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派武俠] 幸福武俠 作者:啃魂(連載中)

 
heaoes 2016-4-18 22:12:48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87 263642
vince8116004 發表於 2016-11-4 00:53
第五十六章撲朔迷離


這一天,陰沉沉的。

可是整個洛陽很多人都沉浸在一種興奮激動,期待甚至一絲兒緊張的氣氛中。

“沒記錯的話,就是今天。”

“神仙國的書籍面世,第一本是秦仙傲翻譯的。”

“神仙國百姓過得天堂一樣,按秦仙傲所說,就在於千年前他們先賢的學說走的是與我們稍微不同的一條路。”

“這一次我們一定要看看,倒底哪裡不同?”

“嘿,說不准我們看都看不懂。”

“嗯,那樣的知識一定是極好的,極高明,像《道德經》一樣能夠闡述天地大道的。”

“絕對比《道德經》,比儒家學說更難讀懂。”

……

按秦仙傲在報上的告示,今天便是神仙國書籍第一部書正世露面的日子,看了《神仙國遊記》,對書中那種生活,可以說是不分富貴貧窮,各種階級都很嚮往的,因此這時不管是不是讀書人,有錢沒錢,有地位沒地位都心裡很是期望,一個個荷包裡都放好了買報的錢。

環溪園,李恪非一家,王拱辰一家也在期盼著。

閨房中李清照走來走去。

“小姐,小姐,快開門,我買來了。”大呼~ 小叫聲響起,李清照連推開門,只見繡兒還在許遠便大呼小叫的。

“如何?登了沒?”李清照連詢問。

“登了,秦公子怎麼可能食言。”繡兒小丫頭笑嘻嘻跑到李清照身邊,遞過報紙,“我都看了,一眼便能看懂,想不到神仙國書籍也不是很難。”

“不難。就知道瞎吹。”李清照笑罵道,接過報紙。

繡兒一撅嘴:“我可沒吹,你自己看就知道。”

李清照衝入房中,同時飛快的打開報紙,目光一掃便找到了頭版,只見最醒目的地方寫著:“範疇篇。”三個大字。

“範疇篇?”

李清照發現這三個醒目的字上面還有很長的前言。 連看過去,卻是秦仙傲寫的前語,無疑就是說兌現承諾之類的。 李清照一眼掃過前言,直接看向《範疇篇》正文。

“【1】當事物只有一個共同名稱,而和名稱相應的實體的定義則有所區別時,事物的名稱就是'同名異義的'……”

看到這一句話,李清照眼睛瞪大了。

“這是說的什麼亂七八糟的?”李清照完全有些懵了,事物有共同名稱,定義卻有區別。 事物的名稱就是同名異義,這道理誰不懂,就是個傻子也知道這一點,還用你來說,甚至寫入書中?

這可是神仙國的知識呀。

神仙國的人就學這些?

李清照完全懵了,而且她看著這一句話,這話大白話文和以往報紙排版稍有不同,以往的報紙。 用來分開每一句話時都是隔開一個空格,或者兩個。

而這一次。

壹用的是阿拉伯數字'1'。 而這個'1'字更是用【】兩個符號夾了起來,而後'共同名稱''區別時'後出現了一個點,'同名異義'這個詞也被''兩個符號給括起來了。

正是秦朝將前世的括號、逗號、引號等標點符號第一次用於文章中,並且登在報上。

李清照微微吸了一口氣,繼續往下看。

“'人'和'肖像'都可以叫做'動物',因為這只是它們的共同名稱……”

“當事物不僅具有一個共同名稱。而且與名稱相應的實體的定義也是同一的,那麼事物的名稱就是'同名同義的'……”

“【2】語言的表達,或者是複合的,或者是簡單的。……”

……

越是往下看李清照便越是迷惑不解,甚至完全不耐煩起來。 後面的講解囉囉嗦嗦,絮絮叼叼,看起繁雜瑣碎,讓人頭痛。

當然這頭痛并非文字不認識。

範疇篇的文詞語句和秦朝的報紙一樣,句句大白話,盡一切可能通俗易懂,可是每一句雖然認識,但用詞十分抽象,所說的內容又是乾巴巴無趣至極,讓人提不起一點勁。

若非李清照天生聰明,恐怕看了後面忘了前面,都要讀不懂在說什麼。

這無趣,只要不是傻子都懂的內容文章卻左分析,右說明,反反复复,來來往往寫了一大篇,豈能不讓人頭痛,豈能覺得繁雜瑣碎?

《範疇篇》秦朝並沒有一次性寫完,只是寫了一小部份。

忍著噁心和不耐煩李清照看完了這一篇,這時才發現後面秦仙傲給予的小記,這篇小記講了不少內容,但是最讓李清照注意的是。

“我高祖秦仙傲在神仙國度讀書,凡書必有標點符號,其標點或表示語氣,或意味著停頓,或說明詞語的性質與作用。因此讀文,即便是沒有經過訓練的讀者,也不會產生歧義。”

“翻譯神仙國語講究信、達、雅,神仙國之標點符號,自然不能棄之不用,以免一句話產生名種不同的解釋……”

“神仙國最大的特點就是規範,嚴謹,認真,從標點一事即可看出……”

“天地之理,何其玄奧。要講清楚這些道理已是難事,何需在閱讀中人為增加難度?……”

“我提議今後凡是翻譯神仙國語書籍,標點不可省略,今後新青年報上刊文,所有文章,一律帶標點符號,因此來稿者請多加註意。”

……

如同當年胡適、錢玄同、周作人……等在1919提出《方案》要求進行標點符號頒布一樣,秦朝在這小結中倡議使用標點符號。 而後第二篇題目則是:“採用新式標點符號倡義”,下面則是各種符號的規則作用等表格。

“標點符號?”

李清照眼裡閃出亮光,讀書,點逗一直就是個麻煩事,雖然古文文書都是通過語感,語氣助詞。 語法結構等來斷句。 可這種斷句,有一個大大的'缺點',就是容易斷句不明,使文章產生歧義和誤解,這種誤解,這種一句話可以引申無窮意思。 對裝神弄鬼,以顯示自己學問的人來說是好事,可李清照卻不喜。

“這秦仙傲用標點符號,若真能推廣開來,倒是做了一件好事,不過……”

李清照搖了搖頭,目光落在《範疇篇》上,眉心微微皺起。

“小姐。”

繡兒一旁渡來渡去,這時發現李清照好像看完了那篇《範疇篇》不由興奮起來。

“這篇《範疇篇》沒想到這麼簡單。連我都看得懂。”繡兒撲搧著明亮的大眼睛,“可這是為什麼,這可是神仙國的書籍,讓神仙國進入到那樣天堂一樣生活的國家的知識呀,小姐,你說怎會如此簡單?”

“簡單,你都看完了麼?你弄懂了它的意思?”李清照好笑的瞪了繡兒一眼。

繡兒笑容一滯,嘻嘻笑道:“我不是想著早點拿給小姐看麼。所以只是掃了幾眼,發現真的很簡單。裡面的句子我都看得懂,就是整體忘了,也不知他倒底要說甚麼。”

“你會想著早點拿給我看,哪一次買報不是你先看完?”李清照笑罵道,“我看你是看著沒趣才沒看完吧。”

繡兒咯咯笑了幾聲,範疇篇雖然句句話她都能看懂。 意思似乎極簡單,可是也無趣到極點,而且合在一起她就不明白在說什麼。

“小姐,你說會不會秦仙傲騙了我們,這根本不是神仙國的書籍?”

“你真這麼想?”李清照笑看著繡兒。

繡兒小臉蛋一紅。 搖頭道:“當然不是,秦公子那樣的人物,那樣的才學,若真要寫繡兒看不懂的,講大道理,未必會輸於伊川先生,他沒必要騙我們,我只是,只是想知道你是怎麼看的。”

“我……”

李清照微微沉默,她低頭再一次看起範疇篇來,看到一半,忽然腦海裡隱有所想,可是仔細想要抓住那點想法,卻又消失得無影無踪。

……

伊川書院。

“哈哈,可笑,可笑。”

遊酢笑著走進程頤的院子,“老師,真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呀,這秦仙傲推出自己的學說,我還以為是多麼了不得的東西,沒想到,沒想到居然就是這麼一個垃圾……不當人子,不當人子。”

程頤的臉色極為沈重,雙眼死死盯著手中報上《範疇篇》文字。

“老師?”

遊酢一愣:“怎麼,難道這一篇有什麼了不得的名堂?”

程頤似乎回過神來,微微沉默,低低嘆了聲:“定夫,就算這真的是一篇無足稱道的劣文,可是你想想秦仙傲是什麼人,他為什麼要推出這麼一篇?”

“這……”遊酢面色一僵,他當然疑惑。

“中立,你如何看?”程頤看向一旁正讀報的楊時。

“以我對秦仙傲的了解,他所做的事越是荒謬,便越可能是正確的。這一次他所拋出的這些簡單而且無用的東西,真的沒用麼?”楊時聲音怪異,“我覺得,這代表著他的一種方式。”

“方式?”

程頤眉微微一挑,點了下頭,目光又落在《範疇篇》上,呼吸微有些急促。

“老師,你怎麼看?”遊酢詢問道。

程頤抬起頭,瞟了遊酢一眼:“我們武道界都爭相研究天地至理,秦仙傲這篇文章講的卻是名字,語言,數量等,這在武道上看似是無價值的,可是莊子說'道在螻蟻,道在屎溺',天下之道,器各具不同,理卻唯一,從螻蟻去尋大道,與從日月星辰去尋大道至理,並無區別,中立,定夫,有些東西,老夫不能說透了,畢竟老夫年事已高,止不准哪天便去了,洛學的大樑還得你們來撐,所以,有些道理老夫直接告訴你們,不如你們自己去想明白。”

“這文章是怎麼回事,你們回去好好想想,想到了,再來和老夫說。”

程頤說完,站起身拿著報紙蹣跚走入內屋。

“老師好像很受刺激,是怎麼回事?”遊酢、楊時對視一眼,點了點頭出了院子。

vince8116004 發表於 2016-11-4 00:56
第五十七章他是要革人的命


李清照、遊酢、楊明等人一開始看到《範疇篇》都懵了。

震驚!

不解,迷惑!

不說秦仙傲本人的才學。

神仙國如此繁榮,如天堂般的世界,其書籍記載的東西,如果不是事先知道這是神仙國的書,很多人覺得把它比喻成狗屎都還是抬高了他。

確實,與《論語》,與儒家經典,與道家、法家、墨家等學說比起來。

這一篇《範疇篇》可謂是不堪入目。

要文采無文采,要內涵無內涵,一個簡簡單單的事物,卻婆婆媽媽的講個不停,不知是把天下人當傻子,還是自己是傻子。

可是越往後看,便越有些頭痛。

這不僅僅是看似簡單,每一個字,每一個詞,每一句話都講得很明白,可是這個明白卻未必是指整體意思,因為這裡面太多抽象的詞語,這些抽象的若不用具體例子來說明,很多人都不明白。

可具體例子說明後,又感覺沒一點經世價值。

……

“明誠,這篇文章我感覺與刑法很有關聯,絕不是無用的東西。”趙挺之敲著桌子說道,他眼裡也滿是疑惑。

“刑法?”趙明誠眉一挑,“沒錯,這些用於刑法確實有一定作用,我聽說武林中有一個叫秦家寨的武林世家,就是刑家那一脈,不過那秦家寨我調查過了,並沒有仙字輩的,而且,我總覺得秦仙傲拋出的第一本學說,絕沒這麼簡單。”

“你的想法是對的,秦仙傲若真是這麼簡單,司馬光、程頤就不會這麼頭痛。”趙挺之沉聲。

……

“我總感覺他這是在教我們,如何講話,如何把事情表達清楚而不產生歧義。”王旖冷著臉瞪著報紙,“可秦仙傲第一篇著作就是教人如何講話?這未免太荒唐了吧?”

……

天禪師。

“這範疇篇,圓照宗本大師一定能看出其中真義。”

“嗯。天下沒有圓照宗本大師不懂的學問。”三十個穿著僧袍的和尚都眼露崇敬的看著上首的年老僧人。

圓照宗本大師緩慢的觀看著報上的《範疇篇》,漸漸的他微微點頭,而後臉上浮起紅光,沒一會兒。

“從根子上去找。溯本求源,好,好一個秦仙傲。”圓照宗本大師聲如洪鐘。

“大師,這文章真的很好?”旁邊青年和尚瞪著眼。

圓照宗本微笑著放下報:“你知道世間最怕什麼麼?最怕的是認真,秦仙傲有那樣的才智。卻不好高鶩遠,反而紮紮實實從基礎,從基本鑽研起,這樣的人,很可怕,很厲害。”

“認真?基礎?”青年眼裡更是迷惑。

四周一個個和尚也是滿臉疑惑。

“天地之大,奧妙無窮,非人力所能盡也。”圓照宗本大師緩緩開口道,“虛心使人進步,只有知道自己的不足。才能更快的進步,真正有才學的人,是不屑於裝神弄鬼,秦仙傲此人當真可得一個'傲'字,豈不看《範疇篇》,只看他這標點符號,便大有內涵。”

“標點符號也大有內涵?”

眾僧面面相覷。

“還請大師明示。”一老僧人恭敬道。

圓照宗本微微笑著:“所謂點逗,自古以來讀書人便使用過,但是只是自己讀書使用,寫文章。寫書信,寫奏摺,卻是不用點逗的。”

“這是為何?”

“一來,點逗不統一。各行其事,都是私下里用。二來,便是在於不用點逗,更能顯示自己的文采,才華。”

“你們可讀過《論語》,《論語》一書。詞簡義豐,段海峰註解的《論語正義》想必不少人讀過,你看裡面一句'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隨便你怎麼解釋,都可以,所以,這句話便立於不敗之地,孔子便先天立於不敗之地,錯的是你理解上錯了,後人的註解錯了。”

“這部《論語》,你們看著,千秋萬代之後,即便滄海桑田,倫理道德都改變,它依然是經典,依然不會錯。”

“這對立言的人來說是有用的,可是對於傳道,卻是有百害而無一益。”

“秦仙傲如今使用點逗,便是打破這一陳規,封鎖這一漏洞,讓那些站在高處的人對自己說的話,狡辯的可能性降低了一些,無疑他是與諸子百家,歷代聖賢作對,更是與現今的無數鴻學大儒作對。”圓照宗本大師說到這心中很是感慨。

用點逗來減少句意的歧義,不止他,整個學問界凡是真正的大儒誰不知道,可是誰都不敢出手去糾正這個缺點,一來是為了自己,讓自己的話永遠是正確的,二來則是不敢得罪了同道,三來是沒那個本事,因為破除了裝神弄鬼,要想再贏得他人的敬重,就得有真正的學問,而這些偏偏是很多大儒所沒有的。

可秦仙傲敢,而且還不止在點逗方面。

“報紙,白話文,點逗,再加上這《範疇篇》……”圓照宗本大師心里波濤洶湧,“破除一切裝神弄鬼的文字遊戲,拋棄無用累贅的文采,讓文字成為真正傳道解惑的工具。”

“這秦仙傲是在逼,逼著讀書人沒有文字把戲可玩,只能真真實實去做學問,他是要革他人的命呀!”

……

亞里士多德的哲學書籍與柏拉圖、蘇格拉底等人語句優美,文采飛揚,甚至用很多有趣的對話,故事來講敘不同,也與儒家、道家大量採用諸於'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知人者智,自知者明'這樣智慧的經典格言不同。

亞里士多德的書中大都是一條條抽象枯燥的講解。

這些毫無文采可言,又很難找到重心點的文章,按理說是沒多少人會讀的。 事實上,即便後世,除非專研哲學的,一開始也是沒人願意去讀亞里士多德的文章的。

可是對於武道界來說。

這是秦仙傲千辛萬苦,耍盡一切心機拋出來的他的學說,即便這學說真的不值一文,也不敢小視,也要去研究。 為何。 為何聰明,才學過人的秦仙傲要拋出這樣的學說?

精英階級都這樣想。

那些普通百姓、市井小民,普通商紳地主財主們是從骨子里相信神仙國的存在,並且想從中得到神仙國的秘密的。

秦朝這《範疇篇》一拋出。

即便看起來無趣。 枯燥乏味,甚至每一個字都懂,每一個詞都明白,每一句都看得懂,連在一起卻不知在說什麼。

可反而激起了很多人的興趣。

“神仙的東西要是這麼容易就明白。那就不是神仙國才能弄出來的,老祖宗,孔夫子也能弄出。”

“這些東西看似普通,可里面一定包含著某種大道理,大道理,就像一套少林普通羅漢拳,其實包含著少林數種極精妙的上乘武功一樣。”

“越是這樣,就越說明這不簡單,慢慢來,書讀百遍其意自現。蠢蛋才相信這沒什麼看頭。”

“秦仙傲是多麼聰明的人,他都沒說這東西一文不值,你算什麼,也敢說沒什麼看頭!”

……

在後世,沒多少人會讀的《範疇篇》盡然引得從上至下,無數人的苦思,鑽研,一些讀書人甚至拋棄手中的儒家經典,專門鑽研起《範疇篇》來,即便沒鑽研出一絲成果。 也不在乎。

“神仙國第一部書《工具論》,共六部著作,這是第一部《範疇篇》,而這範疇篇。他才放了多少在上面,連三分之一都沒到吧。”

……

在秦仙傲、神仙國度的名聲下,原本在後世明朝時拋到中國,掀不起一絲浪花的亞里士多德著作,這一次卻格外火。

各大城池。

“知道什麼是實體,什麼是主體。個體,什麼是第一主體?”

“那你懂什麼叫複合的表達,什麼叫賓語,什麼又叫命題,何謂表語?”

“範疇篇我現在可是能倒背如流。”

“倒背如流誰不會,你知道裡面隱藏著什麼天機麼?”

“你說說看?”

“這《範疇篇》為何從名字,從語言開始說起?我覺得這裡面可能要來一個大傢伙。”

“哦,大傢伙?”

……

無數討論形成一個研究浪潮,很快第二期的報紙也出來了,而這一期,接著上一期的《範疇篇》繼續連載,這一次連載的內容,看起來比上一次的更加抽象,而且繁雜,讀起來讓人很難啃下去,可是對於信奉書讀百遍其義,連看不懂的古文都能通背的古代讀書人來說,這算什麼,三下五去二,很多人不到一天,便將這文章給反反复复背了個滾瓜爛熟。

西方的哲學之所以晦澀難懂是在於它的抽象,在於很多人讀第一次很難懂,可並不是說讀上三遍四遍,三十四十遍,甚至都能句句背得出也不懂。

當真正靜下心來研究,甚至都能背得出時,這些道理便一通百通。

而後一期期連載。

《範疇篇》雖然依然沒讓人從中找到通往仙神大國的秘密,但是裡面很多治學的方法,方式,比如如何下定義,如何歸納性質,定範疇,使人不產生誤解……等等各種方式卻因而漸漸深入到了人心。

很多書院的讀書人讀書時,爭辯時。

“原來這個公孫龍的'白馬非馬',他只是注意到了這個現象,現在我明白了,範疇篇其中的類,不就是講解這個問題麼?”

“是啊,公孫龍雖然注意到了這一點,可敢就注意到了這個論辯技術,可要說學說他的卻缺乏必要的完整性與系統性。”

……

各種概念、定義,甚至名詞都開始自覺用於辯論中,甚至因能用上神仙國的知識而洋洋自得。

vince8116004 發表於 2016-11-4 00:58
第五十八章同一類人


《範疇篇》在亞里士多德的《工具論》中是很簡短的一篇著作,很快,秦仙傲連載完,段海峰不負眾望,如期發布他的《解釋篇》。

“這就是解釋篇?”

“厲害,這才幾個月?這段海峰居然真的學會了神仙國語言而且能夠很好的翻譯。咦,怎麼感覺與《範疇篇》差不多?”

“對呀,若不是事先知道,我還以為也是秦仙傲的翻譯呢。”

“差不多?你仔細讀讀,這裡面變化大著呢。”

……

解釋篇無論在行文,還是寫作方式,亦或用詞用語等等都與範疇篇極為相似,可是真正讀起來,很多人感覺比範疇篇更艱深。 不過眾人也知道,這艱深也許是神仙國書籍原本就是這麼回事,因此也不能因此說這一次比試秦仙傲勝了或者輸了一籌。

時間流逝。

段海峰《解釋篇》載完。

劉琴《前分析篇》第一卷載完。

秦仙傲《前分析篇》第二卷載完。

段海峰《後分析篇》第一卷載完。

……

如果說《範疇篇》還比較容易理解,《解釋篇》就有點麻煩,到了《分析篇》就有些頭痛,整體連載是越往後便越艱深晦澀,當然這也是相對的,只要真正靜下心去讀,去研究,這些還是能看懂的,畢竟亞里士多德的《工具論》在哲學中根本不艱深。

和原本歷史上亞里士多德的著作明朝傳入中國後,無人問津,被學者鄙視不同,這一次無論是武道界,還是普通階級,很多都瘋狂的研究,學習著這些書籍的內容,並以之為時髦,這帶來的效果是顯著的。

江寧鐘山腳下。

一老人坐著一頭驢,緩緩行駛在路上。 老人手中捧著張大報紙,似乎在讀。

“王相公好!”

路旁偶有人見到這老人連恭敬行禮。

王安石似乎整個心思都在報上,對於旁人的行禮根本理都沒理睬,旁人也不以為異。 王相公想起事來,往往陷入一種自己的世界中,對外事是不會有感應的。

毛驢一路晃悠悠的來到了一座寺內。

“老爺。”

旁邊僕人碰了碰王安石:“到了。”

“哦?”王安石如夢初醒,下了驢徑入里屋,很快寺內一處院子大樹下。 煮著茶水,王安石對面坐著一仙風道骨的僧人。

“覺海大師,你剛剛從天禪寺回來,我聽圓照宗本大師也在天禪寺,這麼說你應該見到了他吧?”

“我去遲了。”蔣山覺海禪師微微搖頭,“去時他已經要離開,我只是和他見了一面,稍微說了幾句話,問了下大師對秦仙傲等人拋出的《工具論》一事看法。”

“哦?”

王安石眼睛頓時精光閃閃:“宗本大師的見解向來一針見血,直指本質。不知他如何評價?”

覺海禪師微微一笑。

“王大人,相比宗本大師的想法,我現在更想听聽你的看法。”

“你這人,還是老樣子。”王安石啞然一笑,“你想听我的看法,我亦想听你的看法,我記得秦仙傲《三國演義》中諸葛孔明、周瑜論赤壁敗曹之計時,曾各於手心寫一字,同時展示給對方,我們不如……”覺海禪師更是笑得開心:“王大人有此雅性。我豈敢不奉陪?”很快文房四寶擺好,研上墨,兩人背對而坐,各在紙上寫上一行字。 這才轉身同時置於身前桌上,只見王安石那邊是:

“秦仙傲與我是同一類人。”

覺海禪師則是:“秦仙傲與你在做同樣的事。”

兩人都是一愣,隨即爽朗笑了起來。

“大師也認為秦仙傲在發動一起改革。”王安石眉頭一閃一閃的,心情似乎格外暢快。

“此人之大膽,不下於你王介甫,你都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搞改革。他為什麼不敢?”覺海禪師笑道。 王安石一笑:“秦仙傲猖狂,再加上一個唯恐天下不亂的顛覆魔王段海峰,怕真還沒有他們不敢做的事,就是不知圓照宗本大師又何看法?”

“宗本大師他似乎有些隱瞞,不想多說。”覺海禪師說道,“當時我見他面時,已經連載到了段海峰的《解釋篇》,我記得宗本大師說秦仙傲,或者段海峰做的是'超越'。”

“超越?”

王安石目光落於桌上:“如今世道,看似繁榮,其實已經走到頭了,物盛則衰,老夫當年欲以一人之力挽天,終究是人力有限,連司馬君實、蘇東坡這樣的人都看不透,沉淪於其中,阻我改革,任其敗亡,何談其他?秦仙傲、段海峰要超越?”

“他能夠超越麼?”王安石低低自語。

“王大人,我也曾問宗本大師,究竟是個怎麼樣的超越,宗本大師說,秦仙傲、段海峰的層次已經在他之上。”

王安石神情一僵。

“宗本大師認為秦仙傲、段海峰層次已經超過了他?”王安石眼中閃過驚訝,圓照宗本大師的智慧,王安石是很佩服的。

“我當時也很驚訝,宗本大師只是笑笑,說秦仙傲、段海峰要走的路與諸先賢不同,他們走的那條路有可能是對的。”

“與諸先賢的路都不同?”王安石再次露出訝色。

“王大人,這秦仙傲確實很有趣,他以二十首詞闖出名聲,而之後除卻那首白話詩,《三國演義》小說中的詩詞外,再無其他半首詞面世,反而辦報紙,他這報紙用白話,而不用文采更美的文言,你不覺得這裡面很有蹊蹺麼。”

王安石眼中精光一閃。

“他是武道中人,若只是為拉攏天下人才,只需辦報即可,報上用文言,無需用大白話,提倡大白話。”王安石道,“本來我還猜不出他為何用白話,可是現在卻出一樣東西。”

“什麼?”

“標點符號的統一宣言。”王安石聲如金石,自那一次秦朝說要用標點後,之後每一期報紙所有文章全都用了標點符號,這樣一來,確實讀起來比以前更加輕鬆省事。

像這麼一張報紙,其文字量,若是在數年以前,用在古文上,便是一本厚厚的書,換個普通讀書人,就這麼一點東西便要學數十天,甚至數年。

而王安石要閱讀通,也得很長時間,可現在,一目掃去,不用多久便看完了,這效率提升何止數十倍?

這些一方面是白話帶來的,一方面又是排版外加標點符號。

“標點符號剛出來時我還有些懵懂。”王安石瞇著眼,“可是這《工具論》文章一期期連載,越是讀,越發現裡面講敘的很有意思。”

“意思?”覺海禪師倒過一杯茶。

“嗯,這《工具論》是看似易讀,可真正要讀通,讀懂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越往後就越糾纏不清。”王安石說到這一雙老眼光芒閃閃,“這是什麼意思?用了大白話為何還讀起來頭痛?”《工具論》讀著頭痛,這自然不是王安石自己讀著頭痛,而是……王安石看向身旁不遠處的僕人。

和洛陽城一樣。

安寧也是上下老幼,無論貧富只要識字,都喜歡讀報紙。

王安石如今歸隱,與普通百姓打成一片,自然知道這些普通百姓雖然也很喜歡研究《工具論》,可有很大一部份讀這文章感覺頭痛無比。

文言文一方面是長於文采,另一方面就和道藏,佛經一樣,是模糊,為了達到模糊,讓人讀不懂的目的,道經甚至用隱語,佛經直接音譯梵語。

這樣一來,能讀懂釋、道、儒的人自然高人一等,這樣的士大夫才能享受那些愚夫百姓崇敬的眼光,無條件的服從。

可是現在……

“用人人能懂的白話去講一個道理,即便講秦仙傲他們拋出的那些簡單至極,無用的學說,不玩任何文字把戲,也能繞得人覺得高深莫測,那去講敘真正有用的經世致用之學,自然會更加艱深莫測,而且研究,講敘那樣的道理能夠對世人,為後世謀千秋百代的福利。”王安石眼中閃著精光,自近幾期報紙登載以來,他感覺越來越發現秦仙傲拋出這一套'學說'的目的。

可是還不怎麼確定。

而今聽了圓照宗本大師的評語。

“不玩花招,讓人把心思真正花在做學問上,這……應該就是秦仙傲、段海峰等人的目的,而這……”

“也是圓照宗本大師說秦仙傲、段海峰已經在超越,已經走另一條路的原因。”

“可能更是秦仙傲、段海峰層次到了極高,發現,即便是不玩花招,真正的學問也是極高深莫測的。”

……

樹下王安石站了起來:“覺海大師,王某心有所感,這便告辭。”

“心有所感?”覺海禪師看著王安石。

“我要寫稿。”王安石神采飛揚,這種神采飛揚,意氣風發的情形還是當年王安石寫《上仁宗皇帝言事書》萬言書時,入朝拜相主持變法時才有的。

“寫稿?”

“我要給新青年投稿,不是文言稿,是白話稿。”王安石聲音爽朗。

“給新青年投白話稿?”覺海禪師瞪著眼滾圓。

很快王安石坐著他那頭驢晃悠悠的回了自家居所。

vince8116004 發表於 2016-11-4 01:01
第五十九章王安石入城


“王相公來了!”

“王相公進城了!”這聲音不時響起在江寧城街頭巷尾,貨舖茶樓。

王安石罷官後,隱居江寧鐘山。

這麼一個大人物晚年住在江寧,江寧附近的百姓都很是與有榮嫣。 不過王安石好山水之樂,雖然不時出門跨驢踏郊,遊山玩水,卻從不入城。

如今突然出現在城中,眾人自然好奇,雖然沒有當年司馬光入東京,萬人空巷的盛景,可是奔走相告,甚至一些沒見過王安石的,紛紛放下手頭事,往大街跑去想看看王安石是什麼樣子的還是大有人在的。

“這秦仙傲倒是個能人呀。”

王安石耳微微一動,便知道有不少人嚷著要看王相公往這街上趕來,“想不到我王安石進一個安寧城都被追著看。”王安石心中一笑,“旖兒上次來信說,陰癸派也有人支持秦仙傲,憐妙玉已經貼身保護秦仙傲數年。”

能夠讓報紙這種大殺傷性武器在大宋辦下去,王安石用腳趾頭想都知道秦仙傲一定打通了慈航靜齋的關卡。

打通了慈航靜齋,還能同時得到陰癸派的支持,王安石都羨慕得甚至嫉妒。

“王某主持改革一事,若不是慈航靜齋明顯不支持,天下七成以上的人都反對,何以至此?”

改革的失敗,王安石看似已經不在意了,每日里跨驢遊山玩水,可是心中卻是窩著一團火,這火永遠不可能熄滅,只會越來越旺盛。

不甘!

憤怒、抑鬱,尤其是司馬光如今持政,盡廢新法,凡是他王安石支持,便一桿子打翻,這讓王安石心情非常不好,耿耿抑鬱無法排解。 幸虧出現了報紙。

每天的看報,分析報上文章早已成了王安石生活的一部分。

而報上登得最多的便是秦仙傲的文章,特別一開始的數十期,幾乎便是秦仙傲一力支撐起來的。 可即便現在優質白話文多了,秦仙傲的《三國演義》,重讀歷史欄目依然是最受人歡迎的。

文人向來都是自傲的。

王安石作為天下有數的高智商聰明人,最為自負的拗相公,自然也是極傲氣的。

私底下也一次次學著寫白話文。

當然王安石文言文文采飛揚。 有這古文功底在,再加上生活閱歷豐富,他的白話文上手極快,水準早已也不弱於秦仙傲,只是他寫的所有白話文文章都鎖在自家書房,從不外現。

雖然王安石的白話文水平高,可是在寫這白話文時,王安石也認識到了要達到秦仙傲那種程度多麼可怕。

“那些簡短的散文,我能寫得出,可是像那《邊城》我便寫不得。”

秦朝前世寫《邊城》的沈從文是可以獲諾貝爾文學獎的。 他的代表作《邊城》也是20世紀中文小說百強中排第二的,僅次於魯迅的《吶喊》。

王安石雖然不知道這些,只以為是秦仙傲寫的。

但王安石是什麼人,以他的眼光豈能看不出《邊城》的強大之處。

“那篇《三國演義》,又是另一種金戈鐵馬,粗獷的美感,而且裡面的戰爭描寫,簡直就是藝術。”看《三國演義》,王安石注重的是裡面的實質內容,而不是文字語言。 王安石很有自知之明,知道如果有素材,自己也能寫得出《三國演義》,可是最難的就是素材。

“那草船借箭。真不知秦仙傲是怎麼想出來的。”

“那三顧茅廬,寫得簡直神了。而之後的的火燒赤壁,一計連一計,環環相扣,唯其孔明作法借東風,斥之於鬼神。未免是個敗筆……”

……

王安石晃悠悠的不知不覺間到了一間門面前。

“老爺,到了!”

“哦!”

王安石從沉思中醒過來,目光看向這門面,這是一間普通的房子,只是房子門牌上寫著'新青年報社'五個大字。

王安石目光一下便落到這五個大字上,閃出異色。

這五個字都是楷體,雖然是楷字卻非歐,非柳,非顏,走出了完全不同的一條路,目光乍一落上便有一種這是一種完美的字的感覺。

“好!”

王安石不禁喝彩。

“老爺,聽說這是秦仙傲的手筆。”旁邊老僕介紹道。

“秦仙傲?”

王安石眼裡閃過一絲異色,書法可是摻不得一點假的。

“且不說這筆字自成一體,另開一脈,光說這筆力,至少有四十年功夫,這秦仙傲……”王安石心中翻滾,要練成一筆好字,不僅要開竅,更要的是常年累月不停息的苦練。

“蘇東坡說秦仙傲書法天下第一,雖然是捧他,但長此下去,數十年後真有可能成為天下第一。”王安石也不急,就站在門前揣摩起牌匾上的書法來。

早有僕僮入門通報。

新青年報社內。

吳奧在房中打著一路拳,如果有見識高的江湖人在此一定能認出這是丐幫的一套拳法。

吳奧。

原丐幫五袋弟子。

曾參加杏子林大會,杏子林大會喬峰被罷黜,吳奧是站在喬峰這一邊的,至於全冠清等人說喬峰是殺害馬大元的兇手,最後馬夫人、陳長老等更是拿出證據,丐幫很多弟子都疑神疑鬼,再加上喬峰是契丹人這事連喬峰自己都覺得是真的,更是讓眾多丐幫弟子覺得不該信任喬峰。

可是這些人中不包括吳奧。

吳奧雖然也認為喬峰是契丹人,可從沒懷疑過喬峰殺馬大元,喬峰殺父、殺母、殺師這些事。

“當年年少春衫薄,走馬樓台是輕狂!”

“丐幫從上至下,就是一群糊塗蛋。”吳奧也是讀過書,而且考過秀才,學問很不錯,只是羨慕喜歡江湖中快意恩仇的生活,又聽聞丐幫是天下第一幫派,北喬峰、南慕容,喬峰如何英雄蓋世,再加上自身武功不錯,這才加入丐幫,追尋自己的江湖生活。

“那馬夫人就是個妖婦,一看便知道是個戲子,全在演戲,那全冠清,寡廉鮮恥,偏偏他說什麼,都有人信,當真是,當真是……”

丐幫的愚蠢其實吳奧早就看到了,只是一開始還有一些僥倖,直到杏子林大會才恍然大悟,自己和他們不是一路人。

可是叛出丐幫,又該何去何從?

再次走科舉是不可能的,不說科舉之難,就說他加入丐幫。 丐幫在朝庭眼中就是一個黑社會,這事若查出,怎麼可能有人願意錄取他?

只能做生意。

吳奧便在這江寧城開了一家酒樓,雖然時間短,但也被他經營得有聲有色,只是忙了點,連個看報的時間有時都得擠出來。

直到阿朱、阿碧的到來,認出了他吳奧是在杏子林出現過的丐幫弟子,而後說是她們是新青年報社的。

“新青年報社的?”

當時吳奧便瞪大了眼。

秦仙傲辦報紙,這影響力可不止是普通人和讀書人,就連江湖武林人士也是瘋狂的報紙愛好者,吳奧作為一個讀書人,儘管那時江寧還沒有新青年報的分社,可他也是想方設法從洛陽買到每一期的報紙觀看。

而這阿朱、阿碧。

吳奧親身經歷杏子林大會,豈會認不出這兩個當時據說是慕容复家人的兩個少女。

只是怎麼兩人成了新青年報社的人?

吳奧感覺自己大腦都有些短路了。

而後阿朱、阿碧說她們是新青年報社的總經理,總管除了報刊內容外的一切事務,如今準備在江寧開辦一個分部,正要招江寧的總負責。

“江寧新青年報的總負責?”

吳奧一下心動了,他可是知道報紙在整個大宋百姓心目中的地位的,能夠坐上這報社總負責的位置,不,只要是在報社做事,這就是一種榮譽。

商人地位低。

報社雖然也沾了一點經商的邊,可在人們心目中,這是學問人做的事。

整個江寧應聘總負責職位的人不少,經過層層考核,最後阿朱、阿碧選擇了吳奧。

“我的才能,在所有應聘人中間,算不上最好的。她們選上我是看中了我的義氣,為喬峰鳴不平從而叛出丐幫,所以才另眼相看。”

成為江寧新青年報總負責後吳奧很努力,同時也發現自己真來對地方了,不說待遇好,走在外面倍有面子,當說裡面見識的很多新事物,新規則。

“那個什麼電報,嘖嘖……千里之遠,都能瞬間通話。”

“這電報據說是秦仙傲發明的,而後那個什麼木姑娘,王姑娘進行改進的。”

“還有那印刷機,雖然是段海峰的,可是段海峰為什麼就只給我們報社用……”

“對了,還有上面的人一個個武功都高得。”

吳奧至今還記得有一次,阿朱、阿碧來這裡視察,接到電報有急事時不經意間展露的那一身功夫。

“一步跨出,像是橫跨天際,飛了起來一樣,那距離比喬幫主全力施為之下還要遠得多,這什麼功夫?這應該是她們後來才有的。”吳奧很清楚,阿朱阿碧在他面前展露的功夫,絕對比那慕容复要高出不知凡幾。

一個慕容家的丫環有這樣的功夫,這顯然是不正常的。

一路拳打罷。

吳奧走向辦公桌,那裡有大堆的來稿要處理。 這時急促腳步聲響起。

“吳當家,王大人前來拜訪。”遠遠的便傳來聲音。

“王大人?”

“王安石相公來了。”

“快,快快有請!”吳奧轟的一下便衝了出去。

vince8116004 發表於 2016-11-4 01:02
第六十章千里傳訊?


很快客房內,上等好茶斟上。

“王相公您能來鄙社,真是蓬篳生輝。”吳奧很是感慨,“阿朱、阿碧小姐曾多次對我說,江寧這個地方,王相公是第一人物,我自小便是聽著王相公的故事長大的,阿朱、阿碧曾叮囑王相公若來報社,報社一切都不隱瞞,讓我好生招待,我謹記這話,如今總算盼到您大駕光臨了。 ”

王安石微微笑著。

“我記得阿朱、阿碧小姐曾對我說過,如果有話要在報上說,可以來這江寧報社,你們可以在一盞茶功夫內聯繫洛陽總部,一盞茶功夫,這時間可是很短,不知是否真有此事?”王安石將'一盞茶功夫'這幾個字咬得特別重。

王安石隱居江寧鐘山。

新青年報社的兩大記者阿朱、阿碧是曾多次拜訪過他,不過王安石只是見了一面,推脫了採訪,那一次見面阿朱、阿碧便邀請他王安石遊覽參觀報社,說王安石若有文章,或者有話要在報上發表,去江寧報社,報社的人自會在短短一盞茶功夫內聯繫洛陽。

一盞茶?

當時王安石就懵了一下。

王安石見識廣博,知道南京與洛陽相隔甚遠,沒有二千里,也有一千四五百里,這種距離就是使用信鴿,運氣好也得一天時間,運氣差,信鴿不給力的話,就是數天,半個月,一盞茶,當是能千里傳音的神仙?

王安石當時只當是阿朱阿碧說錯話了。

可是阿朱、阿碧又重複說了一遍,王安石才知道這兩個女子說的一盞茶是當真的。

王安石心中自然好奇,甚至不信。

這一次正好要傳稿,便直接來了江寧分社。

吳奧眉毛一挑,看著王安石道:“確有此事,王相公這一次莫不是?”

“我確實寫了些東西,要在報上發表。”王安石向旁邊僕人使了個眼色,那僕人連從身上拿出一封信,“吳先生,這便是我家老爺寫的稿。麻煩了。”

“哦?”

吳奧眼裡都是抑制不住的興奮。

報紙辦了這麼久,雖然因為李恪非首先在報上刊文,打開了路子,如今每天都有無數來稿。 可是這些來稿普通讀書人居多,真正的學者,以及身有官職的還是很少的。

最讓人無奈的是,李恪非也只是登了一篇《環溪園記》,之後便再無稿子上報。 而迄今為止來稿者,不算《論語》打擂那一件事,官職最大的也比李恪非低了一品。

王安石雖然已經辭官歸隱。

可是他在大宋讀書人中的地位,是與司馬光、程頤等人平級的。

若是得到他的文章登報。

吳奧一個衝步便來到了僕人身前,雙手恭敬接過信封。

“王相公,我這便和洛陽主部聯繫,您如果不嫌棄的話,也可以來看看。”

“看看?”王安石看著吳奧。

吳奧連忙說道:“是這樣的,我們通過一樣裝置,可以直接與洛陽那邊的人對上話。那種裝置我想王相公一定很有興趣見到。”

“什麼?”

王安石一瞪眼。

直接與洛陽對上話? 王安石可是看過《神仙國遊記的》,神仙國遊記里便記載了一些通信設備,作為一個有學識,見多識廣的智者,王安石與所有武道界的人一樣,一直將《神仙國遊記》當成是秦仙傲胡亂編寫出來,用來推銷他自己學說的書籍,並不認為裡面的一切都是存的。

可是這一次。

王安石眉一挑,似笑非笑的看著吳奧:“可是神仙國里的手機?”

“王相公明鑑。”吳奧恭敬道,“神仙國里的手機。那種技術,太過高級,不是短時間能夠弄出來的,秦公子這裝置喚作電報。有些功能與手機也有相似。”

“電報?”

王安石眼微微一瞇,立起身來:“也罷,我便隨你走一遭。”

電報房並不遠,沒幾步路,吳奧帶著王安石來到了一間房前。

“嗯?”

王安石眼很尖,一眼便看到這間房門與別的房門都不同。 上著鎖,而且這鎖的式樣他王安石從未見過。

“王相公,電報這東西是我報社的機密,從不為外人所知,秦公子說了,這東西就是司馬相爺來了,也不會讓他們知道。”

“司馬光也不讓知道?”

王安石疑惑看著吳奧,現在司馬光可是如日中天,萬民擁戴,其名氣不比他王安石低,而且司馬光是當朝宰相,王安石不過一閒居在家的落魄老人。

吳奧笑說道:“沒錯,阿朱、阿碧小姐是這麼說的,她們說王相公變法雖然失敗,但不失為一條豪傑。”

“豪傑?”

王安石臉色怪異。

“阿朱、阿碧小姐說司馬相公雖然品德無虧,可是為人迂腐透頂,老是和他們家公子爺秦公子作對,阻礙進步,所以她們不喜。”吳奧開了鎖,推開門, “王相公,跟我進來。”

王安石跟著吳奧走進房內。

這房內靠牆放著數個櫃子,特別是其中一個十分巨大,這櫃子一看便不像是正常人家裝東西的櫃子式樣。

“這些都是電報機。”吳奧指了指那些大櫃子,“洛陽總部定稿後,便是通過這電報機傳文給我們,而後在我們這自己印刷,再向外面發行。”

“是麼!”王安石沉著臉走到那櫃子前。

“吳先生,這櫃子能否打開,可否為我詳細介紹?”

“自然可以。”吳奧連一一打開櫃子,露出裡面奇形怪狀的醜陋機器。

“就這東西能千里傳訊?”王安石沉聲道,目光咄咄逼人的射向吳奧,“這是何原理?可否教教老夫?”

吳奧苦笑道:“這些我也只知道用,至於為何能千里傳音,製造原理卻是不懂的,卻是不能為您解惑了,不過您若真想知道,可以詢問秦公子。”

“這東西是秦仙傲做的?”

王安石收回瞪著吳奧的視線,打量著機器,眉頭微微皺著。

“吳先生。你先聯繫洛陽看看。”王安石說道。

“稍等。”吳奧連走到一個擺在桌子旁的櫃子前,先是打開王安石的稿件,這才拉上那機器側面一個拉匣,而後按上機器上面一個按鈕。

“嘀~嘀~”

嘀嘀嗒哄聲音響起。

“果然如此。”王安石臉色陰沉。

吳奧按了幾下。 便停了下來,等了大約幾個呼吸。

莫名的。

嘀嘀嗒嗒聲音響起。

“王相公,這是那邊收到信息的回應。我這便將您的稿子傳過去。”吳奧說著一邊觀看著王安石的稿件,一邊有一下沒一下的按著那按鈕,許久吳奧停下按鈕。 “王相公。您的稿件已經發到那邊了,您請稍等。”

“無妨。”

王安石目光落在那些機器上,如果是王安石的熟人一定會發現,那是一種鄙視不屑和懷疑的目光。

此刻洛陽報社。

“是王相公的文章!”喬璉看著剛從江寧發來的電報,文章最後的署名眼睛瞪得大大的,而後連拿起寫好的報文連沖出了電報房。

不遠處郭媛媛放下手中的稿,走到窗前。

“盛朝來電說要給我驚喜,他能有什麼驚喜?”郭媛媛想著月前秦朝的來電便是好奇,秦朝在外面修煉,想感悟天地。 甚至在為如何修煉道心種魔**頭痛這事郭媛媛是知道的,可是感悟天地,修煉道心種魔**都是不可能成功的事情。

“一個月還不回洛陽。”

“我花間派嫁人,別人都是去當太太,舒服得很,偏偏我和柔娘兩姊妹都不得安生……”

如今郭媛媛除了要完成那一次的合長生訣外,還要兼任報社總編,甚至偶爾還在給《武林風》去稿,和段海峰打嘴仗,可以說忙得很。

“郭總編。江寧來電,王安石投了文章。”聲音響起。

“王安石投文章?”郭媛媛精神一震,連一個飛身出了房間,“嗖!”郭媛媛出現在奔跑而來的喬璉身前。

“啊?”王璉嚇了一跳。 郭媛媛剛剛的出現快得就像鬼影一樣。

“這郭娘子,好厲害的身手。”王璉心中乍舌。

“給我看看。”

“是,郭總編。”王璉遞上稿子。 郭媛媛接過,一個閃身又進了屋子,這才目光落在稿紙上,只見當先第一行寫著:“文學改良芻議。”

郭媛媛臉色一下凝重了。

“這王安石平時讓他說半句話都欠捧。想不到這一次一來,好像就來了個大的。”郭媛媛連認真讀起了這篇文章,越看神色便越發凝重,王安石的文筆那是不用說,這篇文章真正可怕的是內容。

“改革語言,實行新規則,重內容去形式,這王安石所說倒是與盛朝向來提倡一致,只是……”郭媛媛拿著稿出了門。

江寧報社電報房。

“嘀嘀~~~”

電報響起,吳奧連分析著電報的內容,忽然他眉頭皺起。

“吳先生。”王安石目光落在吳奧皺起的眉頭上,“是不是那邊傳訊,三大主編都不在?”

“啊,王相公您真是神算。”吳奧轉過頭歉意看著王安石,“洛陽那邊確實三大主編都不在,只有總編在,而您的文章,總編無法做主,必須等三大主編商議過後才能給您回信。”

王安石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意味。

“他們什麼時候能給我回信?”

“這……”吳奧有些遲疑,“三大主編都有自己的事,報社的文章,如今他們已經不是很管了,只有在他們覺得有閒時才會來看一看,所以這時間快則盞茶功夫後就有消息,慢則數天,實在難以確定。”

“這樣啊。”王安石眉一挑,臉上泛著紅光,“無妨,我等得起,對了,段海峰不是說將他發明的新印刷術給了你們,老夫很有興趣。”

“這印刷阿朱、阿碧也說了,任王相公您觀看,請隨我來。”吳奧連領著王安石往後面的屋落走去。

“電報?手機?這秦仙傲真是一點也不老實。”王安石臉上笑意盈盈,眼裡閃著明亮的光芒,“千里傳訊,頃刻而就,就通過那坨鐵?哄小孩也沒這麼哄的,電報是假的,不過那印刷術應該是真的,本來這一趟也是為了印刷術,這次可得好好瞧瞧。”

可以說自吳奧說起電報,王安石便沒相信,即便是進了電報屋,看著那些機器,王安石也是打心眼裡一百個不相信。

而後吳奧的說法'三大主編'不在,可以說都在王安石的預料中。

vince8116004 發表於 2016-11-4 01:04
第六十一章與王介甫的通話


背著手。

秦朝看著窗外的飛鳥。

“文學改良芻議?是巧合還是天意?”秦朝腦子裡迴響著剛剛看到的電文,王安石投稿,稿子的標題竟然與後世胡適、陳獨秀等人發起的白話文運動時所發表的文章標題是一樣的。

“文學改良,白話文運動,早該發起了,不過這王安石雖然有氣魄,但眼光還是差了點,他這篇文章,還有一個地方沒點到。”

王安石《文學改良芻議》與胡適、陳獨秀等人提出的建議差不多,當然王安石的內容更多,比如說提議寫文必須用標點符號,提議全國辦報,倡導四年制義務教育,讓教育平民化。

但是秦朝看來,王安石缺少了最關鍵的一環——邏輯學。

“前世,很長一段時間西方都說中國人有病,叫中國人為東亞病夫,這有個病,不是身體有病,是指腦子有病。”

因為腦子有病,所以才會發生特殊時期那種荒謬透頂的事,因為腦子有病,所以日本幾乎期期有人拿諾貝爾獎,印度也有不少,反而中國十幾億人出不了一個諾貝爾獎。

所以就算到了21世紀,依然有一些人都認為中國人思想出了問題,這個問題不是別的,就是指中國人不講邏輯。

其實不是中國人不講邏輯,而是沒有對事物進行規範定義,所以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文藝復興,有一個最重要的內容,就是教會人們怎麼去說話。”

秦朝瞇著眼,西方的文藝復興開啟了整個社會的大變革,科學因此而發展,文藝復興其他方面對東方來說沒什麼大的借鑒意義,可是其中的講話,論證必須講邏輯,對事物的描述必須體系嚴密化,甚至數據化。 實證化,在秦朝看來才是真正東方所需要的。

“我現在拋出亞里士多德的《工具論》,真實的目的就是邏輯,可是……”

秦朝很有些想不通。 王安石這樣的人居然沒看到《工具論》講的就是邏輯。

“秦公子。”憐妙玉開口道,“王安石的《文學改良芻議》不正是你所想的麼,我覺得可以發表。”

“妙玉,你別亂來。”君月如微微一皺眉,“別人寫這東西可以發表在報上。可是王安石,那是萬萬不能的。”

“秦公子,你看?”憐妙玉看向秦朝。

秦朝擺了擺手:“發電看看,王安石還在不在,在的話,我跟他說說。”

江寧城報社印刷作坊。

王安石走在作坊中。

“王相公,這些我們稱之為'活字',只要把這些字一個個放入模板,塗上墨,便能印刷。”吳奧介紹著。

“有意思。”王安石饒有興致的看著一個個工人忙碌著。 對於印刷王安石並不陌生,也曾去過印刷作坊看過。

可是那些作坊,光是雕刻便耗時無數。

而這裡根本不需要雕板,要印什麼,只需要對照著稿紙,快速取字模裝字模,別人雕刻一板要上數天的時間,在這裡縮短到數柱香。

“吳先生,這字模……”王安石拿起一個字模,仔細觀看著。 “老夫感覺不像是銅,也不像是鐵,這是何金屬製作而成,如果用銅或者鐵代替。亦或用陶字,木字難道就不行?”

“木活字就算用最好的梨木、棗木、楊柳木,其木料紋理也疏密不勻,刻製困難,沾水後變形,與藥劑粘在一起不容易分開。更遑論其它。”吳奧連把自己從阿朱、阿碧那裡打聽來的話說了出來,“至於陶字,沾墨是個大問題。銅字太貴,鐵字製作麻煩,而且無論銅字、鐵字、木字、陶字沾墨性都不好,刻印的字跡不夠飽滿清晰,太小號的字是印不了的,至於這些金屬是用什麼金屬,這個連我也不知道。吳奧興奮的介紹道。”

王安石點點頭,漫不經心道:“這些墨莫不是也有奧妙?”

“王相公果然慧眼如炷。”吳奧說道,“這些墨確實是段海峰公子研製出的獨家墨汁,專為這活字印刷而製作,如果採用時其他印刷作坊的墨汁,是無法印刷得清晰可見的。”

……

作坊中王安石興致勃勃,不時發問,吳奧也是把一切自己知道的都講了出來。 印刷坊其實沒什麼太多好看的,可是王安石還是在裡面轉了一圈又一圈。

“這段海峰倒是奇思妙想。”

王安石心裡很興奮,經過這麼詳細的觀看,他看得出這種方式比之傳統的印刷術,不說質量,單說速度就快上十倍以上,再加上人力也少上十數倍,用這種方式去印刷書籍,只要書籍量大,那成本比起傳統印刷術不知要減少多少。

“對了,吳先生,司馬君實的《資治通鑑》可用你們這種印刷術印製?”王安石詢問道。

“這……我倒沒聽說。”

“那就是沒有了。”王安石眼裡閃過一道光,“看來這司馬君實雖然沒取締報紙,可內心還是很反感秦仙傲的動作的,說不定已經在做工作,想取締報紙。 ”

……

王安石出了印刷坊,又在吳奧的帶領下整個報社各個流程都看了個遍,其中頗有些新鮮的,讓王安石眼前一亮的做事方式。

“外人皆說秦仙傲辦報社,是虧錢買吆喝……”王安石正要告辭。

“吳當家,秦公子來電報了。”聲音響起。

吳奧頓時大喜,連看向王安石道:“王相公,是秦仙傲公子來電報,可能是答复您的稿件的,不知……”

“哦?”王安石眉一挑,眼中閃過一絲莫明意味,他微微一笑:“我正想與秦公子交流交流。”

很快電報房。

“嘀嘀嗒嗒~~~”聲音不斷響起。

電報機前,一人正用筆記敘著,聲音停息後,吳奧拿起那人記敘的文字,遞向王安石:“王相公,這是秦公子發來的,向您問好。”

“是麼!”

王安石聲音有著一絲莫名笑意,接過紙,這篇電報除了問好。 表達了秦仙傲對王安石的敬仰外,又寫了一大篇:

“庸醫治病,止標不治本,良醫治病。標本兼治。然則,何謂標,何謂本?”

“我大宋之弊病,無非三冗二積,一為經濟。一為軍事,經濟上:冗官、冗兵、冗費至而造成積貧局面。軍事上策略失當,造成積弱。”

“此之外,我認為還有一則是階級關係上,表現在農民階級與地主階級和統治集團的矛盾尖銳。”

看到這王安石臉色一下凝重。

秦仙傲來電中前面的話都是廢話,人人都會說,可是後麵點到'階級矛盾'。

雖然'階級'這個詞第一次出現在這個時代,但王安石什麼人,豈會聽不明白什麼意思。

“好一個階級矛盾。”王安石瞇著眼。

階級矛盾現代人自然是很容易明白,可在這個時代根本沒人會想到這一點。 但是王安石腦子一想,便知道這才是真正的矛盾。

“其原因在於我大宋縱容土地兼併,使大量土地被官僚和豪強兼併,自然……”

這裡講敘的是階級矛盾的原因、後果,以及早期大宋上層,比如說范仲淹、歐陽修等的解決方式。

王安石完全沉入進去。

秦仙傲並沒有做太多說敘,所有都是點到即止。

“此種種即為天下人眼中所大宋積弊的標與本。”

“我認為,這'本'之後還有'本'。”

“人病倒,是因為陰盛陽虛,但陰盛陽虛便是'本'麼?良醫眼中這便是'本'。神醫眼中,這後面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譬如生活習慣,譬如家中無錢買衣食。譬如好吃某種食物……”

“我大宋積弊之本後本,在於文化,在於士大夫讀書階層。”

“千年以來以儒家治國,以士大夫治國這種文化氛圍造成了現在的製度,造成了現有的種種弊病。”

“生活習慣不改,貧窮不改。病治好了,終究還會復發。文明方式,文化不改,大宋的病治好了也會再犯。”

“而先生提及的《文化改良芻議》,便是找對了根子,找到了大宋積弊的本後之本。”

王安石眼睛裡閃出無窮的亮光。

“沒錯,飢寒交迫使人病,即便治好了,飢寒的窮病若不去,病依然會來,千年以來文化不改,思想不改,治好了大宋的病也不過一時而已,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王安石眉飛色舞,一口氣將後面的看完,這才看向吳奧:“吳先生,你發封電報過去,就說我想問問秦先生對於我的'積極開源'如何看待。”

“是!”

嘀嘀嗒嗒聲音響起。

沒一會,這邊的電報人員停下發電報動作,也就幾個呼吸時間,電報機自動響起,收電報的人員連用筆快速寫了起來。

片刻後。

“王相公。”吳奧遞上紙張,王安石連看了起來。

“王相公詢問的應該是對您的改革富國之法的看法。司馬相公持'節流'之法,這是消極的,他只看到了改革會引起混亂,動亂,可是這種動亂,他不該怪在您身上,而應該怪在那些國家蛀蟲身上。要想不犯錯,最好的方式就是縮起頭來不做事,他這種怕事的作風並非我所喜。”

王安石一挑眉,臉上笑容誰都看得出。 確實,改革說到底,就是與人作對,而且是與社會最大的力量階層,即那些有錢有勢的人作對,這得罪的人自然多,自然嚴重,那些人反對,一起興風作浪,王安石豈能不出事?

“這'做事才會犯錯'這句話倒是說得好。”王安石繼續往下看。

“至於您所持的​​'積極開源',其方式與段海峰的印刷術是一個道理,同樣是印刷書籍,只要調整得當,一者印《資治通鑑》要五六年,一者只需要一兩個月,孰對孰錯,不必多說。”

“好,好一個孰對孰錯不言自明。”王安石點頭,王安石的理財方式'積極開源',就是在國家社會上實行各種手段,提高生產力,優化資源分配,電報上說與段海峰改革印刷術是一個道理,也是說得通的。

“吳先生,你再問問秦先生,他認為我的新政成功還是失敗?”王安石說到這心裡有些緊張,畢竟,對於自己的新政,王安石看得太重了,其他人評論王安石不在意,可是……

電報發來。

“我認為變法的巨大成就在於一定程度上扭轉了積弱積貧的局面……”

“1、改變積貧局面……”

“2、抑制兼併……”

“3、改變積弱局面……”

……

“進步性則表現在……”

“1、變法措旋的推行,增加了政府的……”

“2、變法促進了經濟的發展,客觀……”

“3、能夠對大宋的積弊進行……”

……

“其失敗在於……”

這一次整個電報很長,一條條對變法成功與失敗的敘述,鞭鞭見血,針針到肉,王安石越看面色便越沉重。 電報中並沒有簡單的說是成功還是失敗,而是指出了成功之處,更指出失敗的地方,看到成功的地方王安石很欣慰,可是看到失敗的各種描述則是心情格外沉重。

許久王安石走出了報社。

vince8116004 發表於 2016-11-4 21:41
第六十二章效用漸顯


花驢晃悠悠的出了城,驢背上的王安石臉色始終很沉重。

“老爺,吳先生所說的電報是真的麼?”旁邊的老僕低聲詢問。

王安石瞟了老僕一眼:“印刷術是真,電報麼,理智告訴老夫是假的,可是……”王安石心中暗嘆,如果電報是假的,那說出那些話的人又是誰?

王安石可是清楚的知道。

與他對話的那個人,能說出那些話,其水平有多高,絕不可能是默默無聞的小人物。

“撲朔迷離,撲朔迷離呀!”

“還有那人最後說的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我真有沒想到的?”

王安石的文章並沒有發表,而是放在報社等合適的時期,當然秦朝也委婉提醒王安石,這《文學改良芻議》雖然已經盡善了,但還可以增加更多的內容,更加的完善。

轉眼又是兩期報紙時間。

百通園。

趙挺之掃了下面眾弟子一眼:“這個問題,回去好好想想,別下次又說出這麼可笑的理由。”

“是,老師!”

一群書生臉色都有些難看,卻恭敬的離開。

“秦仙傲是人,段海峰也是人。”趙挺之心中搖頭,“同樣是人,我這些弟子,有些都三四十了,卻連秦仙傲、段海峰一半都差得遠。”想著先前和眾弟子對辯的話題,趙挺之便忍不住嘆息。

屋外一群書生沉著臉進了一處屋子,這才露出臉上的憤憤之色。

“毛師姐,你說這是為什麼。”

“為什麼明明我們都是對了,到了老師那就說我們錯了。”

“是啊,這一次可是大夥兒都已經達成了共同的答案,我們全都認為是正確的,可到了老師那……”

“偏偏老師說的好像也有些道理,這還真是見鬼了。”

……

一個書生個個義憤填慵,這種事他們遇到也不是一回兩回了。

毛文秀輕輕一嘆,這種情況一而再發生。 她一直有些模糊的想法,可也只是模糊想法,並未重視,直到最近一個月的報上那部書出現。

“各位師兄弟們。”毛文秀一開口。 眾書生都靜了下來,畢竟論才智,毛文秀他們中最高的,即便是那個楊得,也遠遠不如毛文秀。

“原本師妹我也想不通為什麼會這樣。但是最近有了答案。”毛文秀沉聲道。

眾書生一愣。

毛文秀微微一笑,一指一個地方:“答案就在那。”眾人連看過去,只見她手指處,是一張書桌,桌上放著一些書,文房四寶,還有一份報紙。

“你是說在那些書中?”一書生連問。

毛文秀笑而不答。

“難道是報紙?”

“不是報紙,不是書,難不成還是那些紙墨筆硯?”

……

一個個疑惑,忽然其中一個書生眼睛一亮:“我知道了。是報紙,是報紙上那連載的文章,來自神仙國度的那些文章。”

“神仙國的那本書?”

一些書生還在苦思,一些則是看向毛文秀,可也有一些聰明的,對《工具論》研究得比較多,比較透徹的,甚至應用過《工具論》中的方法來做事的,也拍起手叫了起來。

“沒錯,就是那篇文章。”

“我也想起來。就是《工具論》。”

“對,《工具論》中講的不就是說話麼?”

……

這些人一說開,其他一些對《工具論》熟悉的也覺得有些道理。

“對,假如我們跟老師講這個道理的時候。先是遵循《範疇篇》,把定義搞清楚,規定好,堵死一切引起歧義的地方,事情就是另外一回事。”

“沒錯,如果我們講時也該按《解釋篇》來講。”

“至於道理的推理方式。可以按其中的《分析篇》來。”

……

一個個發言。

亞里士多德是個全能人才,在各個學科領域都做出過不朽的貢獻,其中一個便是他是邏輯學之父,而開創邏輯學的書籍便是《工具論》,這本書主要討論了命題、範疇、三段論等問題,闡述了證明、定義、演繹等方法。

這些東西平時感覺不到它有多重要,只有在思想混亂一團時才感到其必不可少。

商容派毛文秀等感覺到了《工具論》的真正作用是讓人講邏輯,大宋天下,其它書院,各個階層很多受《工具論》影響很大的,或多或少也開始感覺到書中所講的各種整理思維的方法的好處。

“哈哈,原來如此。”

“這個東西本來我怎麼也想不通,按神仙國書中方式一梳理,輕而易舉便答案清晰了,好,好一個神仙國的書,看似沒用,其實有大作用,這才是真正的大智慧呀!”

“這套書籍,就算神仙國是秦仙傲捏造的,我也認了,這道算學題我可是十年沒弄清,每次一看到就頭暈,可這一次,只是拿著《工具論》裡的方法試一試,沒想到就這麼試出來了,這還真是……”

“這《工具論》的作用原來是告訴我們真正該如何講道理。”

……

雖然查覺到了《工具論》的真正作用,可是這些人反而藏著揶著不告訴外人,自然更不會寫文章投到報社說明此事。

很快《工具論》已經載完。

汴梁城宰相府前。

“秦公子,我家相爺說了,他事情很忙,沒有空,您請回吧。”

“又沒有空?”秦朝臉色很難看,這已經是他第七次拜訪司馬光,除了第一次見了面外,每一次都被拒絕了。

深深吸了一口氣,秦朝離開了宰相府。

文學改良,單是靠我是不行的,可這司馬光……

秦朝腦中出現了一幕,那是第一次拜訪司馬光,司馬光沉著臉接待了秦朝,可是那一次。

“荒謬,你用白話文辦報,用白話文寫文章,寫詩詞。我沒有禁止取締已經是很給你面子了,還想讓我支持你全面實行白話文?”

“老祖宗不好的可以扔,可是好的東西,寶貴的財產我們怎麼也當垃圾一樣拋棄?”

“我若當真如此做。死後也沒臉見列祖列宗,我便是千古罪人,死後要上書的。”

“秦仙傲,老夫勸你,紮紮實實做學問。你的聰明才智用在正途,才是國家社稷之福!”

“那個什麼神仙國,如此荒唐,老夫都不知該怎麼說你,寧可直中取,莫向曲中求,年輕人做事不要急,要一步一個腳印。”

……

司馬光根本不與秦朝辯理,而是自說自話,說完後直接將秦朝給趕了出來。

“司馬光說王安石是拗相公。他自己比王安石更拗。”秦朝苦笑,七次求見,只見一次,那一次司馬光彷彿知道辯理未必辯得過秦朝,所以根本不與秦朝說理,而後秦朝寫了三封信給司馬光,都沒有收到回信。

“司馬光,文彥博、呂公著、韓忠彥、范仁純、呂大防、劉摯、曾布……”

凡是司馬光一黨有名​​望的,地位較高的秦朝都去拜訪過,投過信。 可是都不怎麼理睬秦朝,甚至反勸秦朝不要搞什麼白話文,搞什麼標點符號。

“呼!”

一道身影落於秦朝身邊。

“秦大公子,我早說過。司馬光、文彥博那幫人是老頑固,你是勸不動的,吃虧了吧,我看你還是算了,別白費心機了。”憐妙玉笑說道。

君月如也出現在秦朝身邊:“秦公子,你別聽妙玉她胡說。你之所以勸不動他們,主要還是你的信中雖然說了一大堆理由,可是這些理由不夠,無法真正證明白話文改革真比文言好。變法向來就是大事,王安石只是在治政方針,理財方面作一些改變,都遭到如此大的反對,而你這是……從思想上變法,這危害的嚴重性可比王安石要嚴重千萬倍不止,他們哪裡敢輕易答應你?”

“我知道。”秦朝苦笑,天下事哪裡是那麼容易證明的,能證明的,即便是一個小道理,比如說一條數學定理,都往往能給社會帶來很大的影響。 正是因為難證明,後世中國治國才用'摸著石頭過河'這法子,而不是計劃經濟。

白話文與文言文誰優誰劣,秦朝能說出一大堆理由,可是那些理由要想完全沒有漏洞中的證明,根本不可能。

“歐洲文藝復興前與文藝復興學院的課程有一個大區別就在於,文藝復興增加了邏輯學作為課程,而之前沒有。”

用文言文來講邏輯,秦朝想想便覺得腦袋大,不標點逗的文言文本身就讓人容易產生歧義,這些歧義放在道德常識,放在文學上沒一點問題,可是用在科學上。

“我要推出現代數學課本,幾何教本等,可是……”

西方的數學、幾何與東方最大的不同就是運用邏輯。

像歐幾里德是以《幾何原本》著稱於世。

可是歐幾里德最大的歷史功勳不僅在於建立了一種幾何學,而是在於首創了一種科研方法。

“我現在拋出亞里士多德的《工具論》,可是將《工具論》裡面的思想數據化的就是歐幾里德。”

歐幾里德是第一個將亞里士多德用三段論形式表述的演繹法用於構建實際知識體系的人,歐幾里德的幾何學正是一門嚴密的演繹體系,它從為數不多的公理出發推導出眾多的定理,再用這些定理去解決實際問題。

比起歐幾里德幾何學中的幾何知識而言,它所蘊含的方法論意義更重大。

“歐幾里德雖然創造了它的幾何學,可是它根本對實際應用不關心不在乎,他真正得意的是他的幾何體系內在邏輯的嚴密性。”

秦朝很明白歐幾里德的幾何學最大的貢獻是闡述提供了一種模式。

從此以後,將人類的知識整理為從基本概念、公理或定律出發的嚴密的演繹體系成為人類的夢想。

斯賓諾莎的**學就是按這種模式闡述的。

牛頓的《自然哲學的數學原理》同樣如此。

麥克斯韋、愛因斯坦等等科學巨人無不是這樣,也包括後世秦朝所學的很多教科書。

“邏輯,定義,公式,公理化,範疇、演繹……這些規範化的,認真的學術方法不深入人心,不被人重視,就算我拋出後世的數學、幾何等書籍又能如何?”

秦朝可是清楚記得西方的幾何、數學,甚至科學著作明清時期便傳入了中國,可結果如何?

“君仙子,憐姐姐,你們有沒有興趣也寫兩篇文章上報?”秦朝笑瞇瞇道。

“寫文章?”

“看來秦公子想拿我們當槍使呀,事先說好,倡導白話文的事,我可不干。”君月如笑道,憐妙玉輕笑一聲:“君姐姐,你怕什麼,我就不怕,不過秦公子,你不怕我文筆給你丟臉的話,就儘管差使我吧。”

“君仙子放心,不是白話文。”秦朝大步而行。

“不是白話文,那是什麼?”君月如、憐妙玉對視一眼,這大街上不好詢問,兩人連跟上。

vince8116004 發表於 2016-11-4 22:07
第六十三章王介甫講不講理?


優雅的酒樓包廂間。

秦朝、君月如、憐妙玉點好了酒菜後。

“好了,也該說了吧。”

“倒底要我們寫什麼?”作為慈航靜齋曾經的齋主,君月如的學識可是極淵博的,憐妙玉的陰癸派雖然弱了慈航靜齋一籌,但憐妙玉的學問拿到外面,也是極為了得的。

“我拋出《工具論》的真正用意。”秦朝沉聲,三人都是先天高手,自然能讓話語不被包廂外的人聽見。

兩女對視一眼,秦朝拋出亞里士多德的《工具論》,和外人不同,她們是知道這是希臘聖賢亞里士多德的著作,只是她們不明白,為何秦朝如此在意這些文章,也曾仔細研究過,雖然心裡有想法,卻不敢肯定。

“憐姐姐,君仙子,這篇著作其實真正的作用是一件'工具'。”

“工具?”

“做學問的工具。”秦朝沉聲。

“難道……”經秦朝這麼一提醒,君月如、憐妙玉腦中一個想法漸趨明朗。

“它就是告訴人,在做學問時,該怎麼理清楚腦中的思維,該怎麼讓整個知識體系嚴密沒有絲毫漏洞,從而找到真正明了的真理。”

“沒錯。”憐妙玉俏眉一動:“我早該想到,就是如此。”

君月如也點頭,這一刻她腦中工具論中各種紛紛雜雜的思想彷彿都被一根線給串了起來,只是……

君月如看著秦朝:“我總覺得你的用意雖然好,但是有些雞肋。”

“對呀,我總覺得沒必要,你這裡面講的一道理,其實人們在生活中自然而然的就應用到了,明著指出來不過是畫蛇添腳。”憐妙玉也說道。

“雞肋?”

秦朝心中無語,確實這個天下,誰會說自己講話不講道理? 普通百姓除非腦袋進水了,否則個個都認為自己講道理。 不講道理的是別人,更何況君月如、憐妙玉等人。

“二位姐姐。”秦朝微微一笑,“我問你們,你們認為司馬光、王安石說話講不講理?”

兩女一愣。

司馬光、王安石都是天下一等一的才智高絕之輩。 這兩個人放在人類歷史上,也是頂尖級別的。

“司馬相公,王相公的才學智謀,不說現在,就是千年以來。也是第一等,他們的名字必將光耀千古,豈會不講理?”君月如疑惑看著秦朝。

憐妙玉笑吟吟的,似有些鄙視的看著秦朝:“秦公子,這不是廢話麼。你雖然也算才智高絕,可是大智慧未必比得上他們兩人,莫非秦公子又要放狂言,說司馬無智,安石無謀?”

“他們的智慧我是相信的。”秦朝冷笑,“可是講不講理那可未必。”

“哦?”

“秦公子。那妙玉倒是要聽聽高見。”憐妙玉咯咯笑道。

“當年王安石變法,司馬光曾數度寫信相勸,這便是有名的三份《與王介甫書》。”秦朝沉聲道,“這三封信不知你們看過沒有。”

“秦公子,你倒是見識廣博。”君月如眉一挑,“司馬光確實寫過三封信,但信的內容,我可不知,莫非你知道?”

“妙玉也不知道。”

秦朝自然知道這個時代司馬光、王安石的通信只在各自家裡保存,給親友看過。 並未完全公佈於世。

“鑑於司馬光一再相勸,王安石答了一封信,這便是《答司馬諫議書》,這一篇文章更加有名。士林也有流傳。”秦朝道,“兩人的四封書信,我曾有信聽人講過,我先背給你們聽……”秦朝將書信背完後,講解清楚後,說道:“這信。便是不講道理。”

“什麼?”

憐妙玉瞪著眼,君月如雙目如電直射秦朝。

剛剛她們聽完秦朝對信原件的背誦的講解,司馬光、王安石兩人所說都是有理有據,道理嚴密,看不出不妥當之處。 可秦朝居然說兩人不講理?

看著兩女不可置信的表情,秦朝心中也是感嘆不己。

司馬光和王安石論變法的這四封書信,歷史上可是大大有名,尤其是王安石那一封《答司馬諫議書》,更是被無數人追捧。

“王安石文善用揭過法,只下一二語,便可掃卻他人數大段,是何簡貴!”

“固由兀傲性成,究亦理足氣盛,故勁悍廉厲無枝葉如此。”

……

讚譽之詞不絕於耳,這追捧一追就是千多年,即便到了後世,依然很多人津津樂道,頃佩不已,由此可見,王安石這篇回复信在講道理方面是如何強大,如何理氣十足的。

自己現在卻說他不講道理。

君月如、憐妙玉又不是人云亦云的無知鄉民,自然不服。

“秦公子,今日你要是不說出個子丑寅卯來,這登報的文章,你還是另找他人吧。”憐妙玉笑說道。 君月如淡淡看著秦朝:“秦公子,希望你的道理能讓月如心服口服。”

“王安石的這篇《答司馬諫議書》,看似王道,實則詭辯,且聽我一一道來,首先,偷梁換柱,轉換辯論概念,王安石在這篇文章中,並沒有針對司馬光的具體責難進行辯解,而是對他的責難進行提煉,變幻成另一種對王安石有利的命題……”

“第一點我們必須明確的就是司馬光的責難是什麼,這一個一定要明確……”

“就如你說蘋果,我不跟你辯蘋果,而說你的蘋果實則指的是水果,從枝葉概括為根本,看似正確,實則荒謬……”

“概念變換了,命題變了,後面王安石的辯解再有道理也不必看,因為那是無效辯論,但是我還是要說一下……”

“所以《工具論》中,第一就是明確概念,定義,性質,數量,時間,地點……”

……

秦朝滔滔不絕。

其實王安石的《答司馬諫議書》之所以為人所推崇,最大的原因就是明明司馬光所說的一切都是正確的。 所有的問題都存在,可是王安石一回复,眾人卻不得不服,不得不認為自己錯了。

這個邏輯。 就像'2/4等於1/2? 沒錯。 2/4的分母是4?也對。 那麼1/2分母是4? 這……'這樣明明是錯的,可是卻讓人啞口無言。

可是錯的終究是錯的。

王安石變法各種問題現實存在,論他雄辯滔滔也掩蓋不了事實。

雖然清朝之前無數名人,大儒,經學家對《答司馬諫議書》給予了極高的評價。 並追捧不己,可是後人,真正學了邏輯學的,以邏輯學的角度去分析王​​安石答复司馬光的書信,便知道那隻是詭辯,只是那樣的詭辯讓人不得不心服,不得不崇拜。

秦朝用《工具論》中的方法一一剖析《答司馬諫議書》,一開始君月如、憐妙玉還嘴角冷笑,眼中都不是服,可是聽了一會。 臉色便變了。

……

許久。

君月如、憐妙玉、秦朝出了酒樓。

君月如、憐妙玉都臉色沉重,沉默無語。

“你是對的。”

忽然君月如開口。

憐妙玉也是低低一聲感慨:“王安石《答司馬諫議書》寫得很好,可是與司馬光的《與王介甫書》放在一起,再用你所寫的《工具論》的方法,一步步剖析開來……”憐妙玉心中感慨,她聽了四封書信的原件後,本來百分百肯定沒有任何錯誤,可是凡事就怕認真,秦朝按《工具論》一一把細節放大,把一個個論點掰開。 揉碎了後,再一分析便發現錯了,大錯特錯。

“我們一直以來,難道都走在一條錯誤的路上麼?”君月如低聲喃喃。

衝擊!

自相矛盾這個故事人人都明白。

可是司馬光與王安石的通信。 司馬光說王安石你這樣做是不對的,他這話眾人眼中是對的,可王安石的反駁,我這樣是做是對的,眾人也覺得他的話有道理。

天下事哪有這樣的。

這便是自相矛盾,可是卻無人能感覺到其中不妥。

秦朝對四封信的分析。 給君如月的衝擊,一點也不比當年秦朝拋出性本惡,而後得分超4萬的小。

時間流逝。

“秦公子,你看怎麼樣?”

一間房內,君月如、憐妙玉期望的看著秦朝,自那天聽了秦朝講敘《答司馬諫議書》的詭辯後,兩人真正意識到了'講邏輯'對整個讀書人階級,整個天下的重要意義。

一回房便琢磨開來,動筆寫起了點明'講邏輯'這個道理的文章來。

經過一次次的增刪,再加上秦朝一旁的口敘,開啟,畢竟錯誤邏輯,或者詭辯的故事,來自後世的秦朝腦子裡多得是。

兩人竟然寫成了一整本書《詭辯的藝術》。

秦朝看著手上的稿子,這書中除了從道理上講敘'邏輯'的重要性外,還舉了很多實例,特別是百家學派中的'名家'。 名家就是以辯論為主,裡面很多詭辯的故事,在以往都是讓人既佩服其口才,又憤怒無奈,想不通該怎麼辯駁,可是兩人一一用《工具論》知識剖析,問題在哪裡,為何會如此……頓時如掌上觀紋,一一明了。

“嗯?”

翻到後面,秦朝頓時笑了起來。

這文章後面兩女竟然將司馬光與王安石的四封信內容展示出來,並且給讀者出了一道題——試用《工具論》裡的知識剖析《答司馬諫議書》錯在哪?

“可以,就這樣便不錯了,不過你們寫得篇幅這麼大,一兩期報紙可安排不下。”秦朝說道。

“我們準備連載。”

“也行。”秦朝也知道,這種事急不得,不是你往報上一登文章,邏輯這一概念便深入人心的,一個文化要想深入人心,融入民族骨子裡,最少需要一代人,經曆三代人才真正安全。

“秦公子,你覺得還有什麼要增加的麼?”

“這個麼……最後那一道題,還可以加點小點心。”秦朝笑道。

“小點心?”

“嗯,我建議來個有獎徵文。”

“有獎徵文?”

……

很快,新的一期報上《詭辯的藝術》登出第一篇連載文章——序論,《知識的工具》,淺論《工具論》。
vince8116004 發表於 2016-11-4 22:25
第六十四章旨在教化笨人


汴梁呂府前一座轎子落下。

“哲老爺,您回來了。”

“嗯。”一身青衣的老者點點頭,邊走手中還捧著一本書,很快進了府內。

“哲老爺真是發奮呀。”

“他老人家可是天下精通學問最多的人之一,想不到還是這麼手不釋卷。”門前的兩個下人感嘆著,呂希哲是呂公著的公子,自幼聰慧無比,卻又極度謙虛好學。 少年時曾師長焦千之、孫復、石介、胡瑗,這時他已是才高八斗,卻依然向關學創始人張載求學,又師從二程,學習程顥、程頤的洛學,更師從王安石,學習王安石的'新學'。

本身聰明,又好學不倦。

再加上所師從的都是名師,又不拘一家之見,呂希哲肚子裡的學問之高深,很少有人能揣測得出。

呂希哲名聲不是很顯。

主要是他以蔭入官,又聽王安石的勸說,不事科舉。 這便與王安石的兒子王雱一樣,有才學卻名聲不是響亮。

此刻呂府內,呂希哲與另一老者並肩而行。

“秦仙傲數次來信,請父親支持發動白話文運動。”呂希哲沉聲道,“觀其言,視其行,這秦仙傲骨子裡極為傲氣自信,其固持犟拗之處,甚至遠甚王相公,他既然要做這事,絕不會因父親,因我們不支持就放棄。”

“這是自然。”呂希純淡淡道,“父親的意思是不用管他,他要發起白話文那是自找死路。”

“是麼。”呂希哲搖了搖頭,“我總感覺,發起白話文雖然對他來說是死路,可倘若當真白話文得以行通天下,於天下未必是件壞事。”

“哥,你可不能這麼想。”呂希純沉聲道。

“我就想想罷了。”呂希哲嘆氣一聲,天下靈氣將潰,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也是為此操心。 “純弟,當今之世,要想破譯長生訣,唯有發動天下之力。激發天下百姓潛能,方可稍有勝機,可是如何激發出民間的才智,卻是亙在心頭的一件大事。我們找不到辦法,為什麼不讓他人試一試?”

“我大宋百年積弊。不也是到了危急關頭,所以有王安石變法,你也是這麼說的,可是王相公變法試了之後如何?我大宋本已經是弊病四起,結果他沒治好,反而使病更重了,如今反得我們來調理善後。我們沒辦法,可也不能活馬當死馬醫,任人胡作非為。”呂希純沉聲道。

“純弟,可我總覺得這白話文未嘗不是一個引子。所以我在想,是不是……”

“哥,你這話也就和我說說罷了,倘若到父親面前,不挨罵才怪。”

……

呂希純、呂希哲說笑著走進書房,目光落在書桌上便是一亮,那裡放著一疊報紙,和天下很多人沒兩樣,他們呂家也是極喜歡讀報的。

報上《三國演義》很能讓人放鬆,而重讀歷史雖然在他們看來是秦仙傲一家之見。 可是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也頗能長益見識,至於其他文章也能偶有所得。

“《工具論》上一期便連載完了。不知這一次會登出什麼?”

“看看不就知道了。”

呂希純、呂希哲都很好奇,《工具論》之後,秦仙傲會不會做一些總結,或者發表一些通告等等,畢竟《工具論》這一部著作很有些怪異,如今整個天下爭議這部著作的大城池中倒處都是。 人人都等著秦仙傲出來做解釋,或者給出明確的答案。

“咦,知識的工具?”

呂希純抓起一份報紙,這是今天新發的報紙,他自然還沒看過,呂希哲也拿起一份,呂家買報紙,每次一買便是數份。

“知識的工具,淺論《工具論》。”

呂希哲一看到這名字,眼睛便一亮,他連看了起來,越是觀看臉色便越沉凝。

“哥,想不到還是讓人發現了。”

呂希純看完這一篇,放下報紙笑道。 《工具論》可以用來教人如何講道理的,他們自然也有一點點感應,只是不那麼重視罷了。

“你怎麼看?”呂希哲沉聲,臉色有些難看。

呂希純一怔:“哥,看你神色,難道這篇文章有什麼不對?”

“這文章並沒有說錯。”呂希哲沉聲,“就是因為他說的是正確的,點出了《工具論》的一個真正用途,我才覺得這事有些嚴重。”

“嚴重?”呂希純瞪著呂希哲,“這篇文章不就是說《工具論》教我們說話要講道理,這不是廢話麼,誰說話不講道理?哥,莫不是你覺得這裡面還有更深的意思?”

呂希哲微微皺眉:“我總覺得這事沒那麼簡單,似乎有更深的意義。”

“你多想了。”呂希純笑道。

呂希哲微一沉吟:“我們去找父親吧,問問他的看法。”

一間雅緻的房間中,一老者正就桌寫字,這桌右邊牆壁上掛著一幅字:“不善加己,直為受之”字字凝重。

“父親!”

呂希純、呂希哲推門而入。

“可有事?”呂公著依然疾筆如飛,頭都沒抬一下。

“父親可看過今天的報紙?”呂希哲連說道,“那上面有一篇文章《知識的工具》,我感覺有些不對勁。”

“不對勁?”呂公著放下筆,拖過旁邊的報紙,這報紙他也是剛剛看過放下沒多久。

“你覺得哪裡不對勁?”呂公著知道自己兒子呂希哲的學問和預感都很不錯的,雖然先前他看那篇文章時沒什麼感覺,可這時卻不由重視起來。

“我也說不清,總覺得這篇文章講的東西很重要,可是哪裡重要,為何重要卻模模糊糊的。”呂希哲道。

呂公著更是眉一挑:“你且等一下。”連看起君月如、憐妙玉的文章來。

呂希哲、呂希純侍立一旁靜靜等候,對自己父親,兩人也是很崇拜的。

呂公著,字晦叔,是呂學創始人。 心性純正恬靜,很少疾言厲色,對於歌舞財榮耀都看得極淡泊。 他的才學品性不說其他人,就是反對派王安石也是極為敬重的。

王安石敬呂公著如兄長。 這待遇連司馬光都沒有。 王安石能言善辯,天下無人能抗衡,唯獨呂公著能三言二語制服他。

因此王安石曾多次說:“疵吝每不自勝,一到長者面前。即廢然而反。”又一次次對人說:“呂公著做宰相,吾輩可以言仕矣。”

王安石如此。

司馬光、歐陽修等就不更用說。

呂公著將君月如、憐妙玉的文章從頭至尾讀了一遍,眉心微微蹙起。

“此文必為秦仙傲指示他朋友所寫。”呂公著放下報笑道,“他拋出《工具論》我原本還不明白他的用意,怎麼他這樣才學智謀高絕之士。會寫出這樣的一篇沒看頭的著作,如今看了這篇文章,再聯繫一下他最近拜訪我們所要做的事,便一切明了。”

“他要搞一個白話文運動,想要我們支持,這白話文運動,我早就說過了,是為笨人引路,我等讀書,一眼望之。其微言大義都能明了,甚而能過目成誦,笨人卻不同,一本《論語》需得先生一而再,再而三的講解方能懂,他們大多雖然也能識字,卻是讀不懂文言的,自然只能退而取其次,看白話文。”

“他這《工具論》雖然是教人講道理,可用意也是如此。”

“講道理。真正的智謀之士,念頭一轉,是對是錯,中間有什麼道道彎彎。一切如掌上觀紋般明了。”

“天下無新鮮事,到了我們這個年紀,天下萬物看似紛紛雜雜,其實追根究底也就那麼些事,這些事情該如何處理,什麼才是真正的合了道理。都已經記載在聖賢書中。”

“我們是讀過聖賢書的,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聖賢書讀通了,便通了大道。”

“這時講起道理來,廣徵博引,信手拈來,無不得心應手。”

“只有沒讀通聖賢書的,才會用他的方法,去弄概念,下定義,定範疇,大前提,小前提……一一剖析道理之對錯。”呂公著說道。

“那父親認為文章,我們是不是不用去管?”

“這天下終究是靠精英,靠聰明人來管理的。”呂公著微笑道,“秦仙傲也許是自認為自己聰明才智天下第一,其他人都是蠢牛木驢,所以才想出這些方式,把希望放在啟發笨人身上,只會竹籃打水一場空,我們不用管他,讓他做吧。”

呂希純也笑道:“沒錯,只要我們把持老祖宗的科舉取士,用文言文來測試水平這些方法,便不怕他翻了天。”

……

宰相府。

司馬康拿著新到的報紙皺著眉。 《工具論》載完了,按理說秦仙傲,或者三大主編該做一個總結,可是這一期報上除了一篇'如月'、'妙玉'寫的《知識的工具》這篇文章涉及到《工具論》外,並無只言片語。

“父親,你說這篇《知識的工具》,說什麼《工具論》就是教人把道理講清楚,難道秦仙傲費盡心機拋出來,用來青史留名的學說真正的用意便在這裡?”司馬康來到司馬光書房詢問道。

秦仙傲是慈航靜齋都支持的,他弄出來的東西,報紙上涉及秦仙傲新學說的事,司馬康可不敢小視。

司馬光淡淡瞟了司馬康一眼:“癡兒,還看不出來麼?”

“還請父親點拔。”

“聖賢書中無事不可說,無不可教晦。《論語》一說,開篇第一句是什麼,忘了麼?”司馬光說道。

“開篇第一句,學而時習之……”司馬康思索著,緩緩道:“父親的意思是秦仙傲的目的確實只是教人理清道理?可這……有用麼?”

“聖人教化天下,不是教化那些聰明人的,而是教化愚昧的,你說有用沒用。秦仙傲這一手,可謂打蛇打七寸,一下便抓到了真正的要害,此人可謂厲害。 ”司馬光說到這,雙眼精光爍爍,似乎很有些感慨,“他這拋出的第一篇學說,便是講如何理清道理,這理清道理就是求知,就是學習,就是思想……與我儒家學說首倡學習教化是一個道理。”

“不過秦仙傲與孔聖人不同,就是秦仙傲將這個學習該如何學,用什麼'工具'才能更好的理清'道',講得很細,很清楚,一步步,即便是個笨得不可救藥的人也能照這方法來取得知識,這是個進步,我看了這《工具論》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巧思。”

“他這《工具論》雖然對真正聰明人用不著,對我們用不著,可是天下聰明人多,還是笨人多?終究是笨人多些吧。”

“你看著,這《工具論》看似不乍樣,可今後天下百家學說中必有這本書一席之地。”說到這司馬光眼裡露出一絲羨慕之色,他司馬光的《資治通鑑》雖然在後世的影響力不會亞於《工具論》,可是,他司馬光寫《資治通鑑》多辛苦?

微一感慨,司馬光看向司馬康:“康兒,這裡面還有些道道,你自己去思索吧。”

“是!”司馬康離去。

vince8116004 發表於 2016-11-4 22:53
第六十五章格局大小


江寧鐘山。

王安石、王旁父子對坐喝茶。

“很不錯。我倒是沒注意到,真正的用途原來在此。”王安石低聲感慨,《工具論》的真正作用在於理清思維,他並不是沒有完全注意到,只是以前沒怎麼在意。

“不過他這種方法,在破除狡辯,理清思維,不被人言語所惑是有作用的,但落於道德文章,剖析聖賢書,則不夠力,可有可無,甚至反而會有所阻礙。”王安石語氣裡有一絲遺憾。

“這豈不是說這是雞肋?”王旁笑道。

“雞肋?”

王安石搖了搖頭:“不僅不是雞肋,反而是大有價值,我問你,你說黃金價高,還是一斗米價高?”

“常理來說自然是黃金價高,因為黃金能買到米,可是飢荒時期,則未必。”王旁笑說道。

王安石微微點了下頭:“物以稀為貴,自周亡以來,天下文章汗牛充棟,論學習論講道理的文章亦不在少數,但是所講的大同小異,而這一篇,將道理細節一一剖析開來,這是前所未有的,就衝這個,他便不是雞肋。”

“可我總覺得這方法很笨。”王旁說道。

王安石眉微微一聳:“你的感覺是對的,這就是專為普通百姓弄出來的方法。諸葛亮、周瑜、郭嘉這樣的穎達聰敏,念頭瞬息萬變之士畢竟只在少數,所以這天下真正缺的正是這種為普通百姓所量身設計的學習方法。”

“父親,雖然這是一個笨方法,可是我們是不是也可以……”

王安石微微搖頭:“孔聖人講因材施教,我們講因人做事,諸葛孔明,周公瑾等聰明絕頂的自然不能用這些方法,用了反而阻止自己的念頭的通達,久而久之,不僅沒變聰明,反而會更笨。你說我們該不該用?”

“看來我們是不能用的。”王旁笑了笑,他眼中,父親這樣的人與諸葛亮、周公瑾等比,絕不遜色。

畢竟諸葛亮、周公瑾等之所以名氣大。 主要還是因為秦仙傲的《三國演義》,歷史上這兩人,雖然也名聲不錯,功績很大,可和自己父親比起來。 又算什麼?

“不是不能用,而是要少用。”王安石擺手道。

“少用?”王旁一愣。

“人一定要謙虛,不要過高估計自己的能力,一般的事,我們一眼掃過便能明了裡面的彎彎道道,可是這天下終究有那麼些事,其奧妙是複雜繁蕪,深奧玄妙的,便如這破譯長生訣,段海峰半年三入閣。只是半年時間,便拿出三份成果,可你我又拿出多少,雖然我們志不在那裡,但是也可看出天下我們不懂,我們理不清,摸不著頭腦的事情還多著。……”王安石目光落在報上,很是感慨。

《工具論》乍一看似乎真是為笨人所提供的,可是真的智謀通達之士就用不著麼?

王安石心裡表示懷疑。

王旁眉微微一皺:“這麼說來,豈不是秦仙傲光憑這一本《工具論》便能青史留有非常高的地位。甚至可與孔聖人……”

“比不了,他豈能與孔聖人相提並論。”王安石嗤之以鼻,“且不說,秦仙傲只有這麼一個《工具論》。孔聖人所傳之道,涉涉千千萬,《工具論》衝其在孔聖人所講學問中,只是其中一個'學習'類別而己。”

“旁兒,你說百年之後,我、司馬光、司馬旦誰更得名?”

王旁一愣。 王安石與司馬光的歷史地位確實很難說清楚,至於司馬旦,此人是司馬光的大哥,眼光敏銳,看事極準,才能極為出眾,司馬光受他影響最大,也最為信服他。

“孩兒不敢隨意揣度。”王旁道。

“先說說為父與司馬光,我們倆歷史地位,數百年內無法說得清,可是數百年後,甚至千年,數千年後,為父絕對比他要高。”

“哦?”王旁還是第一次聽王安石說起自己與司馬光的歷史地位,當即大感興趣。

“我與司馬光的區別就在於一個敢不敢做事。”

“不做事才能不犯錯。”

“司馬君實便是這個道理,可這天下有時候,你不做事也是在犯錯,大宋天下即是如此,三冗兩積都是死守祖宗法,不積極應對而犯下的錯。”

“我敢做事敢承擔責任,敢犯錯,司馬光不做事犯錯,你說誰高誰低?因此為父定言,歷史地位,越往後,我越高,他不是個能撐起一片天地的真正干大事的人,做文人倒是很出色,他真正的地位也就是那一本《資治通鑑》。”

“至於為父與司馬旦。”

“司馬旦於實事往往有獨到的眼光,為父遠不及他。”王安石說道。

王旁也知道這確是事實,當年司馬旦在王安石手下做事,王安石每每發布命令要做一些事時,司馬旦往往提出這事這樣做會有什麼惡劣後果,該如何才能避免,王安石往往嗤之以鼻,可是事情做起來每每都是按司馬旦所言的發展,王安石雖然什麼也沒說,可是事實就是事實,這些王安石預算不周留下的錯誤,歷史也會記載的。

“雖然司馬旦神機妙算,不輸諸葛亮,而且也敢於做事,敢於得罪人,可是歷史地位,他不僅不如司馬光,更遠不如為父。”王安石笑道。

“這又是為何?”王旁瞪著眼。

“我和他最大的區別就在於,他過於糾結細枝末節,眼裡容不得沙子,所以他事事能料中,事事能做好,可就是官做不到京城。”

王旁點頭,司馬旦做事確實很厲害,可正因為厲害,為弱者申冤太多,所以他還是芝麻綠豆官時便得罪了無數的豪紳、豪強、大家族,大勢力。

這些豪強在官場力量非常大,當年也就包文拯能夠惹,可包文拯芝麻綠豆官時敢惹麼?

而如今豪強在官場勢力比包拯時還要大。

而司馬旦芝麻小官時便將他們給得罪了個遍,這個時候還能夠保護自己尚且不斷升官,不連累司馬光便已經是他做事謹慎,滴水不漏,怎麼可能還進得了京城,所以司馬旦一直都進不了京城。

“做不到京城,事情做得再多,也只不過是一些小事而已。他做千件小事的影響,不如為父做丞相時朱筆一揮,增一兩字來得大,他如何能與我比歷史地位?”王安石冷笑。

“司馬旦著眼於小處,而不是大處。秦仙傲這篇《工具論》雖然不錯,可與孔聖人比起來,便未免格局太小,也算是糾結於枝末細節,其成就再高也有限。”王安石微微一嘆。

王旁也忍不住搖頭嘆息:“秦仙傲人才難得,想不到也會這樣,落得和旦伯一個下場,太可惜了。”

“可惜?”

王安石哈哈一笑。

“旁兒,我說他格局太小只是指《工具論》,並不是指他秦仙傲。”

“啊?”王旁看著王安石。

“作為一個在野之人,他用白話文發行報紙,而且將報紙發展到今天這種地步,這是格局小?”王安石雙眼精光閃閃,“這報紙,若是不禁,天下會因此而大變,他秦仙傲只要掌握報紙,便扼住了天下百姓的咽喉,抓住了黎民的思想,其威力不比朝庭的旨意小,當年我變法,若是有這樣深入民間的報紙作咽喉,下面的人再怎麼陰奉陽違,也不敢做得如此過份,至此改革至今受人詬病。”

“報紙這東西,就是一個大手筆,只是這個大手筆,如同當年為父變法一樣,會受到那些人的阻撓,能不能成功,只在二可之間。”

……

君如月、憐妙玉所寫的《詭辯的藝術》一文,連載在報上的只是一個章節,真正重磅級的內容尚未拋出,按理說不會引起什麼重視的。

可是因為這是在《工具論》連載結束之後刊登的。

而《工具論》雖然已經有不小的影響力,可是秦仙傲為何拋出此書,這本書作為神仙國的書籍強大在哪裡,依然是武道界與普通百姓心頭的迷惑。

想不通,自然想向秦仙傲詢問答案。

只是大夥兒都沒想到秦仙傲根本沒給答案,而是刊登了一篇《知識的工具》的文章。

司馬光,王安石、呂公著一個個解讀著這一篇文章的內涵。

程頤、楊時、遊酢等洛學高人,文彥博、曾布、韓忠彥……甚至蘇軾、蘇轍等雖然看法各有不同,也有讚揚,甚至佩服的,可是大都不怎麼在意。

無數事實告訴他們,周邊那些和他同時學習的蠢人們,往往一個道理,一篇文章要糾結許久,甚至數月,數年,一輩子,他們卻能輕易鑽研透。

講道理在他們看來,就如同走路、吃飯一樣容易,豈會弄不清其中條理,還要用《工具論》的方法來理?

就算要用到,這機會也絕不多。

可以說,越是聰明自信,年紀大,過了四五十歲的人,雖然不是人人都認為《工具論》講的方法無用,可是在這方面'知見障'遠比其他人大。

反而是一些普通讀書人,普通的百姓,市井之人看了這文章後,若有所思,或者直接相信不疑,甚至如獲至寶關起門來對照著《工具論》細心研究起來。

當然像商容派,毛文秀的師兄弟們,這些最早發現《工具論》的真正用途,並且從中得到了大益處的則是另一番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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