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大唐遠征軍 作者:好大一隻鳥(已完成)

 
Babcorn 2016-5-18 11:23:1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84 753852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8 21:57
1360.第1360章 .一事無成
  


    隨著王皇后恭迎進來的,是本來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李捷!

    頭戴朝天冠,身上的黃袍樣式雖然還是華夏模樣,卻是分成了兩色,一紫一玄,紫色耶穌護體,玄色九龍環身,精美的刺繡中還兼有了佛教的金剛杵,祥雲,拜火教的聖火令,整件黃袍上幾乎匯聚了東方信仰與幾大宗教的元素,也只有他這個世界征服者才配穿的起這滿天神佛一身星鬥!

    隨著李捷的到來,剛剛還泥塑一般的大唐群臣這會兒竟如同活過來了一般共同合拳叩拜而下,整個帳篷都迴蕩著:「臣等叩見陛下!」之聲。

    李治已經完全驚呆了,十年前的長安太極宮之變,是王皇后孤身一人鏗鏘的斥退閩王,保住了自己的皇位,如今李治做一百個夢也沒想到,又是王皇后親手把他的帝業推向深淵,已經憤怒至極,李治哆嗦著手指指著那些叩拜別人的大唐臣僚欲罵,可是無論如何,卻也罵不出口。

    李捷也挺意外,因為王薔給他的傳信是李治縮在了徐婕妤帳中不敢出來,抬頭一愣神眼,看著龍椅上那個披頭散髮如瘋子一樣的人,左右贊婆,噶爾襄陵,伴駕的閩唐大將薛仁貴,蘇定方都是紛紛拔刀出竅,想上前。

    回過身來,李捷卻是忽然雙手一揮,寬大的衣袖攔住了蠢蠢欲動的麾下,面帶笑容的對著龍椅打了個招呼。

    「老十,好久不見!」

    可就這個時候,趁著所有人都跪拜李捷,沒人注意自己的時候,長孫無忌忽然哇的一聲大叫,猛地把手中象牙笏板砸向了李捷。

    咔嚓一聲,千牛備身盛允文的盛家劍乾淨利落的將笏板一斬兩段,可就這一個恍惚,長孫無忌已經猛地竄上了擱放龍椅的平台,一手拔出站殿武士腰間長刀,一手拖著李治換身就跑,嘩啦一聲,結實的上朝大帳篷被長孫無忌乾淨利落的劃破了個大口子。

    眼看著兩人逃出殿外,唐休璟,姜恪等一大堆原大唐朝臣頓時急了,如果要李治逃回長安,他們這些被王皇后鼓動背叛的大臣可都會不得好死!不過這些人好歹有些忠義廉恥,沒有搶著緝捕李治,倒是王皇后的本家,太僕少卿王德真急於表現,搶著跪在了地上叩頭叫道。

    「逆賊長孫無忌攜偽帝潰逃,為防其蠱惑人心,臣請親自率兵緝捕!」

    然而李捷卻是搖了搖頭,還是那一副輕鬆模樣說道:「逃?他能逃到哪兒去?王德真,汝是大唐的宰相,做你應該做的,這些就交給兵衛們處置好了!」

    說著,李捷徑直走向了李治剛剛沒做熱乎的龍椅,一撩開衣袍,徑直的自己又坐了下去,看的一百五十多個大臣又是驚了一下,這一回,卻又是王德真搶了先。

    李捷一句話就要提拔自己為大唐宰相,驚喜的王德真當即撲通一聲五體投地的叩拜在了地上,無比激動的叫道:「臣王德真叩見大唐皇帝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聖人澤被天下,既壽永昌!」

    呼啦的一下,那些大唐重臣,大將亦是跟著跪拜於地上,叩首不停,連王皇后這一次都跟著跪拜了。

    華夏禮儀之邦,這一拜禮等於承認了李捷的關中皇帝之位,雖然這裡不是長安,坐在這把椅子上,李捷依舊感覺到了不一樣的滋味,朦朧中,似乎一雙直透人心的眼睛還在暗中死死盯著他。

    那應該是李世民的眼睛!不論如何,自己卻依舊坐上了這個位置!嘴角勾起了笑意,李捷平和的一揮衣袖。

    「諸位卿家請起!」

    …………

    李捷的自信不無道理,雖然對王玄策那張能把死人說活的嘴皮子還有王皇后以及外戚王氏的力量並不懷疑,李捷也不可能傻到就帶著幾百侍衛來唐營,此時,整個大唐軍營內到處都奔馳著關寧鐵騎,還有來自波斯與阿拉伯的歸化唐人用著說不出哪兒方言味道的漢化端著騎槍虎視眈眈將唐軍府兵都堵在了各自軍營中。

    不是沒有府兵不忿的要提刀殺出來,可令人驚奇的是,一貫領著大夥勇猛沙敵的各自都尉,校尉卻是出奇的克制,憑著自己的威信,將那些躁動的軍士全都勸退回了,鮮有與唐軍衝突的。

    所謂的關隴世家,來源於北魏鮮卑人設置的六鎮最西端武川陣,最初北魏政權受到來自北方的柔然人嚴重威脅,不得不在內蒙古到甘肅六盤山一帶設置了六鎮,屏庇國都平城,六鎮最初由鮮卑人為主,隨後鮮卑對中原的征服,許多漢地豪酋也不得不融入其中,形成了胡漢融合的奇特文化。

    時北魏遷都洛陽,原本作為防衛國都平城設置,六鎮地位一落千丈,從原來的國之肺腑淪落到了帶有貶義意思的兵戶,鎮戶,許多六鎮氏族不滿待遇驟降,足以撕裂整個北朝的六鎮起義就在北魏全面爆發。

    六鎮之變成就了爾朱榮的崛起,組成關隴世家最重要的人物宇文泰就是受他的命令命隨賀拔岳入關中,平定關隴萬俟丑奴叛亂,結果武川鎮之亂平定後,爾朱家卻倒在了高歡之後,不久不服高歡的賀拔岳亦是被殺,整個關中大權都落在了宇文泰手中。

    不過宇文泰手中的賀拔岳殘部還有武川陣軍事力量對比擁有關東的高歡來說還是太過薄弱,宇文泰也真是一時人物,生生把原本互相隔閡的武川陣與關中世族融合在了一起,創立了八柱國制度這才有了關隴門閥。

    不過關隴門閥創立的本身,就是為了保證關隴士族的利益,一旦統治者不能再滿足門閥利益,關隴門閥就會毫不猶如的拋棄他,如宇文氏反漢化,甚至將部將姓氏都改成胡姓,如李淵的祖父李虎就曾叫過大野虎,一系列政策不符合關隴士族利益,迅速被關隴門閥拋棄,轉而擁立楊堅,建立了隋朝。

    如今,李治實際上也不再復合關隴士族的利益,大唐從建國開始,實行的政策就是一面繼續用關隴士族,一面卻用盡方法瓦解這個自己出身的利益集團,如前隋一樣,大唐繼續推行科舉制度,而且比隋朝更加擴大了不少,這雖然是擴大了人才的選拔,不過實行的本意卻是壓縮關隴士族在朝堂的話語權。

    歷史上給關隴門閥最後一擊的是武則天,不過那是在長孫無忌死後二十幾年,科舉制度引得大批關東士人控制朝政,關隴門閥已經四分五裂群龍無首多年的情況下,而這個時空,李治卻是在長孫無忌死之前,長安之變後懷著對滿朝文武不信任,開始用宦官去擠壓關隴世家的生存空間。

    近的有李捷的大軍壓境,打破了李治文治武功的幻影,遠的則是不僅關隴門閥,天下門閥都對李治的宦官當權厭惡已久,藉著這股風,王玄策在關中簡直如魚得水,在與歐洲胡虜決戰之前,關中已經有許多人倒向了閩唐,決戰之後損失慘重的唐軍更是讓絕大部分門閥世家看清楚了局勢。

    畢竟,他們是先忠於各自世家,然後才忠於皇帝的!

    這才有了王皇后牽頭,在關中來人的勸說下,絕大部分朝臣倒戈的情況,今夜發生之前,李治不知道,可那些軍校都尉們卻已經知道了!

    拖著李治搶出營帳,就是這麼一個寂寥的局面出現在李治面前,跑出了幾層帳篷,聽著身後追兵響聲大起,長孫無忌焦急的把刀塞進了李治手中,大聲的叫嚷著:「陛下,朝廷諸公已反!如今只有宰相於志寧還有大將軍王孝傑幾個還沒反,陛下速去王孝傑軍中,急返長安!」

    然而看了一眼兵荒馬亂的唐營,長孫無忌又是嘆了口氣,無奈的說道:「如果陛下無法與王孝傑將軍回合,那,就請陛下自重吧!」一句話說完,長孫無忌回過頭去,主動去迎上了追兵。

    可拿著衛士的橫刀,看著滿營兵荒馬亂的局面,已經驚怒到了極點的李治卻是茫然無措!層層包圍之下,他如何能找得到王孝傑在哪兒?更何況如今這個情況,王孝傑是死是活也說不定啊!

    聽著身後營帳方向的叩拜之聲,忽然間,幾個月前李捷給自己那封挑戰意味十足的國書再次浮現在了李治腦海,狠狠咬了咬牙,李治居然是一頭向北跑了去。

    「陛下!」

    聽著外頭兵荒馬亂的聲音,在帳篷中早已經膽顫心驚的徐婕妤一間李治回來,立馬焦急的迎了上去,急切的挽著李治的手問道:「已經下令今夜退軍了嗎?為什麼全營都是亂糟糟的?」

    提到這李治差不點沒當場哭出來,強忍著悲切,李治卻是滿懷希望,也是急促的抓住了徐婕妤的手,把橫刀塞進了她白皙的素手中。

    「李捷此賊已經奪取中軍,如今滿營都是閩賊大軍!已經插翅難飛了!」

    「什麼?」一剎那,臉色變得慘白,咣啷一聲那橫刀掉在了地上,還懷著一絲希望,徐盈哆嗦著向李治詢問道:「陛下,您,您是在嚇唬臣妾對不對?」

    可李治的話卻擊碎了徐盈最後一點希望。

    「朕已經決定自殺殉國,絕不落入叛逆閩賊手中,盈兒,朕不忍心看你受辱於賊,請你先行一步,朕時候就到,哪怕在黃泉之下,咱們二人也永遠是夫妻!」

    李治焦急的撿起橫刀,又是塞進了徐盈手中,然而拿著橫刀,徐盈卻是哆嗦著連連後退著,靚麗的臉龐掛著淚水,不住地搖著頭。

    「不!不!陛下,您不是說永遠保護我嗎?」

    「不!」尖叫一聲,徐盈猛地拋下了橫刀,轉頭驚恐的逃出了這個曾經令她無比驕傲,甚至壓過皇后一頭的大帳篷。看著晃動的帳篷門,空空如也的身旁,在聽著遠處凌亂的腳步聲,李治整個人都傻住了,足足踉蹌的退了三步,忽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堂堂皇帝居然嚎啕大哭起來,捶胸頓足的大聲嚎著。

    「一事無成啊!一事無成啊!」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8 21:57
1361.第1361章 .最後的認輸
  


    對於大唐來說,這又是一個權利交接的不眠之夜,突如其來的閩軍接管了一切,原本大唐的一切秩序都變了,甚至連天都換了!

    徹徹底底的一夜無眠,接受了長安重臣們的膜拜,李捷又是忙著與隱居幕後的武媚娘對整個唐軍進行了大調整,大批閩唐將校被安插進去,不放心的將領被替換下來,還有如高侃,唐休璟這些掌兵舊將也都被架空了,雖然搞得唐軍兵不知將,將不知兵,戰鬥力銳減,但是這足以左右天下的一支重要力量如今是牢牢的攥在了李捷手裡頭。

    也是直到天亮,李捷才找到李治的下落。

    僅僅裹著單衣,徐婕妤顫抖的如同一隻待烤的小鵪鶉那樣,瑟瑟發抖的縮成一團跪在地上,秀麗的長發亂糟糟的批在後頭,一丁點都不敢抬頭,恨不得有個地縫能鑽進去。

    而李治,此時居然是跪在了帳篷的中心,那把橫刀穿喉而過,血流淌了一晚上早已經凝固成一攤黑紫色,他叩拜的方向居然是李捷所在的西南,儘管臉上還帶著懊悔與不甘,可是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這個與李捷鬥了半輩子的弟弟,還是認輸了!

    看到這樣一副情景,李捷的頭腦亦是一陣眩暈,拋開兩人的恩怨不說,從小,也是這個弟弟如同跟屁蟲一樣黏在自己身後的,曾經與李捷同時代的故人已經先後故去了,如今連他卻也這般去了,看的李捷的拳頭捏的咯咯作響,矗立許久,方才長長的嘆息一聲。

    「老十啊!老十!你哥哥我難道連隋煬帝的度量都沒有嗎?你,你又何至於此?」

    人都到隋煬帝殘暴,可是他登上皇位之後,蜀王楊秀,漢王楊諒,他這兩個弟弟爭先恐後的起兵謀反,要置隋煬帝楊廣於死地,可先後打敗兩個弟弟之後,隋煬帝卻是一個都沒有殺,連帶他們的家人都帶在身邊,一直到隋煬帝窮途末路,江都之變時候,才與隋煬帝一同被謀反的驍果所害死。

    李捷之前所想的,也是把李治帶到君士坦丁堡,讓他看看西方是什麼樣的,李捷甚至想過在意大利給他劃一塊地方,讓他也有個安身立命之所。

    可如今,一切都成了空!

    長孫無忌此時也是被逮住了,值得諷刺的是,逮住他的居然是他最信任的二兒子長孫煥,眼看著李治死在了自己遞過去的橫刀之下,老傢伙也不知道是欣慰,還是心痛,面容無比複雜,顫抖的同樣靜立在帳篷內。

    許久,長孫無忌忽然雙手抱拳,對著李捷重重一拜,卻是懇切的說道。

    「李捷,如今你贏了,我長孫無忌輸得無話可說,就請你今天在這裡也賜死我吧!我長孫無忌縱橫朝野一輩子了,如今能死在這裡,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誰知道李捷卻是重重搖了搖頭。

    「蘿兒在死海海濱已經為岳丈修好了療養之所,操勞了一輩子,您也該享兩天清福了!」

    說完,李捷卻是最後看了一眼拜倒在地的李治,卻是要轉身走出帳篷裡,儘管心裡傷感,可他是皇帝李捷!如今更是肩負了兩個帝國的命運,許多事還在等著他。

    可是這時候,王皇后卻叫住了他!

    畢竟陪著李治一路從晉王熬過了多嫡那段殘酷歲月,儘管李治的絕路有一巴掌是她推得,看著李治的屍身,王薔的內心依舊止不住的翻騰的,甚至偶爾瞄過縮成一團的徐盈,王薔心頭還升起了一股強烈的嫉妒,憤恨。

    如果是自己與李治一同走到這窮途末路,自己絕對會慨然赴死,絕不會讓李治如此孤單的自己上路,可!可到了最後,自己竟然連這麼個機會都沒有!

    懷揣著無比的憤恨,王薔指著顫抖的徐婕妤,壓抑著怒火急促的說道:「陛下,此女魅惑聖主,又不能盡忠盡節!實為不祥!就如同那商之妲己!陳之張麗華!留下她恐誤江山社稷,臣妾請斬之!為先帝陪葬!」

    王皇后這一番話說的殺氣騰騰,聽的徐盈更是差不點沒昏過去,幾乎縮成一團了。不過驚愕的回過身,李捷卻是搖了搖頭。

    「只不過是個不想死的小女人而已,江山社稷推到她頭上,豈不是太重了?不論商之妲己,陳之張麗華,都是國君自己不能潔身自好,自己丟了江山,卻把責任推到一個女人頭上,算什麼男人?」

    眼看著李捷不答應,王皇后居然是惱怒的擋在了李捷去路上,指著徐婕妤又是怒氣衝衝的喝問道:「魅上,禍國,難道不是罪過?難道不該殺?」

    這下李捷也有些惱火了,對著王薔同樣質問道:「如此說來汝還是皇后,難道也一點責任沒有?」

    李捷是想用這嚇退王皇后,可他卻低估了妒火中燒的女人的狠意,僅僅愣了片刻,王薔居然也是跪在了地上,叩首道:「陛下說的沒錯,請陛下將臣妾還有這個賤人一併斬首誅殺,為先帝陪葬好了!」

    如果李治能看到這一幕,或許能找尋到些許欣慰吧!倒是李捷被逼的無奈,居然是有些耍無賴的一揮衣袖叫嚷道:「老子現在是皇帝!老子不允許你死,你就不能死!現在馬上給老子回中軍去,該幹嘛幹嘛去!」

    一把抓起王皇后的霞帔,李捷推著她一起出了帳篷,這一幕看的落後一步的長孫無忌卻是忽然間一個恍惚,愣了幾秒鐘,忽然他也是跪在了地上,面朝東南帝陵的方向,喃喃的嘆息著。

    「先帝啊!如此都不肯枉殺一姬!這不是仁!什麼才是仁?如果當年我們選擇他!也許如今一切都不一樣了吧!」

    「先帝啊!也許我們都錯了!」老淚縱橫,長孫無忌把他白發蒼蒼的頭顱,重重的叩在了地上。

    …………

    以武媚娘的經驗,安撫住一個女人,就是給她大量的事情做,讓她沒工夫胡思亂想,一回中軍,李捷就把安撫甄別降臣的任務推給王薔,並且還命人把大唐前太子李忠帶了過來。

    果然,孩子在跟前,王皇后立刻斷了尋死覓活的念頭,不得不全心全意給李捷賣命起來。

    此時到也不怕降臣串聯,除了早已經佈置下的釘子薑恪,還有王皇后本家,捆在大閩利益之上的新任宰相王德真之外,所有的長安重臣都被架空了,關押在一起,一切都在李捷掌握之中!

    經歷了一晚上的喧囂,如今的唐軍大營狀況倒是好了不少,經理李輔國叛逃,連續兩天殘酷而慘烈的大戰,如今唐軍已經減員到三十五萬出頭了,足足十多萬眾戰死或是重傷,輕傷更是人人都有。

    還有昨夜,雖然一切順利,不過王孝傑與於志寧的反抗還是造成了些損傷,雖然最後以於志寧自殺,王孝傑被擒而告終,這些卻都得李捷去收拾。

    連個補覺時間都沒有,李捷又是不得不捲入了巨大的安撫工作中。

    隨著閩唐大軍開進的是閩唐軍需官,在被控制唐軍驚疑不定的注視中,大壇大壇的烈酒先是被運了進來,讓這些官兵聞著酒香,旋即聽著傷兵營中一陣嗷嗷的慘叫。

    有的府兵頓時焦躁起來,懷疑閩唐在殺傷兵,以減少負擔,這種情緒騷亂了一陣之後,被委派來的閩唐軍官卻是大大方方的開出了名單,誰有兄弟手足在傷兵營,可以去探望。

    幾千個被選出來的代表一肚子火氣到了傷兵營,看到的卻是兩千多忙忙碌碌的紅葫蘆隊在不斷包紮傷口,動著手術,雖然對負責講解的紅葫蘆隊醫護官什麼病毒,感染的話聽不懂,可是看著被閩人垃圾一樣丟出來原本用來包紮傷口那髒兮兮的破布,在看著運過來成捆的上好棉布,還有名貴的烈酒,成筐成筐的藥材,這些唐軍代表依舊足以清楚,閩人是在全力搶救他們的戰友。

    雖然這段時間,還是有幾百個重病號不治身亡,可是來探望的唐軍無話可說。

    回了營去,,甚至這些唐軍代表還聽到了看護閩唐軍不無嫉妒的抱怨,「陛下真偏心,把紅葫蘆隊醫官全安排給這群關中蠻子了,害得老子痢疾都沒個人管!」

    這麼簡單的幾句話,居然讓唐軍代表們不由自主的升起了些得意之情,把話傳回去後,騷動不安的軍心頓時穩定了下來。

    中午,後方補給也運了過來,算是讓唐軍吃上了一把美國罐頭。

    雖然關中已經盡全力供給前線大軍了,繞是如此,可唐軍的標準口糧一如既往的是從秦朝就傳承下來的鍋盔,這東西用麵粉烙制而成,後世依舊是一道陝西風味主食小吃,後世李捷還曾在西市的地下美食廣場吃過美味的鍋盔泡羊湯。

    可這玩意就著美味的湯汁是一絕,干嚼喝涼水半年多,就絕不是人能挺得住了的了,可閩唐的午餐是什麼?

    大閩靠海,每年捕撈量極大,魚乾是大閩重要食物之一,還有產自中亞,西亞咸鮮可口的肉乾,天竺大米,李捷還把後世的罐頭食品帶到了大閩,雖然這時候沒有玻璃瓶,不過煮熟後迅速抽乾空氣,放在竹筒中用蠟密封的大閩竹筒罐頭依舊可以保存一年之久。

    閩唐軍已經吃的要吐了的肉乾魚乾罐頭肉,到了唐軍口中卻是難得的美味,圍著大鍋將米啊!這些肉啊還有發下來的罐頭一股腦倒進行軍國內,典型的部隊鍋甚至吃的這些唐軍都升起了一個念頭。

    到底閩王也是關中出生的,到底是關中人疼關中人!

    軍心更是平緩了不少。

    可是這種情況下,依舊有人心頭心急如焚,好不容易李捷處置好了大事,想要小睡個午覺,王德真卻是硬闖進來,絞了他的念頭。

    「陛下,閹宦李輔國攜帶五萬北衙禁軍已經叛逃三天了,北衙禁軍畢竟是大唐裝備最精良的軍隊,李輔國帶領他們還創下了三天行軍兩千里的記錄,如果這時候不趕緊派騎兵追殺,一旦這個閹狗逃回長安,擁立雍王李宏為帝,那就不好收拾了!」

    滿腹焦急,磕頭在地咣咣作響,王德真焦慮的勸諫著。

    原本還以為有人要謀反呢,急急匆匆出來,一聽是這事兒,李捷鼻子差不點沒氣歪了。

    「行了,這事兒寡人早有決斷,李輔國回長安不過是給寡人送腦袋去了,用不著煩心!」

    打了個哈欠,李捷居然又是徑直的回去午睡去了,看的王德真抓心撓肝的卻不敢問,心裡卻多了層敬畏。

    閩唐皇帝陛下的手段,還真是深不可測啊!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8 21:57
1362.第1362章 .當趙高!
  


    通往長安的大路上,一支長長的隊伍正急速行進著,沉重的腳步踐踏的深秋大路上黃土飛揚,遠遠看去,就好像拖著幾里的土蛇。

    之所以叫隊伍而不叫軍隊,實在是這些人完全沒有了軍隊的樣子,隊形鬆懈無比,精良當的盔甲已經全沒了,有的士兵穿著布衣,有的乾脆光著膀子,旗幟也禿了,甚至就連刀槍等武器都被扔了,毫不懷疑,哪怕有幾百個強盜山賊,都能將他們給打劫了。

    這就是李治花費了數年心血,幾乎舉大唐之力打造出來的精銳軍隊,北衙禁軍!

    如果不是跟著隊伍有飯吃,能回家,恐怕這支邋邋遢遢,已經不成隊列,將領威嚴掃地的隊伍早就散了。

    不過這支軍隊在大宦官李輔國手裡,又刷新了大唐帝國開國以來的行軍記錄,十七天從萬里之遙的西州生生奔回了關中,就差一天路程,就能回長安了!

    這麼一支邋遢的隊伍中,卻還是有些精悍人手的,幾乎所有人的戰馬都跑死了,中軍中依舊有一隻重騎兵騎著精悍的戰馬彎著腰在傴僂前行著,那是北衙禁軍唯一的精銳,虎牙都。

    李輔國雖然經歷不了大陣仗,可好歹是個政客老油條,知道身邊必須有些可靠的人,五百人的虎牙都幾乎全都是收買的江洋大盜亡命徒或是死刑犯,算是這死太監的心腹,哪怕李治都指揮不動這些人。

    逃跑的路上,李輔國亦是寧願將上萬兵丁扔在了沙漠中,也要集中戰馬給虎牙都使用。

    隨著日落西山,大片空曠的關中沃野中,一座小縣城出現在了逃難的隊伍中,這是已經過了雍州,抵達了咸陽屬下的禮泉,長安近在咫尺了,看著黃土夯築的低矮城牆,李輔國已經累的慘白的臉終於浮現出了點輕鬆。

    城門口,禮泉縣令崔思古早已經帶領縣衙一行早已經恭候在了大門口,儘管已經跑的快成叫花子樣了,什麼儀仗都丟了,可李輔國卻依舊表現得派頭十足,對於跪迎的崔思古連看都沒看一眼,徑直騎著馬進了縣城,。

    李輔國的狗腿子,也是大宦官之一的仉公公則是更傲慢的翹著蘭花指到了崔思古面前,連馬都沒下,極其不耐煩的喝令道:「馬上準備三萬大軍的糧草!還有,將附近的武器甲庫,在明天天亮之前,公公要見到三千套盔甲,一萬把長矛!五千把刀!」

    「哎呦!」四十多歲長著一副豬頭腦型的崔縣令聽著話差不點兒沒哭出來,跪在地上磕頭連連的告饒著:「公公誒!禮泉是下縣,全縣不過一千戶,哪兒拿的出三萬大軍的補給啊!還有武庫也不歸小縣管啊!」

    「這雜家不管,見不到軍糧,大軍就洗了你這破城!」

    崔縣令目瞪口呆中,仉公公又是翹著蘭花指大搖大擺的從他面前走了過去。

    「公公!」沒等他走遠,崔縣令忽然焦急的回過身,磕著頭詢問道:「陛下還有在西州鏖戰的大軍,如今怎麼樣了?」

    儘管一路上這個問題仉公公已經不止聽了一遍了,可卻依舊觸碰到了他宦官敏感的神經,真彷彿輸急了眼的潑婦一樣,仉公公嗷的一聲就尖叫了出來:「大膽!軍國大事豈是你一個小小縣令可以妄加打聽的?左右武士何在?給雜家打!」

    十來個太監爪牙立馬凶狠的抽出鞭子,對著崔縣令還有縣丞,縣尉等禮泉縣官屬沒頭沒臉的抽了過去,眼看著崔思古跪在地上被抽的跟陀螺一般,仉公公這才得意的一翹蘭花指罵道:「多嘴的奴家子,哼!」

    今天禮泉縣算是倒了黴了,平時大唐的軍法除了守城時候,大軍一律城外過夜,可北衙禁軍的大爺們哪兒管這些啊!三萬多人一股腦全都擠進城不說,還把老百姓都從自己家裡趕了出來,搶佔了民房去住,百姓家那點兒存糧,金銀細軟自然也進了他們的腰包。

    也幸虧一路跟著李公公跑馬拉松賽一般奪路而逃,實在是把這些大兵累的夠嗆,否則的話軍紀已經完全崩潰了的大軍什麼姦淫擄掠事兒做不出來?

    就算如此,還有點精力的虎牙都依舊搶了幾十個民女進軍營淫樂,幾個軍官還聯手把城裡的大戶崔家,杜家等大戶公子小姐給綁架了幾個,要勒索十萬貫,不給就撕票!

    氣的幾個大戶老爺扯著縣令崔思古就怒吼著,這哪兒是朝廷的軍隊!活生生就是一群土匪啊!

    不過崔縣令自己連縣衙都被佔了,他憑啥主持公道去?也只好哭喪著臉勸那些世家破財免災。

    縣衙外頭爭吵哄搶成了一團,不過在縣衙上房的李輔國可一丁點管束軍隊的心思都沒有,一進了屋子,他立馬掏出紙筆奮筆疾書起來,一連寫了五封信,這才松了一口氣,旋即敲了敲桌子。

    門吱呀一聲被推了開,幾個衣冠不整的虎牙都太監爪牙立馬進了來跪在地上,狂熱的叩首道:「公公您吩咐!」

    「馬上把這五封信交給太子六率觀軍容使秦觀,禁軍統領太監杜仲,長安令展子坤,玄武門守將坤正倫還有大明宮總管太監黃河道!一定要在今晚交給他們!還有絕對不能讓長安留守戴至德還有雍王李宏知道雜家已經逼近長安!聽清楚沒有!」

    「公公放心!」幾個虎牙都捧著裝信的竹筒,立馬跪地磕頭回答著,他們可全仗著李輔國的威風才在長城裡欺男霸女。橫行霸道,連世家都敢惹,古代政治鬥爭可是殘酷無比,一旦李輔國倒了,他們也得跟著掉腦袋,所以不由得他們這些太監爪牙不用心。

    目送著五人飛快的消失在了已經暗下來的天色中,李輔國終於輕鬆的吐出一口氣,片刻之後,他那張沙皮狗一樣皮膚鬆懈的臉上卻是流露出了個只有宦官才有,無比陰柔的狠笑。

    這一次李輔國可知道他捅的簍子大了去了,上一次臨陣脫逃,長孫無忌意外的活著回來已經讓皇帝李治對自己起了很大的不滿,這一次又是帶著北衙禁軍臨陣脫逃,李輔國知道,如果李治活著回來,他有幾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也不愧是太監,夠狠!靠著接近李治,冒險政變而取得如今權位的李輔國又毫不猶豫的出賣了李治,帶著北衙禁軍一路狂退回涼州,李輔國不但假傳聖旨把涼州各個關隘給封閉了,還一把火把囤積在哪兒大軍五十萬石的糧草一把火燒個精光。

    在沙漠中對戰上百萬遊牧民族的幾十萬大軍一旦斷糧,那種災難性後果可想而知,李輔國已經誠心要置高宗皇帝與滿朝文武於死地了!

    另一個方面,李輔國也在想著自己將來的退路,感謝高宗皇帝李治,他太信任宦官了,連監國的雍王身邊太子六率都掌握在宦官手裡,長安令與玄武門守將還是他李輔國的心腹,這給了李輔國一個莫大的機會!

    想到美妙之處,李輔國甚至還笑出了聲來,對著西方重重的拱了拱拳。

    「承蒙陛下恩典,把老奴從卑賤提拔至今,就請陛下再提拔老奴一次,讓老奴當一回趙高吧,哈哈哈哈!」

    陰冷的笑聲彷彿貓頭鷹一般的啼叫,給這個處於混亂中的小縣城又平添了幾分陰森。

    …………

    咸陽距離長安已經不遠,在附近有著不少從隋朝就留下來的武庫,倉庫,按照朝廷法度,這裡的物資需要兵部與戶部共同下達命令,才能動用,可是如今朝廷都崩壞了,被扔在西州生死不知,逃回來的北衙禁軍哪兒還管的了那麼多?直接將禮泉附近的武庫給洗劫了,百多個倉曹倉令還想反抗,也全都被兵痞子給殺了,殘存的三萬北衙禁軍裝備上一萬,好歹不是燒火棍大軍了。

    大約上午九點左右,昨夜派出去的五個信使也都回了來,令李輔國不太滿意的是他們就見到了兩個人,太子六率的觀軍容使秦觀,還有玄武門守門將軍坤正倫,剩餘三人,大明宮總管黃河道昨夜與突然進宮的長安留守戴至德好像爭吵了起來。

    最近挨著吐蕃的松州似乎不太平,戴至德要徵集一兩萬府兵去松州戍守,黃河道似乎有些不願意,兩人在東宮打得不亦樂乎,怕暴露目標,密探就沒有去,而因松州有警,導致長安戒嚴,禁軍統領太監杜仲還有長安令展子坤都在佈置戒嚴任務,偌大的長安城聯絡到他二人也不容易,只能讓秦觀代為轉達了。

    聽著信使的回報,李輔國明顯皺起了眉頭,五個信使說的理所當然,這種情況下長安這等反應到也算得上正常,可是不知為何,這老奸巨猾的太監心頭,總有一種不對勁的感覺。

    足足思慮了好一會,李輔國這才凝重的詢問道:「你們抵達長安的時候,坤正倫與秦觀在一起了?他們兩個在幹嘛?」

    提到這個,為首的虎牙都校尉居然露出一股不忿的神色,甕聲甕氣的回答道:「回稟公公,他二人在吸芙蓉!」

    一提到這個,李輔國頓時釋然。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8 21:58
1363.第1363章 .第二次玄武門之變
  


    所謂吸芙蓉就是從天竺傳過來的阿芙蓉與曼陀羅等植物混合出來的一種香料,這東西就等於後世的大煙,就因為此,李捷禁止任何一箱輸入華夏,都是往西方販賣的,奈何這東西的確如同潘多拉的魔盒一般,偶爾幾個胡商沾染上,引以為寶貝,不顧閩唐的禁令私販一些進長安,讓吸芙蓉也成了一些世家名流的雅事。

    不過也正是因為閩唐的禁令,在原產地根本拿不到貨,得先去西方的羅馬,或者法蘭克人的巴黎,西哥特人的新迦太基才能弄到,又要經過層層盤查運到世界另一頭的長安,讓這東西價格比等體積的黃金都要貴,所以也只在一個小範圍內流行。

    就算坤正倫投靠閹黨,以他將軍的俸祿還是承擔不起,而大明宮總管太監秦觀也是個癮太監,兩人時不時利用職務之便從貢品內偷出去一點,一起分享,李輔國倒是早就知道,也懶得去管他們。

    最後一點不合理的地方也通順了,儘管李輔國還是覺得心裡頭不舒服,也只好打賞了幾個信使,然後準備去了。

    一路上李輔國都是偃旗息鼓,為的就是不暴露自己,可三萬大軍在京畿附近,哪怕以李輔國的權勢,也掩護不了幾天,陛下未回而公公回來了,戴至德還有雍王李宏不起疑心才怪呢,就算關中空虛,幾萬甲兵還是有的,儘管往日裡依照李輔國的性格,如果看不到五個心腹共同回信,他是決計不肯輕動的,奈何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這一次老奸巨猾的大太監也不得不硬著頭皮上了。

    又是勒索禮泉的百姓世家,幾乎將縣城附近最後幾頭牛,幾群雞鴨當早餐吃光了,三萬多北衙禁軍這才心滿意足的在禮泉父老咬牙切齒唾罵聲中,搖搖晃晃跨刀上馬上了路,這一次禮泉縣令崔思古倒是沒來送行,跟來時候一樣,李輔國也根本沒把他一個小小的七品縣令放在眼裡,來與不來對於他這個級別的人物根本無關痛癢,只有仉公公還在為沒有再發一次威風而碎碎念的抱怨著。

    前頭是虎牙都,後面是裝備上的禁軍,在後頭則是穿著單衣或是光著膀子,僅僅拿著老百姓砍菜刀斧頭,一群跟地痞差不多兵匪組成了虎頭蛇尾的大軍,一路向長安氣勢洶洶殺去。

    目送著這些禍害走遠,昨天被糟蹋了的大戶百姓還在叫囂著要上書彈劾云云,可誰都沒注意到,趴在城牆上,到現在還一身鞭子傷痕的縣令崔思古,鼓出來的兩嘟嚕臉頰上卻是露出了個詭異的笑容。

    …………

    長安畢竟是京畿重地,每日往來商販官員數不勝數,為了避開人耳目,李輔國難得收斂了隊伍,繞道了長安北方的龍首原。

    整個長安地勢北高南低,背臨龍首原,面朝渭水,瑞得復合風水中聚攏王氣之理,作為全城制高點的龍首原一向是皇室重地,平日裡幾乎很少有人來到這裡,而且龍首原以北還是漢長安城的遺址,更是很好的掩護了北衙禁軍的行進路線。

    小心翼翼中,中午時分,李輔國的大軍還是抵達了大明宮。

    大明宮北門玄武門,李輔國的心腹坤正倫與大明宮總管秦觀早已經按照計畫等候多時了,事情實在太過重大,坤正倫那頭盔下的絡腮鬍子大臉幾乎都被汗水濕透了,汗珠子順著他張飛一般又粗又密的大鬍子不斷流淌到盔甲上,而秦觀也沒好到哪兒去,大太監高氈帽那張肥胖無須的臉幾乎都被汗浸泡的如同死豬肉一般。

    見到李輔國的虎牙都到來,兩人幾乎同時鬆了一口氣,趕緊大步迎了上來,卻是恭敬地跪在了李輔國馬前,大聲的拜見道:「孩兒見過乾爹!」

    這個時候可沒心思和兩個乾兒子敘舊,陰沉這臉,李輔國直接急促而尖銳的喝問道:「長安局勢如何?黃河道,展子坤幾個可曾按照計畫行事?」

    「一切順利啊乾爹!」秦觀那張死豬肉臉諂媚的幾乎要擠出一塊糖來,滿是噁心的笑容點著頭回答道:「黃河道已經將長安留守戴至德還有十二大中書省門下省官員誆到了太子東宮,東宮六率府的大率虎大林生怕掉進太子李忠這攤爛泥潭中,早已經心向乾爹您許久了,孩兒支會一聲,他也已經帶著東宮六率三千人馬枕戈待旦,就等乾爹您一聲令下,殺進東宮,把監國雍王還有戴至德那個老混蛋通通拿下!」

    秦觀諂媚的點頭哈腰著,李輔國卻是陰沉著臉陰冷的喝問道:「那你為什麼不在虎大林身邊盯著?」

    這話問的秦觀噎在了那裡,他來這兒是怕坤正倫這貨把功勞全都搶了,被李輔國一詰問,頓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尷尬的憋在了那裡。

    還好李輔國也知道自己的同類太監是個什麼德行,時間緊迫也沒工夫與他算賬,直接冷哼著一擺手喝令道:「開城門!」

    「開成門開城門!」如蒙大赦一般推搡著木訥的坤正倫,秦觀親自對著城頭叫嚷著,隨著他的呼喝聲,長安第一道屏障,大明宮玄武門轟然對這個心懷歹意的權閹張開了懷抱。

    大明宮是長安建成後,後在龍首原添置的宮室,原本是李世民為安置李淵而建設的避暑夏宮,然而沒等建成,李淵已經駕崩,故而這工程在貞觀年間停了許久,直到李世民晚年開始貪圖享樂,這才重新開工。

    真正建起大明宮並完善的卻是高宗李治,一方面太極宮太過低矮潮濕陰冷,並不適合居住,另一方面,太極宮也遺留了太多李世民的影子,讓苦熬了數年的李治實在不想繼續忍受李世民所帶來那山一般的陰影,經過一波三折,這才在兩年前建成。

    不過此時,大明宮雄偉輝煌的宮室樓觀卻顯得空空蕩蕩的,絕大部分宮人都隨李治西徵去了,建國的雍王李宏不敢享用大明宮,長安的政治中心有搬遷回了城中的太極宮以及太子東宮中。

    「老祖宗回長安了!靖難清君側!跟著老祖宗封侯拜相的時候到了!」

    秦觀還兼任大明宮總管,隨著三萬北衙禁軍滾滾開入大明宮中,已經覺得局勢已定的秦觀忍不住一面親自為李輔國牽馬,一面大聲的吆喝起來,他難聽的聲音中,昨夜早已經得到消息的各宮禁衛,太監幾乎如同蟑螂那般四面八方蜂蛹了出來,匯入隊伍中,共同的吶喊叫嚷著。

    幾乎每走一宮,李輔國的隊伍都能壯大一圈。

    烏突突的一大群宦官簇擁下,李輔國大軍橫穿過整個大明宮,轟隆的聲音中,太極宮北門的玄武門那高達四米多的也是轟然的向李輔國洞開。

    只要穿過那裡,東宮近在咫尺,三省六部的中央官署也近在眼前,太極宮中唯一的軍事力量太子六率已經在自己掌控中,長安令帶領著長安衙役亦是監視的那些公侯勳貴死死的,至於金吾衛那群廢物更是不在話下,沒人能對抗自己手裡的三萬北衙禁軍,可以說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了!

    只要控制住這裡,擁立雍王李宏稱帝,他李輔國也就成了大唐的趙高,挾天子以令諸侯!權傾朝野!

    你們那些正人君子不是看不起俺們這群沒卵子的閹人嗎?雜家還就要做這個太上皇了!

    千秋霸業近在眼前!就連陰沉如李輔國這等陰險的野心家亦是壓抑不住的狂熱起來,心頭瘋狂的吶喊著,臉上流露著得意與瘋狂,在太監徒子徒孫的簇擁下,李輔國甚至哼著關西小調進了玄武門中。

    紛亂的腳步聲中,瘋狂的吶喊中,兩千多太監,虎牙都,還有不少大明宮禁衛都跟著鑽進玄武門中,眼看著拐一道彎進入翁城門,李輔國就能抵達東宮的外牆,可就在這時候,剛剛還洞開著大門靜候的翁城門守兵卻是忽然觸了電一把,從地上蹦起來飛速的關上了大門。

    這一幕太突然了,甚至誰都沒有反應過來,等到李輔國心頭咯噔一下回過頭時候,身後也是嘎吱一聲,沉重的長安城玄武門亦是轟然關閉,李輔國的大軍頓時被夾成兩段,兩萬七千多北衙禁軍被關進了太極宮外。

    嘩的腳步聲,無數弓弩手從換繞一圈的玄武門城牆上露出頭來,閃爍著寒光的箭頭指著被包圍在翁城中央瘋狂的太監們殺機十足。

    正太陽底下的玄武門十四米高門樓下一個身穿黃袍,頭戴紫金梁,傲氣十足的年輕人拄著刀,威武的一隻腳踩在了城垛上,神一般向下眺望著,用一種高人一等的語氣豪邁的說道。

    「難怪當年孤的祖父會把這裡當做埋伏決戰的地點!好一個甕中捉鱉!」

    還以為太子六率的大率虎大林出賣了自己,讓雍王李宏,長安留守戴至德有了準備,提前發難,大明宮總管秦觀尚且無比囂張的對著上頭大聲嚷嚷著:「虎大林你個狗才,竟敢出賣雜家!雍王李宏你聽著!我家乾爹是奉陛下之命返回長安,誅殺戴至德這個叛逆之臣!你速速收兵開門,尚且能保證富貴不失,如果一意孤行攀附戴至德這個逆賊,雜家饒不了你!」

    秦觀還囂張的叫囂時候,李輔國的心已經沉到了極點,在李治身邊位高權重,雍王李宏他見過不止一面,就算他母妃徐婕妤得寵,李宏見到自己依舊戰戰兢兢,絕不可能如眼前這個皇族一樣銳氣逼人,鋒利的好像一把出竅的唐刀!更何況年齡也不對!

    他是誰?

    城頭上那位卻似乎根本沒有耐心,不屑於與秦觀志氣爭辯一般,臉色一剎那變得陰冷,年輕皇族僅僅高傲的向下揮動了橫刀,剎那間,城頭萬箭齊發,剛剛還狂妄的跟著秦觀浪叫的宦官們不可置信中爭相撲倒在地,時隔三十多年,鮮血再一次染紅了玄武門堅硬的石板,慘叫聲,哭喊聲中隱隱有鬼哭一樣的亡靈之音跟隨著直衝雲霄,震撼了整個大長安!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8 21:58
1364.第1364章 .權閹末日
  


    藏青色名貴的絲綢如同紙糊的一般一擊就透,就算禁衛的皮甲在箭雨之下也沒能支撐多久,剛開始那些宦官還驚怒交加的叫罵著,不可置信自己居然受到了如此歹毒的對待,可當一個個橫行長安,欺男霸女,搶奪民財,掠奪民田的同伴相繼倒在血泊當中後,這些囂張的不可一世的宦官終於膽寒了,哭叫著跪在了地上,向城頭求饒著。

    說到底,他們也不過一群依附皇權的奴才而已,依仗著皇權他們才能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可貪婪的宦官集團卻每每如同蛀蟲一樣親自將皇權這顆他們所依仗的大樹蛀空,渾然不知到沒了皇帝撐腰,他們什麼都不是!

    也只有如今大難臨頭才能讓這些宦官醒悟過來,然而,已經晚了,傲立在城頭的皇族年輕人根本沒有停手的意思,反倒是抱著胳膊饒有興趣的欣賞著赤裸裸的屠殺,城頭上的將士亦是不斷將死亡的箭雨傾瀉在太監們的頭上。

    就連剛剛囂張跋扈的太子六率觀軍容使秦觀此時都被如此冷血無情的屠殺給嚇尿了,腿兒發軟的龜縮在虎牙都撐起的盾牆後頭,這麼多人中,冷靜的也只有李輔國這個大宦官了,沒有注意外面黨羽的慘叫,李輔國反而盡力把耳朵貼在地上,聽著牆外的聲音。

    地面,刨除牆內的混亂聲音,牆外頭同樣也有沉重的震動聲不斷傳來,那震動比城內整齊了無數倍,聽的李富國就是一喜。

    李世民的玄武門之變之所以成功,是太子李建成與齊王李元吉根本沒有料到李世民竟然敢在皇宮對他們動手,太子東宮與齊王府的精銳衛士根本沒有隨行,而他不同,李輔國在外頭有三萬大軍啊!整個皇城守衛除了三千東宮六率,也就只有幾百個大內侍衛樣子貨。

    只要自己堅持下來,這仗還有的打!

    倒是沒有辜負李輔國的期待,城門外,剛剛經歷了攔腰截斷的混亂,負責指揮副觀軍容使仉公公立馬殺豬一般嘶嚎了起來。

    「長安留守戴至德反了!雍王李宏反了!大家快衝進去把老祖宗救出來!不然大家都得玩兒完!」

    歷來政變可從來都是血粼粼的,沒有一絲妥協與寬恕,李輔國要是倒了,自己等人作為跟著他臨陣脫逃,還謀害皇帝與五十萬大軍主力的幫凶,被斬盡殺絕都是輕的,甚至很有可能禍及家人。

    這幫北衙禁軍絕對算得上外戰外行,內戰內行,此時倒是拿出了與諸胡決戰時候沒有的凶狠與魄力,此地距離大明宮的武庫不遠,當即有北衙禁軍急速跑回去取梯子,火油等物,帶弓箭的亦是紛紛向上拋射,一時間玄武門上也是被射的如同刺蝟一般。

    片刻後,取來火油的北衙禁軍將猛火油潑灑,傾倒在城牆上,滾滾黑煙從背後冒了上來,亂哄哄射來的火箭倒是給玄武門守軍帶來了些困擾。

    也不知道誰這麼能射,一支火箭居然拋射出去十四米高,從城門樓子直勾勾追下,正好釘在了一隻腳踩在城垛上裝13指揮屠殺的皇族少年衣袍子上,把他錦繡的黃袍燎著了一大塊,慌得那皇族什麼風度都沒有了,當即就是一陣亂蹦亂跳。

    此時,四千多宦官已經被屠殺的差不多了,成堆的屍體倒伏了一地,亂糟糟的箭桿插得如同蘆葦叢那樣,血腥味衝天,還有中箭未死的宦官捂著傷口拚命撲騰著,一些機靈點的則是抱著同伴的屍體在地上撞死。

    虎牙都不愧是李輔國依靠的絕對王牌,這麼猛烈的屠殺下五百來個軍士居然也沒有驚慌失措,用屍體,戰馬還有盾牌組成了個圓形堡壘,堡壘已經被箭矢射的滿了,活像一叢玫瑰花,人卻沒死多少。

    眼看著這麼下去也攻不下,撲滅了身上火的年輕皇族乾脆惱火的一擺手,停止了箭雨屠殺。

    可算鬆了一口氣,從盾牌的縫隙中,李輔國小心翼翼的探出頭,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對著城頭就是叫喚了起來:「城上大王請聽我一言!」

    「陛下一意孤行,不聽勸諫,已經在西州敗亡,五十萬朝廷大軍毀於一旦,百萬胡虜不日就要寇掠關中,此時天下無主,老奴願意擁立大王為帝!請大王停止攻擊!」

    「城外還有老奴三萬大軍,老奴死不足惜,可是那些蠻軍蠻漢驚擾了大王,就是罪該萬死了!此時是用人之際,還請大王給老奴,給將士們一個機會!」

    李輔國說的恭敬,實際上卻是威逼利誘了,以皇位作為誘餌,又以城外的三萬大軍作為威脅,看著城頭一片死寂,李輔國心頭禁不住陰毒的想著,只要玄武門一撤圍,他就立馬率領大軍把太極宮殺個血流成河,反正高宗皇帝李治還有幾個幼子,擁立個孺子嬰更好,就算萬一諸胡打進了關中,大不了學東晉跑去江南,五胡亂華時候南朝不也是滋潤的活了好幾百年嗎?

    可就在李輔國想的美好時候,城頭上卻是忽然傳來了一聲尤其不耐煩的聲音。

    「孤本來就是太子,你這閹奴也配談廢立之事?全都殺了!」

    就在李輔國驚怒中,城垛上忽然伸出了一根根的鐵管子,足足愣了一刻鐘多,李輔國頹廢的一屁股坐了回去,嚎啕大哭著。

    「是閩唐太子到了!」

    轟隆~

    虎蹲炮與一些野戰輕炮的轟鳴聲彷彿打雷那樣,震撼的玄武門都是隆隆作響,亦是震撼的城外那些正在忙碌攻城的北衙禁軍們驚愕的停頓在了那裡。

    這火炮彷彿一個信號那樣,大明宮與長安城所間隔這個宮道的左右,沉重的馬蹄聲忽然大作,數不清的玄甲黑衣騎士八人一列,馬身上都包裹著鱗片一樣的鐵甲,高大的戰馬像一堵牆那樣推了過來,還有三四米長的長矛斜指下方,雖然塗抹了黑漆防鏽,可是那股殺機依舊足以令人寒透骨子裡。

    在不可置信中,一個勳貴子弟軍官忽然指著突如其來的騎兵在陽光下閃耀的雙頭金龍大旗驚駭的大叫著!

    「是閩唐!是胡人!」

    一句話瓦解了軍心,前頭好不容易壯著膽子組成的槍陣嘩啦一下直接潰散了,這些外戰外行的老爺兵連反抗的勇氣都沒有,扔下武器轉頭就跑,後頭的閩唐重騎兵也毫不客氣地把背對自己的北衙禁軍捅死,碾壓在馬蹄子之下,不到十分鐘,一人傷亡沒有付出,三千鐵騎已經擊殺了五百多北衙禁軍,剩餘三萬多人則是呼啦的一下全都散了,一股腦的潰逃向大明宮。

    「都回來!都回來!」翹著蘭花指,仉公公還在敗軍中哭喊著拉扯著,冷不防背後一聲獰笑,回過頭去,仉公公立馬嚇傻了。

    昨日還被自己打的滿地找牙的禮泉縣令崔思古此時竟然也換了一套閩軍的重甲,一口白牙猙獰的笑著對著自己,鋒利的騎矛分明是直奔自己後心而來。

    熬的尖叫一嗓子,這個閹黨中堅人員也是拖著長袍子,哭喊的逃向了大明宮。

    早在十多天前,背後中了噶爾襄陵一槍的吐蕃贊普芒松芒贊在青海到底是撒手人寰,這位吐蕃雄主野心勃勃的與大閩做對了一輩子,終究還是落得了這般下場,而且閩軍沒有趕盡殺絕,反而送還了俘虜的吐蕃將士,吐蕃上層對閩唐也是恨不起來,只能怨天了。

    早已經在吐蕃邊界徘徊已久的李瑾立馬率領了兩萬輕重騎兵直撲長安,也是跑死了上萬匹馬,搶在李輔國兩天之前,抵達長安,把西域的消息帶了過來。

    就這麼兩天時間,就決定了成敗!

    此時,已經燒黑了的玄武門大門終於洞開,隨之傳來的還有一股濃郁的血腥味,裡頭的將士還在挨個屍體檢查,活著的拎出來,已經半死不活的乾脆補一刀,更多的閩唐大軍也是匯聚了過來,帶領重甲騎兵的閩軍大將裴行儉則是找到了從城樓上下來的太子李瑾繳令。

    「殿下,北衙禁軍已經擊潰,末將還派了長孫將軍守住大明宮以北,估計到晚上,這些人就都會投降的!」

    誰知道氣急敗壞的提著身上燒出破洞袍子的李瑾卻是很詫異的扭過頭反問道:「誰說要接受那群閹黨混球投降的?都殺了,現在帶兵入宮,只要不是女人就都殺了!」

    李瑾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差不點沒讓裴行儉噴出來,足足哆嗦了幾下,裴行儉方才急促的勸解道:「太子,陛下一向不喜殺戮唐人,如果在長安殺戮過重,陛下到來…………」

    「就是因為陛下一向不喜殺戮唐人,所以這一趟才是孤來!有些礙眼的陛下不好處置,所以在陛下到來之前,必須由我們處理乾淨!」

    神情忽然嚴肅了起來,李瑾的臉一下子湊到了裴行儉的面前,一字一頓的詢問道:「裴將軍,你,懂了嗎?」

    腦門上流淌出了汗珠子,這一回,裴行儉卻沒有再分辨,重重一拱拳,旋即大步流星而去,大手對著剛剛停滯下來的閩軍騎兵一揮,鐵流一般的騎兵立馬奔湧不停,殺意驚天的衝進了雄偉壯麗的大明宮中。

    似乎根本沒把幾萬人的性命放在眼裡,李瑾反而更加疼惜的抻起了出發之前夫人親手為他縫製的戰袍來,這功夫,負責清點玄武門的程伯獻也是完成了任務,兩個閩唐軍兵架著一個身上衣袍破破爛爛,臉皮子鬆懈的猶如哈巴狗一般的中年宦官出了來。

    李輔國居然到現在都沒死。

    李瑾的炮火襲來前的那一刻,老宦官無師自通的趴在了地上,倒伏的屍體擋住了大部分傷害,倒是讓他活到了最後。

    「你就是李輔國?」

    終於扔下袍子,李瑾頗有些驚奇的湊近了打量了幾眼,誰知道一句話說的三魂六魄丟了七的大唐第一權閹忽然腿兒一軟,要不是兩個閩軍架著,就跪地上了。

    「太子殿下,老奴心向閩唐皇帝,心向大閩多年了!這一次老奴就為了大閩,把涼州城外的糧草都燒了,以斷偽帝李治那廝的後路,看在老奴一片忠心耿耿的份上,求您給老奴一個機會吧!」

    這話說的李瑾忍不住樂了,嘖嘖稱奇的打量了滿面哀求的李輔國好幾眼,忽然興致沖沖的詢問道:「既然你忠心耿耿,那讓你為我閩唐做任何事你都願意?」

    「肝腦塗地啊!殿下!」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李輔國拚命想跪下,同時帶著哭腔點頭連連,誰料到這一剎那,李瑾那年輕帥氣的臉龐上變得猙獰無比,腰間懸掛的短唐刀彷彿一道彩虹那般揮出,足足兩三秒,李輔國滿是不可置信的人頭這才被血壓頂起,滾落出去老遠。

    收刀回鞘,李瑾面色陰冷的說道。

    「既然如此,就借你腦袋為閩唐一用吧!」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8 21:58
1365.第1365章 .血洗長安
  


    李瑾簡單的兩句話,就為長安帶來了一場無比的浩劫。

    雄渾壯闊的大明宮中,雕樑畫柱的精美宮殿燃燒起了熊熊烈火,滾滾濃煙幾十里內都一覽無餘,各個宮室之間,曾經代表皇家威嚴的宦官們,禁衛們彷彿無頭蒼蠅一樣四處亂跑著,可是穿行其間的閩唐騎兵如同地獄來的死神那樣,毫不憐惜的一刀刀將他們砍倒,從紫極殿到北玄武門,狼藉的屍體東倒西歪,血把方正的青石板都染紅了。

    殺紅了眼的閩唐京師府兵此時也是徹底放縱開,見人就殺,甚至都不去理會男女老幼了,那副淒慘的模樣,好比漢末袁紹等西園八校尉誅殺宦官那般殘忍了。

    含元殿前,繞過一個柱子,仉公公驚慌失措的向前拚命地奔逃著,已經跑的雙腿兒發軟卻絲毫不敢停留,然而猛然間,一把長矛忽地從背後投來,只聽噗哧一聲,徑直的扎透了仉公公的大腿。

    「崔大人,饒命啊!」

    癱倒在地上,上氣不接下氣之下,老宦官尚且竭盡全力的磕著頭,口中哀求著,可已經殺得滿臉是血崔思古連停頓一下都沒有,橫刀凶狠劈出,噗嗤的一聲,後面一道白牆上噴濺了半面牆的鮮血。

    李捷來自現代,他具有長遠的戰略眼光,知道歷史大勢,然而他卻有一點及不上李瑾,那就是心不夠狠,畢竟他來自一個人與人基本平等的時代。

    就算在李捷的教育下長大,李瑾畢竟也是含著金湯勺出生的,他的普世觀點與同時代唐人一樣,殺伐起來,更加果斷。

    閩唐要贏取關中士人的心,就必須徹底剷除閹黨!所以李瑾乾脆所有的宦官,一個不留!

    就在大明宮烈火滔天的時候,整個長安城也亂成了一片。

    三千被閹黨滲透的差不多的太子六率兵馬在放下武器之後,直接被拖到了掖庭宮處置宮人的南牢之中,閩唐軍在鎖上牢門之後,直接扔裡頭幾百捆柴火,然後幾個火把丟了進去。

    黑都騎士紛亂的馬蹄聲響徹了朱雀大街,緊挨著皇宮的豪門貴族宅院,按圖索驥一家一家的被踹開,彪悍的閩唐衛士衝進門去,扯著那些驚慌的達官貴人轉身就走,隨後也不管院子裡有多少人,大封條配合著鐵鏈子將大門一鎖,轉頭就走。

    這些人多是平日裡與李輔國有瓜葛的閹黨成員,可也不全是,就比如內使上官儀全家都被閩唐大軍給抓了起來,慌得長安留守戴至德不顧兵荒馬亂,趕忙從中央官署趕來,去找李瑾求情。

    大唐殺人是在西市口,只不過今天被殺的人實在是太多了一點,被抓的人根本不經審判,全家老幼直接被推到這裡,然後在一波有一波劊子手的看押下,大刀落下,人頭飛舞。

    《秦婦吟》中的天街踏盡公卿骨,朱門甲第五一半如今在李瑾手裡算是實現了。

    徹底的大清洗,一切與閹黨有瓜葛,乃至於朝臣中忠於李治,堅決反對敵視閩唐的大臣,都在這裡遭到了清洗。

    李瑾的政治啟蒙老師是武媚娘,歷史上武則天的狠厲倒是讓他學了個十足。

    戴至德趕到的時候,上官儀全家也已經被押赴刑場,眼看著那滴著血的鬼頭大刀就要落下去,慌得戴至德離著老遠就高聲叫嚷著:「刀下留人!傳太子令!刀下留人!」

    要是戴至德自己,就算他喊破了嗓子,閩唐行刑隊都不會理會他,然而一個太子令倒是終於讓行刑都尉停頓了片刻,讓上官儀嚇得不輕的腦袋得以多長會。

    不過令戴至德尷尬的事,他剛假傳太子令,巡視長安的李瑾就溜躂了過來。

    「太子殿下,此人言太子寓令,赦免這一家人?」行刑都尉趕緊過來告狀,在戴至德眼巴巴的注視下,李瑾卻是毫不在意的擺了擺手。

    「此人乃是閹黨忠實走狗,我閩唐大軍清天而來,此等奸佞豈可留下,斬了!」

    戴至德差不點沒暈過去,沒等行刑都尉怒氣衝衝的繼續要執行工作,這個大唐數一數二的宰相已經焦急的抓住了李瑾衣袖,痛心疾首的勸說道:「太子,斬不得啊!」

    「上官內使嚴於自律,數次上書彈劾奸佞李輔國,絕對不可能與閹黨有瓜葛!老夫敢以腦袋擔保!」

    戴至德滿心悲催的勸說著,可李瑾卻不買賬,隨手從懷裡掏出一方手帕攤開,上面一行詩句頓時映入戴至德眼簾。

    「南僚狂且妄,覆滅旦夕間!這是此人寫的吧?」

    語句粗鄙,意思直白,簡直好像與以詞藻華麗上官體出名的上官儀差出去十萬八千里,可戴至德卻知道,這東西真是上官儀所寫,而且還是當中朗讀出來的。

    帝王都有些嗜好,就比如這一時空的高宗李治最大的嗜好除了討伐高句麗證明自己超越了先帝,也超越了那些兄弟們,另一個最大的嗜好就是罵李捷了,為了陞官上官儀平日裡沒少寫詩諷刺西唐政權,怎麼也沒想到,居然讓閩唐太子給記恨上了。

    「他就是閹黨,你問他,此人一家是不是閹黨走狗!」李瑾霸道的一指,幾個侍衛隨手拖出一個等待斬首的太監,指著那太監,李瑾傲慢的說道。

    本來被從死人堆裡翻出來,秦觀還以為能有點轉機,誰知道是換一個地方集體斬首,看著血淋淋的鬼頭大刀在身前不斷的砍砍砍,秦觀早就嚇抽了,這會兒只要能多活一會,讓他說只是女人他都能編出來一堆來,更何況拖個人下水?

    看都沒看李瑾指的誰,秦觀已經磕頭連連,沒口子應和道:「沒錯,就是他,天天給李輔國老賊暗通消息!他絕對是閹黨走狗!」

    看著李瑾理所當然的模樣,戴至德更是直迷糊,他算看出來了,閩唐太子是藉機清理異己,為閩唐將來入長安做鋪墊,上官儀能不能活,可全看他自己了,想著,戴至德趕忙又是在李瑾面前深深拱手擺下。

    「殿下,上官儀的文采可是陛下都非常欣賞,如果太子此時擅自殺他全家,陛下問起恐怕太子也是難堪,不如,稍微讓他苟活幾日,留到陛下抵達長安,在做處置?」

    沒等李瑾不耐煩的拒絕,戴至德又是趕忙捅了一下一旁冷汗連連的上官儀催促道:「如今聖天子自天西而來,汝不是常感嘆,恨不得親赴京師,為陛下一馬前卒,為陛下披荊斬棘嗎?死到臨頭了,你還不趕快吟詩一首,以明心志!」

    整個西市口一片人頭滾滾,更何況是全家男女老幼被殺,還是無妄之災,換了誰都淡定不了,此時上官儀的臉色已經發青了,聽著戴至德急促的催促聲,也知道這是能不能活命的關鍵,來不及想什麼華麗的詞藻了,上官儀脫口而出。

    「聖人出南海,神鳳掠西空。黃沙金百練,大漠萬騎隆!如日東山起,澤被天下東!」

    短時間憋出來六句,都是拍馬屁讚揚李捷從閩地出發,在西邊打了個來回,又回頭主宰華夏的話,到也算上官儀急智了,聽的李瑾忍不住一聲冷笑。

    「好一個聖人出南海!行!來人,將上官家壓回家宅幽禁,等候陛下處置!」

    可算鬼門關保住一條命,嘴皮子直哆嗦的上官儀在兩個兒子上官庭芝,上官庭璋攙扶下,轉身就走,李瑾倒也不再去關注上官家一家,抱著胳膊又是冷傲的督促繼續行刑,然而沒等倒霉的上官家走幾步,一聲稚嫩的童聲差不點沒把上官父子三人嚇吐血了。

    「你是個大人物吧?」

    「婉兒,還不回來!太子恕罪,婉兒她年幼無知!」眼看著自己年僅五歲的女兒忽然跑到了李瑾這個殺人魔頭面前,上官庭芝差不點沒嚇尿了,一手去扯上官婉兒衣袍,一頭又是慌張的對李瑾行禮告罪。

    然而李瑾卻是忽然嘖嘖稱奇的蹲下腰,看著粉嫩的臉蛋兒上滿是稚氣的上官婉兒驚奇的詢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是個大人物?」

    「能調動千軍萬馬為之赴死!又能一聲令下千顆人頭落地而不敢反抗,哥哥一定是大人物!」奶聲奶氣,上官婉兒說的卻是很認真,聽的李瑾忍不住驚奇的大笑。

    「你說對了,孤的確是個大人物!」

    一個不到五歲女童,剛看到一片殺戮場,自己小腦袋有差不點沒被砍了,到如今居然還如此鎮靜,到真算是出奇了,看到李瑾沒生氣,上官一家這才松了口氣,然而上官婉兒下一句話又差點沒讓上官儀都背過氣去,扯著李瑾破了幾個洞的袍子,上官婉兒忽然認真的請求道:「哥哥,你能娶我嗎?」

    被這麼點兒個丫頭求婚了,李瑾也是一陣迷糊,忍不住好笑的搖了搖頭反問道:「孤為什麼要娶你?」

    「婉兒也不是一般的小丫頭,婉兒將來也會長成一個大人物,所以婉兒的夫婿也一定要是個大人物!」

    心臟受不了的上官儀乾脆親自想過來拽走自己這個不省心的孫女兒了,然而李瑾卻忽然大笑著伸手制止住了他,卻是忽然撩起袍子,刷的一下又是拔刀出竅,刀光一閃,半片沾染著血污,帶著窟窿的錦繡下襬已經被李瑾割了下來,隨手遞給了上官婉兒。

    「好,小姑娘,將來你真長成個奇女子的時候,就拿著這片衣袍來找孤,孤王就娶你!」

    「好,一言為定!」這上官家小姑娘還真有幾分奇的感覺,把那片衣擺摺疊起來放到懷裡,大大方方對著李瑾行了一禮,旋即就跟著心驚膽顫的上官家父子,一頭坐上了牽過來的馬車上。

    很快也把這事兒拋到腦後,這一次的任務是在李捷到來之前,把一切應該做的髒活全都做完,雙目陰冷,李瑾再次冷血的繼續督斬,其間又是好幾世族向戴至德求救,可李瑾再也沒賣給他一次面子。

    當夕陽也把一片血紅鋪照在大地上時候,長安血腥的一天這才告了個段落,西市那頭的金光門門口,血腥猙獰的一串人頭還滴著血被懸掛在上面,那是欺壓長安士民已經許久的閹黨成員,李輔國,黃河道,杜仲,梁守謙等一系列大太監的腦袋。

    不過長安士民卻高興不起來,因為誅滅宦官的同時,李瑾亦是誅殺了長安十二姓三十多個世家滿門快千餘人。

    整個長安世族都在流血,幾乎人人都驚駭於閩唐的兵視,被震懾的不敢動彈,而所有人顫慄中唯一能做的一件事,就是等待!

    等待李捷君臨長安的到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8 21:58
1366.第1366章 .最後兩塊殘片
  


    這一天殺的人實在是太多了,至少四萬人死於李瑾軍團的屠戮中,絕大部分都是宦官還有北衙禁軍,經此一戰長安的宦官從巔峰的兩萬多殺到如今的個位數,大明宮一小半的建築物都被燒成了廢墟,雖然李瑾有藉機清除異己之嫌,不過畢竟消滅的絕大多數還是朝野早有怨言的佞臣們。

    大唐才剛剛露出個端倪的宦官專權之禍轉眼間就被連根拔了起來,也許晚唐時候那種太監亂國的局面永遠將被扼殺到萌芽狀態了。

    不過白天大發威風的太子爺這會兒卻高興不起來。

    夜已經深了,本來就有夜禁習慣的長安城更是死寂的如同掉根針都能聽的清清楚楚,原本晚上還在各個市坊間享樂的世家子弟龜縮在府邸內根本不敢出來,朝臣們亦是噤若寒蟬,別說串聯,連書房門兒都不敢出,有的甚至準備好了白綾還有遺書,就等著閩唐軍士上門拿人,好提前一步自我了斷保全他人。

    聽著門外的閩唐巡邏騎兵的馬蹄聲,就連小二甚至都不敢夜啼,整個長安大氣兒都不敢喘。

    不過心驚膽顫的長安士民卻不知道,令他們恐懼的閩唐大軍京師兵絕大部分正在罵娘的幹著苦力呢!真是出來混遲早要還的,已經變得破敗的大明宮燈火通明,數以千盞火盆照耀的絕大部分宮室亮如白晝,一個又一個經過半天激戰的京師兵哼唧著將橫七豎八的宦官屍體,北衙禁軍屍體抬出來,裝在大車上,死豬肉一樣運往龍首原去填埋。

    雖然能有些宦官身上的金銀作為外撈,可從吐蕃奔襲而來,連續十多天沒給好好休息了,這會兒給他們一座金山都不如好好休息會兒來的實惠。

    尤其是紫宸殿,一面用刀戕著牆上噴濺的大塊血跡,一面崔思古還悲催的嘟囔著:「不早說,早說換個地方殺人了!」

    這句話幾乎是所有累死累活幹苦力的京師兵心聲。

    正在滿皇宮收拾的京師兵卻不知道,現在他們算是幸運的了,在紫極殿偏北的大內庫房,那兒的兵才叫真的煎熬。

    七百多個北衙禁軍殘餘如同綿羊一樣用鋤頭在廢墟上拚命地翻騰著,負責監工的程伯獻,長孫領等京師將領還有大大小小的頭目兵丁卻各個褲襠發涼,因為他們的太子李瑾一個勁的在原地轉著圈子,口中碎碎念個沒完。

    「這可怎麼辦?大明宮打毀了,以大父的脾氣,還不得拔本太子一層皮啊!」

    「反正現在缺宦官,實在不行誰燒的房子誰就入宮當宦官來補償得了,責任推下去,功過相抵,我堂堂太子,大父應該不至於抽我抽的太慘吧?」

    李捷對建築古蹟的診室程度整個閩唐都是人盡皆知,更何況用不了多久,自己皇帝就要君臨關中了,大明宮極有可能是舉行一系列儀式的重大場所,如今一把火被燒成這樣,盛怒下的皇帝說不定真一聲令下就把自己推出去騸了。

    一大群人的膽顫心驚中,最是害怕的卻非宦官秦觀莫屬了,畢竟別人是在擔心的是小頭,他小頭已經砍掉了,如今需要擔心的是大頭,腦袋要沒了,就什麼都完了!

    也算他走運,好幾百等待處決的宦官中,李瑾一伸手就點到他了,本來以李瑾的手段利用完了該殺還繼續殺,奈何大明宮的宦官幾乎都被殺完了,要找東西還得有個熟悉的人,秦觀的腦袋這才留到了現在。

    眼看著李瑾已經越來越不耐煩的派人來催促,秦觀的腦門上更是汗流雨下,奈何整個木質的東內庫已經被燒成灰了,太子爺要找的東西又太小,他根本就沒見過,甚至存不存在都不知道,翻騰了半夜,連個影子都沒有,秦觀已經腿兒都在發顫,甚至都不顧往日的總管威風,推開北衙禁軍苦力,親自在綢緞灰裡撲騰。

    「還沒找出來嗎?」

    十月的龍首原還是很冷的,凍了半夜終於耐心耗盡,李瑾抱著胳膊,居然是親自走了過來,面色陰沉的喝問道:「還沒找出來嗎?」

    「快,快,快了!還請太子再給小的一點時間!」

    幾乎顫抖成了一個篩子,從沒有過得低三下四態度,秦太監悲催的祈求著,不過這一次也許他的幸運女神眷顧,李瑾難得大度,皺了皺眉頭,旋即無趣的一揮手:「算了,今日收工,明天再找!」

    今日可算把腦袋保住了,秦觀真是感激涕零的跪下,砰砰的給李瑾磕著頭,到也沒閒心為難一個宦官了,冷的不耐煩的李瑾領著一種憂心忡忡自己命根子的軍官,侍衛,轉身就要朝向太極宮走去,打算今夜在東內東宮找一片地方休息片刻。

    鬆了口氣,秦觀亦是趕忙狗腿子一樣慇勤的打著燈籠給李瑾引路,然而沒等走兩步,李瑾卻忽然一身怪叫;「等等!都別動!」

    太子爺忽然發神經,身旁好幾百軍漢還真是一動都不敢動,眼看著李瑾貓一樣竄到了自己面前,秦觀又是點著頭陪笑著問道:「太子爺,您有什麼吩咐?莫非想去宮裡哪個地方玩玩?」

    已經不是男人了,秦觀這貨臉上居然還能流露出男人都懂的那種猥瑣笑容,獻寶一樣小聲對李瑾嘀咕著:「這宮裡,老奴是門兒清,偽帝的幾個妃子哪個最漂亮最有韻味老奴知道的清清楚楚,這夜也深了,要不要老奴領太子殿下那個宮轉轉?」

    然而沒等秦觀獻寶一樣的說完,李瑾忽然劈手從這太監腰間撤出一桿菸槍來,兩塊晶瑩如玉的不規則碎片散發著淡淡的乳白色光芒,恰好兩個吊墜兒那樣掛在菸槍底下,恰是貞觀二年,流星一樣從天而降,分別落在長安,還有突厥的玉璽殘片,李捷要找的東西!

    猛地一拍腦門,秦觀這才想起來,自己掌內庫那一年,做菸槍正好缺倆吊墜兒,在皇家內庫看到這兩塊碎片能夜明,而且質地溫潤堅硬,就順手給偷來了,那還是十多年前,後來李捷五千鐵騎入長安時候曾經專門派人來找,卻沒找到。

    找了一夜的東西沒想到就在自己腰上,秦太監忍不住興奮的一拍大腿:「哎呦,真是眾裡尋他千百度,得來全不費工夫!」

    剛興奮的叫嚷玩,秦觀的笑臉卻是僵在了慘白的老臉上。表情無比難的瞪著他,平白無故凍了半夜的李瑾雙眼冒火,怒氣衝天的叫嚷道:「你敢偷孤要找的東西!!!」

    臉一瞬間變成了苦瓜臉,秦太監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兩個耳光,貪什麼不好?這回腦袋是鐵定貪沒了!

    …………

    折騰了半個晚上,雖然大明宮還是一片倒塌毀壞的跡象,屍體卻已經清理的差不多了,千里迢迢趕來的京師將士終於住進了北衙禁軍的營房,當即就是一片鼾聲。

    將士們能睡,李瑾反倒是睡不著了,戴至德還有李治留守長安的大臣還有六部官員如今全都被他堵在中書省之中繼續熬夜,李瑾乾脆在中書省外廳擺上了茶,一面自斟自飲,一面擺弄起新的到的兩塊碎片來。

    在李瑾手裡,這兩塊就是大的玉石破碎的碎片,翻來覆去好幾遍,實在是看不出什麼特別的,看的李瑾喃喃搖頭:「大父為什麼就對這東西唸唸不忘?」

    一旁的程伯獻卻沒想這些高深問題,仗著自己是李瑾的愛將,混的臉熟,乾脆把大鬍子臉湊了過來,雙眼發直的盯著兩塊碎片,甕聲甕氣的詢問著:「太子,這東西真能讓陛下龍顏大悅?」

    「誰知道?反正大父找了這倆東西十多年了,要我說,這東西遠沒有傳國玉璽價值大!」隨手扔了兩塊碎片,李瑾伸手抓起一旁從中書省抄出來的和氏璧傳國玉璽,就算他,也忍不住心頭悸動了下。

    程伯獻是個粗人,倒是不懂這兩種玉器之間所代表意義的重量,不過能有功勛把焚燬大明宮的事兒搪塞過去,保住小頭就是善莫大焉了,鬍子嘴一咧開,程伯獻樂不得的拱拳懇請道:「太子,那就讓末將趕快把這兩塊碎片趕緊給陛下送去吧!」

    「不!」

    誰知道李瑾卻是忽然把兩塊玉珮給收進了囊中,揣進了懷裡,弄得程伯獻一愣。

    「太子,這…………」

    「不是孤想私吞下這兩顆東西,想吞也是吞這個!」權利這東西太誘惑,抓著傳國玉璽,李瑾足足抓了好一會,這才不舍的伸手遞給程伯獻:「陛下有令,這兩枚東西找不到便罷了,找到也不用送來!陛下自己來取,不過為人子為人臣,傳國玉璽不可獨佔,程伯獻,孤命你明日快馬加鞭,將玉璽送至西州,告訴陛下,關中已定!」

    「嗨!」

    心氣一下子提了起來,程伯獻嘹喨的雙手捧起玉璽,重重跪下接令。

    …………

    李瑾昨日的大屠殺雖然殘酷慘烈,但僅僅一日而收,而且主要波及的是皇宮區,斬殺的也是世家大族,公侯將相,動亂並沒有波及整個長安,所以當第二日的太陽隆隆從東方升起的時候,度過了最初的驚恐,這座有百萬人口的大都市又一次活了過來。

    而且李瑾下狠手的驍果也顯示了出來,留守朝廷的各級官吏無不是盡心竭力,不敢有一丁點差錯,而且野心勃勃的一些世族也開始掂量起來,如果要是趁機起事,後果是不是他們所承受的住的!

    閩唐的雙頭黃金龍旗幟開始烈烈飄蕩在長安上空,清晨,禁閉了一夜的長安西城門轟然打開,親自懷抱著一個盒子,程伯獻率領著千餘精騎,揚鞭躍馬開始直奔西方而去。

    地圖上,隨著程伯獻的騎兵步伐,從長安到西州幾千里江山,沿途的州縣亦是如同多米諾骨牌那樣,紛紛對閩唐敞開了大門!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8 21:59
1367.第1367章 .平定西域
  


    接到消息的時候,李捷已經不在西州了,西域的戰火還在蔓延著,只不過整個形勢卻徹底變了過來。

    不再是兩唐戰爭,而變成了匯合在一起的唐軍秋風掃落葉一般掃平了尚且在西域劫掠的西方諸胡。

    這一次這片絲綢之路上的熱土算是徹底改變了,曾經的西域三十六國徹底化為昨日煙塵,原本的各國人被徹底打散,混合著亞歐大草原的蠻族就地劃分成僑縣,被安置下來,膽敢有不服從者一律格殺,唐軍在李捷的指揮之下一面征服一面安置,如同二戰中蘇軍鐵犁一樣,一個多月時間倒是將一直對中原若即若離的收拾的差不多了。

    一百多個州縣在西域拔地而起,雖然有的州僅僅是固定下來的帳篷,不過基層行政單位依舊已經設立好,剩下的,也只有等中原不斷的移民進行潛移默化的融合了!這個過程定然是漫長的,快也快不起來。

    天山腳下,唐軍的帳篷彷彿一片巨大的白色蘑菇群,數也數不到邊,而且無數騎兵,步兵如同螞蟻那樣密密麻麻的穿行其中,在軍營的邊緣,黑色的長城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加厚著。

    如果遙遙眺望,就在山下平原不遠處,一坨巨大的黃色彷彿馬蜂窩那樣盤旋而起,亂糟糟一團,而馬蜂窩的對面,另一道同樣巨大而結實的玄色長城同樣在迅速列陣著。

    程伯獻來的很是時候,正好趕上了閩唐平定西域的最後一戰。

    「快!快點!後隊跟上!」

    「保持陣型,不要亂!」

    紛亂卻格外有秩序的喊聲不斷在營外響起,而潔白的帳篷中,程伯獻雙膝歸附在地上講一個盒子高高捧於頭頂,雙手都顫抖了,武媚娘懷著無比激動的心情將盒子打開,一扭白璧無瑕,以黃金修補一角,絕美的印璽頓時顯露出來,武媚娘呼吸急促的翻開玉璽,當年李斯親自書就的幾個大字,受命於天,既壽永昌的通紅篆刻頓時顯露了出來。

    「是傳國玉璽!沒錯,是傳國玉璽!」胸口劇烈起伏著,這華夏最高權勢的象徵,讓如武媚娘這等人物都變得有些語無倫次,一頭的蕭蠻兒則更是雙目放光。

    上一次五千鐵騎入長安時候,這東西由於種種原因沒有帶走,如今它還是這麼安靜的擺放在了李捷面前。

    不過李捷似乎並不太高興一樣,反而面無表情的向程伯獻詢問道:「突厥獻上的玉璽殘片還有長安發現的那塊殘片找到了?」

    「回陛下,太子於大明宮廢墟……,大明宮內庫中已經發現了兩塊碎片,不過太子言陛下不讓送來,所以末將…………」

    「沒錯,是我讓瑾兒不必送來,程將軍一路辛苦,下去休息吧!」

    說完,李捷轉身就往帳篷外頭走去,看的武媚娘在身後忍不住驚愕的開口叫道:「陛下,你要去哪裡?」

    「這可是傳國玉璽啊!我們得到了傳國玉璽啊!」圍著盒子,激動的兩個女人都顧不到程伯獻還沒退走,激動的都跳了起來,然而李捷卻還是那一副平淡的樣子,無所謂的聳了聳肩:「那又如何?」

    「這可是傳國玉璽!代表江山社稷!神器正統的傳國玉璽啊!」對李捷不在乎的神情大為不滿,武媚娘忍不住嬌嗔的叫道,聽的李捷卻忽然咧嘴笑了。

    「不過是一塊石頭而已,沒有這東西之前,寡人不是照樣橫掃歐洲,打下了偌大江山,有了這東西,東面的越王,衡山王還有兩淮輔公佑餘孽不照樣是反了?」

    「寡人的將士還在等著寡人,媚娘你若喜歡,就留在這裡守著盒子好了,寡人先出去一下了!」

    伸手抓起頭盔戴上,一手拎起帳篷內武器架上的騎矛,李捷一面隨口說道,聽著李捷的話語,武媚娘不由得楞了楞,再回頭看晶瑩剔透的傳國玉璽,似乎也沒有剛得到時候那麼欣喜了。

    「喂,武姐姐,你去哪裡?」眼看著武媚娘居然也丟下玉璽轉身要出帳篷,一頭霧水的蕭蠻兒趕忙在背後驚呼著,一聲呼叫過後,卻見這位歷史上出了名的奇女子也是如李捷一般淡然的回眸一笑:「當然是守著真正的傳國玉璽去!」

    抓起一定大一號的頭盔胡亂的扣在了自己頭上,武媚娘居然也是輕快的出了門。

    「什麼嘛?傳國玉璽明明就在這裡!」一頭霧水,莫名其妙的瞅著已經失寵被丟在桌子上的盒子好幾眼,蕭蠻兒卻立馬又變成個守財奴一般,趕忙把玉璽摟在懷中,同時緊張的對門外侍衛喝令起來。

    「守好大門,任何人都不許進來!這個是本宮夫婿的寶貝,誰都不能偷去了!」

    …………

    天山北麓,數以十萬計的唐軍密密麻麻的列陣在山坡上,數不清的精騎焦躁的勒著馬韁繩,整齊的步兵方陣彷彿豆腐塊一樣均勻排列兩邊,將士們氣勢高昂的敲打著盾牌,不住地高聲呼喊著。

    「勝利勝利!大唐勝利!」

    整齊的呼喊聲中,山下那如同馬蜂窩一般混亂的胡人陣營,又是凌亂了幾分。

    這是東進胡人的最後一波了,曾經閩唐的盟友法蘭克人,被金錢收買來的維京人,還有虎視眈眈逼近君士坦丁堡的馬扎爾人,也就是柔然人,亂糟糟的步騎驚恐的四周眺望著,他們的首領查理馬特更是彷彿一頭掉進陷阱裡的野獸那樣,雙目赤紅,手舉戰斧躁動而膽怯的低聲咆哮著。

    這人真算是個人物,當一個月前閩唐軍突然出現在關中唐軍面前,卻又沒有趁機殲滅關中唐軍,突然後撤的時候,夏爾馬特就已經意識到了局勢的劇烈變化。

    幾十個胡族盟友首領暴怒的跑去閩唐軍營抗議的時候,查理馬特已經收攏了法蘭克人,帶著隊伍向西方開溜了。

    結果果然如他所料,幾十個上門抗議的部族酋長自投羅網,全部被李捷下令斬殺了,腦袋掛在了西州城的城牆上,而與關中唐軍匯合之後的強悍騎兵接連擊破了當日戰敗還在附近觀望的胡族,十幾萬人被殺,剩餘的胡族如同籠子裡的兔子一樣,乖乖的被圈在了唐人設置的郡縣中。

    查理馬特看的清楚,如今已經不是閩唐需要聯合他們向東擴張的時候,閩唐皇帝已經取得了關中的控制權,如今是需要消滅害蟲一樣消滅他們這些曾經盟友的時候了!

    可查理馬特千算萬算,卻還是算漏了一點,李捷帶領大軍慢吞吞的追擊在後頭,卻由高侃,蘇定方率領騎兵走絲綢之路北道,法蘭克人還在南疆放手搶掠最後一筆的時候,多達十二萬騎兵已經好整以暇的等候在疏勒陣多時了。

    此時的西歐大軍成了肉夾饃一般,被死死的夾在了裡頭。絕望的眺望著兩頭鐵桶一樣的包圍圈,被逼出了最後的凶狠,查理馬特亦是如同受傷的野獸那般,做困獸猶鬥,咆哮的對著四方不斷亮出爪牙。

    最後一戰了!

    懷揣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寂寥,惆悵的心情親自騎馬到了陣前,回首看著贊婆高高舉起的大旗,李捷忽然有種錯覺,但願這一戰不要取勝,讓他接下來還有個博弈的目標。

    然而畢竟心志已經在這麼多年戎馬生涯中鍛鍊的極其堅韌了,很快將那些雜念拋開,李捷伸手扣上了他曾經衝鋒帶過的銀色面甲,旋即猛地勒起戰馬人立而起,戰馬的嘶鳴中那銳利無比的馬槊狠狠地指向了山下的敵人。

    「將士們!平定天下的最後一戰了!為了百年的和平!為了子子孫孫的安居樂業!殺!」

    如同當年的李世民那樣,挺立長矛,李捷第一個衝鋒了出去,看著閩唐大纛銳利的剪頭一樣沖在所有人面前,哪怕那些後融合進來的關中步騎都沸騰了。

    沉重的鐵騎如同要把這蒼天大地都撕裂開一般,沒等驚叫著的法蘭克人投擲出飛斧,天空中,遠比弓箭更加破壞力強大的投槍已經鋪天蓋地的覆蓋了下來,雷鳴般的火炮聲轟擊的諸胡本來就已經凌亂的隊列血肉橫飛,銳利無比的大唐騎兵碾子一樣從胡虜軍陣中碾出了幾條血路,旋即狂躁的陌刀手方陣,狂呼酣戰的閩唐徒兵又是狠狠切了進來。

    驚天動地的喊殺聲震撼了遠處的天山,奔湧在華夏無匹的力量中,對著遠處還在顫慄搖晃的法蘭克獅子大旗,李捷高高挺起長矛,狠狠地刺了下去……

    閩唐鳴鳳四年初,涼州。

    一大早上,新任的涼州都督郭元振還是習慣性的攀上了城牆,向西眺望著。

    大軍出關已經半年多了,壞消息卻接踵而來,百萬胡騎!西突厥與吐蕃先後失利,最後甚至陛下都死了,雖然肩負守護中原的第一道屏障,李輔國下令焚燒涼州存糧時候,郭元振已經絕望了。

    然而等候中如同滾滾烏雲般的胡騎卻沒有到來,反倒是穿行涼州的閩唐使節,還有關中門閥首領來往不絕,西域的戰事似乎朝向一個新的態勢發展起來。

    對前途一片迷茫,不過每天早晨登上城頭向西望一望,已經成了郭元振的習慣。

    這一天,還是如同以往一樣,繞城一圈,不過除了已經看的厭倦的邊塞景色外,邊疆似乎一成不變,鬆了一口氣,郭元振便打算下城牆,繼續回府衙去處理一天的公務。

    然而這一次,沒等他走下半個城牆,身後的守將卻是忽然驚呼道。

    「大人!快看!」

    天邊,一道閃爍著陽光的玄色潮流忽然洶湧澎湃的出現在視野中,並且越來越粗大,最後變成了整齊推進無比雄壯龐大的軍隊,激動的手都在顫抖了,三步並作兩步跑回來,郭元振猛地舉起望遠鏡。

    一個大大的唐字,映入他眼簾!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8 21:59
1368.第1368章 .政治作秀,李捷入長安
  


    從李治死後,他的麟徳年號算是隨之一起死亡了,由最初被王玄策勸動的一些世族重臣開始流傳,李捷的鳴鳳年號還是成為關中正式的紀元方式,有的想討好閩唐的縣官亦是提前在公文上用上了鳴鳳年號。

    不過鳴鳳四年初,這個年號卻開始正式同行大唐了,在關中河洛門閥度過了個沒有滋味的新年之後,閩唐大軍入關了。

    沒人知道李捷帶回來了多少軍隊,閩唐自己都沒有如別的帝王那樣號稱一個數字來震懾人心,因為實在不必要,連綿不絕的騎兵為先鋒,然後是數之不盡的步兵方陣,打著金鷹旗大鼻子的羅馬軍團,高鼻深目騎著駱駝的阿拉伯人,還有皮膚黝黑,留著大鬍子,卻一口繞口的關中腔的天竺軍團。

    說實話,每天看著這些大兵走來走去的挺無聊的,可是各個世家派過來觀望的探子,家族成員卻是不厭其煩的蹲在涼州城數著過往的軍隊數量,而且越看越心驚。

    一個方陣是一個軍府一千二百人的話,連續三天時間閩唐大軍都沒走完,看著昂首挺立的大象,傲慢的噴著鼻響的駱駝,數花了眼的世家們干脆不敢數了。

    華夏曆來不乏野心之輩,每當中央政權衰弱頹廢之時,就是群雄並起之日,就如同四十多年前的隋末大亂,三十六路反王,七十二路煙塵並起,如今李治帶著五十萬唐軍主力沒於塞外胡塵的消息傳到中原,無數世家豪族,荒野大盜亦是蠢蠢欲動。

    趙地衡山王李堪,李捷的兄弟,一向自視甚高的越王李貞,兩淮輔公佑的後人,呼嘯山林為盜的輔順義,山東響馬盜劉博相繼扯旗子造反,尤其是衡山王李堪,乃是徐康王李元方之子,他爹徐王算的上個勤政愛民的好刺使,可這貨卻是個城府極深之輩,也不知道準備謀反幾年了,藉著地利,三天時間衡山軍就從六安北上殺到了汴州,也就是後世開封附近,洛陽危機。

    眼看著三路反軍塵囂之上,關中河北不少有實力有野心之輩亦是心癢難耐,可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的閩唐大軍等同於給天下都潑了盆冷水,而且還是在寒冬臘月,冷的人噤若寒蟬!

    不過還是有聰明之輩,閩唐大軍剛出涼州,臨近的靈州總管鄭崇儉就親自帶領州縣官員前來拜會,以恭迎皇帝之禮拜見李捷。

    說起來這貨在當年李捷任五原大都督時候倒是個老熟人了,見到熟人,李捷興致也挺高,玉璽一蓋,就把鄭崇儉封為參知政事,那可是領宰相弦!興奮的當年鄭氏奸商恨不得跪地向李捷叫爺爺了。

    有了這麼個榜樣,關中門閥算是醒過神來了,已經暗中投靠王玄策,一心向著閩唐的世家便也不再矜持,至於那些還沒來得及站隊的世家官員更是蜂擁而至,李捷倒也不小氣,來的就給陞官,並且將西域帶回來的珍寶賞賜下去。

    諸多的賞賜中,最珍貴的則是人口!歷史上,關中平原就是因為漢唐的興盛,耗盡了最後一絲元氣,水土流失森林砍伐殆盡,到了宋代,水利設施荒廢,農田劇烈減少的關中已經再也沒有能力承擔起一個大王朝首都的職責,再往後,沒有任何一個強力王朝再定都在關中。

    可是有李捷的時代,關中人口在永徽年間非但沒有增加,反倒是劇烈減少了不少,先是李世民駕崩,群蛟入長安造成的叛亂,而後李捷五千鐵騎入長安,走時候又是大掠關中,搶的不是財物,全都是人,最近又與高句麗,與西域諸胡的戰爭,讓關中勞動力已經減少到相當稀少一個部分,就算長安附近上等的良田水澆地,租金年不到一貫,居然依舊沒有多少農人願意接收。

    這一次閩唐在西域俘獲的戰俘不下百萬,就算釋放一部分,將一部分販賣到了波斯,隨軍進入關內的依舊有二十多萬,如此多的人口隨著一次次賞賜,分批就進入了那些世家大族的莊園中以及地方官府的公田中。

    遊牧民族不善於農業?只會搶掠?沒關係!打!一頓棍棒之下,那些曾經視農耕民族為牛羊的草原嬌子也不得不乖乖的拿起鋤頭。

    以往的民族融合都是外族欺壓在華夏頭上,靠著中原的供奉一點點才漢化,這一回,李捷倒是開啟了個更刺激的模式。

    隨著閩唐大軍深入關中,一路上如同散財童子那般,關中的經濟倒是逐步復甦起來,而且有意當這個散財童子,李捷並沒有忙於直入長安,帶著龐大的軍隊武裝遊行一般又去了次已經年久失修的鄭國渠巡視了一番,發內府金五百萬貫,西域俘虜十萬開始著手修繕鄭國渠之後,李捷這才緩緩逼近長安。

    一月份入涼州,此時已經三月中旬了。

    這一段政治作秀倒是起到了很好的效果,只有真正的國家主人才會關心水利河工,而農業又牽扯著士族門閥乃至平民百姓的切身利益,儘管去時候是一位皇帝,回來時候卻換了一位,長安依舊對李捷隆重的張開了懷抱。

    這些天被李瑾折磨的不行的留守大臣戴至德親自率領百官出城三十里迎接李捷御駕,三十里路程,長安百姓黃土鋪路,跪在道路旁紛紛叩首著,由一萬閩王鐵林組成的禁衛步兵扈從,李捷的車架由南門永定門直入長安,沿著朱雀大街,徑直的朝向太極宮而去。

    不少閩王鐵林的軍官是曾經跟隨李捷的關中遊俠,曾幾何時他們是小混混一樣的低賤人物,被士民所瞧不起,如今卻是衣作光線,騎著高頭大馬,以一個征服者的身份回歸這座城市,幾乎每一個鐵林軍官都有種如夢似幻的感覺。

    每一個人亦是挺拔其自己的身軀,將自己最肅穆最威嚴的一面展露出來。

    兩旁都是長安士民的叩拜與歡呼之聲,乘坐在皇家四輪馬車中,李捷一直壓抑著那種激動的心情,一直到朱雀廣場之前,這才下了車輦,眺望著旌旗林立的皇城城樓,李捷自己也是有種恍惚的感覺。

    雖然靈魂從後世而來,可在長安長大,長安也算的上他半個故鄉了,曾幾何時,他也是沐浴在那個人的光輝奪目之下,連登上城樓的資格都沒有,如今,他卻換了一種身份,再次踏上這片土地。

    主人的身份!

    丹鳳門轟然洞開,李捷亦是忽然激動的跳下車輦,張開雙臂嘹喨的大吼著。

    「長安,寡人回來了!」

    沒想到自己大父居然還有如此情不自禁的一面,騎馬跟在車駕後頭的李瑾忍不住驚愕了下,旋即他臉頰亦是流露出了些許笑容。

    這才是個有血有肉的人啊!

    禁軍車隊沿著朱雀門魚貫而入,一些特殊的客人亦是不管情願不情願,也不得不跟了進去,坐在囚車裡,眼看著高聳城樓後頭壯麗而鱗次櫛比的亭台樓閣,宮室牆壁,法蘭克首領查理馬特此時真彷彿一頭被逮住的野獸那樣,抓著欄杆尚且不住地掉牙切齒嘶吼著。

    「羅馬皇帝李捷,背信棄義!我們法蘭克人是不會放過你的!」

    然而查理馬特身旁,一塊兒蹲在車裡的小丕平卻是懷著一種神往的感情,不斷向四周大量著,感慨著世界上居然還有比羅馬還要強大壯麗的國度,聽著自己老爹怪叫個不停,小丕平這才略有些不耐煩的回過頭。

    「父親,您不是說一個成熟的政治家應該隨時隨地根據局勢的變化來調整自己的決策嗎?現在被閩唐俘虜了,咱們為什麼不換個角度,以唐人的角度來謀求一條新的生路呢?」

    這話問的查理馬特啞口無言,道理是他教的,可真從國王淪落到了個囚車裡的俘虜,以他的胸懷,無論如何是無法釋懷了。

    跟著查理馬特一塊兒押送進太極宮的這樣胡虜酋長還不在少數,光維京人的伯爵就有七八個,等待他們的,恐怕只有將來無盡的軟禁生涯,還有為大唐豐功偉績的陪襯作用了,日後歷次大朝會,估計都少不了他們的身影。

    李捷抵達太極宮正殿太極殿時候,長安的百官已經等候在殿中許久了,當聽聞門外的金鼓之聲時候,八百多個大大小小的臣子一同整齊的叩拜下,用無比嘹喨的聲音對著門口跪迎著。

    「臣等叩見陛下!」

    隨著李捷昂首闊步的從朝堂中央走上大殿,踏上丹犀,這些朝臣們又改變身體先後叩拜了兩次,直到李捷走到了太極殿正上方的龍椅之前始終保持著面相李捷,這些人中,還有不少曾經是太宗時代的老臣,尤其長孫無忌也不得不以一個失敗者的身份站在朝班中叩拜著,看著停在龍椅前面的李捷,他還真是一肚子感懷。

    幾個月之前,這裡做的還是高宗皇帝,如果閩王李捷那時候地遞送過來的稱帝國書,大唐承認了的話,一切或許都不會發生了。

    然而歷史沒有如果。

    記憶中李世民就是這麼威嚴的坐在這張椅子上面,帶著那份豪情去治理整個華夏,雖然有野心,但李捷面對這張椅子的時候,也是萬般感慨的,曾經的興衰榮辱,當年與李世民,與李治這個兄弟的恩怨情仇如同電影膠片一般在腦海中浮現過去,深吸了一口氣,李捷忽然急促的快走兩步上前,猛地一屁股坐在了龍椅之上,下一刻,包括長孫無忌在內,八百多個大唐公卿大臣,再一次對李捷叩拜在了地上。

    「拜見皇帝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真正的華夏之主!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8 21:59
1369.第1369章 .偷腥?
  


    年號換了,這皇城的主人也換了。

    紛亂的吆喝聲中,無數禁軍扛著大包小裹的箱子在宮內來回的穿梭著忙碌不停,一百多個宮女則是在居中指揮著將這些東西全都安置在宮室內。

    來自波斯的銀器,阿富汗的青金石,羅馬的大理石雕像,天竺的黃金蓮花,華夏特色飛簷斗栱之下很快被這些來自異域的珍寶擺放的滿滿的。

    來回穿梭的靚麗宮女中,三個穿著紫色,黑色,還有水田色的宮裝麗人尤其忙活的熱火朝天,都顧不上額頭上的汗水了,指揮著侍衛們將一個個大件兒家具搬來搬去,女人就是能折騰,就算體壯如牛的閩王鐵林軍兵都被累的連呼哧帶喘,直感覺再打一場雅穆克河會戰,也不願意再為幾位娘娘幹活了。

    也難怪一貫不喜張揚的武媚娘這會兒都如此折騰,李捷許諾,在長安住一陣就帶她回文水省親,衣錦還鄉是每一個華夏唐人永遠不變的情懷,就算武媚娘都不能免俗。

    從十四歲進宮開始,武媚娘已經連續十好幾年沒有回家一次了,如今,終於能功成名就,以一個光鮮亮麗的身份回鄉讓那些曾經欺負過她們母女的那些武家族人亮瞎了眼,想想武媚娘都是心情愉悅,看什麼都舒心。

    蕭蠻兒倒是一向能張羅,長孫織負責泰西封宮的時候,作為太子的母妃,偌大的京師閩王宮都是她來主持的,倒也不出意料。

    可原長安的主人,皇后王薔卻也是毫不避諱什麼的也是跟著新來的征服者張羅佈置,倒是真令人驚疑了,華夏傳統觀念中從一而終佔的份量很重,不少長安士子官紳都在背後罵王薔禍國妲己。

    另一個方面,不少人卻是暗地裡猜測這位前皇后與如今皇帝的關係,李氏家族可有搶人老婆的優良傳統,當年高祖李淵就是搶了他表弟隋煬帝在晉陽宮中的小老婆張婕妤,尹德妃,太宗李世民在滅掉太子建成,齊王元吉後也把齊王的小老婆小楊妃搬到了自己被窩中,這才有了曹王明,李捷最小的兄弟,如今閩王與晉王之間的恩恩怨怨之下,李捷將王皇后收入後宮,也不是不可能,更何況這個女人還有著投效之功。

    表面上罵著王皇后****,不少人卻是一拐彎帶著重禮去了王皇后侄兒王陵,叔父王德真那裡去,搖尾乞憐的祈求在新朝一個位置。

    不過不管內裡如何的牽連甚廣,王皇后,武才人,蕭淑妃,歷史上三個彼此之間互相爭鬥的鮮血淋漓的三個女人,如今卻還是拴在在一個男人的腰帶上,為他而奔波忙碌的不亦樂乎。

    從閩王時代,李捷的後宮就有這樣的傳統,只要一家人在一起,住就住一個院子,吃也在一桌上吃飯,八個女人不是沒有吵架拌嘴的時候,要讓女人不吃醋那比統一地球都難,不過有了什麼矛盾當面澄清,日後還是一起逛街開心的好姐妹,李捷這一點,倒是很好的預防了後宮甄嬛傳的發生。

    王皇后雖然白天跟著忙活,畢竟卻還是外人,忙碌完了就走了,知趣的沒有再貼過來,晚上一塊跟著李捷東征的武媚娘,蕭蠻兒還有麗安三個女人則是照例擺了一桌家宴,不過直到泛著紅湯的閩王火鍋都冒泡了,李捷本人卻還沒有冒泡。

    三個女人這才想起,從上午接受百官朝拜的大朝會結束後,好像就一直沒有看到她們男人的影子。

    偷腥去了?這兒可是長安,華夏美女最多的地方,這還有這李治的三宮六院二十幾個嬪妃,彷彿歷史上的宿命一樣,想著,蕭蠻兒漂亮的秀媚就橫了起來,拍著桌子氣呼呼的說道:「肯定是姓王的那個狐狸精!我就說這騷蹄子沒事兒過來獻慇勤幹什麼!感情是勾搭男人來了,真是日防夜防,防不住隔壁老王!」

    「不行,嚥不下這口氣,本宮要找這對姦夫****說個明白去!」越想越生氣,蕭蠻兒乾脆氣勢洶洶的丟下筷子,出門就要捉姦去,慌得武媚娘趕忙好笑的拽住了她的衣袖。

    一方面最近回家省親,心裡頭愉悅,另一方面執掌一部分黑都秘密警察,武媚娘對李捷和王薔那股子破事兒早就知道,也知道是自己家男人偷腥在先,怨不得人家王皇后,更何況王薔和她們一起佈置太極宮忙碌了一個下午,這會能不能到她住的麗正殿還不一定,李捷可是下午失蹤的,打野戰這點時間都不夠。

    「行了蠻兒,人家王皇后也挺可憐的了,沒了夫君,這女人就成了無根之萍,更何況一大中午,咱們就再沒見著郎君的蹤影,後宮那麼大,指不定那個寂寞后妃行竹葉鹽汁,羊車望幸之事,也說不定!」扯著蕭蠻兒衣袖,武媚娘好笑而無奈的勸說著。

    羊車望幸說的是晉武帝司馬炎,此公可極其好色,剛奪取了曹魏江山之後,就選民女萬多人充實後宮,可就算他是皇帝,上天給沒給他多一根丁丁,有了這麼大數量的小老婆,晚上睡誰可就成了傷腦筋的事兒,苦惱之下,司馬炎乾脆做了一輛羊車,一切全讓羊做主,晚上溜躂到誰宮,就在誰宮中過夜。

    都說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面對羊車,寂寞的宮人們紛紛拿出鮮竹葉,鹽水等物撒在自己家門前,羊最愛吃竹葉,並且羊還願意****重口味的東西,如某級快樂大本營中,某冪大小姐的腳一樣,遇到竹葉與鹽水,羊就停了下來,宮室的主人,就能享受到天子的一夜風流,這就有了後世羊車望幸的典故。

    如今先代天子李治已經駕崩,李世民對待自己兄弟家室的做法可是斬盡殺絕,連襁褓裡的孩子都沒放過,女人們雖然沒有殺,除了幾個幸運的,其餘也趕進佛堂做了尼姑,如今的錦衣玉食生活誰願意放棄?要是有有宮妃趁機勾引閩王,倒也不是不可能。

    聽著武媚娘的勸說,蕭蠻兒亦是醒過神來,要管住男人不去偷腥,尤其是李捷這種大權在握的男人,難度也不亞於統治全世界,想到這兒,這位刁蠻的蕭家大小姐也忍不住嘆了口氣可旋即,她卻再一次繡眉猛地樹了起來,咬牙切齒的吼叫了出來。

    「瑾兒!」

    正在下頭小心翼翼的悶頭吃著以避開幾個姨娘的閩唐太子乾脆噗的一口將口中食物噴到了對面侍衛的程伯獻一胸脯。

    「母,母妃,喚兒何事?」一肚子心虛,李瑾小心翼翼的站了起來,一步一磨蹭的晃到了蕭蠻兒身旁。

    不由得李瑾不心虛,今天的事兒還真跟他有關。

    李捷是命令他提督京師京師兵馬,伺機奪取長安,可卻沒命令他殺宦官,對大內的大清洗還有屠殺長安世家可全是李瑾自作主張,而且一個沒弄好還把大明宮給燒了,要知道大明宮建成之後,已經被作為大唐帝國的臉面了,新皇帝西來,卻只能住在已經改成中央官署與太子東宮的太極宮,這個都是極折損顏面的事兒。

    而且事情還做的矯枉過正了,幾乎所有太監都被屠殺,不管有罪沒罪,良善奸佞,一股腦被屠殺的一個不剩,以至於偌大的皇宮沒有宦官可以役使,剛剛誅閹宦,李瑾又不好又大規模招收太監,以至於到現在皇宮中服侍的不得不用那些軍漢侍衛,這也很容易引動自己老爹發火。

    李捷雖然不至於因此廢了他,可一頓臭罵或者乾脆輪起棒子一頓家法卻是少不了,所以一上午,迎接閩帝御駕後,李瑾都是提心吊膽的。

    中午時分,剛下朝,李捷就把李瑾叫去了,還以為這一頓打免不了的李瑾卻接到李捷一個奇怪的命令。

    「給寡人找一件清淨些的偏殿,最好所有人都找不到的!」

    心虛的李瑾當然忙不迭的出去辦差,當時也沒多想,可如今聽幾個姨娘還有娘親議論,還真有可能是自己這位好父皇看上哪兒個妞,出去偷腥了。

    不過不說男人們之間互相心照不宣的打掩護,單單他李瑾要敢出賣自己老爹的話,一頓竹筍炒肉削屁股那就跑不了了,硬著頭皮,李瑾儘量讓自己臉頰上的笑容天真可愛些,如今的閩唐太子可一丁點都沒有前些日子殺伐果斷的狠厲,渾然一個正太形暖男。

    「你父皇去哪兒了?」

    聽著自己母妃咬牙切齒的詢問著,李瑾趕忙一副笑模樣擺了擺手:「母妃,陛下去哪兒,我這做兒子的如何能知道,哎呦!疼!」

    李瑾可不知道女人捉姦時候,智商絕對超過福爾摩斯!手出如電般拎著李瑾的耳朵,蕭蠻兒怒火衝天的吼叫著。

    「你當你母妃傻嗎?下朝時候你大父單獨拉著你去了一旁,回來就你一個,好啊!我蕭蠻兒的兒子幫別的野女人邀寵!我擰死你個不孝的東西!」

    「哎呦,母妃,疼!要掉啦!兒臣真的不知道啊!!!」

    麟德殿中,慘叫聲穿出去老遠,好不容易溜出來,程伯獻這貨也顧不得什麼主辱臣死了,嘿嘿的對著慘叫聲音道了句主公保重,轉眼就溜了個無影無蹤。

    …………

    太極宮東南角,昏暗而死寂的椒房殿中,李捷的確躲藏在這裡,只不過沒有蕭蠻兒和武媚娘猜測的偷腥,連女人都沒有,僅僅有贊婆柱子一樣守著殿門,殿內,一張桌子上發出了微弱的光芒,照亮了閩王那張滿是汗水的臉。

    威震天下,那怕面對成千上萬個諸侯挑戰的李捷,此時手卻是在劇烈顫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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