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大唐遠征軍 作者:好大一隻鳥(已完成)

 
Babcorn 2016-5-18 11:23:1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84 753861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8 19:26
1340.第1340章 .梟雄陌路
  


    壕溝戰的確有優勢,挖掘出來的壕溝遮擋住大部分戰士的身軀,用弩箭可以從容射殺前來進攻的敵人,而且壕溝還起到了阻礙作用,敵方的騎兵彎腰都砍不到,沒有城牆的防守戰,倒是大佔便宜。

    不過這也得是力量相當,三萬對抗百萬,這場磧口爭奪戰,從一開戰,就打的慘烈無比。

    雖然文化落後,維京人的鍛造水平卻不落後,這些熊一樣健壯的北歐大漢身上也披著堅固的麟甲,他們是最早的商人與冒險家,後世俄羅斯的祖先就是維京人侵入了第聶伯河與伏爾加河流域建立起來的基輔羅斯,早了哥倫布十多個世紀,這些人發現了新大陸並曾經在新大陸生活過一段時間,他們的適應性強的可怕。

    短短兩天時間內,這些維京人也適應了壕溝戰的打法,但見一大群北歐蠻族嚎叫著雷神托爾,拎著沉重的雙手戰斧,竟然是趴在地上,木盾護住頭,以匍匐的姿態向大唐壕溝攀爬過去。

    長孫無忌畢竟沒打過壕溝戰,不知道給騎兵預留通道,五千多騎兵反倒是全都縮進了磧口城,城下壕溝,任由那些河洛健兒拚命地把弓弩瞄準,帶來的殺傷卻依舊有限的很,最終,超過兩千名維京蠻族攀爬到了壕溝邊緣。

    「賊你娘娘個蛋咧!」一口關中音罵著!一個頗為強壯的唐軍陝州府兵終於耐不住壓力,蹦出壕溝與敵搏殺,鋒利的橫刀順著維京人強悍健壯的後背就狠狠紮了進去,當即那維京人口吐鮮血趴在地上就了了帳。

    看著有人做出榜樣,壕溝裡的唐兵亦是不顧校尉軍官的呵斥,紛紛跳出壕溝肉搏,可這一回,效果就沒那麼好了,同樣反應過來的維京人迅速爬起,沉重的斧頭猛劈猛砍,而且此時維京人人數佔了上風,但見一個唐軍將士往往要面對兩三個敵人,虎頭圓盾與維京人木盾狠狠撞在了一起,沒等橫刀順著縫隙刺進去,後面一斧頭已經狠狠的砍進了唐軍後背。

    一時間無比殘忍的格鬥戰在陣前展開,仗著身強力壯,維京人用木盾撞到唐軍,斧頭砍開唐人的頭顱,將揮舞出去的手臂砍成兩截,將盾砍破,一時間不到十米的距離內到處都是唐人的慘叫聲。

    「直娘賊的!」橫刀猛地刺進另一個維京蠻族胸口,沒等拔出刀,剛剛第一個衝出去的唐軍壯士猛地感覺到大腿處一陣劇痛,卻是腳邊猛地翻身而起那個維京蠻半個斧頭砍進了自己大腿,沒等那銳士痛叫出聲,另一個斧頭背狠狠打在了他臉上,整個人都被打的轉了個圈,吐著鮮血跪倒在地。

    咔嚓~咔嚓~連著兩把維京戰斧砍進袒露出來的後背,那唐軍銳士更是猛地吐出了一口鮮血,繞是如此,他竟然還是死死握著刀,紮在地上。

    拚勁最後一口氣,唐人嘶聲竭力的向自己的戰友吶喊著。

    「向我射箭!射死這群狗蠻子!」

    如夢初醒一般,看呆了的一二道壕溝唐軍雙目赤紅,哆嗦的狠狠扣動了弩機,一時間萬箭齊發,如此近距離,靠近的上千維京蠻夷倒在了弩陣之下,不過衝出去的百多個唐軍勇士亦是無一生還。

    有的唐軍倒下了還呈現與敵搏殺的模樣,刀刃與斧頭互相砍進對方的身體中,慘烈無比。

    繞是如此,卻依舊讓蠻族看到了一絲機會。

    下一波進攻,東西兩方密密麻麻的各族蠻族如同上岸產卵的海龜那樣,烏壓壓一片佔滿了整個磧口城三公里的戰線,匍匐著向前前進而去,不知道有幾萬人。

    這種情景,逼得唐軍猛士也不得不接二連三的跳出戰壕,在平地上與優勢敵軍肉搏,以自己的血肉給後面的戰友創造機會。

    繞是如此,匍匐前進的中亞北歐各族蠻族依舊彷彿下餃子一般滾進壕溝內,更加殘酷的壕溝肉搏戰又是就此展開。

    狹窄的壕溝僅僅容得下一人,在這裡,不論唐軍的長槊還是遊牧民族的長矛的都施展不開,雙方只能咆哮著隔著盾牌用短刃廝殺,維京人與法蘭克人的斧頭從上面猛砸,將一個個唐人的頭蓋骨打的崩裂,有的屍體甚至都倒不下,有的唐人則是倚仗自己的靈活,悍不畏死的從下面滾過去,唐刀與匕首狠狠地紮在,砍在維京人的大腿上,讓一個個北極熊亦是痛不欲生的倒在地上。

    如此凶殘的戰鬥讓不少黑海遊牧民族心驚膽裂,哭嚎著從壕溝中逃出來向後潰逃而去,可進攻的遊牧民族太多了,逃了一批,很快又有新的一批衝上來,儘管唐軍拚死反擊,可是開戰第三天太陽落幕的時候,第一,第二道唐軍戰壕依舊被攻破了,差不多七千餘唐軍戰死沙場,兩端長達六公里的壕溝竟然完全被屍體填平了,蠻族死傷的人數差不多是唐軍兩倍。

    繞是如此,夜裡也不太平,唐軍又組織了敢死隊,趁著夜色去偷襲,企圖奪回失去的陣地,差一點將戍守壕溝的馬扎爾人趕出去,不過醒過神來的中亞北歐聯軍又是下死力,以善於偷襲的維京人打前陣,又是把壕溝奪了回來。

    第四天,距離不過幾米的第二道壕溝,更加血腥的爭奪戰再次打響,還是以人數優勢,又是數萬蠻族平推了過去,喊著上帝與喊著騰格里,奧丁大神的各教徒爭先恐後,齊頭並進,幾乎直接淹沒了後三四道壕溝,唐軍損失慘重。

    第五天。

    十多個唐軍端著強弩狠狠射去,衝往最後一道壕溝的幾個法蘭克人慘叫著跌了回去,可是沒等唐軍再次裝填,上百把飛斧已經從四面八方扔了過來,呼嘯的聲音中,唐人血肉橫飛,唐軍的壕溝是幾字形從內向外疊加的,越往裡戍衛的人數越少,持續血戰到如今,唐軍的精神也終於崩潰了。半個壕溝填滿了敵軍,存活的百多個唐軍哭喊著逃向了磧口城。

    「開門,開門啊!」

    頭戴著校尉盔甲,身上已經被血染紅了,一個唐軍校尉一面慌張的回頭望著,一面拚命地向城頭叫嚷著,然而哪怕他嗓子都喊啞了,可是禁閉的磧口城門依舊沒有一絲開啟的痕跡,後面,幾百個蠻族猙獰的從壕溝中殺出,已經殺紅了眼的蠻族獰笑著把飛斧乒乒乓乓的投擲向城門,倖存的壕溝唐軍一個個慘叫著被投倒,最後身中七八個斧頭,那個唐軍校尉絕望的手在城門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聽著下面再沒了一丁點動靜,長孫無忌心痛的如同刀絞一般,那是他的小兒子,年僅十八的奉車校尉長孫澤啊!

    連續五天的血戰,河洛軍死傷多達兩萬五千人,最後一道壕溝陷落,標誌著唐軍以磧口城為卡子,徹底卡死東進的四十萬蠻族大軍計畫徹底破產,兩股蠻族回合,又是多達八九十萬的恐怖力量橫亙在吐魯番盆地,如今困在磧口城的七千多唐軍外加傷員已經變得無足緊要。

    可這關鍵的五天內,長孫無忌向東望眼欲穿,竟然沒看到大唐前來支援的一兵一卒。

    夜裡,城外的馬車聲還來往不絕,斷糧了差不多三天,東線蠻族聯軍自身就渴死了數千人,此時全軍都屬於一個虛弱的局面,不過從昨夜開始,交通再次通暢,數以萬計駱駝戰馬馱著****,麥子,還有吐魯番盛產的葡萄已經補給了過去,被圍的蠻軍戰力已經開始回升。

    聽著叮噹作響的馬蹄車輪聲,還有城外胡人的吆喝聲,俘虜,傷員的哭泣聲,整個磧口城幾乎變成了一片死地,依靠在城垛的唐軍將士沉默而不語,營房裡的軍士們寂靜一片,看似所有人都彷彿睡著了一般,可靠近過去,每個人的眼睛都是直勾勾的看著頂棚。

    一股叫絕望的神情的瀰漫著每個人的眼睛,整個夜中,也只有傷員的痛叫還有戰馬的嘶鳴聲偶爾傳來。

    磧口縣衙,駐軍堡壘的大堂上更是一片死寂,血戰倖存的河洛將領們垂頭喪氣,東倒西歪的依靠在堂內,長孫煥此時也失去了那股子銳氣,疲憊的躺在地上,整個堂內,也只有長孫無忌一個人還在蠟燭下奮筆疾書,時不時竟然咬牙切齒兩下。

    足足小半個時辰,一副墨跡嶙峋的奏疏才被他意猶未盡的吹乾,小心翼翼的包裹在黃色封皮中,這才突然狠狠敲打了下桌子。

    到底是司空,而且長孫無忌還是關隴士族的首領,呼啦的一下,東倒西歪精神不振的將軍們全都下意識蹦了起來,驚愕的看著長孫無忌。

    「諸位,仗打成如今這個局面,是老夫指揮不力,判斷不明!老夫愧對大家了!」

    堂堂司空都親口對大家道歉了,那些將們還是趕忙紛紛還禮,七嘴八舌的勸說道。

    「司空不必介懷,天意如此,非戰之過!」

    「司空盡力了,將來哪怕見到陛下,陛下也不會責怪的!」

    可是一片勸說中,長孫無忌忽然惡狠狠的猛地將奏疏排在了桌子上,看著驚愕的軍官們,悲憤的高叫道:「老夫之錯,並非盡忠職守,而是沒有料到國難當頭,竟然還有小人矇蔽聖上!李輔國北衙禁軍為何失期?我朝大軍為何停滯不前,坐失大好良機?一定是李輔國這個閹人徇私枉上,矇蔽陛下!」

    都說敵人才是最瞭解對手的,此時長孫無忌也是想了個七七八八,在那些麾下將軍們跟著他一塊咬牙切齒中,猛地將那奏疏扔給了自己次子長孫煥,在他驚愕的神情中,激動的拍著桌子叫嚷著。

    「今日蠻兵大勝,夜裡定然疏忽,城內還有戰馬六千,汝等馬上集結兵士,從東面突圍!如果你還是我長孫無忌的兒子,就一定要把老夫的奏疏交給陛下,一定要為大唐除掉李輔國這個毒瘤!」

    結果奏疏愣了愣神,長孫煥卻立刻驚訝的大叫道:「那父親您呢?」

    「老夫已經無顏再回長安,況且老夫為磧口城大總管,豈能棄城而逃?」此時風燭殘年的長孫無忌,倒是多了種格外威風凜凜的氣勢,滿是決然,長孫無忌堅決的喝令道:「今夜子時,老夫為先鋒,率領親兵去襲擊西面胡虜蠻族的大營,為你們創造機會,爾等分六路突圍,務必要向西尋找到我大唐主力!」

    「不!父親,孩兒率長孫家親兵去襲擊胡虜大營,父親您帶著奏疏突圍吧!」

    「司空,讓末將為誘餌,您突圍吧!」

    「不,還是讓俺來做誘餌,您和公子突圍!」

    紛亂的爭吵聲響成了一片,燕趙多慷慨悲歌之士,生死關頭,受長孫無忌所感,幾乎人人都爭先恐後搶起了這個必死的任務,然而誰都沒想到,咣啷一聲刀響,長孫無忌竟然狠狠地拔刀出鞘了,一刀砍在了桌角上。

    「老夫為全軍統帥,軍令如山,誰敢違抗,斬!」

    眼看著堂下一片寂靜無聲,長孫無忌又是苦笑著對著諸多將領大大做了個揖,悲聲說道:「老夫為相三十餘年了,侍奉過三代君王,難道你們忍心老夫年老還遇此大敗,回去受辱於小吏之手嗎?」

    在華夏,名聲可比性命還重要,長孫無忌都如此說了,諸多將領終於沉默不語,長孫煥還有其他幾個長孫家族的後輩泣不成聲,長孫無忌亦是無奈拍了拍他們後背,旋即陰沉的命令著。

    「傳老夫將令,預備突圍!」

    城內,休息的軍士們全都被叫醒,點著烈烈火把集結在了校場,那些輕傷員都那起了武器,每個人都預料到了今夜即將發生的大事,一個個全部都面沉如水。

    長孫無忌自己亦是披上了盔甲,親自騎著馬到了校場,目光幽幽的看著三軍,老長孫心頭感慨萬千,好半天,這才嘆息著猛地拔出手中戰刀,高聲的下令道:「傳老夫命令,河洛軍甲字營…………」

    可沒等長孫無忌說完,正面對他的長孫煥忽然驚愕的大叫起來:「什麼人?」

    心頭一突,長孫無忌猛地回過身,卻看到磧口城背面依靠著的祁連山禿龍嶺的山崖上,幾百個人順著陡崖,竟然是一點點的垂降了下來。

    敵人要趁夜襲擊?一時間長孫無忌腦袋翁的一下…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8 19:26
1341.第1341章 .意外的援軍
  


    百來個人夜襲還不是最可怕,可怕的是城外的敵人也做好了準備,裡應外合,那樣的話長孫無忌今夜的突圍計畫就等於徹底泡湯了,而且城外蠻族要是決定一鼓作氣消滅自己,明日就投入大股兵力繼續攻城,毫不休整,長孫無忌和這城中僅存的六七千將士亦是十死無生。

    死長孫無忌不怕,可要是把長孫族大大小小一千多口性命全都賠在這裡,那麼他可就是長孫別部的罪人了,而且憋屈的被李輔國這個閹人坑死在這裡,長孫無忌死都不甘心。

    西域大漠晝夜溫差是出了名的大,本來就心中發寒,冷風一吹,不少將士都是瑟瑟發抖,風吹過祁連山的峭壁,發出陣陣鬼哭聲,嗚嗚的環繞上空,讓那些蕩漾而下的不速之客似乎也增添了一種末路的氣息。

    眼看著那些旁若無人向下垂掛的不速之客,越看越生氣,止不住怒火,跟著長孫無忌攀登上駐軍堡壘上層圍牆上的長孫煥劈手就奪過一張強弩,瞄著最下面一個不速之客的腦袋就要射去。

    然而沒等他扣動弩機,長孫無忌竟然劈手將他的弩壓了下去,旋即眯著昏黃的老眼,盯著月光下攀爬不斷的黑影看了許久,這才驚愕的搖了搖頭:「是唐軍!」

    「或許是那些蠻夷穿上了我軍盔甲來製造混亂!」長孫煥還是有些不甘心的分辯道,聽的長孫無忌卻是贊同的點點頭:「也許吧!不過反正已經識破了,何不等他們下來了,再一辯究竟!」

    雖然不太情願,長孫煥還是吩咐了下去,不到片刻,幾百個河洛精兵悄無聲息的圍攏了過來,端著強弩,警惕的瞄準著。

    下面為了突襲,整個堡壘沒有一絲燈光,處於山背陰處,上面眺望下面一片昏暗,根本看不清楚,第一個跳下來的不速之客還昏頭暈腦的四處張望,沒等看清就被埋伏的唐軍用強弩頂著腦袋,硬拽到了一旁。

    接二連三,那些不速之客一一被埋伏的河洛軍拿下,這些人也配合,讓不說話就不說話,一部分也的確是胡人,不過更多的竟然是唐人,而且當中間一個軍官模樣人跳下來之後,長孫無忌忍不住驚愕的向前邁了一步。

    「我有緊急軍情,需要立刻見長孫司空!」剛一下來,那中年軍官立刻焦躁的對埋伏的河洛軍叫嚷著,可沒等埋伏士兵呵斥,長孫無忌已經自己走了上去,不可置信的大叫著。

    「你是,安西大都護!程務挺!」

    …………

    一百來個安西兵都被帶下去安置起來,雖然窮途末路,這些河洛兵卻是拿出了能有的最好的酒肉來招待他們,大難臨頭之際,能有自己人遠遠的過來支援,哪怕只有一百多人,依舊足以令人心暖。

    不過駐軍堡壘的正堂上,卻是一片尷尬之色,所有人都面色古怪的注視著大唐中央跪坐在蒲團上的程務挺。

    誰都知道龜茲鎮陷落,安西都護府幾乎全軍覆沒,甚至李治都追封了壯烈殉國的程務挺為荊州大都督,可這個時候,程務挺卻是活蹦亂跳,栩栩如生的出現在諸人面前,怎麼不令人懷疑?

    同樣感覺到了這一道道懷疑的目光注視在了自己後背上,程務挺自己也是尷尬的乾咳了一下,很是難堪的點了點頭:「正如諸位所料,某,被俘了。」

    「這麼說你是閩王派來勸降的了?」長孫煥第一個驚叫起來,不過他的聲音卻沒有憤怒,反而多了些許喜悅。

    不是所有人都和長孫無忌一樣,想要為大唐殉死,仗打到這份上,自己四弟都在白天慘死,已經是夠對得起李治了,更何況還有李輔國陰謀坑了在座所有人,長孫煥如今想的更多是如何保全長孫家,活下去!

    不過長孫煥沒說完,長孫無忌卻已經責備的打斷了他的話,訓斥道:「胡言亂語!程大都護當年跟隨老夫突襲京師,如蘇武牧羊般被閩賊扣留七年之久為投降,這時候怎麼會變節?」

    這話長孫無忌雖然是維護程務挺,可他如同鷹一般銳利的眼睛依舊死死的盯著程務挺,意思很明確,如果你是閩王李捷派來勸降的,乾脆免開尊口,老夫連你這個人都不承認,直接拉出去宰了!

    這話讓程務挺更加尷尬了,頗具有關中人特色的兩撇鬍須都是一抽一抽的,已經被西域太陽曬得黝黑,銅皮一樣的國字大臉也是急出了一層汗珠子,又是糾結了許久,這才一張大臉滿是難堪,攤著手悲催的解釋著。

    「說出來也許你們不信,我是受閩王之命而來,但我真沒有背叛大唐!也不是來勸降的,哎呀,怎麼解釋呢?」

    程務挺是個直人,這等自相矛盾的話也就他能說得出,歷史上也正是因為他直言為裴炎辯護,這才落個觸怒武則天,全家被殺的下場,眼看著程務挺急得團團轉,其他人聽的將信將疑一頭霧水時候,長孫無忌卻是信了六七分,聲音放緩了些許,柔和的勸說道:「解釋不清就慢慢解釋,不急。」

    畢竟曾經是自己的老上司,聽著長孫無忌的勸說,程務挺好歹放鬆了些許,將這些天的精力緩緩道來。

    事情還要從兩個月前龜茲鎮陷落說起。

    雖然面對百萬遷徙民族一波接著一波的進攻,龜茲城已經虛弱到了極點,可是憑藉安西大都護府的防禦,程務挺還是堅信,再堅守十天半個月不成問題。

    然而這一天,就在程務挺才從城牆上下來,回府休息片刻的時候,冷不防喊殺聲卻是忽然從城內傳了出來,突兀的,法蘭克人的軍隊在誰都沒有意料到的情況下,突然就破城而入了。

    又驚又怒,程務挺,立馬披掛,帶領著親兵就想去死戰,可這時候,從中亞逃亡而來,前波斯國王子卑路斯卻是找上門來,慷慨激昂的對程務挺要求城內的波斯亡國遺民也要為大唐奮戰,抵禦這些閩賊的走狗。

    正缺人手那,程務挺當即大喜,誰知道說著說著,卑路斯突然從衣袖中揮他一臉白色的古怪粉末,隨後程務挺彷彿做了個古怪的夢一般,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後來程務挺才知道,卑路斯早在第三次被李捷擊破,就投降了,他全家都在木鹿城作為人質,而那天潑他一臉的,則是西唐皇帝李捷發現,具有強烈致~幻效果的麥角菌粉末。

    一直到第三天,程務挺才醒過來,此時龜茲鎮卻已經被攻破了,中亞各族在城內燒殺掠奪,安西都護府上下幾乎被一網打盡,而且城內各族二十多萬人口全部被掠為奴隸,他也跟其他人一樣,胳膊上,脖子上被套上鐵鏈子,當做奴隸向西驅趕著。

    程務挺當然想逃跑,可是還沒等他動手呢,另一隊幾個龜茲人逃跑後被抓了回來,押送這批奴隸的薩爾瑪提亞人不但殘忍處死了幾個逃奴,還把整隊的龜茲奴隸全都坑殺了。

    程務挺倒是不怕死,可他光明磊落之人,本來就因為沒守住龜茲連累了這些龜茲人,程務挺也不好意思再坑害他們一把,況且這裡頭還有幾個安西都護府的文官也被作為奴隸,押送往西方,自己人更不能坑了。

    就這麼一遲疑,程務挺就被押送到了疏勒了,此時的天山南北已經徹底換了主人,變成中亞各遊牧民族的地盤,在這裡,西域三十六國幾十萬俘虜還有奴隸被匯聚在一起,所有唐人,帶唐人血統,會說唐語的奴隸都被甄別了出來,不分老幼,都被從河中都護府趕來的奴隸商人花費重金贖買了下來。

    這些和華夏沾邊的幸運兒吃用待遇立刻抬升了不少,還有雖然沒有人身自由,不過好歹不至於像其他奴隸一樣朝不保夕,這些人被一個不落運往了西方,據說要前往黑海,去一個叫君士坦丁堡的地方。

    程務挺亦是抓住這最後機會,殺了一個薩爾瑪提亞奴隸商人,逃了出來,可也該著他倒霉,逃出去不到二百米,正好撞到個老熟人,李捷的親衛頭子,贊婆!

    「閩王再次招降於我,不過我程務挺家族三代世受國恩,豈可背叛我大唐!末將是真的沒降閩賊,你們要相信我!」

    程務挺腦門上又是出了一層汗,聽著西域的變遷,長孫無忌亦是感慨的直搖頭,旋即反問道:「那你是怎麼來到這兒的?」

    「末將被軟禁在閩王行營,向東行進了一個多月,閩王的大軍好像就停留在疏勒附近,有多少軍隊末將也不知道,不過好像那些蠻族並不受閩王控制,每次過關卡的時候,都是以一支名為保加爾人的蠻族開路,就在五天前,閩王突然在龜茲以東放了末將,並且給末將一卷地圖還有百來個安西將士,告訴末將,要想救長孫老匹夫……呸,長孫大人,就趕緊向磧口城趕來。」

    「晝伏夜出,藉著熟悉地形,末將繞道祁連山,今夜剛趕到,就遇到諸位了!我說的都是真的啊!」

    哭喪著臉,程務挺雙手捧出一卷還封著火漆的羊皮卷地圖,李捷神秘兮兮的不遠千里命程務挺帶來,看著背面朱紅色的地圖,就連長孫無忌都是有些直了眼,長孫煥等將領更是暗暗吞了口口水。

    所有人緊張的注視下,長孫無忌伸手摳開了火漆,將地圖給打了開…………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8 19:26
1342.第1342章 .賭一局生死
  


    什麼叫金玉在外敗絮其中?這就是!外面的地圖,火漆無不是上等,可拆開來看,裡頭居然畫了個大烏龜,而且看那三歲小孩筆法,估計就出自閩王親筆,李捷千里迢迢的就送來個這個,就連送信的程務挺都氣的噴了,恨不得殺回去找李捷單挑。

    「大父,時候不早了,還是加緊突圍吧!」沮喪的看了兩眼那烏龜,一面要伸手撕了它,一面長孫煥焦慮的說道。

    可冷不防長孫無忌忽然一巴掌打掉了他的手,神色凝重的雙手端起,端詳了那烏龜好半天,這才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旋即又把地圖平鋪在了桌案上,招手聚攏了所有人的目光。

    「這不是烏龜,這的確是地圖,你們看這裡!這是咱們的磧口城!這一面看似龜背的圓圈是我軍挖的戰壕,烏龜的四肢是左右兩方攻打磧口城的胡虜大軍!這些卵石,褶皺,實際上是地形上的起伏還有胡虜大軍的帳篷,防衛柵欄,屯糧處,還有薄弱地帶,閩王此子自幼不學無術,地圖畫成這樣也不足為奇!」

    聽著長孫無忌的點播,圍攏的主將忍不住眼前一亮,可旋即又是苦了臉。

    這是五天以前的戰略局勢圖,那時候洞悉敵軍虛實還有一戰之力,可是如今?絕大部分重兵都被在野戰中消耗,僅僅剩下七千左右能動的,還有兩千餘是傷兵,能逃出去已經是菩薩保佑,拿著這份戰略地圖也沒多大用。

    幸好如今是四面包圍的防守戰,否則的話第三天唐軍就會崩潰了。

    「司空大人,那通往東方可有何薄弱點?」一旁的振威將軍元皓迫切的詢問起來,如今,什麼宏圖大業這些河洛軍都不感興趣,他們唯一想的就是如何回家!

    誰知道看著地圖,長孫無忌卻是凝重的搖了搖頭:「手指點了點東方說道:「閩王繪圖雖然粗陋,不過表達意思還能看出一二,看這裡,兩個如苟且疊加在一起的醜物,如果老夫沒猜錯,這兒是騎兵的標誌!」

    「東進胡虜多遊牧騎士,留在西州的多是耕種山蠻,這裡的騎兵標誌多達二十一個,恐怕如老夫剛剛計畫的突圍,殺出去也是死路一條,沒等我們的騎兵逃回大營,就會被劫殺殆盡!」

    「那,我們豈不是無路可走了!」長孫煥,元皓,趙問等將領聽著長孫無忌的話,都是面露恐懼,然而長孫老狐狸卻再一次搖了搖頭,雙目中流露出了凌厲的光芒,手指點在了李捷特意用紅筆圈住的地方。

    「這裡雖然不知道是何處,可是定然是胡虜關鍵之所!通往這裡的守衛雖然密集,可是這些天,屢次進攻我壕溝陣地的蠻兵都是從這個位置調撥出來!恐怕這裡早已空虛!」

    「這兒是唯一機會!」

    所有人的心臟都是猛地跳動了下,這不往東方潰逃,卻往西方賊寇心臟部位去鑽,簡直超乎想像,達到了九死一生的地步,怎麼聽都不是個好主意,呼吸都停滯了片刻,長孫煥臉色慘白,反對的叫嚷起來。

    「這絕對是陰謀!閩王何人?這些蠻夷就是他引來的!恐怕他李捷小兒是要故意引我們走上死路!這才特意設的局!」

    「大公子說的沒錯!」趙問元皓等幾個立馬也是跟著直點頭,他們是一丁點都不想去觸這個眉頭。

    誰知這時候長孫無忌忽然咯咯的冷笑起來,蒼老讓他的笑聲猶如貓頭鷹一般,聽的人寒毛直起,聽的長孫煥與趙問等人亦是驚愕交加,足足笑了好一會,長孫無忌方才滿是冷意的說道。

    「李捷這是打的好算計!之前程將軍沒來之前,老夫還有諸多疑問,現在卻明白了!什麼帝於西方!李捷小兒分明是在西方極遠之地還有著大股他不能戰勝的敵人,所以他才移禍江東,鼓動那些蠻夷向東來攻打我大唐,他好坐收漁人之利!」

    「李捷當然願意看到老夫能擊敗這些蠻夷!因為蠻夷的勢力大到他都不能掌握,他要用大唐作為刀來削弱這些蠻夷!咱們越重創這些蠻夷,他越容易掌控這些蠻夷,所以這張圖肯定是真的!」

    「老夫認為,求生的唯一道路,也是進攻這個紅色區域了!」

    長孫無忌聲色俱茂的解釋,聽的那些將領們再次心頭髮冷,不過長孫無忌也沒給他們繼續估量的時間了,拿起桌子上的頭盔扣在自己白髮蒼蒼的頭顱之上,伸手又是拎起了劍。

    「不管你們信不信,反正老夫是信了!老夫死也要死在西方的陣中,不被東面的蠻夷所驅殺!就此別過!」

    說著,長孫無忌腳步匆匆,轉身出了內堂,緊跟著,長孫煥還有幾個長孫家的後輩也是來不及再思考什麼,也是跟著就出了去。

    剩下的河洛將領忍不住對視了一眼,每個人眼中同樣流露出了狠意,事到如今已經沒有退路了,本來就兵力薄弱,再分兵,恐怕誰也不能再活著看到黃河波濤了,還不如狠下心,一條道走到黑!

    紛紛拎起掛在牆上的武器,各家族將領亦是跟著長孫無忌魚貫而出。

    磧口城外,來往不絕的蠻族補給隊伍依舊向東穿梭不息,還有不少草原部落的奴隸被驅趕出來,加緊埋著唐軍的壕溝,這些奴隸自然不情願挨累,便也不管唐人與自己人,直接把土填埋到了纍纍屍骨上頭,甚至有些傷員都不去管。

    蠻族也的確鬆懈了,幾十萬大軍圍一個不到萬人的小城,怎麼都不見得能輸!況且唐軍的壕溝還將城門給堵死了,騎兵根本奔馳不出來,憑藉步兵,如何去突襲?

    不少胡虜眼中,他們已經打贏了這場戰爭,甚至不少人已經憧憬起擊敗唐軍主力,兵進關中去掠奪傳說中的絲國那美妙的景象,外圍的北歐各族,草原各族開始圍著火堆喝起酒來。

    可就在這一片歡慶中,冷不防嘩啦一聲,磧口城那夯土堆積的城牆塌了!

    最外延的中亞草原奴隸第一印象不是潰逃,而是趁機衝進城搶東西,可下一秒,月光下如同魚鱗一般反射著幽幽冷光的大唐鐵騎立馬讓他們把這個心思熄了。

    「唐人出城了,快跑啊!」

    到處都響起了驚慌的喊聲,潰逃的奴隸兵甚至將同樣驚慌失措的運輸隊撞了個七零八落,奶干,乾肉和餅子散落的到處都是。

    巨大的喧囂聲中,正在飲酒歡慶的那些北歐西亞蠻族亦是緊張的扔下酒杯,拎著武器衝了出來,叫嚷著不能讓唐人跑了云云。

    可沒過幾秒,這些人卻跟兔子一樣同樣驚慌失措的向後奔逃去,唐軍騎兵並沒有如他們所想向東逃竄,而是向西直勾勾的殺了過來。

    尤其唐軍鐵騎先鋒,還有著六百甲騎具裝,人皆披明光鎧,戰馬亦是全服甲具,四米長的馬槊如同一大片顫抖的森林,這是華夏受北方遊牧民族文化沖刷而爆發出來的重騎兵最輝煌的時代,這六百騎兵可以代表東方騎士的精髓。

    法蘭克騎士此時還遠遠沒有展露出端倪來,遠遠看著這麼一隻恐怖騎兵衝向自己,就算法蘭克等蠻族亦是忍不住心驚膽寒,叫嚷著潰退出去,剛剛還甘甜的美酒被扔了一地。

    下一秒,沉重的馬蹄子卻已經碾壓到了他們身上。

    馬槊在遊牧民族盛行的南北朝大行其道也是有著其原因的,馬槊的原型一直到後世的蒙古草原,還是遊牧人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樣物件,套馬桿!

    馬槊的使用亦是和套馬桿差不多,鋒利的槊鋒借助彈性,僅僅需要在敵人的咽喉劃開一道口子,就可以完成殺戮,訓練有素的河洛甲騎彷彿在草原上套牲口一樣,馬槊連續抖動,一條血路頓時被展露了出來。

    到處都是西方蠻族的屍體。

    奔襲了不到十分鐘,切著法蘭克人軍營邊緣的唐軍騎兵眼前果然一空,眺望著遠處星火點點的敵軍營地,元皓,趙問等河洛軍將領,亦是齊齊的發出一聲咆哮,加快了馬速,增添了幾分殺機。

    然而中軍中的長孫無忌,眺望著夜幕中星火點點,彷彿一頭萬眼巨怪的胡虜軍營,卻是由衷的嘆息一聲。

    剛剛他說謊了,李捷的地圖上,還有幾條小道可以繞過密密麻麻的胡騎,安然逃回大唐,可是看到李捷標註的紅圈之後,長孫無忌的心就在也沒有想著要回去,他是大唐的司空,也必須為大唐的安危奮戰到最後一刻,哪怕不惜欺騙部下,帶著半個宗族去送死!

    「菩薩在上,萬罪歸於老朽!」赧赧的祈禱一聲,長孫無忌亦是狠狠扣上了面甲,下一個倫巴第軍營轉眼即到,又是鐵騎撞破了柵欄,屠殺,馬槊刺破人體的爽利聲音以及慘叫聲,突如其來的唐軍騎士彷彿一把燒紅的熱刀子,狠狠切進了北歐西亞聯軍這塊巨大而笨拙的黃油當中。

    距離十里之外,李捷標註的紅圈中,法蘭克人領袖夏爾馬特手頭酒杯轟然落地,薩爾瑪提亞王驚愕的扶著帳篷站起來,十多個日耳曼領主的臉色慘白。

    幾乎過半的蠻夷首領,都匯聚在了這裡!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8 19:27
1343.第1343章 .五千破百萬,杯酒退長孫
  


    西方是民主政治的發源地,但也有個弊端,誰都不服誰,維京之王,法蘭克領袖,薩克森公爵,月氏之王,諸多被驅趕出來蠻族首領誰也奈何不了誰,乾脆就聚攏在了一起,互相盯著,誰也別想耍小聰明。

    五天進攻唐軍以來的兵力配置,全都是諸侯們反覆爭吵,商議,甚至拔刀子相互威脅,這才妥協出來的成果,今晚正是歡慶並瓜分整個西域的時候,誰能料到,唐軍鐵騎竟然拚死搏命的向自己撞來,而且,如此的精準!

    「一定是你們嚈噠!你們把情報透露給了唐狗!不然這些唐狗如何就瞄上了這裡!」本來在追擊唐軍過程中,白匈奴仗著自己馬快,把維京人狠狠甩在後頭,兩族就鬧出了不少齷蹉,這會海盜王拉格納更是直接紅著眼睛拎住了繼任的白匈奴王拉多提婆的已經在,惡狠狠的嚷嚷著。

    要論仇怨,誰也比不上嚈噠人,十二萬男丁幾乎全被唐軍屠殺在了無名沙谷,嚈噠應該是最沒有可能通敵的了,可也就是因為十二萬男丁幾乎全軍覆沒,嚈噠成了這些大族中最弱的一個,說話都沒底氣,面對維京海盜王的咄咄逼人,拉多提婆不得不軟弱的掙脫開,縮在了法蘭克人首領查理.夏爾馬特身旁,祈求的辯解著:「查理王!這些天小的一直跟在您身邊啊!您可要為小的做主啊!」

    西歐與北歐其實也是不和已久,從羅馬帝國時代開始,北高盧到不列顛三島一帶就飽受海盜襲擾,為此羅馬帝國不得不專門設立了,薩克遜戍海長官,日後英文侯爵這個詞就是從薩克遜戍海長官轉變來的,法蘭克人佔據高盧之後,也接手了這個麻煩。

    夏爾馬特是私生子,本來就沒有繼承西羅馬帝國皇帝的多大可能性,但他卻是丕平二世諸多兒子中最具有才幹的一個,從西歐日耳曼各族響應東征先後出兵十三萬,攜帶家屬部眾四十多萬,這些領主,部族大多承認夏爾馬特為首領,包括英倫的盎格魯薩克遜人,西班牙的西哥特人,整個東征遷徙大軍中,夏爾馬特實力算得上數一數二。

    從離開西歐的那一刻開始,這些西方各領主已經沒有回頭路了,要麼戰死遠方,要麼就如李捷承諾的那樣在東方建立王國,夏爾馬特算是比較有心計一個虛弱的嚈噠人畢竟還有幾十萬老弱婦孺部眾,如果將他們也吸納進自己的王國,定然讓自己實力大增。

    利益相關,還有著仇怨,夏爾馬特理直氣壯的為拉多提婆撐腰,怒視著拉格納,手指頭指點著他的大鬍子訓斥道:「北方諺語,最不可信賴的就是維京人!這些天是誰在大家奮戰的時候總拖後腿?各族都派上萬人出戰,誰才僅僅出兵五千?這時候拉格納你居然還有臉訓斥嚈噠人!」

    維京人總數才三萬多,要他們和動輒十萬的中亞大族出同樣兵員,那就明顯是欺負人了,拉格納肺差不點沒氣炸了乾脆拔出斧頭,指著夏爾馬特就喝罵道:「誰才是背叛者,咱們讓神來決斷!你敢不敢拔出武器,與我決一死戰!」

    決鬥一直到十八世紀都還是歐洲流行的解決爭端方式,夏爾馬特還有個鐵錘的外號,這會兒自然不可能軟弱,同樣拔出了法蘭克雙手大劍,夏爾馬特也是怒吼著:「決鬥就決鬥,那就讓上帝懲罰你這個異教徒骯髒的靈魂!」

    眼看著就要上演全武行了,薩爾瑪提亞的騎馬王無奈的趕忙擋在兩人中間,大聲的呼叫著:「現在耽誤之急是如何打退唐人!咱們是應戰還是後退?剩下的過後再議論也不遲啊!」

    「上帝的戰士是不會退縮的!」冷哼著,夏爾馬特抽回了長劍,卻是輕蔑的斜眼過去,譏諷的說道:「某些海盜異教徒就不知道會不會夾著尾巴落荒而逃了!」

    「雷神托爾庇佑的維京人從不逃跑!」拉格納同樣斜著眼冷哼了出來。

    耽誤這麼一會功夫,唐軍騎兵已經衝過了三四個阻攔軍營,別看一個個大人物都顯得那麼淡定,可這會兒心裡頭也是急迫的很,各蠻族可沒有閩唐那種夜間集結用的煙花,各個部族的王又是割破手掌又是寫血書,焦慮的讓騎馬人帶出去,命令屬下的酋長,伯爵們馬上趕過來救援。

    十里地,大約五千米,唐軍也在飛速疾馳著。

    「向右轉,繞開那個法蘭克人兵營,然後直接壓過去,碾碎後面的欽查人奴隸兵!再過兩個軍營,就是紅圈標註地點!」對著地圖,一面縱馬狂奔著,一面長孫無忌還大呼大叫的指揮著,五千鐵騎在他手中彷彿一把精準的手術刀那樣切近胡虜龐大的軍營。

    華夏曆史上不是沒有百萬大軍被打敗的記錄,淝水之戰苻堅的百萬大軍不就是一潰不可收拾!只要運用得當,長孫無忌相信,他也有扭轉戰局的機會!

    可眼看著那一片燈火通明的神秘區域近在眼前,再有兩個軍營就能殺到,冷不防左面一聲號炮,轟鳴聲中,數不清的西許亞騎兵吶喊狼嚎著,從左翼殺了過來。

    胡虜大軍終於也反應了過來,開始源源不斷的支援起中軍。

    沒等長孫無忌驚駭的反應過來,唐軍左翼,一聲氣貫山河的吶喊已經傳入耳中,八柱國的後裔,河洛的將軍趙問舉槊怒吼:「七尺男兒,報國就在今日!是三河騎士的,隨我殺!」

    剎那間,分割出去的五百多唐軍騎兵狠狠向左迎擊上多他們幾十倍的西徐亞騎兵,絲毫不躲避遊牧狼兵刺過來的長矛大槍,一副同歸於盡的打法將手中馬槊也是狠狠照著對方咽喉捅去,一時間無數人跌落戰馬,如此不要命的對沖,哪怕凶蠻如草原騎兵,亦是驚慌的被壓住了衝鋒勢頭。

    聽著身旁那撕裂雲霄的廝殺慘叫,長孫無忌的臉明顯劇烈的抽搐了下,可僅僅片刻,他又是面無表情的勒住戰馬,聲音平靜的繼續指揮著:「向右繞!」

    又過了一處阻攔,唐軍前方忽然出現了數百個法蘭克府兵,剎那間一條條鐵鏈子組成的絆馬索橫亙在了衝鋒唐軍面前,驚慌的吼叫中,猝不及防的唐軍又是有三百多個騎兵驚叫著反倒在了地上。

    「大父!救我!」被戰馬甩出去幾個跟頭,慌忙爬起來卻被一個法蘭克蠻兵的釘錘狠狠打到了後背上,吐著血又趴了下去,忍著全身劇烈的疼痛,長孫煥拚命地回頭呼喊著,長孫無忌明顯又是劇烈的哆嗦了下,可依舊面無表情,用冰冷的聲音喝令道:「向左繞!」

    七扭八拐,最終,李捷花著紅圈的那片區域袒露在了大唐鐵騎兵鋒之前,果然是一片重地,從西域各王國搶掠來的華麗帳篷拍成了一大排,俏麗的西域美人兒,雪自中原的宦官還有各種奴隸沒頭蒼蠅那樣驚慌的亂跑著,上千名衣做華麗,或是披著滿是裝飾盔甲的貴族子弟兵膽怯的大叫著,散亂應戰了上來。

    看到宦官衣袍,還真是激起了長孫無忌的新仇舊怨,無比暴怒的嘶吼著,老傢伙竟然自己親自提著寶劍殺到了最前頭,跟著他,已經陷進死路的唐軍鐵騎亦是奮勇嘶吼著狠狠撞了過去,沉重的戰馬甚至撞得那些胡虜貴族子弟倒飛出去十幾米遠。

    帶著憤怒的衝鋒,第一輪,就把守衛中軍的護衛給沖垮了。

    眼看親兵都敗下陣來,這會兒各族蠻酋也再不講究什麼上帝的戰士,雷神托爾庇佑之類的屁話了,維京海盜王拉格納都無師自通的扯過一匹戰馬爬了上去,中軍開始潰退了!

    唐軍鐵騎搏命一擊終究是砍在了胡虜的大動脈上,畢竟蠻族的百萬大軍是由幾十個大小民族組成的,眼看著自己族長向後潰退,附近來增援的部隊頓時沒了戰心,也跟著向西逃去,百萬大軍太大了,隨著動亂蔓延整個大軍,酋長死了,唐軍主力出動這些謠言也跟著飛快的傳播起來。

    整個磧口城外,猶如非洲角馬大遷徙一般壯觀的潰逃上演了,數不清的人馬驚慌的向西奔逃而去,兵器,糧食扔了一地,摔倒在路上的胡人被無數隻腳踐踏的粉身碎骨,甚至還有胡兵相互搶掠了起來,屍體堆積的到處都是,看的城頭留守傷兵都是驚心動魄。

    已經殺紅了眼,長孫無忌的騎兵死死黏在胡虜中軍背後,見人就殺,見東西就燒,凶悍的突擊中,竟然無一人敢前來阻攔,直殺的人為血人,馬為血馬!

    如此凶悍的突襲了三十多里,就在鬍子上都慢是血的長孫無忌還在狂呼酣戰的時候,他侄子長孫護忽然驚慌的拉住了長孫無忌披風,指著左前方的山丘大叫著:「叔父,快看!」

    驚愕的停住砍殺轉頭過去,長孫無忌的瞳孔一時間竟然擴張了幾分。

    月色下,漆黑的甲兵不知道多少,圍攏在那小山坡之下密密麻麻彷彿一座吼吼的城牆,能看清的僅有一張張唐字大旗還有倒映著月光寒光閃閃的矛鋒槊尖,小山包頂,一張更加絢爛的雙頭黃金龍旗幟迎著西域的夜風烈烈飄蕩不止,看得人心神炫目,而黃金龍之下,一位穿著九龍團身帝王袍的男子正逍遙自在的在兩位宮裝貴婦陪伴下,端著酒尊向自己遙敬著。

    「閩王李捷!」

    一剎那,長孫無忌感覺自己血都冷了幾分,再也顧不上追殺,搶過大纛,長孫無忌就拚命的搖晃著。

    「全軍止步,撤兵!撤兵!」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8 19:27
1344.第1344章 .閩王的嘲諷
  


    還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洶湧澎湃殺來的唐軍騎士幾個起落間又是調轉馬頭,踩著纍纍屍體向東倉皇的退卻而去。

    弄得李捷尷尬的收回了酒杯,對著身旁武媚娘擠了擠眼睛,鬱悶的問道:「寡人就這麼不受歡迎嗎?岳丈見了都不打一聲招呼,掉頭就跑?」

    武媚娘還真是無語,有這麼帶著十萬大軍來和岳丈打招呼的嘛?聽著李捷耍寶,她沒好氣的哼著:「郎君還是想想回去如何與長孫大姐交代吧!王相公從關中發回消息,長孫家是茅坑裡的石頭,軟硬不進。」

    對著李捷倒是滿不在乎,哈哈笑著搖了搖頭:「蘿兒身世特殊,她對長孫家其他人沒什麼感情,只要寡人那老岳丈活著,寡人就是把長孫家殺光了,蘿兒她也不會在意的,不過這事兒日後再說,是時候下去,和咱們的盟友們打個招呼了!」

    「別忘了!這次之後郎君可是答應,要帶我回金陵,衣錦還鄉一番,臣妾可是十多年都沒回去了!」

    後頭,蕭蠻兒又是不依的噘著嘴嘟囔起來,聽的李捷苦惱的回過頭:「是!是!帶你回金陵!還有麗安,也要帶你回一趟南海,算起來,真得有十多年了!」

    俏生生的跟在後頭,南海珠女亦是流露出了溫馨的笑容,李捷更是得意的摟起了武媚娘與蕭蠻兒的肩膀,歷史上的武婕妤,蕭淑妃如今都在懷中,至於王皇后?

    眺望著東方,李捷的笑容愈發的濃郁,老十,你憑什麼來和老子鬥!

    羅馬軍團步兵開始沿途點燃希臘火設置的火盆,一下子道路亮了起來,阿拉伯人僱傭騎兵兜著圈子趕羊一樣圈住敗兵,天竺步兵亦是隆隆的敲起了戰鼓,驚魂未定的望著閩唐大纛,開始緩緩停住了腳步。

    「東羅馬皇帝來了!」氣喘吁吁的勒住戰馬,法蘭克首領夏爾馬特嫉妒而憧憬的也像那個燈火通明的小山包眺望了過去。

    「那個混蛋騙子鱉孫!」維京的海盜王乾脆破口罵出聲來。

    …………

    戰局有一次發生了無比巨大的變化,不知道為何?胡虜的百萬大軍竟然一夜之間向後潰散了百多里,已經停駐在磧口附近火州觀望了兩天的唐軍主力在又遲疑了一天左右時間後,還是忍不住追了上去,唐軍重新佔據了磧口城,並往吐魯番盆地內部推進,在西州以南與依靠著西州的中亞北歐各部聯軍對持了起來。

    總章二年十一月初五,在大宦官李輔國忐忑不安中,司空長孫無忌帶著殘餘的三千多騎兵還了朝,第一時間,李治的朝堂又是爆發了激烈的衝突。

    「出兵三萬,倖存者不過五六千,長孫無忌如此大敗,按律當誅!請陛下秉公執法!」早已經投靠閹黨的御史大夫李崇剛一開朝會,就立刻點燃了導火索,他的一言在整個朝堂上如同一石激起千層浪,比較正直的世家大臣無不是破口大罵。

    「閹黨走狗!無恥之尤!」

    「長孫司空大功,以孤軍逼退胡虜百萬大軍,可是閹庶李輔國,身握禁軍五萬,毫無建樹不說,還差點誤了朝廷大事,這才是按罪當誅!臣請夷李輔國三族!」

    「長孫大人大功於國,三子戰死沙場!何等功勞,臣請為長孫大人請功!」

    世家大臣紛紛攻訐如潮,而閹黨自然不甘心坐以待斃,雙方唇槍舌劍,相互攻訐,恨不得把對方都拖出去斬了,李治最受不了的就是這種情況,一時間又是氣的頭直暈,可就在他束手無策的時候,一聲暴怒的吼聲在朝堂上猛地響起了起來。

    「如今大敵當前,江山危難,社稷倒懸,汝等不思退敵之策,反倒在這裡爭論括噪,爾等對得起朝廷恩典嗎?對得起天下百姓,對得起身上這套官服嗎?」

    一席話擲地有聲,一時間整個朝堂鴉雀無聲,所有人都驚愕的看著長孫無忌步履蹣跚的走出朝班。

    無比怨恨的死死瞪了李輔國一眼,長孫無忌旋即拱手朝高宗皇帝擺下,甚至等不到李治讓平身他就已經急切的站直了腰,焦躁的匯報導:「陛下,大事不妙了!」

    「兩天前老臣追擊諸胡至三十里丘,遭遇閩賊大軍,其眾不下十萬,由賊首李捷親自率領!閩賊雖不為正統,不得人心,然其麾下頗有一群亡命之徒,閩賊能橫掃西方蠻夷,其軍凶悍如虎狼,頗有當年滅六國之秦軍鋒芒,如今閩賊抵達西州,諸胡定然歸附於其,不負一盤散沙,再不規劃,我朝有亡國之危!」

    一個個口中閩賊閩賊叫的歡,可真聽到李捷大軍的消息,哪怕於志寧這種老臣都是面如土色,上一次李捷輕兵五千突襲長安,火炮轟開朱雀門的威勢到現在迴蕩在這些長安官員腦海中,實際上他們對李捷可是忌憚得很!

    尤其是李治,雖然對李捷嫉恨的很,可是當真聽到他就在對面,高宗皇帝一時間也是面無血色,小時候李捷領著他的那諸般手段隱隱閃現在腦海中,李治瞳孔中,似乎隱隱有一條猛虎撲面而來,讓他一個踉蹌癱軟的坐在了搬來的龍椅上。

    百萬蠻夷還有抵禦的可能,十萬閩軍卻讓關中氏族們感覺到難上加難,群臣鴉雀無聲,整個天可汗帳篷內一片死寂。

    好一會,長孫無忌方才又怒視著李輔國提著簡易。

    「陛下,為今之計,老臣認為當再次後退,退守涼州以圖自保!涼州與西州之間地域寬三千里,而且兩千里沙磧為之阻隔,閩軍攻擊雖銳不可擋,可畢竟是勞師遠征,我軍堅壁清野,再以騎兵襲擊其補給線,閩軍定不能持久,時間一長,李捷麾下的群胡必然生亂!」

    「長孫司空說的輕巧!」話音剛落,陰不陰陽不陽的怪調卻是響了起來,捏著蘭花指,李輔國陰沉的說道:「如今胡虜就距離我大軍不到二十里,輕易後退,胡虜騎兵一旦追擊,幾十萬大軍頃刻成散沙已!」

    「長孫司空莫不是想自殺大軍?」

    李輔國算是看明白了,難怪長孫無忌被坑了這麼大一氣兒居然沒報復,不是他肚量大,而是閩王李捷殺來了實在沒辦法!長孫無忌不想把時間浪費到政爭上。不過長孫無忌為大局考慮可以忍讓,他李輔國可沒那麼為國為民,不趁著長孫無忌打不還手的功夫,不多討點便宜,他就不是太監了!

    滿是得意,李輔國陰陽怪氣的冷哼著。

    誰知道他剛說完,長孫無忌卻是猛地一拍大腿:「果然是李公公思慮周全,難怪陛下為公公賜名輔國,既然李公公願意留下來為大軍斷後,那麼就萬事無憂了!」

    沒等李輔國反應過來,大帳中的群臣紛紛跪倒在地,叩頭讚頌道。

    「公公高義!下官敬佩!」

    李輔國雖然網羅了閹黨,竊據高位,可畢竟還是世家大臣數量多,在場二百多個大臣,一百七十多個都跟著跪下了,剩餘三十多個看著勢頭不好,也有的跟著腿兒一軟跪下的。

    長孫無忌這場仗死了三個兒子!他的黨羽死傷無數,如果一點表示都沒有,還是權臣長孫無忌嗎?

    怎麼也沒想到自己被長孫無忌這麼一手給玩了,如今大唐全軍都在這裡,都戰勝不了閩軍,自己帶著北衙禁軍留下,不是送死嗎?

    「胡說,公公我何時說過要斷後?陛下,他們要天子禁軍斷後,其心可…………」

    分辨了一半,李輔國也說不下去了,因為他分明看到李治臉上也流露出了欣然的表情,這時候還不是晚唐宦官一手遮天,可以隨意更換皇帝的時候,李輔國的權利也來源於李治,一但李治也點頭,事情就再無推翻的可能了。

    不過到底是權閹,眼珠一轉,李輔國卻是計上心頭,想著前些天李治嘟囔的夢話,李輔國忽然滿面凝重的扭過頭,盯著長孫無忌詢問著:「長孫司空,既然兩日前你看到了閩賊,能不能詳細的描述一下當時情況?」

    以為李輔國還要誣陷自己投靠李捷,長孫無忌憤怒的盎然哼道:「那天閩賊李捷龜縮在數萬大軍的護衛之下,於山上與賊武貴妃,蕭淑妃飲酒對月,老夫見此立刻引軍撤退,沒有與之有絲毫接觸,上千將士都可以為之作證!」

    可這問題就出在武貴妃,蕭淑妃兩人身上了,蕭蠻兒曾經李世民為李治定了親,武媚娘更是令李治一見傾心,幾個月前,那封逼李治出戰的國書,正是李捷用跳字密碼,炫耀自己才擁有了兩人,不愛江山愛美人,多少帝王就是栽倒在這美人關,更何況,這可關乎於做男人的尊嚴,李捷的舉動分明是在炫耀著一句話。

    老子才是天下最強的男人!所以媚娘還有蠻兒才會選擇老子!

    李治甚至能隱隱看到李捷高高在上那不屑,蔑視的眼神,眼睛當即就紅了,在長孫無忌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李治暴怒的猛揮衣袖呵斥著:「不要再說了!」

    一剎那血全都湧上了腦子裡,江山社稷已經不重要了!為了身為雄性的尊嚴,什麼都拋到了腦後,李治猶如一條被激怒的獅子,指著西方惡狠狠的怒吼咆哮著,眼神中滿含殺機的怒吼道:「朕才是真正的天子!除非朕死了,否則朕絕不在閩賊面前落荒而逃!馬上聯繫西突厥可汗,還有吐蕃贊普,朕就要在這西州之地與閩賊決一死戰!」

    聽著李治的咆哮,長孫無忌黯然的低下了頭腦袋。

    我朝休矣!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8 19:27
1345.第1345章 .霸權
  


    李治的態度引得滿朝文武再次苦苦進諫,這一回,就連閹黨的一些大臣都改邪歸正了,跟著苦勸。

    李治的毛病就是耳根子軟,歷史上在廢后問題上經上官儀等大臣一攛掇,就下了心思,然而武則天聽聞風聲之後幾句勸說,回憶起兩人在長孫無忌壓力上共患難的好,李治又反悔了,還把上官儀等人都給賣了。

    還有處理王皇后,蕭淑妃的問題上也是,武則天大獲全勝之後,將二后妃給關了起來,某天李治舊情復燃,一時衝動去探望二后妃,說了一番很是煽情的話,結果令武則天知曉,下令將二后妃當即處死,李治這一番舊情復燃反倒害死了兩人。

    當然這個時空中情況不同,歷史上高宗皇帝實際上處處對武則天設防,世人都道李治懦弱,大權旁落,實際上一直在李治去世之前,一直壓制著武則天,她所倚重的宰相如李義府,袁公瑜崔義玄都沒好下場,許敬宗也是個無權宰相好多年,女人往往就是這樣,越是壓抑,爆發出來的慾望就越是強烈。

    可在李捷的閩唐中,李捷是大膽放權給武媚娘,自己出征在外時候放心讓她來留後,造成的後果是政務經常累的武媚娘直髮暈,恨不得撂挑子。而且李捷治理後宮也與唐宮的規矩森嚴截然不同,甚至有點沒大沒小,經常能看到一群后妃結伴嬉鬧,比一般的世家規矩都沒有,但這才能培養出一家人的真正情感來,武媚娘被李捷帶走,反倒是她與大唐共同的一件好事。

    李治在朝堂的豪言壯語,終究是一時激憤所言,幾天之內,經過群臣的不斷勸說,李治耳根子終於又軟了下來。

    可長孫無忌之所以連復仇都放棄了,就是因為時間寶貴,如果不是李輔國不依不饒,他也不會掉進長孫無忌的陷阱,被架上火上烤,可這寶貴的時間卻被李治猶豫的這幾天給浪費掉了。

    白蘭人,丁零人,還有馬扎爾人等遊牧民族的騎兵被重新給整頓起來,從四面八方襲向了盤踞在吐魯番盆地入口的唐軍,與西突厥騎兵,鐵勒騎兵爆發出了小規模劇烈的斥候戰。

    尤其是馬扎爾人,或者稱他們為柔然人,這些人經過考證,居然也是來自中國北方,曾經與北魏政權相互攻殺多年的遊牧大帝國,不過在突厥人的反叛中,被趕出了蒙古草原,遷徙流浪了一百多年,居然再次回到了華夏,這些柔然人表現得頗為凶悍,天山北麓的霸主西突厥居然都被他們打的連連後退,死傷狼藉。

    十幾萬騎兵死死盯著,撤退的機會已經失去,好不容易勸說動李治,長安群臣卻驚愕的發現,跑不了了!這時候撤退,說不定連西突厥都會立即背盟,加入閩唐方面共同進攻大唐,不得已,來自關中河洛的世家們不得不咬著牙也是將家族中的子弟源源不斷的送到西州,準備著決死一戰。

    歷來決定華夏命運的偉大戰役都是發生在關中或者長江黃河,中原大地,頭一次,一直被視作蠻荒之地的西州成了天下矚目之地,從關中調運來的糧食補給每一天都通過兩千里沙磧補充著前線,也有新的府兵開來。

    李治慌亂到連在劍閣看守壓制蜀王李愔的府兵都調集到了前線,這一次高宗皇帝的優柔寡斷,卻是讓關中群臣再一次失望不已。

    不過無論如何,擋不住西方滾滾而來的蠻夷大軍,就意味著長安的大唐王朝終結,從公卿宰相下到斗升小民,都不得不咬緊牙關,全力為李治的決策錯誤而竭力補救著。

    好在亞歐的胡虜大軍還有與閩唐的聯軍同樣也忙於內部的整頓,並沒有第一時間進攻,這次戰爭關乎著李捷的皇冠,也關乎著西方諸胡能不能在關中有一片落腳之地,誰都不敢馬虎。

    也顧不上整頓已經被徹底滅亡的西域三十六國還有瓜分地盤,各族亦是將能抽調的兵力全都抽調了出來,把最後的一些駱駝和羊宰殺,做成肉乾,以填飽前線大軍的肚子。

    西州城,西州都護府的大堂上,更是爭吵如同開了鍋。

    唐人所特有的屏風都被撤了去,上面繪畫的山水畫鳥,還有菩薩佛陀並不被西方來的蠻族以及胡人所欣賞,全都換成了他們本民族的特色崇拜,如同基督教的十字架,聖母像,北歐宗教代表奧丁大神的木頭烏鴉,雷神托爾的鐵錘與砧板,代表長生天的牛骷髏頭,好似開了個諸神派對。

    這些奇形怪狀,凶神惡煞的神們彼此間可一點兒都不友好,怪誕的對視在一起,就連聖母像都顯露出些許猙獰,就如同他們在人間的信徒那樣,為了出兵,利益,地盤爭吵個不停。

    不過偶爾間,這些死對頭還是會聯合在一起,就如同現在那樣。

    「羅馬皇帝陛下,您不是在開玩笑吧?」查理馬特不可置信的驚叫著,一張鬍鬚亂糟糟,遮住大半邊的長臉上滿是難看之色,惱怒的比劃著雙手叫嚷著:「我們西羅馬帝國是受您的邀請,這才不遠萬里來到東方之地,與唐人作戰,可是決戰之際,您居然要把作為主力的閩唐羅馬軍隊放在最後頭!您這是作為盟友應有的態度嗎?」

    法蘭克人這還算是態度好了,其他各中亞胡族乾脆用各種語言破口大罵,他們可不是作為閩唐盟友自願過來的,而是被李捷聯合西方快六十萬大軍的戰爭給打出來的,不少人對李捷可是深仇大恨恨不得剮了他,這會一聽李捷還要將他們當炮灰用,更是沸反盈天。

    尤其是維京的海盜王拉格納,這個禿了半個腦袋,後半個腦袋紮成了數十股麻花辮,鬍子也是紮成小辮子,身材高大的北方蠻夷乾脆將他的維京單手戰斧抽了出來,指著李捷陰沉的吼叫著。

    「羅馬皇帝!如果你膽敢背信棄義,我將帶領維京人攻擊你的軍隊!把閩人的頭顱掛滿這西州城!」

    維京人最早是北歐的商人,遇到弱者,他們就化身強盜,遇到強者,則老老實實做生意,維京人的語言天賦倒是不錯,不過他威脅的話卻聽的李捷不屑的冷笑起來。

    換了一套東羅馬皇帝那種紫色的皇袍,不過袍子上繡著的龍與上帝卻是各自摻雜一半,抱著胳膊,李捷嘲諷的搖頭笑道:「當初寡人給了維京各領地一共黃金千兩,絲綢錦緞三萬匹,茶葉菸草各三萬箱,維京人承諾的替寡人作戰!怎麼,如今被寡人那不成器的弟弟打怕了,倒是成寡人背信棄義了!」

    「一群欺軟怕硬的懦夫而已!你若來!閩唐隨時樂於送你們見你們的奧丁大神!」傲然的一揮衣袖,在拉格納無比難看的臉色中,李捷居然是再不去理會他,轉頭又看向了夏爾馬特,朗然說道。

    「寡人與你父親並稱東西羅馬皇帝,所以寡人就叫你一聲賢侄!」

    夏爾馬特都四十多了,比李捷大一圈,卻成了他的大侄子,這個便宜佔的,法蘭克大漢的臉龐亦是一個勁兒的抽搐著,李捷接下來的話更是令他臉色難看不已。

    「賢侄,你好好想想,寡人與你父親約定出兵,一面是為了寡人的皇位,教訓一下我那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弟弟,一面為西羅馬皇帝的子嗣開闢一片新的王國,如今這兩樣可都達到了!」

    「西域這麼大的面積還不夠賢侄建國嗎?關中門閥的降表也送來了,他們承認寡人是唐人的皇帝!」

    炫耀的將一份絲綢文書晃了兩下,李捷旋即無辜的一攤手:「所以,咱們的盟約已經完成了!」

    「如今寡人是看在與汝父親的交情下,這才出兵支持賢侄的戰爭,如果賢侄不用的話,寡人國中事務繁忙,那寡人就回京師了!」

    夏爾馬特氣的肩膀都直哆嗦,自己千里迢迢的來幫閩唐打仗,現在到頭來卻成了是李捷好心好意幫自己打仗,有這麼無恥的嘛?

    不過李捷無恥也有無恥的實力!閩唐有退路,反正長安也打不到京師,他可沒這待遇,打不贏李治,他絕對會被趕出西域,不是流浪在中亞南俄草原上,就是的低三下四,寄人籬下,哪一點都不是夏爾馬特想要的。

    臉上的笑容都快趕上哭了,夏爾馬特無比艱難的點著頭,回應道:「如此,就多謝羅馬皇帝叔父了。」

    這就叫霸,既讓你為閩唐流血拚命,還得讓你感恩戴德的感謝著,雖然如今閩唐是霸主!就是有這個實力!

    看著一大群酋長貴族臉色難看的模樣,李捷倒是愉悅的擺了擺手:「如此,就這麼定了!我閩唐主力佈置在車師後國,一旦有需要,隨時增援,寡人就不耽誤各位繼續商談如何應戰了,告辭!」

    車師後國,距離如今對持的戰場差不多六十里遠,幾乎已經超出戰場範圍了,等同於大閩坐看諸部蠻族與大唐拚個你死我活,眼看著李捷抱了抱拳,瀟灑的就要轉身走出都護府,一群同樣沒有退路的領主,酋長各個氣的雙目血紅,尤其是維京的海盜王,腦門上的血管都鼓了起來。

    誰都沒有料到,猛然間,拉格納抽出了戰斧,快跑兩步猛地追上李捷,那閃著寒光的戰斧照著李捷的後腦狠狠地砍了過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8 19:27
1346.第1346章 .世界大戰始
  


    誰都沒料到這一幕,在場的幾十個大小部族首領,領主,酋長,還有國王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

    柔然,月氏,丁零,突厥等族好歹建立過政權,懂得政治,法蘭克人更是上升期,通曉文明,就算被李捷給耍了,也知道克制,只有維京人還處於最原始的部落階段,所謂維京人政治,一個領主統領一塊獨立領地,共同承認一個國王,國王的權利並不比領主大多少,甚至只有管理自己領地的權利。

    整個國家官吏不到一百人,自由人組成的軍隊完全靠個人威望帶領,這種情況下維京人的思維更多不是考慮政治影響,而是根據本能的自由所判斷,恨李捷恨到了極點,海盜王拉格納幾乎沒有多做思考,就對李捷揮出了憤怒的戰斧。

    距離還算近點的夏爾馬特心差點沒蹦出嗓子眼,李捷要是死了可就全完了!先不說前面的唐朝大軍,身後憤怒的閩唐大軍都得把自己等人撕成碎片,不過畢竟慢一拍,等他想去阻攔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聽著身後風聲呼嘯,李捷亦是轉過了身,但見一個兩米多高的蠻族壯漢揮舞著戰斧,滿面殺機,猙獰凶惡的向自己砍來,要是旁人恐怕腿都嚇軟了,可這種場面,李捷卻是見識過不止一次,甚至他嘴角都流露出了冷笑。

    轟隆~

    彷彿一聲悶雷響動,大片的白煙中,健壯的維京海盜王不可置信的跪倒在了地上,他的左腿從膝蓋骨處不自然的向旁邊扭曲過去,地上很快流淌了一團殷紫色的血液。

    雖然閩唐到現在都沒裝備上火槍,不代表李捷沒有在這上面花心思,之所以沒換裝的原因是原始火槍實在不比如今的制式鋼弩強多少,各族的盔甲也沒有發展到防禦弩箭的程度,實在犯不著花大價錢將已經有相當規模的弓弩產業替換成性能略有不如的初級火器。

    不過李捷手裡的短火銃卻早已經更新換代,換成了簡直跨越了一個時代的六輪左輪手槍。

    雖然還是沒有研製出子彈,火槍威力遠沒有後世的大,而且發射完六次之後裝填很繁瑣,不過此時卻是夠用了,在其他蠻夷首領不可置信的注視下,李捷冷笑著將槍口又是頂在了維京海盜王的腦門上。

    砰~砰~砰~

    又是連著五聲響動,五股血噴出去老遠,後腦都爛了的海盜王雙目圓整,死不瞑目的側倒在了地上,眼看著李捷手頭冒著白煙的短火銃,那些胡人的酋長們心頭再次籠罩起一股徹骨的寒意。

    都說閩唐天子是神轉世,傳言不虛,他,他竟然能手發雷電!

    「勞煩諸位再收拾下,寡人告退了!」李捷再一次溫和笑著拱了拱拳,輕輕的話語卻是讓好幾個草原貴族腳一軟,撲通的一下坐在了地上。

    眺望著李捷離去,再場的如此多的諸侯幾乎同時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這個男人太可怕了,就算打贏了這一戰,日後恐怕同樣也要生存在閩唐的陰影下了。

    …………

    各種複雜的心思之下,戰爭卻還是在緊張的籌備當中。好歹李捷在駐軍車師前國之後,繼續履行了諾言,李捷一面下令收攏因為蠻族入侵而四處散亂的西域諸國人口,恢復地方政權,組織生產,一面又是從呼羅珊等地調集糧食補給品,供給聚攏起來的胡族大軍,胡人不怕戰爭,唯一懼怕的就是落後的生產力吃不飽肚子,這樣一來胡人軍隊的士氣反倒是上升了一節。

    可是麟德元年末十二月份卻發生了一件令李捷惱火的事兒。

    吐蕃又背盟了!

    這一次大閩出兵西域嚴重損害了吐蕃的利益,因為西域這片領土吐蕃也覬覦了許久,這些年來吐蕃的戰略目標一直在滲透吐谷渾的青海,並趁機試探性進攻西域安西都護府,如今閩唐驅趕到西域的幾百萬流民等於堵住了吐蕃發展的方向。

    儘管吐蕃贊蒙赤瑪倫一再壓制,可還是擋不住國內沸騰的貴族,終究贊普芒松芒贊再次帶領著七萬多高原戰士站在了李捷的對立面,吐蕃大軍穿越祁連山,停駐在吐魯番盆地南面,威脅聯軍南方,芒松芒贊親自去磧口城拜見高宗皇帝李治。

    為此赤瑪倫也是親自奔赴車師前國謝罪,還把那個假李晨曦公主給帶了來,兩人低三下四幾乎將閩唐各衙門都跑遍了,饒是如此,李捷依舊是餘怒未息。

    車師王宮中,在原車師宮女心疼的注視下,一整套的天竺龍玉窯口裂紋瓷被狠狠摔在了地上,名貴的冰裂瓷摔得分崩離析,李捷尚且暴怒的吼叫著:「無賴的吐蕃,一面與我大唐作對,一面還不想斷了我大唐的貿易,兩面下注,哪兒有如此好事!」

    「可人家帶著「晨曦公主」來的!好歹是我閩唐的女婿之國耶!」

    武媚娘的聲音卻是明顯顯得有些陰陽怪氣,雖然是救下了李晨曦,可李捷沒經過與她商量,又把晨曦不知道嫁到那個犄角旮旯,到現在連她這個大閩第一權妃都不知道,武媚娘到現在還耿耿於懷。

    兩張桌案上擺滿了密密麻麻的文書,絕大多數都是放在武媚娘桌子上,把已經崩潰了的安西都護府屬下各基層屯田處給整合起來,可不亞於修補一條半沉的海船,繁瑣的政務多半依靠武媚娘去處理,看到她氣呼呼的丟了文書抱起了胳膊,李捷這會兒可不敢得罪她。

    「媚娘那你說,應該答應?」

    「答應,幹嘛不答應!他赤瑪倫不口口聲聲說另立新王嗎?那就命吐蕃將青海入西域的道路堵住!用突騎施與拔汗那的騎兵咬住東南,讓蘇定方將軍徹底打垮他吐蕃人!」

    上一次芒松芒贊逼婚,徹底撕裂了武媚娘與李晨曦這母女兩個的感情,雖然武媚娘一心為公,人心畢竟是肉長的,武媚娘也是恨的芒松芒贊牙根直癢癢。

    歷史上讓武女帝憎恨的,如王皇后,蕭淑妃,裴炎,程務挺,越王李貞可都沒有好下場,如今芒松芒贊主動跳出與大閩盟約的保護圈,武媚娘當然要抓住機會治他於死地。

    不過武媚娘的唯一缺點是不懂軍事,就因為此歷史上武周朝領土可是縮小了五分之一。吐蕃的七萬高原兵可不是那麼好收拾的,吐蕃人彪悍善戰,這些年與大閩的貿易又讓它富庶了不少,偏偏這支軍隊是翻越高原位於胡虜大軍的側翼,如果百萬大軍交鋒的時候這麼一支悍旅從側翼殺過來,沒準真能把一盤散沙的聯軍殺個潰逃千里。

    不過眼看著武媚娘恨得咬牙切齒的模樣,原本想向吐蕃施壓逼他們退兵的李捷終究還是變了心思,開始琢磨起怎樣才能滅了芒松芒贊來。

    出了吐蕃背盟這一波折,卻依舊沒有耽誤兩個超級軍事集團繼續厲兵秣馬的準備決戰,上到六十老者,下到十五少年,法蘭克,維京等亞歐二十三部胡虜幾乎發動了最後的戰爭資源,李治亦是幾乎將能動員的大軍都動員到了西州,這幾乎是東方文明圈與西方文明圈最終極的決戰。

    火藥味到了次年一月末已經達到了最濃郁,李治再一次挺進吐魯番盆地,平白拉長了唐軍補給線,關中的補給已經壓的緊繃繃的,這一次卻是大唐主動拉開了戰爭序幕,九萬西突厥騎兵為右翼盤踞在北方,七萬吐蕃步騎混合大軍屯駐吐魯番盆地以南,向交河城方向運動,中軍五十萬大唐府兵作為主攻,親自向聯軍大本營西州逼近。

    如果打贏了這場戰爭,大軍可以在三月份返回關中耕種,不至於造成麟德二年秋產生******,如果這一戰輸了,那麼就也不用考慮春耕的事兒了。

    來自東方帝國龐大的壓力,同樣給亞歐二十三部造成了極大的壓力,夏爾馬特,新維京海盜王珂落維等被李捷或是騙上賊船,或是強逼著跳上船的西方部落亦是將全服家當都拿了出來,北上以馬扎爾人也就是柔然人七萬,丁零人五萬,高車人四萬三股聯軍共同對付西突厥。

    當年正是突厥將柔然趕出了東亞,兩個老對頭撞在一起,估計會碰撞出相當精彩的火花。

    南路吐蕃人李捷出乎意料的承諾出主力對付,聯軍故而沒有再關注,而是將主力完全集中在了中路。

    十四萬日耳曼聯軍,三萬維京人,嚈噠人兩萬,西徐亞人十三萬,薩爾瑪提亞人九萬外加其他中亞,南俄草原上的斯拉夫各部,其他遊牧蠻民總共六十八萬大軍也是出西州城,浩浩蕩蕩的向東挺近。

    兩軍在西州城附近的風口川對撞在了一起,浩瀚的戈壁灘上但見數不清的軍隊自東向西佔滿了地平線,雙方將士的叫罵嘈雜的猶如整個世界都被蜂群所佔滿那樣,兩軍將士向前的腳步讓大地似乎都劇烈的震撼起來。

    世界級別的大戰,一觸即發!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8 19:27
1347.第1347章 .弩陣逞兇
  


    快到一百五十萬人對峙在這片平原之上,也只有人類這個神奇與殘酷的物種才能組織起如此大規模的自相殘殺。

    作為搶攻,唐軍是先抵達戰場的,畢竟統治這裡快半個世紀了,大唐對這裡還算是瞭解,這片龍口川地形平坦,四野廣闊,而且在東南方向有孔雀河曾經的河道可以屏蔽大軍後部,挖掘河道可以找到地下暗河。

    在孫子兵法中這種地形被命名為通地,大軍停駐在這裡並不擔心缺水以及敵軍的背後襲擊,所以唐軍急行軍了一天,就是為了搶佔這個有利地形,頭一次帶領著舉國之兵出戰,親自站在高聳的望樓眺望著屬於自己的軍團一望無際的紮下營壘,李治心頭那股屬於男人的豪氣不斷從胸口噴湧出來。

    然而他的豪氣僅僅停留了一小會兒,就被天邊這一幕所震撼了。

    同樣遮天蔽日的大軍,相比於唐軍的裝備精良,這些原始的遊牧部落或者遊獵民族,農耕民族混合體格外顯露出了種原始的野蠻來。

    但見地平線上,騎著馬的遊牧人組成了一張鋪天蓋地的大網,一批批高矮不等的戰馬並沒有放開了奔馳,僅僅是小步向前,繞是如此,沉重的馬蹄子依舊敲打的大地震撼不已。

    聯軍的陣型顯得很嘈雜,是以種族作為單位,步兵與騎兵摻雜在一塊,中軍十多萬法蘭克人的軍陣最是整齊,頭戴牛角鐵盔,手拿塗著藍色飛燕子的法蘭克大軍就如同一塊方形湧動的藍色海洋。

    雖然華夏有著諸多領先世界引以為傲的東西,而且隋唐南北朝時期正是華夏甲騎具裝的黃金時期,但依舊不得不承認,重騎兵的祖宗來自亞歐大草原的斯基泰人,西徐亞人,馬薩格特人,曾經簡歷古代波斯帝國阿契美尼德王朝的居魯士大帝就是與馬薩革特人重騎兵征戰中敗亡,最後堂堂波斯帝國開國皇帝還被馬薩格特女王割了腦袋,浸泡在滿是鮮血的皮囊中。

    法蘭克重步兵的旁邊,就是成群的中亞重騎兵陣列,戴著尖麟甲帽,身上的麟甲如同穿山甲皮一樣覆蓋全身,錚亮的甲片反射著寒光,雖然沒有大唐馬槊那般精良,薩爾瑪提亞人的騎矛依舊散發著一種死亡的味道。

    不光裝備著長矛,還有的重騎兵拎著沉重的釘錘,時不時在手中晃動片刻,向對面唐軍發出挑釁的嗤笑聲。

    薩爾瑪提亞人鐵甲騎兵的旁邊,還是一隊步兵,相比於陣容整齊的法蘭克人,這支步兵卻顯得散亂許多,戰士走的根本不成隊列,鬆鬆垮垮,而且武器凌亂,裝甲各色都有,不過絕大部分身高快兩米的武士扛著戰斧拎著盾牌的睥睨姿態,依舊令人所膽寒。

    這些散漫的重步兵對唐軍的威懾甚至超過了整齊的法蘭克重步兵,因為他們是維京人!

    餘下的各說不出名的蠻族戰士更是數不勝數,甚至蠻族的軍陣中還有操著毒蛇的,揮舞著怪模怪樣長腿鳥屍體,拎著釘滿釘子狼牙棒三米高的巨人,如此古怪而森嚴的多國部隊帶來彷彿泰山一樣的壓力,壓制的唐軍幾乎喘不過氣來。

    這一次,華夏真是在和全世界作戰!

    如此洶湧的敵軍向前,就連李治都有些晃了,站在望樓上,寬厚的皇袍下,身體如同篩糠一般,可旋即,李治的身體又繃直了起來。

    因為另一個同樣顫慄的身體依靠在了他懷中。

    「陛下,臣妾怕!」

    儘管臉色蒼白,不過李治卻強撐出來一副信心滿滿的模樣輕撫著徐婕妤柔順的秀髮安慰道:「不怕,有朕在,沒什麼人能傷害到你!」

    兩個人相互依靠著漸漸鎮定下來,這一幕完全被一旁另一個女人看在了眼裡,王皇后臉龐上端莊冷漠的神情壓制不住的亦是顫慄起來。

    她才是李治的原配,在李治還是個小小的晉王,天下幾乎沒誰關注他時候下嫁給他,兩個人一起熬過了那段太子爭鋒最煎熬的時光,甚至在上一次閩王咄咄逼人的殺過來時候,也是她王薔犧牲自己,支撐著李治過來的!

    隱約間回憶起了那些共度的難關,下意識,王皇后雙目迷離,也緩緩靠了過去,誰知道就在這時,李治竟然攬著徐婕妤的腰,根本對她視而不見一般,轉身下瞭望樓,一剎那,彷彿一盆冷水從頭澆下一般,讓王皇后透心發涼。

    徹徹底底的冷漠!

    可不僅僅是感情上的冷淡,這一次出征,王皇后亦是感覺到了來自地位上的不穩,正常皇帝不在朝,由太子監國,可是她說出的太子李忠這一次居然也被李治帶了出來,監國的換成了皇四子,徐婕妤所處雍王賢,這可往往就是罷黜太子的訊號。

    母以子貴,太子地位不保,王皇后正宮的地位同樣也講隨之一同隕落,明亮的眸子中已經沒有了柔情與迷離,變得昏暗死寂,王薔那一對秀美的拳頭握的咯吱咯吱作響,甚至指甲都刺進了肉中,一連串血花流淌而下。

    可僅僅片刻,王皇后忽然變得面無表情,彷彿一個假人那樣,沉默著跟著走下了樓梯。

    望樓下方,長孫無忌已經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了,一見李治擁著美人兒下來,老長孫趕忙快步湧了上去,焦慮的抱拳稟告著:「陛下,敵軍眾多,將士們頗有些驚慌,請陛下親臨前陣,安撫將士!」

    可李治如何肯去?支吾了兩聲,把指揮權往長孫無忌身上一扔,擁著徐婕妤,李治居然一溜煙去了後營。

    的確,事業有專攻,很多時候李世民都不是親自指揮軍團,而是交給李靖指揮,可是李世民從不會在兵士們需要鼓勵的時候往後躲,甚至需要的時候,堂堂天可汗都會衝鋒到第一線,這才有了貞觀年間戰無不勝的大唐。

    可如今,堅決出戰的是這位,關鍵時刻痿了的還是這位,長孫無忌真是頗為失望的狠狠搖了搖頭唾罵道:「虎父犬子!」

    「司空,如今怎麼辦?」焦急的可不止長孫無忌一個人,前軍總管王孝傑,右軍總管權善才可全都在這兒呢!如此大敵,就算見過世面的兩個大將這會兒也忍不住腦門汗珠子直流。

    惱火的長孫無忌沒好氣的一甩袖子反問道:「我大唐無勇士否?擂鼓,遣猛將出營挑戰!」

    有了主心骨,二將倒是鬆了口氣,鞠躬而返,不到片刻,唐軍軍陣上空,嘹喨的軍鼓雄壯的響了起來。

    五十萬大軍前沿橫截面長達三十多里,震撼心魄的軍鼓一出,立刻就將對岸的對面各族嘈雜的喧嘩聲壓制了下來。

    此時的唐軍雖眾,實際上卻比歷史同期的唐軍要弱,平定西突厥,攻破百濟的蘇定方,破突厥十姓,威震漠北的裴行儉,大破吐蕃,大敗突厥的黑齒常之,三箭定天山,脫帽退萬敵的薛仁貴如今都跟著李捷外域稱雄去了,撐起一個時代的唐軍將領全被挖走了。

    不過華夏之地,人才輩出,自有神奇,雄壯的軍鼓中,一員身材雄壯,頗有虎狼之姿的唐軍大將單騎衝出軍陣,直奔數不清的胡軍軍前百步方才停止了戰馬,手中精鋼棗陽槊冷冷的指著對面數不清的蠻夷,大聲的喝罵道。

    「兀那蠻夷,天下之土,自有其疆!華夏居中,四夷安守四方,各守各域,汝等夷狄之輩,安敢侵我神州熱土!識相的速速退兵,遣使赴長安謝罪,陛下尚且能封你們些官爵,否則的話,犯我華夏者,雖遠必誅!」

    程務挺守龜茲時候,打過的遷徙民族一波接著一波,甚至有好幾十個首領人物都死在他槍下,這會兒程務挺來單騎罵陣,還真是震撼的對面幾十萬胡虜聯軍寂靜一片,足足愣了好一會,一聲惱怒的辱罵這才撕破了死寂。

    「天下土地,強者有之,你說是你的就是你的啊!這長安,我們薩爾瑪提亞人還就要定了!」

    別彆扭扭的唐語反駁中,鐵甲騎兵中衝出了一個鐵塔般的番人將領,雖然程務挺膀大腰圓,在唐人中已經算是壯士了,可比此人居然小了一圈,似乎對自己的勇士非常有信心,十幾萬亞歐大草原的遊牧民族一起高舉著武器大聲助威起來。

    眼看著那熊一樣的巨漢騎著同樣巨大的戰馬,直奔自己而來,程務挺居然眼皮都沒眨一下,傲慢的昂這頭不去看他,惹得那壯漢更加憤怒,咆哮著又是踢快了馬速,閃著寒光的長矛直指程務挺胸口。

    眼看著兩馬交鐙,眼看著程務挺就要被一矛捅下馬,可就在這一瞬間,程務挺的精鋼棗陽槊動了。

    身體向後仰讓過了洶湧而來的矛尖,向上挑的半米多長槊鋒輕描淡寫的劃破了巨漢喉嚨,呲的飆出一股鮮血,薩爾瑪提亞人猛將足足向前跑了五十多米,這才死豬一樣轟然倒在了乾枯的沙地裡。

    整個亞歐聯軍戛然無聲。

    又足足過了片刻,一先一後又是兩員胡將罵著自己種族的語言暴怒的打馬直奔程務鋌而來,這回程務挺也不裝逼了,同樣喝罵著輕踢戰馬,乒乓一聲,前面的胡將長矛擦著程務挺肩甲而過,打起了一大片火星子。

    後頭那個使骨朵的健壯胡人因為有前頭用槍的瘦長胡人在前,心裡就鬆懈了些,然而一個交鋒過後,冷不防一騎黑影突然加速到了面前,再想舉骨朵防禦已經來不及了。

    噗呲一聲,鋒利的槊鋒透胸而過,狼牙錘藉著馬力甚至直接穿出來個血窟窿,突然撒手在猛地抓住另一頭透出來的矛桿,拎著滿是鮮血淋漓的長槊,程務挺傲然的兜馬轉了個大圈子就狂奔了回來。

    前面細長精瘦的使槍胡將一槍佔了上風還在那兒暗自得意,冷不丁一回頭,已經看到同伴破損了半邊的心臟浪蕩了出來,不可置信的望著自己,心頭大寒,大叫一聲,那胡將掉頭就跑。

    可背後的馬蹄卻彷彿如影隨形一般,聽的那胡將更是心頭寒意直冒,冷不防身後一聲獅子吼,讓他下意識的回過頭,可旋即他就感覺到嗓子一下一寒,咔嚓一聲,整個世界開始旋轉起來。

    一數將整個人頭都刺了下來,顫巍巍的長槊往天空一指,再也不去管那無了頭的屍體搖晃著還不斷往外噴血,淋了一身紅的程務挺回過身軀,對著身後如山一般的軍陣就胡吼起來。

    「華夏!」

    簡直沸騰了,剛剛面對數不清的敵軍那股震撼亦是消弭的無影無蹤,無數大唐府兵亦是全身熱血沸騰的高舉起武器跟隨著怒吼著。

    「犯我華夏者!雖遠必誅!!!」

    法蘭克軍陣中,各部貴族酋長面色蒼白,下意識的眺望向此時隱隱為首的夏爾馬特,同樣吃驚了片刻,夏爾馬特卻是陰狠的吼道:「出動騎兵,直接沖對面唐軍大陣,本王倒要看看,他華夏勇士雖然悍勇,能攔得下幾個!」

    忽然之間,遊牧民族的牛角號大作,還在發愣的各族騎兵下意識的催動戰馬,剎那間,不亞於十萬人的騎兵大隊對著東方狂飆而出,整個世界彷彿變得不是人就是馬,還有被馬蹄子踐踏起的灰塵,妖怪一樣鋪天蓋地向唐軍籠罩了過去。

    「他娘的!」怒罵一聲,程務挺也不得不趕緊扔了人頭,猛地抽動戰馬撒腿兒就往回跑。

    眼看著一幕,前軍總管王孝傑亦是慌了神,騎著戰馬圍繞著整個前軍就大聲的嚷叫了起來:「神鋒陣!拒馬殺敵!」

    剛剛幾方勇士的神威已經讓唐軍熱血沸騰,在各自校尉的喝令中,前軍二十萬唐軍有序的進行了變陣,端著幾米長矛的前鋒營整齊的蹲下,矛桿扎地,矛尖搭在盾牌上直指西方,唐軍排矛陣並不密集,可卻錯落有致。

    縫隙中無數弓箭手快步跑到陣前半跪,對著半空中高高揚起弓,次一級的弩手站立挺拔,制式唐弩略微上揚,直直前方,他們身後,抬著更大一號戰弩的唐軍猛然躺下,雙腳撐開弩臂,拉著沉重的弩弦上上,半米長沉重的弩箭斜指蒼天,最後頭,唐軍車弩亦是高高抬起了頭。

    沉重的腳步越來越近,眼看著視線中敵人不斷的放大,每個唐軍心頭都是劇烈的跳了起來,每個人都在心頭吶喊著,一點點計算著距離的王孝傑亦是激動的手都在顫抖,直到他再也壓抑不住,終於猛地大喝出來。

    「放!」

    一瞬間,萬把弓弦幾乎一同顫動起來,張牙舞爪的黃色妖魔猶如遇到了照破一切的佛光那樣,轟然被沖散,幾乎不可抑制的騎兵衝鋒,亦是戛然而止。

    華夏的弩陣,李陵依靠五千騎兵能與十餘萬匈奴騎兵糾纏半個月的弩陣,後五十年恆羅斯戰場上能逼的五倍於己阿拉伯騎兵死傷纍纍的弩陣!這時候以一個更大規模顯露出了它的凶威。

    這一天,胡虜大軍沒有再發動第二次進攻,而是就在戰場上安營紮在起來,兩軍中間的隔離帶上,蒼蠅與禿鷲撲天而起,數不清的人,馬,就定格在了衝鋒的那一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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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8.第1348章 .駝城破弩陣
  


    唐軍鋪天蓋地的弩陣雖然可怕,卻也不是不可破解,第二天胡虜大軍就用上了新戰術。

    駝城!

    駱駝生命力強悍,而且身材高大,雖然亞歐大草原上不產駱駝,可是西域卻是駱駝產地,中亞大草原的遷徙民族攻破了西域三十六國,掠奪到的駱駝下不二十萬峰,雖然不少被充作軍糧,可依舊有大部分存留下來。

    「這是什麼?」

    一大早上,指揮大軍剛在龍口川佈置下了陣型,沒等前營總管王孝傑走回指揮的中軍,對面隔壁上大團大團的黃色煙塵已經撲天而起,禁不住讓他眯起了眼睛驚愕的眺望著。

    片刻,他方才看清,灰塵中一個個抻著頭嗷嗷叫著奮勇向前衝的全都是駱駝!

    這個戰術不是新鮮戰術,西突厥人就曾經用過,看的王孝傑當即寒毛大起,指著對面焦躁的叫嚷起來:「馬上架弩,殺了這些駱駝!」

    驚愕的叫嚷聲中,鼓手亦是緊忙壘其鼓來,沉悶的鼓點中久經訓練的唐軍按照平時的操典亦是迅速展開,成群的弓箭手衝了出去,對準了奔湧的駱駝群拋射過去。

    可是今日的效果明顯沒有昨日好,駱駝的皮硬,脂肪層還厚,尤其是為了掩護衝鋒,前頭的駱駝身上還被掛了牛皮等作為遮蓋物,就算強勁的復合弓,強弩,一時間也撂倒不了這些龐然大物,唐軍的弓箭手拚命地吼叫著拉弓,扣弦,一卻也只有床子弩和腰引弩起點作用,少部分駱駝哀鳴著倒了下去,可這點數量上萬頭簡直是杯水車薪。

    眼看著無數身上插滿了箭矢,渾身是血依舊嘶鳴著對著自己衝過來駝群,前沿的弓箭手已經驚慌失措,王孝傑亦是頭皮發麻的大聲嚷叫起來:「金鼓齊鳴!弓手退!槍手上前,捅死這群駱駝!」

    催人奮進的牛皮大鼓以及引人後退的鳴金銅鑼一起響了起來,弓箭手如釋重負一般拖著復合弓與強弩飛快向後跑去,前沿的唐軍矛手紛紛從地上站起來,放棄了盾牌聚攏在一塊,咬緊牙關,對準著已經撲到面前的駱駝群胸口狠狠地捅了過去。

    嗷嗷的哀鳴中,傷痕纍纍的雙峰駝終於解脫的撲倒在了地上,猩紅燥熱的駝血噴了一地,可沒等唐軍鬆一口氣,跟著駱駝群掩護下奔跑過來的法蘭克人卻是猛地蹦了出來,暴起發難。

    「蠻子!」

    最前面的唐軍槍兵才剛剛驚叫出聲,呼嘯的空氣破裂聲已經迎面而來,迴旋投擲出的法蘭克飛斧帶著殘忍的尖嘯狠狠地砍在了唐軍槍兵的額頭,身上。

    後世的科學家曾經用牛骨做過實驗,投擲而出的飛斧完全能在幾米之內砍碎牛頭骨,多達幾十把飛斧的密集攻擊之下攔截駱駝群的唐軍槍手當即死倒了一片,眼看著自己校尉都是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額頭被飛斧砍進去,癱軟的跪倒在地,心頭士氣一松,嘩的一下,前沿的唐軍槍手紛紛驚叫著後退。

    趁著這個機會,善於肉搏的法蘭克斧兵一湧而出,滴進熱水中的墨汁一樣迅速在唐軍前陣擴散開。

    這個時代的日耳曼人肉搏的確有一套,王孝傑眼看著自己的後排槍兵蜂蛹著上前企圖抵抗,對著密集的槍陣法蘭克人則是又甩了一陣飛斧,凶狠的斧頭砍開了陣型後,身材高大的法蘭克兵頂著盾牌猛地衝殺了進去。

    盾牌撩開刺過來的長矛,迴旋著身體斧頭狠狠地砍在唐軍腋下薄弱處,一個唐人精準的剛剛刺殺一名法蘭克斧兵,另一人的戰斧已經砍在了他大腿上,在唐軍慘叫跌倒中,又是對頭暴力的一斧頭砍下去。

    這種凌厲的進攻是唐軍從未有見到過的,一時間被駝城衝擊的百多米軍陣,居然到處都是一片潰散之勢。

    幾十萬大軍對決,恰如同高手過招,沒一招每一勢都是小心翼翼,一旦對手出現破綻,接下來的攻擊卻是如同山崩地裂般湧來,看著先鋒一擊奏效,攪亂了唐軍陣型,緊隨其後,大隊馬隊又是從胡虜的聯軍中脫離了出來。

    錐形的中亞騎兵足足分成了十三股,七股凶殘的向已經被撕破了的裂口蜂蛹而入,剩餘的五股卻是奔著唐軍兩翼騷擾過來,卻是要旁敲側擊。

    左軍總管辛雲京與右軍總管高侃的騎兵全都怒吼著應戰了出去,偏偏自己的前軍每時每刻不是被在撕裂著,搖搖欲墜,王孝傑也是徹底毛了。

    噗嗤!噗嗤!在唐軍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兩個潰退回來的校尉被王孝傑親手給砍了,眼睛通紅,這員破高句麗,大唐少有的猛將怒吼的著呵斥道:「再敢退一步!此二人為榜樣!辛文理!鄭友軍,汝二人馬上帶著跳蕩兵上!協同槍兵反衝鋒!再有潰退者斬!」

    兩個中郎將帶領著麾下專用於肉搏的徒兵擎著刀盾亦是殺奔出來,唐軍精銳弩手亦是堆累到高處的箭塔,開始精準狙擊,被這些徒兵斬殺了幾十個,搖搖欲墜的唐軍亦是不得不咬著牙硬頂著驚人的傷亡轉頭殺去。

    被逼急了的唐軍槍手幾乎拿出了當年老祖先秦軍的勢頭,雙手夾著槍,嘶吼著不管不顧的殺過去,彷彿狂奔的子彈那樣狠狠地扎進凶殘推進法蘭克軍人群中,有的法蘭克人飛斧撇倒了衝過來的唐軍,卻被下一把長矛扎個透心涼,有的驚險的連續閃身砍斷衝過來的唐軍大腿,可終究還是有失手的時候,被十幾桿槍狠狠地戳在地上。

    後面的徒兵更是用刀盾等近身武器毫不留情的砍殺過來,用盾牌擋住法蘭克人凶狠劈砍下的斧頭,鋒利的唐刀從下狠狠地捅進法蘭克人胸口。

    已經殺紅了眼的唐軍甚至抱著長矛對著衝殺過來的中亞騎兵反衝鋒了過去,儘管衝鋒的結果是靠著兩條腿的步兵口吐鮮血被撞飛出去幾十米,不過一個個遊牧騎兵依舊被戳了個對穿,哀鳴的倒在陣前,又是將後面的騎兵絆倒。

    短短半個時辰,戰爭卻已經進入了白熱化,此時已經完全是以命搏命的階段,體力,訓練,技巧,武器反倒成了次要,如今拼的就是誰意志更加強悍!用一千百多年前,趙國名將趙奢的比喻來說,就是兩隻老鼠在地道打架,誰狠就能咬死對方存活下來。

    凶殘的廝殺中,一股股的滾滾熱血染紅了龍口川乾渴的戈壁灘!

    …………

    就在北方煙雲密佈的時候,南方,一支同樣雄壯而且蠻荒的軍隊在不斷向北挺進著。

    七世紀處於暖期,華夏大地創立了前所未有興盛的王朝時候,雪域高原上也迎來了無比的繁盛期,而且與閩國盟約的這段時間,李捷從大唐帶出來,而且與印度文化雜糅了的先進科技技術,政治文化亦是給吐蕃帶來了火箭助推器一般的發展。

    不少吐蕃貴族子弟都曾在京師服役過,如今吐蕃軍的騎兵身上披著的重鎧,還有腰中挎著的蕃刀也是從天竺地學到的技術,甚至不少都是京師的手工業作坊出產的。

    裝備精良的吐蕃大軍排列成一條粗壯的縱隊,極速的向北推進著,騎兵作為先遣,不斷巡視在隊伍左右,整齊的甲步扛著長矛行走亦是氣勢洶洶,親自領兵在隊伍中央已經經歷了幾次挫折的吐蕃贊普芒松芒贊覆蓋在精鋼頭盔之下的那一雙眼睛猶如鷹隼一樣銳利,陰冷的眺望向北方。

    說實話,這一次吐蕃並不是太想與閩唐背盟,奈何李捷驅趕亞歐大草原的遊牧民族入西域,實在是嚴重影響了他們的核心利益。

    吐蕃人的祖先是羌人,他們已經習慣了在高聳而又幹冷的青藏高原上生活,低矮潮濕炎熱而且隔著喜馬拉雅山的天竺對吐蕃來說,其實興趣不大,吐蕃崛起的那一天開始,其戰略目標一直放在青海的吐谷渾,還有西域。

    歷史上的吐蕃帝國就是在於大唐連年的戰爭中逐步奪取了吐谷渾,然後趁著武周朝還有安史之亂的機會先後攻下了安西四鎮,大唐的隴右,徹底做大。

    可如今閩唐支持著來自歐洲,中亞與北亞的各族進入西域,造成的後果可不僅僅是吐蕃覬覦已久的領土付之東流,而且吐蕃人反過來還要防禦這些比自己更野蠻的民族進攻高原。

    這種情況下,吐蕃上層終於分裂,南派支持著贊蒙赤瑪倫,主張坐看,北派甚至包含了當年積極主張與大閩合作的祿東贊舊部,悍然帶著部眾直取青海,在那裡與大唐宰相李敬玄在青海湖會盟,共同對付西域的閩唐。

    跨坐在健壯的蕃馬之上,批誇著標準的吐蕃武士盔甲,手挽著外包毛皮,內卷籐條的盾牌,芒松芒讚的內心簡直如同一團野火在熊熊燃燒著。

    大唐皇帝已經答應割吐谷渾給吐蕃,並且廢安西四鎮,如果打贏了這一戰,他將給帶來超過一倍的領土擴張,他芒松芒贊也當成為繼先王松贊乾布以來最偉大的吐蕃贊普,每想到這些,芒松芒贊就是熱血沸騰。

    只要在那幾十萬散沙一樣的胡虜蠻夷與大唐主力廝殺的不可開交時候,用精悍的吐蕃騎兵捅進他們的側翼,一切就都可以達到了!

    可就在芒松芒贊心情激動,冷不防前軍的吐蕃騎兵忽然急促的返了回來,分開四戍衛護衛隊,焦慮的狂奔至芒松芒讚的軍馬之前,焦慮的翻身下馬稟報著。

    「贊普,前方發現閩唐軍阻攔道路!」

    李捷畢竟在吐蕃太有影響力了,聽到閩唐軍的消息,十多個東岱將軍都是身體一震,畏懼的停下了腳步。

    芒松芒贊在李捷手裡吃過的虧也太多了,聽著麾下匯報,他也是激靈了下,慌忙的向前探著身體問道:「有多少人馬?何人領隊?」

    「回贊普,步兵兩千,馬軍五百,一個姓宋的中郎將領軍!」

    冷不丁聽到這個姓氏,芒松芒讚的眼皮都禁不住劇烈的跳動一下,遲疑了片刻,芒松芒贊還是忍不住猛地向前舉起了手,命令道:「全軍停住,待本贊普向前探望片刻,再做決斷!」

    五千多貴族子弟組成的四戍衛騎兵狂奔而起,片刻就到了前軍,還真是如同偵查騎兵所匯報的那樣,區區兩千五百兵馬,一個名不見經不傳的籍籍無名之輩帶領,阻攔在了通往西州的交通要道之上。

    不過實在是太奇怪了,李捷如果要阻攔吐蕃干預戰事,這點兵馬還不夠七萬吐蕃精銳塞牙縫的,可如果不是阻攔吐蕃,排他們來送死幹嘛?

    中埋伏也是中怕了,芒松芒贊親自打馬上前,對著對面攔路的閩唐軍就是大喊出來:「何人竟敢阻攔本贊普的道路!不怕我吐蕃大軍將爾等踐踏成肉泥否?」

    「末將很怕!」

    隨著四戍衛的到來,對面閩唐軍亦是大開,一個略胖的閩唐中郎將包裹著全身盔甲慢悠悠的出了來。

    他還真老實,看著芒松芒贊瞪得溜圓的眼睛,一五一十的就把李捷的部署透露了出來。

    「末將是作為先鋒抵達於此,末將背後還有驃騎大將軍蘇定方大人的關寧鐵騎三萬,黑齒常之將軍的左右驍衛,還有天竺府兵五萬多,正在分兩路包抄過來,用不了多久,就會將贊普的軍隊包圍在這一片當金山口!」

    「贊普,咱們也算故人了,聽末將一句勸,回去吧!皇帝陛下對這一戰勢在必得!吐蕃閩唐也算是邦交多年了,這一次陛下承諾把吐谷渾讓給吐蕃,看在兩國的交情,犯不到兵戎相見啊!」

    抱著拳頭,宋璟絕對算得上苦口婆心,推心置腹了,奈何他一番話說完之後,芒松芒贊卻是震驚的眼睛溜圓,雙目血紅的死死盯著自己,看的宋璟直發毛,又是指了指自己鼻子。

    「贊普,您不認識末將了?末將,就是在河中都護府跟您比馬球那個宋璟!」

    芒松芒贊豈止認得宋璟,就算他化成灰也認識!沒等宋璟說完,芒松芒贊已經彷彿受傷的野狼那樣咆哮而出,拔刀指著宋璟腦門狼嚎著喊道。

    「跟隨你們的贊普,殺了這個閩人混蛋!」

    眼見著四戍衛的長矛全都放了下來,後面的騎兵整齊拔刀,咣啷的聲音差不點沒讓宋璟從馬上掉下來。

    「那個,贊普,我家娘子喊我回去吃飯,下次在與贊普好好敘舊,撤退!都撤退!」一面跑一面喊著,宋璟別看胖,跑的可夠快,沒等四戍衛完成列陣準備,已經一溜煙跑回軍陣了,而且閩唐步兵也準備好了戰馬,似乎就是為了開溜的,轉眼之間,兩千五百人騎上馬,撒丫子就往北溜之大吉。

    吃了一口灰土,芒松芒贊差不點沒氣吐血了,眼睛追著宋璟的大旗,亦是猛地踢動戰馬,數千四戍衛騎兵亦是跟在後頭狂泳著奔殺了出去,看芒松芒讚那咬牙切齒的模樣,竟然好似一定要生吞了宋璟這胖子一般。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8 19:27
1349.第1349章 .凶信
  


    芒松芒贊怎麼能忘了宋青書這個胖子,他簡直是自己這輩子最大的恥辱!到現在他都忘不了,自己滿是興奮把晨曦公主待會邏些城,解開蓋頭時候那一剎那的心情。

    看到宋青書這個情敵時候,血已經充滿了芒松芒讚的大腦,國家與社稷一時間全被芒松芒贊扔到了腦後,整個腦海中所想的只有兩個字。

    殺了他!

    將七萬大軍都扔在了後頭,五千吐蕃精銳四戍衛在芒松芒讚的狂喊大叫中,彷彿盯上兔子的禿鷹那般,死死瞄著宋璟的隊伍追了上來。

    宋璟軍以步兵居多,不過能遠征到此,基本上人人都有代步的坐騎,雖然比不了四戍衛精騎,好歹也能跑一會,而且這兒是阿爾金山與祁連山交界處的山地,地形複雜,到處都是嶙峋的大石頭,這才跑的開。

    繞是如此,一面跑,宋璟一面滿腦門大汗的回頭張望著,不住地抱怨著:「陛下不是說只是個勸降的小任務嗎?吐蕃贊普怎麼跟要吃人似得?哎呀媽啊!跑死胖子我了!」

    戰馬顛簸的他五臟六腑都快出來了,苦著臉,宋璟抱怨個不停。

    「你當陛下的女兒這麼好娶啊!」一同跟著倒霉的禁衛統領噶爾襄陵也是腦門冒汗,一面狂奔一面時不時的回頭張望著,跟著悲催的叫嚷著。

    「趕緊跑到預設地點,躲好才是真的!當然宋胖子你要陣亡了也行,晨曦公主我就替你照顧了,反正當初陛下屬意也要把公主嫁給我。」

    「滾粗!我老婆才不會看上你這紅臉鬼的!」一口氣當時就提上來了,迅速內褲反穿變成戰鬥胖子!喝罵中宋璟居然剎那間提高了馬速,居然把噶爾襄陵落後老遠。

    嗖嗖兩箭正從後腦勺擦過去,回頭張望一眼,精悍的吐蕃騎兵正從一塊大石頭後頭繞過來,十多個騎射手的弓箭正瞄著自己腦袋,一剎那也是亡魂大冒,狠抽胯下戰馬一鞭子,噶爾襄陵於是撒丫子就溜。

    這一追一逃十多分鐘轉眼就過去,前方的戈壁灘地形亦是出現了個大的起伏,一塊巨岩向著北方凸起,形成一個陡崖斜坡,上面還插著大閩的旗幟,兩塊巨石正好將登上陡崖的路給擋住了,順著巨石中間十多米的縫隙,兩千多閩軍府兵撒丫子就衝了進去,緊隨不捨,後面的四戍衛也想跟著衝過去,誰知道把守巨石的閩軍忽然抱出了七八個冒著煙的大箱子丟到道路中央。

    箱子正面全都是密密麻麻的箭頭,被火一燙,立馬跟馬蜂炸窩一樣狂湧了出去,冒著煙的火箭打著旋兒呼嘯著扎進四戍衛精騎中,當即將吐蕃甲騎射落馬了一大片,被射的人仰馬翻。

    四戍衛一驚,這才向後潰退回去。

    氣喘吁吁的爬上巨石,宋璟再一次滿頭大汗的對陡坡底下勸說起來:「贊普閣下,末將真不騙您!蘇定方大將軍的三萬關寧鐵騎就在附近,您要再不退走,就要被包餛飩了!聽末將一句勸,回吐蕃吧!」

    可宋璟的出現卻正好成了火上澆油,已經氣的血灌瞳仁的芒松芒贊更是嗷嗷直叫,揮舞著蕃刀竟然要親自殺上來,把這個情敵碎屍萬段,百多個吐蕃貴族子弟趕忙搶在他前頭,扛著盾牌頂著呼嘯而來的火箭就往山崖上衝,誰知道唐軍在火箭後頭又是架起了虎蹲炮,轟隆轟隆兩炮過去,十好幾個四戍衛精銳被打了個透心涼,看著盾牌上的透明窟窿,精銳的吐蕃甲騎再一次狼狽的退了回去。

    「贊普閣下,末將真沒騙您!」怎麼也沒料到陷入這麼個大麻煩中,宋青書繼續趴在石頭上苦苦勸說著,結果更是起了反作用,發了狂的芒松芒贊愈發狂躁嘶吼,幾百個四戍衛精悍弓手搭弓引箭,全瞄著宋璟胖乎乎的身體,十幾箭擦著他頭皮過去,把他衣甲都撕開十多道。

    哎呦一聲,宋璟一個軲轆就跌下石頭。

    十幾分鐘的追擊戰,戰馬足夠跑出去幾十里路了,聽著自己贊普向前追殺閩唐軍,後頭的吐蕃大部隊立馬亂成一團,騎兵也顧不上巡視四周,趕忙在東岱主的呵斥下向西北追過去,步兵亦是扛著長矛,撒丫子狂奔起來。

    可步騎速度不一致,這樣一來,就跑脫節了!

    這正是蘇定方等的幾乎,其實他早已經先宋璟一步,抵達這片山區戈壁灘,剛剛宋璟與四戍衛就貼著他的部隊過去,可蘇定方根本理會都沒理會,他的目標,是七萬吐蕃軍主力!

    這也是李捷的意志,這些人算得上吐蕃反對派的中堅力量了,一旦要戰,閩唐必須給他們痛徹心扉的一擊,讓吐蕃人至少百年之內再不敢南顧北望!

    眼看著騎兵過去了七八里,五萬多吐蕃步兵還在氣喘吁吁的狂奔著,這個節骨眼上蘇定方獨臂夾槍,率先衝出了積石的掩護,舉槊大呼。

    「報效國家就在今日!二郎們,隨某衝!」

    訓練有素的大閩第一騎兵幾乎立馬翻身上馬,沉重的鐵甲重騎彷彿山洪那樣從道路以北的斜坡奔湧而下,洶湧澎湃的直奔道路中間正在急行軍的吐蕃主力而去。

    一路上都沒有受到襲擊,突如其來的攻擊還真讓吐蕃人懵了,然而不愧是連李捷都覺得棘手的吐蕃人!不僅僅自身驍勇善戰,這些年吐蕃人還沒少學習唐人,閩人的軍制,眼看著騎兵奔湧向自己,精悍的吐蕃大軍不退反進,十多個東岱主彪悍的叫嚷中,嘩啦一下數千把長矛被放下,健壯的槍兵單腿跪地,鋒利的槍尖直指半空。

    騎兵雖然衝擊力驚人,但面對密集的槍陣,依舊是討不了好處,哪怕是全服盔甲的鐵甲騎兵,歷史上騎兵破步兵的時候,要麼從側翼進攻,要麼依靠著衝鋒時候強悍的威懾力,壓垮防守步兵的心理防線。

    不然的話,強行突破槍陣,騎兵定然多是自己損失慘重。

    在雅穆科河大戰中,蘇定方就是中計撞在了阿拉伯人的長槍方陣之上,不進閩軍重騎兵死傷狼藉,他自己還丟了半條左臂。

    可是今日,面對吐蕃人的槍陣,蘇定方依舊彷彿沒有看到那樣,兀自縱馬狂奔,他身後的閩軍鐵騎同樣彷彿沒看到眼前的槍林一般,同樣吶喊著晃動著兵器。

    可眼看著關寧鐵騎就要在吐蕃人槍陣前頭撞個頭破血流時候,前鋒的鐵騎卻是每個人都從懷裡掏出個菠蘿大小的鐵疙瘩,猛地用嘴咬出鐵疙瘩上的火繩,然後用草原人的投石器皮帶包著冒煙的鐵疙瘩狠狠輪了兩圈,藉著離心力投了出去。

    本來就從上往下衝,沉重的鐵疙瘩砸的吐蕃人鐵頭盔砰砰作響,可最致命的是一兩秒鐘之後,砸進槍陣內的鐵疙瘩轟隆轟隆的爆炸成了一片,還在列陣的吐蕃槍兵當即損失慘重,不少人驚駭的掉頭向回奔逃而去。

    順著著這條大口子,關寧鐵騎直接狠狠地撞了進去,有的鐵騎甚至都沒用揮動武器,就把背對著自己逃跑的吐蕃人撞出去十多米遠,吐血而亡。

    從吐蕃軍中碾了個對穿,奔到吐蕃軍右面的蘇定方高舉滴著血的馬槊定住,訓練有素的關寧鐵騎立馬以他為軸心來了個大甩頭,看著自己麾下一半已經甩過來了,蘇定方再次馬槊下放,指著亂成一團的吐蕃步兵喝令道:「繼續衝!」

    閩唐鐵騎彷彿一根銳利的針那樣,不斷在吐蕃大軍這塊大布上穿來穿去,每穿一次,都能留下個透明大窟窿,根本來不及結陣防禦,不到十分鐘,龐大的吐蕃步兵已經被蘇定方攪的千瘡百孔,軍陣大亂。

    本來就缺少主心骨,再遇到如此悍敵,吐蕃人的戰心也是崩潰了,成千上萬的吐蕃步兵丟盔棄甲,哭喊著向南方的雪域高原潰退出去,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蘇定方這會兒倒是不著急追殺了,僅僅命令麾下騎兵慢吞吞的追趕在敗兵後頭,不斷放箭射殺那些跑得慢的吐蕃軍。

    李捷要的是一個畏懼的吐蕃,把這些人殺光了,只能引起高原上雅礱,蘇同等部落的仇視,蘇定方這是要追殺他們百里,給這些吐蕃人心頭留下一個永遠難以抹滅的恐懼記憶。

    聽著自己後頭慘叫不斷,還夾雜著悶雷一般的爆炸聲,前頭忙著追趕芒松芒讚的吐蕃騎兵這才如夢初醒,回往著背對自己的閩唐騎兵,吐蕃騎長韋.馬步恩簡直氣的渾身劇烈的哆嗦著,想都沒想就對著已經跑的氣喘吁吁的吐蕃騎兵喝令著。

    「轉身,幹掉那些陰險的閩人!」

    來不及擺好陣勢,快兩萬吐蕃精悍騎兵也是雙眼冒火的調轉馬頭,對著蘇定方屁股衝殺過來。

    歷來軍隊背面是最薄弱的地方,哪怕再精銳的軍團也頂不住背後一擊,這一沖要是沖結實了,就算關寧鐵騎也得被沖垮。

    可蘇定方會犯如此簡單錯誤嗎?

    就在吐蕃兵瘋狂的向前突擊時候,關寧鐵騎的背後,更多的騎兵從埋伏的兩翼衝到大路中央,這些騎兵迅速跳下戰馬,長達四五米的步槊,長矛如同密林一樣被放下,迅速在道路中央形成一道比剛剛吐蕃軍還要密集的槍陣。

    是黑齒常之的府兵軍團。

    衝鋒的勢頭已經止不住了,韋.馬步恩眼睜睜的看著長達半米的鋒利數鋒在自己眼中,一點一點的被放大。

    吐蕃騎兵單挑閩唐步兵,閩唐勝!

    消息穿到了芒松芒贊耳朵裡時候,彷彿一記悶棍狠狠打在了他的後腦上,打的他雙眼中金星直冒,芒松芒贊怎麼都不敢相信,不到一個時辰,自己精悍的七萬大軍就此土崩瓦解。

    如果要是正常列陣而戰的話,就算十萬閩唐軍,芒松芒贊都有信心與之酣戰一場,可惜,歷史沒有如果。

    在這個該死的陡崖下頭,四戍衛也是困守小半個時辰了,除了丟下一百多具屍體,連一步都沒衝過去,眼看著兩個胳膊都被砍斷,淋著血逃過來的韋.馬步恩,十多個四戍衛貴族頭目全是心驚膽寒的在一旁勸說著。

    「贊普,快撤!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看著岩石上宋璟還露出的半個腦袋,在看著麾下驚慌的神色,芒松芒讚的牙幾乎咬碎了,用沙啞可怕的聲音,他哆嗦著命令道。

    「撤,撤退!」

    來的氣勢沖沖,退的丟盔棄甲,趴在石頭上目送著四戍衛離去,宋璟由衷的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他的部隊啥貨色他可知道,真要被四戍衛往死揍他是決計打不過的。

    「哎呀媽呀!可算走了!」

    「嘎爾兄,你在做什麼?」

    定了定神,宋璟這才發現剛剛躲在後頭老遠的禁軍首領,閩王特派員噶爾襄陵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也攀爬到了岩石上,並且雙手擁著一根一米多長的鐵管子,用上頭兩片水晶做成的望遠鏡不知道向遠處瞄著什麼。

    宋璟的話音剛落,但見噶爾襄陵的鐵管子咔嚓一聲響,一陣白煙飄蕩出來,旋即噶爾襄陵若無其事的扛起鐵管子,對著宋璟聳了聳肩:「沒什麼,歡送一下吐蕃贊普而已。」

    一百五十米外,正在疾馳的芒松芒贊渾身劇烈的顫抖了下,下一刻,血彷彿一朵牡丹花那樣染紅了他的白色狐皮披風。

    「贊普!」身後跟著的四戍衛軍官驚得差不點沒掉下馬,卻見芒松芒贊臉白如紙,顫抖的回過頭呵斥著。

    「不要出聲!快走!」

    目送著四戍衛一刻沒有停留的徹底離去,噶爾襄陵頗為遺憾的搖了搖頭,剛剛是閩唐的一個決斷,何嘗不是給吐蕃贊普最後一次選擇?

    …………

    吐魯番盆地,龍口川。

    血紅的太陽帶著淒厲的光芒,將整個大地也是染成一片血色,橫七豎八數以萬計的屍體倒伏在兩軍陣前,精疲力竭的日耳曼人,斯基泰人再也沒有戰鬥下去的慾望,踩著早已死光了的駱駝屍體,疲倦的向本陣潰逃回去,然而精疲力竭的唐軍卻也沒心思追擊,如此慘烈的焦灼,已經持續五天了,先鋒的二十萬大軍各個身心疲憊。

    繞是如此,王孝傑依舊馬不停蹄的指揮大軍退回營地,收斂屍體,包紮傷口,一直忙到日落,飯都顧不得吃,又急急匆匆的去中軍匯報。

    可一進帳篷,王孝傑就感覺到了中軍地氣氛明顯不對,李治臉色蒼白的坐在龍椅上,司空長孫無忌手哆嗦著正在看什麼東西,自己七八個將軍同僚面容凝重,李輔國甚至雙腿這會兒都顫抖的直打哆嗦。

    王孝傑亦是預感到了一種不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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