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人皇紀 作者：皇甫奇（連載中）

第一千一百六十章 相忘於江湖！

    當整個大唐一片歡欣鼓舞，沉浸在怛羅斯大勝的喜悅中時，遙遠的，烏斯藏東北角，一陣孤獨的馬鈴聲，在虛空中迴響。

    沿著這條通往烏斯藏的崎嶇的道路上，一支數千人的敗軍脫盔易甲，士氣低沉，正在這條彎彎曲曲的道路上緩緩前行。而在這支大軍中間，一桿白色犛牛戰旗，極其醒目。這正是火拔桑野率領的那支從怛羅斯戰場撤退下來的殘餘軍隊。

    一路從石橋撤退，同樣的路程，火拔桑野等人足足花了兩倍多的時間。

    怛羅斯的戰爭已經結束，消息早已傳遍整個西域以及周邊的諸國，現在一路經過，所有大大小小的國度，都緊閉城門，對這支殘軍敗將露出了明顯的敵意。

    如果是以前，大軍剛剛出發，軍容鼎盛的時候，這些小國敢如此對烏斯藏，火拔桑野早已帶領大軍攻城掠地，消滅這些小國。

    但是現在的這支大軍，大將盡歿，智相身死，剩下幾千人的軍隊苟延殘喘，根本無法對這些回歸路上的大小國度造成任何威脅。

    很多時候，為了避免和其中一些勢力發生衝突，火拔桑野不得不帶大軍，主動繞開很遠的距離，這樣的恥辱簡直前所未有。

    不過這一些，火拔桑野已經完全不在意了。

    「大相，將軍！要不了多久，你們就可以回到烏斯藏了！」

    前方烏斯藏高原近在咫尺，火拔桑野回過頭來，看著身旁幾匹戰馬背上，大欽若贊、火樹歸藏和都松莽布支的屍體，神情落寞無比。

    去時的言笑晏晏，豪言壯語，猶在耳邊。十萬大軍浩浩蕩蕩，所向無敵的鼎盛軍容，猶如昨日。但是轉瞬間，所有的一切如雲煙消散，只剩他獨身一人，和寥寥數千殘兵敗將。

    想到此處，火拔桑野臉上也不由露出一絲悲切的神色，但是很快，火拔桑野就定住了心神，現在的他一切都已不在乎了，在他心中只剩下一個念頭，無論如何都要將大相他們的屍骸送回高原。

    「將軍！快看前面！」

    就在他一個人沉浸在悲傷中的時候，耳中突然傳來一陣驚呼，一名烏斯藏士兵指著前方突然驚叫起來。

    火拔桑野心中錯愕，下意識抬頭看去，開始的時候他還是一臉錯愕，但是很快，就在遠處高聳入雲的烏斯藏高原上，只見一支大軍密密麻麻，正在休整，遠遠望去，都細若螻蟻。

    「是西突厥人！」

    火拔桑野眼皮一跳，就好像被什麼刺激到了一樣，陡的抬起頭來，整個人清醒了許多。

    而幾乎是同時，高原上那支棲息的軍隊也發現了這支新出現的大軍，就在那高高飄揚的青底金狼戰旗下，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影騎著戰馬，往前馳騁了幾步，停了下來。

    「大人，是烏斯藏人，他們也撤退了！」

    一個聲音突然從耳邊傳來，車焜奔巴一夾馬腹從後面趕了上來，看著高原下火拔桑野的方向道。

    都烏思力臉色蒼白，氣息極其微弱，他的目光掠過重重空間，和白色犛牛戰旗下的火拔桑野目光撞在一起。那一剎那，火拔桑野的目光固然是隱隱充斥著一股怒火，而都烏思力的神情則不禁微微有些尷尬。

    怛羅斯之戰，最緊要的關頭，都烏思力受了王沖一掌，立即嚇得掉頭而去，完全棄友軍於不顧，這種事情，以都烏思力天狼大將軍的身份說出來，無論如何都是一件很丟臉的事情。

    現在遇見火拔桑野等烏斯藏人，都烏思力心中如何不尷尬。

    但只是一剎，都烏思力立即扭過頭來，從火拔桑野身上掠過，很快落到了大欽若贊、火樹歸藏和都松莽布支三人的屍體上。

    那一剎，都烏思力神色複雜，眼中竟隱隱顯出一種悲切。

    雖然和烏斯藏聯盟的時間並不長久，很多時候雙方之間還互相算計，然而兔死狐悲。大欽若贊、火樹歸藏、都松莽布支是被王沖和唐人所殺，而都烏思力和他帶來的西突厥大軍同樣如此。

    這一剎那，都烏思力心中又如何沒有觸動。

    「大將軍，走之前我們需要過去和他們見上一面嗎？」

    車焜奔巴道。

    「不必了！」

    都烏思力搖了搖頭，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怛羅斯之戰已經結束，我們和烏斯藏人的聯盟也已經不復存在，從此以後，我們都需要各自為戰，面對一個更加強大的大唐，以及隨時可能到來的報復。雙方之間已經沒有再見的必要了。」

    而與此同時，同樣的對話，也發生在高原下烏斯藏的殘兵之中。

    沒有任何停留，都烏思力撥轉馬頭，帶領著殘軍首先上路，朝著遠處而去。

    而幾乎是同時，火拔桑野也帶領著大軍開動，雖然也是朝著高原而去，卻是沿著截然不同的另一個方向，兩支軍隊就像從未認識過一樣，從此相忘於江湖。

    ……

    與此同時，距離京師萬里之遙的呼羅珊，北風捲地，此時此刻，這座絲綢之路西行的終點站，枯草寒霜，氣溫寒冰。

    而就在呼羅珊城外的漫漫枯草中，成千上萬的戰馬密密麻麻，茫茫如海，屹立在大地上。大軍中，一桿巨大的五爪龍旗迎風招展，而就在這面大唐龍旗的周圍，無數的旌旗星羅棋布，一桿桿直指雲霄。兩萬多大唐\/軍隊，十八萬各個王朝的起義軍，總計二十萬大軍，兵強馬壯，全部陣列於呼羅珊的城門前，氣氛一片肅殺。

    「將軍，差不多了，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

    戰馬蹄噠，巴赫拉姆大將軍騎著他那匹怪獸般的戰馬，從後面趕了上來，在王沖耳邊低語道。

    「嗯！」

    王沖點了點頭，隨即抬頭望向前方雄偉厚重，有如銅牆鐵壁般的呼羅珊。

    只見高高的城池上，黑色的大食戰旗佈滿城牆，無數的大食士兵聚集在城池上方，而就在這些大食士兵的中央，艾布穆斯\/林和齊亞德並肩而立。兩人身上的氣息有如風暴般釋放出來，通天徹地，和二十萬聯盟大軍遙遙對峙。

    「艾布穆斯\/林，齊亞德，你們考慮的怎麼樣了！」

    王沖的聲音洪亮無比，在整個大軍上方響起。

    一路從撒馬爾罕追到這裡，即便王沖率領大軍日夜兼程，不給艾布穆斯\/林以喘息之機，但還是棋差一招，艾布穆斯\/林一路逃到呼羅珊，七八天之後，終於還是恢復了功力。而且憑藉著大食東方戰區，鐵血總督的名義，召集到了不少的民兵，如今藉著呼羅珊的城高牆厚，和大唐相抗衡。

    不過，不管艾布穆斯\/林如何負隅頑抗，一切都已經遲了。以大唐的頂尖軍隊為核心，配合其他徵募而來的十八萬兵力，不管艾布穆斯\/林如何的不甘，都已經無力回天了。

    王沖大勢已成，現在的大食東方，已經沒有可以抗衡他的敵手。

    「王沖，多說無益，大食沒有投降的將軍，也沒有不戰而降的軍隊，你儘管放馬過來吧！」

    艾布穆斯\/林有如山巒般屹立在城牆上，神色堅定道。

    「王沖，你不要痴心妄想了！呼羅珊所有的城門，我們已經全部更換了人手，撒馬爾罕的事情絕對不會重演了，就算你有二十萬大軍又如何？呼羅珊固若金湯，永不可破！」

    與此同時，齊亞德也在高高的城牆上開口道。

    呼羅珊是當初薩珊王朝的王都所在，當年幾十萬大食兵馬狂轟亂炸，堅持了數年的時間，都沒能攻破薩珊王朝的王都，就是因為這些堅固的城牆。以至於後來大食三大總督聯手，同時，還派出了巨獸軍團，憑藉著那些巨獸龐大的體型和恐怖的毀滅性力量，才最終打破城牆，殲滅了整個薩珊王朝。

    不過大戰之後，所有的城牆都已經得到修葺，而且大食在薩珊人原有的基礎上，還對這些城牆進行了加高加固，王沖等人雖然有二十萬兵馬，但是以攻城的水平來說，還遠遠不夠。

    當初在怛羅斯，艾布穆斯\/林坐擁四十多萬兵馬，攻打了兩個月都沒有攻破三萬安西都護軍防守的怛羅斯之城。更不用說王沖現在的兵馬，比艾布穆斯\/林當初都要少得多。

    「哈哈，看來你們是準備負隅頑抗，戰鬥到死了！」

    王沖微微笑道，對於艾布穆斯\/林和齊亞德的反應一點都不意外：

    「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們吧！」

    聽到王沖的話，高高的呼羅珊城牆上，艾布穆斯\/林和齊亞德眼皮一跳。呼羅珊的城牆光滑無比，兩人並不認為王沖的兵馬能夠將之攻破，但是王沖的那種自信和從容，實在是讓人極其不安。

    「王沖，你什麼意思！」

    齊亞德忍不住道。

    「呵呵。」

    王沖微微一笑，沒有理會城牆上的齊亞德。他帶領大軍陣列在此，可不是為了和艾布穆斯\/林和齊亞德「互訴衷腸」的。

    「巴赫拉姆大將軍，準備好了就開始吧。」

    王沖扭過頭來，對一旁的巴赫拉姆道。

    「明白！」

    巴赫拉姆神色肅穆，點了點頭，迅速朝著身後一名精兵打了個手勢。很快，這道命令傳達了下去。

人皇紀 第一千一百六十一章 攻破撒馬爾罕！

    而等這一切完成之後，王沖這才轉過頭來，微眯著眼睛，望著高高呼羅珊城牆上的兩人笑道：

    「艾布穆斯/林，齊亞德，已經給過你們機會了，既然你們不願意投降，那我就成全你們，和這座城池共存亡！」

    王沖說完這番話，就閉上眼睛一動不動，而他身後的二十萬大軍，也猶如雕塑般定格在那裡，沒有絲毫的行動。然而越是如此，就越是讓城牆上的兩人心中不安，沒有人知道王沖的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齊亞德，再確認一遍，絕對不能讓撒馬爾罕的事情重演，城門附近一律戒嚴，只要發現薩珊人靠近，一律格殺勿論！另外，消息送到巴格達了嗎？我們的援軍什麼時候到達？」

    艾布穆斯/林望著一旁的齊亞德道。

    呼羅珊已經是整個大食在東方的最後門戶，一旦呼羅珊失守，就會威脅到大食的帝都巴格達，兩者之間相距不過兩千多公里，數天的時間就可以抵達城下。在大食帝國不斷擴張和征伐的歷史上，還是第一次被人逼到如此近的距離。

    艾布穆斯/林之所以沒有繼續一路西逃，駐留在呼羅珊，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已經確認過了，所有的城門都有重兵把守，絕對不會出問題。而且消息也已經送到巴格達，但是現在都城中的貴族們一片大亂。」

    「另外，之前的戰爭，開羅的兵力、北部戰區屈底波的兵力，再加上我們的兵力，整個帝國在東半部的兵力全部被抽調一空。我們身後現在根本無兵可用，雖然還有其他的總督和兵馬，但是短時間內根本趕不過來。距離我們最近的兵馬也需要半個多月的時間，而且兵力也不多，就算趕到了，也不見得是他們的對手。」

    齊亞德誠聲道。說話的時候，他的目光不斷掠過城下漫山遍野的大唐、呼羅珊，還有其他各個勢力構成的二十萬兵馬，每看一次，齊亞德都會有一種觸目驚心的感覺。

    大食與大唐最開始交戰的時候，他們還只有十一萬兵馬，但是戰鬥到現在，他們的兵馬不但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多，達到了接近二十萬的驚人數字。而且這支兵力，全部實力非凡，一個個陣列在城下，殺氣騰騰，讓人心驚不已。

    艾布穆斯/林以前和他遍尋不著的王朝餘孽和起義軍，這一次借助著大唐的力量，紛紛猶如雨後春筍般，從各處鑽了出來。這是艾布穆斯/林和齊亞德之前根本沒有想到的。

    聽到齊亞德的話，艾布穆斯/林心中沉重不已。此時此刻，他只能依靠自己了。

    唯一讓人心安的是，只要城門不出事，他就還有時間等待其他的援兵到達。

    「不對！」

    看著城外的大軍，突然，艾布穆斯/林的眼皮狂跳，冥冥中，一道念頭迅速閃過腦海：

    「有古怪！一定還有什麼我們沒有注意到的事情，齊亞德，帶人再去排查一下，只要發現呼羅珊人的奸細，全部一律格殺！」

    艾布穆斯/林現在已經是草木皆兵，寧可錯殺，不可放過。呼羅珊關係太大了，如果失守，就算他僥倖獲得生機，估計也跟死差不多了。

    「可是大人，唐人要想佔領呼羅珊，只能攻破城牆，現在城門在我們的掌控中，他們怎麼進的來，而且我們還招募了三萬民兵，就算呼羅珊人在城中還有奸細，也難以撼動我們，難道他們還能從天而降不成？」

    齊亞德忍不住道。

    「從天而降？」

    聽到齊亞德最後一句話，艾布穆斯/林眼皮狂跳，冥冥中，他好像抓到了什麼，但是一時半會又難以梳理清楚，這一剎那，時間都彷彿靜止了下來。

    就在艾布穆斯/林靜止下來，仔細思考的時候，突然遠遠地，就在呼羅珊城的東南方向，突然傳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那一剎那，不知道多少兵馬一起發出震天的喊殺聲。

    嗡！

    聽到這陣喊殺聲，艾布穆斯/林渾身劇震，整個人如遭雷殛，他終於知道哪裡不對了！王沖和那些人或許不能像飛鳥一樣從天而降，但卻未必不可以「破地而出」。

    唐人對這裡雖然人生地不熟，短時間內也沒有可能在地底鑿出那麼龐大的地下通道，但是薩珊人就未必了。最重要的是，這裡以前本來就是薩珊王朝的王都。

    「該死！」

    這一剎那，艾布穆斯/林臉色狂變，原本堅毅的神色頓時變得難看無比，他知道自己還是低估王沖了。

    然而等艾布穆斯/林做出反應，下一刻，一聲驚天的吶喊聲從城外傳來，原本一直沒有動靜的二十萬大軍突然齊齊衝出，喊殺聲震天。就在兩人的目光中，一架架龐大的金屬器械突然從後方推了上來。

    「發射！」

    大軍之中，蘇寒山手臂一揮，這些由張壽之匆匆趕製、督造的金屬器械中，一支支鋒利的鐵錨，從長長的金屬管造物中破空而出，朝著城頭上飛去。叮叮叮，只不過眨眼間，一支支鋒利的鐵錨拖著一根根長長的繩索，牢牢地扎進城頭上。

    飛天炮鎖！

    這是張壽之在西行的路上，命令工匠趕製出來的器械，雖然時間倉促，但是作為土木的大宗師，張壽之還是在短時間內趕製出來了相當多的飛天炮鎖。

    這種東西結構簡單，僅僅只是需要強大的彈性和射擊力而已，這一點對於鑽研透徹了弩車奧秘的張壽之來說，根本就不是什麼問題。減去那些不必要的複雜結構，留下必須的部分，這些飛天炮鎖也就出爐了。

    「上！所有人準備攀爬攻城！」

    隨著一聲令下，無數的士兵頓時有如猿猴飛渡般，沿著這些繩索，朝著城頭飛速攀援而去。

    「所有人全力攻城！」

    鏘，隨著一聲驚天的劍吟，巴赫拉姆猛地抽出那柄吹毛斷髮的烏茲鋼長劍，劍尖直指蒼穹。

    八千多安格拉重騎兵，已經被他偷偷沿著當年薩珊王朝建立的通道，送入了呼羅珊城中。

    當年的呼羅珊王室和安格拉重騎兵，就是這樣從大食人的手下逃生，消失得無影無蹤。而現在，這也成了呼羅珊人反攻大食的重要工具。

    殺！

    「快阻止他們！」

    「砍斷這些鐵錨，斬斷繩索，絕對不能讓他們爬上來！」

    ……

    高高的城樓上，大食人一片慌亂，所有人全部行動起來，紛紛用力劈砍那些飛天炮鎖。

    「快！」

    一聲怒喝響徹天際，艾布穆斯/林看到這一幕驚怒交加，轟，心念一動，一股龐大的能量漆黑如墨，如鋼似鐵，猛地從他體內爆發而出，鏘鏘鏘，十多根鋒利的飛天炮鎖直接被艾布穆斯/林震成了粉碎。

    「哈哈哈，艾布穆斯/林，不用白費力氣了，這一戰你們輸定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大笑聲響起，聲音未落，王沖腳下一踏，體內罡氣爆發，在驚天的龍吟聲中，陡的化為一條金色的巨龍，盤旋而上，朝著呼羅珊城頭的方向，急速攀升而去。

    騰龍術！

    時至今日，王沖以不同的修為施展出同樣的招式，威力天差地別，完全不可同日而語。呼羅珊的城牆高聳入雲，壁立千仞，根本不可能直接飛上去，但是王沖施展出騰龍術就完全不一樣。

    砰，就在第一次騰龍術的勢力將歇，速度放緩的剎那，王沖右腳在左腳背一踏，頓時鋼鐵轟鳴，一道肉眼可見的空氣波紋，從王沖腳下迸發而出。而王沖則借助著這股反震之力，再次化為金色蛟龍，盤旋而上。一次，兩次，三次……，只不過瞬息間，還沒等其他人反應過來，王沖已經攀升，迅速出現在了呼羅珊高高的城牆邊緣。

    「大陰陽天地造化功！」

    王沖神色冷峻，冰冷的聲音響徹天際。同一時間，一股比太陽還要耀眼的光芒從他體內爆發而出，不過眨眼之間，王沖就化為了呼羅珊城外半空中一輪巨大的紅色烈日。

    「啊！」

    這輪耀眼的巨大紅色烈日剛一出現，就聽到一陣慘叫聲響起。

    城頭上，一名名大食士兵還來不及反應，周身上下，立即血氣滾滾，全身的血液頓時破空而出，紛紛透過毛孔，湧向王沖的方向。二三十名正在奮力劈砍飛天炮鎖的大食士兵，瞬間被吸盡血氣，血肉枯萎，撲倒在地。

    而王沖大陰陽天地造化功的影響，還遠不止如此。

    「大人，小心！」

    同一時間，齊亞德的驚呼聲響起。即便齊亞德極力抵抗，但是體內血氣在王沖大陰陽天地造化功的影響下，依舊不受控制地衝出體外。

    而艾布穆斯/林幾乎同樣如此。

    當王衝突破到帝國大將級別，一路突飛猛進，達到巔峰帝國武將的境界，實力頓時暴漲到了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地步，對於各種武功的應用，也是熟爛已極，對於大陰陽天地造化功的掌握和理解，更是足以讓所有的強者為之膽寒。艾布穆斯/林和齊亞德已經恢復了大部分的功力，但是在王沖的面前，還是難以匹敵。

    「該死！」

    艾布穆斯/林眼皮狂跳。王衝出現的太快了，前後不過幾個呼吸，就已經出現在了城頭。

    「滾開！」

    艾布穆斯/林渾身黑氣匯聚，有如鋼鐵一般，朝著半空中的王沖狠狠拍去。一邊出手，一邊急速往後撤去。

    轟隆，罡氣震盪，一黑一金，兩股力量在虛空中猛烈地撞擊在一起，爆發出陣陣轟鳴之聲。罡氣相撞，那股龐大的吸力也瞬間消失不見，在艾布穆斯/林的強制鎮壓下，王沖的身形一顫，立即往外墜去，

人皇紀 第一千一百六十二章 擊殺齊亞德！

    「哈哈，艾布穆斯\/林，沒有用的，連屈底波都已經戰死，你以為你還能和我分庭抗禮嗎！」

    王衝心念一動，方圓數十丈內，虛空震盪，所有的氣流在王沖的控制下劇烈的湧動、翻騰起來。而王沖體內也瞬間生出一股龐大的吸力，吸住整個呼羅珊厚重的城牆，並且拉扯著身子，向著城頭飛去。

    「大毀滅術！」

    沒有絲毫的猶豫，王沖瞬間施展出了這門大陰陽天地造化功的最強絕學。那一剎那，整個天地一片死寂，所有的光線全部扭曲起來，遠遠望去，呼羅珊城頭彷彿陷入了一片極度的黑暗，而黑暗深處蘊含著卻是最恐怖的毀滅力量。

    「不好！」

    只聽一聲大喝，電光石火間，艾布穆斯\/林、齊亞德渾身劇顫，雙雙露出一種極度震撼的神色。

    「大海之環！」

    「阿斯莫德之怒！」

    電光石火間，兩人又驚又怒，齊齊施展出了最強大的絕學。

    轟隆！

    三股龐大的洪流在虛空中重重地撞擊在一起，剎那間，只聽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啊，接連兩聲慘叫，艾布穆斯\/林和齊亞德紛紛有如斷線風箏般飛了出去。而與此同時，王衝心念一動，整個人頓時如鷂子一般，翻越城牆，在半空中身軀一折，穩穩落在了牆頭。

    蹬蹬蹬，一連串的腳步聲傳入耳中，在巨大的反作用力下，王沖對面的艾布穆斯\/林接連退出了六七步，才穩住了身形。

    而距離他不遠的地方，噗，齊亞德胸口一顫，猛地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臉色蒼白，抬頭看著魔神一般降臨，出現在城頭上的王沖，眼神中頓時透出一絲絕望的神色。知道王沖很強，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王沖已經強到了這種地步，兩人聯手居然都不是他的對手。

    「怎麼可能？一個人怎麼可能在短短時間內突飛猛進，進展到這種地步！根本沒有人可以像這個唐人一樣，擁有如此可怕的實力晉陞！」

    齊亞德感受著體內陣陣的痛楚，眼中一片死灰。從剛剛突破到帝國大將境界，一直到巔峰，所有人無不是經年累月，花費了漫長的時間，而王沖只在短短的時間內，而且只有幾天就完成了這種驚人的變化。

    ——即便是現在回想，齊亞德心中依然感覺震撼無比。

    而所有這一切，都讓人感覺到一種深深的絕望。

    「艾布穆斯\/林，齊亞德，一切都已經結束了，這裡就是你們的終點!拿命來吧！」

    王沖目光凌厲，洪亮的聲音響徹天際。

    這一場戰爭因艾布穆斯\/林而起，因為大食對於大唐的貪婪而起，而終究，也要在他們兩人身上結束。

    「轟隆！」

    沒有絲毫猶豫，一股龐大精神力，有如海潮一般，破空而出，瞬間一分為二，有如最鋒利的鋼矛一般，深深的，同時剌入艾布穆斯\/林和齊亞德的腦海。就在兩人心神劇震，受到王沖干擾的剎那，虛空轟鳴，王沖腳下光環震盪，體內磅礴的金色罡氣，洶湧澎湃，以一種撲天蓋地，山崩海嘯般的氣勢破空而出，朝著艾布穆斯\/林和齊亞德同時轟去。

    咔嚓嚓，王沖這一擊還沒有落實，兩人腳下，堅實的城牆立即崩塌，凹陷，裂開一條條蛛網般縫隙，而整座龐大的呼羅珊城，也嗡嗡的震動起來，完全承受不住這可怕的一擊。

    「快走！」

    哪怕艾布穆斯\/林和齊亞德，這一刻也紛紛變了臉色。王沖展現的實力，完全超越了兩人，那是一種讓人絕望的力量。

    「砰！」

    艾布穆斯\/林眼中閃過一絲堅定的神色，心念一動，腳下狠狠一踏，頓時裹挾起一股狂暴的力量朝著王沖沖去。不過艾布穆斯\/林剛剛出手，斜後方一道力量猛地撞了過來，奮力一彈，將艾布穆斯\/林狠狠彈了出去。

    「大人，快走！我來擋住他！」

    還沒等艾布穆斯\/林反應過來，齊亞德已經朝著王沖猛地衝了過去，他的雙眼通紅，佈滿血絲，臉上浮現出一股毅然決然的神色。

    他逃不了的，經過連綿的戰鬥，他的傷勢遠比艾布穆斯\/林嚴重，而且齊亞德知道，王沖絕不可能讓他逃跑，以他現在的情況，逃跑存活下來的概率，非常渺小。

    而且屈底波死了，艾伊貝剋死了，奧斯曼死了，到了最後，如果連身為他長官的艾布穆斯\/林也戰死了，那麼哈里發陛下別無選擇，只可能將他斬殺，為戰死的總督們陪葬。

    「大人，我們並肩作戰十幾年，一直蒙您照顧，這次就讓我來『照顧』您吧。至少，如果您存活下來了，還有機會為我和屈底波大人們報仇！」

    狂風呼嘯，齊亞德滿頭長發激烈舞動，望著前方的王沖，他的拳頭咔嚓一聲猛地握緊：

    「唐人，來吧！我和你決一死戰！」

    齊亞德厲喝一聲，沒有絲毫的猶豫，手腕一拋，那枚大海之環立即捲起千萬道黑色的洪流，如同巨浪咆哮一般，從四面八方向著王沖席捲而去。

    「不自量力！」

    王沖冷哼一聲道。

    他身上金光震盪，發出陣陣海潮般的轟鳴，只一擊就震碎了齊亞德的攻擊。咔嚓，還沒等其他人反應過來，王沖就已經欺身而進，五根手指如鐵鉗一般，牢牢的握住了齊亞德的脖子，封住了他全身的罡氣，同時緩緩的將他從地面舉了起來。

    齊亞德手持大海之環，加上法器的實力，和化身太荒天神的程千里差不多，如果是七八天前，王沖還沒有突破帝國大將，齊亞德和他或許還有一戰之力，但是現在齊亞德想要和他抗衡，簡直是幼稚。

    然而出乎預料，要害被制，性命握於王沖手中的齊亞德，根本不管不顧，似乎感受不到身上的危機，只是用盡全身的力氣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大吼；

    「大人，快走啊！——」

    這一聲大吼，宛如驚雷炸開，震動著許多人的靈魂，就連王沖都不由微微一怔，他沒有想到，以善戰、凶狠、殘暴著稱的大食人，居然也有齊亞德這種人，最後關頭想的不是自己，而是艾布穆斯\/林，完全將自己的身死置之度外。

    「噗！」

    狂風呼嘯，十多丈外，艾布穆斯\/林本來想要向王沖沖過來，突然之間聽到這一陣大吼，全身劇震，心中激盪，陡的掀起萬丈波瀾。

    「齊亞德！」

    艾布穆斯\/林牙齒都要咬碎了。

    「快走！」

    齊亞德厲聲道。

    「殺！」

    而就在這個時候，喊殺聲震天，距離艾布穆斯\/林不遠的地方，人影一閃，一名大唐的戰士沿著飛天炮鎖，第一個攀上城頭，而在他後方其他方向，越來越多的人沖上了城牆。

    「跟我衝鋒！打開城門！」

    與此同時，呼羅珊城內一片騷亂，刀劍的撞擊聲不絕於耳，越來越多的呼羅珊人通過地道進入城中。而大食人一直苦苦搜尋的八千多安格拉重騎兵，此時卻以一種眾人完全想不到的方式出現在了艾布穆斯\/林面前，而且迅速向著城門衝殺而來。

    艾布穆斯\/林目光所及，高仙芝、程千里、邪帝老人等人也正朝著這裡而來。

    大勢已去！

    這一剎那艾布穆斯\/林明白，不管他願意還是不願意，留還是不留，呼羅珊城都已經注定攻破。

    「啊！」

    艾布穆斯\/林這樣鐵血的人物，也忍不住發出一聲悲壯至極的怒吼：

    「王沖，高仙芝！我們之間的恩怨絕不會結束，總有一天，我會兵臨城下，真正踏足到中原的大地！」

    聲音未落，艾布穆斯\/林猛地身軀一縱，跳下城牆，閃電般朝著遠處飛掠而去。一名安格拉重騎兵看到艾布穆斯\/林後，飛身衝了上來，但被艾布穆斯\/林一掌直接掀飛五六十丈開外，身體還未墜地，那一身聞名天下的安格拉重甲，立即四分五裂，震成無數碎片。

    「哼，艾布穆斯\/林，你不會有這種機會的！」

    王沖冷笑一聲，大陰陽天地造化功發動，同時一把捏斷了齊亞德的脖子，對於這些大唐的敵人，王沖沒有絲毫的憐憫。作為入侵者，就要有入侵失敗，付出代價的準備，艾布穆斯\/林這些人只是被逼到了絕境而已，如果讓這兩人獲勝，那到時兩人恐怕又是另外一副猙獰的面貌，而等待大唐的就是生靈塗炭，失地千里的慘劇。

    「同情敵人，就是對自己殘忍，齊亞德，安心上路吧，艾布穆斯\/林很快就會下來陪你的！」

    王沖看了一眼地上齊亞德的屍體，冷冷道。

    王沖打了一個手勢，很快就有一隊大唐的士兵，沿著高高的城牆滑下，朝著呼羅珊東道的城門而去。而遠處，十幾名安格拉重騎兵猛地一夾馬腹，也朝著城門而來。轟隆，片刻之後，隨著一陣驚天動地的巨響，呼羅珊之城高大堅固的城門緩緩打開。

    呼羅珊城正式被攻破了！

    「怎麼樣，要追嗎？」

    氣流湧動，高仙芝一身甲冑，從後方走了上來，目光眺望著艾布穆斯\/林逃走的方向。

人皇紀 第一千一百六十三章 戰爭索賠

    「不必了！」

    王沖和高仙芝並肩而立，望著呼羅珊城內，不斷從各處升起的濃煙滾滾：

    「艾布穆斯\/林這種人，如果一心想要逃跑，城池又這麼大，我們很難找到他的，而且下一步，我們需要考慮的不再是戰鬥或者是擊殺某個人，而是需要考慮戰略全局的事情了。程將軍，我跟你說的那封信準備好了嗎？」

    「早就準備好了。由師儀捉筆，隨時都可以通過那些大食的獵隼送到巴格達去。」

    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程千里在城頭上輕輕一點，迅速從後方趕了上來。

    頂級的大將，考慮的永遠是一場戰爭的勝敗，而王沖考慮的不只是戰場上的事情，還包括戰場外的戰略全局，他的視野和格局足以讓這片大陸上的帝國大將黯然失色。這也是程千里對他佩服的原因。

    大軍很快洶湧而入，沒有了艾布*和齊亞德的駐守，數萬大軍崩潰和被殲滅的速度，遠比任何時候都要快得多。從打開城門，到大軍進入，前後只不過用了兩個時辰，王沖就帶領大軍徹底的接管了，這座絲綢之路西側末端的軍事重鎮。

    「這就是底格里斯河嗎？」

    呼羅珊城的西側，高高的城牆上，王沖、高仙芝、程千里、李嗣業還有元書榮和巴赫拉姆，齊齊登上了這座宏偉的城牆頂端。駐足在呼羅珊城東邊的城牆上，眺望過去，王沖一眼就看到了呼羅珊城下，相隔不遠處，一條寬闊而巨大的河流洶湧而過。

    這條河流足有五六十丈寬，不知多深，雖然河水湍急，但是卻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渾濁。

    ——王沖生命中，第一次見識到蔥嶺以西，原薩珊王朝最著名的兩條河流之一，一條底格里斯河，一條幼發拉底河。

    這是整個薩珊王朝文明孕育的根源，也是現在整個大食帝國最重要的河流。

    「這只是底格里斯河的支流，這條河的主幹比你現在看到的還要寬闊、宏偉，我們薩珊人能夠孕育出數千年的歷史，成為大海之濱最強大的國家，就是因為這兩條河，不過現在已經全部落到了大食帝國手中。他們甚至對所有經過這條河流的人徵收起了重稅，我們薩珊人東西往來都離不開這兩條河流，每年不知道有多少財富被他們搜刮，流入了大食人的國庫之中。」

    巴赫拉姆感慨道。

    王沖默默聽著，腦海中隱隱閃過一些念頭，但很快又歸於平靜。

    歷史和王沖記憶中的已經發生了不小的變化，至少在王沖記憶中，呼羅珊城外並沒有底格里斯河的支流，目光在這座聞名西陲和大食的河流上停留了片刻，王沖慢慢的抬起頭來，目光望向了無盡的遠處，掠過重重的空間，王沖隱隱「看到」一座龐大的都城，那裡是整個西方大陸的政治、權力、文化和軍事中心。

    「巴格達！」

    王沖腦海中迅速的閃過一道念頭。

    艾布*想要攻破怛羅斯，佔領西域，兵臨城下，問鼎整個中原，然而諷剌的是，到了最後，艾布*並沒有能夠威逼長安，反倒是自己，一路西征，深入大食，沿著絲綢之路，反過來抵達了呼羅珊這座絲綢之路末端的城市。

    「程將軍開始吧！」

    王沖看著前方，頭也不回道。

    「是！」

    程千里聲音剛落，片刻之後，嘩啦啦，一隻大食獵隼很快衝天而起，一路劃過重重空間，朝著大食帝國的王都巴格達而去。

    兩千兩百多公里，這已經是很近的距離了……

    從呼羅珊出發，越過底格里斯河和幼發拉底河，一路往西，再有一千三百多公里，便是整個大食帝國的核心所在。

    那裡城池雄偉，一座座高塔和圓頂宮殿密集如林，直指蒼穹。在這個小小的地方聚集了大量的兵馬，數百萬百姓，還有無數的商旅，經濟、文化和政治都極其發達。

    ——這裡就是巴格達，整個大食帝國最龐大的中心。

    在整個西陲，它還擁有另外一個響亮的名字，「不夜城」！在這座都城之中，所有人日夜慶祝，日夜不停，號稱不夜城。

    唳！

    突然之間，一聲尖唳從空中傳來，就在巴格達的上空，一隻巨大的大食獵隼展開雙翅，翎毛抖擻，有如一隻利箭般從天而降，裹夾著氣流，飛入了巴格達中心最高處的皇宮之中。

    轟隆！

    然而誰也不知道，當這只大食獵隼從天而降，飛入皇宮之中時，頓時有如一塊巨石墜落，在這個帝國之中掀起了萬丈波瀾。

    「混賬！！」

    就在巴格達最高處的金頂皇宮中，雷霆震怒，響徹整個大食，無數總督、武將、貴族紛紛跪倒在地，顫慄不已。

    就在大殿的最高處，一張黃金鑄做的寶座上，大食帝國的哈里發穆塔西姆三世，穿著白色的銀絲袍，帶著黃金王冠，雙目之中噴射著雷霆般的火焰。

    作為整個大食帝國的君主，穆塔西姆三世號稱整個大食帝國，有史以來最偉大的君王，整個大食帝國在他的手上，夷滅了多少勢力，帝國的版圖更是被他擴展到無以復加的地步，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強盛狀態。

    無數的名臣將相，數以百萬計的精銳鐵騎，還有強大軍團，全部枕戈待旦，隨時可以為他征伐天下。

    說他是這個天下真正最有權勢，同時也是武力最強大的統治者之一，也絕不為過。

    但是這一刻，所有曾經創立的輝煌，所有的榮耀，全部化為烏有。

    巨獸軍團覆滅，震旦軍團重創，屈底波戰死，艾伊貝克戰死，奧斯曼被殺，馬木留克損毀……，這段時間他聽到太多噩耗了。

    對於這次東征，穆塔西姆三世本來抱有極大的期待，希望能夠借助龐大的軍隊，征服東方，統一整個大陸地，完成前所未有的偉業。

    但是現在，一切都破滅了，不止如此，甚至一個東方的異教徒的大將軍都兵臨城下，威脅到了他的巴格達。

    而且對方信中提出了極其過分的要求。

    這簡直是奇恥大辱，讓穆塔西姆三世如何能夠忍受。

    「陛下，這些唐人只給了我們三天的回覆時間，但是信鴿往來都需要兩天，如果沒有收到回覆，或者拒絕他們的要求，他們立刻就會採取行動，跨過底格里斯河，一路往西，攻佔更多的城市。那樣恐怕會引起整個帝國的恐慌，對於帝國極其不利。」

    大殿下，一名穿得珠光寶氣的大食大臣，跪伏在地上，誠惶誠恐道。

    「沒用的東西！朕這麼多的兵馬，無數的總督和將軍，難道還會受一個異教徒威脅嗎？傳朕旨意，將這些唐人，連同王朝餘孽，統統殲滅。」

    穆塔西姆三世就像一頭激怒的獅子般，怒哮不已。

    嗡，一剎那，大殿中一片死寂，所有人跪伏在地上，頭顱都垂到了地面。

    「怎麼不說話了，說話啊！朕那麼多的兵馬，那麼多的武將，難道還消滅不了區區二十多萬人嗎？」

    穆塔西姆三世怒斥道。

    「陛，陛下。之前的戰鬥，開羅、北部和東部，我們所有的兵馬全部被派到了怛羅斯，總計有接近五十多萬的兵馬。怛羅斯戰敗，幾乎全軍覆沒，現在我們整個東部，已經處於無兵可用的狀態。」

    一名大食的武將支支吾吾道。

    「不止如此，屈底波和艾布*，一直是帝國排名第一第二的強大總督，整個帝國能和他們相提並論的屈指可數，即便現在派兵過去，也恐怕很難戰勝他們。而且兵馬調集絕不是三五天能夠達成的事情，但是如果不立即答應那些異教徒的要求，他們恐怕立即就會跨過底格里斯河，攻擊其他所有的城池，甚至兵臨……巴格達！」

    另一名武將也壯著膽子道。

    咔嚓！

    兩人話音剛落，大殿上突然一聲脆響，穆塔西姆三世五指一收，瞬間右手上的王座扶手，捏成粉碎。而他一張原本白皙的臉孔，更是變得通紅無比。

    身為大食帝國有史以來最強大的帝王，他居然第一次被人逼到無兵可用的地步。

    「十億兩黃金，十億兩啊！難道你們的意思，是要朕答應那個東方狂徒，接受他的敲詐，將這麼多的財富送給他們嗎！」

    穆塔西姆三世神色暴怒，一雙眼睛陰沉無比。

    十億兩黃金！

    即便大食富可敵國，數百年的征伐搜刮了無數王國和勢力的財寶，積累了龐大的財富，可對於大食來說這依舊是個龐大的數字。

    「可是陛下，如果我們不答應他們，恐怕損失的還遠不止十億兩黃金，他們可以從呼羅珊往東，攻陷大量的領地，二十萬兵馬再加上那些能征善戰的東方帝國大將，短時間內我們根本無法抵抗！到了最後即便我們把他們趕出帝國，只怕也是損失慘重。」

    殿下，一名大食貴族，顫抖著聲音道。

    東部城池岌岌可危，那二十萬兵馬停留在呼羅珊，蓄勢待發，含而不放，這卻比他們真正的攻擊還要讓人震撼，以大食帝國數十座城池為要挾，以戰爭賠款的名義，提出十億兩黃金的要價，這種事情簡直前所未有，即便是在大食帝國不斷地征伐中也從未聽聞過。

    但是所有人卻不得不認真的考慮，對方有實力有野心，更有魄力，而從撒馬爾罕到呼羅珊，大片淪陷的領土，也早已說明了對方絕非虛言恐嚇。

人皇紀 第一千一百六十四章 哈里發的震怒！

    轟！這名大食貴族話音剛落，突然一隻金色的戰靴從王座上伸出，就在所有人敬畏的目光中，穆塔西姆三世猛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那一刻天搖地晃，整座恢弘的巴格達城，都似乎承受不住這股力量，劇烈的震盪起來。

    「朕絕不受任何人的威脅！就算是東方的城池全部毀滅，所有百姓全部屠戮，朕也絕不可能受到一個東方狂徒的敲詐！十億兩就讓他自己來取吧！朕就算付出半座城池，也要親自將他碎屍萬段！！」

    穆塔西姆三世怒不可遏，他的眼神有如雷電一般，迸射出陣陣懾人的光芒，面對震怒無比的哈里發，所有人噤若寒蟬，再無人敢說話。

    在大食帝國，哈里發說一不二，一旦他做出了決定，誰也不能阻止，更不敢違抗。

    「我如果是陛下，現在就把十億兩黃金送出去！」

    就在氣氛降到冰點的時候，突然一個聲音，沙啞、神秘從殿外傳來，在殿內響起。聽到這聲音，所有人都是渾身劇震。

    哈里發說一不二，誰也沒想到，居然會有人在這個時候，觸怒陛下。

    然而下一刻，就在所有人都驚駭於對方的大膽之時，嗡，光芒一閃，一道斜斜的影子陡然之間從殿外，投射了進來。

    就在大殿的入口處，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道高高的，渾身籠罩在黑袍中的身影。那身漆黑如墨的寬袍上，用金絲繡著一個個神秘的符文。

    「大，大祭司！！」

    看到那道身影，一名大食帝國的大貴族渾身一震，猛的睜大了眼睛。誰也沒有想到，這個膽敢頂撞哈里發，在這個時候出現的神秘人，居然是整個帝國最為神秘，掌握神權的大祭司。

    這絕對是皇宮中，最讓人意外的客人。

    作為整個帝國存在了數百年的傳奇存在，雖然幾乎沒有人真正見過大祭司，但是所有人都認得那身特殊的太陽神袍，還有他手中那根虯結的黑色神廟權杖。

    大祭司一隻枯瘦的手掌，有如鳥爪一般從袖口中伸了出來，握住了黑色權杖的權柄，滾滾的黑霧不斷從他袖中生出。

    他的長帽垂下，完全遮掩了面部。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但是大殿裡那麼多的總督，武將，還有世家貴族，居然沒有一個人能感覺出他的修為深淺。

    他雖然真真切切的出現在眾人身前，但在眾人的感知中，除了那根虯結的黑色權杖，其它什麼也不存在，就好像空無一物一般。

    「嗡！」

    只是一剎那，大祭司長袍擺動，立即就在眾人的目光中，跨過門檻，走了進來。

    「大祭司，你怎麼來了！」

    出乎預料，原本也是一臉暴怒，立即就在發瘋的大食哈里發，穆塔西姆三世，瞬息間就有如剌破的皮球一般，所有的怒氣全部消失的乾乾淨淨，不但沒有發怒，反而一臉驚喜，轟轟轟，激動的大殿上快走了下來，親自過去迎接。

    哈里發對於大祭司的態度，整個大食，眾人皆知。但是直到這一刻，眾人才感覺到，陛下對他有多麼的重視！

    「怛羅斯戰敗，屈底波戰死，東方的唐人兵臨呼羅珊，威懾巴格達，這麼大的事情，我怎麼可能不來？」

    大祭司淡淡道，一邊說著，一邊緩緩往前行來。當他行走的時候，空氣彷彿變成了水浪，一圈圈肉眼可見的透亮波紋，從他腳下，不斷的向著四周擴散開去，彷彿行走在水中一般。

    不止如此，當大祭司往前行走的時候，甚至就連他的身影都變得淡淡的，透明的水波狀，彷彿從眾人身畔擦身而過的不是一個真人，而是一道淡淡的水波一般。

    嘩！

    一剎那間，所有人紛紛往兩側退去，就連那些總督也不由自主的低下頭，讓出道來。

    ——總督的修為也有高有低，以他們的能力，甚至連大祭司呼吸的氣息都感覺不到，只感覺到有一團濃烈的黑暗，似乎吞噬著所有的一切般，令人心生恐懼，望而生畏。

    只是片刻，大祭司就在哈里發麵前停了下來，即沒有行禮，也沒有臣子應有的尊敬，給人一種超然於帝國權利的感覺。

    ——某種程度，這就是一種冒犯，對哈里發的冒犯！

    但是看哈里發的意思，卻完全不在意，非但如此，反倒是哈里發看起來對大祭司更加的尊敬。

    「大祭司！你來得正好，朕有這麼多的兵馬，那麼多的武將，難道還要被一個東方十幾歲的孩子要挾嗎？大食以戰為生，就沒有投降過的戰士，朕還有半邊的國土，百萬的精銳，難道就要屈服於這東方的唐人嗎？」

    哈里發大步走到大祭司面前道。

    「十億兩黃金而已！陛下難道缺這些錢嗎？」

    大祭司並沒有回答，反而是問起了另一件事。

    「這……，雖然十億兩極多，但帝國數百年的積蓄，還拿得出來。」

    哈里發微微仰著頭，目光睥睨，一臉豪氣道。

    十億兩黃金，對於許多的王朝、國度，甚至包括那些大的帝國來說，也是一個龐大的天文數字。王沖請求朝廷支援怛羅斯之戰，吏部也只給了二千萬兩黃金而已。當時朝廷已經覺得很多了。而十億兩黃金，這個數字五十倍於王沖當初發動怛羅斯之戰的財政數字，足可以買下好幾座城池了。

    但是對於大食帝國來說，這卻並非一個無法承受的數字。

    ——這就是做為一個掠奪者，每戰勝一個國家，就將之掠奪一空的優勢！這一方面，受到禮義束縛的大唐，恐怕還無法與之相提並論。不過，憑僅一國之力，創造的財富，就能和大食相比擬，這也是只有中土才能做到的事情。

    「十億兩黃金我可以拿出來，但是要我接受這些東方的人條件，向他們屈服，絕對做不到！」

    哈里發目光銳利，斬釘截鐵道。

    這已經不是錢不錢的事，接受唐人的條件，就意味著屈服，意味著侮辱，做為帝國的最高統帥，這是哈里發絕對無法忍受的。

    「只是十億兩黃金，怎麼是屈服，難道陛下準備不戰而降？」

    大祭司淡淡道，神情從容不迫，敢在整個帝國至高無上的哈里發麵前這樣說話，而且還是一副凌架於皇權之上的樣子，但哈里發偏偏還不怪罪，恐怕這也只有大祭司才能做到了。

    「這怎麼可能？」

    哈里發先是一怔，隨即想也不想的否決：

    「朕還有大量的軍隊，南部戰區，西部戰區，還有其他的戰區，這些軍隊全部都可以調派過來。只是區區二十萬大軍而已，等到朕的大軍調集，等待他們就只有死路一條！」

    哈里發緊緊握著拳頭，聲音殺氣森森。大食是戰鬥之國，他也是戰鬥之君，這也是他如此憤怒的原因。那個東方大唐叫做王沖的統帥，居然來信要挾他們，三日之內不做出答覆，賠償十億兩黃金，立即繼續東進，佔領更多的城池，這對於一向以強硬著稱，並深深影響麾下總督和所有武將的穆塔西姆三世來說，簡直是一種公然的挑釁和恥辱。

    這也是哈里發如此憤怒的原因。

    而且雖然屈底波和艾伊貝克等人戰死，但也只是折損了最頂尖的兩名人手，整個大食依舊還擁有大量的頂尖戰力。

    「那不就是了，即然陛下還有大量的軍隊，而且也正在準備一場更大的戰爭，又怎麼能算做投降？以陛下的能力，金銀之物應該根本不放在眼裡。十億兩黃金也僅僅只是用來安撫這些唐人而已。據說那個大唐以仁義著稱。他們收到了錢就會遵受諾。陛下只需要暫時安撫住他們，到時侯等到大軍抵達，竟可以保住底格里斯河以西的城池免受他們的攻擊，又可以順勢攻破呼羅珊，一舉殲滅那些唐人和起義軍。而且也可以同時找回那些黃金。」

    大祭司嘴唇蠕動，那沙啞而深沉的聲音在所有人耳中想起：

    「十億兩黃金不是一個小數目，就算他們快馬加鞭，也跑不出太遠的距離。等到攻破呼羅珊，陛下派出鐵騎追擊，一樣可以尋回。而且，這些年陛下不是一直尋找那些征服國度的遺民和起義軍，但是一直沒有收穫嗎？」

    「正好借助這些唐人，將起義軍全部吸引出來，那豈不是一舉多得，正好將他們一網打盡？」

    「嗡！」

    聽到這句話，哈里發神色一震，陡的抬起頭來。他被那十億兩黃金的賠償氣瘋了，急切間，根本沒有想過其他的東西。不錯，那些各個王朝的餘孽和起義軍，一直都是大食的心病。這十多年，整個帝國不知道花了多少精力在追尋這些叛逆的蹤跡上。

    巨獸軍團、馬木留克軍團、震旦軍團，甚至包括屈底波這樣的大食戰神，都被穆塔西姆三世派了出去，圍剿起義。但是這些起義軍和王朝餘孽每次就好像地鼠一般，大軍來了，他們就躲藏起來，龜縮不出。大軍剛走，他們又全部出來，四處作亂。

    而不平息這些叛亂，帝國就永遠難以平靜，真正掌控這些地區。

人皇紀 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 戰爭的意義！

    這一直都是穆塔西姆三世的心腹之患，甚至有時候，夜晚都難以入眠。但是現在仔細想想，那些唐人雖然來勢洶洶，但他們也成功的將所有隱藏的餘孽和起義軍全部吸引了出來。就像大祭司說的，只要安撫住他們，等到大軍趕到，說不定就可以將他們徹底的一往打盡，一勞永逸！

    如果能夠借此剿殺乾淨他們，那麼即便被這些唐人扣住要害，敲詐十億兩黃金，也絕非不可接受了。

    ——這是真正的一箭雙鵰。

    一瞬間，穆塔西姆三世瞳孔一縮，陡然之間安靜了下來。他的眉頭微動，低著頭，眼中露出了思忖的神色。

    「胡拉爾，各地的兵馬大約需要多久才能到達？」

    大食哈里，穆塔西姆三世突然扭過頭來，望著大殿下，一名像鋼鐵一般，跪伏在地，一直沒有說話的大食總督道。

    「帝國白屍」，胡拉爾！

    雖然並沒有大食戰神屈底波那麼強大，那麼有名，但也是一場場戰鬥中鑄就出來的威名。因為膚色過於蒼白，就像屍體一樣，所以得名。

    不過儘管如此，在整個大食帝國，還有周圍大大小小的國度眼中，胡拉爾的威名恐怕並不比鐵血總督艾布穆斯\/林差。

    他的冷酷、鐵血和嗜殺，某種程度上，恐怕比艾布穆斯\/林還有厲害。落在他手中的對手，大部分都死狀其慘。

    這一次，屈底波戰死，整個巴格達，應召而來的總督之中，最出名的恐怕就是這位「帝國白屍」了。

    如果要對付呼羅珊的二十萬*和起義軍，胡拉爾絕對是當仁不讓的統帥，這也是大食哈里發，穆塔西姆三世下意識的詢問他的原因。

    「陛下，如果快的話，其實七天就可以匯聚大軍。但是都是些普通的兵馬，無法對城高牆厚的呼羅珊城造成太大的威脅。如果想要彙集足夠的人馬和頂尖大將，徹底毀滅呼羅珊的敵軍，至少需要十五到二十天左右！」

    胡拉爾沉思片刻，終於站起身來道。

    「連夜行軍，最多十天，所有大軍必須全部趕到呼羅珊，我絕不容許這些東方的異教徒在呼羅珊多待上一天。」

    大食哈里發，穆塔西姆三世陡的扭過頭來，不容置疑道。

    「末將遵命！」

    胡拉爾只遲疑片刻，立即毫不猶豫道。

    雖然時間緊迫，要想從大食的其他戰區彙集足夠的兵馬，並且在足夠的時間內趕到呼羅珊，幾乎不可能。對於帝國白屍胡拉爾來說，雖然時間緊迫，任務艱巨，但是只要日夜行軍，並非不可能，而且也僅僅只是需要死傷一些人罷了。

    ——因為對胡拉爾來說，這些根本不是他關心的。

    轟隆！

    就如同一架龐大的戰爭機器，東部的慘敗，屈底波的戰死，呼羅珊的陷落，以及王沖的要挾……，所有的這些都讓整個大食帝國震怒起來，並且迅速的進行兵馬調動。戰爭的氣氛不但沒有削弱，反而越發的濃烈。

    ……

    「都護大人，大食人的下一座城池距離我們只有數十里，而且那裡城防空虛，只要我們願意，二十萬兵馬跨過那條底格里斯河，就可以兵不血刃的佔領那座城池。而巴赫拉姆將軍也說過，從那裡往西，接連著就是十多座城池，而且城池和城池之間一馬平川，沒有任何天險。如果我們願意的話，很快就能將這些大食的領地佔領。為什麼大人會在這個時候停下腳步，命令大軍就地休整？」

    呼羅珊的穹頂大廳內，安西都護軍的四號人物婁師儀忍不住問道。

    大食人的宮殿美輪美奐，穹形的屋頂上滿是各種細緻的藤蔓狀花紋，而大理石鋪設的光滑地面也和中原完全不同。地面上甚至鑲嵌了很多珍珠、瑪瑙，奢華程度讓人心驚。不過此時此刻，大廳內，不管是高仙芝、程千里、席元慶，還是李嗣業、黑甲侍衛、蘇寒山、薛千軍等人全部都無心於此，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王沖身上。

    十多座大食城池，只要眾人願意，全部唾手可得，但是王沖卻在這個時候停下了戰爭的腳步，這讓所有人都難以理解。

    「呵呵，我問你們，我們一路西征，從怛羅斯到撒馬爾罕，再到呼羅珊，死傷了這麼多人，到底是為了什麼？僅僅只是為了戰爭嗎？」

    王沖微微笑道。

    聽到這句話，大廳內，眾人都是一怔，誰也沒有想到王沖居然會拋出這個問題。大廳內基本上都是武將，作為武將難道不是為了戰爭而生嗎？所有這一切存在的意義，難道就不是為了打贏這場戰爭嗎？

    這一剎那，所有人都不禁有些迷惑了。

    王衝將所有人的反應都收入眼底，笑而不語。戰爭是一門藝術，它是一種手段而不是目的，每進行一場戰爭，都要明白它的目的和意義所在，這就是戰爭的戰略級別思考。從廳內眾人的反應來看，這種戰爭理念，顯然是超越這個時代的。

    「武將的職責就是打勝仗，但是現在我們已經擊敗大食人了，所以我們還需要繼續打下去嗎？已經死傷了十多萬，接下來我們要戰鬥到最後一個人嗎？」

    王沖掃了眾人一眼道。

    聽到王沖的話，眾人頓時都說不出話來。大唐和大食的這場戰爭，雖然最後以大唐獲得勝利而告終，並且一路打到了呼羅珊，深入大食帝國的腹地，和他們的帝都巴格達也相隔不遠，直接威脅這個龐大的帝國，不過大唐也因此付出了巨大的代價。為將者就應該帶領大軍打勝仗，如果軍人的職責不是這個，又能是什麼呢？

    戰爭的目的並非殺人，也不是為戰而戰，一切都是為了利益，只要有利可圖，一場戰爭才能夠進行下去，才能夠對國計民生有所助益，而不是成為負擔。

    歷史上，戰爭就是因為純粹的殺人，才會受到詬病，被稱為窮兵黷武，甚至連整個國家都受到拖累。漢武大帝南征北戰，文治武功天下第一，被稱為千古帝王，但卻在晚年飽受詬病，國力衰弱就是因為如此。

    「戰爭牽扯到的範圍，方方面面，非常龐大，各種人力、物力、戰爭器械，還有兵馬、糧草，都耗費巨大，所以儒家才會百般攻擊。所謂文武相輕，文武不和，就是這個原因。如果一場戰爭不能為帝國帶來利益，是絕對不會有任何人支持的。」

    王沖望著身後眾人，沉聲道。

    文臣武將之間的衝突由來已久，貫穿各個歷史和朝代，每一次的爆發都會引發朝廷的震盪，甚至引發一個帝國的崩塌和陷落。認真審視，其根本原因並非表面上文臣武將的差異，也絕非文臣儒雅，武將粗魯，究其根本原因是一場戰爭無法為一個帝國帶來任何的利益。

    不僅僅是文臣，在所有人眼中，戰爭就是一種消耗，消耗大量的戰馬、牲畜、糧草，還有無數的性命，它所有的一切都是負面的。一旦邊陲發生戰事，武將遠征，進行防禦性的反擊，最後擊潰敵人，贏得勝利，也僅僅只是不減分，但卻並不足以加分。

    在整體上，軍隊和戰爭給人的印象永遠都是負面的，總是和死亡相伴。或者按照某種說法，一旦開始戰爭，就意味著大肆的徵收兵馬和糧草，造成民間一片恐慌。

    但是如果戰爭能夠帶來利益，而且是龐大的利益，並且惠及百姓，那麼一切截然不同。

    不從根源上改變這個問題，文武之間的衝突就永不會結束，戰爭就會一次又一次走入窮兵黷武的死胡同之中。

    大廳內，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沉默不語，就連高仙芝都露出思忖的神色。

    王沖這番話，當真是連高仙芝都從來沒有想過的問題。軍人已經習慣了戰爭，一旦佔據了上風，最應該做的事情就是趁熱打鐵，將戰果繼續擴大。而不是像王沖這樣含而不發，明明可以將十幾座城池接連攻破，但是偏偏約束大軍，備而不戰。

    而是在這個時候，向大食提出議和要求，並且以十幾座大食城池為砝碼，提出戰爭索賠。

    這種戰爭形式，別說是幾千年歷史的中土，就算是在整個大陸地歷史上，也是從未有過的。不得不說在王沖身上，總會有許多新奇的東西惹人深思。

    「可是，王沖，十億兩黃金如此龐大的數字，大食人真的會同意嗎？」

    一旁，程千里微微皺著眉頭，忍不住問道。

    這封信是他親自主導，並且婁師儀捉筆，他過目之後寄出去的，所有的內容他全部一清二楚。十億兩黃金這個數字，就連他當初看到都咂舌不已，這麼多的黃金堆積起來，恐怕真的就是一座山了，直接就可以買下大量的城池，大食人真的會答應這種漫天要價嗎？

    最開始，程千里以為這只是王沖的某種戰略手段，為了某種更大的戰略，但是現在看起來，他完全是認真的。

    「哈哈哈，為什麼不？」

    王沖看著廳內眾人，一臉自信道：

    「十億兩黃金雖然不少，但是對於大食來說，卻不是不可以承受，這個帝國的皇室可比我們想像的富有得多，而且這件事情也由不得他們不答應。就像你們所看到的那樣，如果大食拒絕，我們可以迅速跨過底格里斯河，直奔其他城池而去。」

第一千一百六十六章 十億兩！

    「而且我們還有一種選擇，就是放棄其他的城池，直奔大食的帝都巴格達而去，兩千兩百多公里，以我們的能力，足以打到巴格達附近了。雖然不見得能夠攻下那座城池，但是直接威脅大食帝都，撼動整個大食帝國，給他們留下最恥辱的一筆卻是綽綽有餘了。這個恥辱，恐怕大食花十億兩黃金都買不回。」

    「另外，如果我沒有猜錯，大食人十有八九會假意答應我們的要求，並且送來十億兩黃金，為其他的大軍贏取時間，背後想辦法擊潰我們。所以無論如何，這十億兩黃金，他們一！定！會！出！」

    說到最後，王沖神色自信，聲音力逾千鈞。王沖從來不打沒有把握的仗，戰爭要挾加賠款這種方式，在這個世界還很新奇，但是在另一個世界早就是常態，甚至造成另一個世界的好幾個民族迅速崛起。

    戰爭需要利益，這場曠日持久的戰爭持續到現在，王沖需要一個滿意的數字作為答卷，交給朝野上下，包括大唐子民看。

    而似乎回應著王沖的聲音，就在這個時候，嘩啦啦，一陣羽翅破空的聲音傳入耳中。下一刻，就在眾人的目光中，一隻巨大金喙獵隼舞動著翅膀從天而降，飛入大廳，落在了眾人面前那張金色的會議長桌上。而在這只獵隼的腳上，一張捲起來的信箋尤為醒目。

    「嗡！」

    看到這只獵隼，大廳內瞬間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是渾身一震，露出了吃驚的神色。有幾個人甚至直接站了起來。

    十億兩黃金，大食人真的會答應嗎？

    這一剎那，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嗤，一隻削瘦的手掌從旁邊伸了過來，解下大食獵隼腳下的那封信，只是片刻的時間，元書榮的神色陡然變得激動起來：

    「大人，十億兩黃金，大食人同意了！他們真的同意了！」

    「什麼？」

    一石激起千層浪，聽到元書榮的話，大廳裡，所有人都是神色劇震，一個個驚得紛紛站了起來。

    「讓我看看！」

    大食人的信箋先是到了高仙芝的手裡，然後到了程千里、席元慶、婁師儀、李嗣業……，在大廳內所有人的手中都轉了一遍。大廳內，除了元書榮之外，幾乎沒有幾個人認得大食文字。

    這件事情實在太令人震驚了，震驚於王沖十億兩黃金的要價，更震驚於大食人的反應。認不認識信箋上的文字已經不重要了，眾人只是通過這種方式確認而已。一場戰爭贏得十億兩黃金的賠款，即便對於高仙芝來說，也是難以想像的事情。

    ——他攻打石國的受益，都遠遠無法與之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雲泥之別。

    王沖一個簡簡單單的舉動，頓時讓他以往所有的行動都變得黯然失色。

    「太好了！」

    程千里狠狠地握緊拳頭，神情振奮不已，千言萬語，說的再多也不如大食人的一封回信來的震撼和有衝擊力。這一剎那，眾人突然明白王沖的戰略意圖了。

    「十億兩黃金！如果我們寫入奏報，上報朝廷，朝廷的文武大臣，包括上上下下，絕對沒有人敢相信。就算文臣那邊，包括吏部對我們的看法也會大為改觀！」

    十億兩黃金，這簡直是個天文數字，哪怕程千里這樣的副都護都忍不住動容了。怛羅斯之戰戰死的士兵不少，單單是撫卹金都是一筆龐大的數目。程千里之前還考慮過這一點該怎麼辦，作為這些戰死士兵的首領，每一個為將者都會袒護他的部下，為他們儘量多的去爭取利益，但是現在，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不過，大食人在信中也提出了一些要求。」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從耳邊傳來，元書榮微微皺了皺眉，一臉沉思道：

    「按照大食人的條件，希望能夠和我們簽訂條約，以此停戰。大食人承諾可以不再侵犯大唐，但是希望我們能夠從呼羅珊退出去，將從呼羅珊到撒馬爾罕的領土還給他們。並且不得再威脅進攻其他的城池。」

    「嗡！」

    聽到元書榮的話，房間裡眾人頓時沉默下來，面面相覷，誰也沒有說話。大食人的要求從大唐的角度來看，並非不可答應，以本來就屬於大食人的領地，換取十億兩黃金，這筆交易無論如何都不虧。而且大唐一路打到呼羅珊，自秦漢開始，到現在千餘年的時間，這種事情還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是前所未有的功績。

    同時對於士兵來說，縱深作戰，深入陌生的領地，人生地不熟，長期滯留在這裡，對大唐未必是好事。

    「我反對！」

    一個冷峻的聲音突然傳來，蘇寒山突然開口了，神色冷硬道：

    「如果真的答應大食人的要求，我們豈非前功盡棄。任何事情都需要有第一次，當年我們能夠佔領陌生的西域，經營到現在，就同樣可以佔領呼羅珊，將這裡牢牢控制。無論如何，這都值得一試！」

    「當然不可能答應！」

    王沖聞言大笑起來：

    「現在是大食人覬覦中原而被我們打敗，反過來攻到呼羅珊，兵臨城下。這場戰爭是大食人花十億兩黃金賠償我們在戰爭中的損失，而不是什麼平等交易。看來這位穆塔西姆陛下，還不太明白自己的處境，也不明白什麼是一個戰敗者該有的態度。程將軍，你帶領大軍跨過底格里斯河，攻擊距離我們最近的山達爾城，差不多快佔領的時候就撤回呼羅珊！讓他們明白明白自己的處境。」

    「明白，這件事就交給我吧！」

    程千里聞言笑了起來。

    這場戰爭發展到現在已經超出了他的理解範疇，不過對於王沖，程千里是完全毫無保留的信賴，所以不論王沖說什麼，他都會毫不猶豫的去執行。

    接下來又討論了一些具體的城防事務，會議結束，眾人很快散去。

    「王沖，大食還是有不少高人，你覺得他們真的會遵守諾言嗎？」

    等到所有人離開，房間裡只剩下王沖和高仙芝，後者終於忍不住開口說道。

    「都護大人，你也說了，大食還有不少的聰明人，他們怎麼可能會和我們真的議和？這只是他們的緩兵之計而已！」

    王沖斬釘截鐵道。

    大食可是戰鬥之國，以征服為樂，從一開始王沖就已經斷定他們不可能真正的議和，又哪裡來的和談協議。

    只不過王沖想要的十億兩黃金，不管大食人願意還是不願意，都得交出來，現在可不是他們求人的時候。

    ……

    從議事廳出來，王沖登上呼羅珊西側的城牆上，遠遠眺望，牆外，底格里斯河呼嘯的聲音遠遠傳來，聲聲入耳，這道寬闊的河流就是一道天然的屏障，是呼羅珊城的一道隱形防線。

    從剛剛抵達呼羅珊，第一眼看到這條河流時，王沖就感覺到了它重要的軍事價值，某種程度上，艾布穆斯\/林說的沒錯，呼羅珊城確實極難攻破。

    「將軍，你想過沒有，當大食的哈里發穆塔西姆三世雷霆震怒，派遣幾十萬軍隊挾勢而來，還有不知道多少的總督和武將，到時候我們該如何應對。和大食人之間絕不可能有真正的和談，就算對方答應了，將軍恐怕也很難全身而退。」

    一個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聲音沉重道。

    「呵呵，所以我們和大食人的事情，將軍都已經知道了。難道大將軍也以為我們會讓出呼羅珊，從這裡撤軍嗎？」

    王沖微微一笑，頭也不回道。

    他在呼羅珊高高的城牆上，當然不是為了欣賞底格里斯河的雄偉壯闊，像這樣的河流，中原大地有太多太多了，巴赫拉姆的邀約才是他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當然不是，要不然我也不會出現在這裡了。」

    巴赫拉姆用有些生澀的大食語道。巴赫拉姆不會說大唐的語言，王沖也不會說呼羅珊語，最後為了交流，兩人的折中意見就是用大食語來交流。

    「……但是在起義中軍，現在都有這樣的懷疑，如果你們撤退，必然人心惶惶，我們好不容易聚集的這波兵力頃刻就會散去，而且大食人也一定會對我們窮追猛打，到時候所有人都會損失慘重。」

    巴赫拉姆頓了頓，繼續道，他的眉宇間流露出深深的憂慮。大唐和大食之間的談判他並不在意，十億兩黃金也不是他關注的重點，甚至某種程度上，巴赫拉姆認為這還是一件好事，因為只有大唐從這裡得到好處，他們才會停留下來。

    大食人太強大了，強大到除了東方的大唐，根本沒有任何帝國可以與之抗衡。

    這次這麼多的起義軍願意出來，也是因為從大唐身上看到了抵抗大食的希望，所以如果大唐撤出呼羅珊，對眾人的衝擊可想而知。

    「這件事情就有賴於將軍的威望去安撫了。大唐是不會撤退的，至少我是輕易不會的。」

    王沖微微笑道：

    「至於哈里發會調遣幾十萬軍隊過來的事情，這件事情將軍就更加不必擔心，大食人不會有機會的，至少三個月之內，絕對不會！」

第一千一百六十七章 暴怒的大食！

    「啊？！」

    饒是巴赫拉姆經驗豐富，見多識廣，聽到王沖這句話也一時怔住了，不明白王沖為什麼有這麼大的自信。

    王沖只是微微一笑，目光不著痕跡的瞟了天空一眼，一臉的高深莫測。

    「另外，大將軍如果還是擔心的話，我還可以向大將軍透露一件事情，我已經從後方又調集了大量的車弩和重型弩箭過來，大唐京師那裡也在源源不斷的向這裡增兵，最早的一批部隊已經在路上了。相信最多幾個月就應該可以趕到呼羅珊了。將軍不妨把這件事情告訴起義軍的領袖們，這至少可以幫助他們消除一些疑慮，讓他們相信大唐的決心！」

    王沖沉聲道。

    聽到王沖這句話，巴赫拉姆突然神色一怔，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有將軍這句話就足夠了！我會親自去安撫他們的。」

    巴赫拉姆很快離開了。

    風聲呼嘯，從高高的呼羅珊上空掠過，發出陣陣淒厲如鬼嚎的聲音，和以前相比，天氣顯得越發的寒冷了，除了王沖沒有人知道，一場史無前例的危機正在悄然襲來，而且會比許多人想像的還要兇猛的多。

    「呵呵。」

    王沖微微一笑，很快走下了城牆。

    ……

    呼羅珊城中，得知大唐正在徵兵，各起義軍心中的不安很快消去，而就在短短半天之後，與呼羅珊隔著一條底格里斯河的山達爾城迅速爆發了一場短暫而激烈的衝突。程千里派出的大軍攻佔了山達爾，並且在摧毀了城中的大食守軍，損毀了幾十處建築之後，迅速退回了呼羅珊。

    這是一次針對大食的示威，大唐以這種方式表明了自己的意志，如果大食不答應大唐的條件，那麼試探性的進攻就會變成全面的摧毀。

    而幾天之後，消息傳到巴格達，不出意外，果然引起了大食上上下下所有人的震怒。

    「混賬！」

    哈里發在自己的宮殿中，甚至將一隻自己最喜愛的獵隼都失手掐死，不過儘管如此，王沖的策略卻發揮了效用。大食人的黃金連夜從巴格達運出，快馬加鞭，用上千匹戰馬馱往了呼羅珊的方向。一封措辭和以前相比柔和了許多的信箋，迅速送往了呼羅珊。

    但與此同時，大食的兵馬調動越發的頻繁，數以十萬計的大軍，如同成千上萬股溪流一般，從大食的各個戰區日夜行軍，加速趕往呼羅珊。接近半數的大食總督，在暴怒的哈里發驅使下，湧向了呼羅珊。這是一次史無前例的行軍，大唐一次又一次的行動，徹底惹怒了這位大食的最高統治者。

    ……

    大食人的黃金來的比預想中的還要快得多，當數千匹戰馬馱著一堆堆小山一般的黃金越過底格里斯河，送入呼羅珊城中，在大軍中立即引起了巨大的衝擊，整個大軍都沸騰了。

    就在當天，程千里寫了一份奏摺，以王沖、高仙芝的名義，將這件事情上報朝廷。

    而七八天之後，當這件事情傳到大唐京師，果然引起軒然大波。

    「這，這怎麼可能？！磧西大都護，安西大都護，兩個人居然從大食獲得了十億兩黃金？！」

    接到這個消息，連反對王沖最厲害的太師都坐不住了。戰爭一向是江山社稷的拖累，每一次都死傷慘重，耗費國弩不計其數，但他萬萬沒有想到，在戰爭的最後時刻，王沖等人居然還向朝廷反哺了十億兩黃金。

    哪怕太師心性沉穩，從來都不輕易喜形於色，這一刻也不由得目瞪口呆。

    「十億兩！而且還是黃金！怎麼可能！我大唐十年的稅賦恐怕都沒有這麼高啊！」

    同樣感到震撼的，還有戶部上上下下，從尚書到書記郎，所有人都被這個消息驚呆了。每一次戰爭戶部都捉襟見肘，搜腸刮肚，想盡辦法。因此六部之中，戶部對於軍隊的牴觸是最大的。

    但是十億兩黃金……

    天吶！

    這簡直是一個天文數字，有了這筆巨款，恐怕戶部很長時間都用不著為戰爭而發愁了。

    「這個蕞爾小國居然如此富有？！」

    同樣感到震撼的還有齊王，當他聽到從呼羅珊傳來的這個消息，整個人都震驚了。在他心中，大食一直都是個無足輕重的小國，根本不值一提。所以聽到王沖等人獲得了十億兩黃金的戰爭賠款，整個人都懵了。

    作為皇親貴胄，齊王從來都不缺錢，甚至每次都大把大把的撒出金銀，拉攏文武大臣，但是哪怕他再自恃富有，也萬萬沒有十億兩黃金。

    在這筆天文數字的寶藏面前，哪怕齊王也顯得黯然失色，無足輕重了。

    而朝廷裡面，一向最苛刻的御史們，這一刻也啞口無言，一個個說不出話來。且不提京師中的事情，遙遠的呼羅珊。

    「打開『勢』的封印，需要宿主消耗10000命運能量點，再次詢問，宿主確認嗎？」

    呼羅珊的城池之中，命運之石的聲音在王沖的腦海響起。

    此時的王沖盤膝而坐，房間裡空無一人，但是在他的面前，分明有五個閃爍的金色光團，分別顯示著心、體、氣、術、勢的字樣。王沖的目光一動不動，只是牢牢地鎖定在最後一個代表「勢」的光團上。

    「勢」代表著運勢，還代表著地勢，以及……天象！

    王沖很久之前就從命運之石那裡得到信息，最後一項獎勵蘊含著運勢、地勢、氣象等許多複雜的東西。天時地利人和這些通通都是勢，所謂因勢利導，這就是命運之石最後一項獎勵的能力。

    「能不能因勢利導，就看命運之石的獎勵和我想像的是不是一樣了。」

    王衝心中暗暗道。

    「確定！」

    王衝心念一動，迅速選擇了支付命運能量點，打開「勢」的封印。

    轟隆！

    就在王衝回應確定的剎那，異變突起，以王沖為中心，整個房間突然轟然震動，整個天地都彷彿震顫起來。下一刻大地轟鳴，就在王沖的感知中，整個世界風起雲湧，所有的一切消失不見，王沖只感覺到一片暗影顫動著，以幾何倍數急劇擴大，只不過眨眼的時間，立即化作一片陸地呈現在自己腳下。

    「轟！」

    一股龐大的力量在王沖的腦海中炸開，剎那間，王沖只感覺時間、空間，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不見了，就連王沖的身體都徹底的消失，只留下純粹的感知存在。

    而就在他的身下，那片原本微縮的陸地，迅速的放射開來，迅速化為原來的百倍，千倍，甚至萬倍大小，而就在這片起伏的陸地上，許多的東西迅速的具象化。嘩啦啦，一條河流從這片陸地上沖刷而過，王沖甚至能夠看到浪花飛起又濺落。而就在河流的旁邊，更多的變化產生了。

    「這是……呼羅珊城！」

    王沖一眼就認了出來，就在陸地的西邊，一座細小的城池有如雨後春筍般迅速從地下冒出，拔地而起，和旁邊的河流互相毗鄰。

    對於呼羅珊，王沖已經非常熟悉了，而接下來王沖看到了越來越多熟悉的東西，飄揚的旗幟，還有許多的兵營，以及一座座螞蟻大小的圓頂建築。而如果這是呼羅珊的話，那麼毫無疑問，旁邊的河流就是底格里斯河。

    而一路往西，王沖看到了整個大陸的地勢和起伏，這是王沖第一次以這種形態來觀看整個大食帝國，這讓王沖有種非常奇異的感覺。

    「不知道大食的兵馬怎麼樣了？」

    王衝突然想到，下一刻，王沖目光西移，望向了整個巴格達以及大食的西方和其他的戰區。下一刻，似乎回應著王沖的心聲，喊殺陣陣，金戈鐵馬，不斷的從耳中傳來，就在這片虛擬的大陸投影上，王沖分明看到成千上萬的戰馬有如百川入海般，正從大食的各個地方，千里行軍，趕往呼羅珊的方向。

    大地上萬馬齊喑，不知道多少兵馬正在日夜趕來。與之相比，呼羅珊城中的二十萬兵馬立即顯得黯然失色。

    「七十萬，不，至少接近八十萬的兵馬！」

    饒是王衝心中早有準備，也知道大食哈里發必定會因為自己的要挾極度震怒，但是這個數目依然讓王沖感到暗暗震動。怛羅斯之戰前前後後，加上消滅的大食民兵在內，王沖和高仙芝至少擊殺了他們接近八十多萬的兵馬。

    這個數字放到任何一個帝國都是難以承受之重，甚至徹底的超出了他們全國總兵力。但是大食在遭受這樣的重創之後，居然還能在短時間內召集出七八十萬的龐大兵力，這種動員能力和兵源儲備，足以讓任何勢力為之膽寒。

    哪怕這其中有相當一部分是招募的民兵，也是相當驚人的。大食號稱戰鬥之國，由此可見一般。

    這一次，暴怒的哈里發幾乎傾巢出動。僅憑呼羅珊二十萬起義軍，恐怕很難阻擋。

    不過對於王衝來說，也根本用不著去阻擋，因為他根本就沒有想過要憑藉二十萬起義軍去對抗整個大食。

    「歷史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希望那件事情不會因此而受到影響。」

    王沖腦海中閃過這道念頭，迅速的抬頭望向了天空，然而只是片刻，王沖眼中光芒一閃，隨即露出了一絲笑容。

    雖然世界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怛羅斯不但沒有戰敗，反而讓自己帶領大軍殺到了呼羅珊，劍指巴格達，但是記憶中的那件事情卻沒有發生絲毫的變化。

    「你們來的越多，死的就越多，這一次，你們將會付出最沉重的代價！」

    王衝心念一動，很快溝通了命運之石「勢」中的一段獎勵。

    「宿主確定要花費一萬命運能量點兌換嗎？」

    「確定！」

    ……

第一千一百六十八章 兵臨城下！

    大食人的兵馬到來比預想中還要快得多，只不過數天的時間，王沖派出的斥候和呼羅珊人的探子就傳來消息，三十多萬兵馬迅速集結在了距離大唐一百多公里外的地方，並且迅速的構築工事，防備大唐可能到來的攻擊和偷襲。而後續的部隊和兵馬也在不斷的聚集，大食人的兵力急劇增長。

    而從探出的消息來看，大食那邊至少已經彙集了兩到三位帝國大將坐鎮。

    「來的人是大食的『帝國白屍』胡拉爾，這個人生性殘忍而且極沉得住氣，更重要的是這個人行軍打仗極其嚴密，防禦方面幾乎是滴水不漏，如果我們強行進攻只怕很難佔得了便宜。」

    一個聲音從耳邊傳來，巴赫拉姆和王沖並肩而立，在旁邊解說道。對於大食的所有將領、總督，巴赫拉姆全部瞭如指掌，這方面是大唐所無法比擬的，王沖得到的很多消息，其實就是巴赫拉姆傳遞過去的。

    「呵呵，再嚴密的防禦也是有破綻可循的，一切只是看如何選擇而已。」

    王沖微微笑道，怛羅斯之戰大唐以十萬對五十萬勝利，更何況對面只有三十萬。

    王沖從來不會輕視任何對手，但連大食戰神屈底波都死在了他的劍下，他又怎會畏懼區區一個帝國白屍，胡拉爾再強大也絕不會超過屈底波。

    巴赫拉姆怔了怔，立即想起了什麼點了點頭。帝國白屍胡拉爾絕不是什麼籍籍無名之輩，能在他面前這麼評論胡拉爾的，恐怕也就只有王沖了。不過巴赫拉姆也深深知道，眼前這位少年統帥和他以往遇到的任何人都截然不同。

    在他身上發生的那一切不可思議的契機，讓他有底氣在任何人面前說出這些話來。

    「薛千軍，替我寫一封信，給大食的皇帝哈里發，就說雙方已經簽訂了協議，大食還派出了三十萬兵馬到呼羅珊，這讓我們感覺到了威脅，這是*裸的背信棄義。限一天之內，大食將大軍撤出城池，否則的話，不要怪我們主動出兵，以維護雙方的協議。」

    王沖頭也不回道。

    聽到王沖的話，四周圍高仙芝、程千里，所有人都露出一絲笑容。大食皇帝哈里發所有的心思、圖謀在大唐這邊早就是洞察秋毫，毫無秘密可言，只是大食人那裡，還在裝聾作啞，故作不知。

    「末將明白！」

    一個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薛千軍躬身一禮，很快離去。

    嘩啦啦，幾隻信鴿很快騰空而起，一隻飛向巴格達，而另一隻則飛向了大食的帝國白屍胡拉爾和三十萬大食軍隊中。

    「轟隆！」

    收到王沖的來信，猶如一顆巨石落下，整座大食營地三十萬大食軍隊瞬間一片沸騰。

    「混賬！簡直欺人太甚！」

    帝國白屍胡拉爾向來以心性沉穩，不輕易喜形於色著稱，但是收到王沖的信也忍不住狠狠一拳砸在桌上，目中怒火噴湧。

    唐人已經從大食獲得了十億兩黃金，現在居然得了便宜還賣乖，反過來質問大食，簡直是欺人太甚。

    大食人從來崇尚勇武，向來只有其他的小國、弱國仰大食鼻息的份，這還是第一次被人*裸的威逼。

    「大人，怎麼辦？對方限我們一天之內撤出城池，我們真的要答應他嗎？」

    一個聲音突然從旁邊傳來，胡拉爾的一名護將，低著頭小心翼翼道。

    大食人前期，已經在這裡聚集了三十萬的大軍，兵力超過對方十萬，正常情況根本不必理會。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一百多里外，那堵高高的呼羅珊城牆後方，駐紮的是二十萬鋒芒畢露、堅不可摧的大唐和呼羅珊聯軍。從他們過往的戰績來看，即便己方多出了十萬兵馬，也不見得能夠戰勝他們。

    「不可能！」

    帝國白屍胡拉爾雙目噴火，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沒有人可以這樣威逼大食，傳令下去，加緊防禦，我倒要看看他能把我們怎麼辦！」

    「是！」

    副官得令很快轉身朝著外面走去。

    「等一等！」

    胡拉爾突然叫住了副官，深吸了一口氣，神情平靜了許多：

    「替我寫一封信回覆大唐，大食並無意破壞和大唐之間的約定，此次兵馬調動，只是一些正常的軍隊調動，以及進行一些必要的防備，希望大唐不要多想。」

    副官一臉驚愕，但很快反應過來，低頭應了一聲，很快消失在大廳外。

    「嘩啦啦！」

    只不過半個時辰後，一隻大食獵隼衝天而起，飛躍底格里斯河支流，落入呼羅珊城中。

    而僅僅只是半盞茶的功夫之後，王沖、高仙芝、程千里、李嗣業等人全部聚集在一起，看完這封信，每個人臉上都露出一絲饒有趣味的神色。

    每一個人都知道大食人打的什麼主意，也知道他們正在進行什麼計畫。

    「都護大人，這封信我們怎麼回覆？」

    一旁，席元慶突然開口打破平靜。

    「回？還用回嗎？大食人不會以為我們會接受他們這種牽強的理由吧。」

    王沖聞言大笑起來。

    大食人在玩文字遊戲，每個人都明白他們在準備什麼，既然知道對方在準備一場戰爭，王沖是不可能傻到任由對方順利集結的。

    「巴赫拉姆大將軍、程將軍、李嗣業，準備一下，我們去見見那位帝國白屍大將軍！」

    王衝開口道。

    「嗯。」

    巴赫拉姆、程千里等人都點了點頭，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

    大約數個時辰後，距離呼羅珊百里開外的希凡城，無數的大食軍隊密密麻麻，刀陣如林，三十萬大軍殺氣騰騰枕戈待旦，隨時都在準備著一場大規模的激烈戰爭。

    「都小心點！所有人各就各位！」

    「命令工匠組日夜趕工，到明天造不出五千座新的兵營，立即殺掉一半工匠！」

    「趕緊喂食戰馬！五天之後，我們立即就要和唐人戰鬥！」

    ……

    一記記鞭子在空中使勁抽動，兵營之中，一名名大食武將狠狠地抽打著工匠、士兵，敦促著整座兵營的建造。希凡城並不是一座大的城池，三十萬的兵馬已經讓這裡有些擁擠了，而後續還有四五十萬兵馬抵達。

    足足八十萬的大軍，需要修建大量的設施。

    「大人，城內的建造差不多完成了，外面的防禦也在加緊的建設當中，短時間內我們應該不用擔心唐人了！」

    一個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高高的城牆上，一名大食的副官躬身道。

    「嗯。」

    胡拉爾滿意的點了點頭，很快從遠處收回目光。

    這次的敵人極其強大，已經有數十萬的大食兵馬和屈底波等大將戰死在他們手中，現在整個大食上上下下，包括胡拉爾在內，都對這支唐人兵馬極其忌憚，一個個如臨大敵。

    「報！」

    正在思忖的時候，遠處突然煙塵滾滾，一名大食鐵騎風馳電掣捲起滾滾的煙塵，向著這裡衝鋒而來。馬上的斥候，臉色蒼白，看起來非常慌張。

    「前方發現大股*，正在朝著希凡城而來！——」

    「轟！」

    一石激起千層浪，聽到這句話，城牆上，胡拉爾和其他幾名大食總督紛紛變色。誰也沒有想到，他們在己方佔據優勢的時候，居然還敢主動發起攻擊，挑戰大食。

    「混蛋！才剛剛簽訂的協議，十億兩黃金已經到了他們城池之中，連墨跡都還沒幹，他們難道就敢撕毀協議嗎！」

    胡拉爾又驚又怒，在以往的戰爭中，還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對大食。

    而且大唐才剛剛收到十億兩黃金，立即就敢撕毀條約，對付他們。簡直欺人太甚。

    「報！」

    也就是片刻的時間，又是一陣大喊聲從遠處傳來，馬蹄聲聲，又是一名大食斥侯神色惶張，朝著希凡城飛踏而來。

    「報告大人，城外發現七千唐人和起義軍的聯軍，正在朝著我們而來，距離我們已經不足三里！」

    「好快！」

    聽到這句話，城牆上所有人都是神色劇變。

    兩名斥候前後不過片刻的時間，對方就已經接近希凡城三里的距離，按照這種速度，恐怕很快就會出現在城下。

    「狂妄！簡直太狂妄了！」

    城頭上，一名大食總督勃然大怒。這些東方世界的唐人簡直目中無人，只不過一次失敗而已，大食還有龐大的軍隊和眾多的總督、將軍。

    胡拉爾心中此時也是怒火噴湧。

    「所有人聽令，沒有我的命令，不得妄動，我要看看這個大唐的統帥到底想要幹什麼！」

    隨著胡拉爾的命令，整個希凡城內的氣氛一片肅殺。也就是片刻的時間，馬蹄陣陣，激烈的嘶叫聲中，一支大軍煙塵滾滾，從遠處蜂擁而來。

    「來者何人？！」

    遠遠地，隔著還有六七百米的距離，胡拉爾立即出聲呵斥道。他的聲音中氣十足，有如雷霆般響徹整個希凡城附近。

    「哈哈哈，城牆上可是大食帝國白屍胡拉爾？」

    只聽一聲驚天大笑，七千多大唐和起義軍的聯軍中，一匹黑紅色戰馬，皮毛油光滑亮，陡然之間從大軍中衝了出來。他的目光望著城頭上的三位大食總督，眼神銳利無比。

人皇紀 第一千一百六十九章 強勢進攻！

    「城下是什麼人？總督大人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嗎！」

    胡拉爾還沒有開口，旁邊一名大食將領立即呵斥道。

    「哈哈哈，胡拉爾，你們大食人也有今天，這次來，我是替大唐的磧西大都護傳一句話。即刻帶領所有的兵馬從希凡城撤出！否則的話，唐人就會因為你們背信棄義的舉動，從呼羅珊出兵，主動進攻，就像對付屈底波一樣，將你們統統夷滅！」

    賈拉里望著城牆上，放聲大笑道。

    賈拉里是呼羅珊人，更是薩珊王朝人。這麼多年，只有他們這些被大食人壓迫的呼羅珊人才知道他們過著什麼樣的生活。在大食人面前，所有呼羅珊人都是小心翼翼，卑躬屈膝，連大聲講話都不敢，真正的二等公民，而且呼羅珊人還要承擔龐大的賦稅。曾幾何時，他們居然也能像現在一樣站在三十萬大食軍隊的面前，和胡拉爾這樣的強力總督針鋒相對。

    「放肆！」

    「狂妄！」

    聽到這句話，高高的城牆上，胡拉爾和其他幾名大食總督和將領，一個個都是勃然大怒。區區七千兵馬而已，居然敢在他們面前如此放肆，簡直是找死！

    「來人！給我派兩萬人馬，把他們全部幹掉！」

    胡拉爾面如寒霜，陡的下令。

    隨著胡拉爾的命令，城門洞開，一支兩萬多人的大食軍隊，神色冷峻，紛紛從城門中洶湧而出，向著城外的那支軍隊殺去。

    「哈哈哈，走！」

    城牆外，賈拉里見目的達到，手臂一揮，毫不戀戰，帶領著七千大軍掉過頭來，向著遠處奔馳而去。

    「話已經帶到，你們好自為之！」

    賈拉里大笑著，聲音猶自從前方傳來。

    「哪裡走！」

    眼見這支軍隊得了便宜就走，為首的大食武將大喝一聲，帶領大軍立即加速衝了上去。

    兩支大軍一前一後，迅速地消失在遠方。

    「該死的！趕緊給我沖上去，別讓他們跑了，前面就是底格里斯河，他們跑不了！」

    數里開外，為首的大食將領阿布拉厲聲叫道，猛地一刀紮在馬臀上，所有的大軍頓時朝著前方瘋狂衝去。然而還沒有等他們衝出多遠，希聿聿，忽然一陣激烈的馬叫聲，從斜剎那傳來，下一刻，只見無數兵馬衝鋒而至，有如一支利箭般，狠狠地插入阿布拉身後的大軍中。

    「不好！快退！」

    阿布拉神色大變，想要率領大軍撤退，但是已經遲了。

    「這個時候才想著逃跑，遲了！都給我認命吧！」

    一聲大吼從前方傳來，原本正在全力逃跑的賈拉里突然抽出長劍，帶領身後七千大軍一個折回，反殺而至。轟隆隆，猛地衝入大食人的軍陣之中。瞬息間，大食人一片大亂。

    ……

    「什麼！阿布拉大軍全軍覆沒？」

    高高的城牆上，胡拉爾收到消息，整個人都驚住了。前後不過片刻的時間，阿布拉的兩萬兵馬就被人徹底幹掉了，這也太快了。

    「對方有多少人馬？」

    胡拉爾問道，整個人驚疑不定。

    「除了之前的七千人馬，對方還在後方埋伏了八千多人，總計有一萬五千人馬。」

    「什麼？這怎麼可能！」

    胡拉爾還沒有說話，兩旁的兩名大食總督首先開口了，一個個震驚無比。

    如果對方的兵力超出許多也罷了，但僅僅只有一萬五六的人馬，連他們派出去的兵馬都不如，他們到底是怎麼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幹掉這麼多人的。難道傳說是真的，這支軍隊是有史以來最強大的東方軍隊，甚至比屈底波的軍隊都要強大得多，但是怎麼可能！

    從收集到的消息來看，那支大唐\/軍隊雖然獲得了勝利，但是剩下的兵力也不過兩三萬而已。而且從剛剛的那支軍隊組成來看，對方的兵力構成主要是那些老鼠一般東躲西藏的起義軍。這些烏合之眾什麼時候有這麼厲害了。

    「傳我命令，所有的獵隼全部派出去！」

    直到這一剎那，胡拉爾才感覺到不對勁，原本以為對方只是小股部隊的騷擾和示威，現在看來，根本不是如此。

    嘩啦啦，下一刻，無數的獵隼從希凡城中衝天而起，向著四面八方飛掠而去。

    只是片刻，偵查的獵隼和斥候，立即傳回了對方的準確兵力。

    兩萬兵馬，這是對方的準確兵力，而且所有的唐人和呼羅珊人正在全力往希凡城而來。

    「傳我命令，十萬大軍隨我一起出城，我要親自去探探這些人的虛實。」

    胡拉爾終於怒了，一次錯誤就夠了，這一次他要親自會會唐人和王朝餘孽。

    轟，大門打開，下一刻，十萬大食兵馬茫茫如海，從城池中蜂擁而出，而在十萬兵馬後方，二十萬兵馬隨時待命，只要一有不對，立即追擊。雖然派出的只有十萬兵馬，但兩支大軍互相呼應，絕不會給對方任何可乘之機。

    「轟隆隆！」

    而就在胡拉爾帶領大軍出城後不久，一桿巨大的金色龍旗從地平線處迅速升起，隨即戰鼓陣陣，無數由唐人、呼羅珊人還有其他起義軍組成的兵馬，密密麻麻，茫茫如海，朝著希凡城的方向洶湧而來。而在這支大軍的中央，一名穿著鎧甲的黑髮少年，瞬間吸引了胡拉爾的注意力。

    「是他！」

    看到那道年輕的身影，胡拉爾瞳孔一縮，整個人臉色都變了。他萬萬沒有想到，這一次，大唐的那名年輕統帥居然會親自出馬。

    從怛羅斯開始到現在，胡拉爾包括整個大食軍隊的軍民，已經聽過太多關於這個少年統帥的消息了。甚至關於他的長相、氣質、武器還有鎧甲，都非常的細緻，以至於就算沒有見過他本人，聽到這番描述，也能立即將他辨認出來。

    但這一切並不是胡拉爾對他忌憚和重視的原因，最重要的是，現在整個大食帝國沒有人不知道屈底波和艾伊貝克就是死在他的手裡。

    「所有人小心，這個人很有可能就是大唐最年輕的統帥王衝！」

    胡拉爾望著前方道，一臉警惕道。

    聽到胡拉爾的話，其他兩位大食總督巴列維和凱里木雖然都沒有說話，但是兩人的眼神中都流露出深深的忌憚。

    蹄噠噠！

    只是片刻的時間，就在滾滾的煙塵中，兩支兵馬立即迅速靠近，最後，隔著一段不遠的距離，遙遙對峙。

    「唐人，你們背信棄義，明明收到了我們付出的黃金，但卻主動破壞協議，真是卑鄙！」

    一支鐵騎衝鋒而出，大食哈馬丹總督凱里木眼中寒光一閃，立即主動迎了上去。雖然名聲、威望比不上屈底波、艾布穆斯\/林，但是凱里木絕對是大食帝國第二序列的強力總督。而且凱里木的性子向來強硬，即便面對王沖也毫無懼色。

    「這怎麼能算是我們破壞協議呢？最先出手攻擊的，恐怕也是你們，不是我們吧！」

    一道醇厚而威嚴的聲音從前方傳來，王沖騎著白蹄烏，緩緩縱馬上前。他的神色平淡，從容不迫，舉手投足間自然而然流露出一股令其他人折服的氣度和風骨，足以令其他同級別的帝國大將黯然失色，相形見絀。

    「嗡！」

    聽到這句話，所有大食將領盡皆變色。

    雖然從頭到尾一直都是唐人在挑釁，甚至就連最後，都是那些呼羅珊人太過放肆才會引發追擊。但是認真追究起來，確確實實是大食方面先動的手。

    「混蛋！明明是你們在那裡特意埋伏，故意引我們過去，這根本就是蓄謀已久，有備而來！」

    胡拉爾身旁，一名大食武將，終於忍不住厲聲呵斥道。

    「哼，如果不是我們做足了準備，那七千多人馬豈非要被你們殺盡！」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傳來，王沖身後，薛千軍一夾馬腹，上前罵道。

    「你！」

    那名大食武將頓時為之結舌。

    雖然每個人都知道那七千人就是誘餌，但是薛千軍說的也沒錯，如果不是大唐棋高一招，那兩萬大食軍隊早就凱旋了。

    「不必再說了！」

    胡拉爾手臂一伸，制止了身後的那名武將，策馬上前，逼視著王沖道：

    「唐人，你也是一代名將，難道大唐就是這樣言而無信嗎？」

    「呵呵！」

    王沖淡然一笑，拍馬上前，神情睥睨無比：

    「有信還是無信，尊守，還是撕毀協議，這些還由不得你們來說！我不是已經告訴過你們了嗎？一天之內，必須撤出希凡城。即然你們不遵守，那自然就是首先違背了約定，也就不要怪我揮兵西進，主動進攻了。」

    「你！！」

    胡拉爾聞言，霍的變了臉色。身為西方最強大的帝國，什麼時候居然被人逼到了這種地步。

    「我數三聲，給你們三個數的時間，再不退兵，就準備受死！」

    王沖伸出一根手指，整個人強勢無比。

    「一！二！……三！」

    還沒等到對面的胡拉爾反應過來，轟隆，王沖一聲接一聲，前後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第三根手指伸出，下一刻，二萬多大唐、呼羅珊和其他起義軍組成的大軍立即咆哮著，衝殺而出。

    強勢！

    太強勢了！

    王沖說是給對方三個數的時間，但是中間根本沒有任何的停頓，也沒有給對方反應的時間，等到三個數數完，直接就指揮大軍發起了進攻。大食帝國征服了那麼多對手，遇到了那麼多厲害的大將，還從來沒有一個人，如此的強勢，如此的鐵腕，強大的壓迫力，簡直讓人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