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大唐遠征軍 作者:好大一隻鳥(已完成)

 
Babcorn 2016-5-18 11:23:1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84 753845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8 11:37
40.第40章 .木頭,調虎離山
  

    此時已經臨近年末,高原塞外的刀子風可不是蓋的,刮在人臉上生疼,原本頂著寒風行軍,大家一起走,到也沒什麼,誰都沒比誰強到哪兒去,不過冷不丁這麼一停下,公主親軍全去帳篷裡休息,就連吐蕃蠻子都鑽進了營地中烤火去了。

    再對比一下自己,搭完營地,還的特麼頂著刀子風修路填坑搬屍體,凍得老臉通紅,待遇不平等下一個個左武衛兵丁都是懶踏踏的一肚子怨氣,哪怕幾個校尉連抽帶踹的也沒快了幾分。

    打仗軍功可還需要這些弟兄幫襯,尤其是大唐這個尚武的年代當兵的也未必好惹,真惹急了真和你動刀子,況且幾個校尉心裡也是一肚子怨氣,咋咋呼呼了一陣,實際上也默許了手下兵丁這種懶踏踏的態度,大家心照不宣罷了。

    誰讓自己爹娘沒本事,不是千牛衛備身呢!

    門外左武衛的府兵羨慕不已,坐在帳篷中的左千牛衛果毅將軍,胡國公次子秦懷陽卻是頭疼的要命,一圈又一圈的圍著席案繞個沒完,令他頭疼的根源,卻在舒服的趴在席案上慢悠悠吃著本地特有的雪漿果。

    「喂,你還是不是個男人了,一點小事這麼婆婆媽媽的,一點都沒有我哥那種乾脆利落。」

    吃的小嘴兒都變成了豔麗的紫色,高陽卻一點吃人家最短的覺悟都沒有,兩隻染的略紫的小手指捏著一枚果子,嘟著小嘴指指點點的數落著秦懷陽的不是,弄得秦懷陽一臉苦笑。

    就算是灑脫的李捷,面對這種選擇,也會頭疼萬分吧,搖著頭,秦懷陽無奈的對著高陽一拱手說道。

    「公主殿下,可你考慮過沒有,文成,雪雁她這麼走了的話,原本好不容易和平下來的唐吐蕃,很可能立馬就會重啟戰端,到時候,又將是生靈塗炭啊!」

    秦懷陽想想就覺得心中罪孽深重,卻沒想到一聽打仗,高陽公主卻是興奮的雙眼發光,咋咋呼呼的比劃著小手說道。

    「要打起來了?那太好了,棉衣還不得脫銷啊!」

    真不愧是李捷的妹妹!秦懷陽一腦門的黑線條,似乎也覺得發國難財不好,最起碼不應該這麼說出來,哥哥說過,悶聲發大財才是上品!難得尷尬的撓了撓後腦勺,高陽公主又是理直氣壯說道。

    「再說,國家和平大事也是你們男人的事兒,靠女人算什麼本事!虧你還口口聲聲說喜歡我雪雁姐,這點決心都下不來,你就是個窩囊廢,比我哥差遠了。」

    也許聯想到自己也是擔驚受怕好幾天,被逼著不得不去相親的憋屈事兒,這一會兒李玲就這這股氣兒就抱怨了出來。

    「父皇也是,明明松州一戰殺了那些蠻子好幾千,打的吐蕃國主什麼鄉下幹部都屁滾尿流逃了,為什麼還要和親啊!」

    高陽公主絮絮叨叨說著大逆不道的話,秦懷陽的臉上也陷入了最終的糾結,雖然秦懷陽表面上很是規規矩矩,但名將後人,哪一個沒有自己的驕傲,用女人換和平本來就讓他很是厭惡,更何況還是自己喜歡的女人,此時阻攔秦懷陽的,就只剩那被削弱了大半的責任感了。

    絮絮叨叨半天,李玲才注意到秦懷陽的難以抉擇,很是時候的打下了最後一顆釘。

    「路過鬆州時候,你看那些松州軍民怕吐蕃嗎?他們是如何看你們的,就算和親成功,吐蕃就真的不犯邊了嗎?」

    似乎這一句話終於說定了秦懷陽的決心,看著他眼中堅定神色一閃而逝,高陽可算鬆了口氣,丟下雪漿果說道。

    「想通了就好,傻大個可在外面埋伏著呢,藉著你的職務之便,咱們偷偷就溜回松州,天大地大,還不夠你們兩個藏的?」

    女人都是生性浪漫的,雙宿雙飛,浪跡天涯,想想都覺得浪漫,說著說著,李玲自己都眼泛桃花的迷了進去,卻沒想到秦懷陽一句話差點沒把她氣死。

    「我不走!」

    「什麼,你是瘋了還是傻了,留在這兒等著挨刀子啊!」李玲真是氣急敗壞的直跺小蠻靴了,費勁口舌和這個木頭說了一上午,好不容易他鬆口了,自己又不走了,高陽吐血的心都有了。

    相比於李玲的氣的發瘋,秦懷陽的臉上滿是肅穆,認真的說道。「我本來就是和親護衛都尉,因為一己之私私自放走公主,就已經是我的罪孽了,如果因此被殺,也是我應得的。」

    「你真是個木頭,你有沒有考慮過雪雁姐的感受,你死了可輕鬆,她自己一個人,她自己一個人又怎麼面對,她,愛你!。」李玲恨鐵不成鋼的對秦懷陽大聲嚷嚷著,俏臉上滿是氣氛,卻說的秦懷陽又是一個恍惚。

    「她,真的喜歡我?」

    「她不喜歡你怎麼會在袖子裡藏你的畫像?她不喜歡你,又怎麼會任憑你在樓下說著那些不著調的詩歌,今天出城的時候,哪怕隔著簾子,雪雁姐一雙眼睛中,也滿滿的都是你!」

    氣急敗壞的說了一大通,高陽最後焦急的咬著嘴唇說道,「你死了,雪雁姐絕對會內疚一輩子,甚至做什麼傻事,用我哥的話說,秦懷陽,別那麼坑爹了,長點心吧!」

    眼中露出了一抹柔情,秦懷陽的臉上再一次陷入了劇烈掙扎中,一面是他秦家子弟的光榮與責任,一面又是愛人的繞指柔情,看著他思索的模樣,雖然跟著心中焦急,高陽也只能媚眼瞪的溜圓得看著他,等待著他的決定。

    不過就在兩人大眼瞪小眼得時候,一聲尖銳的喊聲打破了營地的寧靜。

    「你是何人?有刺客,保護公主!」

    腦海中哪怕一剎那的猶豫都沒有,抓起劍,秦懷陽已經狂奔出了帳篷,一陣愕然,高陽公主也慌忙跟了出去,外面卻已經亂做了一團,營地中心,飛濺著幾蓬鮮血的公主大帳異常顯眼,凌亂的馬蹄聲中,十多騎黑衣人已經狂奔而出,沿途阻擋面前,不論唐人吐蕃人一律砍翻在地,有的人甚至還穿著千牛衛衣甲。

    尤其是為首鐵面黑衣人,一把長劍簡直稱的上詭了,劍光閃過,每一個阻攔在前面的人都是脖頸一抹淺淺的血痕,幾步之後才不可置信的噴出漫天血雨,從沒料到內部出錯,和親大隊的防禦從來都是外鬆內緊的,觸不及防下愣是被這十多騎輕易殺了出去。

    啪的一聲,一個禮花在空中炸響。

    「你們的人?」看著為首黑衣人身後那一片白色紗裙,秦懷陽眼眶都要瞪裂了,暴怒的吼道,打量一番,李玲茫然的搖了搖頭,怒吼一聲,秦懷陽轉身就撲向了馬廄,愣了愣神,李玲也是一個機靈跟了上去,隨便跳上一匹駿馬緊緊也跟在了秦懷陽身後奔了出去。

    她可是偷偷跑出來的,這要被就地捉住了,幾百張嘴可都說不清,臨奔出營門前,高陽還快速用燃香點燃了一個圓筒。

    砰地一聲在天空炸響,旋既卻又響了第二聲,離水原谷地,帶領著一夥同樣白衣蒙面的高手潛伏在那裡的房遺愛也是一個愣神,大吼一聲翻身上馬。

    離水原口,破虜堡後面,望遠鏡中清晰看著薛之觀平穩的帶著李雪雁殺出了大營,李捷也忍不住興奮的一拍大腿,這就是李捷的高明之處,太瞭解秦懷陽這塊木頭了,李捷根本不和他浪費時間浪費口色,只要李雪雁一動,他就被逼著一塊動,到時候自然就妥協了。

    而且被調動的不光是秦懷陽,零零碎碎已經有千牛衛怒吼著跳上馬,整理道路的左武衛更是炸了鍋,看的李捷嘴都快裂成瓢了,但隨機天空又一聲炸響差點沒扔他把望遠鏡扔了。

    「高陽這丫頭怎麼來了。」

    目送著李玲秦懷陽兩人身影消失在了地平線上,李捷半天都沒出聲,直到有人拉了拉他的衣袖,這才讓他回過神,轉過身,王微席君買還有薛擎等人都是奇怪的看著他。

    「怎麼了,九郎?」王微奇怪的問道,席君買卻是更直接的向山下指了指提醒到。

    「殿下,左武衛列陣了!」

    山下,不但左武衛步騎迅速的列營兩方,騎兵殺氣衝天的擺好了三角陣,就連吐蕃人也跟著緊張了起來,一面緊張的命令棄兒達凌騎兵戒備,祿東贊一面緊張兮兮的跑到了陣前,和怒火衝天的李道宗就商量起了來。

    「江夏王!凶手是騎兵快馬,騎兵去追好了,敵人很可能還有後續招法,請把步兵留下,看護和親物資!」

    這些書籍,技術工匠才是祿東讚的命根子,公主死了,打不了在和大唐要一個,甚至有了大唐的先進技術,娶不娶公主都無所謂了,他當然緊張,可惜,與他緊張的截然相反,李道宗斷然拒絕了。

    「老夫是和親大使,老夫只管公主的安危!」直截了當大喝一聲,李道宗跨上馬領著騎兵就狂奔起來,馬蹄揚起大片凍土灰塵,當即噴了祿東贊一身。

    狼狽看著遠去中的左武衛還有部分千牛衛軍兵,祿東贊就是氣的臉色發青,吐蕃使團其他官員趕忙的圍了上來,拎著吐蕃刀,達扎那日松目露凶光的嚷嚷道。

    「大相,這群唐蠻子太囂張了,末將去教訓他們一通,告訴他們如何與草原上的鷹和獒說話!」

    說著,紅臉蠻將就翻身上馬,剛要吆喝手下騎兵,祿東贊已經臉色鐵青擋在了前面命令道。

    「看護好車隊,等唐人軍隊回來。」

    「可是,大相!」

    「還不快去!」

    祿東讚的厲聲呵斥下,達扎那日松幾人不情願的回過了,不過面色陰沉看著唐軍人馬留下的痕跡,路東在思考再三,咬了咬牙又招手喚過了一個紅臉官員,低聲吩咐到。

    「給那木答撒將軍發令,命他帶大軍速來支援!要快!」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8 11:37
41.第41章 .打劫,逼蛇出洞
  

    「報,左武衛已經追出了離水原!」

    「報,李道宗大軍已經被長孫頭領引入羊場谷,向青曲塘羌人領地去了!」

    傳令兵可都是席君買的親軍兄弟,說道薛之觀時候吭哧了半天才說出個頭領,好歹是沒說個好漢。

    長嶺之上,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匯聚李捷身上,拿著望遠鏡,李捷不知道想些什麼,好一會,才對這風塵僕僕的傳令兵問道。

    「秦將軍到了哪兒?還有他身邊還有一個女子現在如何?掉隊沒有?有無受傷?」

    雖然不知道連自己主帥都恭敬的年輕人,大戰之前卻關心一個女子,不過傳令兵依舊直言回答道。「稟大帥,那女子依舊跟在秦將軍,並且半路上一夥不明身份的騎手也匯聚過來加入追逐行列,雙方認識。」

    還好這個笨妞知道找點幫手過來,估計是房遺愛和房家人。想著人型坦克的肌肉塊,李捷起碼放心了點,這才視線在一大圈人中流連一圈,最後落在了打扮好的李搞身上,這麼一會,李搞已經來了個大變樣。

    身上,大唐的青衫長衣換成了破皮襖,臉上喝點酒再抹點泥,除了胖了點還真和居住在高原上羌人差不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壯慫人膽還是進入狀態被金銀珠寶提了氣,面對李捷的目光,剛剛還忐忑不已戰戰兢兢的黃鼠狼很坦然猛地一拱手說道。

    「龍頭,屬下已經準備好了!」

    「好,取酒,為李老哥壯行!」隨著李捷一聲吶喊,十多個大酒碗就被送了來,十來人滿飲此碗,酒碗紛紛被用力一摔。

    「屬下去了!」再一次狠狠拱了拱手,李搞轉身下了長嶺,不一會,離水原上再一次馬蹄大作,灰土雲煙間,竟然有數百騎兵直奔和親大營,這一充滿敵意的舉動立刻讓整個大營騷動起來,遠遠望去,祿東贊心頭不由得升起一種不祥預感。

    「達扎那日松,帶人去看看,究竟怎麼回事?記住,不要輕易出營。」

    「是,大倫。」剛剛憋了一肚子氣想去殺幾個人的暴戾蠻將又被這一句緊箍咒憋的跟便秘一般,悲催的應了一聲後,怒氣衝衝的喊了幾個吐蕃名字,沒等人跟上來,達扎那日松已經挎著吐蕃刀暴怒的應到了營門邊上。

    到底是吐蕃贊普最精銳的四戍衛,剛一有動靜,簡單的柵欄營寨周圍已經密佈了吐蕃弓箭手,一隻隻寒光閃閃的鋼箭滿含殺機對著營外奔騰而來的馬隊,身披重甲,肩膀上扛著重刀,怒氣衝衝到了營寨邊,達扎那日松竟然看的氣樂了。

    百騎奔騰迎面而來,本來應該有相當的,不過眼前這幾百騎跑的可是氣勢全無,鬆鬆垮垮,一副沒吃飽飯的樣子,就連騎隊馬與馬之間還不時的磕磕絆絆著,明顯不默契。

    尤其是幾百人身上的破皮袍都左一個補丁又一個爛眼兒的,哪怕在吐蕃,這樣人也是叫花子,整個馬隊一個像樣的皮甲都沒有,就算是馬賊,也是餓昏了頭的最垃圾馬賊,這樣一夥人,也配過來叫囂來吐蕃軍營打劫?

    就連殘忍好殺的達扎那日松都失去了虐殺興趣,等著馬隊跑到營前百米處亂糟糟扎堆的功夫,達扎那日松就不屑的大聲嚷嚷了起來。

    「對面的窮狗聽著,吐蕃大相在此,本大爺今天心情好,不想殺人,識相的磕幾個頭趕緊滾。」

    這兒是松州附近,大唐的勢力範圍,其實提出大唐名頭更好使,不過狂妄自大如達扎那日松又怎麼肯用大唐名字,哪怕是祿東贊去長安,像狗一樣各個門閥拜訪,就是為了借到大唐的名頭。

    越是這樣,反而心裡越敏感,就在達扎那日松輕蔑的望著一群「馬賊」等著他們磕頭求饒的時候,馬賊們亂了一下,大聲的嘲笑聲卻爆了出來。

    「哈哈,這不是吐蕃狗嗎?叫大爺們磕頭,笑死我了。」

    「連贊普都讓人打的屁滾尿流灰溜溜跑了,你們的大倫幾次跑到長安想給我們天可汗當狗,結果天可汗連要都不要就給灰溜溜攆回來了,跑這兒裝大爺來了,要臉不?」

    「吐蕃狗,大爺就是唐人,還不給大爺學兩聲狗叫,然後趕緊留下財物滾蛋,說不定大爺心情一好留你一條狗命。」

    松州大戰帳篷親提二十萬大軍直逼松州城下,大敗羌唐道都督韓威,一時間真是威風無二,羌族首領,塞外的大唐闊州刺使別叢臥施,諾州刺使利步利相都是舉州投降。

    可惜好景不長,長安震怒下侯君集被任命為當彌道行軍大總管,幾乎沒花費多大力氣,前軍牛進達一場夜襲就打的吐蕃大軍潰退而去,被陣斬五千多級。

    那一夜的狼狽,達扎那日松可以說現在都忘不了,對大唐恐懼的同時,也分外聽不得那一戰的嘲諷,如今眼前這群人連唐語說的都磕磕巴巴,一看就都是青唐西羌人,吐蕃人眼中連狗都的算不上的東西竟然敢爬到頭上譏諷自己,達扎那日松眼睛當即氣紅了。

    「來人,備馬,跟老子出去殺了這群狗才。」

    頭盔下碩大的腦袋都氣的鬚髮皆張,達扎那日松發狂一般就要衝出去,弄得幾個吐蕃部將慌忙就抱著達扎那日松的腰就苦勸道。

    「將軍,大倫有令,不許出營寨啊!」

    「那就讓這些羌人馬賊在我們脖梗上拉屎?」達扎那日松殺機四射指著對面哈哈笑個不停的乞丐馬匪發狂的怒吼著,被吐沫星噴了一臉,那個副將依舊堅持說到。

    「將軍,如果你要出戰,先請示大倫啊!」

    「哼,沒膽的種,老子記住你了!」氣哼哼威脅一句,達扎那日松依舊灰溜溜去了後帳。

    「什麼?不准迎戰?大倫,那只是一群馬賊啊!」祿東讚的帳篷內,匯報了一圈剛剛看到的,得到答覆後達扎那日松不服氣的嚷嚷著。

    不過縷著鬍子,祿東贊倒是淡定的說道。「你看看你,成什麼樣子,贊普對你的期待可是日後大將之才,幾個馬賊就讓你方寸大亂成這個樣子,日後還如何為贊普統領千軍萬馬征戰高原?」

    「可是,大倫,那幫低賤的羌人在辱罵咱們啊,就放人他們在門口亂叫?」

    達扎那日松不解的叫到,祿東贊倒是笑容不改說道。「再有幾個時辰,估計李道宗那個老東西就該回來了,他大唐的匪徒,幹嘛要我們吐蕃替他清繳?罵就罵吧,也不能少了一塊肉,只要把我們營中的工匠東西帶回吐蕃,就是大功一件!」

    「可是,唉。」看著祿東贊不容置喙的表情,餘怒未消的達扎那日松不得不把話憋了回去,憋的一張本來塗著赭紅的醜臉漲得更像便秘,哼著就出了帳篷。

    回自己帳篷中連著又氣哼哼了半天,聽著外面叫罵聲,實在氣不過的達扎那日松幹脆再一次到了寨牆旁邊,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命令弓手一陣亂射。

    剛開始還真讓一群烏合之眾嚇了一大跳,但沒等他們打馬跑遠點,沉重的鋼箭已經分分掉落馬前,李搞可是賊裡的老油條了,距離剛好在弓箭最大射程邊緣,看著一個個窮的叮噹響的羌人興高采烈下馬撿著箭頭,吐蕃弓箭手當即就是一陣肉疼。

    那可是上好的精鋼箭,吐蕃很多地方學習大唐,哪怕是贊普親衛也是自備武器,在吐蕃四戍衛眼中,那些髒兮兮的羌人還沒箭頭值錢呢。

    吐蕃弓箭手肉疼的同時,馬賊軍陣中,李搞也是同樣急得火燒火燎的,誘敵出營可是他提出來的,為了他這個計畫,李捷不但大費周折,還把事成後給自己的分成有足足提高了一倍,但領著這些烏合之眾叫罵了半個時辰了,就連祿東讚的祖爺爺都罵了,老東西竟然還憋的住。

    「姐夫,我們怎麼辦啊?現在退回去?」同樣罵的口乾舌燥的李搞小舅子張二蛋策馬也湊了過來,想了想,李搞卻搖了搖頭,旋即目露出一絲不相符的陰狠。

    「不行,不到最後一刻,咱們不撤,實在不行,讓弟兄們逼著這群蠻子沖一下。」

    「可是姐夫,你不說錢可以隨便賺,保住自己才有那花錢的本錢嘛?吐蕃蠻子可是殺人不眨眼,咱們這麼沖,不是讓弟兄們送死嗎?」

    張二蛋不解的問道,卻問的李搞窩在泡臉中幾乎被肥肉擠沒了的一對小眼睛爆發出了不相符的攝人精光。

    「此一時彼一時!你當你姐夫真為了那筆錢就能拚命嗎?雖然那錢是夠多,但還不值得拿命拼!」

    雙眼精光四射的看著張二蛋,李搞聲音都帶了點顫音說道。「咱們這位龍頭,李捷可和別的龍頭不同,他不但是王爺,皇帝兒子,還是前朝隋煬帝的孫子,天下間輪血統,沒有比他們三兄弟更尊貴了。」

    「如今他有名分,手握江湖,將來可未必沒有問鼎大寶的機會!想想當年文水武士彠,和咱爹做生意還的借錢,後來不就是因為跟對了先帝,做了國公,在文水多囂張,那武元慶武元爽還搶了咱爹的生意,不然咱們怎麼淪落到了興州班縣那鬼地方?」

    「想清楚這個的,出了過天星,也就你姐夫了,這些天朔王殿下可是對你姐夫另眼相看,如果為他立了功,將來,或許就是從龍之功!想想,值不值得拼?國公!」

    說這些的時候,李搞這麼多天表現出來的唯唯諾諾,膽小貪婪都一掃而空,簡直判若兩人,聽著國公兩個字,張二蛋同樣是手都哆嗦了,一顆大腦袋上下點個沒完。

    「沒說的,姐夫你說沖,俺就衝!」說著,張二狗蛋調轉馬頭就打算和幾個兄弟手下交代一下,卻沒想到李搞忽然又一次有叫住了他,在張二蛋愣頭愣腦中李搞費力跳下了馬,卻是撿起了一塊從他馬嗒鏈中掉出來的黑乎乎東西。

    「這是啥啊?」

    「姐夫,這玩意可髒,那幫蠻子燒火用的糞球。」張二蛋彪呼呼的回答道。

    「糞球?狼煙?煙很大?」李搞胖乎乎的臉上忽然閃過了興奮,不明所以的張二蛋迷糊的點了點頭。

    「沒錯啊,這東西夠嗆得了,也就那幫蠻子用的慣!」

    「老子有招了。」不嫌髒的捏著那糞蛋,李搞臉上閃過了一絲陰險笑容。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8 11:37
42.第42章 .鐵騎,驍果
  


    吐蕃營寨前,一大群青羌馬賊還在扯著嗓子罵個沒完,不過吐蕃人連理會都沒理會,就跟米國不打朝鮮一樣,一個箭頭還幾百錢呢,這些青羌馬賊命都沒那麼值錢,怎麼打怎麼賠。

    山上,僅有那一副寶貝疙瘩望遠鏡在人手中輪流傳看,每個人都是心裡焦急異常,已經過去了一個時辰了,誰也不知道薛之觀帶著李道宗的大軍還能跑多久,留給他們的時間越來越少了。

    「殿下,誘敵已經失敗了,祿東贊老狐狸不上當,我們趕緊準備著手進攻吧,時間不多了!」撂下望遠鏡,就連席君買都催促了起來,眼看幾距離成功到了最後一點,薛擎當項昆等等大賊頭也是焦急的望著李捷,甚至財富刺激下,這幾天一向小裡小氣的滿臉橫肉黨項昆都是拍著胸脯盔甲說道。

    「龍頭,下令吧,我們黨項二郎打頭陣!」

    「是啊,龍頭,時間不多了,不過是一群吐蕃蠻子,您一聲令下,兒郎們就剁了他們。」

    一幫頭領分分開口,唯有看起來一直是很精明的過天星閉口不言,僅僅是恭敬等待李捷決斷,繞是如此,一大群人紛紛擾擾,也是讓李捷頭大不已了,猶豫著舉起了手。

    不過就在這時候,一聲憤怒的叫罵忽然響了起來。「黃鼠狼這個廢物瘋了嗎?點什麼黑煙啊,不怕把官軍招來?」

    心中一動,李捷快速奪過瞭望遠鏡,對著吐蕃軍營看了過去,片刻後,看著滾滾濃煙的吐蕃軍營,李捷喜上眉梢,揮手壓住了躁動的諸人命令道。

    「再等等,吐蕃人忍不了多久了!」

    吐蕃軍營還真是亂成了一團,哪怕意志再堅定的人,對於火與煙依舊沒有多少忍耐力,無關毅力,純粹是腦神經不由自主的控制,一團團冒著黑煙的糞球被丟進吐蕃軍營,原本整齊防禦在柵欄牆的精銳吐蕃四戍衛都亂成了一團。

    這個年代除了唐宮中幾支為數不多的皇帝儀仗隊,哪怕千牛衛大部分軍人都不要求什麼軍容呢,更何況遊牧出身的吐蕃。

    本來幹的沾上汗水的牛羊糞煙就大,被山谷喇叭口的風就大,點燃後被包在搭簾裡借瑪麗投的也遠,大風一吹,半個和親營地完全被籠罩在了黑煙中,一個個棄兒達淩騎兵熏的雙眼通紅,一面流著眼淚一面還的扶著弓箭防止對方沖營,有時候眼睛受不了了這才伸手抹一把,眼淚,赭紅,還有黑煙混合在一起,一張張鬼臉抹的要多難看有多難看了。

    尤其是祿東贊,誰讓他的帳篷僅次於文成公主了,成為了火糞球的重點攻擊對象,早年祿東贊在家族中地位不高,好歹也吃了點苦,不過身居高位後那兒受過這等罪,沒過多久,祿東贊也晃悠著肥肥的身子毫無大倫形象留著眼淚跑了出來,一邊抹著同樣成花了的大圓臉,一面發狂的嚷嚷著。

    「達扎那日松,啟林代尼瑪,給老夫出來!」

    外面,一大群青羌馬賊看著剛剛神氣非凡,如今哭爹喊娘的吐蕃人也是樂的哈哈直笑,在松州大戰前,吐蕃可是對大小羊同連年用兵,雙方的積怨很大,松州大戰中投靠了吐蕃的羌人頭領又大多沒有好下場,所以雙方一項積怨很大,能讓死對頭狼狽一番,不容的這些青羌牧民不高興。

    「哈哈,吐蕃狗,吃屎吃的舒服吧?」

    「吐蕃狗,趕緊給大爺交錢出來,不然一會熏死你們!」

    以為吐蕃人怕了,一個個羌人牧民真是眉飛色舞,得意非凡,拉著馬頭各種羌語髒話變著法的飄了過去,不過誰都沒注意到,前兩天過來聯絡搶肥羊的唐人馬匪,這個形式大好的時候卻都偷偷縮在了後面,不斷觀望著形式。

    「嘿嘿,吃屎去吧狗蠻子!」看著吐蕃營寨中黑煙中猛的衝出來一張蠻人醜臉,騎著同樣熏的眼淚直流的吐蕃山地戰馬擇人而噬一般衝了出來,後面馬蹄陣陣還不知道有多少,李搞很是得意的對著尚且裝逼中的青羌馬賊撇了撇嘴,一拉馬頭,領著他的二十多兄弟大搖大擺的就揚長而去,反正這些羊同羌人都是雇來的炮灰,死了也不心疼。

    後面,黃鼠狼李搞剛剛跑路出去一小圈,後面吐蕃營寨已經傳出了一聲戾吼。「羌狗,送死!」

    一百多米,戰馬一個加速就到了,濃煙反倒為吐蕃騎兵提供了庇護,等羌人馬匪反應過來時候,當先的吐蕃大將啟林代尼瑪已經通紅著雙眼殺到了近前。

    比剛剛叫囂了半天的達扎那日松更早了一步,啟林代尼瑪心頭充滿了快意與嗜血的慾望,大吼一聲後,沉重的馬槊已經呼嘯砸了下來,馬槊槍頭下沉重的大錘竟然連續砸爛了三個人的腦袋,紅的白的飛濺了半邊天。

    不愧是大將,沉重的馬槊輕輕一擺就端直了,藉著馬力,啟林代尼瑪扎糖葫蘆一般扎進了羌人馬隊,還沒等這些羌人反應過來,後面更多的吐蕃騎兵也滿臉猙獰跟了出去。

    極速的騎兵打靜止的騎兵,簡直是一面倒的屠殺,僅僅一個回合,將近三百羌人馬賊非死即傷,僅有的點點慘叫聲也在馬蹄踐踏下銷聲匿跡,剩下百多人直接嚇得膽子都破了,沒等吐蕃騎兵整隊衝鋒呢這些人就直接一哄而散,哭爹喊娘中往哪兒跑的都有。

    正殺的雙眼通紅的啟林代尼瑪被這眼前一空弄得當即怔了怔,旋既他血紅的眼睛再一次鎖定了下一個目標,已經跑出去了好幾百米李搞宣呼呼的後背上。

    「跟老子上,殺!」狼嚎一聲,啟林代尼瑪領著渾身浴血的五百多吐蕃四戍衛騎兵惡狠狠又一次奔了出去,忽然感覺,忽然感覺後背一涼,好奇的回過頭李搞差點沒從馬背上掉下來,也是扯著傻豬一般的嗓子喊到。「吐蕃狗追來了,大家快跑!」

    真是什麼頭什麼兵,沒等李搞話音落下,他二十多個手下已經平均加快了一個馬速,反倒是李搞自己落在了最後面。

    「這個小兔崽子!」對著張二蛋的後腦勺就怒罵一聲,忽然耳邊一亮,嗖的一箭擦著李搞肥耳朵就過了去,慌得黃鼠狼胖臉刷白,嗷的一嗓子倒是把後面啟林代尼瑪嚇了一大跳,還以為這個大胖子要施展什麼反手箭呢。

    不過啟林代尼瑪戒備了半天,那胖子嗷一嗓子後卻是狠狠一甩馬竟然跑到了馬隊前面,被這個鼠輩嚇了一跳,啟林代尼瑪心中大怒,再一次猛地打馬加快了速度。

    此時,山坡上,拿著望遠鏡的李捷嘴卻都要樂成瓢了,這麼多天奔波前後,風餐露宿,為的不就是這一刻嗎,吐蕃如今被引出來了五百多人,消滅了他們,本來就不善於防守的吐蕃人絕對是小菜一碟,臉上滿是興奮,李捷忽然拔出了橫刀,直接遞給了在一旁躍躍欲試的薛擎言到。

    「薛統領,第一陣就看你秦川勇士得了!」

    一句統領,似乎勾起了薛擎曾經的記憶,猛的右手擊胸,薛擎慷慨激昂的答到。「請將軍放心,不破敵酋誓不還。」

    說著,接過了李捷遞過來的橫刀,大步流星就下了山,同樣是打頭陣,如今一大群江湖首領看相薛擎的卻滿是羨慕。

    不過唯一與眾不同的是,按計畫跟著薛擎突進的過天星楊翊臉上一絲別的神情都沒有,僅僅對李捷點了點頭後就跟了下去,看著他的背影,李捷卻是心頭一陣舒心,這些天,除了第一天楊翊給他出了個難題外,一直緊緊跟隨身後無比的支持,甚至到了言聽計從的程度。

    這麼給面子,倒是分好處時候,一定要給他多爭取點,看著隱藏在山下已經等候多時的關中遊俠騎兵,李捷暗暗想到,好一會,他這才發現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席君買正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下方行進中的騎兵。

    薛擎的三百多騎和薛擎本人一樣,慷慨激昂熱血沸騰,一個個牽著馬,手都按耐不住肌肉賁起,相比之下楊翊的手下多了一百多,四百多人的騎兵卻很不想遊俠那樣靜默的跟著,而且雖然服裝,皮甲都陳舊雜亂了點,但這些人行進中竟然隱隱都能看到一種獨特的默契。

    「席大哥,怎麼了?」李捷偏過頭,有些好奇的問道,盯著那些騎兵又看了幾眼,席君買這才有些出神的說道。

    「過天星的人,給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哦?席大哥還和關中遊俠打過交道?」

    「那倒不是。」搖了搖頭,席君買用一種很神往的神色說道。「上一次看到那隻軍隊身後,我還是個小孩子,但僅僅一眼,這麼多年我都忘不了那種靜默中睥睨的氣勢,關中驍果!」

    「前隋禁軍?」李捷頓時眼睛猛的一縮,不過片刻之後,他的臉色很快又恢復了正常,僅僅對著席君買點了點頭說道。「席大哥,我們也該下去了。」

    僅僅點出即可,如何判斷還需要李捷自己衡量,席君買也是點了點頭就不再出聲,再一次沉默的跟在了李捷後面。

    看著山下隱蔽的騎兵已經到了指定位置,又從苦逼的王微手裡拿過了一把橫刀,興奮再一次溢滿了李捷年輕的臉,拔出寒光閃閃的寶刀,對著身後早已經按耐不住的十多個遊俠首領,百多遊俠高喝到。

    「富貴即在山下,根吾去取!」

    「諾!」數百人齊聲應和,聲勢震天,就連山谷中都迴蕩得嗡嗡作響,吐蕃營中,正一臉晦氣擦著滿臉黑灰的祿東贊猛的被這一聲弄得一機靈,連擦了一半的臉都顧不上了,祿東贊慌張的對一旁看和追殺心裡癢癢的達扎那日松就喊到。

    「快,傳令讓啟林代尼瑪回來!」

    可惜為時已晚,祿東讚的話音剛落,足足追出去千米多遠,追到半山腰的吐蕃騎兵面前,忽然一陣寒光閃過,山頂,二十具從頭到腳完全包裹在鋼鐵中,就**馬都披著金屬馬鎧,武裝到了牙齒的重騎兵頂著不帶一絲表情的金屬面具出現在了愕然的吐蕃騎兵面前。

    看到這一幕,祿東贊老臉上滿是頹唐,很頹然的喃喃說道。

    「完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8 11:37
43.第43章 .窮追,天火破陣
  

    顛簸的山路上極其崎嶇難行,哪怕是換乘善走山路的河曲馬,一個時辰的追逐狂奔依舊讓胯下戰馬大汗淋漓,鼻息津津,不論怎麼催動都再跑不起來速度。

    「秦將軍,歇一下吧,再這麼跑下去馬也受不了了啊。」

    房遺愛到不是真心心疼馬,他心疼的可是高陽公主李玲,一個時辰的劇烈奔波,這個皇家嬌嬌女竟然跟了上來,一步不落,但明顯現在高陽也到了極限,原本白嫩的小臉浸在汗水中變得慘白,只有那狂野的倔強一如既往的掛在臉上。

    也的確到了極限,,聽著房遺愛的話,高陽看向秦懷陽的目光中不自覺帶了一點期待,可惜秦懷陽依舊是那麼冷酷堅決,一面催著馬,一面堅定的說到。

    「不行,我們到了極限,賊人也到了極限,不追到公主,就絕不能停!」

    一抹失望在高陽臉上閃過,但咬了咬銀牙,高陽卻沒說什麼,依舊沉默的緊緊握著馬韁繩,從出了事以來高陽心中就一直對李雪雁有一種愧疚之情,不然的話她一個嬌蠻公主又如何會千里迢迢從京城跑帶塞外?

    不過高陽能忍,不代表房遺愛能忍,看著高陽疲憊的模樣,怒色迅速佈滿了他的國字方臉上,狠狠一催馬,房遺愛憤怒的攔在了秦懷陽身前,怒聲嚷嚷道。

    「你的公主是公主,我家高陽就不是公主了嗎?我們這千里迢迢趕到邊關為了幫你,高陽擔了多大風險,吃了多少苦你知道嗎?再看看你是怎麼對她的?來幫你還推三阻四,冷言冷臉的,我告訴你秦懷陽,和親是陛下下旨,不是我家高陽欠你什麼!」

    焦急中的秦懷陽明顯被房遺愛怒氣戟指說的一愣神,看著房遺愛暴怒的樣子,旁邊高陽公主也是俏臉微微一紅,但隨即又是刁蠻的嘟起了小嘴嚷道。「跟著來也是本公主願意,要你管那麼多?秦懷陽我們不用理他,接著追雪雁姐要緊。」

    「可是!」

    「還不讓開!你不跟就走,本宮不稀罕!」高陽氣哼哼的昂起了小下巴,她都這樣了,房遺愛也不得不讓在了一旁,憋著悶氣調轉馬頭,領著他帶來的親兵高手悶聲跟在後面。

    「秦懷陽,我們接著追。」經過這一遭高陽的氣色似乎也好了點,對著略帶愧疚的秦懷陽就說到,到底還是掛唸著李雪雁,將愧疚藏在心底,點了點頭什麼也沒說就又走了起來。

    騎著馬悶聲跑在後面,但看著高陽搖搖晃晃的身子,房遺愛心裡還是真真心疼,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在意這個叼蠻的丫頭,要是換一個人,哪怕是魏王李泰,他也不會為他冒如此大的風險。

    不過高陽剛發完脾氣,房遺愛也不敢去再惹她發火,糾結的看著她搖搖晃晃的背影半天,忽然李捷對他曾經說過的一段話冒了出來。

    「房兄,我這妹子我做哥哥的可是最瞭解了,刁蠻好強,但如果一味忍讓著她就錯了,要征服她的心,你不光要對她好,還要擺出男人霸氣的一面,這樣才成,才能讓我妹子這樣女人傾心!」

    男人霸氣的一面?李捷感嘆著歷史說的話終於讓房遺愛動了心,看著高陽的背影,咬了咬牙,房遺愛再一次催馬追了上去並馬走在高陽馬側,在她疑惑的眼神中一伸手攬過了她的纖腰,將她抱在了自己懷裡。

    「喂,你幹什麼?」突如其來的一下立刻讓高陽張牙舞爪的掙紮了起來,原本汗津津的俏臉也變得紅潤,不過房遺愛卻設麼也沒解釋,就那麼樣樣讓高陽指手畫腳靠在自己懷裡。

    炙烈的男人熱力包裹在左右,高陽也畢竟是累了,鬧了一會,就靠在房遺愛懷裡不再做聲,軟軟的享受著房遺愛有力的懷抱。

    旁邊,雖然目不斜視,但偷偷看到高陽因為幸福變得紅暈的臉蛋,眼角余光中秦懷陽還是帶了一抹深深的羨慕,打馬向前的眼神也更加的堅定。

    二十多騎駕著疲憊的馬匹,再一次艱難的追過了眼前擋路的山嶺,不過山嶺另一竟然是一大片濃密的低地叢林,前面挾持李雪雁的幾十騎腳步徹底的就消失在了叢林中,望著深秋了在低地濕氣下依舊茂密的叢林,秦懷陽的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

    如果說迎接秦懷陽的是綠色中暗藏希望,李捷面對的就是猩紅色泛著無盡殺機,冒著背後的箭矢如雨,黃鼠狼李搞氣喘吁吁爬上坡時候,藏了數天最雪亮的刀終於被亮了出來,二十具鋼鐵騎士打頭陣,迎著漸漸偏西的的太陽散發出的卻是來自地獄一般的寒冷。

    這就是令其他頭領羨慕的原因,不起眼的一個個亮銀色大小鋼鍋東西經過李捷指揮拼裝,竟然拼裝出了二十副人馬全身甲,厚重的金屬裝甲在這個時代幾乎是無敵的象徵,這些都被李捷送給了薛擎作為頭陣的獎勵。

    二十具重甲騎兵連帶重甲坐騎就彷彿蠻荒巨獸一樣,讓騎馬仰攻追殺,久經沙場的贊普四戍衛都一時間傻了傻,直到啟林代尼瑪發出了困獸催死掙扎般的嘶吼時候,這才讓這些高原蠻族回過神來。

    沒有退路,有的只是挺槍,迎戰!不過這些吐蕃人哪怕臨陣的吶喊聲音都帶了點點絕望,仰攻,疲憊的戰馬疲憊的人,去迎戰眼前那種鋼鐵怪物,而且怪物身後還有不知道多少同樣彪悍的騎兵,給這些吐蕃騎兵的也的確只有絕望,約束他們向前衝鋒的也只剩下對吐蕃軍法最後一點畏懼。

    轟~這種心情下的兩隻騎兵相撞了,更重的甲,更長的馬槊,剛剛吐蕃騎兵屠戮青羌馬匪的情景似乎重演了一遍。

    衝鋒在前的啟林代尼瑪還是故技重演的斜兜著馬槊重錘斜跨而上想要砸碎鋼甲騎兵的腦袋,熟練的武技也的確讓他砸中了目標,不做傳來的手感不是爽利的爆裂聲,而是金屬與金屬碰撞的悶響。

    更強大的馬力對抗直接讓這位吐蕃大將震得雙手發麻,沒有完成擊殺就與第一排鋼鐵騎兵錯了過去,直接停頓了下來。

    電光火石之間第二排的鋼甲騎兵已經殺到了,迎面而來的騎兵趁著啟林代尼瑪胳膊發麻的錯頓功夫同樣熟練的一馬槊捅了過去,這一次啟林代尼瑪的運氣還好,身經百戰下愣是讓他丟了馬槊偏過身,鋼甲騎兵馬槊擦著他華麗的胸甲滑了過去,巨大的衝擊力讓啟林代尼瑪當場噴了口血,他的好運也到到此為止。

    第三排迎面而來的騎兵居然是薛擎,這位縱橫關隴,當過官又做過賊的大遊俠可是盯著啟林代尼瑪拿頂金盔好久了,迎著噴血不止,手臂麻木的啟林代尼瑪,薛擎高高舉起了橫刀。

    尼瑪在吐蕃語中是太陽的意思,隨著李捷給的鋒利橫刀如同毒蛇般探出,啟林代尼瑪戴著金盔的大腦袋還真像太陽一般高高飛了起來,飛了老遠這才軲轆軲轆的從山坡滾落下去。

    作為主將,啟林代尼瑪撐過了三排騎兵交鋒,屬下的吐蕃四戍衛可就沒那麼太好的運氣,兵器相交己方的被擋在鋼甲外圍,對方卻可以輕鬆寫意的將馬槊遞進自己身體中,噗嗤噗嗤幾聲中,第一排的吐蕃騎兵全被馬槊捅了個對穿。

    噴湧的猩紅鮮血一下子噴了銀亮鋼甲滿身,將銀甲變成了紅甲,甚至有的吐蕃戰馬被沉重的西域重甲戰馬直接撞飛了出去,馬頭都被撞爛的戰馬倒飛而出狠狠砸倒了第二第三排吐蕃騎兵。

    前幾排騎兵停滯的一片人仰馬翻,被坦克一般推進的重甲騎兵碾的血肉橫飛,看著這種慘狀後面沒接上火的吐蕃騎兵乾脆直接崩潰了,慘號著四散而逃,沒有理會後面逃跑的吐蕃人,重甲騎兵一直推進著,直到徹底清空了眼前的敵騎,僅僅在地上留下了滿地的殘肢斷臂這才氣喘吁吁地停了下來。

    靠著二十具重甲騎兵,僅僅一個回合,薛擎的三百人就徹底擊潰了草原上凶名赫赫的贊普四戍衛,殺得一地血腥,後面的過天星人馬刀上甚至沒佔上血。

    兩伙盜匪前身可都是軍人,而且還是捍軍,看著一個個薛擎部眾酣暢淋漓的得意眼神,繞是傳承自驍果軍嚴明的軍紀,過天星騎兵眼中依舊閃過了不甘的怒火,不過左右無敵下,這些人不得不收起了橫刀,抄起來騎弓,追著逃跑的兩百多吐蕃殘兵不依不饒追殺了起來。

    這一幕看的山坡上直喘氣的黃鼠狼李搞忍不住哈哈大笑著沒完。剛剛被人攆著屁股追殺可是絕對夠狼狽的,差點就把小名丟了,這會看著凶惡的吐蕃騎兵被攆著屁股殺,可真是一報還一報啊!不由得李搞不開心。

    這一頭,騎兵戰場打的很迅速,另一頭步兵襲營也被李捷打得很奔放。

    祿東贊不愧是梟雄狠人,意識到中計的第一時刻就已經放棄了出營的騎兵,立馬佈置剩下的人手防禦在營壘邊上,尤其是以戰馬,甚至幾頭駱駝組成了第一道防線。

    迎著撲面而來的不明騎兵,這些吐蕃四戍衛的弓箭手掩藏在了戰馬身側,一支支閃著寒光的鋼箭毒蛇信子一般陰險的朝向前方。

    可惜,還是一百米射程之外,可惡的敵騎又停下了,弄得吐蕃弓箭手就跟看了半天蒼老師培育感覺,好不容易等到老婆下班時間卻接到通知晚上加班的苦逼男人一樣,鬱悶的幾乎要吐血了。

    可沒心情管這幫吐蕃人如何鬱悶,李捷可很趕時間,用很對不起李家列祖列宗的騎術抵達戰場,第一時間李捷頭昏腦漲的跳下了馬,拿著望遠鏡看了兩眼後,對著緊跟在自己身邊隨扈沖刀疤劉焦老三就狠狠一揮手。

    兩個朔王黑幫重要頭子對視一眼後,立刻默契無比打開褡褳,從長安出來的五十來個親信遊俠也坐著同樣的動作,打開褡褳,掏出火石。

    火繩嘶嘶的冒著青煙,焦老三領著十多騎狂奔向吐蕃營寨後,後面的遊俠第一時間敬畏的死死拉住了馬,在吐蕃弓箭手好奇的目光中,大串大串紅果子一樣的東西被接著賣馬力又一次拋進了吐蕃營寨中。

    嘿,又是煙攻,不過這煙也太小了吧?十多騎扔完就走,目標太小,射了幾箭沒射中後,吐蕃四戍衛軍士的目光完全被吸引到了冒著青煙的紅串中,不過沒過一兩秒,這紅串出乎意料的噼裡啪啦開始炸裂開。

    炒豆子一般的爆炸聲中,第一匹馬發出了驚恐的嘶鳴,旋即整個馬群炸了。

    看著亂成了一團吐蕃軍兵,李捷嘴角上也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8 11:37
44.第44章 .埋伏,李捷殺
  


    古人對於未知事物的崇敬,簡直到了膜拜的程度,其實不說古人,今人何嘗不是如此,銀樓中各種轉運珠,轉運石暢銷不絕哪怕到了大唐,李捷自己還戴了一塊據說能保人平安的西域隕石。

    黑乎乎的東西,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假,反正波斯商人說了一大通,最後李捷還是迷迷糊糊掏錢買了。

    還好,起碼在未知事物中,李捷知道的唐人多一些,就夠了,看著吐蕃軍營中噼裡啪啦炸了的鞭炮,李捷是樂呵呵的看著熱鬧,他身邊一大堆遊俠頭子哪怕不止一次看過這個鞭炮了,卻依舊滿臉敬畏,至於營寨中的吐蕃人就更不濟了。

    「上天發怒了,用天雷天火懲罰我們了!」

    「弟子錯了,請佛爺寬恕啊!」

    連弓箭都顧不得拿了,一個個吐蕃人對著炸的噼裡啪啦的鞭炮磕頭就跟搗蒜一般,馬群炸了也不知道跑,驚馬可不知道不應該踩人,亂跑的馬群碗口大的蹄子下去,吐蕃營壘中頓時又是一片哀嚎。

    可惜破屋偏逢連夜雨,就在吐蕃軍營亂成一團的時候,看著效果出人意料的好,李捷笑呵呵揮手制止了繼續投鞭炮的遊俠繼續遞進,轉身對死皮賴臉的王微使了個眼色。

    「喏!」興奮的應答一聲,王微立刻對著後面揮了揮手,有是一百多的李捷親信,長安遊俠們端著閃亮的大弩走了出來,這些弩都有一個特點,軟鋼弓臂。

    唐時候的弓弩,復合弓技藝已經發展到了一個非常複雜的程度,製作出來的精良大弓勁弩近距離甚至可以射穿野牛,但有一個缺點,製作耗時太長,良好的弓弩製作需要一兩年,軍中制式也需要幾個月。

    弩可是大唐管製品,就算李捷皇子,要弄這麼多弩也麻煩,所以他不得不把主意打到別的替代材料上,恰好上輩子,野外需要,他玩過鋼弩,可算派上用場了。

    硬木弩身以木頭的名義,軟鋼條以鐵塊的名義運出來,配上木頭滑輪,小型弩機,開戰前一組裝,箭矢松州武庫一搬,一百具鋼弩絕對發揮了比軍中勁弩更大的威力。

    隨著王微燒包的拿著小旗一揮手,一百弩手直接出陣來了次齊射嗡嗡的弓弦聲中,五寸的弩箭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聲與來自地獄一般的死亡寒氣殺進了吐蕃軍營中,當即,本來就是亂成一團的吐蕃守衛更是哀嚎的倒了一大片。

    啪的一下,王微後腦勺結結實實挨了一下,回過頭去,看著李捷氣哼哼的一張臉,王微哭喪著臉問道。「九郎,又怎麼了?」

    「三段射!不懂嗎?」

    漫射下許多箭矢不是扎進了木籬笆中就是馬身上,射中的不少,真正射死的卻不過五六個,還不如亂馬踩死的多,李捷恨鐵不成鋼的嚷嚷著,卻讓王微一臉的茫然。

    「九郎,什麼事是三段射啊?」

    被問了個瞠口結舌,沒想到平時號稱博古通今的王微這都不知道,李捷剛要解釋,冷不防陣後面的黨向昆嗷一嗓子就猛嚎了出來。

    「龍頭已經為我們開路,金銀財寶就在前面,大家殺啊!」

    一句大喊,內附的黨向沙陀人紛紛跳上馬,興奮的大吼著向對面營寨就殺了過去,一聽發財,原本畏首畏尾的一大群各路遊俠也跟打了雞血一般嗷嗷叫這往前衝,亂成了一窩蜂一般,眨眼間反倒剩下李捷的長安遊俠還有席君買的人落在了後面了。

    「殿下咱們快衝啊?」這時候席君買也忍不住催問起來,說的李捷一頭霧水反問道。「不需要用弩把守衛解決乾淨嗎?」

    「打仗還需要真刀真槍,弓弩不過是小道,殿下我們快上吧!」就連盛問劍和刀疤劉都是一臉正常的催促道,雖然還是覺得不對,李捷也不得不順應人心對著眼巴巴的部下狠狠一揮橫刀大嚷道,「我們也沖,殺光吐蕃狗!」

    「殺光吐蕃狗!」一聲令下,二百多個長安遊俠熱血沸騰的吶喊著,跟著李捷向前衝了起來。

    與亂哄哄的其他遊俠隊伍不同,李捷的手下很自然的聚成了一個小方陣,舉著配備好的小圓盾遮住頭頂,讓跟在李捷身後的席君買眼中閃過了一絲異色。

    真正到了衝鋒時候,李捷再一次心頭劇烈興奮起來,這時候可沒有電玩遊戲,男人的暴力除了遊獵,似乎也只能釋放在戰場上,這可是真刀真槍的戰場,不知道幻想過多少次馳騁沙場的李捷隨手扣上了早已準備好的金屬鬼面具。

    無表情冰冷的銀色面具下,一雙眼睛看著對面吐蕃人驚慌的花臉醜臉,李捷心頭緊張激動的撲騰撲騰跳了起來。

    還有五十米,騎馬的沙坨當想人已經控馬躍進了低矮的營寨,三十米,被吐蕃軍官吶喊著踹起來的吐蕃兵已經和遊俠們展開了劇烈的白刃戰,二十米,李捷似乎可以看清對面吐蕃軍官嘶啞吶喊的漆黑喉嚨,十米,濃烈的血腥味已經撲鼻而來,一米,雙手握住橫刀刀柄,李捷沉悶的發出一聲怒吼,跳躍而起。

    咔嚓~勢大力沉的橫刀直接從肩頭砍了進去,雖然李捷還是有些經驗不足,一刀僅僅砍斷了人體一半,那個正在忙碌指揮的吐蕃軍官依舊一下子就癱軟了下來,帶著臨死前特有的獨特眼神深深看了李捷一眼,旋既胸口狂噴著鮮血橫倒在地。

    半個胸腔都被砍開了,甚至直接能看到裡面斷開的心臟,鮮血噴了李捷鎖甲半身,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這血肉模糊的一面,李捷非但沒有任何不適,反而一種暴戾夾雜著獨特的釋放感噴湧而出,因為死亡,曾經,最後讓他以為自己死了的一瞬間場景再一次浮現在腦海。

    手槍,帶著黑墨鏡冷酷的外國人,地道中森然殺機的步步機關,還有詭異玉璽最後爆發出的亮彩。

    「既然你們逼著我來到了這個時代,那就殺吧!」吶喊一聲,拎著刀李捷再一次怒吼著對失去指揮幾個楞楞的吐蕃兵殺了過去。

    冷不丁李捷的情緒失常,弄得盛問劍還有席君買都慌了一下,生怕李捷出什麼意外,兩人也慌忙持刀護衛在李捷左右。

    席君買的馬刀比正常橫刀寬了一倍,勢大力沉,沒人能擋住他一刀,盛問劍的橫刀更是詭異的如同蛇信一樣,與他交手的吐蕃兵往往眼睛一閃,脖子就被劃開了猙獰血口,中間更是一個仗著自己甲好瘋狂往前衝的李捷,三人組成了一道獨特的三角突陣,一時間殺得攔路吐蕃人浮屍遍地,無人能擋,短短幾分鐘,竟然把吐蕃四戍衛的防禦陣營殺了個對穿。

    「不對!」眼前一空,剛剛回身要繼續廝殺的席君買忽然大吼一聲,讓紅著眼睛的李捷微微清醒了過來,疑惑的望了過,指著廝殺中的雙方,席君買大聲吼叫著。

    「吐蕃當剩五百眾,這兒只有三百,人呢?」

    話音未落,三人身邊的帳篷忽然就炸了開,一個面容猙獰的吐蕃騎獰笑著駕著戰馬奔了過來。

    「賊子爾敢!」激烈的長號一聲,席君買雙手高舉沉重馬刀於頭頂,整個人居然高高彈跳而起,對著突然突出的吐蕃騎兵當頭砍下,幾乎與此同時,盛問劍也是慘戾高叫著殿下小心,揮劍奔著另一面帳篷而去,嗖的一箭,一隻鋒利鋼矢順著躲在帳篷內哪一隻陰險眼睛直線射出。

    兩人剛剛離身,李捷面前的帳篷又是猛的顫動起來,刷的帳篷撕裂,達扎那日松騎著藏馬,披著一身金甲,滿臉猙獰的突然衝了出來,手中長長的馬槊帶著死亡氣息直撲李捷而來,望著那猛然逼近的寒冷槍尖,李捷的頭腦一瞬間變的空白,四周的時間也彷彿慢了下來一樣,廝殺,恐懼,流血,哀嚎,都失去了他本來的意義.

    「啊!」

    鬱鬱蔥蔥的底地樹林中,牽著馬緩緩前行的高陽忽然眼前一恍惚,捂著腦袋哼了一聲,身後的房遺愛連忙關切的湊了過來,抱著李玲肩膀焦急地問道。

    「怎麼了?是不是太累了?」

    有些迷茫的搖了搖頭,李玲輕聲說到。「我沒事的,只是恍惚了一下。」

    「上馬,不能走了!」

    「不行!」這次卻是秦懷陽回過身斷然制止了,面對房遺愛的怒視,他淡然的說道。「如果林中有埋伏,他第一下是射馬上的,還是馬下的?」

    愣了一下,房遺愛忽然挽著高陽的小手,一下子把她背到了自己寬厚的後背上,看著他高大身軀都特意低的很低,高陽的心頭再一次一暖。

    「不要了,我自己能走!」

    「我說要就要!」彎下腰,房遺愛不容置喙的翁聲強硬說道,再一次感覺他變得與眾不同,李玲俏臉微紅的同時,漂亮的杏眼中也閃過了一絲異彩。

    枝葉繁茂的低地森林頗為難行,之前還有狹窄小道,人馬走後留下的痕跡,越走越偏,這種痕跡就越少,最後遠離了道路後更是再無行蹤,一處樹蔭下的巨石旁,秦懷陽眉頭皺成了川字,苦苦的看著腳下。

    「或許他們已經從別的地方出去了?故意因我們來這兒?」趴在房遺愛背上,高陽也是啾啾著俏臉鬱悶的問道,對此,秦懷陽很是堅定的搖搖頭。

    「不可能,四周都是山,要想出去就必須通過樹林。」

    「那他們人呢?」房遺愛不耐煩的問著,一系列事下,高傲如他,還真有些看不起秦懷陽,不過好像沒聽出他語氣中的淡淡敵視一樣,秦懷陽還是那樣的淡定。

    「唯一的可能,他們也到了極限,如今正潛伏在某一處看著我們,所以,趴下!」

    猛然一個高音讓所有人都是一愣,習慣性的,這些曾經跟隨房玄齡的親兵都看向了自己頭領房遺愛,與此同時,秦懷陽猛的一個轉身就把房遺愛和高陽推得偏了下身子,砰砰砰三支利箭顫巍巍就紮在了,剛剛兩人停留的地方。

    「追!」沒等房遺愛回過神,對著射箭的方向,秦懷陽已經極速追了出去,看著三支顫動不已的長箭,房遺愛就是一陣乍舌,怪異的叫到。「他怎麼知道的?」

    「還不跟著快追!管那麼多干嘛。」

    視線之中秦懷陽已經跑沒了影,趴在房遺愛背上,高陽頓時氣呼呼的撅著小嘴拍了房遺愛後腦勺一下,苦逼的答應一聲,房遺愛苦著臉領著一幫手下就趕緊跟了上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8 11:37
45.第45章 .辛秘,老狐狸的擔憂
  

    長安朱雀大街上,還是這般的繁華,哪怕是深秋蕭瑟的寒風不斷吹拂過人們的脖領,依舊大小不了這座東方大都會的勃勃生機,尤其是不論吟詩作對的士子們,還是依附於各大世家的販夫走卒們,甚至進城的老農都多了一件防寒利器。

    棉紡織工會的棉大衣。

    針對世家貴胄,壓縮過的輕薄飄逸棉衣,給各大世家,工坊,官府供應的類似前世軍大衣一般大棉襖,最底層斗升小民則是乾脆買點棉花自己縫在衣服裡,寒風中照樣暖呵呵的,棉紡織工會雖然僅僅成立半年,但其影響力,已經遍佈長安周邊,正往整個關中蔓延了。

    唯一一點讓世家貴胄詬病的是,怎麼我們穿的跟泥腿子的差不多了?一面捨不得棉衣的輕薄飄逸,一面三三兩兩的世家子弟就聚在一起發著牢騷,今天,朱雀大街前的秦川會館既是如此。

    一面說這棉衣的不是,一幫豪門世子還在暗暗炫耀自己衣領上或者金線繡出來的麒麟或者豹子,僅僅一個裝飾,一件衣服價格就提了不少,不過這幫世家子不在乎,人家要的就是這個獨特的面子。

    不過熱鬧的說著說著,忽然整個會館就靜了靜,對面正對著中央官署,森嚴的官署門口,一個巧麗佳人正在丫鬟的陪同下緩緩走出,她身上批的也是今年最流行的綿薄披風,領口用白狐皮裝飾顯得華麗非常。

    不過披風下,卻是一種他們沒見過的單薄衣物,乳白色的緊身衣將佳人火辣身軀都包裹了出來,披風縫隙中偶爾露出的兩團豐滿渾圓形狀顯得又狂野又誘惑。

    「這不是纏人王妃嗎?莫非來中央官署,是給朔王請假,他不沒有官職嗎?」

    也許是因為驚呼聲音大了點,立刻引得火辣的小丫頭怒目就瞪了過去,不過明顯長孫織的心情很好,呼喚了一聲就把不情願的小丫頭叫了回來。

    「行了,環兒,這些傢伙那天不是這樣,和他們較真,沒準還繼續說什麼呢!」

    「可是小姐,王爺明明就.」

    「噓!」

    長孫織趕緊伸出青蔥玉指在粉嫩的唇邊催著,同時惡狠狠瞪了丫頭環兒一眼,也知道失言了的小丫頭趕緊小心翼翼跟著自家小姐就跳上了馬車,不過車伕剛要駕車前,一聲呼喊忽然從背後響了起來。

    「織兒,等等為父!」

    隨著話音,一身紫袍的長孫無忌匆匆就從官署裡頭走了出來,看到長孫織,略顯老態的一雙老狐狸眼睛真切的露出一抹關切迎了上來,看著長孫無忌略顯老態卻依舊精明威武的臉,長孫織也是複雜的嘆了口氣,不過還是停下一鞠躬行禮道。

    「見過父親。」

    「為什麼這麼多天都沒見你出府,那小子把你軟禁在府中不讓你出來嗎?他是不是對你不好,是不是讓他身邊的狐狸精欺負你了?和為父說。」

    快步到了長孫織面前,長孫無忌關切的問了一大通,不過卻正好說到了長孫織的痛處,俏臉更加生硬,長孫織不帶感情的緩緩說著。

    「好與不好還不是父親大人定下的親事,出嫁從夫也是父親大人耳提面命的,家夫吩咐辦好事就回府,女兒先告退了!」

    說完,又是一鞠躬,長孫織就帶著環兒回了馬車,臉上帶著悔恨無奈,長孫無忌嘴上濡聶了兩句,還是望著長孫織離去的身影什麼都沒說出來,拜了拜袖子搖了搖頭,長孫無忌轉身就重新往中央官署回走,不過走了兩步,老狐狸忽然再一次頓下,奇怪的盯著轉彎中的馬車,或者說馬車車伕。

    奇怪!那傢伙怎麼可能沒跟在織兒身旁?

    心頭咯噔一下,長孫無忌立刻對跟隨自己的黃門侍從吩咐起來。「去查一下,朔王妃來中央官署幹什麼了?」

    幾分鐘後,在專門的司空官署中,長孫無忌的臉卻是慘白,長孫織來,是為李捷向宗正寺提交的出行記錄,說是要去西北朔州青海附近考察一種新的毛料,隨行人員中,一個長孫觀的名字赫然在列!

    「明日出行?屁,這小子恐怕早就不在長安了吧!」聯想著最近被自己忽略的朔王府異樣,長孫老狐狸氣的都想掀桌子了,不過氣憤的同時卻又是深深的恐懼。

    莫非那小子知道什麼了?還是僅僅一個巧合?

    站隊站錯雖然唐法沒規定什麼罪,不過一旦暴露出來可比犯法都要命,哪怕這一切都是酒後身不由己,越想越擔憂,長孫無忌乾脆又一嗓子喊了出去。

    「來人,把最近土谷渾還有朔州方向的奏報都給本相找來!」

    渾然不知道自己居然能讓老對頭記掛成這樣,但即便知道了,他也顧不過來了,如今李捷的世界中,僅僅剩下了達扎那日松金盔下猙獰的醜臉還有迎面遞來的馬槊閃爍著死亡寒芒的槍頭。

    時間似乎都變得緩慢,吶喊,慘叫,廝殺聲,一切都遠去了,就連席君買還有盛問劍驚慌的大喊也變得暗淡,凝望著那槍頭,達扎那日松嗜血的臉,瞬間,被逼到地下密室中生死不由自主的憤怒終於完全佔據了李捷的心頭,也讓他奇怪的醒了過來。

    「要我的命?你先死吧!」

    伴隨李捷由衷的怒吼,還有更快,更暴戾的火光雷鳴,哪怕在嘈雜的戰場,這一聲都是如此醒目,突兀,讓拚殺中的吐蕃,遊俠都忍不住側目看過來,馬上,剛剛達扎那日松猙獰的醜臉卻沒了,取而代之的是半片醜陋的悲慘以及一注亮麗的血泉。

    深吸一口氣,李捷飛身上前,竟然是提著已經無力送過來的馬槊將沒了半個腦袋的達扎那日松旗幟一般挑了起來,也不顧鮮血淋漓而下,對著紛亂中的戰場就怒吼吶喊道。

    「誰還敢與孤為敵?」

    鮮血不斷澆下,淋了李捷銀甲變成了紅甲,原本就面無表情的金屬面具淋上鮮血後更是變得凶狠猙獰,更有火銃打過後一縷青煙從袖口冒出,就宛如一具地獄魔神一般,將領詭異而死,對方又猶如神魔之姿,還在絕望拚殺的殘存一百多吐蕃四戍衛終於徹底膽寒了,咣啷咣啷的聲音中,一把把染血吐蕃戰刀被丟在了地上。

    雖然勝券在握,不過看著敵人放下武器,李捷心中依舊是興奮了起來,剛要回身命令些什麼,忽然身後嗖的一聲響動在身後響起,好在劈了那埋伏的吐蕃騎兵,慌忙趕回來的的席君買眼疾手快橫刀一下格飛了冷箭。

    剛剛經歷了一番生死,李捷此時可是分外容不得別人威脅到自己,當即對著後面大聲怒吼起來。

    「王微,帶著弩給本王上,格殺勿論!」

    在後面也被這突然一遭嚇出一身冷汗的王微還有長安遊俠們也立刻怒吼著答應一聲,一百柄沉重的鋼弩再一次被頂到前面,富有彈力的軟鋼帶著李捷的憤怒,將一支支象徵死亡的短矢紛紛彈射進一頂頂帳篷,噗噗的穿刺聲過後一股股鮮血噴射在了帳篷上。

    埋伏被識破後,一錢不值。

    面對死亡的鋼弩陣,絕望下一個個埋伏在帳篷中的吐蕃弓手直接跳出來發箭還擊,一個個吐蕃騎兵也是哀嚎著催著戰馬出來拚命,不過這零星的衝鋒在鋼弩穿射下不堪一擊,出來的伏兵幾秒鐘都撐不住就被射成了刺蝟,殺紅了眼的長安遊俠連最後幾個嚇破了膽出來投降的吐蕃人都沒放過,又是鮮血染紅了半個營帳後,吐蕃人的反擊徹底被肅清。

    接下來的時間就比較嗨了,手下小兵們搬運著敵我雙方的屍體,一幫子遊俠頭目卻是雙眼放光聚集在了營帳後面,一輛輛和親大車被打開,金銀造像,精美玉器,珠寶首飾立刻晃花了大小賊頭的眼睛。

    另一頭,原本最愛才的黃鼠狼李搞卻腆著大肚子,領著一幫沙陀人咋咋忽忽說著青羌語將一大群一開戰就戰戰兢兢躲在帳篷中的吐蕃文官趕了出來。

    剛剛被追殺狠了,這個鬼子翻譯官般人物得意洋洋在一群吐蕃高官面前喊打喊殺個沒完,嚇得這幫同樣胖的紅臉傢伙一個個哭爹喊娘的,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自己指揮了頭一場大勝仗,李捷也是開心不已,也不顧噴了一身鮮血粘糊糊的難受了,頂著面具,李捷笑眯眯的看著屬下押送著俘虜,不過笑著笑著,他就猛然笑不出來了。

    「祿東贊呢!」

    聽著李捷的高喝,席君買也是一個激靈,伸手扯過一個吐蕃文官到一旁就喝問著祿東讚的下落,李捷則是旋風般衝進了早就打探好的祿東贊帳篷,帳篷中,明顯祿東贊走的很倉促,隨行物品全都丟棄在了帳篷中,不過剛一進去,一股濃烈的燒紙味道就撲鼻而來。

    一個激靈下,李捷趕緊從火盆邊上拽出了一打未燒完的信箋,一一翻閱下,李捷先是失望的搖了搖頭,這些東西大多吐蕃內政機密,和他關係不大,這東西也不能當功勞交上去。

    不過最後一張燒的千瘡百孔的信箋卻讓李捷的瞳孔劇烈收縮了起來。

    葵卯年,太子,起事,策應,甲士九百……

    葵卯年就是明年,貞觀十七年,如果是別人還會迷糊一通,李捷卻被這幾個字喚起了一段清晰記憶,貞觀十七年發生了兩件大事,二月的齊王李佑造反還有三月的太子謀反案!

    隨手把信紙往懷裡一揣,李捷衝出了帳篷立刻大喊起來。

    「來人,備馬!」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8 11:38
46.第46章 .重逢,火弩
  

    「殿下,剛剛那傢伙已經招供,祿東贊,開戰之前祿東贊已經帶人從葫蘆谷後方逃竄了。」

    迎著李捷的聲音,席君買已經牽著戰馬迎了過來,看他手上鮮血淋漓的樣子,明顯這個審訊方並不是太配合,席君買身後,還有二十多個跟來的松州府軍也是挎著馬躍躍欲試的模樣,明顯隨時要追隨席君買追出去。

    另一頭,盛問劍正好也拿著個大本走了過來,一向不多話的小白臉遊俠直截了當說了一句,「殿下,財物都在,農書種子不在。」

    眼神一閃而逝,李捷堅定的接過了馬韁繩,一面姿勢難看的要往馬上爬,一面吩咐道。「我們快追,帶著東西,老東西一定跑不了多遠。」

    「可是殿下。」席君買一張國字臉臉色很是古怪的忽然攔住了李捷的馬匹,看著甩頭不安的馬頭建議著說道。「要不臣下去追吧,殿下統領大局即可。」

    說完席君買還對著遠處亂成一團的各路遊俠使了下眼色,繞是席君買找了個原因呢,李捷面具後面的臉還是忍不住紅了一下。

    要說他爺爺李淵也是馬上取天下,父親李世民更可以算的上馬上悍將,偏偏他就沒繼承這份騎術天分,在長安城裡跑跑還湊合,剛才奔襲那兩步,好幾次差點他沒摔個狗啃翔。

    並且這兒也的確需要個大人物管管,一見到錢了,原本和諧的各路首領這回也都眼睛紅了,除了過天星楊翊在一旁老神在在看著,為了一尊黃金菩薩像,黨向坤,魔天輪還有關中小霸王薛擎幾個傢伙都要上演全武行了。

    不過僅僅猶豫了一刻,李捷又是搖了搖頭拒絕道。「這一次祿東讚我必須會一會,必要時候需要把他擒下,這些都需要我把關!」

    「楊翊頭領!」

    李捷忽然的一聲大呼,讓悠閒看著熱鬧的楊翊猛的一愣神,疑惑的回過頭還沒等說什麼,李捷已經高叫了起來。

    「楊翊統領你德高望重,這兒戰利品分配就交給你了,工匠與書籍給我留下,其餘財物我一分不取,就這樣了,王微,你小子給我過來!」

    這可不是個好幹的活計,楊翊剛一臉苦笑想要推脫的時候,李捷已經牽著馬急忙去了另一頭,看著眼前一大群眼冒金光的遊俠同道,楊翊鬱悶的同時心頭又是一凜。

    這麼多天,他投效的意思估計李捷怎麼都能看出來,但卻總是一個模糊的態度,這一會兒突然把這個擔子交給自己,莫非就是一個考驗?

    楊翊可知道自己身份敏感,李捷哪怕是李世民寵愛的兒子之一,要接受自己也容易引火燒身,既然他露出了這個意思,自己必須把握住!

    楊翊可不知道,李捷找他幫忙純粹是這些天看他恭恭敬敬的順眼,反正想著這些,這會他拿出了當年考科舉的精神頭,拎著賬本對著一群紅眼睛就大聲嚷嚷了起來,嗓門竟然比薛擎這個粗人嗓門都要大一圈。

    「都聽老子分配!」

    另一頭,領著二十多騎,帶著沉重的鋼弩,李捷席君買也是狂奔出了葫蘆谷口,李捷難看的抱著馬脖子就鑽進了蜿蜒的山路中.

    李捷面臨艱難的選擇,秦懷陽在濃密的深林中同樣不好受,此時他已經傷痕纍纍狼狽不堪了,剛剛追進密林,一道矯健的黑影已經如影隨形從樹上催落了下來。

    黑影的劍法高超的驚人,第一劍就幾乎壓的秦懷陽喘不過氣來,拼了十多劍後,拼著背後多出來一個血口子,秦懷陽亡命的向深林深處奔逃起來,在哪兒,一連串馬蹄直通遠處。

    一路上,邊打邊逃,奔跑中眼前忽然又是劍光一閃,慌得秦懷陽連忙抬起橫刀用力向上一撩,不過長時間奔逃外加失血,刀劍碰撞間他竟然眼睛一花,手一軟就被磕的倒退了幾步,旋既黑衣人的劍法再一次如同流水般在眼前展開。

    疲憊,失血,面對海濤一般襲來的劍光秦懷陽橫刀很狼狽的左右支撐著,到光劍雨後又在他肩膀上留下個血洞,黑衣劍客這才安安穩退開,同樣一個毫無表情的金屬面具下發出了嘲弄的聲音。

    「就這麼兩下子你還敢追在老夫身後,也不怕丟人。」

    拄著橫刀艱難的從半跪站了起來,秦懷陽滿頭大汗煞白的臉上卻滿是堅定,喘著粗氣卻鬥志不減的鏗聲說道。

    「只要,只要我秦懷陽有一口氣在,就絕不,絕不讓你們傷害雪燕!」

    「你是秦懷陽?」貼面具下的聲音明顯帶了點愕然,帶了點無奈,看著秦懷陽再一次高舉橫刀凶狠的攻了過來,帶著那抹無奈,黑衣劍客卻是很輕易的閃過了秦懷陽的橫刀,劍柄重重打在秦懷陽的頭盔上,終於眼前一黑,秦懷陽徹底陷入了昏迷。

    「這架打得。」被追的跑出去了幾十里,都差點不知道李道宗大軍的消息了,最後卻是大水沖了龍王廟,摘下面具,薛之觀也是又好笑有無奈的搖了搖頭,旋既卻又感嘆了一聲。

    「身中十三劍,奔行一百三十丈,這小子意志倒是真強,如果學劍的話是個難得的奇才。」

    嘆罷,薛之觀俯下身去,扛起秦懷陽滿是傷痕血淋淋的身體大步流星向樹林深處走了去。

    昏迷中,秦懷陽似乎感覺點點滴滴濕濕熱熱的東西灑落在臉頰,乾渴,疲憊讓一雙眼皮沉重的如同千斤,費了好大力,秦懷陽這才艱難睜開了眼睛。

    身旁,軟軟熱熱的身體環抱著自己,以眼前,玉人原本堅強颯爽的俏臉如今卻哭的梨花帶雨,看著秦懷陽睜開了眼睛,李雪雁再也沒有往日的倔強矜持了,哇的一下撲進了秦懷陽的懷中。

    「你,你終於醒了。」

    「別,別哭。」費力的把手擦在李雪雁嬌嫩臉蛋上,虛弱的秦懷陽卻浮現出了一抹溫馨的微笑。

    「一切都會好的!」

    「哇,好浪漫啊!」看著秦懷陽躺在李雪雁懷中溫馨的一幕,高陽一對漂亮的杏眼中頓時直冒小星星,白嫩的小手捧著下巴憧憬的說道,看她的表情,傻柱子一樣的房遺愛難得酸溜溜的也跟著嘟囔起來。

    「我們也可以這麼浪漫啊。」

    「行啊,我也找個人把你打的半死。」

    看著高陽小惡魔一般的笑容,房遺愛的大方臉頓時激靈靈打個哆嗦,與此同時,薛之觀臉上也閃過了尷尬,幸好有李捷給的無表情金屬面具,這才沒露出來。

    輕咳了一聲,薛之觀收斂心情,甕聲甕氣的說道。「現在雪雁郡主就交給公主殿下了,吾等還要佈置把李道宗大軍引到投靠象雄的羊同山丹部落,嫁禍羊同,就此先告辭了。」

    「我哥準備的到時很齊全啊。」撇開房遺愛,高陽興奮的說著,不過對於她的話不置可否點點頭,薛之觀什麼都沒說就出了門。

    剛剛所在的地方是個山洞,一路上領著幾個高手抹平痕跡,薛之觀一行再一次來到了林中小路上,不過上路之前,不經意間一片從李雪雁身上衣裙撕下來的白紗被薛之觀悄悄掛在了路邊低矮的樹枝上。

    事情鬧得太大,總要有幾個頂在前頭的!心中暗想,薛之觀隨手狠狠一鞭子抽在了馬上,領著十多騎怒吼著狂奔而出.

    此時,經過了半個時辰的狂奔,李捷一行也終於找到了目標,狹窄崎嶇的山谷中同樣十多騎吐蕃人就在眼前艱難的跋涉著,冷不丁聽到背後的馬蹄聲,這些驚弓之鳥也是嚇了一大跳,瘋狂的催馬快奔。

    可惜,他們的馬上托著大袋大唐各地最優良的麥種稻種,無論如何都跑不快速度,眼看著雙方距離越來越近,李捷面具後面年輕的臉頰再一次露出了嗜血的神色。

    別看他在大唐十多年似乎都是隨遇而安,但重生前的那一次突變始終讓他缺乏安全感,對於威脅自己的事物尤為敏感,尤其是經歷了剛剛生死一瞬間,似乎再一次給李捷的思想帶來某些昇華。

    拔出腰間橫刀,李捷大吼著就要沖上去,不過猛然間席君買卻是快速抓住了他的馬韁繩,同時一面圓盾擋在他面前,唏律律一聲,戰馬人立而起,噹噹三下,三支一米長的長箭也猛的扎進了鋼盾中,箭鏃嗡嗡的顫個不停。

    「哼,射鵰箭,闊州羌,上一次就和吐蕃勾搭在一起,大唐仁慈,沒滅他的族,大災之年還給與救濟,這一次還和吐蕃有所勾結!狗一般的東西。」

    一面惡狠狠的往下拔那三支箭,席君買滿臉氣憤惡狠狠吐了口吐沫,穩下來馬匹,李捷抬起望遠鏡,卻是憂慮的看向了遠方,山坡上,大路旁,大批穿著破皮袍的羌人正騎馬吆喝著要和吐蕃人回合,為首幾個羌人首領身上穿的居然是棉紡織工會軍大衣樣式的棉衣。

    「這群白眼狼!對了,棉衣!」忽然靈機一動,李捷立刻脫起了鎧甲,這一動作倒是嚇了席君買一跳,慌忙拉著李捷胳膊問道。「殿下,你這?」

    「快點,弩箭拿來,我馬上射的不准,你們去射,射稻種,農書!不讓祿東贊老賊把一點東西帶回吐蕃!」

    說著,李捷已經把盔甲內裡的壓縮棉衣棉花套了出來,撕下一塊捆在了箭桶中箭矢鋒刃上,這一動作看的席君買頓時恍然大悟,招呼一聲,其他幾個松州府兵,破萬敵的悍騎也連忙圍了上來。

    棉花包好箭頭,烈酒一噴,火石一打,二十騎扇形而出,在李捷關注的目光中端著火弩凶狠的衝陣而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8 11:38
47.第47章 .君之幸,吾之殤
  

    千百次騎射,端的還是精確的弩,狂奔中,席君買的破萬悍騎靈巧躲過了羌人射來的箭雨,攆著吐蕃諸人屁股後面就追了過去。

    唰的一排整齊弩箭,在吐蕃騎兵馬上撲進羌人援軍前一刻,鋒刃帶著炙人的溫度精準扎進了吐蕃騎兵戰馬上馱著的袋子上,剎那間,乾燥的糧食還有成捆的農書畜牧醫術就綻放出了燦爛火苗。

    「不!」猛然被身後火熱炙烤到,祿東贊驚慌的回過頭,立刻爆發出了撕心裂肺的痛呼聲,揮手就撲打起身後的袋子來。

    「保護大倫!」已經被火勢逼得棄馬的幾個吐蕃護衛連被火燒的滿地打滾同僚都顧不上了,連滾帶爬到了祿東贊馬前把他拉下馬,幫他撲打著身上火苗。

    不過祿東贊卻是圓臉氣的通紅,連打帶踹的怒罵著。「別管我,快去搶救種子,農書,快去啊!」

    戰馬都燒成了一個大火團,有何談搶救?看著一團團熊熊烈火帶著烤肉稻穀香味,幾個吐蕃侍衛束手無策呆立在了那裡,另一頭,看到二十騎一騎不少,祿東贊站在哪兒舉足頓胸痛惜著,雖然沒了棉衣凍得直哆嗦,李捷依舊滿意的點了點頭,抱著馬頭就打算撤退。

    不過這時候,一聲發自肺腑的憤怒猛然在背後響起。「朔王殿下,現在稻種毀了,和親破了,你該滿意了嗎?」

    這老傢伙竟然認出老子了?一個機靈,李捷拉著馬頭就回了頭,幾乎同樣整齊,二十騎也拉著馬回了頭,看著披頭散髮瘋子一般的祿東贊,席君買皺著眉頭就對李捷說道。

    「殿下,要不要我去幹掉這個老傢伙?」

    看著大批羌人已經迅速合攏了過來,李捷還是按耐住了蠢蠢欲動的殺機搖了搖頭,看著相隔百步外亂哄哄的羌人沒有過來的打算,僅僅是緊張護衛在祿東贊附近,李捷便也沒有動,同樣停留在了原地聽祿東贊究竟要說些什麼。

    遠遠望去,祿東贊身上袍子都被燒燬了一大塊,頭髮亂哄哄的,旁若無人般痛苦流涕的嚷嚷著,大片的白髮凌空飛舞,老態畢現,頗有種淒涼可憐的感覺,尤其是他哭喊著的話,讓哪怕李捷身邊這些漢人騎兵都禁不住有些動容。

    用在關中學到的那種獨特的秦腔聲調,祿東贊悲涼的就怒吼著。

    「朔王殿下,您知道什麼是白災嗎?年年冬天,高原的風雪鋪天蓋地,幾乎凍結了一切,寒風中,我們的牧民只能在齊腰深的暴雪中苦苦求活,成群的牛馬羊群在暴風天氣中凍死餓死,牧民們僅僅能眼巴巴看著自己求生的希望一點點消失,這是一種怎麼樣的眼神您知道嗎?」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嘶聲力竭,祿東贊就昂頭吶喊著,聲音都顫抖的似乎要滴血了。

    「最可怕的是白災過後的春荒,哪怕連藏在地底下的草籽都被寒冬凍死了,本應該萬物復甦的春季大地一片枯黃,因為沒有吃的,家家戶戶的老人不得不出走活活餓死,哪怕有新生的孩童也不得不丟棄,不是他們父母狠心,是實在不希望自己孩子也受這種苦啊!」

    「沒錯,我祿東贊,是不要臉皮的一次又一次去長安蹭婚,那也是沒辦法,我也希望高原上的子民能過上耕種的日子,冬天裡過的暖,春天吃得飽,老人得到瞻養,孩子可以快樂的成長,可這一切希望都被朔王您一手毀了,千萬人都因為您而死,您於心何忍啊!」

    祿東贊說的肝腸寸斷,痛徹心扉,哭紅了眼睛望著這邊,說的二十多個破萬悍騎都是心有慼慼,他們是勇士,但也是苦出身,知道老天的可怕,一通說下就連席君買都不知道如何去反駁,去讓自己的兄弟燃起鬥志了,一雙雙眼睛會聚在了李捷的身上。

    深吸一口氣,李捷緩緩摘了一直戴在臉上的金屬面具,重新露出他年輕的臉龐,環視了一圈迷茫的眼睛,旋既催馬向前趕了兩步,弄得席君買擔心的要跟過來,卻被李捷擺手制止了,深深看了一眼頹廢老態的祿東贊,李捷也是高呼了起來。

    「既然如此困難,你們為什麼還要組織大軍,攻略土谷渾,騷擾西域,亂我大唐疆域,還要和西面象雄決一雌雄?」

    「冒犯大唐,非我所願,祈憐憫兒爾,角逐西域,吾等總不能坐以待斃,土谷渾年年寇我牧民,象雄年年侵我吐蕃,甚至當年參與我吐蕃內亂,贊普以為仇,與他們決戰,不應該嗎?」

    祿東贊依舊說的悲聲陣陣,不過卻聽的李捷忽然昂首哈哈大笑起來,笑的二十多悍騎,還有祿東贊都是一頭霧水,心跳了條,祿東贊高聲問道,「朔王覺得我說的可笑嗎?」

    「不是!不是!」又笑了一會,李捷這才連連擺了擺手,笑著解釋道。

    「我是笑長安那些自詡為天朝上國的達官重臣們,他們還真夠糊塗的,竟然看不起我們的好鄰居吐蕃!」

    「圖窮四壁尚且野心勃勃,子民都在餓死,尚且能與東西之霸一決雌雄不落下風,一旦兵精糧足,他它又該會如何的可怕,當它覺得我大唐也是壓迫欺凌它的對手或者隨便一個理由,我大唐又會遭受什麼樣的,比白災還要可怕的劫難?想想隴右狄道年年寇邊後的慘狀吧!」

    祿東贊剛剛哭紅的眼睛中,瞳孔劇烈的緊縮起來,李捷這會卻義正言辭的質問起來。「你們可以向突厥一樣內附,大唐可以保證你們的一切,可你們沒有,為什麼?你們不願意把命運寄託於人手,為什麼我們就要把和平寄託在你們的空口承諾上呢?」

    「君之幸,吾之殤,我是大唐的朔王!考慮也必須首先為我大唐考慮!祿相,很對不住了!」

    雖然祿東贊說的淒慘,但李捷卻有著他自己的心理防線,深厚無比,那就是他知道日後的吐蕃被養成何等的怪物。

    從雅魯藏布江到青海河湟谷地,川西隴右南疆中亞,直到了克什米爾大部,甚至還和黑衣大食領土交疊在了一起,人口千萬,擁兵百萬,前後還從關中等地日月掠奪了萬多戶幾十萬唐人為奴,被侵佔的河煌諸州都被迫易風易服,面赭梳辮。

    最強的時候吐蕃還攻破了長安,天可汗的威嚴都被他們狠狠踐踏在了腳下,雖然長安一月僅僅被史學家一筆蓋過,但一月時間,其中的血腥可想而知。

    雖然這其中,大唐自身的衰落佔據很大原因,但也不得不提唐初對吐蕃的扶植政策起的原因,李捷一席話說的祿東贊都有些啞然,席君買等二十多騎卻都是戰意盎然,慷慨激昂,重新戴上了染血的面具,李捷回過馬身對著他們就高喊道。

    「你們是大唐的勇士嗎?是的話就跟我走,帶著勝利的榮光走!」

    「喏!」整齊的回答聲後,二十多騎整齊劃一一起調轉了馬頭,看的背後祿東贊雙目凶光四射,一點都沒有剛剛的可亂樣子,在李捷身上,祿東贊看到了巨大的威脅,不過幾次捏著拳頭,他最後都是頹然放下。

    大唐騎兵的戰鬥力這個時候也不是蓋的,二十騎人人效死,哪怕他有千騎都沒有絕對奈何李捷的信心,雖然關係已經很緊張了,但一旦動了手,可就在也不能挽回了,看著李捷安然離去,祿東贊又實在不甘心,紅臉氣的煞白後,他還是忍不住高喊了一句。

    「朔王如此英雄豪傑,不怕陛下震怒嗎?」

    「祿相,你真以為你在長安,和某人的勾當我父皇不知道?告辭!」

    其實李捷就在等著祿東讚這麼一問,不然他早就一溜煙跑了,要知道沒了棉衣他可凍得直哆嗦,說完告辭後李捷立馬就撒歡一鞭子抽在了馬屁股上,看著李捷離去的身影,祿東讚的圓臉卻變得更白了,嚇得慘白。

    他,他一定是匡我的,從我的信裡發現了什麼!心裡安慰著自己,祿東贊心頭卻對李捷說的更加相信,如果不是唐皇默許,李捷一個未之官的閒散王爺有上哪兒弄得這麼大人力物力?

    「大倫,我們怎麼辦啊?」好一會護衛才小心翼翼的問道,定了定神,祿東贊也終於下定了決心,吩咐道。

    「繞道,我們走川西回吐蕃,還有,記住,今天是象雄阻撓我們與大唐聯姻,這才發動的他們在羌人中的勢力攻擊的我們。」

    「可,明明是大唐朔王.」可憐的護衛一句話還沒說完,祿東贊已經一個耳光抽了過去,呵斥道。

    「你懂什麼,唐皇之所以讓朔王暗中動手,就是報復的同時維護住兩國最後一絲臉面,一旦扯破了,那可就徹底開戰了!我們與象雄大戰在即,拿什麼應對更兇猛的大唐?」

    祿東贊一大通訓斥,說的侍衛是懂非懂的點頭個不停,看著他茫然的樣子,祿東讚自己也是一哂,和他說有什麼用,羌人不識唐音,這幾個人卻都不能留了!

    唉!都是讓那位朔王殿下搞得方寸大亂啊!領著一堆敗兵垂頭喪氣的向南走,祿東贊最後深深的東看了一眼,無奈的嘆了口氣,他知道,自己在長安努力了六七年,因為那位神奇的朔王,已經完全失敗了。

    未來面對什麼,他也把握不住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8 11:38
48.第48章 .允諾
  

    沙沙沙的腳步聲不斷進行著。

    狹窄崎嶇的山道上,李道宗大軍哪怕經歷了兩個多小時的急行軍,依舊人如虎,馬如龍,在騎兵前導下列陣森森的向前追逐著,長槊短戟在斜陽下閃發著森森寒光。

    不過和前鋒騎兵一起並駕而行,李道宗心頭依舊是心急如焚,一雙狹長的眼睛中閃爍著陰霾,今天這事情太過離奇了,首先,是自己內部人出了叛徒,懷疑的目光可以匯聚在朝廷之上,不論吐蕃青羌吐谷渾都沒有能力在大唐使團中埋釘子。

    什麼人?阻撓和親對他來說有什麼利益?他的目標是不是自己?

    其次,李道宗還要考慮,如果找不回他那個寶貝女兒公主,又會造成什麼影響?自己受牽連是肯定的,牽連程度要看背後之人如何發難,還有就是大唐與吐蕃的關係,太宗皇帝東征之心日久,這麼一件大事能不能在帝國西部再啟戰端?

    思考中,一個總是玩世不恭笑嘻嘻的形象首先映上了心頭,不過李道宗也首先把李捷排除掉了,他心頭,一個在長安打打架喝喝酒的紈袴王爺怎麼也沒有這個能力,也沒有這個魄力把自己打了個措手不及。

    哪能是誰?長孫無忌?褚遂良?太子?魏王?一個個人名在腦海中流過,李道宗卻始終搖頭不已,和親,似乎利益對他們都沒到這種生死攸關的地步,沒有必要冒這麼大的險,就在李道宗苦惱不已的時候,忽然探馬騎兵狂奔著跑了回來。

    「啟稟王爺,前方山後出現了一大片森林,擋住了大軍去路,僅有一條林蔭小道,賊人的痕跡已經穿過了林蔭小道。」

    逢林莫入,這可是兵家大忌,懷疑了一大圈的李道宗也怕遭到埋伏,驚疑不定的捋了捋鬍須沉吟了片刻,他又對風塵僕僕的探馬騎兵問道。

    「過了樹林,通往的目標是哪兒?」

    「啟稟王爺,通過樹林,不遠處就是青羌羊同的山丹部落,原諾州刺史把利步利的部族!」

    探馬剛一說完,李道宗心頭又是猛地一跳,山丹部落!

    松州大戰前,諾州刺史把利步利與闊州刺史別叢臥施已經相繼舉州降於吐蕃,侯君集牛進達一舉擊潰吐蕃大軍後,兩部羌人也遭到了清洗,山丹部落為此脫離諾州西遷,部落中大部分族老都意欲西去,投靠象雄。

    但少部分人依舊心向吐蕃!這些人就可以內部作為策應!

    雖然千牛衛禁軍的忠誠理論上來講不會背叛,但既然他們已經背叛,為什麼不可能是吐蕃人收買的?這一陣自己心神不定下格爾東讚那老鬼可沒少在大唐營內進進出出,策反了這些千牛衛,也未必不是不可能了。

    會不會是那老東西一手策劃下的?用唐人劫持出公主,哄騙山丹部落把雪雁獻給象雄王,把大唐拖入高原的戰爭,已達到他的目的!

    「傳令下去!全軍止步,就地紮營!」心頭狂跳下,李道宗立刻下令停止了步伐,如果他的猜想正確,他的軍隊也是成了被襲擊的主要目標,一支和親隊伍的覆滅,傳到長安,不知情的長安方面該是如何的震怒,這位宗室名將王爺可以想像。

    校尉屯長的吶喊下,緊張備戰中左武衛立刻熟稔的搭建起臨時營壘,周圍挖出深深的壕溝,輜重兵在樹林中砍出了枝葉釘成籬笆,營內則也是用木頭樹葉搭建起一個個臨時簡易帳篷。

    還好出塞前李道宗假公濟私的把棉紡織工會第一批棉甲冑內襯都給弄來了,倒是不渝在塞外寒冷中凍死人,眼見著堅固的營壘一點點搭建好,將士們開始烤著火進食著肉乾,李道宗心頭總算鬆了口氣,站在營壘門口又再次命令道。

    「前鋒營,隨我去林中打探一番!」

    接著斜照的夕陽,百多騎兵小心翼翼的牽著馬行進在林間小路上,隨身攜帶的軍用弩已經搭上了弓弦,不斷戒備的看著左右,被保護在騎兵陣中,李道宗的眉頭皺的就跟兩個大疙瘩一般。

    早有經驗豐富的探馬報來,地上前後追逐的是兩股痕跡,似乎兩伙人也是互不統屬,而且最早反映出營的秦懷陽身後還帶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女子,出了營寨千多米,兩人就陷於第二伙人當中,也不知生死。

    秦家人的忠誠李道宗不擔心,但今天發生的一系列事情都讓他腦袋迷糊的跟漿糊一般,現在秦懷陽可能死了,總是讓李道宗心頭升起一種哀傷,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心裡已經對這個不可能的女婿認準了。

    不過低頭走著走著,李道宗的眼神忽然劇烈一縮,快走兩步到了前面,與此同時,前方探馬也是快速沖了回來。

    「啟稟王爺,前方似乎兩伙賊人痕跡合成了一夥,經過休息後直奔向了山丹部落。」

    「哦?」似乎沉吟了一下,李道宗忽然揮手下令。「張校尉,我命你迅速帶人穿過樹林,直接偵查山丹部落有什麼異樣行動!」

    「喏!」大聲應答一聲,一個年輕幹練的校尉立刻跳上馬,領著四十多騎兵狂奔而出,頓了頓,李道宗回身又對身後一個老成的校尉吩咐道。「李校尉,給你一個絕密任務,現在繞過大營,回吐蕃營地探查他們有什麼異樣,記住,小心咱們大營附近有無奸細!」

    「喏!」同樣洪亮的答應一聲,李校尉卻又是猶豫了一下說道。「可是王爺,您的安全?」

    「放心,我身邊還有親兵,我們十來人,目標也更小,快去吧!」

    軍令如山,猶豫了一下,李校尉也是大聲應允,又是領著四十多騎狂奔而回,原地,便只剩下李道宗和他九個親兵,等了一會,李道宗這才幽幽望了這些和他出生入死的親兵一眼,彎下腰,抬起了靴子,從腳下撿起了一塊白紗。

    李雪雁身上的裙子!

    李道宗的眼神順著路旁幽深的灌木叢就探了進去。

    樹林的最右邊,小山洞外側,一個小篝火堆幽幽燃燒著,上面還烤著幾塊肉乾,披著房遺愛的棉外套,高陽還是凍得哆哆嗦嗦的,對著她,房遺愛則是鬱悶的甕聲說道。

    「高陽,幹嘛把裡面讓給他們,咱倆出來挨凍啊?」

    「給他們一個空間!我哥說過,浪漫需要獨處的空間,你知道什麼?」漂亮的大眼睛翻著白眼,李玲沒好氣的嚷嚷著,不過剛說完,這丫頭就大大打了個噴嚏,看著她可愛的模樣,倒是一下子讓房遺愛樂了。

    「又是你哥說,不過朔王殿下說的也不錯,咱倆這麼單獨在一起也挺浪漫的,殿下還真會造詞。」

    「浪漫你個大頭鬼,本公主是不得已才和你這個木頭呆在一起的!」又是縮了縮身子,小鵪鶉一般靠火堆近一點,高陽再一次不屑的撇了撇小嘴,房遺愛也不在意,剛要調笑著在說些什麼證明自己不是木頭,忽然間他緊張的猛地回了頭。

    「誰?」

    一個身披甲冑高大的身影忽然陰沉著臉出現在了洞口,房遺愛的眼睛頓時直了,回過頭的高陽也立馬傻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個假的無比的笑容乾笑著叫到。「呵呵,江夏王叔,您,您怎麼來了?」

    擔驚受怕了一路,看到這兩個小輩,李道宗氣憤的冷哼一聲,硬邦邦的說道。「帶我去見他們!」

    「還不快走!」

    李道宗殺人般的目光中,高陽和房遺愛腦瓜頓時點成了撥浪鼓,頭皮發麻的就在前頭帶起路來。

    小山洞很奇特,呈現一個葫蘆形,正對著入口,秦懷陽和李雪雁安靜的相依偎在一起,一起披著厚厚的棉衣,面對著火堆,秦懷陽年輕的臉上呈現出一種獨特的寧靜,寧靜的烤著幾片乾肉。

    依偎在他懷中,李雪雁也是安靜無比,但一雙眼睛始終偏向秦懷陽的側臉,眼神中,慢慢的都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一對苦命的鴛鴦誰都沒有說話,對於前途不定的他們來說,呆在一起的時間,每一秒都是彌足珍貴的,呆立在洞口,看著這一幕好半天,李道宗這才深深嘆了口氣,對著比比劃劃做著小動作的高陽還有房遺愛低聲說道。

    「讓那小子來見我,不要驚動雪雁,我在外面等他!」

    看著大步流星出了門的江夏王,高陽和房遺愛又一次傻了傻。

    「怎麼辦啊?」高陽傻乎乎的問道。

    「還能怎麼辦,叫唄。」房遺愛也是後背發麻的撓了撓頭。

    兩個小輩做的還真是夠保密的,秦懷陽蹣跚著出來時候,還是有點發愣,不過當看到李道宗背對著他的身影,秦懷陽猛地就是渾身一抖,以軍禮單膝跪在了那兒,緊張的說道。「見過王爺。」

    李道宗什麼也沒說,讓秦懷陽心中忐忑不已,好久,這才苦澀的說道。「請王爺見諒,都是卑職的過錯,與雪雁郡主無關,回去後,卑職願意接受任何懲罰。」

    「你們不必回來了。」

    李道宗忽然長嘆了一聲,再一次讓秦懷陽心頭狂跳,不過他還是愕然驚問道。「可是,王爺您?」

    「我是大唐的江夏王,可我也是個父親,記住,對雪雁好點,不然我饒不過你!」

    還是沒有回頭,李道宗徑直的走了,愣愣看著他背影一會,秦懷陽忽然改成雙膝跪地,重重對著李道宗走的方向磕了三個頭。

    「怎麼了?」看著回來後整個人都輕鬆了幾分的秦懷陽,李雪雁心頭忽然也變得與快樂起來,抬著小腦瓜,她好奇的問著。

    秦懷陽則是輕鬆的搖搖頭,重新坐下將李雪雁摟在了懷中,一面翻烤著兩個人的食物,一面神往的說著。「雪雁,我記得你曾經作詩,想看天山融雪,巴蜀錦冠,明天我就帶你去好不好?」

    「嗯,無論你去哪,我的和你去。」李雪雁乖巧的輕輕點了點頭,撫摸著她的秀髮,秦懷陽卻是雙目中露出了無比的堅定,認真的說著。

    「無論你想要什麼,我也一定都會給你!」

    夜漸漸深了,篝火搖曳中,兩個人相依相偎的身影不斷在黑洞洞的牆上蕩漾著,淡淡的溫馨,似乎連半夜的寒冷都驅散了許多……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8 11:38
49.第49章 .投靠,善後
  

    李道宗回營的時候,已經那是月上中天,主帥大帳中,卻早已經吵得沸反盈天,幾個校尉都尉在一起爭論的面紅耳赤,就差抄刀子了。

    「見過王爺!」

    門口忽然的通報聲讓帥帳裡面不由得靜了一下,十多個大小軍官旋即一齊對李道宗拱手施禮,重重瞪了一眼他們,李道宗大步流星走到了主位,旋即怒吼道。

    「你們是大唐最精銳的左武衛,吵成這個樣子,成何體統!有什麼大不了的,說!」

    「啟稟王爺,山丹部落已經舉族西遷了,半路上屬下擄去了幾個落在後面的山丹羌人,據他們交代,傍晚時分的確有一隊騎隊帶著白紗女子進了部落,樣式的確是公主穿戴的。」

    「稟告王爺,原和親大營已經被燒成一片白地,遍地都是吐蕃人的屍體,財屋之類不翼而飛,而且遍地是羌人習慣用的骨箭頭皮甲碎片之類,屬下在吐蕃大營還找到了這個!」

    「找到祿東贊沒有?」

    「沒有!」

    一塊燒了一多半古怪的骨杖被老成李校尉遞了上來,拿著猙獰的狼頭骨杖頭,李道宗卻不由得呆了一下,原本他臆想中,高陽公主還有駙馬都尉房遺愛能在他大營裡潛伏一下,劫出李雪雁,已經到了極限,事情卻遠沒有他想的那麼簡單。

    溝通山丹羌,撲滅吐蕃大營,不但計畫周密,而且還實力強勁,尤其是能在邊塞地動用如此大的力量,朝堂上可就那麼幾位,是誰?目的何在?

    就在李道宗苦思冥想時候,底下一幫子軍官再一次亂了起來,前鋒營張校尉猶豫了一下,就拱手猛地站到了李道宗身前請命道。「王爺,山丹部落沒走多遠,並且防衛稀鬆,我大唐勁旅定能一戰破之,請王爺下令。」

    不過他剛說完,老成的李校尉已經不忿的擠了上來急忙說道。「王爺,不可啊,我軍孤懸塞外,前有強敵,後又有不明勢力盤旋,糧草輜重還在吐蕃大營被付之一炬,此時我軍危如累卵,上上之計應該退守松州,再從長計議啊。」

    「李玄同,你是畏敵如虎,縮頭烏龜。」

    「張自通,你才是愚蠢魯莽,莽夫呢,老夫是不願意讓大軍陷於險地!」

    「某某,你就是畏敵不前!松州兵馬使席君買大人尚且能百騎破萬敵,一點羌人算得了什麼。」

    「某某,你有席君買大人之勇否?大軍出了事,誰來負責。」

    沒說兩句,少壯派和老成派再一次激烈的爭吵了起來,聽著他們的吵鬧,李道宗的眼前卻是猛然一亮。

    對了!怎麼還忘了席君買呢?他可是朔王太保,可以說朔王成就了他,祿東贊來朝六次,朔王刁難了四次,一直以來,他對無比反對和吐蕃結親,這小子真是要的,要不是偶然發現了痕跡,老夫都被他矇住了。

    「夠了!」猛地一聲大喝,頓時帥帳裡又靜了靜,李道宗虎面含煞,拍著帥案直接命令了出來。「傳我命令,大軍連夜後退,退至松州,同時,三百里加急向朝廷匯報!」

    「可是王爺!」張校尉幾個少壯派不甘的叫了起來,李道宗卻一眼瞪了過去,虎吼道。「爾要違抗軍令?」

    「末將不敢。」

    「那就散會,都下去吧!」

    面色各異,一大堆校尉都尉退了出去,一個人呆呆的坐在帥位上,李道宗無奈的苦笑搖了搖頭。

    「這小子倒是夠倔強夠衝動,以後長安不平靜了,哎~老夫也被牽連進去了,這個混小子。」

    和親大營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松州御馬關前,卻是一副喜氣洋洋的場景,雖然在下午攻擊吐蕃營壘中,還是死了一百多人,但對於腦袋拴在腰帶闖蕩的遊俠來說,已經是大獲全勝了。

    尤其是薛擎這老小子,不說衝陣混來的二十具全身鋼架,後來分配戰利品中因為衝陣的功勞,他有多的一大批,美得老小子眉飛色舞的。

    相比之下,一直耍滑頭什麼都沖在後頭的黨項昆則是徹底鬱悶了,今天就他死的人多,原本衝進吐蕃應在他還想趁亂多搶一點,誰知道後來朔王神人一手「飛雷術」把所有人都鎮住了,一直到分配戰利品他都沒敢照次,這回要多鬱悶有多鬱悶了。

    明火執仗過了御馬關,分別石上,李捷高高站在上面,對著下面大包小裹樂的嘴都歪了的大小遊俠頭領們就拱了拱手高聲說道。「李捷感謝諸位鼎力相助,正所謂天下無不散的筵席,咱們就在這兒就此分別好了,願大家紅塵滾滾,逍遙江湖。」

    「拜別龍頭!」一眾大小頭領也是紛紛彎腰回禮,這一會,李捷在他們心目中威望還真是到了頂峰,講義氣,威武無敵,更重要的是能領著大夥發財,完美的首領啊!

    「日後單憑龍頭有令,俺老薛萬死不辭!」

    「俺也是。」

    「還有老子,不對,還有小的。」

    大隊伍慢慢散了,每一個大統領又單獨和李捷表了一下忠心,這才慢悠悠離去,每一個李捷也都是笑臉相迎,不過送了半天,兩伙人卻沒動地方,弄得李捷自己不得不迎了過去。

    「過天星頭領,黃鼠狼頭領,你們,莫非對分配有什麼不滿?但說無妨,李捷都給你們補上。」

    看這倆人,李捷的確有點不好意思,不是李搞把吐蕃蠻子引出來,攻擊大營死的人至少得多上三倍,而且這麼多天,過天星對自己的幫助可是不可或缺,甚至不少行軍,紮營,這些,沒地兒學的知識也是過天星教給他的,今天他又拿得最少,讓李捷也是很過意不去。

    不過倆人愣了愣神,一起訕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不是,不是,朔王殿下分配的很公平,屬下沒什麼不滿。」

    那幹嘛不走啊?明明是你自己分配的好不好。看著過天星一臉忐忑,李捷弄得一頭霧水,三個男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天,過天星和黃鼠狼還眉目傳情了半天,最後一咬牙,李搞撲通一聲跪地下了。

    這一下跪的太重,地上的石頭咯的他肥乎乎的大腿膝蓋生疼,就著這股疼,李搞就趕忙擺出了一副幸遇明君感激涕零的臉色高呼道。「草莽李搞來投,望朔王殿下收留!」

    李搞一跪,過天星楊翊心頭就鬱悶了,他可是世家大族出身,原本還想矜持一下讓李捷來個一顧茅廬這才投靠,這下好了,死胖子一下跪地了,他要不跪,顯得他就擺譜了,不得已,楊翊也是齜牙咧嘴跪在了地上說道。

    「弘農楊翊願襄助朔王成就大業,望殿下成全。」

    這下輪到李捷傻了傻,大業?他這輩子最大的理想就是做個混吃等死的好王爺,有什麼大業可談?不過看著倆人眼巴巴地望著自己,李捷這話又不好明說,只好客氣的上前攙扶,並且自謙道。

    「李捷不才,那能承蒙二位如此青睞?」

    楊翊老頭子剛想再說點什麼慷慨激昂的話來完成這個投靠儀式,這一頭胖乎乎的李搞已經撲通撲通磕頭了。

    「當得當得,小的就是一草莽,除了做做生意也就會耍點滑頭偷雞摸狗了,以後殿下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我就是殿下一條狗了。」

    我靠,你就不能矜持點?心裡大罵,看著李捷真露出一絲心動,楊翊也不得不苦逼的乾脆托出了底牌。

    「驍果軍隱戶一萬兩千人願為殿下馬首是瞻,劍之所至,無怨無悔!」

    這一句話,李捷更心動了。

    說到底,這麼多年,李捷一直缺乏的就是個安全感,雖然生成一個皇子挺舒服的,但初唐血淋淋的********他也不是不知道,萬一他老爹掛了,自己要養了個肥頭大耳,跑都跑不了,正好讓長孫無忌還有他那個好弟弟滑頭李治大帝一刀砍得。

    作為頭號倒霉鬼李恪的弟弟,楊妃的兒子,李捷可是壓力很大啊,不然的話他也不會天天太陽一出來就苦練十段錦,還不顧身份和這麼多江湖草莽攪在一起,就是為了必要時候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就算熬過了李治大帝,後面還有更嚴酷的武娘子等著呢,如果有了曾經前隋最精銳的部隊驍果軍一萬兩千人支持,那到時候自己可就安全多了!到時候,哪怕話語權自己都得多得多,最重要的是,他們是前隋驍果,除了自己這個煬帝的孫子。天下沒人會再相信他們。

    「好,願與二位共富貴!」想著,李捷也樂呵呵的伸出手扶著兩人的肩膀將他們扶了起來,就在君臣名義定下,三個大男人要肉麻兮兮蓄一敘情誼時候,席君買苦著臉跑了過來。

    心頭咯噔一下,李捷就急切問著。「怎麼了席大哥?莫非,薛之觀那頭出了什麼事?」

    「那倒不是,剛剛沿途探馬來報,夜明禮花已經放出,說明薛侍衛長已經成功把假公主交給了山丹部落的長老們,並且哄騙他們投靠象雄了。」

    「那又是怎麼了?」計畫最後一幕也達成了,心頭一鬆,李捷又是好奇的問著,問的席君買臉色更苦了。

    「殿下啊!那些人您究竟要怎麼處理啊?松州日後可是風波之地,養不了啊!」

    聽著隊伍後面隱隱約約傳來陣陣痛哭聲,李捷也是感到頭皮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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