓府的家人僕人訴說,這些天來韓相公一直積憤於心,時而嘔血,說詆毀聖賢言,歪曲道德的報紙不除,天下將道德淪喪,無可救藥,長久積鬱之下,已經病倒,只是強撐著一口氣要鬥倒秦仙傲,這才沒仙逝。”

“只是連續三封奏摺盡皆不利,他知道這事恐怕是辦不成了,更是一口氣出不了。”

“據說,他死前曾嘔血半升,以血書《辯奸雄》一文,而後長哭離世。”

靜!

四周一片安靜,一代牛人韓絳居然就這麼鬱鬱而終,被氣得嘔血而亡?

韓絳在洛陽做府尹這麼多年,洛陽人對他的感情還是很深的,如今居然為了和秦仙傲'慪氣',活活氣死。

“那篇《辯奸雄》?”陸德夫沙啞的聲音響起。

“這文章我背得。”

“有僧人知天,說佛法於摩西國,遠近聞名,眾皆云集而來,聽其說一法,莫不拜首,善惡皆伏……”趙明誠低沉的聲音緩緩響起,“知天名達於諸國。有羅漢善行,為西天佛祖門下弟子,遊歷經過,傾而拜之。與之詳談……”

“善行歸西天,見佛祖。佛祖雙目視其頃刻,曰:汝何以入魔?善行大驚,曰:弟子無一刻不行善事,無一刻不參佛學。何以入魔?”

……

這一篇文章一開始講了一個寓言,說是有一個叫做'知天'的高僧,在摩西國開壇講佛法,渡人行善,因為他佛法講得動聽,遠近聞名,一時間人們紛紛而來,無論是大善之人,還是窮凶極惡之輩,只要聽了知天的講佛。 便會皈依。

有一天佛祖門下弟子,一個叫'善行'的羅漢,行走諸國普渡眾生時聽到了'知天'的故事,遂心生好奇嚮往,前往拜見,與之詳談佛法,大感傾佩。

善行羅漢回到西天見到如來佛祖,佛祖看了他一眼後,面色凝重道,你身上魔氣重重。 怎麼入了魔道。 善行大為吃驚,說道,我一直按照著您的要求,以佛法行善。 普渡眾生,為何會入了魔道?

……

寓言講畢,文章便開始論敘講解,說越是漂亮鮮豔的蘑菇,越是有毒,美麗嬌豔的女子。 最能禍國殃民,倘若外表能讓人一眼看出邪惡,即便是惡人,也造不成多大的危害,所以小奸雄相貌醜惡,中等奸雄言語放肆,真正奸雄反而是一切完美,似仙似佛,似普渡眾生的大慈大悲菩薩,言語有節,樣貌不凡,處處為他人考慮,甚而能割肉餵鷹,捨己救人。

處低位而無私利,居中位而濟他人,處廟堂則游刃有餘。

韓絳是中過探花的,其文采自不用說,而且這麼多年官場歷練,對人心,對文辭如何打動人心自有一套,經過趙明誠之口吟誦而出。

“好文章!”

“好一個大奸似忠!”

“好一個其無私心?非真無私也,不過非有神眼通之能難以看出。其為天下?非真為天下而已,不過借為天下謀自己私名。”

一個個讀書人眼睛發亮,都想拍案高喝。

而趙明誠吟誦過後再用白話文一句句解釋下來,就是那些先前沒聽懂的普通食客也不由心中叫好,這文章的效用之好,即便是李清照也不由心情沉重至極。

“那篇文章,就算是怦擊聖賢……”李清照心中迷茫,“難道真的有那麼大的危害,不清除,將流毒千古,天下將陷入黑暗之中?”

“奸雄者,外表忠厚,內裡邪惡,故而大奸似忠,巧言,而非直言,看似句句在理,實則句句詭辯……”陸德夫低低自語。

“做學問要有道德底限,做人更要有道德底限,什麼該懷疑,什麼不該懷疑,以巧言指鹿為馬,將明顯的不道德也說成道德,實則是奸邪,雖然言句在理,實則禍害天下……”程俱眼睛裡都是沉重。

……

“什麼?韓絳死了?”

洛陽報社內,秦朝瞪著說出這話的尹淳。 張繹、尹淳一則上了報上名單,被逼無奈,二則被秦朝那天那番話一激,也放棄了拜師程頤的打算,想跟著秦朝走出一條不一樣的路。

畢竟秦朝如今已算是文壇中青年一代當之無愧的領袖人物,看其詩詞,看他寫在報上的各種類型的文章,文才在某些方面都能和程頤、司馬光、王安石等老一輩的比。

文才差不多能比得上老一輩頂尖高手,年紀卻又這麼年輕。

誰都想得到秦朝最大的優勢就是年輕。

一二十年後,程頤、司馬光等人故去,這片天下一定是秦朝的。 他們提前跟著這樣的人混,其好處是巨大的,因此兩人很快找到了新青年報社。

秦朝這時最缺的就是人才太少,張繹、尹淳既然在史書中被程頤一再稱道,顯然兩人的基礎功底是極為紮實的,而秦朝一番考核,這兩人的基礎確實已經不錯了。

於是秦朝便讓兩人進了報社,開始接替阿朱、阿碧的一部份看稿的工作,最終是讓這兩人承擔主編的工作,當然秦朝也沒完全把他們當勞動力使,有時間也會指點,給二人安排功課,畢竟這就是自己的門生,也是將來為自己撐門面的人物。

“韓絳什麼時候死不可,這個時候?”秦朝直覺這其中有陰謀。

武道界老一輩的人,像歐陽修、范仲淹、邵雍等一個個都沒有真的死亡。 而是不管世事,隱姓埋名全力感悟天地以期破碎虛空,秦朝自然也是知道的。

“歷史中韓絳也確實在這一兩年歸隱的。”

按照真實的歷史,如果沒有秦朝的出現。 王安石這時已經'仙遊'了,而後司馬光也會接著歸隱,接著韓絳、孫固等一個個都會開始仙遊。

“彥明,你和我仔細說說,韓相公死前有沒有做什麼奇怪的舉動。”秦朝連向尹淳詢問道。

“據外面傳。韓相公這一陣子……”尹淳連將聽到的一一說道,越聽秦朝臉色也越難看,這時秦朝豈能不明白,韓絳是藉著歸隱給自己下了一個套,畢竟知道武道界真相的只有真正進了武道界核心層次的人才知道。

“老師,現在外面此事傳得沸沸揚揚,尤其是這篇《辯奸雄》,已經是人人爭相抄閱,洛陽紙貴。”尹淳沉聲說道,辯奸雄一文他也看了。 看了後心驚肉跳,這一篇文章沒一處置詞點明秦朝是奸雄,可是綜合韓絳這一段日子所做所為,無人不知道這文章所指的外表良善無比的大魔頭,大奸似忠的大奸雄是誰。

“而且這篇辯奸雄都是寫虛的,卻又處處讓人產生聯想。”尹淳皺眉道。

秦朝眼中都是怒火。

確實《辯奸雄》一文可以說完全集合了古文學的精華,就是處處用喻,這些比喻,或者格言非常發人深省,而且巧妙讓人一讀便印象深刻。 朗朗上口。

就如同'不管黑貓白貓,只要抓到老鼠就是好貓',這種比喻如果真用《工具論》中的方式來剖析自然是什麼也不是,可不用嚴謹邏輯來分析。 每一個比喻都是很正確的道理,很讓人眉飛色舞,拍案叫好。

誰看書時時刻刻都用正宗的邏輯方法去分析裡面的每一種喻比,後世文明發展到了那種情度都沒人這樣做,何況這時。

如果說司馬光信中所犯的毛病,就是以假邏輯代替真邏輯。 用不完全正當的比喻來代替講理。 那這一篇那更是將這一點發揚到了極致,根本就不與你用邏輯方式來說正經道理,甚至根本就不置一實詞,說一句真正的實在話,一切都是不指實物,不指實人,不指實事。

一切都靠你自己想。

這樣的文章讀起來酣暢淋漓,尤其是很多人聯想到韓絳寫這篇文章雖然沒點明是罵秦仙傲,可是死前一直在與秦仙傲作對,這殺傷力自然也是極大的。

“姦者,必巧言令色。”

秦朝迴盪著文中的話語,這篇文章還有一點更是殺傷力超暴,那就是《辯奸雄》最反對用理來辯駁。 文中假扮得道高僧的大魔頭'知天',便是所說的話句句在理,無人能夠辯得過他,即便他指鹿為馬,也人人信服,從無懷疑。

秦朝若用道理將《辯奸雄》一文辯得一無是處,無疑更是成了其文中所指的'知天'魔頭,天下讀者更加會認同《辯奸雄》所說的他秦仙傲是貌忠實姦的大魔頭,這就是一個二難,不辯不是,辯更不是。

除了這兩點外,另一個大陷阱就是韓絳已經死了。

中國人講人死為大。

上一次龍神宮之行,秦朝借死而攫獲巨大的名聲,這一次韓絳是以同樣的方式,只不過是用來陷害秦朝。

因為死了。

有再大的過錯,你也不能去宣揚,反而要為他歌功頌德,以顯示自己的大度。

因為你是秦仙傲。

因為你是文壇青年領袖,不是真正的無所顧忌的小人。

不然會激起人們的憤慨和指責。 被人打了一耳光,既不能還手,甚至連嘴上過過嘴癮都不行,反而還要陪著笑,去違心讚揚對方,豈能不讓人感覺窩囊?

可秦朝真的會稱讚對方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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