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大唐遠征軍 作者:好大一隻鳥(已完成)

 
Babcorn 2016-5-18 11:23:1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84 753850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8 12:31
80.第80章 .坑千軍
  


    李捷不在的這段時間,城牆前的戰況卻愈發的不樂觀。

    後方被襲,寒水重冰的供應都受到了影響,為了阻擋城下五千瘋狂的突厥叛軍,在刀疤劉,藥格羅幾個千夫長命令下,甚至鐵鍋都砸下去了,依舊減緩不了半刻敵軍的躍進,冰澆築而成的城牆上,可供攀爬的洞口開鑿的愈發細密,而唐軍守軍卻斷了將這些洞口從新冰封的寒水。

    戰局不斷地惡化,漢故城,太矮了!

    終於,激戰了快半個時辰後,踩著纍纍屍骨,一個突厥叛軍咬著鋼刀攀了上去,上面的突厥唐軍剛要向下射箭,猛然竄出的彪悍叛軍直接一刀砍掉了他半個腦袋,在唐軍慘叫墮城中佔據了城牆一席之地。

    雖然這位建功的突厥叛軍旋即就被十多根突厥鐵矛紮了個透心涼,但這個間隙,又是兩個叛軍爬上了城牆。

    混戰開始了。

    連續三天的守城戰中,突厥叛軍不是沒有攻上城牆過,不然的話也不會造成李捷招降小部落唐軍一千五百多陣亡,但每次叛軍都是淺嘗而至,事不可為便迅速撤退,那次也沒有這次決心之大,踩著城下纍纍兩千多具屍體依舊狂攻不止。

    城牆上,源出於突厥的唐軍,叛軍,此時展開了最激烈最血腥的浴血拚殺,兩方人都是吶喊著長生天庇佑將刀劍刺進對方的身體內,揮刀,砍殺,慘叫,墮城,成了城牆上唯一的主旋律,要麼殺人,要麼被殺,幾個爭奪激烈的點上甚至屍體都落到了一人多高。

    不過一波一波源源不斷攻上來的突厥叛軍,依舊一步又一步快速壓迫著唐軍戍守空間,哪怕咄陸髮帶領著精銳的三百多汗帳披甲兵加入了肉搏,都沒改變這一頹勢,似乎搖搖欲墜的漢故城,今天就是它的陷落之日。

    即便如此,冒著熱氣的滾滾鮮血依舊將冰澆築成的城牆都融化出了一道有一道溝,原本就淡紅的漢故城此時更是如同流下了斑斑血淚,眼看著本部落一個又一個百隊投入了這個絞肉機中再也沒有出來,叛軍大營中,幾個突厥大部落的首領心頭同樣跟著滴血。

    「不能再打了!我們骨利幹部落已經完全投入薛延陀,成為真珠夷男可汗的子民,難道大汗就這樣看著他的子民流血嗎?」

    終於還是有人坐不住了,哀鳴著奔了出來。

    因為處於最弱一個,除了謀落出丁最多,其次就是他骨利幹部落了,看著打著骨利干圖騰的突厥軍隊一點點減少到渺無蹤跡,一直坐臥不安的骨利幹部族長骨力別羅乾脆哀吼著就跳下馬到了薛努爾特勒的馬前,甚至不顧尊嚴直接跪伏在了馬蹄邊。

    迎來的,卻是狠狠一馬鞭,薛努爾特勒甚至都沒看他一眼,一直將視線投注到了絞肉機一般的戰場上,他身邊兩個薛部落護衛力士直接掄圓了長鞭鞭撻在了骨力別羅的皮襖上,不但把這位骨利幹部落酋長打的哀嚎著滾了出去,而且還讓所有突厥部落酋長都是面色難堪無比。

    突厥,被鞭撻的只有奴隸,當年突厥統治大漠的時候,薛部,延陀部的首領同樣被突厥大汗頡利可汗鞭撻過,這才加劇了薛延陀與大唐的聯繫,最終裡應外合下顛覆了突厥汗國。

    現在,他們這些突厥遺民還沒等到薛延陀呢,就被視作了奴隸嗎?

    沙博羅,憲馬,拔西密,康裡,幾個大部落首領們都是內心憤懣的對視了一眼,不過轉眼看向搖搖欲墜的漢故城,所有人又是心頭一暗,開弓沒有回頭箭,事情到了這地步,也就不容的他們退縮了。

    就在個部落長老心頭惶惶的時候,又一點變故加劇了戰局的傾斜。

    一處,屍體羅的最高的城牆上,拚殺正酣的城牆牆頭忽然整個嘩啦一聲陷了進去,上面足足幾十個突厥叛軍戰士連帶著攀爬通道都轟然倒在了地上化作大片碎冰,這一變故太過突然,整個戰場甚至都被這一崩塌愣了幾秒鐘。

    沒人注意到,原本抱著一個瘦弱女孩躲在屍體堆下的突厥婦女隨著傾倒的冰城牆跌進了城中。

    足足愣了幾秒鐘,反應過來的薛努爾特勒當即興奮無比的狼嚎一聲,對著左右吶喊道。「進攻!」

    帶著身邊從人,這位薛延陀汗王兒子甚至親自駕著馬衝出了幾步。

    從突厥統領漠北開始百多年,薛延陀二部都是欺壓的對象,哪怕突厥已經被大唐攻滅,依舊改變不了鐵勒人心頭那份屈辱與自卑,如果他俘獲或者斬下了突厥可汗的人頭,哪怕是過了氣兒的突厥可汗,依舊可以贏得無比的人望,甚至薛延陀汗位都有可能向他招手。

    隨著薛努爾特勒象徵性的幾部,三千薛延陀本部騎兵直接越眾而出,蠻橫的擠開了正在列陣的突厥叛軍,狼嚎著撲向了缺口,更令鐵勒人心花怒放的是,隨著鐵蹄的轟鳴,眼前漢故城堅不可摧的寒冰城牆,又是三處在冰雪轟鳴中垮塌了下來。

    看到這一幕,說有突厥族長也是心頭百味的嘆息一聲,不過起碼他們心中輕鬆了一點,這麼攻下了汗帳所在地,好歹不用再把人命往裡頭填了。

    連續看了幾天緊張激烈的攻城,薛延陀騎兵心頭那股嗜血殺戮與劫掠的慾望早已按耐不住,想著自己的戰刀劃過每一個唐人,突厥人賤種的脖子,每一個薛延陀騎兵心頭都是激動地發狂,尤其是薛延陀左千夫長別利倫。

    包裹在鐵葉甲粗壯的胳膊都激動地直顫抖了,一臉大鬍子更是被狂風吹得亂竄,想像著軟弱的唐人,突厥人在自己刀下顫抖著的模樣,別利倫獰笑著掄著大刀一馬當先飛躍了冰牆塌陷後的冰屑斜坡,重重的踩踏在了漢故城內,看著周圍驚恐的四散而逃那些突厥老弱,別利倫嗜血笑容愈發的猙獰。

    不過旋即隨著身後十多騎的落地,別利倫忽然感覺倒有些不好,奔跑中的馬蹄子突然一軟,原本結實的土地竟然整個陷了進去,撲通撲通幾聲,十多騎兵在深深的陷坑裡摔做了一團,快十米的深度,七八個薛延陀騎兵直接被坐騎砸死了,哪怕躲得快的別利倫依舊被沉重衝擊力壓斷了腿。

    「狡猾的突厥賤種!」強忍著劇痛,別利倫好不容易才從死馬身下掙扎出來,拄著刀剛剛對著坑上怒罵一聲,這時候令他膽顫心驚的事情發生了,又是十多騎鐵勒騎兵慘叫著陷進了坑裡,哼都沒哼一聲別利倫就被人馬屍體砸在了下面。

    雖然有了冰城牆,李捷的挖坑怨念卻一直沒有消散,也是強迫症發作,開戰三天中李捷依舊命令突厥部眾繼續挖掘著陷坑,今日正好城牆激戰已經到了個極限,老楊翊便帶人踩著陷坑覆土,鑿開了冰城牆。

    足足十多米深,方圓百多平方米的四個巨大陷坑此時發揮了巨大的作用,張著血盆大口,不斷吞噬著茫然的鐵勒人,摔在底下的鐵勒騎兵還好點,直接就被砸死了,沒有痛苦,上層的鐵勒騎兵卻是痛苦無比。

    遍體鱗傷骨折下被壓得結結實實的,真真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更可怕的是,外面的鐵勒人依舊茫然無知,城牆上,殘存的突厥人一面抵抗著左右唐軍不斷的反攻,一面拼了命的對著城下友軍呼喊警告著,可惜直到最後一個突厥被殺的渾身是血得刀疤劉加重橫刀一刀削下了腦袋,三千多鐵勒騎兵依舊對「友軍的求救」自若罔聞。

    滿腦子都是屠殺與搶掠,邪惡的念頭也將這些騎兵帶下了深淵,等李捷回來的時候,碩大的陷坑甚至都被填的就剩兩米多了,圍在坑邊上的千多突厥唐軍不得不拚命用突厥鐵矛像坑裡紮著,瀕死的慘叫聲如同地獄一般可怕。

    「倒水,扔土方,堵住缺口!」眼見著陷坑都要滿了,李捷也顧不得其他了,慌忙對著城牆大聲命令起來,寒水,巨大的冰塊甚至鐵勒人東城托的屍體都被源源不斷供應上了城牆,如同雨點般落下的寒水滾石終於讓陷入狂熱的城外鐵勒騎兵清醒了幾分,此時,陷坑內慘絕人寰的嚎叫聲終於傳了出來。

    「快退快退!」都跟著衝到了城邊上的薛努爾特勒當即臉色大變,扯著嗓子發狂的喊了起來,先頭軍官大多陷進了城裡,突然聽到退縮命令,哪怕薛延陀最精銳的騎兵依舊陷入了混亂中,足足又挨了城頭幾輪攻擊,大批鐵勒騎兵這才滿身寒水哆嗦著向後方退卻去。

    狼狽的模樣,看著鐵勒進攻就一直讓出道路的突厥叛軍都是目瞪口呆,隨著鐵勒騎兵亂哄哄的回了大營,沒過多久蒼涼的退軍號就嗚嗚響徹了整個戰場。

    殘酷而短暫的半天攻城戰,終於以突厥叛軍灰溜溜的敗退而收場,眺望著亂哄哄的突厥叛軍大營,整個城頭的唐軍頓時響起了震天的歡呼聲。

    城牆下的陷坑中,一面指揮著軍士用鐵槍不斷戳死陷坑中掙紮著的薛延陀精騎,一面李捷望著內側同樣被血染紅了卻是無奈嘆息,的確,今天他戰術成功,足足擊滅了六七千叛軍,可那又如何?叛軍還有七萬之眾,他今天的手段卻全用盡了。

    「能熬幾天熬幾天吧!」嘆息著,李捷也是舉起了沉重的突厥大鐵矛,對著腳下尚且驚恐蠕動的肉體狠狠就紮了下去。

    暫時唐軍是不接受俘虜,或者說俘虜對於李捷,還是一種奢侈品。

    這殘酷的時代,誰又怪得了誰呢?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8 12:32
81.第81章 .頭顱成山,來人
  

    「特勒,特勒。」

    跪伏在地上,幾個薛延陀貴族顫抖的如同篩糠一般,輕聲想要申辯些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來,在幾人身前,溫暖的帳篷中偏偏閃發著一股寒氣,被幾叢營火圍在周圍,哪怕現在,穿著黑鐵羅圈甲,冰封的結結實實一具屍體依舊沒有解凍過來。

    屍體表面冰層上還沾染著血和一些白白的豆腐腦狀東西,那是冰屍從高處拋下,砸破了兩個鐵勒騎兵腦袋後留下的痕跡,火光一閃一閃的在屍體上變幻著明暗黑白,融化中的屍體還散發出那種刺鼻腥臭味,聞著這種味道,薛努爾特勒原本陰沉的臉色變得更加的難看了。

    營火的光輝同樣讓他陰鳩臉色明暗不定,聲音發寒的如同直掉冰渣子,沉默許久,這位真珠夷男可汗的兒子用他獨有令人發毛的語氣瘋狂的對著幾個貴族嚷道。「誰能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薛斯溫圖爾怎麼就變成一塊凍肉砸下來,他的大軍呢?我的大軍呢?你們這群飯桶。」

    「今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薛斯溫圖爾,就是帶領兩千騎兵從冰面上背後偷襲漢故城的鐵勒統領,正好看到他凍得已經發白的眼睛還有臉上殘餘的恐懼,幾個薛延陀貴族都是心頭髮寒卻一句話都講不出來,他們又如何知道這古怪的一天究竟發生了什麼?

    看著自己身前磕頭不止的幾個肥嘟嘟皮袍子,薛努爾特勒的臉色愈發的陰沉,寒冷的比身前淨水湖湖水都要刺人心魄了,咬著牙,薛努爾特勒腰裡別著的彎刀就被他緩緩抽出了刀鞘,聽著金屬摩擦聲,幾個鐵勒貴族更是心膽俱裂。

    太瞭解這位主子了,殘暴不仁已經是抬舉他,這是殺人洩憤的先兆!

    如同一座大山壓在北上,幾個鐵勒貴族腦門上冷汗彷彿斷了線的珠子那樣不斷從額頭上流淌在氈毛地毯上打濕了一片水漬,卻一個抬頭的都沒有,每一個都是心驚膽顫趴伏在地上,恨不得把腦袋都踹到懷裡。

    隨著薛努爾特勒困獸一般的腳步聲臨近,帳篷裡的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報,特勒,大事不好了!」

    還好這時候,冷不丁一聲打破了帳篷內令人窒息的沉寂,捏著刀的薛努爾特勒又是心頭一突,面上卻依舊凶惡的獰聲喊道。「進帳說話!」

    撩開帳篷門,一個鐵勒傳令兵也是渾身哆嗦著進了來,跪伏在地上無比磕巴的說著。「特勒,俟利泌可汗他,他,他……」

    錚的一聲,刀直接架到了脖子上,鐵勒傳令兵的話也立刻暢順了起來,驚恐急速的說道。「突厥人把我大薛延陀勇士的頭顱都砍下來送回來了,就在營門口,太可怕了,就跟山一般多。」

    「該下地獄的突厥賤種。」狂怒的罵著,看了一眼目光中依舊透射出恐懼的傳令兵,薛努爾特勒直接揮刀一拖,倒霉的傳令兵立刻脖頸狂噴鮮血倒在了地毯上,捂著被割開的咽喉,傳令兵冒著血泡的嘴還發出陣陣咯隆咯隆的空響聲,濃郁的血腥瀰漫滿了整個大帳。

    看著薛努爾特勒狂怒砍開帳篷簾出去的身影,幾個鐵勒貴族終於鬆了口氣,沒有一個人把憐憫投向尚且蠕動中那個傳令兵,幾個貴族也慌忙跟了出去。

    突厥叛軍大營前,幾個渾身血污精神恍惚萎靡的鐵勒人被綁在馬上,搖搖晃晃就進了營地中,快一百匹馬,拖著的東西卻引得大批突厥人早早圍過來爭相圍觀。

    全都是人頭!

    密密麻麻數不清的人頭,彷彿綁大蒜那樣頭髮編在繩子裡被拖了回來,冰血在雪地上拖出了一條長長的紅痕,從漢故城到了叛軍營內。大部分人頭滿臉血污已經凍得梆硬,不過依稀可辨殘留著的那種恐懼與絕望表情,看的每個突厥人都是心驚膽寒。

    不過一就能看出,這些都是鐵勒人,頭盔,髮辮,雖然同是草原遊牧民族,但依舊能看出區別,看到這兒,叛軍突厥人倒是多了些看熱鬧的心思。

    拖著刀暴怒出門,看到這一幕,含怒的薛努爾特勒當即炸了,舉著帶血彎刀瘋狂嘶吼道。「混賬的突厥賤種,該下地獄的唐人,一定是他的注意,這群懦弱卑賤的奴僕竟敢如此羞辱我鐵勒勇士,本特勒一定要殺光他們!」

    「你,告訴本特勒,究竟發生了什麼!」暴怒中,薛努爾特勒張狂的把精神恍惚鐵勒人從馬上扯了下來,嚎叫著逼問道,可惜面對他一張陰鳩猙獰的長臉,幾個鐵勒人卻早已經嚇傻了,就算沒傻也不能說話,為了不透露秘密,不用李捷吩咐,刀疤劉早命人割了幾個人的舌頭。

    看著幾個精神恍惚的鐵勒騎兵嗚嗚啊啊已經再也沒有精氣神了,半天都沒給個有用信息,暴怒之下薛努爾特勒野獸般嚎叫著揮刀一陣亂劈,傻了的鐵勒敗兵根本不知道躲閃,刀光中直接被砍翻在地,不過哪怕幾個鐵勒敗兵腸穿肚破鮮血迸了一地,薛努爾特勒依舊餘怒未消揮刀狂暴的砍個沒完。

    直到把幾個鐵勒敗兵都砍得血肉模糊不成人形了,砍累了的薛努爾特勒這才又是狠狠一腳踹進了肉團裡,迸出的血都濺射到了一旁突厥人的臉上,凶狠的抹了一把滿臉的血污,薛努爾特勒喘息著抬起頭,環視中周圍一圈卻不知道什麼時候站滿了突厥各部落的首領,長老。

    「都給老子看什麼,都滾,明天繼續攻城,拿不下眼前這座破城,你們一個個都要軍法從事,滾!」摔著衣袖掄著彎刀礦罵道,看著幾個突厥長老慌忙向後躲避的狼狽樣子,薛努爾特勒這才略微首先冷著臉回了帳篷,等他走了,在場幾十個突厥部落長老族長卻又繞了回來,先是面面相覷的對視了一陣,然後不約而同的看向了遠處彷彿巨獸那樣蹲伏在哪裡的漢故城。

    殘陽下城牆邊一圈黑壓壓的堆積,都是突厥人的屍骸,完全被冰封在了那裡,想著下午攻城的巨大傷亡以及只進不出的那種詭異,還有喋血慘戰染紅了的城牆,所有叛亂突厥部族長老都忍不住齊齊打了個寒戰,旋即,這些人的目光又投射在了面前堆積如山的頭顱上面,一個個血冰封住的頭顱,斜陽下這時候似乎都發出了怪誕的笑容,長長一大串堆積在了那裡。

    薛延陀之所以能在突厥掀起如此大規模的叛亂,一方面因為李捷遇襲,和薛延陀勾結的各部落懼怕大唐的懲罰,先下手為強,另一方面,未嘗沒有薛努爾特勒的五千精兵還有鐵了心當突厥奸的謀刺謀落兩個部落兵威的緣故。

    謀刺大軍遠在南方,謀落人近日連受重創,最精銳善戰的薛延陀五千精騎今天還五去其四,回來的都稀稀落落的,看著一匹馬拖著三十來顆腦袋,一百匹至少是三千!

    凝望著這些人頭想了一會,幾十個突厥長老族長都是目光又充滿了些許別樣的意味。

    雖然什麼都沒說,沒有交流,幾十個突厥族長長老就紛紛散了,不過看著他們一個個沉重背影,甚至看著幾個本族長老都是若有所思的表情,謀落族長兀突骨的心頭當即劇烈忐忑了起來,所有突厥部落中他陷得最深,已經賣給了薛延陀,咬了咬牙,謀落兀突骨跟著薛努爾特勒身後,也進了他的帳篷。

    另一頭,骨利幹部落營地中,剛一回營,直腸子的部落酋長骨力別羅竟然直接就爽朗大笑起來。

    就算走到了叛亂這一步,下午經受到的那種屈辱,讓骨力別羅看著成堆鐵勒人頭顱,依舊心情萬分愉悅,實在是太解恨了!

    「別錄哲,給本梅錄拿酒來,拿唐人的美酒來,今天老子痛快,要痛飲一番!」回了帳篷,隨手把還有鞭子印的大皮襖丟在了一旁,骨力別羅笑呵呵叫嚷起了他的僕從,不過剛說兩句,旋即骨力別羅就愣了愣神,警惕的把手放在了刀把上。

    舒適的酋長大帳中,正坐在自己木案邊上,一個風姿卓雅的中年人正慢悠悠的舉著酒壺,品著自己珍藏的美酒,搖頭晃腦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在他身旁,兩個骨利幹部族長老原本頤指氣使的嘴臉如今卻變得唯唯諾諾,陪著笑臉在下手作陪。

    頭上高髻皮弁四梁冠,身上緋紅色的寬衣博帶飄飄灑灑,這人赫然就是唐人官員打扮!唐人啊!

    看到這樣一副情景,骨力別羅心頭當即提了起來,叛亂後,大唐帝國無時無刻不如山一般壓在他心頭。

    看到骨力別羅進來,那緊張兮兮的模樣,風雅中年人卻是輕輕晃了晃手中酒杯笑道:「骨力族長還真是雅人,這種長安西秦樓的冰梅酒就連在下都沒有喝過,今日一見,果然滋味甘美獨特,族長大人應該不會介意吧。」

    「閣下是誰?」警惕的向後退了兩步,似乎帳篷口並無伏兵,骨力別羅這才略微放鬆了點,揚聲問道,不過風雅中年人又是品了一口冰梅酒,這才繼續說話,說出的話一下子令骨力別羅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骨力幹部落,河套以西白華川遊牧,曾三次覲見陛下,年年進貢,征討吐谷渾時亦是主動出兵五千,七天前,受困於謀落薛延陀三萬大軍脅迫,這才不得不加入叛軍行列,我說得對否。」

    「骨力族長,如果大唐赦免你的罪責,你願意為大唐而戰嗎?」

    骨力別羅瞳孔劇烈的收縮起來,心臟也是劇烈狂跳,僅僅猶豫了片刻,就在直點頭的兩個部族長老暗示下翻身跪地,咬破了手指將血畫在了頭上,滿臉認真的沉聲說道。「感謝仁慈的天可汗,骨力別羅願為大唐流盡最後一滴血。」

    滿意的點了點頭,風雅中年人大笑著直接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這才把骨力別羅拉了起來,密談了一會,在骨力別羅的陪同下,兩人喬裝打扮,又鑽進了下一個營帳中。

    這個時代,很少有人能拒絕大唐的橄欖枝!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8 12:32
82.第82章 .大玉兒
  


    夕陽斜照,整個漢故城內也是伴隨著陣陣血色的忙碌,城牆邊上,一縷縷猩紅的痕跡一直拖出去老遠,哪怕草原上殺豬宰羊慣了的牧人屠戶,這時候也累得手軟了。

    連續砍下三千二百多個腦袋!

    四個大陷坑已經被清空了,上層陷入陷坑中的薛延陀騎兵被長矛扎死,流淌下來的血液直接將下層的騎兵人馬全都嗆死了,鐵勒人嗜血好殺,好劫掠,死於血,倒也算得上一種報應了。

    無頭的屍體全都被丟進了淨水湖裡,好如容易露出的冰面再一次結出了一層淡紅色的冰,就在湖邊,大批的死馬也被就地剝皮,分解,這些馬肉成了難得的糧食。

    當然,這些瑣事自有下級官吏去忙碌,雖然統治時日不長,在老楊翊的規劃下,這支不大的突厥聯合部落,卻已經有了一套運轉流暢的指揮行列,所以李捷僅需要在他的大帳中,等著屬下來匯報即可。

    就算這樣,李捷依舊不輕鬆,年輕的臉上眉頭都皺的緊緊的,跟是無奈的趴在桌案上揮了揮手說道。「我都知道了,把兄弟們都火化了吧,等仗打完了,我們一定要把他們都帶回關中,魂歸故里!」

    一下午的血戰,不但整編的突厥府兵又戰死了快一千多人不說,咄陸發留下的三百汗帳騎兵也是所剩無幾,同樣,跟隨李捷一路北上的長安遊俠,更是一戰凋零,作為李捷親信擔任百夫長的他們在殘酷守城戰中身先士卒,如今已是所剩無幾。

    同樣跟著感慨著,身上淤血已經凝成霜的刀疤劉唏噓著抱拳一拱手,卻是又問道。「殿下,那大鬍子呢?」

    大鬍子,就是李捷那匹大宛馬了,八歲那年從李世民將一批西域進貢馬匹分賜諸王開始,不知不覺李捷已經帶著這匹大鬍子八年多了,平時也沒有覺得這個笨傢伙有什麼靈性,卻沒想到好不容易它才靈光大現,卻是折在了這裡。

    心裡空落落的李捷嘆息一聲,也是點了點頭說道。「一併火化了吧,我要把它帶回朔王府,一定要帶回去。」

    抱拳行了個軍禮,刀疤劉大步退出了帳篷,坐在地圖前發了一會呆,李捷卻又不得不被殘酷的現實拉回來。

    這仗,還要怎麼打?

    殘存的突厥守軍不過兩千多一些,他指揮得動的汗帳騎兵也僅剩下了六百多,哪怕弄出了冰甲城牆,看起來防禦力道上依舊不夠,城後,估計還會成為叛軍的襲擾目標,面對的可是八萬多叛軍甚至背後幾個大部落隨時補充,這點兵,怎麼打?

    難道他也逼不得要把老弱趕上戰場?

    就在李捷犯愁的時候,帳篷簾再一次被拉了開,看到裴瑩俏麗的小臉憋得通紅,費力端著一個大木盆進來,一時間李捷心頭倒是輕鬆了不少。

    「丫頭,你這是干什麼啊?」站起身幫她把盆端了進來,看著淼淼熱氣,李捷好奇的問著。裴瑩這丫頭卻是拎達著毛巾白了他一眼,很自然的俯身蹲在了李捷面前,居然把他靴子一個個脫了下來。

    「還能幹什麼,洗腳唄,今天你可踩到了冰水裡,不用熱水泡一泡的話可容易發寒,凍傷的。」說著,丟掉了襪子,裴瑩已經端起李捷的腳按到了熱水裡,這動作可讓李捷汗顏了幾分。

    連續的奔波,出了汗自己幹,他的一雙腳氣味自然不言而喻,不過這丫頭卻是沒有一點不自然伸手就幫他洗了起來,親暱的動作,真是讓李捷心中感動了幾分。

    雖然李捷沒有虧待過這丫頭,但到底裴瑩是被他搶來的,跟著他,也著實吃了不少苦,就沒太平過。

    「丫頭,等回了長安,我就娶你,好不好?」溫馨的看著她,李捷忽然一股衝動脫口而出,一句話當即讓正在洗的裴瑩傻了傻,小臉漲得更紅了,這丫頭就沒好氣的哼了出來。「鬼才要嫁給你呢,想得美。」

    「別這樣說自己,丫頭多好看,就算是鬼也是漂亮勾魂鬼。」厚著臉皮,李捷昂頭大笑著,卻當即說的裴瑩無語,紅著小臉低下了頭,一顆小心臟卻撲通撲通跳個沒完。

    油嘴滑舌還是有好處的,不願意動彈的臭襪子也有人給洗了,晾曬在了火爐旁,李捷又是盤著腿坐在了桌案前,一面研究這地圖一面絞盡腦汁想著如何從小氣鬼阿史那思摩哪再弄出些人來。

    精銳的汗帳騎兵,哪怕再給他兩千人,守城的壓力依舊能大大減緩。

    「喂。」倒完了水,又站在李捷榻前,紅著俏臉好一會,裴瑩那丫頭這才鼓起勇氣喊道,雖然話語還是硬邦邦的,但語氣卻柔柔的,被打斷了思路,李捷也不生氣,好笑的轉過頭問道。「怎麼,還有什麼事兒啊?」

    「不會是你怕我說話不算數,想先把我睡了,生米煮成熟飯吧?」一抹壞笑綻放在臉上,李捷忽然就壞壞的說了起來,一下子,卻讓裴瑩的臉瞬間紅成了西紅柿色,氣急敗壞的踱著小腳嚷嚷道。「你去死!」

    「那可不行,我死了,你不就要守寡了嗎。」猥瑣的笑著,欣賞著這丫頭的俏臉通紅,害羞的動人模樣,李捷繼續油嘴滑舌的說道,說的裴瑩再一次張口結舌,知道和這個無賴吵架永遠是自己吃虧,這丫頭乾脆翻著白眼把自己的目的說了出來。

    「我,我想把那個孩子領養在身邊,可以嗎?」

    說完,裴瑩兩隻小手下意識的抱在了自己胸前,期盼的望著李捷,看著她希翼的目光,李捷卻忍不住愣了愣神。

    那個孩子他也知道,三號陷坑中,清理完了所有鐵勒人屍體,竟然奇蹟般發現了一個突厥小女孩,那麼多強悍健壯的男人騎兵都被壓死了,血嗆死了,她被母親壓在身下,腦袋躲在了一塊石頭挖出留下的額外空間中,很是不可思議的活了下來。

    「為什麼要收養那個女孩?」李捷很是好奇的問道。裴瑩卻是揪著衣擺低著小腦瓜回答道。「人家就是看他可憐嗎,行不行嘛。」

    「好,好,領養就領養,她以後就是我們的女兒了!」沒有猶豫,李捷滿口就答應了下來,稍微一思索,他就能明白,裴瑩是個孤兒,那個突厥女孩也是孤兒。

    「那我就帶她過來了!」大喜過望的裴瑩連李捷順口又沾了他一點便宜都沒在意,喜滋滋的說道,一轉身就撒歡兒要往外跑去,不過李捷一句話卻又差點沒讓她腳一軟摔在哪兒。

    「真是的,我們自己生一個多好,非要領養。」揉著耳朵,李捷就是懶洋洋的說道,看著他盤坐在火盆前懶洋洋的樣子,紅著小臉瞪了他一眼,裴瑩蹬蹬蹬就飛速跑了出去,她可生怕李捷這個大無賴在說出什麼讓她面紅心跳的話來。

    不一會,裴瑩就領著一個五六歲的突厥小丫頭回了來,明顯對於這個奇蹟生還的同族女孩很是憐憫,她一身血污早就被洗去了,身上也被牧民換了一身齊整的衣服,不過女孩卻是眼神卻是直直的,一點都沒有這個年歲同齡孩子的活潑與靈敏。

    望著這女孩生冷看著自己的眼神,李捷心頭卻是嘆了口氣,莫非已經嚇傻了?

    「還,還不快叫父親。」裴瑩也是緊張的拍了拍那丫頭的後背,低聲說著,看著這一幕,李捷倒是好笑的搖了搖頭,裴瑩自己就是個丫頭,偏偏還要收養一個丫頭女兒。

    還好,李捷的心理年齡比兩個丫頭成熟太多了,沒等裴瑩為難,他已經下了胡床,踏著木屐就走到了突厥小丫頭跟前,半蹲下雙手放在她肩膀上就說道。「丫頭,記著,以後我就是你父親,她,就是你母親,我們就是你的親人。」

    女孩還是目光呆滯的看著自己,弄得李捷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算了,反正自己家大業大,養一個傻丫頭也沒什麼,只要裴瑩高興就好,想著,李捷就站起了身,又是搞怪的捏了捏裴瑩小臉,這才漫步往胡床走去。

    不過剛走沒兩步,李捷的身子卻是僵了僵,在他身後,突厥女孩以哪種生澀的漢語音調,生硬的叫了出來,心頭一喜,李捷倒是欣喜了幾分回過頭,不過突厥女孩的話卻讓他的欣喜再一次變為愕然。

    「父,親,我看到外面的壞人,進了大汗的帳篷!」

    一句話差點沒說的李捷一個跟頭,心頭一緊,李捷就趕緊到了女孩的跟前重新把住了她的肩膀問道。「你確定?什麼時候看到的?幾個人?」

    「三,三個,有兩個我在打著山鷹圖案的老惡魔身邊見過。」雖然肩膀被捏得生疼,不過女孩依舊強忍著說了出來,李捷頓時眉頭緊鎖的思考了起來。

    山鷹圖案是謀落部落的圖騰,阿史那思摩接待了謀落部落的特使居然瞞著自己,他要做什麼?

    這兩天,他收攏的突厥府兵已經筋疲力竭,阿史那思摩可是還有四千多汗帳騎兵一直死死的按兵不動!現在幾乎半個多突厥都反了,他要有異心,也不是不可能!

    看著李捷嚴峻的目光,裴瑩頓時有些擔心的問了起來。「你,怎麼了?」

    「沒什麼?今晚你就呆在帳篷裡,哪兒也不要去!」

    雖然這麼說著,李捷卻是連襪子都沒顧得上穿就從新踏上了皮靴,從枕頭下一摸,他的火銃又到了手中,檢查了一下彈藥就藏在了袖中,在裴瑩和那丫頭擔憂的目光中披上衣服轉身要出帳篷,不過臨行前,看著突厥女孩生冷的目光,李捷卻忽然又折了回來,蹲在女孩身前把住了她的肩膀。

    「記住,以後你就是我李捷的女兒,李玉兒,大玉兒!」

    看著那小丫頭愣愣的點了點小腦瓜,李捷終於輕鬆地笑了笑,旋即出了帳篷。

    外面,太陽已經完全落了山,今晚的星光卻似乎那樣的不安分,天狼七殺等凶星跳動連連,似乎就在預示著什麼……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8 12:32
83.第83章 .庸人不庸,草原為棋
  


    阿史那思摩金碧輝煌的汗帳周圍,一隊隊身披重甲的汗帳騎兵來回巡視著,細看去,規模竟然比以往還要密集龐大了幾分,似乎也預感到了要發生些什麼,黑甲騎士們一個個都手握刀柄,左右探看的目光中都帶了點點殺氣凶光。

    「鏖戰四天,俟利泌可汗一兵不發,今夜卻防備的如此外鬆內緊,裡藏伏兵,殿下,阿史那思摩果然有鬼啊!」左右謹慎的探查著,老楊翊白蒼蒼的眉毛忍不住就擰成了一個疙瘩,聞言,盛問劍與刀疤劉的手也是忍不住滑向了刀柄處,看到這一狀況,李捷嘆息著訓斥一聲道。「慌什麼,天還沒塌下來呢!」

    恍惚了下,十來個唐,突厥的親衛這才松開了武器把柄,不過他們沒有注意到,暗地中李捷縮在衣甲袖子裡的手卻握的更緊了。

    「聽我命令,進去不要輕舉妄動,在我發令之前不要有任何可疑動作。」沉聲對左右親衛死士吩咐一聲,李捷旋即轉過身,對著老楊翊輕輕點頭道。「楊叔,外面就拜託你了。」

    「殿下,不若還是老臣去吧,阿史那思摩認老臣是殿下大管家,老臣去,他不會起疑的!」看著李捷身邊,十來個「秦武陽」煞白的臉,楊翊可是一點兒信心都沒有,阿史那思摩何許人也,他的大帳中,宿衛如雲下憑著這些人護住朔王擒下俟利泌可汗?呵呵,今天天氣真好。

    可不試探一下又不行,萬一阿史那思摩還處於由於搖擺,直接刀兵相向,不說逼反了他,單單勝算都是渺茫,就算慘勝贏了,城外,可是還足足有八萬突厥叛軍呢!

    這一個糾結的局面,哪怕從血雨腥風的隋末大亂中殺出了一條血路得老楊翊也是不確定了,原本帥氣的老臉都糾結成了核桃皮,楊翊苦心的就是攔在李捷身前勸說道,不過看著老傢伙滿臉關心,李捷還是苦笑著搖了搖頭。

    「楊叔,我的身份特殊,就算敗露了阿史那思摩也不會輕易殺我,反過來,指揮部隊作戰,我可是真不如你,真被我那位好王叔抓住了,我還要靠著楊叔救命呢。」

    這絕對不是自謙,連續四天艱苦守城戰,李捷在城上身先士卒,城下的支援,指揮調度卻全是靠著楊翊一個人操辦開的,別看老傢伙僅僅是個驍果軍前司馬,出身皇族旁支的弘農楊氏,還能從血腥的隋末大亂活下來,楊翊可絕對有著真材實料。

    聽著李捷這麼一說,楊翊還真是猶豫了一下,見此李捷又是強擠出了一個輕鬆的笑容,故作淡然的開著玩笑說道。「況且別想的那麼悲觀,萬一是朝廷的援兵信使到了呢。」

    這話李捷自己都不信,如果是援兵的話阿史那思摩還不得敲鑼打鼓喊自己過去,哪用得著如此防備森嚴,不過僅僅也能算個僥倖心理,給了擔憂不止的老楊翊一個安慰後,李捷面沉如水,領著十個親衛步履沉重走向了遠處一大圈鐵衛拱衛下,燈火輝煌的金狼頭都亭汗帳。

    暗處,看著汗帳騎兵大聲含著突厥語簇擁著李捷進了汗帳,滿臉憂慮的楊翊也是深深嘆了口氣隱藏在了黑暗中,偶爾,汗帳營地附近跳動的火苗下,隱約可以看見黑亮的鑲鐵皮甲閃動一下,這些都是盔甲全都是今天白天,李捷坑殺的薛延陀騎兵身上拔下來的。

    金碧輝煌的突厥金狼頭可汗大帳,李捷也不是第一次來了,和往常一樣,寬大無比的汗帳中,十多個汗帳鐵衛侍衛在下,鋪著各種毛坯褥子的上首處,漆木大案上擺滿了珍饈美酒,烤的香噴噴的羊肉,來自洗浴的葡萄釀,芳香的氣息瀰漫滿了整個大帳。

    與往日不同的是,這一次,阿史那思摩沒有摟著幾個形影不離的新羅婢飲酒作樂,一反常態的坐在案子後面眉頭緊縮盯著面前,一大盤圍棋放在了他手邊,上面黑白縱橫,遠遠看去黑棋就已經大佔優勢,緊緊包裹住了一大捧白棋。

    說來好笑,每次一到可汗金帳,李捷都是帶著那種恨鐵不成鋼的心思進來的,每天阿史那思摩也是和所有突厥酋長土財主一樣美酒美俾的暢飲淫樂,這還是頭一次看到他如此嚴肅認真的一面,也是頭一次讓李捷感到緊張。

    「哈哈,懷化王叔倒是好興致啊,這麼晚了還在博弈作樂。」強撐出了一個笑臉,李捷打著哈哈迎了上去,跟在他身後,刀疤劉盛問劍幾個也想跟著上去,不過沒等走進,兩個執拿鐵矛的汗帳兵已經攔在了跟前。

    看到李捷向後擺了擺的手,盛問劍幾個不甘心的微微哼了一聲,十個親衛也是乖巧退下,不過分佈間不經意十人就是暗暗站到了汗帳騎兵左近,隱隱呈現了一個包圍的架勢。

    彷彿毫無察覺那樣,阿史那思摩依舊眉頭緊緊的盯著棋盤,沒有像以往那樣熱情的應接李捷,僅僅用著低沉的聲音慢悠悠地說著。「這可不是博弈作樂,做苦還差不多。」

    「這還是陛下賜給我的棋盤,恩賜時,陛下還教誨臣下牧一方如下一棋,佈局嚴謹陣營工整,才能做到行動自如,進退有據,沒想到面對這盤棋這麼多年,我還是沒悟透啊。」

    悟透都怪了,好好一個突厥讓你治理的叛亂紛紛,這會又想起我老爹來了,虛偽!心頭腹誹著,面上李捷不得不也擠出來一個虛偽的微笑,笑著勸慰道。「要怪只怪薛延陀太過卑鄙無恥,勾引小人作祟,父皇一定會理解的,懷化王叔也不必太掛懷了。」

    「不,你不知道,他們叛亂,薛延陀的勾結我不是不知道,甚至真珠夷男的使節還膽大包天去了單于都護府,這些我都知道,我原本以為他們能感懷大唐的恩德,以為他們還能有一點突厥人的驕傲,沒想到!」

    男高音一般舉首暢懷著,戴著貂皮帽,一張長蘿蔔臉滿是惆悵,就連鬍鬚都性感的捲了卷,阿史那思摩這一刻還真是有一種前世明星男豬腳的感覺,但聽著他的話,李捷心頭卻是劇烈一突,連薛延陀密使這種禁忌事阿史那思摩都毫不顧忌的告訴了他,莫不是攤牌的前兆?

    果然,猛地將棋盤上一大片的黑棋子打翻在地上,阿史那思摩就是慷慨激昂的高聲說道。「既然天意如此,我阿史那思摩就只能順應天命,響應萬眾呼聲……」

    撲的一聲,,李捷衣袖被撐開,黑黝黝冰涼涼的鋼管猛地頂在了俟利泌可汗發愣的腦門上,順應天命都說了,不先下手為強他傻啊,跟誰著李捷的動作,盛問劍等十個親衛也是同時發難,在阿史那思摩傻傻的眼神中,眨眼間他的護衛就全被拿下了。

    哐哐的甲葉聲中,藏在金帳後面的人也是急哄哄的鑽了出來……

    夜,漢故城整個亂了起來,到處都是慌亂的火把,男人女人的驚叫以及亂兵的呼嘯聲,帳篷中的呼喝聲哪怕十多里之外都聽得清清楚楚,這些慌亂的突厥部落成員都被告知了一件瘋狂的事。

    朔王李捷,殺了俟利泌可汗阿史那思摩,現在唐人,汗帳騎兵,整個已經互相殺亂了起來。

    「突厥大汗,死了!」

    叛軍大營中,面對滿城的騷亂,各個部落族長長老,哪怕是盛怒之下的薛努爾特勒以及苦勸半天的謀落兀突骨都是驚疑不定的鑽了出來,望著燈火通明的漢故城,陰著一張臉的薛努爾特勒就是怒聲大吼著。「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來人,快告訴本特勒!」

    夜色中,斥候騎兵冒著巨大的風險小心翼翼的摸到了城下,城牆上,卻一個宿衛的唐軍都沒有發現,城中的哭喊聲,怒罵聲,得意的大笑聲,瀕死的哀號聲,清晰的傳入了他們耳中。

    「唐蠻子亂了!」聽著回報,薛努爾特勒陰鳩的狼目中,頓時閃過了嗜血的精光,看到薛努爾特勒盯著城牆那躍躍欲試的動作,捏著馬鞭子都捏出了滿手青筋,心中疑惑的謀落兀突骨連忙就攔在了前面。

    「特勒,今天唐軍剛勝,這大亂也來得太詭異了,我軍不習野戰,小心有詐啊!」

    剛吃了一個大虧的薛努爾特勒這時候倒也是謹慎了幾分,聽著謀落兀突骨的勸告後遲疑的停住了腳步,其餘突厥部落的族長貴人此時也是圍了過來,不過沒等多一會,遠處的故城沾著叛軍鮮血已經被染成淡紅色的城牆上,幾個碩大的黑影卻是緩慢的垂降了下來,在謀落兀突骨驚疑不定中急速就跑了過來。

    「稟特勒,天祐我薛延陀啊,也許今天損失過重,李捷小兒和偽汗阿史那思摩爆發衝突,李捷小兒火並了阿史那思摩,現在城內的汗帳騎兵整個造反了,已經和李捷小兒互相殺成了一團!」

    不知道什麼時候,十多個薛延陀奸細被埋進了李捷收攏的小部落中,經過層層檢查,十多個人滿是興奮跪在了李捷馬前,興奮無比的爭功亂哄哄叫到。

    沒等謀落兀突骨再說些什麼,原本被冰塊堵死了的故城城門洞忽然間也是被從裡面猛然推開,數以百計的亂哄哄騎兵狼狽狂叫著迎了出來。

    「特勒,小心有詐啊!」謀落兀突骨還是覺得內心有著巨大的危機感,這一切來得實在是太蹊蹺了,不容的人不懷疑,不過看著攔截自己數天的碩大城牆忽然開啟,薛努爾特勒那雙狼目中已經完全被血紅色染紅,毫不理會謀落兀突骨的勸告,狂叫著駕馬到了諸多突厥首領將軍面前狂吼到。

    「給本特勒攻,哪怕用人命填,也要把城給填下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8 12:32
84.第84章 .血雨萬軍殺
  

    不管多麼五味沉雜,漢故城就這樣破了,俟利泌可汗一死,缺乏了法理依存哪怕強如大唐,短時間內對破了葛羅祿的薛延陀也該是一籌莫展了,可以預見一段時間內必然是薛延陀藉著扶植阿史那思摩子嗣打著對大唐復仇的旗號稱霸草原。

    所以不管下午見到了數千鐵勒人頭顱後有著何等心思,一夥突厥叛軍貴族還是紛紛回營點起了兵馬,不過下午剛剛遭受了一場大敗,晚上又受到夜盲症的干擾,龐大的突厥大軍遲遲沒有出營,看得見的,看不見的,軍隊亂成了無頭蒼蠅一般。

    濃密的夜色中,誰都沒注意到冰湖旁早已經堵死的另一個城門,另一支黑甲騎兵藉著夜色的掩護,緩慢得逼近了燈火通明的突厥叛軍大營。

    牽著阿史那思摩新送的馬王,一邊走,李捷一邊還忍不住的訕訕問道:「懷化王叔,本王都和你出來拚命了,究竟有什麼計畫,你也應該告訴我了吧?」

    不過阿史那思摩卻始終臭著一張大蘿蔔臉悶頭走著,被李捷追問的實在不耐煩了,他這才哼哼哈哈慢悠悠說著:「賢侄不是一向怪我保留實力嗎,這次本可汗可是豁出去和天殺的叛軍拚個你死我活,怎麼賢侄反倒懷疑起了?」

    李捷當即無語,四千人去和八萬人正面拚命,就算阿史那思摩的汗帳騎兵再精銳,也得有個策略吧,尤其是今晚經歷的一幕讓李捷更不相信阿史那思摩就是他表面上看出來的志大才疏模樣。

    剛剛從後軍帳出來的可不是什麼伏兵,骨力幹部落族長骨力別羅,朔州軍司馬楊仁基,還有其餘幾位在城外和自己鏖戰多時的突厥貴族,傻愣愣的被管子頂在腦門上,好半天阿史那蘿蔔這才傻傻的把後半段吐出來。

    「我阿史那思摩只能順應天命,響應萬眾呼聲,做這個血手修羅,為天可汗披荊斬棘,斬殺叛逆了!」

    不就理解錯了你的表忠心嗎,這與這麼小氣?跟著阿史那思摩那張臭臭的大蘿蔔臉,李捷拍了拍臉短了不少的突厥寶馬,嘀咕著也消失在了夜色中。

    漢故城內,到處都是哭號呼喊聲,火光衝天,這倒也沒作假,又被留在城內善後的老楊翊是一肚子悶氣,直接下令把城門處幾十個瞻包燒了,看著自己家焚燬在了熊熊烈火中,那些突厥老幼哭的是如此的傷心,漫天嚎啕中,騙過了城外的薛努爾特勒。

    突厥軍隊一時間沒有召集齊,這位薛延陀王子卻已經按耐不住,在眼前這座小城,他已經損失的太多,甚至薛延陀汗帳給他的精兵也毫無價值丟在了,薛努爾特勒太需要鮮血來洗刷這種恥辱了。

    殘餘的千騎特勒騎兵首先被召集了起來,呼嘯兜了個圈子就把逃出城門口後,面對燈火通明的突厥叛軍傻在那裡那百多騎汗帳騎兵給兜了過來,一個個驅趕到了薛努爾特勒面前,望著薛努爾那張陰沉的臉,這些騎兵下意識就翻下馬跪倒在了地上。

    「說,你是誰?城內究竟發生了什麼?阿史那思摩真的死了嗎?朔王李捷又在哪兒?」眼看著曾經屬於突厥可汗,讓鐵勒人仰視了幾百年的汗帳騎兵狗一般跪在自己面前,一個個惶恐不安,薛努爾特勒滿是陰狠得意的昂聲問道。

    滿臉的惶恐不安,為首那個渾身是血的汗帳騎兵頭目戰戰兢兢抬起頭,磕巴的用突厥語回答道:「下臣,下臣汗帳虎曲千騎長咄陸發,李捷小兒他,他……」

    「他怎麼樣了?」阿史那思摩已經死了,活著的李捷可比死了的李捷更有價值,咄陸發憋了半天都沒說出個所以然來,薛努爾特勒下意識就駕馬向前了兩步,探著身子急促問道,此時,咄陸發似乎也終於鎮定了點,一字一句的說了起來。

    「李捷小兒他,他要你死!」

    話音剛過,咄陸發猛地趴下來了,他身後十個汗帳騎兵猛地抬起了身子,十隻利箭呼嘯著就像薛努爾特勒狠狠射了過來。

    「特勒小心!」大驚失色中左手邊上的鐵勒力士一面大叫著,一面隨手丟出去了一個突厥倒霉鬼,噗噗的箭矢入肉聲中不知道哪個部落的肥嘟嘟長老擋了九箭後慘叫著在地上滾了兩圈,旋即趴地上就不動彈了。

    饒是如此,薛努爾肩膀上也挨了一箭,一手摸過去,滿手濕漉漉的鮮血,薛努爾不可置信的抬起頭,卻又是幾十張弓拉得滿滿的對準了自己。

    再也沒有了剛剛的凶煞戾氣,薛努爾也是驚叫一聲,拉起馬狼狽的拔馬而逃,他的馬倒也是好馬,幾十支箭全落在了他馬後面,倒是又有幾個突厥倒霉鬼慘叫著倒在了地上。

    「媽的,老小子跑得夠快。」晦氣的吐了口唾沫,咄陸發懶洋洋的活動了下膀子,斜著眼睛看了一眼左右百米外呼嘯驚叫的鐵勒人騎兵,旋即撿起了剛才丟在腳下的大刀,翻身上馬舉著刀就對身後汗帳騎兵高喝道。

    「老子淋了一身羊血,渾身正難受著呢,就需要叛徒崽子的血來洗一洗,你們呢?」

    「血洗!血洗!」同樣舉刀翻身上馬,百多騎的汗帳紅著眼睛齊聲高喝,旋即馬蹄烈烈,帶著凌然殺機追向了逃跑的一系列叛軍頭目。

    此時,人銜枚馬去鈴的四千汗帳騎兵也摸到了距離叛軍營寨不足幾十米的位置,遙望著遠處咄陸發動手了,直接吐出嘴裡的銅錢,阿史那思摩翻身上馬,回首對著身後汗帳大軍高喝起來:「懲罰叛徒的時間到了,天可汗在看著我們,跟本汗,衝!」

    「殺光叛徒!」同樣整齊的吐出銅錢,眼看著血戰幾天都沒輪到自己動手,汗帳騎兵們早就別的心裡冒火了,奮勇上馬,高喝聲中,萬多隻馬蹄沉重的踩踏下大地都發出了巨大震動,聽著震天動地的吶喊聲,轉眼間就被大軍拋在了後面,看著這一幕,李捷卻是目瞪口呆,不等援軍?不講究什麼配合?真就這麼沖?

    「殿下,我們怎麼辦?」同樣也被大軍激的熱血沸騰,身後刀疤劉也是按耐不住沉聲對李捷詢問著,愣了愣神,李捷也是無奈拍了拍身旁阿史那思摩新給的寶馬脖子,低聲說道。「二狗,一會可就看你的了。」

    可沒原來的大鬍子那麼默契,這匹新來的二狗剛跑起來眨眼就狂奔起來,不到半分鐘就攆上了剛剛衝去的汗帳騎兵,怎麼也沒想到這馬這麼快,李捷那點騎術又是直接被丟掉到了腦後,哇哇大叫難看的抱在了馬脖子上。

    僅僅是一點點波瀾,煞氣衝天的汗帳騎兵一點都沒受影響,嚎叫著衝進了亂哄哄的叛軍大營,轉眼間,擋在馬前正在集結的突厥叛軍直接被砍翻了一篇,馬蹄過處留下的僅僅是一地鮮血。

    與此同時,帶著一千多鐵勒人騎兵,咄陸髮帶領的百騎同樣頂著背後飛蝗那樣箭雨殺進了叛軍營地,低矮的壕溝渠梁根本擋不住嚎叫著的凶悍騎兵,狼一般嚎叫著,剛衝進營寨咄陸發就狂吼著把刀劈了下去,戰馬帶來的衝擊力下剛剛衝出帳篷的突厥百長軍官根本沒有反抗能力被劈飛了半個腦袋。

    噴了滿臉的熱血緩解了夜風中的刺面寒冷,咄陸發享受的晃了晃腦袋,頂著滿臉猙獰獰笑又對著前方倉皇逃跑中高高在上的薛延陀特勒追了過去。

    百多後背盾牌被箭雨射的如同刺蝟般那地獄黑甲死神狂飆而過,地上已經留下了一地的殘肢斷臂,滾滾流淌的猩紅血液把地上積雪都融化開來一片,還沒等躲在被踩踏翻了火盆撩起熊熊大火燃燒著那些帳篷裡,躲過一劫的突厥人叛軍衝出來鬆一口氣,後面早已經集結的鐵勒騎兵再一次狂奔了過來。

    鐵勒人可不知道什麼友軍不友軍,對於擋路的突厥,好一點的直接縱馬踩過去,脾氣暴躁的乾脆對當路的突厥揮刀就砍,等鐵勒騎兵狂奔而過,營寨口突厥已經是屍橫狼藉,哀鴻遍野了。

    如果咄陸發這一方是過路死神,李捷一面的汗帳騎兵簡直就是火神下凡,為了出營集結,叛軍營地中到處已經點燃了燃燒乾牛羊糞的火盆,一殺進營地,這些汗帳騎兵刻意沒有追殺混亂的突厥叛軍,反而一個又一個挑翻了火盆。

    燒紅了的干牛羊糞落在同樣幹燥的氈包上,咋眼間青煙就冒了起來,騎兵所過之處,東南方向的叛軍營寨直接燒成了火海,到處都有從氈包中燃燒著一身火的突厥叛軍滿身是火慘叫著跑出來,在地上瘋狂的打著滾。

    滿鼻子都是焦糊氣味,二狗揚著蹄子撩的更快了,火光中居然從隊伍末尾衝到了隊伍前面,把刀疤劉還有小白臉都遠遠甩在了後面,還好,汗帳騎兵忽然停住了腳步,二狗也是習慣性的停下了蹄子靠在了阿史那思摩的附近。

    「呼,為什麼要停下。」被顛了個七葷八素,李捷昏頭漲腦抱著馬脖子問道,阿史那思摩卻是慢悠悠的扣下了金狼頭兜鍪,一雙鷹眸悠悠看著前方,透過金屬下的狼眼嗜血的看著前方,沉悶說道。「朔王賢侄,你可要跟好了啊,給本汗殺!」

    千軍同時吶喊又是震得李捷腦袋發暈,好不容易晃清了視線,對面,謀落營地已經結成了陣勢就已經凶悍嚎叫著對著自己衝了過來,迎面面對千軍萬馬的衝鋒無意識震撼的,可還沒等李捷從這股震撼緩過神來,同樣滿是衝天殺意的汗帳騎兵也是吶喊著對沖了起來。

    三米長的突厥黑鐵騎矛森林那樣被平放在了雙方陣營前,戰馬帶著萬鈞的力道狂奔而出,雙方騎士吶喊著,嚎叫著,頭盔下一雙雙眼睛透著興奮,殺意抑或者怯懦恐懼,各種情緒中短短幾十米瞬間即是,兩方騎兵依舊爆發出了最激烈的火花。

    鐵矛狠狠灌進了身體,騎兵被反彈力打落坐騎,淹沒在鐵蹄浪潮中,拔出騎刀,刀刃打在鐵甲上發出梆梆的聲音抑或者爽利的入肉聲,吶喊的突厥語中鮮血彷彿雨點般噴射而出,不知道有多少騎士翻滾落馬,哀嚎遍地,廝殺遍地。

    身後就是熊熊燃燒的火場,天空中不知道什麼時候飄起了小雪,抱著馬脖子狂奔在混戰的騎陣中,李捷的眼前,融化的雪雨與噴濺的血雨混雜在了一起。

    滿眼只有,殺!殺!殺!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8 12:32
85.第85章 .四面楚歌,黎明破曉
  


    瘋狂!

    殺戮中的瘋狂,滿眼僅有血色,這就是李捷眼中的世界。

    現在他已經為接受阿史那思摩贈送的這批難得草原馬王二狗而悔的腸子都清了,作為汗帳下最優秀的馬種,哪怕更換了主人,更換了名字,這傢伙依舊習慣性狂奔在阿史那思摩左右,千里馬王那種高絕的速度輕鬆就把李捷好不容易練就的那點馬術全都丟了個一乾二淨。

    要不是抱著馬脖子,他早就摔下去,而阿史那思摩這天天沉迷酒色的傢伙今天卻彷彿磕了藥一般,打起仗來比誰都猛,除了一開始的長矛對沖,他沖的比誰都快,揮灑著金色狼毛的狼頭大盔始終晃蕩在隊伍最前面,伴隨在金狼毛盔尖兒附近,卻是漫天的血花。

    不愧是歷史上出了名的人物,阿史那思摩一把大鐵矛遠比別的突厥鐵矛更重,刃也更長,風車輪一般揮舞間幾乎沒有人能擋住他的一合之力,黑色血影過後,往往是矛斷刀折,人喋血,帶領汗帳騎兵錐子一樣扎進了幾倍於己的謀落騎兵群中。

    跟著這位絕世猛將,李捷也是很悲催的陷進敵營中不可自拔,等馬速好不容易慢下來讓他緩口氣的時候,抬眼左右望去,居然全都是敵人了。

    「牙蘇列(突厥語去死!)」一聲大號,足足五六把鐵矛同時扎向了剛剛緩過神兒的李捷,幾乎從前面一百八十度包抄了他,看著流雙嗜血猙獰的眼睛血紅看相自己,李捷就是心頭一涼,不過還沒等他在悲憤詛咒兩句老天,二狗就是唏律律一聲長嘯。

    不可思議的猛然停住,二狗高高揚起前蹄人立而起,愣是在矛尖的最大範圍前把李捷拉了回來,揚起來的馬蹄子打在矛尖上乒乓作響,旋即在幾個謀落叛軍驚愕回矛的過程中再次以不可思議的速度****了六人騎陣中,碰的一下馬頭猛甩,憑著高出一頭的塊頭直接把迎面矮突厥馬撞翻在地。

    馬在戰鬥,人亦如此,雖然被顛的哇哇直叫,但這麼多天血戰城牆下來李捷也不是吃素的,眼見三顆恐懼而凶狠的謀落崽子腦袋出現在自己身旁,李捷下意識揮刀就砍了過去。

    咔嚓幾聲脆響中,長安怪匠馮長豐出品的百煉橫刀切豆腐般就從三人身前劃過,鋒刃之利,直到李捷刀到了馬下,第一個突厥叛軍這才捂著被切開一半的腦袋喋血翻倒在地,迅捷第二個下巴分開,脖頸噴出衝天血柱,第三個更是愕然看著自己裂開一條縫的胸腔。

    簡陋毛皮甲根本擋不住銳利刀鋒,森然的胸骨斷礤中,一顆心臟衰弱的跳動著,在那謀落騎兵最後一聲絕望吶喊中,寒冷的冰霜讓心臟直接痙攣了起來,臉抽搐成一個怪誕的表情,敵騎冰塊般栽倒在了馬下。

    同伴的慘狀把李捷左側兩個謀落直接嚇傻了,直到一聲悶西瓜爆裂聲傳來,二狗海碗大的蹄子踩碎了落馬突厥的腦袋,兩人這才如夢促醒對著李捷背後舉起了鐵矛。

    戰場上遲疑一秒就可以決定生死,挺起的兩把鐵矛永遠沒有機會再刺下去了,兩個突厥身後,同樣縱馬突前的阿史那思摩鐵槍一舉,右手邊謀落竟然被他當胸挑了起來,鐵矛沉重的軌跡下左手邊謀落更是背後脆響,口中狂飆鮮血翻到在了地上。

    阿史那思摩的坐騎也是如法炮製,高高昂起了前蹄,狠狠踩踏到了落馬謀落的背後,咯拉拉的聲響中,那個謀落人背骨不自然的陷了進去。

    喊殺聲中,又打開一道缺口下殺紅了眼的汗帳騎兵狂喊著衝到了前面,五十多騎的刀槍中缺口迅速被撕破的難以癒合,暫時松下開,阿史那思摩坐騎居然很有靈性對二狗炫耀的噴了下鼻響,馱著尚且四處發愣的李捷,二狗則是鬱悶的甩了甩馬腦袋。

    「朔王賢侄,沒事吧?」一矛甩開了掛在上面的屍體,藉著喘口氣兒的功夫,阿史那思摩有些關心的探過了他那張大蘿蔔臉,聽到他的話,李捷也是回過神來,滿是擔憂鬱悶的看了回來。

    這時候的阿史那思摩可一點沒有前兩天富態突厥公子的樣子了,噴濺過來的粘稠血液噴在他的瑟金甲上如同金色烏梅一般,剛剛被當胸洞穿那個謀落的血更是淋了他頭盔一下子,順著擋住臉的金狼頭護鼻,狼目邊緣淋淋漓漓滴了下來。

    就連捲曲的小鬍子上都染上了濃豔紅色,看到李捷轉過來的目光,阿史那思摩得意洋洋地翹著小鬍子朗聲說道。「賢侄莫怕,有老叔在這裡,沒人能傷到你!」

    「可是,我們這麼殺?究竟是要做什麼?」回看著阿史那思摩,李捷直接失聲驚叫了出來,剛剛環視一圈,已經讓李捷把周圍戰場情況瞭解得差不多了。

    汗帳騎兵不能不說他們的勇猛頑強,謀落老狐狸為了預防可能的叛亂,一面勸服薛努爾特勒懷柔安撫,一面卻暗暗聚集了一萬多騎兵以備不測,這兩倍於己的敵軍都被汗帳騎兵殺穿了三分之二,甚至謀落軍陣邊緣都有人開始潰逃了。

    可這已經沒有戰略意義了!

    前方六百米右面,咄陸發所部同樣被謀落騎兵所阻攔,艱難的浴血廝殺向自己靠攏著,他周圍所統領的一百最精銳死士如今僅剩下四十出頭,周圍謀落人掀起的狂風大浪彷彿隨時要徹底淹沒他們一般。

    再遠處,逃過一劫驚魂未定的薛努爾特勒發狂一般站在一塊高地怒嚎著,突厥貴族已經有三三兩兩下到陣地的,混亂的突厥叛軍大營已經開始慢慢恢復過來,僅僅看了半圈,醞釀中的攻勢開始海浪那樣在周圍成型。

    李捷還真感覺到了四面楚歌的感覺,尤其是凝望了一圈邊緣上已經死傷狼藉的黑甲騎兵,李捷滿是憤懣的對阿史那思摩嚷了起來。「懷化王叔,我已經和你拚殺到了這裡,你究竟有什麼計畫,還不告訴我嗎?」

    「這個?」說到這裡,阿史那思摩卻是磕巴了起來,哪怕透過金狼盔護面,都能看到他訕訕躲閃的眼神,磕巴了好一會,阿史那思摩這才打了個哈哈說道:「賢侄放心,我不會領你去送死,也不會讓我的部下白死。」

    「好了,賢侄我們快走,這些謀落崽子要潰散了,殺了薛努爾那個鐵勒崽子,咱們就贏了!」

    岔開了話題,阿史那思摩趕緊拔馬再一次向前殺了過去,唉嘆一聲,還沒等李捷再喊些什麼,胯下的二狗已經馱著他再一次狂奔了起來。

    都說戰爭是鍛鍊人最快的地方,對於李捷來說亦是如此,又沖殺了近千米,漸漸適應了二狗的速度,李捷也終於從馬脖子下解放出來了一隻手,左右揮刀中也能笨拙的自保起來,不過形式卻愈發的嚴峻了。

    謀落萬騎到底被鑿穿了,接應到了殺得僅剩下十三四騎的咄陸發,渾身是血的汗帳騎兵終於殺到了剛剛薛努爾特勒立著的那個營內高地,不過屹立在他們眼前的,卻又是一個謀刺叛軍萬人隊,列陣馬上醜陋猙獰的突厥叛軍發出陣陣猙獰狼嚎。

    身後,沙波羅部落的八千騎兵也終於從烈焰的混亂中解脫了出來,森然陣列中一個個沙波羅騎兵面向這裡發出那種恐懼卻殺機騰騰的目光,就彷彿餓極了的狼那樣。

    東面,突騎施,拔西密幾個部落戰雲重重,西面,阿兒渾,骨力幹,康裡部落亦是從騎如雲,背面,謀落兀突骨還在大叫著收攏手下騎兵。

    真正的重重包圍!凝望著山下厚實無比的叛軍戰陣,彷彿所有突厥人都站出來反抗自己那樣,阿史那思摩平端著滴血的沉重黑鐵矛,一時間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用半個望遠鏡眺望著背面森森然的兩萬多叛軍重騎,李捷的臉上卻完全塌了下來。

    他知道單于都護府兵還有勝州兵河源軍北下救援,薛努爾特勒還有老奸巨猾的謀落兀突骨如何又不知道,現在整個北方都是平靜無比,要麼就是根本沒有援軍,要麼就是援軍尚且太遠,這個時間已經足夠突厥叛軍收拾自己了.

    「我們現在怎麼辦?」鬱悶了一圈,李捷不得不把希望再一次投注在了阿史那思摩身上,滿是希望的問了過去,可惜,阿史那思摩給他的答案卻還是簡簡單單一個字。

    這位李世民親封的突厥俟利泌可汗幽幽望著山下如雲的叛軍,舉起大鐵錨後僅僅爆出了一個字:「殺!」

    渾身浴血的三千汗帳騎兵跟隨在他身後,再一次爆發出了怒吼,如同滾落而下的巨石那樣,毫不畏懼迎向了身前謀刺騎兵黑色的海洋,望著小高地四周叢叢戰雲,和好不容易跟上,同樣滿臉血的刀疤劉小白臉無奈對視了一眼,李捷也是鬱悶的舉起刀吶喊起來。

    「殺!」

    又是快一個時辰過去了,叢叢敵雲壓迫下,哪怕善戰的汗帳騎兵也被押回了小高地上,緊緊靠著一小塊空間來回圓周奔跑著來維持著運動,四面八方攻過來的突厥叛軍一支又一支利箭般攻過來,然後又被這個圓周打回去,不過每一次,汗帳騎兵組成的圓周陣都會被這猛然啃咬打的震動幾分。

    不足兩千人了。

    又是幾支帶著血的突厥鐵槍向自己扎來,哪怕健壯如二狗都動作慢了幾分,不過沒等鋒利的鐵槍刺到跟前,目標李捷卻已經不見了蹤影,幾個突厥叛軍疑惑間,戰馬卻是猛地向前趴伏下來,幾匹馬的馬腿冒著膿血哀鳴著趴伏在了地上。

    連回看都沒來得及回看,李捷已經靈活的飛身回了二狗身旁一翻身攀了上去,這種騎兵混戰中,在馬下每一秒都是極其危險的,果不其然,滑落下高地的幾個突厥叛軍眨眼間已經被後來馬蹄踩成了稀爛。

    不過李捷卻毫無喜悅,躍上馬第一時間回望一眼,令他失望的是,北方,昏暗一片,有的僅僅是疲憊的吶喊廝殺,滿眼都是無盡的鮮血,看著自己這邊汗帳騎兵一個又一個被瘋狂撲來那些叛軍捅倒,落馬,發出那瀕死的吼叫,點點絕望終於浮上了李捷的心頭。

    我又要死了嗎?回憶著自己離奇的穿越,同樣短暫的兩輩子,李捷忍不住唏噓了一聲,讓一個個熟悉的人影閃過了腦海。

    李世民的雄姿,長孫織的英姿煞爽,秦卿的倔強,綠珠的順從,楊翊殷切期望的目光……

    「母妃!」

    最後一個慈祥美麗的身影停留在腦海,喃喃的念了一句,李捷臉上再一次恢復了平靜,反正這一輩子愛也愛過,貴胄的生活也享受到了,值了!

    怒吼著揮刀,李捷就要再殺一個來回,不過就在這時候,一直跟誰身後的小紅臉盛問劍忽然驚喜的大叫起來:「殿下快看!」

    不再北方,而是他們遠道而來的遙遠南方,一頂紅底黑字的蘇字大旗彷彿一道閃電般劃破了夜色中的濃郁的黑暗。

    伴隨而來的,是黎明漸漸發白的破曉!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8 12:32
86.第86章 .伏屍百里後輕鬆
  


    天越來越亮,晨光中那頂紅邊黑子白底飄的蘇字大旗也越來越明顯,破曉中,明顯是一支騎兵在急速的奔馳,而且,一定是唐軍!

    不光這一支,隨著騎兵奔襲的愈發快捷,南面,西南,東南,暗暗地晨光中同樣幾支騎兵顯露出了他們的身影,黑壓壓的根本看不清有多少人,這些隊伍中有大唐的旗幟,更多的卻是狼尾突厥大纛。

    看到這一幕,李捷忍不住疑惑了起來,得知自己冒險失蹤後,鄭寶上報朝廷,為了自己這個寶貝兒子,李世民咬牙把大唐機器發揮到了極致,這倒不是不可能,可短短時間內,哪兒來如此多的突厥人?

    如果是單于都護府面對叛亂提前做了反應,卻也是不合情合理,第一,淨水湖不大,可也不小,他們怎麼繞過來的?第二,為什麼沒有和突厥可汗阿史那思摩一同南下,雖然朔州軍司馬楊仁基出現在這兒讓李捷多多少少能猜出一些,但也絕對不是這麼一個出場方式。

    但不論怎麼說,這個出場方式都是最合適宜,最恰當的,越是龐大的軍隊越是容易混亂,尤其是黑燈瞎火的夜戰中,各部落能在族長貴族約束下持續進攻,已經發揮出了遊牧軍隊的極限,突然間後背來襲,沒等唐軍騎兵接近,最先接觸的東南方向突騎施,拔西密幾個部落已經慌亂了起來。

    「哈哈,突厥崽子們,俺老蘇在此,十多年前正好沒打夠,今天讓老子殺個痛快!」

    遠遠一聲朗聲大笑,蘇字大旗已經率先扎進了突騎施部落的身後,不論突騎施族長貴族如何嘶吼都沒轉過來的突騎施大軍直接被著爆菊一擊捅了個透心涼,大批本來就夜盲症的突騎施族人幹脆摸著黑跪伏下了馬戰戰兢兢的磕頭請降,任由馬蹄子在他們身上唸過。

    後方的老兵弱兵更是直接咋呼一聲,嘩的一下四散開來,自己隊伍的崩潰,讓前方部落精兵也是人心惶惶,尤其是敵方不明騎兵那員帶頭將領實在太過變態,一柄水磨長槊用的如同鬼神一般,沒幾個回合就把上前迎戰幾員部落貴族將領殺了個人頭翻滾,已經激戰了半夜精疲力竭的突騎施人直接發喊著潰敗開來。

    少了五千多突騎施騎兵,原本嚴密的包圍圈也終於露出了一個大縫隙,讓被壓得幾乎喘不過來氣兒的李捷也終於可以以舒暢的呼吸一下了,眺望著意猶未盡扎進了拔西密部落軍的蘇字大旗,李捷也是來了電一般拋去了渾身煩惱,已經被鮮血糊滿的右手高舉,大聲吶喊著。

    「援軍來了,讓這些叛軍崽子們知道知道什麼才叫做爺們!」

    明顯比李捷原來的坐騎大鬍子表現欲強盛得多,感受到自己主人蓬勃的戰鬥慾望,二狗也是將它那股野性發揮的淋漓盡致,馱著李捷居然一騎當先奔跑到了整個大軍的前列,生死來回中李捷腦海中也被戰鬥所填滿,面對驚疑攔在前面的謀落騎兵直接高高揚起了橫刀。

    咔嚓~人頭飛落。

    外圈,愈來愈多的唐軍騎兵扎進了屁股向外突厥各部落的菊花,血染菊花下整個叛軍陣營都震動了起來,突如其來的攻勢中不知道多少突厥叛軍紛紛落馬,有的擁擠行列中,甚至有的軍士只能絕望的把馬擁堵在一起,任由唐軍將士的橫刀馬槊落在自己身上。

    蘇字大旗更是了得,打垮了突騎施,拔西密幾個部落快兩萬人後,有意識趕著敗兵奔向了阿兒渾,康裡部落,本來就被身後單于都護府騎兵打的喘不上來氣兒,兩個部落被敗兵裹挾下乾脆也加入了潰逃行列,轉眼間浩浩蕩蕩的突厥叛軍就沒了一半。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誰能告訴我!」站在另一個高處,眼看著自己辛辛苦苦打造出來的突厥叛軍就這樣崩潰了,連尚且流血的肩膀都顧不上了,薛努爾特勒騎在馬上發狂的大聲嚷嚷著,為了防備單于都護府大軍,他可是在北方連續百里佈置下了偵騎。

    這麼一隻大軍殺到自己身底下,快上千的偵騎一個回報的都沒有,薛努爾特勒如何會不怒,可惜這一次無論他陰沉著一張臉如何的叫嚷著,跑過身邊的突厥敗兵,甚至鐵勒貴族都沒有一個看他一眼的。

    八萬突厥叛軍連帶著二十多萬人口是帶不回去了,薛努爾還把自己統領精兵外加薛延陀汗庭配給的精兵賠了個一乾二淨,遊牧民族是以實力說話的,哪怕活著回了薛延陀薛努爾也是狗屎一坨,更何況如今人人都前途未卜。

    「都給老子回來,我是族長,我命令你們殺,殺光他們!」相對於薛努爾特勒神經質一般抱怨著,謀落兀突骨這個老奸巨猾老突厥還在嘶聲竭力收攏著第二次被打垮的謀落騎兵,可惜沒等他接著酋長威嚴聚攏到千騎,不知道什麼時候移動到自己背後的骨力幹部落又是忽然殺了過來。

    從突厥叛軍全方位進擊開始,薛努爾的一千鐵勒騎兵就在一次匯聚在他身邊成了警戒騎兵,這一會與骨力別羅一碰見,還真是冤家路窄,遠遠眺望著薛努爾特勒高處一身華麗的皮袍子,感覺到了極度侮辱的骨力幹族長兩把殺豬刀揮舞的如同旋風一般嘶聲竭力吶喊著。

    「都給本設殺,斬殺薛努爾特勒,本設給他千戶,大唐功績另算!」

    咔嚓兩下,殺豬刀旋轉的好像旋風那樣,薛努爾眼看著白天還爛泥一樣匍匐在自己腳下的突厥酋長藉著馬力一口氣砍翻了十多騎鐵勒騎兵,殺機騰騰的奔自己殺來,眼看著護衛在身後的騎兵被打的七零八落,這位薛延陀特勒那些高傲陰鳩也不知道拋到那裡去了,當即感覺到一股涼氣從脊椎骨後面油然升起。

    「馬上跟我走,回薛延陀,我一定能保你當上大挨斤,不,我一定能推薦你當上小可汗,帶上你的部眾,馬上走!」再也沒有了原本囂張跋扈的樣子,駕馬到了謀落兀突骨身前,薛努爾驚慌失措的如同落水狗一般滿口許願的大嚷著。

    不過謀落兀突骨可一點理會他的意思都沒有,眼睜睜看著謀落部落的騎兵在敗兵衝擊下四處潰逃,被身後凶神惡煞的單于都護府騎兵一片又一片的砍下馬,這個貪婪狡猾的老傢伙忍不住就是拍著大腿哀嚎著。「全完了。」

    「快走啊!」看著謀落兀突骨失魂落魄般光顧著喃喃嘟囔個沒完,薛努爾又是扯著嗓子嚷嚷了兩句,這時候身前不遠又是大片的慘叫,薛努爾慌忙回過頭,身前,卻是已經奮戰了一夜,渾身是血的汗帳騎兵怒吼著又鑿穿了身前謀刺人最後一片戰陣。

    「殺!」喉嚨裡都乾啞了,李捷依舊滿是殺機的大嚷著,同樣借助馬力將橫刀長長深處,右側一連串的謀落人據是摀住胸口大聲慘叫著喋血落下了馬,不過李捷身後左側,一個落網之魚卻是大嚎著猛地捅出了鐵矛。

    撲哧,長矛入肉,這一次阿史那思摩卻也再沒有力氣耍帥將敵騎高高挑起來了,狠狠一抽鐵槍,李捷背後的謀落人就無力捂著胸口冒出來的血窟窿哀嚎著跌下了馬,沒有再衝擊,阿史那思摩滿意的左右環視了一圈。

    眼前,再也沒有一支叛軍軍隊可以有效抵禦攻擊了,從包圍圈向前方幾十里範圍內,單于都護府大批的騎兵都在吶喊著追殺著突厥叛軍,直接殺的雪原喋血,橫七豎八的屍體蔓延出了幾十里,再往前的土坡上,李捷僅僅帶著刀疤劉等十多騎殺上了高坡,還有的幾百謀落人卻一個抵擋的都沒有,全都驚慌的向後奔逃著。

    原本的四面楚歌,硬生生被扭轉成了兵敗如山倒!

    不過李捷卻是不滿意的驅趕著騎兵重新下了高坡,一個失魂落魄的乾枯老頭被拎著雪狐袍子丟在了阿史那思摩面前,李捷頗為氣惱的對他嚷嚷著。「狗日的薛努爾特勒跑了。」

    「放心吧朔王賢侄,他跑不了,過不了多久他自己就會把腦袋送回來。」

    打贏了如此大仗,哪怕阿史那思摩都是激動的微微發抖,打量了一眼趴伏在自己身前瑟瑟發抖的謀落兀突骨,阿史那思摩乾脆轉向了李捷,滿腹興奮的說著。「賢侄你不一直想知道我的計畫是什麼嗎?現在王叔就講給你聽!」

    「等等!」沒等阿史那思摩滿是得意的炫耀出來,李捷已經直接伸出了手擋住了他的話,旋即輕鬆的拍了拍手說道:「我們打完了嗎?」

    「基本上是打完了吧。」眺望著還在追殺不止的單于都護府軍隊,阿史那思摩揪下了被血黏在腦袋上的金狼頭盔,嘟囔著答一句後又滿是興奮的說著。「賢侄你聽我說啊,從十一月叛亂的消息傳到單于都護府開始,我就謀劃起來了……」

    「停。」

    又是打斷了他的話,李捷打了個哈欠慢悠悠的說道:「既然打完了那我回去睡覺了,就勞煩懷化王叔你慢慢收拾殘局吧。」

    說著,李捷就滿臉慵懶,領著刀疤劉,小紅臉盛問劍幾個慢悠悠的駕馬下了土坡,愕然的看著李捷離去的身影,阿史那思摩當即憋得長蘿蔔臉通紅,鬱悶的直抓頭髮。

    完成了如此大的戰役還活了下來,哪怕堂堂俟利泌可汗也不能免俗,就像穿上新衣服的小孩子基於炫耀那樣,急於把自己得意炫耀出去,李捷這一不聽,還真是憋得阿史那思摩抓耳撓腮的。

    「這個小氣的傢伙。」無奈的搖了搖頭,阿史那思摩乾脆矛桿一撥弄死狗一樣癱倒在馬前的謀落兀突骨問道。「喂,你想知道你們怎麼敗得嗎?」

    另一頭,李捷搖搖晃晃進了漢故城,身邊在城牆上觀望了半夜的突厥部落突厥府兵都發出了震天的歡呼聲,他卻彷彿沒聽見一般,搖晃著向他的帳篷走去,右手裡還倒提著那把滿是血污的橫刀。

    不是他不想仍,血塊已經粘住了他的手,剛剛雖然又故意氣阿史那思摩的意味,但真放鬆下來,那股難以言喻的疲勞再也壓抑不住翻上了李捷腦海,畢竟這幾天激戰連連,他可是太累了,比前世連續包了幾天宿都累。

    帳篷中,裴瑩還在跪伏在桌子上的小觀音像前默默祈禱著,李捷新收養的義女李玉兒則是趴在桌子另一頭不知道想著些什麼,就在這時候,帳篷簾子卻被猛然掀開,慌忙回過頭,裴瑩立刻驚喜的迎了上去。

    「你,回來了!」

    愣愣的看了這丫頭一眼,李捷忽然齜牙一樂,給了她一個滿是血污難看無比的笑容,旋即噗通一聲,木頭一樣倒在了地上,這一下可把裴瑩嚇壞了,白嫩小手慌忙抓在了李捷手腕上,還沒等切脈呢,李捷震天的呼嚕聲卻響了起來。

    「這個傢伙!」虛驚一場,裴瑩有些氣惱的把李捷髒兮兮的左手丟在了一旁,不過看著李捷血塊凝結成一片又一片的臉上,熟睡中所露出來的田徑,裴瑩一雙美麗的眼睛中又流露出了難以言喻的溫柔,端詳了他一會,這丫頭轉身出了門。

    不一會,一盆熱水放在了旁邊,拿著毛巾,裴瑩用力的擰了起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8 12:32
87.第87章 .慾求不滿很悲催
  

    全身都壓抑在一種燥熱中,李捷重重的喘著粗氣,眼前迷霧一片,霧中,卻不斷有面容猙獰的鬼影子出沒其中,四面八方都是鬼叫著。

    燥熱中,心煩意亂的李捷哪兒能忍受這些挑釁,低聲虎吼著,李捷揮起刀來就殺入了迷霧當中,似乎回到了血腥恐怖的戰場上,一個個猙獰的突厥叛軍殺到了身旁,一招一式中李捷拚命的砍殺著,漫天血霧雨點一般落了下來。

    不知道什麼時候,刀都打丟了,不過濃霧中的突厥叛軍好像被殺光了那樣再也沒有鬼影冒出來,噴濺的血液已經塗滿了李捷全身,雖然身上濕漉漉的,卻沒有之前的血腥凝滯感覺,李捷甚至覺得在泡溫泉那樣,渾身舒服無比。

    尤其是胸口癢癢的,就好像什麼在那裡滑過一般,勾的李捷心裡也是癢癢的,乾脆伸手抓了過去,旋即卻是一聲嚶嚀響在耳邊,李捷猛地睜開了眼睛。

    朦朧中,一個人影正趴在自己身上,連續緊張奮戰了幾天,李捷條件反射那樣又抓住了那人另一隻手,翻身就把她壓在了身下,然後才看清,原來是裴瑩那個丫頭帶著痛苦的小臉。

    「哎呀,快放手,你捏疼我了!」

    聽著那丫頭抱怨的嬌呼,李捷連忙鬆開了手剛要爬起來,忽然身下小兄弟就是一陣涼瘦瘦,弄得李捷趕緊又趴在了裴瑩軟乎乎的嬌軀上遮擋起來,這才尷尬的發現,自己居然已經一身清涼了。

    「哇,太可惡了,趁著本美男睡著了,居然要了我的清白,嗚嗚,不活了!」很娘的嚷嚷著,李捷一低頭就把臉埋在了裴瑩被羊皮胡服包裹下鼓鼓囊囊的小胸脯上嗚嗚的「大哭著」,聽了他的話,裴瑩卻是俏臉通紅的跟櫻桃一般,差一點兒就沒暈過去。

    「你,你,你胡說!」小手推搡著李捷的臉,裴瑩這丫頭就是歇斯底里的尖叫解釋著:「要不是看你渾身是血怪可憐的,本,本姑娘才不會幫你脫衣服清洗呢。」

    「那剛剛誰非禮我胸口的?」戀戀不捨被從那對寶貝兔子上推開,趕緊收起一臉****,李捷又是彷彿被非禮的少女一般抱著胸脯委屈的娘道,一句話,卻說得裴瑩俏面通紅啞口無言。

    天才知道剛剛她怎麼一好奇鬼使神差就把小手摸了過去,趴在上方看著這丫頭羞怯窘迫的俏臉,李捷卻是感覺到身底下那股慾望再次強烈了許多,青澀而又嫵媚的神情,別說李捷這個剛從生死戰場活下來的男人,就算柳下惠也忍耐不住吧。

    「不行,我不能白吃這個虧,我要摸回來!」

    嘴裡嘟囔著,李捷手上已經動作起來,一雙手泥鰍一樣靈活,順著裴瑩胡服的中衽就探了進去,在這丫頭尚且愣神的功夫中隔著抹胸的一對寶貝就到了手中。

    「啊!不要啊!」胸口一涼一熱,旋即一種獨特的揉搓感覺就從珍藏多年那對寶貝上傳來,尤其讓裴瑩當即羞怯無比的是她竟然在心頭升起一種渴望,希望蹂躪她的一雙手再猛烈一些,被自己這個奇怪的想法嚇了一跳,裴瑩當即大羞的拍打推搡著李捷沉重身軀驚叫著。

    這丫頭也夠野的,手腳並用撲騰撲騰打在自己身上,雙手都已經出擊了,缺乏防禦的李捷好不容易才壓住這個丫頭,不過混亂中裴瑩的小手不經意就拍到了李捷後背上,當即疼得他嗷一聲彈跳了起來。

    人在江湖飄,哪兒能不挨刀,很不幸,在豬一般的隊友二狗配合下,昨晚李捷背上就被刮出了一道大口子,小手沒輕沒重的拍上去,疼得李捷臉都抽抽了。

    「啊?你沒事兒吧!」看著李捷痛苦的蜷成了球,知道自己做了什麼的裴瑩也顧不得衣衫凌亂了,慌忙爬起來就湊了過去抱著李捷肩膀關切的問道,咬著牙握著拳頭,李捷臉上卻滿是苦色,半天才憋出一個字。

    「換你你試試!」

    「我,我也不是故意的,你忍忍啊,我馬上給你找藥去!。」裴瑩一張通紅的小臉都快急哭了,一邊嚷嚷著一邊就慌忙要下地,不過李捷一雙胳膊卻猛的又是把她按在了身下,看著李捷一雙燦若星河的眼睛奇異的看著自己,裴瑩頓時又感覺到了心跳劇烈加快,磕磕巴巴的問著:「你,你要幹什麼?」

    「用藥止疼啊!」眼睛都不眨的看著這丫頭,李捷幽幽的說道,被他看的,裴瑩都有一種喘不過來氣的感覺了,又是磕磕巴巴的繼續問道。「什,什麼藥啊?」

    「你!你就是最好的止疼藥!」一句話說完,李捷就已經俯下身,一張大嘴銜住了裴瑩那張甜美的香唇,似乎感覺腦袋嗡的一下子,被李捷品藏著香唇,裴瑩這丫頭似乎整個傻了一般,小腦瓜變得一片空白。

    嘖嘖有聲品藏著一對甘美,不滿足的李捷再一次把手探進了裴瑩懷裡,探進了胸衣的最裡面,真正把那對珍貴的寶貝掌控在了手中,隨著兩個指間的揉捏,兩隻桃子也不可抑制的變得成熟堅硬了起來。

    呼吸越來越急促,兩個人的體溫也越來越高,嬌聲喘息連連中裴瑩無力的把小手抵在李捷袒露的胸口,欲拒還迎的神情動作反倒像是一顆更強烈的春光藥,讓李捷更是慾望蓬勃。

    三下兩下,礙眼的胡服已經完全袒露開來,繡錦的精美肚兜被毫不吝惜丟到一旁,望著眼前無比光潔誘人的胴體還有裴瑩這丫頭水汪汪的迷離眼睛,慾望高炙的李捷當即渾身慾火,抱著裴瑩就要挺槍上馬。

    不過就在這劍履及第的一刻,外面嗷一聲大嗓門差點沒讓李捷一個跟頭從馬上摔下來。

    「朔王殿下還沒起來嗎?昭武校尉蘇烈求見!」

    這一嗓子成功挽救了一個少女,帳篷裡一陣手慌腳亂的收拾後,裴瑩慌忙迎了出來,微微的一躬身施禮道;「殿下已醒,請將軍稍候片刻。」

    看到裴瑩,這位蘇烈校尉確是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這位將軍不論哪方面都是是久經戰陣了,看著裴瑩水汪汪的嫵媚眼睛,他如何不知道這是女子動情的表現,似乎他來的很是時候,想著慾求不滿的男人,蘇烈就想腳底抹油開溜。

    不過這時候,帳篷裡李捷平穩的聲音已經響了起來:「蘇校尉請進吧。」

    朔王已經邀請,推遲是推遲不得了,戰戰兢兢進了去,第一眼就看到了一個年輕人叉開雙腿雙手扶榻一臉鬱悶的看著自己,蘇烈當即撲通一聲單膝跪下,抱著拳就低下了頭拜道:「昭武校尉蘇烈拜見朔王殿下。」

    「蘇校尉請起,說到底,昨天孤還是靠校尉救得命呢,呵呵。」淡笑一聲,李捷伸手就讓了起來,第一眼看去,李捷的印象好了不少,昨晚夜色漆黑,除了這位破軍勇猛外根本看不清蘇字大旗下的樣子,今天一見,到是與臆想中那種大鬍子形象大相逕庭。

    別看蘇烈已經是三十出頭的老青年了,脫了鎧甲後一身長袍打扮卻是風度翩翩,風采動人,甚至文質彬彬的樣子和大家族的謙謙士子差不多,很難想像昨晚一柄長槊殺穿了近萬軍陣的就是他。

    雖然心裡鬱悶,李捷也不得不拿出笑容來,誰讓是自己白日宣淫呢,等裴瑩紅著俏臉端上奶茶後,品藏了一口,李捷就直接問了起來:「蘇校尉此來有何貴幹。」

    裴瑩就俏生生的站在一邊,李捷可是慾求不滿,就算這位蘇校尉風度翩翩,他也巴不得早點把這位打發走,可惜,蘇烈第一句話就讓李捷的眼神一怔。

    「啟稟殿下,臣下此來是稟告戰況的。」

    「戰況如何了?」這可關係到自己小命,還有累死累活的功勞能不能到手,李捷立刻也感興趣的向前探出了頭,說道這兒,蘇烈卻是面容一正,有些沉重地說道:「八萬突厥叛軍已經被完全擊潰,現在朔州軍,勝州軍還有單于都護府軍正在全力追捕。」

    「俟利泌可汗的葛邏祿殘部今天上午也是到了漢故城,除了謀刺部落尚且在南方外,叛亂的十來個大部落部眾已經在兩天前全被我們攻下了。」

    蘇烈這麼一說,李捷當即就明白了一些,難怪昨晚這些援軍明明是長城邊境沿線的,偏偏卻是從南方殺過來,難怪阿史那思摩要帶著幾千汗帳騎兵滿草原得瑟,這分明就是個餌,阿史那思摩以身作餌將突厥叛軍的注意力全都吸引到了自己身上,趁著叛軍全面出擊的時候用北面大軍偷襲了各個部落駐地營地。

    別看八萬叛軍氣勢洶洶,沒了背後二十來萬部落大營的支持,早晚也得凍死餓死,阿史那思摩這一步棋下的可是夠大夠險的,不過也幸虧遇到了自己,不然的話他的五千大軍能不能拖住薛努爾特勒還真不好說。

    「你妹,明明是那老蘿蔔自己弄出的苦活累活,卻要本王替他拚死拚活的!最可恨的是,老傢伙還不告訴我!」想著這兩天擔驚受怕拚死拚活的憋屈日子,李捷就是忍不住一聲怪叫,不過他氣急敗壞了半天,回過頭去這才發現蘇烈那張憂心忡忡的臉。

    「蘇校尉為何是這樣一幅表情,我們打了勝仗平定了叛亂不是好事情嗎?」撓著頭,李捷疑惑的問了起來,一句話過後,蘇烈卻又是站了起來,撲通一聲又是凝重的單膝跪下,沉聲請求道:「殿下,俟利泌可汗想要自己處置俘虜,殿下可一定不能答應!一定要拖到朝廷反應!」

    蘇烈說了半天,李捷才頭疼的答應下來,把他送出了門,旋即鬱悶的坐床上發呆起來,這時候,剛那個剛兩人密談時候就躲在了帳後的裴瑩也終於出了來,看著李捷一副牙疼的模樣好奇的問道:「怎麼了,那位蘇校尉怎麼為難你了?」

    「別提了,該死的政治!」鬱悶的揉了揉臉,李捷忽然將這些拋到了一旁,淫笑著對裴瑩說道:「不管他了,咱們繼續!」

    「去你的吧。」剛剛差點就淪陷了,俏臉一紅,裴瑩跺著小腳就羞得要落荒而逃,看著她俏麗的背影,李捷也立刻抱著後背傷口哇哇叫了起來:「啊,疼啊!」

    「疼啊!疼啊!」

    背後李捷鬼哭狼嚎叫的那個淒慘,跑到帳篷門口,裴瑩還是忍不住心軟,最後怯生生的自投羅網回了去,剛到榻邊上,預謀已久的李捷一個餓虎撲食就把這丫頭再一次撲倒了身下。

    「真,真能止痛嗎?這樣?」眼看著李捷猴急的脫著自己衣衫,裴瑩還是怯生生的問道,隨手又一次丟了裴瑩的錦繡肚兜,李捷急切的****答道。

    「那是當然,你沒聽說書人總說殺得性起嗎?一性起一身傷都不怕了,當然能止痛了。」

    聽著李捷的話,裴瑩總覺得還是有些不對,不過李捷卻已經沒給她思索的時間了,猴急的把腦袋扣到了這丫頭嬌嫩的新剝雞頭上,那種酥麻的感覺立刻席上全身,這丫頭的身子當即軟了下來。

    可惜沒等李捷多享受一會,門口又是一聲怪聲怪調的長長一嗓子。

    「朔王賢侄你起來了嗎?本王來拜訪了!」

    看著驚醒過來,捂著胸口狼狽就跑到了後帳的裴瑩丫頭,李捷忍不住就悲催的嚷嚷了起來。「你妹呦!」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8 12:33
88.第88章 .戰爭紅利
  


    坐在榻上,李捷連衣服都不穿了,一雙有神的眼睛直接帶著慾求不滿下那種極度怨念盯著阿史那思摩長長的蘿蔔臉,反正這兩天這傢伙和他也是隨便慣了,沒少看到這傢伙光著屁股胡天胡地的身影,跟他也用不到講究這些。

    慾求不滿的怨念果然是強大的,哪怕厚臉皮如同阿史那思摩也被李捷看的後背發麻,忍不住將一張大蘿蔔臉苦苦的拉得更長,有規律的抖著小鬍子悲催的說道:「賢侄,莫要這樣看你王叔我,朔王賢侄大可以把你的美妾召喚出來,你一邊做咱們一邊談也行。」

    一句話,李捷差點為止絕倒,比起厚臉皮,他還真比不過這個老小子,又是悲憤的瞪了他半天,李捷乾脆無力的一耷拉腦袋說道:「王叔是為了處決俘虜一事來的吧?」

    「沒錯,賢侄果然聰慧,不愧是天可汗的兒子,賢侄的智慧就好比那草原上的通天巫一樣,廣闊而遠大……」

    當即眼睛放光,阿史那思摩用著帶點翻譯腔語氣的關中調昂著長蘿蔔臉,抖著鬍鬚一陣歌功頌德,不過聽的李捷卻是頭昏眼花直冒金星,趕緊伸手打住了他的話說道:「不行!」

    「為什麼?」阿史那思摩當即抖著鬍子高叫起來,說的李捷又是為難的撓了撓頭,這才說道:「懷化王叔你我也算是共生死過了,我也不拿什麼殺俘不詳朝廷大義來搪塞你,真正的原因,懷化王叔你自己應該清楚。」

    在李捷視線幽幽的注視下,剛剛還嬉皮笑臉的阿史那思摩一下子變得沉默下來。

    他如何不知道,事情關乎的是朝廷在突厥的統治基礎。

    為了征服突厥,哪怕雄才大略的天可汗李世民都是準備了三年,動員大軍幾十萬,這才一舉擊滅了頡利可汗,其中花費的人力物力不可計算,損失將士也差不多有數萬之眾,接受突厥降人歷年多達六十萬,為了安置這些降人,李世民與朝廷重臣商議後採用的分而治之,不奪其風俗的方法,將部落權利下放到各個部族長老手中,讓他們劃分區域遊牧五原。

    直到貞觀十三年,為了討伐高昌,牽制與威脅日益強橫的薛延陀,李世民這才冊封忠心事主的阿史那思摩為乙彌泥孰俟利泌可汗,言遣返部眾回黃河北突厥故地,但饒是阿史那思摩忠心耿耿,為了防患萬一,李世民實際上依舊僅僅給了阿史那思摩三萬戶而已,兵馬也是四萬人,堪堪和強橫的薛延陀形成對持。

    而且,阿史那思摩的四萬單于都護府騎兵還多是從各部落抽調,甚至雜糅了不少營州方面招募的契丹人,奚人靺鞨人,還命阿史那忠為左賢王,阿史那泥墩為右賢王牽制阿史那思摩的權利,如果是平時還好,這個佈置既保證了突厥降人的穩定,還把各部落力量凝成了一股勁兒,成為大唐一把利劍。

    前些年的真諾水大捷倒是證明了這個佈置的有效性,可這前提是突厥內部安定,這一次突厥內部發生叛亂,當即就讓阿史那思摩陷入了尷尬的境地,各部落他號令不了,甚至單于都護府兵也超出了一多半變得不可信任。

    不是阿史那思摩願意來當誘餌,領著區區五千汗帳兵到雪原上和八萬叛軍光膀子拚命,他是實在無兵可用了,哪怕從勝州,朔州搬來的府兵加一起也不過兩萬多人,留下一點彈壓單于都護府,其餘的全都被他拉了出來,一路自己作為誘餌,一路直接打扮成了突厥叛軍殺進了薛延陀國界燒殺掠奪。

    原本計畫是阿史那思摩邊打邊逃,吸引叛軍,然後由阿史那忠還有勝州都督府長史蘇烈幾個南下擊破幾個缺乏保護的叛亂部落營地,最後哪怕幾萬叛軍被帶到了薛延陀,也能把損失降到最低,不過阿史那思摩很幸運,正好遇到了傻大膽北上的李捷,意外依靠著李捷拖住叛軍寶貴的四天。

    此時,戰爭是打贏了,後續的問題卻帶出了一大堆,此時,難得將近六層的突厥降人都接著這次叛亂被聚集在了漢故城附近,評判大捷已經讓阿史那思摩聚攏了巨大的人望,如果再有處置叛亂部落的權利,生殺予奪大全,突厥中,阿史那思摩的威望就能真正的定下來。

    成為真正的突厥可汗!而不是之前的空架子!

    這也就是蘇烈前來勸服李捷千萬要拖的原因,一個人望冠絕突厥的突厥可汗,絕對不是朝廷願意看到的!

    不論忠奸如何,人只要有才華,終究有著相對應的野心的,尤其是做了這麼多年憋屈的突厥可汗,要是放棄了這個機會的話,阿史那思摩實在是不甘心,也許失去了,這輩子他這個憋屈的可汗也許就做定了,長長的蘿蔔臉上滿是躊躇糾結,滿口牙都咬的嘎吱嘎吱作響,好半天,阿史那思摩卻終心一橫,猛地站了起來。

    「懷化王叔,淡定!淡定!」看著這傢伙牙疼的要拚命那個模樣,李捷嚇了一大跳,趕緊擺手勸導道,同時趕緊向後面退了一點,昨天的拚命中他可是直到阿史那思摩的武力值,這種情況下被揍一頓多冤啊。

    可惜李捷還是沒躲過去,堂堂俟利泌可汗毫不顧忌禮節一個箭步穿上了李捷的床榻,蘿蔔臉上一對鷹目目光灼灼的死死頂著李捷,一雙手還猛地按在了李捷肩膀上,就在李捷哭喪著臉以為這傢伙突然性取向變了的時候,阿史那思摩猛地說出了一串令他心動的話……

    血戰了四天多的漢故城城外,此時變得更加熱鬧,早在兩天三前連續被擊破的謀落,沙博羅,憲馬,突騎施,阿兒渾等部落三十來萬部眾大部分被聚集在了城下,戰爭中被擊破的葛羅祿殘部也被收攏在了這裡。

    極大牧群部落在整個城下都混亂成了一團,八萬叛軍當場被殺一萬有餘,連續的攻城又讓突厥叛軍付出了一萬多代價,除了逃散的,嚴寒中被捉回來的還有三萬多,被圈成了一個巨大的戰俘營堵在城下,阿史那思摩到是學會了李捷的法子,高聳的冰牆圍的連一隻蒼蠅都進不去。

    跟他們丟在一起的,還有叛亂部落貴族快兩千人。

    幾乎一多半突厥家庭都有人死在了戰爭中,收拾冰封雪原上凍硬了的家人屍體那種悲傷,同樣飽受顛沛流離之苦的葛羅祿族人爆發出了最曝虐的怨氣虐待後痛苦的哭泣,擔憂懼怕接下來處罰報復的擔憂,還有牛羊物資甚至自己被掠奪的慟哭,殺死凍死餓死的屍體堆積成了小山。

    城下,李捷的面前就是這樣一幅悲催世界,跟在他身邊,就連一貫倔強堅強的裴瑩都忍不住把小腦袋靠進了李捷懷中,不忍的小聲說著:「就不能讓他們過的好點嗎?太淒慘了!」

    畢竟還沒成長成冷血屠夫,看到這一幕,李捷心頭也是顫動不已,不知道能勸說這丫頭什麼,李捷僅僅能用力抱住這丫頭,將她的腦袋蒙在自己懷裡,不去看這淒慘的一幕。

    不過令李捷意外的是,一直緊緊跟在自己兩個身後,新收養的義女李玉兒卻是忽然冰冷的說了起來:「小娘不用憐憫他們,這一切,都是他們挑起的,這是他們必須要受到的懲罰!小娘,你要知道,如果義父敗了,我們經受的會比他們還要淒慘百倍!」

    看著裴瑩愕然的回過頭,李玉兒卻又是淡淡的加了一句:「這種淒慘我已經經受到了。」

    注視這這個六七歲小女孩冰冷仇恨的目光,李捷忍不住就是嘆息搖了搖頭,李玉兒出身已經找不出來了,但精通漢學,不是部落貴族就可能是小部落族長,戰爭已經給了這個幼小的女孩心靈上嚴重傷害,將來,也不知道她會變成什麼樣。

    「玉兒,不要這樣!」同樣對李玉兒擔心不已,裴瑩忍不住也是轉回頭要勸說著什麼,似乎知道她的勸慰言辭一樣,李玉兒卻是搶先搖了搖頭說道:「小娘您不用勸了,大玉兒一定要保護好小娘,義父,大玉兒去練劍了。」

    說完,這丫頭就已經快步跑下了城樓,遠遠眺望著帳篷前,那個幼小身影舉著橫刀費力的在寒風中一招一式認真練著盛問劍教給她的劍法,李捷再一次嘆息著搖了搖頭,但對於身後城外那種淒慘聲音,李捷心頭卻硬了許多。

    城外,一戶戶牧民經過盤查被押解到城內,有的可以幸運的成為自由民,許多卻是淪為奴隸,新的萬戶朔王部落一點點在成型,追隨李捷北上,生死奮戰的那些突厥府兵,朔王衛士,長安遊俠,他們都可以得到李捷許諾到的獎勵。

    貴族,百戶,財富,牛羊,就連那些收攏的小部落聚合而成幾萬老弱都是喜笑顏開,成群的牛羊補償了他們這麼多天的損失,新形成朔王大部落中,他們的身份又是自由民中最頂層的。

    是啊,管那麼多干嘛,老子又不是救世主,只要我的部下,對我重要的人過的好就行,其他,管他作甚。

    看著城下面容嚴整的阿史那思摩帶著臉色難看無比的蘇烈快步走來,心裡重新變得輕鬆,李捷摟著裴瑩嬌弱的身子,也是慢悠悠的迎了下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8 12:33
89.第89章 .處刑,震懾
  

    戰爭的理由千變萬化,戰爭的結果也是變幻無常,但有一樣卻是曠古不變的,那就是戰爭後的利益再分配。

    三十萬人,五六個大部落以及後續追捕到的,自己來投奔的小部落十多個,不到兩天就分割完了,從新組成七個大部落,一大批新銳的貴族,這些都是李捷和阿史那思摩親力親為的,甚至有的時候,李捷越眾而出,或者楊翊,刀疤劉,藥格羅打著朔王名義指手畫腳的次數比阿史那思摩還要多。

    對此,俟利泌可汗保持了一個默許的態度。

    兩天後,呈現一個扇形,嶄新的七大部落呈現一個扇形分佈在了漢故城旁,從葛羅祿部分出去的貴族成了兩個部族的新族長,中心位置上一個叫朔王的部落牢牢佔據著漢故城,最邊角,在決戰中佔對了位置的骨力幹部族還有他兩個小部落盟友也是佔了大便宜,原本最弱的骨力幹部落如今在草原上也叫上了號。

    圍繞在大部落旁邊,又有著若干的小部落環繞,草原上的森嚴等級制度重新被確立在了這裡。

    故城內,特意為勝州府兵還有朔州府兵特意劃了一大塊駐地,成群的牛羊馬匹都被趕到了浴血奮戰活下來的唐軍府兵戰士身旁,初唐府兵制中府兵被分配政府田地,出外作戰可是義務性的,能有如此大的收穫,每個府兵軍士都是樂呵呵的。

    只有府兵頭,勝州軍果毅校尉蘇烈陰著一張臉如同要滴下水來,阿史那思摩特意選出來的幾匹好馬,幾個美女都被他丟了出來,跟在快步走向城外的李捷,蘇烈還忍不住的質問個沒完。

    「殿下不是答應我了嗎?殿下,您知不知道您這麼做對於突厥,對於大唐意味著什麼?殿下,你可要想清楚啊!莫要將來面對萬千百姓責罵,面對陛下責難,悔之晚矣啊!」

    一路走著,蘇烈瘋狂的揮舞著雙手,一張中年老帥哥臉上滿是痛心疾首,聽著他的嚷嚷,李捷卻是面無表情的一直向城外走去,跟在他身後,夾在兩人中間的裴瑩被弄的兩頭為難。

    還好,到了城門口,李捷忽然溫柔的一把把住了她嬌嫩的肩膀,緩慢卻不可抗拒的說道:「乖,回帳篷等我,不要亂跑。」

    「可是,非要這麼做嗎?」同樣意識到李捷即將做的可怕事情,裴瑩還是不忍的抱住了李捷胳膊小聲勸解著,聽的蘇烈都停了下來,他也希望裴瑩能勸服這個一意孤行的朔王,可惜,李捷僅僅是笑了笑,重重拍了裴瑩小屁股一下,在這丫頭羞怯的驚呼聲笑著說道。

    「男人的事情你就別管了,乖乖回去,洗白白的等我,昨天你沒給止疼,今天還要給我療傷呢!」

    面對李捷曖昧的笑容,裴瑩如何不知道這傢伙療傷是什麼意思,真不知道她怎麼就一迷糊聽信了這傢伙鬼話,想著昨晚差點被辦了那羞人的旖旎,這丫頭乾脆羞的低下小腦瓜嚶嚀一聲,捂著小臉扭頭就跑回了帳篷中。

    看到這一幕,蘇烈再一次失望,旋即又是一鼓作氣到了李捷前面,打算繼續長篇大論忠臣直諫,在他說話前,李捷卻是猛地擺手制止住了他的話反問道:「蘇大人,蘇將軍,如果勝州謀反了你怎麼辦?」

    明顯沒適應李捷這個發散性思維,足足楞了一下,蘇烈這才一肚子疑惑回答道:「當然是以死報國,決戰沙場之上,死而後已!」

    很表忠心的一句話,可惜李捷明顯還是不滿意,繼續語氣快速的問道:「那你怕嗎?」

    「臣當然不怕!」彷彿受了莫大侮辱,蘇烈那張俊俏的老帥哥臉一下子漲成了豬肝色,斬釘截鐵斷然答道,而且似乎還嫌著不夠味一般,蘇烈又是猛地把手扣在胸膛前朗聲說道:「如果臣怕的話,當年也不會驅二百騎直入可汗金帳萬眾了。」

    呵呵,這傢伙也真夠能吹的了,誰不知道當年唐突厥決戰決勝負之戰是用兵如鬼神的李靖李藥師指揮,名將蘇定方第一個殺入突厥牙帳的,心裡想著,李捷卻也沒有說破,依舊以那種裝逼的語氣繼續問著:「那如果朔州謀反了,蘇校尉你怕嗎?」

    「某當然不怕!」又是斬釘截鐵的回答聲。

    李捷連續換了數個大州,蘇烈依舊那麼慷慨激昂的兩個字,紅著一雙眼睛就差沒咬破手指寫血書宣示了,聽到這裡,李捷終於滿意的一拍大腿說道:「著啊!五十萬丁口的冀州造反你都不怕,這兒男女老幼也不過三十萬,你怕個錘子啊。」

    說完李捷大搖大擺就在數十個頂盔貫甲的新上任朔王部落侍衛簇擁下出了淡紅色漢故城,看著李捷的背影,蘇烈卻是傻在了哪裡,板著手指頭開始嘟囔著計算起來。

    「對啊,五十萬人的上州造反老蘇我都不怕,擔心他三十萬幹嘛啊?」

    「不對啊!」忽然一拍腦門,蘇烈又是追了出去高嚷著:「殿下,不對啊,和上州不同,他們都是突厥啊!」

    「突厥就比你多個腦袋啊?」李捷又是不耐煩的回過頭,這次想明白了的蘇烈卻沒被他繞進去,扯著嗓子就嚷嚷道:「殿下,突厥是沒多個腦袋,可他們會騎馬射箭野得很,冀州人都是種田的良民啊!」

    「那就教會他們騎馬射箭,滅了他們的野性,你蘇烈不敢,我李捷可不怕!」頭都不回的說著,李捷已經很瀟灑出了臨時被雕出兩條巨蛟蹲守的漢故城大門口,再次看著李捷漂浮著的披風愣在了那裡,片刻後,蘇烈眼神中爆出了驚人的神光。

    快走兩步,蘇烈卻也是沉默的跟在了李捷身後,一起出了城。

    牛角號蒼涼的嗚嗚想起,咣咣的甲葉聲中,大批重裝甲士舉著長槊呼喝著口號出了漢故城,立刻在高高的城下襬出了一個大圈子,旋即又是一聲大喝,猛地把長槊整齊對向了外面,立刻把城外閒逛著的突厥部族嚇得連續倒退了幾步。

    大批甲士中間,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個高高的冰檯子已經搭在了城牆下,更扎眼的是整個冰檯子都是血紅血紅的,在甲士的簇擁下,阿史那思摩身披金狼大鎧,威風凜凜的上了台,眺望了一眼周圍越聚越多的突厥部眾,阿史那思摩卻又是返回了土台,俯身伸出手一接,李捷也是跟著他跳上了土台。

    政治沒有小事,前幾天新命名的朔王部落已經讓各部議論紛紛了,這一小動作更是讓各個部落的新舊貴族心中嘀咕,不過除了一小部分得利舊貴族還有那些新貴們炙熱的目光,饒有興致的討論著,大部分舊貴族卻是轉眼間就把這一點疑惑丟在了一旁,滿眼都是怨怒的看著台上兩人。

    權利就這麼多,有人上自然有人下,短短三天,曾經幾個大部落的人口,牛羊,財富已經被剝離一空,哪怕是經歷了叛亂失敗,核心利益被觸動,大小部落不知道多少突厥貴人依舊對阿史那思摩與李捷兩人恨之入骨。

    剛剛上了台,李捷滿眼看見的,都是一大片刻骨銘心的仇恨。

    難怪大蘿蔔那麼焦急了!冷眼看著下面一片敵視與冷漠,李捷冷哼了一聲,這才矜持的對著阿史那思摩點了點頭,彷彿得到了信號一般,俟利泌可汗很大幅度的右手猛然扶胸微微一低頭,旋即快步到了冰台前方,大聲喝到:「帶上來!」

    洪亮的聲音當即讓竊竊私語熄了下來,疑惑的目光中,染成淡紅色的冰牆下方,一大堆篝火被熊熊點了起來,澆上牛羊油脂的篝火足足有三四米高,炙熱的烈火烤的血紅冰牆上都是落下了紅色的融化冰水。

    突厥一向是等級分明,哪怕被削弱成了小部落,一時間,那些突厥部民還是不敢和舊貴族搶位子,圍在圈子外頭的,全都是突厥貴人,在他們疑惑的眼神注視下,火堆上方,兩個甲士推搡著一個瘦骨嶙峋的突厥老頭踉蹌著出現在了城頭。

    「謀落族長!」

    一聲驚呼,頓時所有舊貴族都騷動了起來,沉湎於這麼多天,他們這才想起,似乎叛亂還沒有秋後算賬呢!

    原本見阿史那思摩除了爭奪利益外,並沒有對叛亂部落追究一人,原本這些舊貴族還以為堂堂俟利泌可汗還是唯命是從,等候天可汗處置,而天可汗總是仁慈的,似乎沒死在平叛戰爭中,這事情就過去了。

    現在看來,遠沒那麼簡單!

    一大群各叛亂部落舊貴族注視下,台上冷峻的年輕大唐王爺面無表情一直在注視著自己等人,看得人脊背發涼,另一頭,阿史那思摩回過了身,直接對著城牆上頭高嚷道:「謀落兀突骨,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臉皮子劇烈抽動,幾天下來,葛羅祿下第一大部族的族長不單瘦了一圈,而且那些奸詐,雄心勃勃的野望也被巨大的失敗清理的一乾二淨,足足哆嗦了半分鐘,謀落兀突骨面對著熊熊烈火這才定住了神,在台下越聚攏越多的突厥人注視下,失聲竭力的大聲嚷嚷起來。

    「大家看清楚,反叛天可汗,反叛俟利泌可汗和朔王副汗殿下,就是罪人這個下場,大家引以為戒!看清楚了!」

    一大片舊貴族的驚疑不定中,謀落兀突骨幹瘦的脖頸再一次狠狠吞了口口水,最後咬牙猛地一跺腳,翻身就跳下了城牆,一舉投到了火堆當中,僅僅一秒,那把已經做好了死亡準備,一個活人依舊慘叫著從火堆中撲騰了出來,喉嚨裡發出那種不是人的聲音,瘋狂的滿地打滾著。

    眼看著曾經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如今慘狀,不論新上位的新貴,還是原本部落既得利益受損者,更不要說普通牧民了,所有人後背上就彷彿被潑上了一盆涼水一般寒顫不止,原本敵視的目光大部分也變成了敬畏。

    敬畏的落在阿史那思摩金狼頭盔下那張卷鬍子蘿蔔臉上,同樣,敬畏的目光也會聚在李捷戴著唐猊盔下那張年輕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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