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人皇紀 作者：皇甫奇（連載中）

人皇紀 第一千一百七十章 巴列維，死！

    「殺！」

    喊殺聲陣陣，二萬大軍如江河奔騰，組成一片浩大的鋼鐵洪流，朝著對面衝擊而出。

    「簡直豈有此理！」

    饒是胡拉爾號稱帝國白屍，蒼白的臉孔上看不出任何表情，這一刻也被氣出了一股血色。就算對方再厲害，也只不過匆匆二萬兵馬，一樣是血肉之軀，難道還真不成可以以一敵百，對抗十萬兵馬不成！

    而且就算他們再離開，身後不遠處就是希凡城，裡面還有二十萬的兵馬。

    「幹掉他們！」

    胡拉爾面如寒霜，猛的抽出長劍，下達了進攻的命令。

    「轟！」

    大地轟鳴，十萬大食軍隊怒嘯著，很快朝著對面的唐人、呼羅珊人，還有其他的起義軍衝殺而去。轟隆，兩支大軍，以二萬對十萬，猛烈的撞擊在一起，那一剎那，大地震動，令人震撼不已。

    然而這場戰爭注定和胡拉爾想像中的激烈無關。就在兩支大軍如同巨獸般撞擊的剎那，希聿聿，大唐方向，左右兩翼，突然之間在戰場上劃出一道長長的弧線，從左右兩側狠狠的插入了十萬大食兵馬中，而兩萬兵馬的主力中軍，一支鐵騎衝殺而出，有如利劍一般，瞬間衝入了大食人的陣營，將之鑿穿。

    「切割陣型！」

    就在衝入敵方陣營的剎那，數千烏傷鐵騎有如天女散花般突然散開，化成無數柄利刃向著四面八方鑿穿切割。

    只一霎那，十萬大食的主力中軍瞬間崩潰，一片混亂，而前後還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

    「混蛋！幹掉他們！」

    看到這一幕，帝國白屍胡拉爾勃然大怒，任何一支大軍，如果主力中軍崩潰，都是極其致命的。

    對方雖然兇猛，但是還遠沒有到不可戰勝的地步，在兵力方面，大食依然佔據優勢，而且後方的城池中還有二十萬的兵馬正在待命，隨時都能衝出。然而就在胡拉爾還抱有希望的時候，下一刻

    「鏘！」

    電光石火間，只聽一聲鋼鐵的轟鳴，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一股無形的力量擴散全場，而讓所有人為之震撼，甚至驚恐的事情發生了，鏘鏘鏘，所有十萬兵馬體外的光環迅速削弱，而他們身上的氣息也以驚人的速度不斷下降。

    「怎麼回事？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我的力量下降這麼多！」

    「小心！」

    ……

    整個戰場一片混亂，這突然的變故對十萬大食軍隊的衝擊，遠在烏傷鐵騎的切割陣型之上。

    前者是肉體的殺戮，後者卻是心理的巨大恐慌，而且讓人措手不及！

    而這一切還僅僅只是開始，下一刻，又是一陣鋼鐵轟鳴聲傳來，這一次輪到所有的大食武將實力狂跌。

    「啊！」

    一陣混亂的驚呼聲從身後傳來，眾人扭過頭來，卻發現那騷亂的尖叫聲是從身後遠處的希凡城中傳出的。一剎那間，胡拉爾和身旁所有總督大將臉都黑了。誰也沒有想到，對方的攻擊範圍居然如此龐大，不只是前方的十萬兵馬，居然連後方沒有參加戰鬥的二十萬大軍也在那種力量的影響範圍之內。

    萬卒之敵光環！

    萬將之敵光環！

    電光石火間，王沖騎著白蹄烏，一臉微笑，瞬間釋放出了身上最強大的兩道戰爭光環。和屈底波、奧斯曼帶領的那些頂尖軍團和精銳不同，眼前的大食兵馬遠沒有那麼精銳，受到的影響也厲害得多。

    萬卒之敵光環和萬將之敵光環從來都不是什麼無敵光環，只要帝國大將級別的強者出手，耗費功力施展光環，依然可以削弱這種光環的影響，只是王沖會給他們這樣的機會嗎？

    「快！以大將光環趕緊削弱這兩股力量！」

    巴列維又驚又怒，厲聲大叫。雖然不知道對方施展的是什麼光環，但畢竟是大食的總督，大將級別的強者，巴列維還是很快判斷出來應對的方法。

    然而話還沒說完，轟隆，大地震動，剎那間就在眾人的感覺中，一股龐大的氣息有如山崩海嘯般，突然拔地而起，以驚人的速度朝著三人而來。

    「既然你們不退，那就永遠留在這裡吧！」

    王沖的聲音透著刺骨的寒意，在整個天地間迴響，有如死神一般宣告著幾人的命運。

    「放肆！」

    三人同時抬頭看著天空，然而還沒等胡拉爾反應過來，下一刻，他右手邊的大食總督凱里木神色震怒，身軀一縱，猛的拔地而起，鏘鏘鏘，在他飛出的剎那，一道又一道黑紅色光環從他體內爆射而出。

    「凱里木，小心！」

    看到這一幕，胡拉爾神色大變，凱里木在大食所有總督中，從來不是那種沉得住氣的，他暴躁的性格此時成了要命的危險。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眼前這個東方的少年，遠比他們以往遇到過的任何一個被征服國度的帝國大將都要強悍得多，這根本不是凱里木一個人可以應對得了的。

    砰，來不及多想，胡拉爾渾身氣勁一炸，有如炮彈一般，陡的衝天而起。吼，就在他衝天而起的剎那，天地間突然響起一陣妖魔般的怒吼，就在胡拉爾的身後，空氣中一道漣漪泛開，冥冥中，一隻慘白的腳掌突然從虛空深處探出，接著一道蒼白的身影陡然從虛空中踏了出來。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中，一道足有三十多米高的慘白色巨屍突然出現在了胡拉爾的身後，看到這具白屍，眾人忽然明白胡拉爾的稱號為什麼是帝國白屍了。

    嚎，就在出現的一剎那，那道蒼白的巨屍，目中突然迸射出兩團烈日一般的光芒，同時發出一聲嗜血殘暴的嚎叫，嚎叫聲中蘊含著強烈的精神波動，向著四面八方幅射開去。剎那間，四面八方，所有人眼中都露出了恐懼的神色，那是一種本能的畏懼，就好像螻蟻遇到了更強悍的生命一樣，一個個紛紛顫慄著，往外逃去，就連大食人都無法避免。

    身為大食總督，帝國白屍胡拉爾的作戰方式和其他任何總督都截然不同，胡拉爾召換出來的巨屍擁有強大的精神力量，他發出的恐懼之嚎，足以讓聖武境的強者都為之震懾，膽寒，並且從靈魂感覺到深深的恐懼。

    然而還沒等到帝國白屍胡拉爾的恐懼之嚎擴散到整個戰場，下一刻，轟，一股磅礴的，令天地都為之黯然失色的恐怖力量突然迸射而出，電光石火間猛然擊中了那頭蒼白的巨屍。嗷，原本還在嚎叫的巨屍身軀一顫，頓時雙手抱頭，嗷叫起來，如遭重擊。

    而他渾身的氣息也一片散亂。

    不止如此，白色巨屍雙眸之中兩團原本烈日一般的光芒，也急劇渙散，黯淡。而帝國白屍胡拉爾也悶啍一聲，雙耳、鼻孔、眼睛裡全部流出了血水。那具化身絕不僅僅只是化身，更是與他性命相關，化身受傷幾乎和他受傷沒有任何的差別。

    「精神力！」

    胡拉爾眼中終於露出一絲畏懼的神色。他的地獄白屍本來就是極其強大的精神力絕學，連聖武境強者都招架不住，更不用說其他人。但是胡拉爾萬萬沒有想到，對方的精神實力居然比自己還要強大。

    「嗯哼！」

    幾乎是同一時間，一陣陣的悶哼從耳中傳來，受到王沖精神衝擊影響的還遠不止一個胡拉爾。左右，大食總督巴列維和凱里木同時受到了衝擊，精神力一片散亂，就連兩人的招式都在這股精神攻擊中受到了衝擊，出現了明顯的停滯。

    精神風暴！

    這是王沖從麥西爾的「黑暗之剌」中領悟的進化絕學。黑暗之剌是針對單個對手的絕學，而王衝將它進化成了以一對多的精神力絕學，就算免對多名聖武境的強者，也一樣可以對對手的精神和靈魂造成巨大的衝擊，引發精神上的混亂。

    「大毀滅術！」

    一個冰冷的聲音不帶絲毫感情，在所有大食人耳邊響起，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王沖瞬間施展出了大陰陽天地造化功中最強的絕學。

    「不好！」

    「小心！」

    就在王衝出手的剎那，所有人心中都升起一股極大的恐懼感，但是這個時候一切已經晚了

    轟！轟！轟！

    電光石火間，一股龐大的氣流從天空中呼嘯而下，猛烈的撞擊在地上。而天空中，只聽一聲巨響，數道身影有如斷線風箏一般，齊齊飛了出去。

    「快走！」

    胡拉爾滿臉恐懼飛速的朝著遠處逃去，如果仔細看去他的一條手臂軟軟的垂下，血水不斷湧出。

    只是一擊，胡拉爾居然就受了傷。一股毀滅性的力量在他體內不斷肆虐，這種力量凌厲無比，短短一剎那，胡拉爾已經嘗試了數十次想要將其中一縷能量排放出去，但是全部以失敗告終。

    「不可能的！到底是什麼能量居然如此恐怖！」

    胡拉爾心驚肉跳，他本來以為對方再厲害也就是和艾布差不多，但是就算是艾布也不可能以這種方式將他擊敗。

    然而胡拉爾還沒有逃出多遠，耳中就聽到一陣淒厲的大叫聲。

    「啊！」

    還沒等胡拉爾反應過來，一股龐大的氣息在他的感知中迅速消失。

    「巴列維。」

    胡拉爾心中一沉，腦海中陡的閃過一道念頭。

    「我早就說過，你們這是找死！」

    半空中，王沖冰冷的聲音在所有大食人耳邊響起。他的一隻手掌掐住巴列維的脖子，狠狠往下一甩，就像破布袋一樣，把巴列維的屍體狠狠砸在地上。

第一千一百七十一章 再得二億兩！

    「總督大人！」

    那一剎那，萬籟俱靜，整個戰場都彷彿安靜了幾分。

    帝國大將，在所有的士兵眼中都是高高在上的，是所有人仰望和無法觸及的存在，但是誰也沒有想到，巴列維居然會在一個照面就被王衝殺掉。而巴列維戰死，由他身上釋放出來的光環能量也迅速消失，王沖的萬卒之敵光環和萬將之敵光環再次輻射全場。

    「殺！」

    兩萬多唐人、呼羅珊人和其他的起義軍一起朝著戰場衝殺而去，巴列維的戰死再加上萬卒之敵光環、萬將之敵光環的作用，十萬大軍瞬間崩潰。

    「走！快走啊！」

    十萬大軍兵敗如山倒，紛紛朝著遠處潰退而去。

    「所有人聽令，幹掉他們！」

    大軍之中，巴赫拉姆猛地抽出長劍，一聲令下，八千多安格拉重騎兵向著十萬大軍衝殺而去。

    鏘鏘鏘，在他們衝鋒的時候一道又一道光環，在他們腳下震盪發出鋼鐵的轟鳴，每一名安格拉重騎兵就好像一座移動的重型城堡。

    轟，鐵騎所過之處，一名，兩名，三名……足足七八名大食鐵騎被安格拉重騎兵一路撞飛，高高的拋入半空之中。那巨大的衝擊力量，將這些大食兵馬體內的骨骼撞擊的咔咔作響，紛紛撞成重傷。

    而在撞擊的過程中，鏘，寒光一閃，只見安格拉重騎兵手中的長劍快到了極致，還沒等這些大食鐵騎落下，就至少斬下了四五人的頭顱。

    「好快！」

    見到這一幕，哪怕是半空中的王沖，也忍不住眼中閃過一絲讚賞的神色。

    這些薩珊王朝的安格拉重騎兵氣勢沉渾厚重，攻擊迅猛狂暴，有快有慢，有重有輕，戰鬥技藝完全達到了極致，某些方面，恐怕就連馬木留克軍團也有所不及。就算和烏傷鐵騎相比，恐怕也相差不大。

    儘管烏傷鐵騎的烏茲鋼劍和天外隕鐵盔甲，依然是足以讓任何安格拉重騎兵羨慕的存在。

    「傳我命令，所有大軍全力進攻！記住，絕對不能讓這十萬大軍有任何喘息之機！」

    王沖身軀一晃，輕如羽毛般很快從空中落了下來。

    大勢已成，接下來王沖帶領著大軍不斷追逐在這支大食軍隊的後方。王沖並沒有急於冒進，而是利用這潰亂的十萬大食鐵騎衝入城中，衝擊城中的另外二十萬大軍，將他們的陣型一舉衝亂。

    不管是胡拉爾還是凱里木，都沒有料到王沖會如此決絕。

    大食想要進攻這二十萬起義軍多多少少還遮掩一些，但王沖卻毫無顧忌，而對方的戰術戰略更是讓胡拉爾感覺到一種深深的無力。

    明明人數佔據著絕對的優勢甚至達到了對方的十多倍，但是每次當胡拉爾想要調集大軍，利用人數的優勢去消耗他們的時候，這支兩萬左右的大軍總能夠找到大食軍隊的薄弱點。只是一次攻擊，就能夠使得胡拉爾的努力完全白費。

    一次、兩次、三次……兩萬的起義軍就好像精準的外科手術刀一樣，一次次將三十萬大食鐵騎，使得大食一次次混亂、崩潰，甚至利用他們兵馬阻擋自己人，引發更大的混亂。

    一場持續上百里的追逐，中間反覆的較量，到了最後，胡拉爾徹底的絕望了。

    「撤！」

    胡拉爾一聲令下，所有的大軍瘋狂逃竄，徹底的放棄了抵抗。一路追亡逐北，兩萬多的大軍足足殺掉了十多萬的大食鐵騎，將他們趕出兩百多里，並且最後四分五裂，向著各個方向逃散，王沖和巴赫拉姆這才收兵。

    「將軍，撤吧！我們的人傳來消息，更多的大食總督和兵馬正在往這裡趕來。再追下去，我們可能會陷入重圍之中！」

    距離希凡城數百里外，巴赫拉姆騎著那匹怪獸般的戰馬和王沖並駕齊驅，看著身旁那張年輕的臉龐，巴赫拉姆眼中閃過一絲由衷的欽佩。這位東方的少年統帥膽識、魄力、以及敏銳的直覺，都是巴赫拉姆生平僅見。

    兩萬兵馬在他手中發揮出來的戰鬥力，就連巴赫拉姆都望塵莫及。他總是能夠知道對方最薄弱的地方在哪裡，並且提前預判，而且每次只分出一支兵力，就能以最小的兵力達到了最大的效果，瓦解了對方的反擊。

    三十萬大食軍隊雖然一次又一次的嘗試反撲，但卻一次又一次的被王沖扼殺在搖籃裡，這和巴赫拉姆所熟知的兵法戰術完全不同。

    當帝國白屍胡拉爾最後逃跑的時候，巴赫拉姆隔著遠遠的距離，能夠清楚看到他臉上的無力，那比武力上被人擊潰還要讓人絕望。

    「知識雖遠在中土，但也必前往求之！唐人的戰爭藝術，恐怕比我們薩珊人和大食人加起來還要強大得多。或許這個來自東方的大唐就是我們一直期待的真正的盟友！」

    巴赫拉姆看著王沖輪廓分明的側臉，心中隱隱下定了某種決心。

    這是他第一次真正的和大唐並肩作戰，以兩萬對十萬，即便是巴赫拉姆也難以做到。王沖深不可測的指揮藝術，和這支戰力強悍的烏傷鐵騎，都給他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記。

    「差不多了，見好就收，撤吧！」

    而另一側，王沖卻並不知道巴赫拉姆的想法，目光從遠處收回，王沖很快點了點頭道。

    這一次先發制人，已經很好的給了大食人一個震懾和教訓，而且以兩萬兵力，斬殺十萬人馬也可以很好起到削弱對手的作用，使得大食人最後大軍集結，兵臨城下的時候眾人受到的壓力減輕了不少。

    轟隆隆，片刻之後，所有的烏傷鐵騎、安格拉重騎兵，還有其他的起義軍全部撤往呼羅珊的方向，消失得乾乾淨淨。

    「混蛋！朕一定要將你碎屍萬段！」

    遙遠的巴格達，得到希凡城的消息，大食帝國的哈里發，氣得怒吼一聲，那暴怒的聲音似乎要將整個巴格達都撕裂了。

    很快一封措辭極其嚴厲的書信，從巴格達出發，飛往了遙遠的呼羅珊。

    然而令人想像不到的是，大食帝國的哈里發，穆塔西姆三世很快就收到了一份措辭更加嚴厲的書信。

    在信中，王沖直接指出大食人背信棄義，明面上答應和大唐議和，私底下卻暗暗準備戰爭，而胡拉爾的舉動就是一次深深的冒犯。王沖直接在信中點名，如果大食人不為此次的行動道歉，並且額外賠償兩億兩黃金，大唐將發起全面進攻，攻陷周圍所有的大食城池。

    「混蛋！」

    收到王沖的信，穆塔西姆三世被王沖的蠻橫無理徹底的激怒，肺都要氣炸了。

    「這些混蛋以為他們在和誰說話，難道真的以為我們大食是那些弱小的國度，讓他們予取予奪嗎？兩億兩，絕不可能！簡直是無恥！」

    然而儘管如此，三天之後，兩億兩黃金卻以驚人的速度送到了呼羅珊城，同時送來的，還有一封措辭溫和了許多的書信。

    「哈哈哈……」

    收到大食哈里發的書信，呼羅珊城中，王沖、高仙芝、巴赫拉姆、岡克之王、費爾干納還有李嗣業、蘇寒山等人，聚集在一起全部忍不住笑了起來。

    「大食的哈里發恐怕現在連殺人的心都有了。」

    程千里將手中的信箋放回桌面，輕聲笑道。

    「他們必須得忍著，他們現在擔心的已經不僅是我們進攻他們的城池了，而是害怕我們像進攻希凡城一樣，繼續攻擊他們。這幾天，呼羅珊上空的獵隼遮天蔽日，大食帝國恐怕是把所有的獵隼都放了出來，監視我們的行動。這次他們是真的害怕了！」

    另一側，張雀也忍不住道，他的嘴角抽搐不已。跟著王沖戰鬥這麼久，這段時間是最輕鬆，最愜意的了。

    看著王衝將整個大食帝國玩弄於鼓掌之中，明明氣的要死，但一波又一波的黃金源源不斷的送過來。那種感覺美妙得無法言喻，長久以來，被大食威脅壓迫的那種不快和憋屈全部一掃而空。

    「大人，要不我們想辦法把頭頂的獵隼全部清空！」

    張雀看著王沖躍躍欲試道。

    「張雀，別調皮了，大食人的那些獵隼不是我們輕易能碰的，而且效果已經達到，用不著我們再出兵了！」

    許科儀在一旁道。

    「將軍！」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一個聲音從耳邊傳來。一直沒怎麼說話的巴赫拉姆大將軍突然開口了，一句話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在下有個提議，這同時也是其他首領的願望，我們希望能夠和大唐聯盟，結成以大唐為首的長久聯盟，一起對抗大食！」

    巴赫拉姆聲音一落，整個房間裡一片寂靜，八九千的安格拉重騎兵，還有四面八方越來越多的，接近二十萬的騎兵，這是一股極其龐大的力量。

    就像大食人會想到利用烏斯藏對付大唐一樣，大唐想要在這遙遠的呼羅珊立穩腳跟，就必須借用這些人的力量至少在收集信息方面，沒有人比他們更強大。

    這種結盟以前還從來沒有過先例，每個人都知道這件事情非同小可，一剎那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王沖身上。王沖沒有說話，眼中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驚愕，隨即望向了對面的高仙芝，後者點了點頭，對於這件事由王沖全權處置。

    「巴赫拉姆大將軍，你是認真的嗎？」

    王衝回過頭來，望著巴赫拉姆，一臉鄭重道。

人皇紀 第一千一百七十二章 大唐聯盟！

    結盟，和結成以大唐為首的聯盟，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大唐是不可能屈從於其他勢力的，如果結盟就必定要以大唐為首。

    但是這件事情，也需要巴赫拉姆他們心甘情願才行。但是在王沖的預料中，即便巴赫拉姆和其他起義軍同意，也必須等到徹底的戰勝大食，挺過這一波危機再說。巴赫拉姆這麼快提出以大唐為首的聯盟，這實在是出人意料。

    巴赫拉姆沒有說話，腦海中此起彼伏，瞬息間閃過無數的念頭，和大唐聯盟的事情在他腦海中盤旋了許久，巴赫拉姆也考慮過，是否要等到成功扛下大食人的攻擊再說。

    畢竟，如果不能守住呼羅珊，逼退大食人，結成的任何聯盟都毫無意義，但是經過了反覆在三的思考，巴赫拉姆還是做出了決定。

    唐人的強大是他親眼目睹的，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一個國度能夠對抗大食，並且幫助他們重建薩珊王朝，那麼只有可能是大唐。現在、未來、以後數百年的時間，薩珊人要想在大食人的攻擊下倖存下來，恐怕都離不開唐人的幫助。

    而且這段時間和王沖的相處，王沖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風骨、謀略、氣度、膽識、魄力，都給巴赫拉姆留下了極深的印象。這是一個真正的天才，一個和屈底波這種戰鬥之神截然不同的兵法之聖。

    一個十七歲的少年擁有如此驚人的天賦，這讓巴赫拉姆由衷的折服和敬佩。這也是促成巴赫拉姆提前做出這種決定的重要原因。

    與其說是巴赫拉姆選擇了大唐，不如說是巴赫拉姆選擇了王沖，相信王衝！

    「我們相信將軍！」

    巴赫拉姆盯著王沖，只簡簡單單說了六個字。

    隆，這六字一出，彷彿擁有非凡的力量，整個大廳都為之一靜，就連巴赫拉姆都沒有意識得到，當他說出那六個字的時候，蔥嶺以西，從撒馬爾罕，到遙遠的大食帝都巴格達，整個西部地區的勢力格局，日後都深受影響，為之徹底改變。

    這是整個大陸地上最堅定的聯盟，薩珊人也成為了這個世界上，王沖和大唐最堅定的盟友。從始至終，矢志不渝。

    而就在一天之後，就在呼羅珊，王沖巴赫拉姆，高仙芝，以及其他的起義軍首領，歃血為盟，共同建立了以大唐為首的強大聯盟。

    ……

    時間緩緩過去，天氣一天比一天寒冷，白天，呼羅珊的很多地方都結上了厚厚的白霜，就連奔騰的底格里斯河，在清晨的時候，表面都結出一層薄薄的寒冰。

    而隨著寒冬的到來，整個世界一片肅殺，從蔥嶺到巴格達，行人稀少，以往繁榮富庶的絲綢之路，包括整個大食帝國，所有人都蟄伏起來。

    而就在距離呼羅珊五六百里開外的地方，與天地間行人稀少，一片肅殺的情況截然相反，陰冷的天空下，黑壓壓的一片人影密密麻麻，綿延達數百里的範圍，而在這些人影的中央，一桿桿黑色的大旗遮天蔽日，遍佈每一個角落。

    「都到齊了嗎？」

    天地間寒氣滾滾，就在一座巨大的營帳外，帝國白屍胡拉爾騎著一匹白色的戰馬，冷聲道。他的目光如電，如同閃電般逡巡，掃過大地。目光所及，大食兵強馬壯，花費了大量的時間，大食終於在這片土地上聚集成型。

    茫茫的大軍中，一道又一道龐大的氣息衝天而起。這片區域已經聚集了大量的總督、武將，這股勢力足以讓任何人為之心驚。

    「回大人，最後一位迦南總督也已經到了，最後一支兵馬已經全部聚集完畢，所有的軍隊全部抵達！」

    一個聲音從旁邊傳來，胡拉爾身邊的親隨副官躬著腰身，恭恭敬敬道。

    「嗡！」

    聽到副官的話，胡拉爾眼中一抹精光陡然爆射而出，比之原來閃亮了無數倍，但是很快，胡拉爾就冷靜下來。

    「胡拉爾，可以了嗎？」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威嚴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聲音中透出一股無邊的權勢和威嚴，更有一種居高臨下的味道。聽到這個聲音，胡拉爾渾身一震，猛的扭過身來，望了過去。

    「大人，七十五萬大軍已經全部集結完畢，所有的總督都已經聚集在此，隨時都可以向呼羅珊進發，向那些餘孽發起進攻！」

    胡拉爾低著頭，躬身道。

    四周圍一片寂靜，仔細看去，三道身影一字排開，佇立在大地上，渾身散發出山巒大海一般的氣息。胡拉爾雖然也號稱大食的強力總督，但是在這三人面前明顯矮了一截，就像小孩子站在大人面前一樣。

    黑曜三巨頭！

    在大食的歷史上，擁有許多厲害的總督，在艾布穆斯/林之前，最先成名的就是黑曜三巨頭，他們是當時整個帝國在東方最強大的總督，後來退出了軍隊。直到他們隱退，艾布穆斯/林和齊亞德才有機會成為東方最著名的鐵血總督。

    雖然從軍方退出，但是黑曜三巨頭在軍中卻擁有極高的威望，這一點就連胡拉爾都難以匹敵。

    這一次屈底波戰死，艾伊貝克和奧斯曼被殺，就連胡拉爾都被擊敗了，整個大食帝國，幾乎沒有可以和大唐王沖相匹敵的存在，不得以，才請出了這三位軍中名宿。

    「那就出發吧！」

    黑曜之首法迪開口道。

    「那些頂級的大唐將領和巴赫拉姆就交給我們。」

    黑曜之血菲拉斯跟著開口道。

    「城破之後，所有呼羅珊人全部殺光，一個不留！」

    黑曜之刃伊姆龍開口道：

    「敢和東方的異教徒勾結，就要做好死的覺悟。呼羅珊需要一次真正的清洗了。」

    三人聲音平靜，沒有絲毫的波瀾，寥寥數語之間就決定了呼羅珊城數十萬人的性命。

    「轟隆！」

    隨著一聲命令，大軍出動，七十多萬大軍，無數的總督、武將一路浩浩蕩蕩，鋪天蓋地，排山倒海朝著呼羅珊湧去，那一剎那，整個大地都為之顫動起來。

    ……

    與此同時，遙遠的呼羅珊，西側高高的城牆上，無數的人影密密麻麻，全部眺望著巴格達的方向，氣氛一片肅穆。儘管對面空蕩蕩的，沒有任何人影，但是整個呼羅珊城中，氣氛緊張，充滿了一股戰前的氣氛。

    嘩啦啦！

    沒有絲毫的徵兆，呼羅珊城外，寬闊的底格里斯河突然之間震盪起來，就好像原本的節奏被一股力量打斷一樣，水花震盪，泛開一道道不和諧的浪花。轟隆隆，只是很短的時間，一股力量從地下傳來，呼羅珊牆頭，眾人分明感受到腳下的城牆突然篩糠一般顫抖起來。

    「怎麼回事？」

    城頭上，眾人四處觀望，一個個神情大為不安。

    然而只是片刻的時間，震動不但沒有削弱，反而越發的加強，就好像有一隻無形的巨掌在地底下晃動著整座城池一般。

    「快看那裡！」

    突然之前，一聲驚呼聲傳來，城頭上，一名體格高大的呼羅珊人指著遠處，首先尖叫起來。順著那人的目光，下一刻，眾人分明看到地平線處一道細細的黑線正在朝著呼羅珊的方向而來。

    那黑線最開始還有如髮絲一般，但很快急劇變化，只不過片刻之間，就猶如一片翻騰的黑色波浪，朝著呼羅珊沖刷而來。

    「小心！」

    「是大食人！」

    下一刻，城頭上發出一聲尖銳的號角聲，打破了整座呼羅珊的寂靜。戰鼓隆隆，整座呼羅珊的氣氛迅速變得緊張起來。而遠處，似乎回應著眾人的驚呼，一桿巨大的黑色大食戰旗，從地平線下緩緩升起，黑色的旗幟在空中獵獵舞動。

    「殺！」

    遠處，看到高聳入雲的呼羅珊城，鋪天蓋地，茫茫如海的大食鐵騎突然之間拔出彎刀，有如一道綿延數十里的鋼鐵洪流一般，陡然加速朝著呼羅珊衝鋒而來。

    「終於來了嗎？」

    高高的城牆上，王沖穿著天命戰甲，居高臨下，俯看著遠處，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

    從第一次震動傳出的時候，他就已經提前趕到了呼羅珊城頭，對面的大軍鋪天蓋地，氣勢極其雄壯，那一剎那，只要是看到的人，都會不由自主感到一股強大的視覺衝擊力。就好像整個天地狠狠的壓了過來一樣，讓人產生一種深深的恐懼感。

    不過對於王衝來說，這一切早就在他的預料之中。

    「許科儀，薛千軍，準備好了嗎？」

    王沖頭也不回道。

    「大人，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所有的器弩、裝備也都已經檢查完畢！」

    兩人同聲道。

    「記住，只要堅持半天，半天之內，不要讓大食人攻破城門，其他的我們就不用再管了！」

    王沖淡淡道。他的神情從容而自信，流露出一股強大的感染力，令人不由自主的為之信服。

    「明白！」

    兩人躬身領命，很快退去。

    「將軍，你真的確信我們只要頂住半天，就能扛過大食人的攻擊嗎？」

    一個聲音從旁邊傳來，巴赫拉姆扭頭望著王沖道。大食人這次醞釀許久，來勢洶洶，即便以巴赫拉姆的實力也感到暗暗心驚。

人皇紀 第一千一百七十三章 投降？


    他並不是懷疑王沖，但是王沖給人的感覺胸有成竹，似乎這一次的大食攻擊根本沒有辦法威脅到呼羅珊。但是除了透露需要眾人頂住半天的攻擊之外，其他王沖隻字未提。巴赫拉姆怎麼都想不明白，為什麼王沖這麼篤定能夠對付大食。

    「呵呵，到時候你就明白了！」

    王沖微微一笑道。有些事情不宜過多解釋，知道的人越多，秘密洩露，失敗的幾率就越高。

    「蘇寒山，準備吧！」

    「是！」

    城牆上，蘇寒山躬身應是，很快轉身離去。

    咔嚓嚓！

    片刻之後，蘇寒山一聲令下，呼羅珊的城牆上立即響起一陣密集如雨的機括聲。

    這麼多天過去，張壽之帶領的工匠組日夜趕工，將怛羅斯戰場上拾來的弩箭一根根的修葺，最終修補出了三萬根的弩箭，另外還有兩萬多根殘箭，這些殘箭都是在戰爭中受到了破損，威力不及正常的弩箭，但依然可以達到原來五六成的威力，在這片戰場上依然能發揮出重要的作用。

    城牆上很快安靜下來，王沖、高仙芝、程千里、王嚴、王符還有邪帝老人和烏傷村長，以及其他的起義軍領袖，全部一字排開，聚集城牆，觀望著對面。

    天地間灰濛蒙一片，只餘下寒風的呼嘯聲還有大地的轟鳴聲。

    「希聿聿！」

    突然一陣激烈的戰馬嘶鳴聲，有如金鐵一般從遠處傳來，不過眨眼的時間，一匹黑色的戰馬纖塵不染，引領著成千上萬的大食鐵騎朝著呼羅珊而來，這番變故立即吸引了無數人的注意。

    「城上的唐人和薩珊餘孽聽著，給你們最後的機會，打開城門，立即投降，否則的話，城破之時，就是你們的死期！」

    黑色的戰馬上，那名有著棕色鬍鬚的大食將領厲聲大叫，看起來非常的兇猛。聲音一落，咔嚓嚓，那名大食武將突然從背上一探，立即抓過一柄金黃色的大弓，開弓搭箭，猛地朝著呼羅珊城頭的方向一箭射出。

    轟隆，只見一道光芒風馳電掣，只不過瞬息間掠過重重空間，從底格里斯河支流上一掠而過，轟隆一聲狠狠的釘入呼羅珊城牆，距離城頭只有數尺的距離。

    嗡！

    長箭射入的地方，城牆咔嚓坍塌凹陷，而長箭的箭尾顫動不休，那長長的箭尾上，分明纏著一封大食書信。

    「有趣！」

    王沖微微一笑，手掌一伸，城牆外，插在牆體上的金色長箭立即自動飛出，唰的落入王沖手中。

    王沖輕輕彈了彈手指，震碎了這枚金色寶箭，然後展開了那封金色的戰書。

    書信中的內容非常簡單，但卻充滿了一股咄咄逼人的氣勢。

    「將軍，大食人要求我們立即解除武裝，棄城投降，否則的話，城破之後，連同城內的呼羅珊人都要全部殺光。大食人要屠城！」

    巴赫拉姆在身後道。王沖雖然也懂一些大食語，但說到大食的書面語，恐怕也只有巴赫拉姆能夠流暢的閱讀了。

    巴赫拉姆唸完信中的內容，隨即扭頭望著王沖，等待著他的決定。

    「巴赫拉姆，大食人在信中說給我們多長的時間？」

    王沖負手而立，頭也不回道。

    「半個時辰！如果半個時辰還不回覆，他們就會攻城。另外這次攻城，他們還派出了黑曜三巨頭。」

    巴赫拉姆道，聲音中透出深深的憂慮。

    轟隆隆，似乎回應著巴赫拉姆的話，遠處大軍如水浪分開，三匹高大健碩的戰馬披著沉重的戰甲，從茫茫如海的大食軍中踏步而來。

    三人一語不發，但身上卻有一股龐大的，令人窒息的恐怖壓力擴散而出，一剎那間，就連呼羅珊城頭上的聲音都小了許多。雖然三人沒有任何的動作，但就算是普通的武者，都能夠感覺得到他們體內如山如海的恐怖氣息。

    黑曜三巨頭！

    巴赫拉姆一眼就認了出來。三人的名聲如雷貫耳，論名氣和實力，這三名大食的巨頭還在巴赫拉姆之上，他們成名的時間也要比巴赫拉姆早得多。

    「呵呵！」

    雖然巴赫拉姆一臉沉重，但王沖卻是長袖飛舞，一臉的雲淡風輕：

    「大食人不是給我們半個時辰考慮投降嗎？告訴他們，我們會認真考慮。」

    「！！！」

    聽到這句話，城牆上所有人一片錯愕，就連巴赫拉姆都呆住了。

    「侯爺！」

    這一剎那，就連陳彬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另外，告訴他們，半個時辰不夠，我需要和各位起義軍的首領一一仔細商量，所以至少需要三個時辰！」

    王沖補充道。

    嗡！

    城牆上，先是一片死寂，隨即眾人慢慢反應過來，嘴角紛紛露出一絲笑容。

    「明白了，這件事就交給我去處理吧！」

    巴赫拉姆第一個反應過來，嘴角含笑道。接著其他人也反應過來，跟著笑道：

    「三個時辰怎麼夠，侯爺，怎麼著也得四個時辰吧！」

    「不夠吧！我覺得我們至少需要六個時辰！」

    「那怎麼行，再想想，我們可是有這麼多的起義軍！」

    ……

    城牆上，眾人七嘴八舌道，一個個笑意盈盈。這一刻，眾人完全明白了王沖的意圖。就在片刻之後，一封由巴赫拉姆親自書寫的信箋，迅速纏到一根長箭上，然後交給了一名呼羅珊的神箭手。

    「我們已經考慮好了，接著！」

    城牆上，巴赫拉姆厲聲大叫。隨即扭過頭來，望了一眼身旁的神箭手，轟隆，下一刻，長箭風馳電掣，劃過重重空間，猛地射落在大食軍隊的前方，炸開漫天的碎石和土屑。

    希聿聿，一名大食鐵騎迅速衝鋒上前，反手一抄，將地上的羽箭瞬間拔出，然後衝向了後方的黑曜三巨頭和胡拉爾。

    黑曜之首法迪手指一彈，打開那封書信，只是看了一眼，便皺起了眉頭。

    「怎麼了？」

    胡拉爾湊過去，同樣只是看了一眼，就和黑曜三巨頭同樣皺起了眉頭。

    所謂打開城門投降，只是說說而已，誰也沒有想到，唐人居然真的答應了，只是說需要考慮四個時辰而已。

    「什麼意思？」

    黑曜之首法迪將手中的書信扔給了一旁的胡拉爾。黑曜三巨頭是大食成名已久的強力總督，在軍中威望極高，如果僅僅只是戰爭，三人眉頭都不會皺一下，但是這封書信上的內容，讓這三位大食的巨頭都怔住了，不知道作何反應。

    「胡拉爾，你怎麼看？」

    一旁，黑曜之刃伊姆龍突然開口道。

    「這……，我也不知道，但末將以為，唐人一定有詐！」

    胡拉爾皺著眉頭，一臉沉思道。

    「所以你的意思，現在就出兵，立即攻打呼羅珊？」

    黑曜之刃伊姆龍問道。他的臉龐完全籠罩在黑色的面甲下，讓人完全看不到他的表情。

    「這……」

    胡拉爾張了張嘴，欲言又止。他本能的想要說「是」，但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一時間，四周圍一片寂靜，黑曜三巨頭加上胡拉爾四名大食的最高統帥一言不發，全部被王沖一個簡簡單單的答覆難住了。

    「侯爺，快看，他們四個人都被難住了，他們肯定沒有想到我們會回覆他們認真考慮。」

    遠遠地，呼羅珊城牆上，薛千軍、許科儀、陳彬，包括蘇寒山在內，所有人都在關注著底格里斯河畔大食人的動靜。黑曜三巨頭和胡拉爾策馬停在那裡，彷彿石化了一般，一動不動，樣子看起來非常滑稽。

    「不出所料，侯爺的答覆讓這些傢伙為難了。」

    陳彬也笑道。

    「王沖，你覺得他們會答應嗎？」

    與此同時，高仙芝也觀望著遠處，忍不住開口道。

    「答不答應也無所謂，一切都看他們自己怎麼選擇。」

    王沖負手而立，笑吟吟道。

    王沖等人並沒有等待很久，片刻之後，大食人很快有了回覆。咻，一支金色的長箭釘在城頭上，箭尾顫動，帶著大食人的回信。

    ——大食方面同意了大唐方面的請求，但只有三個時辰，如果三個時辰後再不打開城門，大食方面就會立即發動進攻。

    城頭上，收到大食人的回信，眾人表面上一切如常，但肚子裡早就忍俊不禁，笑開花了。

    「再寫一封書信，告訴大食人，就說一部分起義軍反對的非常厲害，已經開始準備嘩變了，三個時辰不夠，我們需要更長的時間。」

    王沖背負手而立，再次開口道。砰，隨著王沖的命令，一支長箭帶著大唐方面的書信，再次射入了大食的軍陣中。

    收到大唐方面的書信，黑曜三巨頭和胡拉爾的臉色變得越發的古怪了。這次行動，他們本來期待著一場針尖對麥芒的激戰，但是事情的發展卻超出他們的預料。

    如果是普通的情況，或者是放在以前，大食方面根本不用考慮，直接一擁而上，攻破呼羅珊，殺光所有的唐人。

    但是誰都知道，呼羅珊城高牆厚，而且裡面還有二十萬起義軍，是個不小的數目，即便是在正常情況下，大食獲勝也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如果大唐方面真的開門投降，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概率，對於大食來說也是不小的誘惑。更讓四人頭疼的是，雖然他們都明白大唐方面有極大的概率使詐，但偏偏王沖的回覆一本正經，而且列出的理由也是有理有據，使得四人完全無法抉擇。

人皇紀 第一千一百七十四章 拖延？戲耍！

    「怎麼辦？」

    這次輪到胡拉爾發問了，神情非常難看。

    「由他們去吧，不就是四個時辰嗎？我倒要看看他們能使出什麼把戲。」

    黑曜之血菲拉斯的聲音一落，黑曜三巨頭似乎迅速達到了一致，留下這道軍令，很快，三人撥轉馬頭，朝著大軍深處而去。

    而大唐方面，得到大食的消息，爆發出一陣歡呼大笑聲。四個時辰，相當於半天的時間，只不過寥寥數語，就完全將大食玩弄於鼓掌之間。

    「走吧，回去休息，巴赫拉姆大將軍，城頭上的事情就交給你了。大食方面雖然承諾四個時辰後攻城，但也不可盡信，我和高大都護等人會隨時支援你。」

    王沖轉過身來，望著一旁的巴赫拉姆道。

    和巴赫拉姆一路並肩作戰，對於這位薩珊王朝的大將軍也漸漸有所瞭解，他的作戰風格堂堂正正，沉穩厚重，幾乎是滴水不露。有他駐守在城頭，即便出了什麼問題，巴赫拉姆也會為眾人贏取足夠的時間。

    「放心，這件事情就交給我吧。」

    巴赫拉姆目光雪亮，拍了拍胸膛道。

    「嗯。」

    王沖點了點頭，扭頭望向了一旁的李嗣業：

    「李嗣業，你也留下吧，配合巴赫拉姆一同協防。」

    「是，大人！」

    ……

    從城頭下來，王沖很快進入了呼羅珊的城主大廳，而一同進來的還有張壽之、岡克之王以及費爾干納等人。

    「張老前輩，我吩咐你的事情都準備好了嗎？」

    王沖在大廳內坐下，神色凝重道。

    「回侯爺，按照您的吩咐，我們從七八天前就開始準備，東西已經全部到位，絕不會出現任何的紕漏。」

    張壽之低頭一禮，恭恭敬敬道。

    「大人，我們這邊也已經準備好了，不過恕在下多嘴，難道真的會像大人說的那樣，達到那種地步嗎？」

    費爾干納半信半疑道。當初接到王沖的命令，他就曾經在底下問過，但是費爾干納覺得這件事情過於匪夷所思。

    「如果不是的話也就罷了，但如果真的和我想像的一樣，那麼到時候恐怕不止是大食人，就連我們也會不戰自潰。」

    王沖目光如電，緩緩地從幾人身上掃過，神色凝重無比。

    雖然在眾人的面前，他一直都是神色輕鬆，好像勝券在握，胸有成竹，但是只有王沖知道，這件事情絕非想像中的那麼簡單，而且弄不好就是全軍覆沒的下場。

    「明白！」

    見到王沖神色嚴肅，眾人紛紛應聲道。

    「再去檢查一遍吧！」

    王沖道。

    「是，大人。」

    ……

    時間緩緩過去，大食軍隊越來越密集，也越來越靠前，距離奔騰的底格里斯河也不過十多步的距離，七十萬大軍黑壓壓一片，散發著一股強大的壓迫力。不過就像之前約定的那樣，大食方面並沒有貿然的採取進攻，而是等待著大唐方面的開城投降。

    眨眼之間，便過了晌午，所有人都在等待著王沖的答案。

    砰！

    很快，一支長箭從呼羅珊城頭飛射而下，射落在眾人面前。

    「大人，唐人方面再次發來書信，說城中的起義軍，反對越來越強烈，雖然已經有大量的起義軍同意，但還要一個時辰才能說服剩下的人。」

    傳令兵拿著長箭，飛快地奔入後方的營帳之中。

    「什麼？」

    得到消息，帝國白屍胡拉爾霍的站了起來，神色大為惱火。而營帳裡，黑曜三巨頭端坐不動，但也紛紛皺起了眉頭。

    「怎麼回事，已經過去四個時辰了，難道他們還想糊弄？」

    帝國白屍胡拉爾怒聲道。

    「大人，可是我們之前已經給了他們四個時辰，如果呼羅珊城內真的像他們說的那樣，豈非前功盡棄？」

    就在這個時候，一名將軍道。

    胡拉爾一怔，頓時說不出話來。

    「這次的起義軍非常之多，他們每個人都有各自的主意，唐人初來乍到，即便想要投降，也很難獲得他們的同意。」

    此時，另一名將軍開口道。

    胡拉爾眼皮狂跳，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他能感覺得到，自己完全被那個少年大唐統帥玩弄於鼓掌之間，這種感覺非常不好。

    「傳我命令，就再給他們一個時辰。」

    黑曜三巨頭終於下定了決心，但是這種感覺讓人非常的不舒服，三人現在有些後悔之前的提議了。

    嘩啦啦，一隻信鴿衝天而起，很快飛入了呼羅珊城中。

    然而一個時辰之後，大唐方面再次傳來消息，起義軍還是沒能達成一致，還需要更多的時間，但是已經距離達成一致的時間不遠了，希望大食方面能夠耐心等待消息。

    「混賬！」

    一隻鐵拳狠狠地砸下，將堅硬的大食海鋼砸出一個巨大的拳印。胡拉爾固然是怒髮衝冠，特別是營帳裡端坐不動的黑曜三巨頭也是眉心突突直跳。

    這場談判從開始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六個時辰，想一想還真是荒謬至極，而且時間拖得越長，就連黑曜三巨頭都能感覺到這些唐人是在故意拖延時間，不過儘管如此，四人還是沒有辦法完全確認他們的意圖。

    「一個時辰，最多再給他們一個時辰，如果還不投降，無論他們給出什麼樣的理由，我們都立即行動，發動進攻！」

    這時候，黑曜之首法迪終於下定決心道。任何遊戲都有盡頭，七個時辰已經是黑曜三巨頭能夠忍受的極限。

    照這個時間下去，要不了多久就天黑了，到時候，哪怕大食方面有心攻打，恐怕也無能為力了。

    嘩啦啦，當黑曜三巨頭終於做出最後的決定，第二隻大食獵隼衝天而起，消失在呼羅珊城內。

    山雨欲來風滿樓，儘管大唐和大食方面誰都沒有動手，但是氣氛比之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緊繃。雙方大軍集結，誰都明白，一旦開戰就是石破天驚，屍橫遍野。

    而隨著時間的過去，天色漸漸暗了下去，在雙方的書信往來間，不知不覺已經接近傍晚時分。嘩啦啦，終於，一隻信鴿從呼羅珊城中衝天而起，飛入了對面的大食陣營之中。

    這一次，大食終於收到了大唐方面的最後回覆：

    經過反覆的商榷以及艱難的討論，大唐、呼羅珊以及各部的起義軍，終於得到了符合各方利益的最終答案，絕不投降！

    「混賬！」

    一聲怒喝震徹天地，黑曜三巨頭以及胡拉爾、大食的所有武將，都被這封信徹底地激怒了。

    「傳我命令，即刻發起進攻，城破之後，殺光所有的唐人和呼羅珊人，只要是還能呼吸的生物，一個不留！」

    黑曜三巨頭的命令迅速傳遍整個大軍。

    轟隆隆，原本平靜的大地，瞬間劇烈顫動起來了。當七十萬大軍密密麻麻，齊齊朝著呼羅珊推進時，那股龐大的氣勢讓整個底格里斯河都震顫起來，失去了以往的平靜。

    「殺！——」

    就在一陣驚天動地的喊殺聲中，無數的小舟密密麻麻，成千上萬，陡然之間從對面的大食軍隊中推了出來，落入湍急的底格里斯河中。緊隨其後，無數的戰馬進入小船，一個個爭先恐後，猶如過江之鯽一般，朝著對面的呼羅珊城衝去。

    「小心！」

    只聽一聲淒厲的大喊響徹雲霄，隨即，呼羅珊城內響起隆隆的震天戰鼓聲，無數的士兵登上牆頭。而同一時間，咔嚓嚓，響起一陣陣機括聲，呼羅珊城頭上，數千架車弩一字排開，鋒利的劍尖對準幾十丈開外，底格里斯河中一艘艘小船以及船上的大食鐵騎。

    為了這一次的戰鬥，大食人明顯準備極其充分，每一艘戰船都配備了一名極其熟練的戰士，不停地劃動小船，以驚人的速度朝著對面而去。二十丈，十丈，五丈……，大食人距離河岸的距離越來越近，終於——

    「放！」

    高高的城牆上，陳彬長劍一揮，發起第一道進攻的不是幾千架大唐車弩，而是一架架從鋼鐵城牆上拆卸下來的蜂箱。轟轟轟，一陣又一陣的轟鳴，有如雷霆一般，不斷地從城牆上響起，下一刻，一波波密集的箭雨遮天蓋地，有如烏雲一般，完全遮蔽了底格里斯河的上空。

    嗤嗤嗤，毀滅性的打擊就在剎那間誕生。一陣慘叫聲中，無數的大食鐵騎猝不及防，就被頭頂上方的箭雨徹底貫穿，一個個顫抖了兩下，有如木樁一般，筆直地從小船上栽倒下去。

    撲通，撲通，只不過一波打擊，足足數萬名大食鐵騎立即墜落到了冰冷、湍急的底格里斯河中，原本清澈的浪花，迅速染成了紅色，並且向著其他地方擴散而去。

    出現在這裡的大食戰士全部都是從其他地方調派而來，之前都沒有和大唐交戰過，他們對大唐方面的攻擊手段和方式毫無準備，因此這一波損失慘重。

    「準備！」

    雖然倉促，但是在最初的慌亂後，一艘艘小船上，成千上萬的大食人紛紛拿出了隨身攜帶的盾牌頂在頭頂，不只匍匐到了船上，甚至躲到了戰馬的後方，利用戰馬來抵擋箭雨。

第一千一百七十五章 半渡而擊之！

    「放！」

    又是一聲令下，成千上萬的箭雨有如狂風驟雨般傾瀉而下，籠罩住了底格里斯河上的大食人。砰砰砰，這一次蜂箱的攻擊目標不再是船上的大食人，而是換成了那些橫渡底格里斯河的木船。

    「小心！」

    「保護木船！」

    大食人的反應已經很快了，但是木船畢竟不同於士兵，太過密集，防護起來也沒有那麼容易。砰砰砰，隨著一聲聲脆響，一艘木船千瘡百孔，被箭雨射出了蜂窩一般的小孔，迅速沉入了湍急的底格里斯河。

    一艘，兩艘，三艘……，一艘艘木船很快被擊沉到了河裡。大食方面已經做了大量的防備，所有的木船都包了鐵皮以加強防禦，但是面對大唐在城牆上安裝的一架架威力龐大的蜂箱，依然完全抵擋不住。

    「不計代價，全軍衝鋒！」

    馬蹄沉重，三股龐大的氣息猶如風暴般逼近，黑曜三巨頭很快出現在了底格里斯河邊，三人抬起頭，目光掠過重重空間，望向城頭上的王沖、高仙芝和巴赫拉姆等人。

    幾次書信往來，王沖等人完全把他們玩弄於鼓掌之間，這讓黑曜三巨頭怒火中燒，恨不得將王沖等人立即斬殺。

    ——在整個大食帝國，還從來沒有人敢這樣羞辱他們。

    轟隆！

    眨眼之間，就在對岸無數唐人、呼羅珊人和起義軍的目光中，又是上萬艘木船從幾十萬大食軍隊後方湧出，一個個紛紛拋到了底格里斯河中，只是一會兒，底格里斯河中密密麻麻，再次遍佈了無數的木船。

    「衝！」

    隨著一聲號令，百舸爭流，猶如一支支利箭般，再次朝著對面高大、雄偉的呼羅珊城衝去。

    「崔驃騎，李嗣業，費爾干納，岡克之王，準備！」

    王沖望著對面爭先恐後衝來的大食人，頭也不回道。

    「是，末將遵命！」

    身後，眾人齊齊應是，迅速轉過身來，朝著城牆下而去。

    「千里，元慶，師儀，你們三人也去吧。」

    高仙芝望著對面，同時下令道。

    「艾本尼，你去吧。」

    幾乎是同時，巴赫拉姆開口道。

    「末將遵令！」

    巴赫拉姆身後，另一名初階的帝國大將躬身應道，迅速向著城下而去。

    船隻越來越近，不斷地有人被箭雨射穿，也不斷地有船隻落水，沉入底格里斯河中，連人帶馬，被巨浪打翻，向著下游沖刷而去。儘管大食人損失慘重，幾輪攻擊就有數萬人葬身在底格里斯河。不過區區數萬人馬，對於此時大軍集結的七十多萬大食鐵騎來說，這只是微不足道的小數目。

    「嘩啦！」

    河水震盪，白浪翻騰，一艘木船首先越過了底格里斯河，抵達了對面的河岸。

    戰馬一縱，一名大食鐵騎披著厚重的黑色鎧甲，首先從木船上縱出，落在了對面堅實的河岸上。一名，兩名，三名……，越來越多的鐵騎躍上了河岸，並且向著高大、雄偉的呼羅珊城而去。

    「殺光他們！」

    「準備絞索！」

    「攻城梯準備！」

    ……

    一聲聲大喊響徹城下，大食人再次展現出了龐大的動員能力和組織能力，在征服方面，恐怕很少有哪個文明能比得上大食人。在密集的蜂箱攻擊下，大食人不但沒有混亂，反而在對岸迅速組織起了攻城工事。

    從高大、雄偉的城牆上望去，只見一名名身披重甲的大食戰士就地組裝，利用一段段鋼鐵零件，迅速拼接出了一架架鋼鐵攻城梯。而大軍之中，一名名大食鐵騎迅速拿出了一個個巨大的黑色油皮袋，從袋中取出一根根長長的絞索。

    「攻城部隊，準備！」

    城牆下，一名大食武將高聲大叫。隨著他的命令，一根根長長的絞索迅速交到那些虎背熊腰，肌肉虯結，充滿爆發力，比其他戰士要高上一個頭的「大力士」手中。

    「嗤！」

    刺耳的銳嘯聲中，這些大食軍伍中的「大力士」光著膀子，使勁的甩動著這些絞索的前端，瞄準之後，使勁一甩，這些粗大、沉重的絞索立即銳嘯著，風馳電掣，奔向高高的城牆。

    咻咻咻，就在距離城頭還有數尺的時候，驚人的一幕發生了，就在這些絞索的末端，突然伸出一根根手指粗細的鋼索，每一根鋼索的末端都有一個鋒利的鋼爪。鏘鏘鏘，七八個鋒利的鋼爪彈射而出，紛紛用力鉤住了城頭，使長長的鋼索和呼羅珊的城頭牢牢地固定在一起。

    「上！」

    一聲令下，這些絞索拉直之後固定在地上，很快就有一名名身手矯健的大食戰士順著繃直的鋼索，以驚人的速度向著呼羅珊城頭攀援而去。

    城牆下，人影密密麻麻，只不過片刻的時間，底格里斯河東岸黑壓壓一片，全部被大食人佔領，甚至連湍急的底格里斯河也被大食的戰船所遮蔽，連一點浪花都看不見。

    氣氛越來越緊張！

    此時高高的城牆上，王沖負手而立，默默的俯看著下方的大食軍隊，他的神色平靜，眼中沒有絲毫的波瀾。而在他身後，所有人都在等待著王沖的命令。

    王沖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默默注視著前方湍急的底格里斯河，越來越多的大食人渡過這條河流，登上了底格里斯河的東岸。五萬，十萬，十五萬……，當河東岸的軍隊達到二十萬的時候，王沖眼中寒光一閃，毫不猶豫的揮下了一條手臂：

    「出擊！」

    隨著王沖的一聲令下，城頭上，密密麻麻的蜂箱同時發動攻擊，鋪天蓋地的箭雨呼嘯而出。而幾乎是同時，咔嚓嚓，一陣陣的機括聲中，數千架沒有動過的大唐車弩，突然改變方向，沒有對準城下的那些大食戰士，而是角度傾斜，沿著一根根繃直的絞索，對準了上面無數攀爬而來的大食戰士。

    「嗡！」

    爬在最前端的大食戰士正在加速衝鋒，突然看到前方一處閃爍的箭頭，以及後方巨大的車弩，陡然之間好像被針刺了一樣，眼睛睜大，瞳孔卻急劇收縮，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機感彷彿風暴般席捲身心。

    「不好！快跳！」

    衝在最前方的大食戰士滿臉恐懼，想也不想，鬆開手臂，就要往下跳去。然而還沒等他跳下，轟，空氣轟鳴，一根巨大的弩箭有如蛟龍出海一般，從巨大的車弩中爆射而出，瞬間貫穿了他的肩膀，巨大的力量將他整個人帶得往後飛去。

    噗噗噗，弩箭破空，鮮血飛濺，一名名沿著絞索攀爬的大食戰士密密麻麻，就好像被串起來的蚱蜢一般，被鋒利的弩箭接二連三，紛紛洞穿，那種利箭穿過血肉和骨骼的聲音不絕於耳，令人頭皮都要炸裂。

    砰砰砰！

    只不過片刻的時間，隨著一陣雨點般的射擊，二十多名大食戰士紛紛被弩箭洞穿，從絞索上掉了下來。而幾乎是同時，一根根巨大的絞索急劇震顫，發出刺耳的轟鳴，遠遠近近，成千上萬的大食戰士紛紛雨點般掉落下來。

    蘇寒山率領的弩車部隊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只這一波的射擊，至少射殺了一萬五六千名大食戰士。自從怛羅斯之戰結束，所有弩箭消耗一空，弩箭出現極度的短缺，蘇寒山就開始嚴格控制弩箭的使用。

    ——在新一批弩箭到達之前，張壽之修補出來的這數萬根弩箭就是他們唯一的儲備。

    而對於大唐來說，弩箭和蜂箱的攻擊還僅僅只是開始，下一刻——

    轟隆！

    隨著一陣驚天動地的巨響，就在無數大食人震驚的目光中，呼羅珊那道巨大而堅固的城門，轟的一聲猛然打開。在大食人的預料中，這本來應該是最難的部分，但在眾人眼前卻這麼輕易的實現了。下一刻，讓人更震撼的事情發生了。

    「殺！」

    一陣陣喊殺聲驚天動地，就在洞開的城門內，戰馬奔騰，成千上萬的唐人、呼羅珊人以及各部的起義軍，一個個怒睜著眼睛，殺氣騰騰，衝了出來。

    「小心！結陣準備！」

    看到這一幕，東岸所有大食兵馬一片慌亂。在兵力上，大食方面擁有絕對的優勢，六七十萬大軍完全足以將城中的「烏合之眾」擊垮。誰也沒有想到，在兵力佔據優勢的情況下，大唐方面居然還敢主動發起攻擊。

    「該死！」

    河對岸，黑曜三巨頭臉色陡變：

    「傳我命令，所有大軍加緊渡河，決不能給他們以任何一點機會！」

    「是！」

    足足十多名傳令兵一哄而散，迅速向著各個方向傳達命令。然而一切已經來不及了，奔騰的底格里斯河支流，此時成了纏繞在整個大食軍隊脖子上的枷鎖。

    大食空有幾十萬的大軍，但是河西岸的軍隊以及在底格里斯河支流上的戰船，完全派不上用場，真正和大唐作戰的僅僅只有河東岸那二十萬兵馬而已。在數量上，東岸的大食部隊完全佔不到便宜。

    半渡而擊之！

    風聲呼嘯，此時此刻，呼羅珊的城頭上，王沖居高臨下，俯看著這一幕，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第一千一百七十六章 對戰，黑曜三巨頭！

    從看到底格里斯河支流的那一刻起，王沖就知道這座城池比想像中的還難以攻克。在王沖手中，這座城池完全發揮出了比大食人更加龐大的威力。

    它們更加的堅固，也更加的難以攻克。在怛羅斯戰場上，王沖還需要建立兩道鋼鐵防線進行戰場切割，分割烏斯藏人、西突厥人和大食人，但是到了這裡完全沒有必要。一條河流就已經完成了王沖想要的戰略部署，這就是兵法上所說的「半渡而擊之」。

    轟轟轟！

    空氣的轟鳴聲不絕於耳，就在洞開的城門中，烏傷鐵騎和安格拉重騎兵充當先鋒，在大食人中所向披靡。一柄柄長劍和彎刀劈下，大食人紛紛人仰馬翻，或者被戰馬撞飛，拋入空中，或者被刀劍劈砍，或死或傷，幾十萬大食軍隊的陣型一片混亂。

    有了烏傷鐵騎和安格拉重騎兵打頭陣，其他的呼羅珊人和起義軍緊隨其後，如同巨浪一般衝擊著底格里斯河東岸的大食人。

    而這一切還遠沒有結束，高高的城牆上，王沖腳下一踏，兩道強大的戰爭光環頓時有如水銀瀉地般迸射而出，向著四面八方擴展而去，輻射到整個戰場，加持到每一個大食人的腳下。鏘鏘鏘，只聽一陣陣鋼鐵轟鳴，至少有半數大食人體外的戰爭光環，有如風中燭火般急劇搖曳，只不過一個剎那，就紛紛跌落下來。

    萬卒之敵光環！

    萬將之敵光環！

    王沖在施展出這兩大戰爭光環之後，沒有絲毫的猶豫，腳下再次一踏，第三道戰爭光環再次迸射而出，只不過這一次的作用目標從大食人換到了烏傷鐵騎。

    烏騅光環！

    王衝將這三重烏騅光環加持到烏傷鐵騎身上之後，數千烏傷鐵騎頓時如虎添翼，速度、力量、敏捷大幅提升，實力頓時暴漲一截。轟隆，大食方面本來就難以抵擋，這一剎那，頓時更加的潰不成軍。

    「啊！」

    一名高大魁梧的大食鐵騎猛的大叫一聲，瞬間被一名烏傷鐵騎撞中，頓時連人帶馬飛起十幾米高，還在空中就已經胸膛塌陷，全身內臟盡碎而死。而四面八方，像這樣被沖上高空的人，不計其數。

    「混蛋！」

    底格里斯河的西岸，眼看著東岸的大軍兵敗如山倒，被城中湧出的唐人、呼羅珊人、起義軍紛紛擊潰，地面上屍累成山，血流成河，黑曜三巨頭頓時徹底的被激怒：

    「聽有總督聽令，立即出手，幹掉那些呼羅珊餘孽和東方的異教徒！」

    聲音未落，狂風激盪，黑曜三巨頭身後巨大的黑色披風陡的張開，三人幾乎是同時騰空而起，轟，激烈的馬嘶聲中，虛空陡然踏陷，齊刷刷的現出六對深陷的馬蹄印。無形無相，無處借力的虛空，在黑曜三巨頭的腳下就如同堅實的地面一般。

    不止如此，三人踏出的剎那，三匹黑色的鐵甲戰馬，十二隻鏘鏗有力的馬蹄下同時騰起一股股熊熊的黑色火焰，將三人映襯的有如末世的魔神一般。鏘，一股黑色的戰爭光環有如冰霜一般迸射而出，黑曜之首一攬馬繩，首先縱躍而出，向對面的牆頭而出。

    而在他身後，其他幾人幾乎是同樣飛縱而出。

    「呵呵，該出手了！」

    王沖低笑一聲，長發飛揚，還沒等其他人出手，砰，他的身軀一縱，陡然從高大雄偉的呼羅珊牆頭上飛縱而下，只是一墜，立即加速向著對面的黑曜三巨頭飛射而出。

    「大陰陽天地造化功！」

    王沖快如疾電，在彈射而出的剎那，左右雙肩，虛空轟鳴，瞬息間顯現出兩輪日月幻影。下一刻虛空中狂風大作，整個戰場以王沖為中心，所有氣浪瘋狂的湧動起來，就連黑曜三巨頭跨下的戰馬也受到了影響，身軀搖晃，在虛空中站立不穩，幾乎要跌落虛空。

    而在王沖的正下方，一名名大食鐵騎甚至被吸得血氣爆體而出，化為滾滾的血霧，朝著王沖體內蜂擁而去。

    「該死！」

    黑曜三巨頭看到這一幕也不由微微變色。轟，一隻黑色的長槍粗如兒臂，猛地一槍砸落下去，一股無形的氣浪，立即迸射而出，朝著四面八方席捲而去，和王沖爆發出來的恐怖吸力互相抗衡。

    「小心！」

    而幾乎是在黑曜之首定住虛空的同時，一聲急促的大叫聲從旁邊傳來，黑曜之首抬起頭來，只是看了一眼立即心中一驚。只見不遠處光芒閃動，那名大唐的少年統帥已經恢復過來，而最讓黑曜之首法迪心驚的是，眼前居然有三個一模一樣的王沖。以法迪的修為，居然沒有辦法分辨出來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這不可能！到底是什麼功法！」

    黑曜之首法迪眉心跳動，心中大為觸動，幻影之術並不是什麼太高級的功法，但能瞞過一名帝國大將的幻影之術則少之又少，法迪一生征戰，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

    「殺了他！」

    在最初的驚訝之後，三大巨頭很快冷靜下來。轟，三大巨頭手持長槍，同時出手，三股龐大的毀滅性氣勁如山如海，陡然從他們體內迸發而出，狠狠地刺入空中。那一剎那，整個空間都彷彿被刺破了。

    砰砰，其中兩道王沖的化身瞬間如泡沫般破裂。而就在此時，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傳來：

    「大毀滅術！」

    「黑曜之蝕！」

    電光石火間，兩股龐大的毀天滅地的黃金洪流，在虛空中重重的撞擊在一起。轟，下一刻就看到光芒一閃，黑曜之首法迪大叫一聲，猛地連人帶馬，被王沖砸出數十丈遠，直接從底格里斯河的東岸砸到了西岸，轟，無形的氣浪爆炸開來，法迪胯下的戰馬後蹄重重的一踏，一路嘶叫著，搖晃了好幾下才穩住了身形。

    看到這一幕，半個戰場一片死寂，底格里斯河的西岸，數十萬大軍頓時鴉雀無聲，一個個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帝國白屍胡拉爾是整個帝國赫赫有名的強力總督，黑曜三巨頭名氣、威望還有實力，遠超胡拉爾，就算東方總督艾布*都有所不如。誰也沒有想到法迪居然被王沖一招就砸出幾十丈遠，在力量上完全被那個唐人少年壓制住。

    「這一波的大食統帥果然厲害多了！」

    半空中，王沖活動了一下手腳，並沒有追殺過去，自從突破了帝國大將的級別，實力有如坐火箭一般一路拔升，現在已經很少有什麼強者能夠和他相提並論，更不用說打敗他了。就算是黑曜三巨頭，也不是他的對手，不過畢竟是大食帝國的頂尖總督，就算是王沖想要擊殺他們一時半會也很難做到。

    「混賬！一起幹掉他！」

    而就在王沖踏步虛空的剎那，空氣轟鳴，一股極度危險的感覺從身後傳來，幾乎是同時，黑曜之血和黑曜之刃其他兩大巨頭手持長槍，人馬合一，同時從兩個截然不同的方向，風暴般夾擊而來。

    「哈哈哈，想要以多欺少嗎？沖兒我來助你！」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洪亮的聲音突然在頭頂上方響起，聲音未落，一股龐大的氣息沛莫能擋，裹挾著數以萬計的氣流從空中傾瀉下來。

    「這是什麼人！」

    「小心！」

    感覺到這股恐怖的氣息，伊姆龍和費拉爾心神大駭，眼前出現的這個少年統帥已經非常厲害了，但是，頭頂上方的那名武者，居然比他還要強大。來不及細想，兩人只得奮起全身的力量，朝著頭頂上方轟去。

    轟隆，剎那間只聽驚天動地的巨響，三股毀滅性的力量在空中重重的撞擊在一起。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三股力量撞擊在一起的時候，王沖猛地一掌鋪天蓋地排山倒海，同樣轟過去。

    轟！轟！轟！

    剎那間，空氣爆炸，濺起數百丈高，那毀滅性的氣流橫掃周圍的一切，地面上，數以千計的大食鐵騎連慘叫聲都來不及發出，就被震成齏粉。

    而就在這漫天的毀滅氣浪中，兩道身影有如炮彈般紛紛飛了出去。

    「該死！」

    半空中，伊姆龍和菲拉斯接連爆發出兩道戰爭光環，好不容易才穩住了身形，但兩人的臉色都變得蒼白無比。那一波激烈的交手，兩人雖然抵抗住了王沖和邪帝老人的聯手進攻，但內腑也受到了不小的衝擊。

    「這些混蛋！看來消息沒錯，這次呼羅珊確實來了幾名非常厲害的強者，怪不得屈底波這麼強大的存在會死在他們手裡，不過不管他們有多強，這一次絕不可能全身而退。」

    「所有人聽令，全力進攻！」

    黑曜三巨頭的聲音在整個底格里斯河迴響，聲音未落，三人再次飛撲而出。

    而在他們身後，砰砰砰，一名又一名大食總督劃過底格里斯河上空，向著王沖等人衝去。六名，七名，八名，九名……，足足一二十名大食總督，還有許許多多的武將，全部朝著呼羅珊的方向撲去。

    當這些頂級的帝國強者，破空而出，同時出手，那股氣息鋪天蓋地，排山倒海，足以讓任何人為之震動。

第一千一百七十七章 底格里斯河的優勢！

    「王沖，我來助你！」

    狂風鼓蕩，一道身影有如一隻大鳥般從城頭落下，烏傷村長手持枴杖，看起來非常扎眼。怛羅斯之戰後，在王沖和其他諸將的幫助下，老村長和邪帝老人一樣，都從戰鬥中調養過來，恢復了往昔的實力。

    「八極崩裂術！」

    幾乎是同時，高仙芝唰的一下抽出長劍，從城牆上飛出。

    「大海之環！」

    一聲大喝響徹天地，虛空中突然響起海潮的聲音。程千里手持大海之環，同樣從城頭上跳下。

    ——之前的時候，王衝擊殺了齊亞德，獲得了他的大海之環，最終所有人試了一圈之後，發現程千里和這枚大海之環最契合，所以就留給了他使用。程千里雖然沒有了太荒天神，但有了大海之環，同樣躋身進了帝國大將的行列。

    接下來，面對密密麻麻，衝鋒而來的大食總督、准將以及其他的武將，巴赫拉姆、艾本尼以及其他起義軍的首領，紛紛從城內撲了下來。這一場攻防戰在開始不久之後，就演變成了一場帝國大將之間的頂尖戰爭。

    底格里斯河東岸的戰場上空迅速變得危險起來，成噸成噸的氣浪有如海浪一般，在虛空中沖刷、撞擊、咆哮，各種各樣的武學、兵器在虛空中閃耀，各方的勢力之間互相配合，一起合擊，雙方打得難解難分。

    「希聿聿！」

    突然一聲激烈的嘶鳴聲從下方傳來，電光石火間，一名大食總督往下看了一眼，頓時臉色大變：

    「各位大人，不好！我們的軍隊支撐不住了！」

    高大、雄偉的呼羅珊城牆下，只見無數的大唐人、呼羅珊人以及各個地方的起義軍，在大食的兵馬中橫衝直闖，他們沿著城牆和戰場的邊緣不斷衝殺。

    就在黑曜三巨頭、胡拉爾以及其他大食總督和王沖等人激烈戰鬥的時候，大唐、呼羅珊和各地區的起義軍聯軍在崔驃騎、李嗣業以及岡克之王的帶領下，也已經完成了對二十萬東岸大食軍隊的聯合包抄，並且開始全面的圍剿。

    而後方，洞開的呼羅珊城門內，大量的兵馬還在源源不斷地趕來。照這樣下去，黑曜三巨頭、胡拉爾和王沖、巴赫拉姆的戰鬥還沒有結束，東岸二十萬大食軍隊就徹底地被殲滅了。

    「撤！所有大軍全部撤退！」

    黑曜三巨頭低頭看到這一幕，也不禁瞳孔一縮，陡的變了臉色，呼羅珊西側的底格里斯河此時成了大食軍隊要命的軟肋。

    正常的情況，大唐方面絕不可能在對岸，還有五十萬大軍的情況下就採取包抄策略，但是一條底格里斯河，使得大食後續方面的兵力增援，速度極慢，因此，即便西岸的五十萬大軍看到這一幕，也完全無能為力。

    「哼，這個時候才想到嗎？崔驃騎，李嗣業，岡克之王，聽我號令，所有大軍全力收縮，殲滅大食人！」

    王沖屹立半空，聽得清清楚楚。

    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這是為將者必備的素質。王沖在戰場上和黑曜三巨頭戰鬥，之前就已經把一切安排妥當，等大食方面有所察覺的時候，王沖已經無聲無息完成了所有的部署，將底格里斯河東岸的大食軍隊全部套入包圍圈中。

    轟轟轟，隨著王沖的一聲令下，大唐、呼羅珊以及各方的起義軍，頓時有如拉緊的漁網一般，縱橫交錯，頓時從各個方向朝著戰場中的大食人衝殺而去。

    砰砰砰，只不過一剎那，成批成批的大食鐵騎立即如敗草一般紛紛倒下，無論他們如何掙扎，都抵抗不住。

    一萬人，三萬人，五萬人，七萬人……，戰場上大食人潰敗的速度比想像中還要快得多。一方是有備而來，有秩序的攻擊；而另一方則一片慌亂，甚至完全不知道，攻擊到底是從什麼方向而來。

    兵敗如山倒，大食人在天空最高級別的戰鬥中，還能夠和大唐人分庭抗禮，甚至隱隱佔據一絲優勢，但是在地面上，卻完全是另一回事。

    「幹掉他們合圍的軍隊，為大軍打開退路！」

    轟隆，一股黑色的能量有如隕石一般從天而降，重重地轟落在一支起義軍中。剎那間，爆炸連天，無數的起義軍戰士被炸得四分五裂，飛上天空。

    而黑曜之首法迪人馬合一，首先從天空落在地面，同一時間，胡拉爾也和其他的大食總督紛紛降落下來，幫助攻擊底格里斯河邊的大唐聯軍。

    有了這些總督的配合，大食方面迅速打開一條通往西岸的通道，一個個爭先恐後，紛紛跳上戰船，朝著西岸撤退。

    「走！快走！」

    一名大食鐵騎神色慌亂，踏著冰冷的河水，猛地踏上了狹小的戰船，驚慌的朝著底格里斯河的西岸而去。而在他們的後方，越來越多的大食兵馬有如潮水一般，順著缺口往西湧去。

    「撤！全速後撤！」

    整個大軍，一片混亂。

    「法爾斯、古瑪丹帶領你們的大軍斷後，不要讓唐人衝過來！」

    帝國白屍胡拉爾突然落在地上，朝著不遠處，兩名裹著黑色重甲的大食總督道。然而胡拉爾話聲未落——

    「轟隆！」

    就在大軍的後方，呼羅珊最中間敞開的大門中，一桿巨大的龍旗突然顯現，就在龍旗的下方，一道如山峰般壯碩的身影突然從城門中大踏步走了出來。在他身後，鋼鐵轟鳴，一支又一支大軍以一種摧枯拉所向披靡的氣勢，有如潮水般湧出，向著戰場上的大食軍隊推去。

    神武軍、龍驤軍、神獄軍、蒼武軍、同羅鐵騎……一支支大唐最頂尖的軍隊，迅速踏入了戰場，鏘，寒光一閃，一名大食鐵騎還沒反應過來，就迎面被一名神武軍戰士，連人帶馬劈成兩斷，整個過程極快無比，轟轟，一個、兩個、三個……

    當大唐出動最頂尖的軍隊，一片又一片的大食軍隊不停地倒下，這些大*隊就像鋒利的刀劍一樣，收割著戰場上的大食鐵騎。

    無數的鐵騎前仆後繼的沖上去，但是面對神武軍、神獄軍這種頂尖軍隊的鋒芒，完全有如蚍蜉撼樹一般，剛一沖過去，就被徹底的斬殺，重重的倒在地上。五千、六千、八千、一萬……

    神獄軍、神武軍、龍驤軍等軍隊雖然是下馬作戰，但是推進的速度卻遠遠的超過了所有的鐵騎。啊，淒厲的慘叫聲不絕於耳，這是大食帝國內陸的軍隊，第一次見識到大唐頂尖軍團的威力，那種衝擊力和壓迫力，無與倫比，完全超越了想像。

    大食方面的軍隊本來就已處於絕對的劣勢，而當黑甲侍衛帶領著神武軍、神獄軍等頂尖的軍團加入戰鬥之後，大食方面更是雪上加霜，真正的兵敗如山倒再無回天之力。

    「所有人全速後撤！」

    胡拉爾看到這一幕，緊咬著牙齒，終於不得不放棄了所有的僥倖心理，指揮大軍全速後撤。

    「嗚！」

    一陣洪亮的號角聲，從對岸的陣營中發出，這一次是真正的後撤。

    而當號角響起的時候，大唐呼羅珊人以及各部的起義軍，則喊殺著，加速了圍殲的速度。

    砰砰砰，一具具屍體臉色蒼白倒在地上，只不過片刻的時間，二十萬登上底格里斯河東岸的大軍，就陣亡了十一萬，並且茫茫如海的大唐、呼羅珊人，以及各部的起義軍如同一片浩大的汪洋一般，從四面八方不斷地推擠過來。

    空間越來越小，就算是戰船，也來不及接送所有的大食人和鐵騎，終於——

    撲通！撲通！

    一名名大食鐵騎慌不擇路，連人帶馬連忙撲進了冰冷湍急的底格里斯河中。被水流一路衝向了下游。而緊隨他其後，兩個、三個、四個，受到後方大*隊的驅趕，密密麻麻的大食鐵騎成千上萬，紛紛跳入了河水之中。

    ——跳入河水之中還僅僅只是有一定幾率死亡，存活的概率還相當大，但是如果被身後的唐人和呼羅珊人追殺，基本上就是死路一條。

    五千、六千、七千……，越來越多的大軍跳入河中向著對岸游去，但更多的大軍朝著遠處逃走。只不過片刻的時間，所有滯留在東岸的大食軍隊幾乎全部跳入河中，或者是跳上了戰船，撤向了對岸。而同一時間戰馬嘶鳴，黑曜三巨頭胡拉爾以及所有的大食總督武將，紛紛騰空而起，或者踏著河面，或者飛掠虛空，全部落往了對岸的方向。

    「就到這裡吧！」

    距離河邊還有一段距離，王沖揮了揮手臂阻止了眾人。底格里斯河是一把雙刃劍，既可以用來對付大食人，同樣也是對大唐的一層束縛。好在在這片大食帝國的心腹地帶，大唐本來就佔據主動位置，真正需要打破這層僵局的，是大食而不是大唐人。

    「撤！」

    隨著一聲號令，只是片刻的時間，所有的兵馬又全部撤回了怛羅斯城中，只留下底格里斯河東岸大片的屍骸。

第一千一百七十八章 準備，再戰！

    「大人，怎麼辦？」

    隔著一條底格里斯河，無數的大食兵馬驚魂伏地，紛紛從冰冷的河水中鑽了出來，而河岸邊，胡拉爾滿臉的不甘，望向了身旁的黑曜之首法迪。

    「來不及了！」

    法迪臉色陰沉道。他抬起頭來看了一眼上方，天空陰沉沉的烏雲密佈，只有微弱的光芒透出，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夜幕時分。在這種環境下，即便法迪心中再怎麼不甘心也只能偃旗息鼓，等待明天再戰。

    「加里爾率領的軍隊還沒有到嗎？」

    法迪扭過頭來望向身後一名武將。

    「回大人，加里爾大人已經在全力趕路了，只是天氣寒冷，再加上渡河的鋼橋過於沉重，所以慢了一些路程，恐怕需要等到明早才能趕到。」

    身後那名大食武將低著頭躬身道。

    聽到這句話，法迪眼中掠過一絲惱怒的神色。為了這次攻城，大食方面幾乎是全國動員，所做的準備也比很多人想像得多得多。

    在原本的戰略中，大食方面準備了大量的鋼索長橋來渡河。只不過法迪認為已經有了大量的戰船，就用不著再等待這些笨重的鋼鐵長橋了。

    法迪怎麼也沒有想到，因為自己的這一個決定，使得軍隊付出了極其慘重的代價。

    「傳令加里爾，讓他急速行軍，在明天天亮的時候，我必須看到那些渡河的鋼鐵長橋！」

    法迪頭也不回道。

    「末將遵命！」

    身後的武將躬身道。

    「另外胡拉爾，替我寫一封信給哈里發陛下，就告訴他我們頂尖的兵力遠遠不夠，希望陛下能夠派遣更多的帝國大將來，徹底的消滅這些唐人。還有，如果有可能，請陛下無論如何把安薩裡總督派遣過來，協助呼羅珊的戰士！」

    法迪道。

    嗡！

    聽到安薩裡的名字，胡拉爾渾身一震，雙眼猛地大睜，在大食帝國，安薩裡的名字如日中天，就算和屈底波比，恐怕也差不了太多。當初在大食，安薩裡和屈底波並稱大食雙雄，但是在後來在大食戰神的爭奪中，安薩裡輸給了屈底波，一時憤怒，從軍伍之中退了出來。

    這麼多年，屈底波一直在帶領兵馬南征北戰，沉浸於征服的樂趣之中。而安薩裡為了擊敗屈底波一雪前恥，則一直潛伏修煉。

    經過這麼多年的臥薪嘗膽，外界早有傳聞，安薩裡的實力其實已經超過屈底波，有人曾經見過安薩裡，但僅僅只是看一眼，就感覺渾身發寒，徹底的喪失了戰鬥的意志。

    如果只是尋常的傳說也沒有人會在意，但是說這句話的乃是一位大食總督，這件事情傳出之後，在整個大食引起了巨大的震動。

    不過安薩裡性情殘暴，比之屈底波有過之而無不及，甚至有時候會攻擊自己的盟友，在帝國內幾乎沒有人想和安薩裡扯上太多的關係。

    「對了，還有南部戰區的死亡總督阿迪勒，把他也一起調過來，不需要其他的兵馬，只需要他們過來就可以了。」

    就在此時，黑耀之血菲拉斯突然開口道。

    「可是大人，阿迪勒大人正在對付南部的瓦德勒人，以及農民起義軍，根本無暇他顧。」

    胡拉爾開口道，聲音透出一絲猶豫。

    大食雖然強大無比，但也有許許多多的敵人，同樣需要他們去鎮守，征服的國度越多，遭到的反抗就越多。這也是大食無法一次性出動所有總督的原因，大食周邊的敵人雖然沒有大唐那麼強大，但是那些弱小的反抗勢力卻只多不少，這也是大食方面不得不在各個地方留下許多駐兵的原因。

    阿迪勒雖然實力強大，但是他處的地方非常重要，根本不能輕易調動。

    「僅僅離開十天左右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另外，南部的部落難道比呼羅珊城裡二十萬敵軍更加強大嗎？」

    菲拉斯沉聲道。

    「這……」

    胡拉爾低下頭來一下子沉默了，這一次來自東方的威脅遠遠超過了大食周邊的任何一個勢力，甚至比他們加起來還要強大。

    另外，雖然大唐方面加起來的軍隊只有二十萬，還不算太多，但是他們展現出來的實力卻是所有人親眼目睹的。這場戰爭還沒怎麼開始，大食發麵就已經陣亡二十萬兵馬，這是大食周邊的任何一個勢力都無法做到的。

    「明白了！我這就去辦！」

    胡拉爾沉聲道。

    接下來黑耀三巨頭又接連報出了十多名大食總督的名字，胡拉爾全部一一記錄下來，片刻之後一隻大食獵隼迅速騰空而起，朝著巴格達的方向而去。

    「胡拉爾傳令下去，等到明天所有的鋼索長橋到達之後，立即渡河發動全面進攻，城中的唐人、呼羅珊人全部殺光一個不留！」

    「是！」

    ……

    夜色漸暗，隨著大食人的退卻，整個呼羅珊漸漸陷入了一片平靜當中，天氣越來越冷，沒有人注意到，沿著雄偉陡峭的呼羅珊城，一層薄薄的冰霜慢慢的生成，此時的情況比之清晨的時候還要寒冷。

    而此時此刻，呼羅珊城中卻是燈火轟鳴，一天的戰鬥結束，大唐方面以微小的犧牲換來了巨大的勝利，不過一切還遠沒有結束。

    「都護大人，接下來該怎麼辦？大食方面雖然已經撤退，但是這點損失對他們來說還遠沒有到傷筋動骨的地步。」

    大廳的角落裡一個聲音響起，席元慶看著大廳上首的王沖，神色微微有些凝重。

    「而且從大食人以往的作戰風格來看，白天的戰鬥吃虧，只怕下一波的攻擊他們會準備得更加充分，攻擊也會更加迅猛，不止如此，我擔心他們還會招來更多的高手和兵力，畢竟這裡距離巴格達太近了。」

    程千里也開口道。神色沉重無比，這不是他們和大食人第一次交手了，怛羅斯之戰他們本來以為已經擊退了大食人，結果大食人的援兵源源不斷，擊退了一波，又來一波，而且越來越強大。

    「不止如此，這一波，本來會有更多的起義軍加入到呼羅珊來，支援我們。但是我得到消息，大食周邊所有的起義軍最近幾乎都遭到了嚴厲的鎮壓。我的感覺，大食正在想辦法抽調更多的邊防部隊，來對付我們。對於大食和哈里發來說，我們恐怕已經成了他們的心腹之患。」

    巴赫拉姆語聲沉重：

    「我們根本不可能以二十萬軍力去對抗整個大食，這是不可能做到的！將軍，沒有大唐方面的支援，我們恐怕根本無法與之抗衡。將軍，你真的覺得我們能夠擋下這一波嗎？」

    說到了最後一句，巴赫拉姆望著王沖，眼中擔心不已。

    大唐距離呼羅珊太遠了，王沖早已告訴過他，大唐的援兵根本不可能到達，至少不可能這麼快。但王沖卻又不止一次的透露，眾人可以擋下大食的攻擊，而且極其的自信，一副早有定計，有所依仗的樣子。

    但巴赫拉姆實在是想不明白，王沖的依仗到底是什麼。他開始以為王衝出於保密，只是對自己保持隱瞞，沒想到，居然連高仙芝、程千里他們居然也不知道。

    「嗡！」

    聽到巴赫拉姆的話，一剎那間，大廳裡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王沖身上，就連一向很少開口的黑甲侍衛也一起看了過來。每個人都看著王沖，神色信任而期待。

    這場戰爭進行到現在，王沖已經成了所有人的主心骨。就連高仙芝這位資歷深厚的安西大都護，也不知不覺，對王沖相當的信賴。

    「呵呵，所有的一切我都已經安排妥當。明天天亮之前，一切自見分曉。」

    王沖微微一笑道。

    聽到王沖這句話，房間中所有人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城外這麼多大食軍隊，還有眾多的帝國大將，眾人能夠抗下這一波已經相當不容易了，王沖居然說在天亮之前就可以解決這些大食軍隊，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如果換了一個人，眾人只會以為他是一個瘋子，但是從王衝口中說出來，哪怕再瘋狂，眾人也相信王沖是認真的。

    一場會議很快結束。出於對王沖的信任，知道已有安排之後，眾人沒有再問下去，時間緩緩過去，四周氣溫越來越冷，儘管雙方已經停戰，但隔著一條底格里斯河，城內城外都是一片緊張。

    呼羅珊城東南方向，一間裝修華麗的圓頂大廳中，一盞燭火亮著，昏暗的燈光裡，王沖盤膝坐著，一動不動。夜色已深，呼羅珊城內外一片寂靜，除了城外底格里斯河奔騰的河水聲，以及幾聲希聿聿的馬嘶，其他什麼也沒有。

    時間在慢慢的流逝，雖然眼前什麼都看不到，但是王沖可以感覺得到整座城池的人都在默默關注著自己，等待著自己。

    不過沒有多少人知道，王沖同樣在等待著那件事情的到來。

    「咚咚咚！」

    就在沉思的時候，突然一陣敲門聲響起。

    「進來。」

    王沖深吸了一口氣，回過神來。

第一千一百七十九章 前兆，小冰河期！

    房門打開，張壽之一襲灰衣，從門外走了進來：

    「侯爺，到約定的時間了，需要傳令下去了。」

    「一切照計畫行事吧。」

    王沖沉默片刻，立即點了點頭。不管那件事情有沒有如期發生，王沖都必須做出完全的準備，而且已經接近子時，如果那件事情真的來臨，卻沒有充足的準備，很可能會措不及防。

    「明白了，老朽這就去安排。」

    張壽之點了點頭，很快退出了王沖的房間。而就在片刻之後，原本平靜的呼羅珊城中，人聲鼎沸，一片嘈雜。

    ……

    此時此刻，只有一河之隔的大食人營地，幾十萬大食軍隊黑壓壓一片，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夜色森寒，連戰馬打出的噴嚏都是白色的，天氣越來越冷，這個冬天似乎比以往的冬天都要寒冷得多，不過對於修煉武功的大食士兵來說，還在承受的範圍之內。

    寒氣雖重，但數十萬大食軍隊的煞氣更重。就在整個軍營的最前方，所有的大食將領都聚集一堂，注視著遠處高大、雄偉的呼羅珊城。對於大軍來說，除了攻克這座城池，殺掉裡面的唐人、呼羅珊人以及起義軍，其他的一切已經不重要了。

    「轟！」

    突然一片嘈雜的聲音從呼羅珊城內傳出，這突然的變化，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怎麼回事？」

    就在眾人的最前方，黑曜之首法迪陡的抬起頭來，望著前方的呼羅珊城。

    「大人，難道這些唐人要發起攻擊？」

    旁邊一名副官道。

    「不可能！」

    還沒等著這名副官說完，就有一個渾厚的聲音從旁邊傳來，黑曜之血菲拉斯搖了搖頭，毫不猶豫否決道：

    「這些唐人和呼羅珊人的軍隊，根本不足以對我們發起主動攻擊，而且他們一旦發起攻擊，這條底格里斯河也會成為他們巨大的阻礙，強行攻擊與自殺無異。」

    「可是，那他們到底想做什麼？」

    帝國白屍胡拉爾也道，幾人並肩而立，神色變化不定。

    呼羅珊城內的動靜實在是太詭異了，從眾人的角度看過去，那裡燈火通明，一股股火光直通天際，但是呼羅珊的城門卻是緊閉著，沒有任何洞開的跡象。

    時間慢慢過去，所有的士兵都接到命令，一個個嚴陣以待，以準備應對任何可能的突發狀況。而呼羅珊城內除了更加熾熱、通明以外，一切都和以前一樣，就連那嘈雜的人聲也迅速的黯淡了下去。

    「這些傢伙到底在做什麼？」

    黑壓壓的大食營地裡，一名大食的武將喃喃自語道，一句話說出了所有人的心聲。就算是法迪、菲拉斯、胡拉爾這樣的強力總督，也不由滿頭霧水，完全弄不明白唐人的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如果唐人不準備進攻，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到底是為了什麼。

    「傳令下去，大軍全面戒備，其他人就地休息。另外，準備天亮攻城！」

    法迪沉聲道。一句話迅速傳遍了大軍。

    ……

    呼羅珊城內，一切很快平靜下來。

    王沖坐在房間內一動不動，幾個時辰已經過去了，王沖等待中的事情依然沒有發生，整個呼羅珊城除了更冷外，並沒有其他的異常。

    不知不覺已經是子時一刻，王沖的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不可能的，難道我的推算錯誤，那件事情並不會發生！」

    王沖臉色平靜，但心中卻漸漸有了一些不安。如果沒有意外，自己期待中的那件事情應該已經發生，但是王衝到現在都還沒有看到任何的徵兆。

    兩世重生，因為自己的原因，很多事情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和巨大的偏差。宋王並沒有被貶，西南也沒有丟失，怛羅斯不但沒有失敗，反而勝利了，所有的東西都和記憶截然不同。難道那件事情也因為自己插手的原因被徹底改變了？

    不知不覺，王沖的眉頭皺得越來越緊，如果那件事情因為自己的原因而消失，那麼天亮之後，大唐將要面對底格里斯河對岸數十萬的大食軍隊，眾多的總督和武將，以及後續更多的援軍。就像巴赫拉姆所說的，這是以一隅之力對抗整個帝國，這將是前所未有的惡戰，而且勝率渺茫。

    這些念頭從腦海中一掠而過，王衝心中不知不覺的有一些煩躁和焦慮，幾乎是下意識的拿起桌上的茶杯，準備喝上一口。

    然而才剛剛湊到嘴邊，王沖耳邊立即聽到一陣「咔嚓嚓」細碎的聲響，這聲音微不可聞，但落在此時王沖的耳中，卻猶如雷霆一般。

    王沖眼皮一跳，下意識的低頭看去，下一刻，讓人吃驚的事情發生了。只見茶杯中，平靜的茶水表面，一層薄薄的寒冰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覆在整個表面，並且冰霜在不停地蔓延，急速加深加厚。

    呼，一陣寒風透過微微挪開的門縫吹了進來。寒風掠過的地方，房間裡，牆壁上居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出一層皚皚的白霜，就連王沖手掌中的茶杯都覆蓋上了一層細碎的冰霜顆粒。

    「啊！」

    門外，夜色中傳來一陣陣驚呼，但只一會兒就消失了。

    「來了！」

    王衝心中一動，彷彿明白了什麼，猛地扭過頭來，大步走到門邊，吱呀一聲打開了大門。

    「轟隆！」

    這一剎那，就好像從一個世界進入到了另一個世界，眼前無盡的風雪撲面而來，王沖的身上立即被覆蓋了一層細細的白霜，就連頭髮和鼻尖上都是如此。房門外，火焰熊熊燃燒，王沖事先讓張壽之、費爾干納等人以及所有隨軍出征的工匠組在呼羅珊城中燃起的許許多多火焰，一座座火爐不斷地朝天空噴吐著濃煙。

    這些火爐、火堆散發出來的熱量連成一片，使呼羅珊的夜空變得不那麼寒冷，但是現在，所有的火焰都彷彿受到一股無形力量的壓制，一座座爐火光芒迅速變得黯淡。

    呼，一股風霜猛地席捲而過，距離王沖十幾步外的地方，一座爐火噗的一聲瞬間熄滅、冰凍。原本制熱的鐵爐迅速變得冰冷，然後表面上覆蓋一層白色的冰霜。一處，兩處，三處……，就在王沖踏出房間的剎那，越來越多的爐火陡然熄滅。

    就在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天地間的溫度直接下降了十幾度，而且還在以驚人的速度下降。王沖目光所及，地面一層白皚皚的冰霜正在以驚人的速度籠罩大地，風雪呼嘯，眼前很快白濛濛一片。

    「希聿聿！」

    也就是片刻的時間，王沖耳中突然聽到遠處傳來一陣陣希聿聿的馬嘶聲和士兵的驚叫聲。隔著一座呼羅珊城牆和一條底格里斯河，大食人的營地一片大亂。

    「王沖，你在這裡！」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耳邊傳來，高仙芝穿著鎧甲從風雪中大踏步而來：

    「天氣出現異變，正在急速降溫，這種天氣恐怕對我們非常不利！」

    而在他身後，程千里、席元慶、婁師儀等人也跟著走了過來。

    「好大的風雪，我們過來的時候看到城牆上已經結冰，都護大人，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

    程千里也開口道。

    這場風雪來的太突然了，而且降溫過程非常迅速，並且還在持續下降，就連程千里都感覺到有些不妙，更不用說是其他人了。

    ——氣溫下降的太快速了，不是一度兩度，而是十幾度的下降，照這樣下去，普通士兵很快會受不住。

    「哈哈，不必擔心，我早就已經準備妥當，這場大降溫，對我們來說，是福非禍！」

    出乎預料，聽到眾人的話，王沖不但沒有絲毫的擔心，反而一臉的喜悅。他陡的扭過頭來，目光望向夜色中的某處，眼中若有深意。高仙芝、程千里等人先是一怔，隨即下意識的順著王沖的目光望了過去，當看到王沖目光的方向，幾人身軀一震，剎那間彷彿明白了什麼。

    風雪！

    這對於城內的唐人、薩珊人、起義軍來說固然是個麻煩，但對於城外幾十萬露天而營，毫無遮攔的大食軍隊來說，才是真正的災難。

    這一剎那，所有人頓時都明白過來了。

    「……所以王沖，你所指的機會，就是這個嗎？」

    高仙芝和王沖並肩而立，看著天地間漫漫的風雪和不斷增厚的皚皚白霜，突然開口道。

    「嗯。」

    王沖點了點頭，自己所期待的那一場暴風雪終於來臨了，一切已經沒有再隱瞞的必要。

    小冰河期！

    王沖望著天空漠漠的風雪，眼中陡的閃過一道念頭。除了他自己以外，包括高仙芝、巴赫拉姆等人在內，恐怕沒有人知道這場風雪意味著什麼。

    這根本不是普通的風雪，也不是任何一個普通的嚴冬。「國之將亡，必有妖孽」，任何大災難之前，都必定有所徵兆和異象，不久之前，怛羅斯之城上空出現的那場黑色日蝕就是這場大災難的開端。

    而眼前這一幕大範圍的暴風雪，只是這場大災難正式爆發前的初次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