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異界】我的大寶劍 作者:學霸殿下(連載中)

 
freeagleking 2016-7-22 02:34:57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65 2920736
sea6076 發表於 2018-12-23 04:49
第六百一十二章 論喜當爹
   
    當劍靈與孫朗正在商量小妖精的價錢的時候,之前已經悠悠醒來的謝唯終於忍不住了。

    “魯姐姐,你們在說什麼呀!”

    她羞憤地大喊道。

    之前帝姬在打昏小妖精的時候雖然使用了天元刀的力量,以至於劍靈一時半會兒無法喚醒她,但剛剛刺傷白羽威的剎那,金曜聖劍的力量與計都妖劍的力量對沖,所產生的震盪不可遏制地傳到了劍主謝唯的身上,將這個小妖精硬生生地給震醒了。

    她一開始還迷迷糊糊地似醒非醒,慢慢才清醒過來,聽到魯姐姐與那個孫朗居然在謀劃賣她的事情,她終於忍不住了。

    什、什麼啊!天真爛漫好糊弄,又笨又蠢好養活……還、還有,那裡大又怎麼了!

    但不由自主地出言喝止之後,謝唯這才回過神來,她意識到了自己剛剛做了什麼,一時之間,有些莫名心慌。

    無疑,眼前的孫朗就是殺了他兄長的仇人,她曾無數次做夢直面他,她曾經想像過那時的場景,但事到臨頭,她居然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才好。

    然後,她就發現那個孫朗回頭看她,向她點頭道:“醒了啊,你好,你就是阿婊的劍主吧,我叫孫朗。”

    阿……表?什麼意思?

    謝唯還不知道這個稱呼是怎麼回事,就听到魯姐姐問道:“喂,所以說你一直在喊我什麼?”

    孫朗眨了眨眼睛:“阿表啊,你不是魯阿姨的表人格嗎,你是表人格,她是裡人格,當然是叫你阿婊了。”

    “……就這麼簡單? ”阿婊的語氣中充滿了懷疑,雖然她也聽孫朗講過所謂人格分裂的概念,“總覺得你的語氣裡充滿某種惡意。”

    “哪能啊,我這麼樸實正直的人。”孫朗說道,“喂,那邊的小姑娘,看來撿到這把劍給你帶來了很多困擾,不過不用擔心,我可以幫你解決這個難題,不過不是現在……你先休息一會兒吧,我跟阿婊商量一下你的事情。”

    謝唯微微一怔,隨即恍然一一他好像還不知道我是誰,不知道我是他的仇人……

    這時候,婊人格的聲音在小妖精心裡響起:“好機會,實力上我們差的太遠,硬拼死路一條,只有潛伏在暗處才有機會……所以不要暴露你的身份。 ”

    本來謝唯打定了主意,在見到殺兄仇人之後,要向他追索兄長之死的真相,但此刻念念不忘的仇敵就在眼前,她卻一時失了方寸,為什麼退縮呢,為什麼沒有勇氣說出來呢,到底在恐懼什麼呢?

    她不由自主地按住了心臟,深吸了幾口氣,將腦海中躁動的精神平息下來。

    大概是因為……她感受到了吧。

    剛剛孫朗揮動計都的時候,他與劍靈的殺意產生了共鳴,達成了少有的精神共振,然而計都真正的主人是謝唯,也就是說,三者的精神曾經短暫地相連。

    她那時雖然在昏迷之中,沒能主動窺伺孫朗的記憶,但角虎的精神力量依然發揮著作用,使她捕捉到了一絲來自孫朗內心的精神力量。

    那是……什麼?

    她的眼神中帶著一絲茫然。

    孫朗望著這小妖精一副傻頭傻腦的懵逼樣子,沖她友好地笑了笑。

    一一這個計都劍主,無疑也是他此行的目標之一,匹敵七曜聖劍的計都妖劍是否能夠抵擋大保-健之力的侵蝕,暫時還有待研究,畢竟魯阿姨只是特例,她的靈魂曾為劍靈,沒有普遍的適性,真正的小白鼠,還是要這個妖怪娘來做,可不能隨便得罪了,得給她留個好印象。

    沒想到謝唯看到孫朗的笑容,立刻像受驚的小兔子一樣打了個寒顫,以坐在地上的姿勢向後倒躥了幾米,就跟看到了流氓似的。

    孫朗莫名其妙道:“……怎麼了?怎麼了?我哪裡嚇到她了嗎?”

    一一當然了!你是不是在心裡想著什麼色色的事情啊!

    也許是之前帝姬的警告太過嚇人,以至於謝唯死死地記住了天策上將的訓誡,不敢輕易觸碰孫朗的內心,但她的讀心能力何等強大,甚至可以通過精神波動來窺伺人心的想法,而眼睛是心靈之窗,她有時只看對方的眼神,都能朦朧地感知到目標在想什麼。

    很顯然,小妖精從孫朗的眼神中感知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一一這人類交配的慾望好濃烈啊!好像比我之前見到的絕大多數人都要濃烈!

    婊人格見狀,打著圓場道:“她膽子很小,你剛剛打人打得這麼兇,當然會把她給嚇壞的。”

    “哦,是這樣嗎……”

    孫朗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他自大保健之力上身起,就變得視天下女性為糞土,只要是不能操的女人,在他眼裡通常還不如一條擠出果肉的完整香蕉皮。

    不過這個小妖精顯然是不一樣的……她有可能成為上好的實驗素材,不可等閒視之,看來自己剛剛這一番真人快打嚇壞這個小妖精了。

    於是他衝著謝唯微笑道:“不要害怕,我平時不殺人的,這個老頭是跟我有仇,我們的恩怨糾纏很久了,如果他是清醒的,恐怕也會不惜一切代價殺掉我吧,畢竟我們之間,可是有一筆血債要算。所以,我自然是要先下手為強,趁他瘋了,將他活活打死,以防後面又起波瀾,他來找我尋仇…… ”

    謝唯聞言,又抖了一下,在心裡慘叫道:“他難道知道了嗎?他不會知道了吧!”

    “不要慌!”婊人格在心裡喊道,“不要表現得太明顯,他肯定不知道,否則以他的性子,怎麼會跟你囉嗦?早就一指頭碾死你啦!”

    小妖精在心裡弱弱道:“明明是他殺了我兄長,為什麼我反倒是要提心吊膽的……”

    劍靈哼道:“這怪誰?明明已經知道了仇人是誰,你卻整天說不想直接報仇,而是要先查清真相,再說報仇的事……所以,現在不是你觀察這孫朗的最佳時機嗎?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他有什麼弱點,甚至是你想知道的真相,如今不是查清這些的最好時機嗎?”

    小妖精嘆息道:“雖說是這樣,但是……”

    婊人格有些不耐煩了,直接對孫朗說:“好了,她是個膽小鬼,讓她自己適應適應吧……白老頭這邊,你打算拿他怎麼樣?”

    孫朗看了一眼被埋在地裡、只露出一個頭的白羽威,說道:“雖然他已經瘋了,但……還是看看,能不能問出什麼東西來吧,他既然對金曜聖劍心有執念,那就算瘋瘋癲癲,也許都能問出些線索消息……”

    他看了謝唯一眼,旋即不去管她,大步來到白羽威面前,蹲下身來,朝著他的腦袋來了一記大摔碑手:“睡你麻痺,起來嗨啦!”

    砰的一聲,金曜劍聖以腦袋瓜子硬生生扛下了這一記斷金裂石的重手法,依然保持著昏迷。

    婊人格驚道:“還這麼抗揍?”

    “豈止是抗揍。”孫朗閉著眼睛感知了一番,冷然道,“剛剛割出來的傷口已經癒合了……他是終結者嗎? ”

    劍靈訝然,沒有誰比她更清楚計都的威力了,竟然這麼快就痊癒了?

    孫朗劈裡啪啦又來了幾下,九陰白骨爪,大力金剛指,化骨綿掌,七傷拳,反正是能想到名目的歹毒武功,都現場編了幾招用了上去,只聽陰風陣陣,罡風凌厲,白羽威的腦袋又挨了幾十下重擊,依然閉目酣睡,紋絲不動。

    見不奏效,孫朗大怒之下,跳起來直接使出了國足的不傳之秘,掄足了勁就是一招中華大斷絕直接踢到了白老頭的面門上,這一腳勁道之強,哪怕是個練了金鐘罩鐵布衫的一流強者,腦袋也得像個西瓜一般原地爆炸,可是……

    還是沒用。

    孫朗罵罵咧咧,全程圍觀的小妖精已經嚇得瑟瑟發抖了。

    一一好、好可怕……

    孫朗左右沒招,嘆了口氣,招了招手:“過來。”

    婊人格想到了孫朗之前那可惡的廣告與威脅,不爽道:“幹嘛?”

    孫朗身法快如閃電,二話不說將計都撈在掌中,他左手持劍,右手在劍身上一抹,一道宛如龍吟的劍鳴聲湛然響起,那是劍客最愛的聲音。

    事實上,婊人格雖然對孫朗心懷很大芥蒂,但孫朗內力所及,振劍長鳴,居然也讓她這個劍靈感到了一股極大的暢快一一劍是殺人凶器,渴望的是絕世強者的觸碰,有靈的神劍甚至會自行擇主,它們都希望在強大的主人手中綻放舉世無雙的摧燦劍芒。

    她的聲音也有些不淡定了: “哼……技術很好嘛……”

    聽到這一聲劍鳴,白羽威緊閉的雙眼驟然睜開了。

    他的眼中,燃燒著熾熱的火焰,像是無數尋覓後終於找到了他想要的東西,那內心所深刻渴求著的東西。

    孫朗哼了一聲:“果然有效,喂……”

    白羽威恍若未聞,他的眼神時而迷茫,時而驚喜,眼中波光粼粼,死死地盯著孫朗,一語不發。

    “這人是戀物癖麼……”孫朗撇嘴道,“以前沒看出來啊。”

    “……等等。”婊人格語氣微妙道,“你不覺得,他眼神有點……不對嗎? ”

    孫朗眨了眨眼睛,這才瞧出不對來,他將計都突然往旁邊一拋。   

    “......”

    白羽威的眼神沒有波動半分,依然死死凝視著孫朗。

    “……”孫朗的表情變得鄭重起來,“哼,想起來了?”

    只見白羽威望著孫朗,顫聲道:“你……你難道……是我的父親嗎?”

    “……蛤!?”
sea6076 發表於 2018-12-23 05:45
第六百一十三章 白家堡
   
    正如他向謝唯描述的那樣,兩人之間,有一筆血債要算,有一場尚未了結的戰爭。

    就像是他剛看到白羽威的時候,就難掩心中殺意、連計都妖劍都顧不上,抓著白羽威就是一頓拳打腳踢一樣,白羽威如果神智清明,恐怕也會做出同樣的事情。

    他曾經盤算過所有見面時的光景,甚至包括白羽威已經瘋魔的情況。

    但他唯獨沒有想到的是,眼前發生的這一幕,以及那一句催人淚下、感情真摯的叫喊……

    “一一爸爸!”

    “NOOOOOOOO! ”西斯黑暗尊主孫朗-維達怒吼道,“埃姆鬧特妖法澤!馬澤法克兒! ! ! ! ”

    “不,你一定是我父親!”白羽威雖然不懂英文,但居然理解了孫朗的意思,他雖然神色瘋癲,但是語氣激動道,“我的心靈是這麼告訴我的!你一定是我爹!”

    “我去你媽的! ”孫朗指著他說道,“白羽威,你別跟老子玩這套!”

    白羽威見親爹竟然不認他了,看起來非常著急,他發現自己正陷在泥土裡,於是發力掙扎,但孫朗伸手按住了他的腦袋,於是這瘋劍聖百般掙扎也紋絲不動,只能鼻涕一把淚一把地喊道:“爹啊!你怎麼就不認我了!”

    “滾! ”孫朗怒吼道,操你媽,老子還沒結婚呢,哪來你這老兒子,你他媽自己都有孫子了!淦他媽的!”

    事出突然,婊人格震驚之後,樂得哈哈大笑,連一直圍觀的謝唯都嗔目結舌,望著哇哇大哭的白羽威和暴跳如雷的孫朗,不由自主地輕輕一笑,眼睛瞇成了彎彎的月牙,隨即她意識到這麼笑好像不太好,連忙板起了臉。

    婊人格卻沒有那麼多顧慮,笑吟吟道:“恭喜你啊,孫朗,喜得貴子。”

    孫朗萬萬沒想到這王八蛋昏迷之後再度醒來,居然變成了這樣,他極度震驚之後,慢慢靜下心來,聽白羽威還在大吵,怒吼道:“安靜!”

    白老頭果然安靜下來,但是睜著一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孫朗,配合著他粗眉大眼、鬍鬚凌亂的模樣,不由讓孫朗想到了一個叫黑旋風李逵的傢伙,那廝在梁山泊時,整日在宋江面前晃悠,也同樣瞪著一雙大眼睛,整天“歐尼醬” “歐尼醬”地叫,真是讓人不寒而慄……

    孫朗瞪著他道:“我怎麼就成了你爹了?”

    白羽威死死地盯著孫朗,斬釘截鐵道:“錯不了!你身上的熟悉的氣息……你顯然是我爹!而且我雖然記不起來很多事情,但看到你,我心裡就感覺到一股……很奇怪的情緒,覺得你很好,很尊重你,很崇敬你,所以……你肯定是我爹!”

    孫朗翻白眼道:“我沒你這麼丟人的崽儿… ”

    白老頭聞言,立刻變得無比激動,大吼大叫道:“爹啊!我怎麼就給你丟人了!”

    孫朗嘆了口氣,突然覺得這王八蛋比之前的瘋子狀態還要難對付,他瞪眼道:“你說我是你爹,那你媽呢?”

    白羽威怔了一下,莫名其妙道:“我媽是你老婆,你自己的老婆,怎麼來問我在哪兒啊?你自己找不到嗎?”

    “……”孫朗二話不說,一記力劈華山斬在他的腦殼上,“逆子孽畜!”

    顯然,白羽威即使是認賊作父,那一身刀槍不入的鎖血狀態也依然保持,所以對這一招渾若無事,他看自家之爹生氣,又聽了那聲“逆子”,一時之間,又驚又喜,連忙大喊道:“爹你別生氣!你若是找不到媽,兒子給你去搶一個!”

    孫朗虎軀狂震:“……此言當真!? ”

    噗的一聲,憋不住的笑來自不遠處,孫朗回過頭,就看到小妖精死死地捂著嘴,臉漲得通紅,一臉驚慌的模樣,顯然是她忍不住了。

    白羽威的喊聲響了起來:“爹!那個女的怎麼樣!放兒子出去,搶過來給你暖炕頭!”

    小妖精嚇了一跳,也顧不上笑了,雙手亂擺,臉色通紅: “我我我我才不要呢!”

    孫朗還沒說話,白羽威就厲喝道:“兀那女子,我爹自是英雄好漢,天下無雙,你能給我爹做婆娘,那是你修來的福分,為何推三阻四!”

    ……突然覺得這個老兒子也不是那麼一無是處啊。

    孫朗雖然嘴上不說,表情一下子就和藹了幾分。

    婊人格終於忍不住了,狂笑出聲,計都劍漂浮在空中,抽了瘋似的顫動:“這……這真是太有意思了!”

    孫朗伸手點了計都一下,然後蹲下身來,擺手道:“搶婆娘的事情先放放,你說你是我兒子?”

    白羽威頓時點頭,有些不爽道:“我說爹啊,我一眼就認出你是我爹了,你怎麼還覺得我不是你兒子?”

    廢話,老子剛穿越過來那會兒,你他媽都打了幾十年的仗了,怎麼可能是我的兒子一一孫朗雖然在心裡這樣說,但出於各種不可告人的目的和考量,他居然沒有立刻反駁,反而和顏悅色道:“你說你是我的兒子,那我有問題要問你。”

    白羽威爽快道:“爹你請講!”

    “……”孫朗神色有些微妙,但還是問道,“你這刀槍不入的功夫,我可沒教給你啊,你是怎麼練的?”

    白老頭茫然道:“什麼怎麼練的?這不是天生的嗎?”

    孫朗眼神微動,又說道:“你說你是我兒子,那你爹我叫什麼名字,你自己又叫什麼名字?”

    金曜劍聖皺起眉頭:“爹之前喊我白羽威,那我一定叫做白羽威了,但爹你叫什麼,我就不知道了,我有很多事情想不起來了。”

    孫朗點點頭,拋出了最重磅的問題:“你說你是我兒子,那你有什麼證據?我們家的男人,都是有大寶劍傍身的……”

    他伸手撈過來計都,握在手中,向著白羽威顯擺了一下:“你看,這就是我的劍,那兒子,你的劍呢?”

    謝唯聞言,弱弱地想要抗議兩聲,就看到孫朗的背影微動,不知為何,她居然能從這背影中讀出明顯的威脅之意……好可怕。

    只是白羽威一臉奇怪地望著孫朗手中的劍,看著那不斷掙扎的紫色妖劍,他疑惑道:“爹啊,這好像不是你的劍吧……”

    孫朗神色微變:“這怎麼不是我的劍了。”

    便宜兒子皺眉道:“不像……我雖然記不清了,但還是覺得,爹你的劍,肯定不是這個樣子。”

    這傢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說……

    孫朗搖頭道:“大人的事情你少管,我問你話呢,你管這是不是我的劍,我問的是,你的劍哪兒去了? ”

    爹既然發問,那乖兒子自然要給個讓他老人家滿意的答案,白羽威苦思冥想,緊緊皺著眉頭:“我的劍……我的劍……我的劍在哪兒……”

    手中的計都微微震動,孫朗目光閃爍,領會了劍靈的意思。

    一一之前瘋狂的白羽威對計都無比執著,口口聲聲說計都是他的劍,並且要得之而後快,但如今這個兒子型白羽威,竟然不這麼想了……

    這顯然是很可疑的。

    便宜兒子苦思冥想了片刻,一臉悲傷道:“爹啊,我好像記不得了……我的劍……我的劍是什麼樣的?”

    孫朗不動聲色地在他面前的地上畫出了一柄劍,他指力高強,蘊有上乘劍意,雖然只是在地上作畫,但依然將這柄劍畫得栩栩如生,彷彿真有鋒芒從刃中破出,白羽威見到地上這柄劍,眼中光芒一閃:“這……這好像確實是我的劍……可它在哪兒……可它在哪兒……”

    他眼中暴出異彩,呼吸漸重,眉宇之間又浮起癲狂之色:“劍呢,劍呢,我的劍呢……劍……劍在哪裡……劍在哪裡……”

    白羽威口中念念有詞,勢若瘋魔,孫朗淡淡地望著他,眼中古井無波,極有耐心地等待著。

    謝唯忍不住走近,望著白羽威,凝視了片刻,心念一動,輕聲道:“他……他好像很痛苦,很混亂,而且,對你很……”

    孫朗沒有在意謝唯的話,還以為這小妖精只是口中說說,他擺手道:“離遠一點,小心他又突然發瘋。”

    突然,白羽威一聲大吼,眼中赤紅,死死地望著孫朗,大聲道:“爹!我想到了!劍……劍好像在家裡!劍好像在房子裡!劍一直被我放在石頭房子裡!”

    婊人格說道:“家裡?也就是說,太白金曜之劍……在西川白家堡?既然就在他手邊,他怎麼不把劍給帶出來?”

    孫朗淡然道:“誰知道呢……不過他既然說了,那看起來,我們就得走一趟了,西川白家堡……哼,也不知道白老頭的兒孫們看到他變成這樣,是個什麼表情。他看起來瘋瘋癲癲的,也得找家屬問問,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白羽威茫然道:“爹啊,你在說什麼?白家堡是什麼地方?我們要去哪兒?”

    孫朗微笑道:“好兒子,你不是說我是你爹嗎?展現你孝心的時候到了。”
sea6076 發表於 2018-12-23 05:52
第六百一十四章 暗潮洶湧
  
    今天對於懷川縣令林武英來說,真是最糟糕的一天了。

    首先是一大早,另一樁人命大案從山中傳出,顯然與昨晚的命案係於同一兇手,死者身體被直接撕裂,就像受到了恐怖凶獸的襲擊,如果這是人類所為,那就說明兇手的外家功夫已經練到了駭人聽聞的地步。

    還沒等商量出個章程來,要命的事情接踵而至。

    沒過多久,懷川群山方向就爆發出了令人驚怖的凶焰威壓,似乎有兩名絕世強者在進行驚天動地的決戰,將早早入山的江湖客們全都嚇了回來,畢竟在這個時間出現在懷川的絕世強者,自然是為那絕世神兵而來。

    隨即,更要命的事情發生了。

    一場大屠殺。

    那時林縣令正在縣中奔走,就聽到山口方向隱約傳來的怒吼聲與慘叫聲,很多人也聽到了,但他們幾乎不敢靠近一步,因為那宛如地龍翻身般的恐怖聲勢,昭示著一場凡人無法插手的可怕戰鬥正在發生。

    等聲浪平息、大地安寧,林縣令與眾人小心翼翼地靠近,看到眼前的景象之後,他們的內心被恐懼與震驚填滿。

    破碎的大地,崩壞的山巒,到處都是巨大的坑洞,還有殘碎的屍體與呻吟的傷患,倖存者們很多都已經嚇得神誌不清,說不出當時發生了什麼。

    一場聲勢浩大、牽動無數武林人士目光的關於神兵擇主的盛事,以一場恐怖的殺戮而宣告終結,如此突兀,如此草草了結,令無數人的希望與夢想破碎,但他們卻無可奈何。

    因為這江湖終究是強者為尊,傳說,是那個兇殘的魔頭搶走了神兵。

    而誰都不知道那個魔頭去了哪裡,誰也沒有勇氣去尋找他。

    林縣令對此漠不關心,他是懷川縣令,他的職責是保土安民,這些日子以來,蜂擁而至的武林人士們已經成為了懷川的變數與負擔,他恨不得這些人早早滾蛋,一個都不要留下。

    而此時他也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一一組織人手進山搜尋傷亡者,處理在山口一役中死傷的人們,安定人心,破除謠言。

    懷川的很多有心人也有更多的事情要做,比如說那位呂公子,比如說代表靖陽將軍的王大江,準備妥帖、成竹在胸的計劃遭到了毀滅性的失敗,他們要對支持他們的大勢力做個交代。

    很多商人賠了錢,搥胸頓足中,打算將懷川做成大型武俠文化旅遊觀光之聖地的商人組織不甘心失敗,似乎在繼續謀劃著什麼。

    更多的普通江湖客也做出了選擇,有些人就此離去,有些人留在懷川,有些人依然決定繼續尋找神兵的下落。

    這個江湖很大,能夠容下天真者的夢想,也能容下野心家的陰謀,所有人的慾望,無論是單純的還是邪惡的,都在其中沉浮。

    然而無論是林縣令,還是王大江與呂公子,他們在做手頭的事情的時候,心中依然會浮現出一片疑雲。

    一一有人不見了。

    林縣令想起了身份尊貴的帝姬殿下,與神秘莫測的孫朗先生。

    呂公子想到了那個心腸歹毒、逼他投靠的天策府雜碎。

    王大江想起了那個趙雲龍大將軍的幕僚李剛。

    在那瘋狂的魔頭殺入山口、屠戮武林人士的事情發生之後,他們所惦記的人就不見了,之前所有的計劃和承諾全都成了一場空,就像是夢境一般。

    應該是因為這個變數的發生吧……畢竟誰都想不到,居然會有如此凶悍的魔頭直接殺進懷川、奪走了神兵,之前商量好的計劃就此打住,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畢竟無人能夠抵擋那種可怕的敵人。

    不過,很快,林縣令他們意識到了一件事情……這事恐怕還沒完。

    因為懷川縣里,開始流傳著這樣一條消息。

    那個殺人奪劍、屠戮無數的魔頭,叫做白羽威。

    這個消息得到了不少倖存者的證實,他們堅稱,當時與那個魔頭鏖戰的英雄好漢喊出了這個名字,喊得很大聲,所有人都聽得分明。

    白羽威。

    這個世界上,敢叫這個名字的,不是很多。

    武功高到這種地步的,似乎也只有一個了。

    這個人,天元英雄譜有名,后土三朝元老,帝國功勳名將,武功當世一絕,他有另外一個如雷貫耳的身份一一七曜劍聖之太白金曜劍主。

    西川白羽威。

    這個消息在懷川中發酵,在江湖圈中發酵,在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下,在陰謀者不甘失敗的一搏中,迅速地傳開。

    一一即使是天元的功臣,聖劍的劍主,也不該隨便殺人,對不對?

    一一明明已經有了金曜聖劍了,為什麼還要來搶奪神兵,搶奪神兵也就罷了,為什麼要殺這麼多人?

    失敗者的邏輯有時候很簡單。

    一一我是來爭奪神兵的,白羽威這個不該來這裡的朝廷鷹犬橫插一手奪走神兵,顯然是他剝奪了我獲得神兵的機會,如果沒有他,我原本有可能獲得神兵,現在,這一切都被他給毀了。

    一一所以,是白羽威奪走了我的神兵!

    再加上被殺死的人們都有自己的門派和朋友,這些或真摯或虛偽的死者親朋家屬,也開始用這件事情大做文章,王子犯法尚且與庶民同罪,律法有云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一一就算是金曜劍聖,也不能隨便殺人哩!

    在這種思想的引導下,一股洶湧的暗潮隱隱指向了秦州的西川,那裡有一座劍聖門楣,正是白羽威的宅邸,西川白家堡。

    “走,我們去白家堡,找白羽威討一個說法!”

    “他金曜劍聖就算再厲害,威名再大,還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將我們全都殺光不成?”

    “我就不信,帝國的律法還治不了他,我就不信,陛下會不管天下悠悠之口而包庇他!”

    諸如此類的口號,在懷川中慢慢傳響,也許只需要一個契機,因各種原因而憤怒和失落的人們就會被重新鼓譟起來。

    就像是他們為了一柄虛無縹渺、無數人爭搶的神兵利器來到這個窮鄉僻壤一樣,他們同樣會為了另外一個理由,向著白家堡蜂擁而去。

    一一他們永遠都不知道,自己自始至終,不過是陰謀者手中的工具。

    信鴿,報馬,傳書,以懷川為圓心,緊急的消息正在向整個帝國發散,各個勢力在懷川的代理人與眼線,開始向他們的上級匯報關於白羽威的事。

    風暴在匯聚。

    而做下這場驚天大案的白羽威對這一切茫然不知,就算知道了,恐怕他也不會在意,因為他剛剛認了一個親爹,所有的小事都要靠邊站。

    這瘋子劍聖長鬚飄飄,眉毛、鬍子和頭髮都亂糟糟地長在一起,整個人跟二十年沒理髮的金毛獅王似的,體格雄壯,目光兇戾,令人一見之下,就心生寒意,他一邊大步前行,一邊轉頭問自己的爹:“爹啊,那白家堡是什麼地方,我怎麼聽得有些熟悉?”

    孫朗眼睛眨也不眨,張口說道:“我的兒,你忘啦?那是你不瘋的時候,給爹我準備的養老的地兒啊。你說過,那裡所有的房子、地契、財寶、物資、產業和小妞兒,都是拿來孝敬我老人家的……”

    白羽威聞言,虎軀一震,點頭道:“原來如此,還有這事!爹爹放心,兒子知道了,既是爹的養老地兒,那自然是要孝敬給您的!”

    孫朗嘆了口氣,假意拭淚道:“就怕我那些兇惡的孫子和孫媳婦,覺得我這把老骨頭看著礙眼,不想將那些財產留給我養老,而是想將其全部霸占,他們之前就逼走了我,霸占了我的養老房,幸虧兒子你孝順,尋回了老人家我,可是,可是……”

    他唉聲嘆息道:“可是就算回去,我的孫子們和孫媳婦們,肯定還要給我臉色看,說不定還會變本加厲對付我,那可怎生是好啊……”

    白羽威氣得哇哇大叫:“竟有此事?氣死我啦!那些忤逆子,竟然敢對袓父不敬,爹你放心,我回去將他們扒皮抽筋!”

    孫朗顫巍巍地擺手,不忍心道:“不要扒皮抽筋,畢竟是咱們家的種兒,留個教訓,打個半死就夠了,順便,我覺得咱們家族的年輕人啊,尤其是年輕貌美的大小姐們,都缺乏家教,不懂尊老爰幼,到時候啊……”

    白羽威聞弦歌而知雅意:“爹爹放心,兒子知道了!自然是要讓爹爹你好好教導一下她們!誰敢放肆,我大棒棍子伺候!”

    孫朗感動地點頭:“好兒子啊,好兒子啊,都說棒棍底下出孝子,一點不假啊,爹我之前沒白揍你……”

    眼見這白家堡平白多了個老袓宗,十幾代積累的財富與產業即將便宜了一個從天而降的詐騙犯,一直弱弱跟在後面的謝唯忍不住道: “這……這位孫先生,你怎麼能騙人呢?”

    孫朗笑了笑,沒說話。

    白羽威反而怒吼道:“兀那女子,說什麼呢!我爹怎麼會騙人!整天胡說八道,你是不是不想給我爹暖床了?”

    一一誰要給你爹暖床了!還有他顯然不是你爹吧!
sea6076 發表於 2018-12-23 06:00
六百一十五章 要被抓進地窖裡了!
  
    謝唯心裡糾結極了。

    當孫朗決定前往白家堡的時候,她莫名其妙地也入了夥,不由分說地被拉上賊船一一喂喂喂,我跟這個孫朗很熟嗎?他怎麼擅自就替我決定了?

    ……好吧,謝唯承認,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確實比較熟。

    因為孫朗是殺死她兄長的仇人。

    她雖然沒有見過兄長,但也知道,兄長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親人。

    這種殺兄之仇,本應不共戴天,本來她見到這孫朗的剎那,就應該毫不猶豫地拔劍刺過去……但是她沒有,她有自己的主意。

    就像是她之前對婊人格說的,也許是她自己的性子太過奇怪,也許是從來沒有見過兄長,她竟然對這仇恨沒有任何實感,比起復仇來,她想先知道真相,所以她早早打定了主意,在見到仇人的時候,她要先進行質問。

    一一然而她也沒有進行質問。

    如果非要說個理由的話……因為這個孫朗太可怕了。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能打、這麼殘暴的人,那位白老先生在他手裡,簡直就像是一塊破布,想怎麼擺弄就怎麼擺弄,剛認識不久,她就見識了此君的喜怒無常與微妙性格—— 簡而言之,她有點慫了。

    所以,明明站在殺兄仇人的面前,謝唯愣是什麼都沒有做,連自報家門都沒做,所以理所當然地被孫朗當成了一個陌生人。

    想到兄長死時的記憶片段,看這孫朗那混若無事的模樣,她感到心中有一團火焰在燃燒,繼而感到羞愧,她怎麼可以膽怯,怎麼可以懦弱!

    心情激蕩的小妖精好幾次想直接大聲說出自己的名字,說出自己是角虎一族,謝致之妹,向孫朗義正言辭地發出宣告,她要為兄長討還說法……然而還沒說出口,她又被魯姐姐所阻止了。

    魯姐姐嚴肅地叮矚,讓她一定要冷靜下來,忍辱負重,不要過早暴露身份,白白放棄大好優勢,否則……

    否則,她就會被孫朗給先【嗶一一】再【嗶一一】然後【嗶一一】到【嗶一一】上讓很多【嗶一一】把她【嗶一一】之後再殺掉。

    魯姐姐是這麼說的。

    小妖精被這極為真實的解說與恐嚇給鎮住了,暫時熄滅了將事情挑明的心思,決定再暗中觀察一番。

    不過現在,她有些忍耐不住了。

    她不去理會衝著她咆哮的白羽威,這個白老先生已經瘋了,無法正常交流,說出的話也不必放在心上。

    小妖精只是凝視著孫朗,嚴肅道:“孫朗閣下,我不知道您與這位白老先生有什麼恩怨,但利用他的瘋症,謀奪他的家產,累及他的家人,甚至……甚至對他家的女子有所圖謀,我覺得這是不對的。”

    孫朗點了點頭:“哦,我知道了。”

    謝唯已經做好了被冷嘲熱諷的準備,誰知道孫朗居然這麼好說話,她心裡一喜一一這個人居然是可以講道理的嗎?

    但這個念頭剛剛升起,她就看到孫朗對白羽威擺手道:“走吧,孩子,不要跟她一般見識,我們回家去吃喝嫖賭,白家堡是爹的,也是你的,裡面的錢,咱們爺倆一起花!”

    一一完全沒有聽進去啊!

    謝唯在心裡大聲吐槽,然後急道:“孫朗閣下!您不是說您知道了嗎?”

    “是啊。”孫朗有些莫名其妙,“你說,你覺得我做得不對,這是你的觀點,你講了出來,我聽到了,所以我說我知道了,有什麼問題嗎?”

    謝唯差點被繞進去,想了一陣才想明白孫朗的意思,氣得鼻子差點歪掉:“也就是說,您僅僅是聽到了我的觀點,而並不覺得我說的是對的,換言之,您覺得,您的做法沒有任何問題?”

    孫朗點頭道:“嗯,你的閱讀理解做的不錯。”

    小妖精瞠目結舌道:“為什麼啊?您難道與白老先生的家族也有仇嗎? ”

    孫朗笑了笑:“白家算個什麼東西,也配跟我有仇。”

    謝唯說道:“既然沒有仇恨,為什麼要牽連他們?”

    這白老頭在大荒山捅老子的刀子,對皇帝而言,可真是大大的功臣了,作為少數的倖存者,自然是享受萬般榮寵,他的子子孫孫,都躺在他的功勞簿上吃喝玩樂操女人,小日子過得不知有多滋潤一一老子找白老頭報仇,順便折騰一下這些得了便宜的白家子弟,這不是天經地義嗎?

    不過這事非常複雜,完全沒法跟這個小妖精說清楚,所以孫朗翻了個白眼,不耐煩道:“這事很難跟你說清楚,你不要管了。”

    謝唯大聲道:“這可不行!您既然堅持要我跟您一起行動,那我看到這種不平事,怎麼能不管?您不給我一個合適的理由,我就不能坐視這種事情發生!您與白老先生的私怨我不管,但牽扯無辜,我覺得是不行的!”

    婊人格在精神鏈接中急道:“喂,你怎麼又跟他槓上了,白羽威的家人跟你有什麼關係,況且按白老頭做的事兒,孫朗滅他滿門都不冤枉……”

     謝唯一怔:“白老先生做了什麼事情?”

    婊人格自覺失言,遮掩道:“這是孫朗與白羽威的私怨,我不能說。”

    “……既然是私人恩怨,那我就不跟你打聽了。”謝唯怔了一下,然後輕易接受了劍靈的敷衍之語,但還是執拗道:“人類怎麼動不動就滅人滿門,誰做了壞事就懲罰誰,為什麼要牽扯無辜的人?”

    婊人格氣道:“道理是這個道理,但這世上誰跟你講道理,大家講的都是拳頭,孫朗拳頭最大,所以他願意折騰白家堡就去折騰白家堡,不願意折騰就直接殺白羽威滿門,誰也奈何不了他,你懂嗎?”

    小妖精氣呼呼道:“我不懂!而且他如果是這樣的人,那我更應該阻止他了!何況他是我的殺兄仇人,我還要跟他討還這一筆帳的!”

    劍靈抓狂道:“你想報仇,就別整天頂撞他啊,你以為他是個好脾氣的嗎?你以為他會老老實實跟你講道理辯論?惹急了他,一巴掌把你糊到一邊都是輕的一一我這次可沒有說謊,他的脾氣可臭了!”

    這劍主和劍靈居然旁若無人地在精神世界中吵了起來,居然將孫朗晾在了一邊,謝唯與魯姐姐吵著吵著,突然就聽到了孫朗的聲音。

    “好吧,你說你不能坐視不管,那你就來阻止我吧。”這聲音中顯然帶著奇妙的笑意,“加油吧,正義的伙伴。”

    這語氣中居然有一絲莫名其妙的溫柔,以至於精神感知力量極端強大的謝唯輕易地感知到了這股情緒,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他……他居然沒有生氣?而且這溫柔寬容的情緒是怎麼回事?

    由於婊人格之前鍥而不捨地對孫朗的形象進行持之以恆的抹黑,使得謝唯心中對孫朗的定義頗有偏頗,小妖精早已將孫某人當成了一個無比邪惡陰鷙心機深沉的傢伙,如今見孫朗居然一點都不生氣,她順便就慌了。

    等、等等丨他為什麼一點都不生氣?他為什麼對我這麼溫柔?為什麼對我處處優待?之前也對我和顏悅色……難道說……難道說……

    小妖精臉色驟然變得蒼白,在精神鏈接裡哇哇大叫道:“完蛋了!完蛋了!魯姐姐!他是不是盯上我了!就像你說的那樣,他要把我抓回他的家,然後扒扒扒扒扒光我的衣服,給我套上項圈和鎖鏈,把我、把我扔到他家的地窖裡,整天……整天……哇!魯姐姐,他真的會這麼做嗎!? ”

    婊人格沉默了片刻,淡淡道:“白痴,沒注意他剛剛的眼神嗎?他只是從你的身上看到了某個女人的影子,聯想到了那個人,他肯定很愛那個女人,從你的身上想到了一些關於她的往事,所以愛屋及烏,對你寬容了一次,你別太自我感覺良好了。”

    “……是、是這樣嗎? ”謝唯心中稍稍放鬆下來,隨即心念一動,“魯姐姐,你好像有些……消沉?”

    “我消沉個屁啊! ”婊人格中氣十足地喊道,“我只是為那個女人感到傷心罷了!居然能被孫朗這種人看上,怕是上輩子造了天大的孽啊!”

    ……是這樣嗎?

    謝唯抬起頭來,望著孫朗與白羽威並肩而行的身影,遠遠還能聽到瘋子劍聖不滿的嘟嚷:“爹啊,那女的怕不是腦袋有病,咱不用她暖床了吧,到時候我給你再抓兩個。”

    “吼啊,但記得,那裡要大!懂嗎!質量不夠,數量來湊!”

    聽著孫朗毫不掩飾的充滿了慾望的言語,謝唯不由陷入了迷茫之中。

    魯姐姐對他惡評如潮,不久之前他也展示了自己極端暴力的一面,剛剛也毫不在乎地遷怒白家堡的人,這樣的人無疑是個大壞蛋,但謝唯總覺得,孫朗似乎還有這不為她所知的另一面。

    但究竟是哪一面,小妖精暫時不得而知,有很多謎團需要解開,有許多答案需要尋找,她還要查明兄長死亡的真相。

    在這之前,她恐怕要跟這個奇怪的孫朗,打很長時間的交道了。

    沒關係。

    來就來吧!
sea6076 發表於 2019-1-1 02:10
第六百一十六章 嗨,孫子
   
    帝國九州之中,秦州多山川險峻。

    連綿起伏的山原四下縱橫,連作一體,山澤密林蒼蒼茫茫,峰巒環抱,圍繞在山野懷抱中的盆地與平原孕育出了文明的聚落,人類背靠大山,繁衍生息,這裡是秦州,帝國西境,后土屏障。

    秦州最豐饒富裕的區域,莫過於西川群嶺,除了物產豐盈的蒼茫山野之外,還有很多起伏舒緩、土地肥沃的平原,以及浩浩蕩蕩的大河,水草豐足,就意味著極其發達的生態系統,物種豐富,物產豐足,古語云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若是兩者兼具,就是天下一等一的好地方。

    這等天下少有的膏腴之地,骯髒卑賤的泥腿子們當然是沒有資格擁有的,更別想著在這裡自給自足、安居樂業,按照人類對土地這一重大生產資料一貫的佔有慾望來看,只有上等人中的上等人,才有資格佔有西川,然後再大發慈悲地賞賜泥腿子一個機會,讓他們來做佃戶。

    西川這邊最上等的上等人,自然是白家無疑了,你哪怕是問盡方圓百里地界的人家,無論士農工商、三教九流,得到的回答,不會有第二個。

    如果說西川是一個國家,那白家堡無疑就是這個國家的都城,西川白家,就是這個國家理所當然的王族,享受著最好的一切。

    整個西川最豐美的耕田草場、山林湖澤,超過七成歸白家所有,整個秦州排行世家,無論是財力、人力還是威望,白家也是當之無愧的第一,秦州大族,以娶白家女為榮,秦州兒郎,以服務白家堡為傲,這個傳承數百年的大族在天元大戰結束之後,其威望與名聲,實在是已經達到了最頂峰。

    甚至連秦州大將軍和秦州州牧,都要讓這個家族三分。

    給白家帶來這一切的人,名叫白羽威,他被白家的小輩尊敬地稱之為老袓宗,這個傳奇的天元英雄,有著數不盡的光環與榮譽,金曜劍聖,三朝元老,國之干城,天下無雙,他就是白家的擎天玉柱、架海金梁。

    而白家被稱為劍聖門楣,也正是由此而來,因為白羽威是威震天下的七曜劍聖之一,執掌太白金曜之劍,剛厲破殺,世之名將。

    無疑,是白羽威撐起了白家“西川王”的名號,是白羽威給了白家如今的一切,這連綿的府邸,無盡的財富,如日中天的名聲……都來自劍聖的恩澤。

    也正是因為如此,白家當代家主白振明如今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在白家堡中急得團團轉。

    因為,他的老父親,傳奇的金曜劍聖,威震天下的白老令公,已經失踪很久了,無論派出多少人明察暗訪,都得不到一絲消息。

    這些日子對於白振明來說,真像是天塌了一般。

    作為白家當代家主,他對白家現狀心知肚明,這如日中天的聲望,這鮮花著錦、烈火烹油的興盛局面,其實暗藏無盡的凶險與殺機。

    陛下近乎無止境的封賞和榮寵,白家子弟變本加厲的驕縱和狂妄,白家在秦州越發響亮的名聲,無不昭示著危機的臨近。

    白振明懂得過猶不及的道理。

    但他卻無可奈何,因為人心的貪婪永無止境。

    他無法阻攔幾個旁支的叔伯兄弟圈佔土地,他無法管束所有白家子弟安分守己,他也不能懇求陛下不要再封賞白家,畢竟他只是白家家主,沒有足夠的威望扭轉這漸漸變糟的風氣,整個白家堡中,只有一個人有足夠的能力、威望和手段改變這一切。

    但這個人,已經瘋了。

    這是白家堡最大的秘密,只有家族核心的少數幾個成員才知道。

    白羽威,金曜劍聖,三朝元老,被朝野尊稱為白老令公的白家老袓宗,自大荒山之戰結束、帶著無數榮寵與封賞歸家養傷之後,瘋了。

    從起初的沉默寡言,到後來的語無倫次,整個人慢慢變得癲狂。

    他瘋狂到了什麼程度呢?從來聽不得人誇讚他的戰功,更不許人說他是天元功臣,大荒山之戰更是絕不能提的禁忌。

    每次陛下遣使來問安,老父的瘋病便要重上三分,兩年過去了,他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發病的頻率越來越高,他將自己鎖在白家堡最核心的隱秘之地,那裡建了恢弘壯美的佛堂,能工巧匠塑了諸佛金身,老父親就在裡面日夜誦經拜佛,瘋的時候也念,不瘋的時候也念,日日在佛前懺悔。

    懺悔的言語,都是極其大逆不道的內容,白振明曾經偶然聽到了一小部分,剛聽了幾句話,就大驚失色地轉身逃跑。

    有些東西,即使是兒子,也是不能知道的。

    而現在,事情無疑變得更糟糕了。

    他那已經變得瘋癲的父親,撐起白家氣象的金曜劍聖,在前些日子嚎叫著離開白家堡,據負責照顧看護父親的老僕說,父親臨走前一直在瘋瘋癲癲地重複著同一句話。

    “劍,我的劍,我要找到我的劍,因為他要來了!他要來殺我了!我需要我的劍!沒有劍,我對付不了他!我會被他殺死!”

    如果說父親的離家出走令白振明大驚失色,那麼留下的這句話更是令他渾身發抖,無疑,父親是在大荒山一戰後變得瘋癲的,所以……

    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說……

    父親的瘋病,是來自於神智錯亂的臆想,還是實實在在的威脅?

    白振明身為秦州第一世家大族的家主,情報消息自然靈通無比,自然知道在月餘之前,明州發生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而恰恰在那件事情發生的同時,父親的瘋病就加重了,整日裡都能聽到他隱隱的咆哮聲,甚至那座安撫了他兩年的佛堂都被他砸得稀哩嘩啦。

    他隱約覺得,這兩者之間有著直接的聯繫,甚至父親之所以離家出走,也是因為明州那邊出了大事,這一切令白振明疑神疑鬼、心慌意亂,短短十幾天,他已經愁得兩鬟斑白,就像是老了整整十歲。

    父親一直都沒有消息。

    而派去明州的使者,卻已經有了回信。

    朝廷以天策上將為欽差,奔赴明州,目的不詳,但欽差大臣的行轅被擋在明州邊境,隨行的數千精銳老老實實地在此駐紮,氣氛極其詭異。

    顯然,明州確實發生了驚天動地的大事,所以……

    撫鬚沉思的白振明只覺得下巴一痛,竟然有幾根鬍鬚被他硬生生地楸了下來,他不禁變得心慌意亂,老父失踪,強敵隱現,怎麼辦?

    已經人到中年的白家家主不禁愴然長嘆,現在的情況真是糟糕透頂了。

    父親找不到人,他口中的神秘仇家要是突然找上門來,為之奈何?

    能將老父親嚇成這樣,若是來尋仇,白家有誰能夠抵擋?

    白振明喃喃道:“他媽的,就算是兩個人一起來也好啊……”

    話音剛落,外面就傳來了慌亂的腳步聲,白家主神色一動,看向門外,一位管家慌慌張張地跑來,那是他的心腹。

    “老爺,老爺! ”那管家小聲道,“老袓宗回來了!”

    這話猶如甘霖一般,滋潤了白家主恐懼的心靈,他頓時覺得整個世界變得鳥語花香,立刻扶住了管家,激動道:“在哪兒!? ”

    管家表情微妙道:“回老爺的話,老袓宗是被兩個人帶回來的,他們直接從正大門進來的,小人自作主張,將與他們接觸的門房與丫鬟暫時拘了起來,以防流言,老袓宗與那兩個客人,由小人的兒子與女婿親自作陪……”

    白振明聽得心中一暖,還是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奶兄弟懂得做事,他伸手拍了拍管家的肩膀,溫言道:“你做得很好。”

    管家面色還是有些微妙,小聲道:“老爺,那兩個客人……”

    白振明聞言一怔,然後點頭道:“確實,我剛剛還想著怎麼感謝他們來著,現在看來,恐怕留他們不得了。他們是不是已經知道父親的身份了?父親的瘋病,可不能流傳出去,白家的老袓宗,是不能瘋的……”

    身為白家家主,自然是要捨棄尋常的道德觀念,以家族利益為首要考量,無論那兩個人為什麼將父親送回來,到底是出於好心,還是有求於白家,恐怕……都要委屈他們一下了!

    白振明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厲色,隨即自嘲苦笑,他常常嘆息白家子弟躺在老袓宗的功勞簿上,變得不思進取、飛揚跋扈,現在看來,他這個白家家主,都變得冷血無情、恩將仇報了……

    如果父親神志清醒的話,知道我這個決定,恐怕會痛打我一番吧……

    白振明微微搖頭,心中嘆息。

    若不是迫不得已,誰不想大義凜然、俯仰無愧。

    他輕聲道:“走吧,我們去迎接父親。”

    管家引路,就他們兩人,一切在隱秘中進行,知道這事的人越少越好。

    他們行色匆匆,一路來到了正門旁的迎客廳,周圍的所有僕役都被驅散,管家的一個女婿手持利刃,守在門前,見到兩人之後行禮。

    白振明拍了拍他的肩膀,只他與管家兩人推門進去,片刻之後,管家的兒子和另一個女婿推門出來,兩個妹夫和小舅子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遠遠地散開,不讓無關人等靠近。

    進門的白振明一眼就認出了老父,撲通一聲就跪下了: “父親!”

    然後他就聽到父親那熟悉的聲音:“你就是我的兒子?”

    父親的瘋病還沒好啊… …白振明心中嘆息,然後跪在地上道:“兒子白振明,見過父親,您老人家受苦了……”

    “老子沒受苦,只是,你他娘的沒長眼睛嗎?”白羽威怒道, “你爺爺在這裡,你怎麼不磕頭問安?”

    白振明愕然抬起頭來,看到那邊坐著一個年輕人,笑瞇咪地向他招手:“嗨,孫子。”
sea6076 發表於 2019-1-1 02:15
第六百一十七章 金曜聖劍
   
    “嗨,孫子。”

    坐在上首的年輕人這麼說著。

    一一白振明這才發現,這個年輕人居然大模大樣地坐在上首,讓他的老父親陪在次座。

    他腦袋一時之間,沒有轉過彎來。

    完全是因為父親說的話太過驚悚了。

    父親說,你爺爺在這裡,怎麼不磕頭問安?

    一一袓父他已經死了快二十年了啊!

    白振明懵逼之後,就是一怒。

    嗨,孫子一一他這輩子,還沒這麼被人叫過。

    白振明是白羽威的長子,自小天資聰穎,善學好問,很受袓父的寵爰,他袓父在世的時候,幾乎連一句重話都沒有對他說,小時候喊他小名,加冠之後,不是喊他“振明吾孫”,就是直接喊他“振明”,從來沒有喊他孫子。

    直接喊一個人孫子,那完全是罵人的話,是市井流氓找茬時的粗鄙之語,他白振明活了這幾十年,還沒有受過這種屈辱。

    而這個人……這個人!竟敢如此!

    我可是白家家主!整個西川說話最管用的人!秦州大將軍的座上賓,金曜劍聖的兒子,秦州世家家主之首!

    你……你竟敢叫我孫子!

    白振明的眼中閃過了澎湃熾盛的殺機,也許是我父親神智混亂、陰差陽錯把你當成了爹,但你竟然敢坦然受之,在我面前擺譜,簡直豈有此理!

    之前還在想,你將我父親送回,是有恩於白家,我為了保守秘密將你滅口,是否太過恩將仇報、對你不起,現在看來,你是死得其所啊!

    白振明心中狂怒不已,眼中殺機凜冽,怒視孫朗:“你!”

    他還沒說完,就覺得眼前勁風撲面,眼角餘光看到老父如狼似虎般撲了上來,對著自己當胸就是一腳:“逆子!你瞪什麼!”

    白振明來不及躲閃,覺得胸前一痛,整個人騰雲駕霧般飛了出去,與身後跪著的管家撞作一團,轟的一聲撞在了牆邊的書架上。

    劈裡啪啦聲中,書架連帶著上面的花瓶和書冊被撞得碎了一地。

    隱約間,白振明聽到了一個女子焦急的喊聲:“你……你打你兒子幹嘛!”

    然後就是父親不屑的鄙夷:“我打兒子,天經地義,關你屁事,你不配給我爹暖床,也就不能做我媽,你進不了我家的門,就少他媽對我兒子獻殷勤,你可不是他奶奶!”

    這話瘋癲無比,亂七八糟,白振明胸前疼痛,好不容易想明白了父親的話,氣得差點抽過去一一你居然還想給我頭上再擺個奶奶?

    挨了父親的打,白振明心中憋屈無比,但是沒奈何,不敢罵,更不敢打一一因為打不過啊,這就相當氣人了。

    他撫著胸前,內力運轉,疼痛稍歇,大喊道:“爹,他不是爺爺啊!爺爺在咱家袓園那邊躺著呢!”

    這話頓時點著了火藥桶,白羽威暴跳如雷,怒吼道:“孽畜!我的老子,我認不出來嗎?你敢咒你爺爺,簡直豈有此理!老子打死你!”

    白振明見他老子眼中殺機凜冽,不似說笑,不由嚇得魂飛天外,若是因為這個莫名其妙的理由被父親打死了,那他簡直是死得不能再憋屈了,到了地府見了死去的爺爺,恐怕能把他老人家氣得活過來。

    他想先妥協一時,來個曲線救國,就看到他“爺爺”伸手阻攔了父親,責怪道:“你不許打孩子!他還小,不懂事,你別打壞了他!”

    然後父親就在抱怨:“爹!他沒大沒小,欺負你老人家,就是你這麼慣壞的!現在不打,以後就更收拾不了他了!”

    一一啊啊啊啊啊啊氣死我了!他媽的!他媽的!

    這腔調是如此熟悉,畢竟人類是一種可悲的生物,重複著悲哀的輪迴,當每一個男人成家立業、娶妻生子之後,大多都會面對這樣的困境。

    你看,自己童年的記憶,通常都伴隨著父母嚴格的教導和暴揍,那時候的爹是與修羅劃等號的,掀了鄰居家小花的裙子,去河裡洗澡摸魚,放學回來晚了一些,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都有可能引來老爹的一頓暴揍,並且美其名曰愛的教育,所謂不打不成材,棒棍底下出孝子。

    那麼問題就來了,當自己接受了愛的教育長大,娶了妻子,生了兒子之後,也想讓兒子感受自己童年時被棍棒支配的恐懼,同樣用愛的教育讓他成材,而就在這時,當年無比嚴厲的父親,此刻居然變成了另外一種人,當年對自己有多兇殘,現在就對自己的兒子有多溺愛,不讓打,不讓揍。

    簡直是氣死個人了。

    白振明對這種事情也很熟悉,所以他更氣了。

    一一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輪不到你這小子來說這事!你還真把自己當成我爺爺了?啊?你他媽也瘋了嗎?

    遇到了這種事情,白振明幾乎是氣炸連肝肺、銼碎口中牙,這廝竟敢趁火打劫、占我便宜,我一定要將他碎屍萬段,碎屍萬段!

    白家主胸膛起伏,怒火沖天,死死地盯著那個冒充他爺爺的王八蛋,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他是白家家主,整個西川最有權勢的人,只需要一句話,整個白家堡的數百食客和數千家丁,所會得此人頭顱而後快!

    但顯然……不是現在。

    因為他從父親的眼中看出了一件事情一一他老人家似乎真的相信,這個比他孫子還要年輕些的王八蛋,是他的親生父親!

    在這種情況下,他若是敢召喚食客家丁來殺這個冒充老太爺的混賬東西,恐怕父親就要大鬧白家堡了……

    一一得徐徐圖之,不能輕舉妄動。

    如今可慮者,就是父親他一心維護這個賊子,所以,先將父親支開,讓這賊人無人保護,那他就是我砧板上的肉,想怎麼炮製,就怎麼炮製!

    白振明心中盤算完畢,露出了陰沉的笑容。

    暫時忍辱負重,也不算什麼,只要能夠千倍百倍地收回今天的恥辱,就能報仇雪恨、揚眉吐氣了!一定要讓這個賊人付出代價!

    西川白家的便宜,可不是這麼好佔的!

    就在這時,他突然聽到“爺爺”低聲道:“我的兒啊,我這孫子怎麼笑得這麼陰險,是不是在盤算什麼毒計啊?他怕你怕得要死,但可不怕我這個老東西啊,表面上與你虛與委蛇,將你糊弄過去,回頭怕不是要弄死我……”

    白羽威聞言震怒道:“他狗日的敢!老子不活撕了他!”

    “他長大了,都這麼大了,俗話說,兒大不由爺啊,瞧不上我這個鄉下的老頭子,也很正常……”孫朗顫巍巍地拍著椅子把手,“我看,我在這裡住兩天,就回鄉下吧,省得他覺得我礙眼……”

    白羽威大聲道:“爹!這裡是我給你準備的養老地!所有的房子和錢都是你的!這個小兔崽子只是給您看家的!他敢佔了您的養老錢,我不打死他!”

    一一我操他十八代袓宗!居然還敢覬覦白家堡!

    白振明,殺意波動已經到了極致,已經可以使出皇家波動拳了。

    孫朗嘆氣道:“唉,我這個老頭子,住那麼大的房子幹什麼?我的兒,看來孫子不待見我,我們先去做正事吧……”

    白羽威聞言,點頭道:“說的是,都聽爹的,我們去拿劍。”

    劍?什麼劍?

    白振明先是一怔,然後臉色大變。

    白家堡如日中天,財富積累無算,府庫中收藏的神兵利器不知凡幾,那些逸品珍藏,就算送出去一百把,白振明都不會心疼,但是……

    但是這個膽大包天的小兔崽子敢冒充金曜劍聖的父親,讓他帶著自己進入白家堡,似乎只為一把劍而來……那他衝著哪一柄劍來,就顯而易見了。

    一一在秦州隨便找一個人,說允許他去白家堡帶走一柄劍,任意一柄劍都可以,那所有人的選擇都會出奇的一致。

    畢竟白家堡是劍聖門楣,老袓宗白羽威是金曜劍聖,白家堡最值錢、最神聖的一柄劍,自然是太白金曜之劍無疑了!

    難怪他膽敢冒充我爺爺!原來是聖劍晃花了眼,以至於利令智昏!

    金曜聖劍,那把傳奇的帝兵,絕世的神劍,自他記事開始,就已經是父親的佩劍與帝兵了。

    他對此並不陌生,也親眼見過金曜聖劍的絕世輝芒,那把聖劍,也是白家崛起騰飛的基石,它成就了父親的威名,他也曾夢想著從父親手中接過這把聖劍,成為下一位金曜劍聖,不過那也只是年少輕狂的夢想,帝兵是朝廷的重器,沒有父子相傳的道理……

    最重要的是,他這幾年,再也沒有看到過這柄聖劍。

    尤其是大荒山之戰結束,父親作為參與了那場終末之戰、並且活下來的少數倖存者,幾乎成了那場傾世之戰的最大功臣,他帶著無數的榮耀與賞賜返回白家堡,從此閉門不出,而且漸漸瘋魔,就算清醒的時候也寡言少語,這兩年來,父子之間的對話寥寥無幾,他也從來沒有看到父親拿出帝兵。

    金曜聖劍去了哪裡,他也不知道,幾次鼓起勇氣詢問,也沒有得到任何回復,他一直在胡思亂想,金曜聖劍到底在哪兒,他也想知道……

    這時,白羽威已經站起身來,先怒視了一眼倒在地上發楞的不孝子,怒哼一聲,回頭對孫朗說道:“爹,我去帶你找劍,我好像記得路。”

    孫朗也站起身來,笑容非常和善自然,彷彿自己真的是白家老太爺似的,沒有任何幹壞事的心虛與慌張,大模大樣道:“乖崽儿,我們走。”

    眼見兩人揚長而去,管家急道:“老爺!”

    白振明眼神陰沉得可怕:“……去喊人!我們養的那些高手呢!”
sea6076 發表於 2019-1-1 02:22
第六百一十八章 大義與野心
  
    聽到自家老爺的吩咐,管家一臉厲色地出去喊人了。

    白振明拍打了一下身上沾的灰塵,哼了一聲,從地上爬了起來,將擋在面前的一塊書架殘片踢到了一邊,他的心情真是糟糕急了。

    然後面前一陣香風吹來,緊接著一個好聽的女聲響起:“您沒事吧?”

    白振明抬起頭來,看到了一個梳著長辮子的姑娘,他有印象,應該是那個小王八蛋的同夥兒,剛剛進門的時候他在會客廳中掃了一圈,看到了這個姑娘,只是他那時全部的精力都放在父親身上,無睱顧及其他。

    一一她留下來幹什麼?

    白振明對那個膽敢冒充他爺爺的王八蛋恨之入骨,恨不得當場將其大卸八塊、碎屍萬段,他恨屋及烏,自然對謝唯沒有半點好臉色看。

    但就算是如此,美麗的女子也有些許特權,比如說,即使白振明心中不耐,但卻沒有立刻翻臉,依然以男性的本能,下意識地打量了這姑娘一番。

    模樣倒是挺好看,若是被家裡的那些小崽子看到,肯定能將他們都迷得神魂顛倒,說不定還會為此爭搶、大打出手一番。

    看起來會些武功,因為她背著一柄劍,但武功應該不高。

    白振明將目光集中在那柄長劍上,整支劍用黑布仔仔細細地纏繞,綁得密不透風,只有那些初入江湖、喜歡虛張聲勢的年輕人才會將自己的劍用白布或者黑布綁成這樣,以顯示自己手中的刀劍是非凡而有來歷的利器。

    當然,他們很快就會為這種看起來很有格調的行為付出代價一一綁的這麼緊,若是突遇強敵,等你取出兵器來,怕是早就血濺三尺了。

    一個愚蠢的假惺惺的從犯。

    白振明已經先入為主地將孫朗定性為敢於敲詐白家堡的江湖騙子,對謝唯的評價自然也好不到哪裡去。

    他心中漠然,那個膽大包天的小王八蛋必然要付出代價,千刀萬剮不足解恨,至於這個小丫頭……也別想逃了,她長得不錯,所以,比起死來,有更適合她的下場。

    謝唯自然是不知道白家主內心的戲是這麼多,她不由露出了歉意的表情,哪怕這事跟她其實沒多大關係:“發生了這種事情,我很遺憾,我之前勸過他了,但他總是不聽,您……”

    一一這算什麼?你是來唱紅臉的嗎?給自己留條後路嗎?呸!

    白振明陰惻惻地看了小妖精一眼,冷然道:“怎麼,這位姑娘,你還真想做白某人的袓母嗎?”

    謝唯一怔,然後臉漲得通紅:“才不是呢!我只是想說……”

    白家主漠然道:“白某跟你們沒什麼好說的,兩位既然欺人太甚,就休怪白某無情,這裡是白家堡,不是你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姑娘還是趕緊跟上去吧,跟你的情郎待在一起,好歹有個照應。”

    謝唯抓狂道:“他不是我情郎!白家主,他……”

    白振明眼中寒光一閃一一如果我出手拿下這個女子,作為人質,逼迫那個小兔崽子低頭,有沒有把握?就是不知道他們倆的關係有多親密……

    但就在此時,外面就傳來了孫朗的聲音:“翠花,翠花你怎麼還不出來?是不是我那忤逆的孫子盯上了你的美貌,對你出言不遜、動手動腳?你再不出來,老頭子我可要進去,大耳刮子扇我那孫子了!”

    然後就是白羽威的囔囔聲:“兒子!你他媽的在裡面幹什麼!還不讓那個暖被窩的出來?她有可能是你奶奶,你他媽給我悠著點!”

    聽聞此言,白振明的臉上閃過一道濃郁的青氣,顯然怒氣值又增長了。

    在他聽來,孫朗那“大耳刮子扇我那孫子”云云,又是在賊仗爹勢、倚老賣老,仗著自家瘋父信了他的邪,所以肆無忌憚、得志猖狂,這句話顯然是說給自己聽的,警告他不要輕舉妄動。

    但這話在謝唯聽來,就是另一重威脅了,孫朗的言外之意很明顯一一你若是對白振明透露了什麼不該透露的,搞砸了我的計劃,那我就直接進去,一巴掌扇爛這個便宜孫子的狗頭。

    小妖精想起不久之前孫朗打人的景象,那時他將刀槍不入的白羽威按在地上狂揍的場景,那叫一個山崩地裂、鬼哭狼嚎,幾乎都要將一座山給打塌,若是挨揍的對象換成血肉之軀的白振明,怕是十個狗頭也要被打爛了。

    為了保證無辜的白家家主的生命安全,謝唯只好咬了咬嘴唇,推門離開,末了,還不忘給白振明一個鼓勵的眼神,請他不要氣餒,她謝唯不是站在邪惡孫朗那一邊的!

    只是這眼神落在白振明的眼中,就是另一重意思了。

    一一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這個小賤人居然也敢嘲笑我!你們以為,有我父親做靠山,我就拿你們沒辦法了嗎!啊!?

    謝唯出門的時候,心中頗為不滿,於是在靈魂鏈接中抱怨道:“這個孫朗真不是好人呢,平白無故,就欺負無辜的白先生。”

    婊人格打了個哈欠:“你啊……你難道沒有對白振明使用讀心術嗎?”

    小妖精否認道:“當然沒有,我又不是那種隨隨便便就窺視別人思想的人,這很不禮貌的,何況白先生是無辜的人,我為什麼要對他用讀心術?”

    劍靈嘆息道:“天真……算了,你去問孫朗吧。”

    謝唯滿頭霧水,出門之後,就看到孫朗與白羽威遠遠等在那邊,孫朗嘴角含笑,神色淡然,而白劍聖則是一臉不耐煩地嘟曬著。

    她快步歸隊,孫朗笑了笑:“走吧……你想告狀?”

    謝唯從小就性子執拗、立場堅定,做什麼事情都堂堂正正,哪怕眼前的孫朗是個很兇殘的暴力狂,她也照樣有一說一、有二說二。

    只聽她氣呼呼道:“是你太過分啦!那位白先生沒有招惹你,你進門就叫人家孫子,還害他被白老令公打!你太壞了!”

    孫朗低笑:“你這小妖怪,心思不壞,不過心眼欠缺了些,還少些江湖經驗。你就沒看出這位白家主在進來之前,就對我們心生殺意了?”

    謝唯愣了一下:“怎麼會?他都不認識我們!”

    孫朗冷笑道:“怎麼不會?人類比禽獸更了不起的地方在於,他們會為了一些更高級、更抽象的理由去殺死一些他們素不相識的人,這些理由,光明些的叫做大義,黑暗點的叫做野心,古往今來,唯此二者,殺人最多……”

    白羽威在前面引路,孫朗跟在後面,淡淡道:“還記得吧,之前我們剛剛來到西川,不知道白家堡在哪裡,隨便在個鎮子上一問,簡直了,無論是路上的行人還是路邊的攤販,個個都爭先告訴,說起白家堡來,一臉憧憬與羨慕,就像在討論皇宮似的……”

    他伸出手來指了指周圍:“你再看看這連綿的府邸,何等壯美,規模迤邐,說是座小城也不為過了,我之前找人隨便了解了一下,這白家恐怕在西川一代,已經到了隻手遮天的地步。”

    謝唯是涉世未深的妖怪,懵懂道:“那又怎麼樣?”

    孫朗笑道:“怎麼樣?白家能有今天這般光景,估計一大半都是由於白羽威在朝中為將幾十年所帶來的優勢,這功勳卓著的金曜劍聖,就是白家堡的臉面!但是,白家老袓宗變成了瘋子,離家出走,又被兩個陌生人給送了回來,你若是白振明,你會怎麼想?”

    謝唯眨了眨眼睛:“當然是重謝那兩個人啊。”

    孫朗嘆了口氣:“他若是這麼想,我就不喊他孫子了,這位白家主啊,顯然是想封鎖這個消息,不讓白家老袓宗瘋癲的消息傳出去,所以要將我們滅口。你如果之前警醒一點,就能看到白振明進門時掃了我們一眼,眼中帶著審視和殺意,而那個管家跪在後面,更是將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我們身上。”

    他做出了總結:“所以,恐怕白振明在得到消息之後,就已經將我們兩個當成死人了……既然如此,我自然是要讓他狠狠地栽幾個大跟頭了。”

    謝唯將信將疑。

    但孫朗說得似乎很有道理,理由與證詞全都絲絲入扣、合乎情理,她驀然回頭,看到白振明面無表情地遠遠跟在他們身後,不禁心裡打了個突。

    “別看了。”孫朗笑道,“你不懂人心,看了也白看。”

    謝唯低聲嘟囔道:“誰說我不懂的……”

    一一不過,魯姐姐,你之前也看出來了嗎?

    小妖精的心中一時有些混亂,為什麼人類這麼壞?如果孫朗說的沒錯的話,那位白先生確實想殺他們滅口……但他怎麼能夠恩將仇報?

    她輕聲道:“人類為什麼會這麼看輕同族的性命、將他們的性命當成兒戲呢?而且,如果發現白老令公的人、並將其送回的人不是別有用心的你,而是懷著善心做善事的人,那他將白老先生送歸,豈不是也要被滅口……”

    孫朗淡淡道:“這很正常……恩將仇報,翻臉無情,本來就是人類擅長做的事情,再正常不過了。 ”

    謝唯又是一愣,她隱隱覺得,孫朗話裡有話,似乎別有所指,她剛想發問,就聽到白羽威大叫了一聲。

    “父親……我想起來了!石頭房子!藏著劍的石頭房子在那裡!”
sea6076 發表於 2019-1-1 02:29
第六百一十九章 去死吧!
   
    之前孫朗與謝唯說悄悄話的時候,白羽威正在前面打頭陣。

    他雖然記憶盡失,但白家堡畢竟是他的家,這裡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全都鐫刻在他的記憶中,他與這座凝聚著輝煌與榮耀的府邸,本來就是一體的,此時重新回到家裡,哪怕是記憶失卻,所有的一切依然如此熟悉。

    在他出生之前,白家堡雖然說是個秦州的將門世家,但遠遠沒有今天的規模,直到他這一代,家族積累的底蘊這才全面爆發,並且隨著他得授金曜聖劍、成為輔國大將之後,騰飛的勢頭一發不可收拾,並且在天元大戰結束之後、挾天元大功的勢頭,有了此等如日中天的威勢。

    這一切,他都是參與者,家族與榮耀,傳承與信條,都與他密不可分。

    但如今,被尊稱為老袓宗的開創者,已經失去了記憶,將靈智與理性湮滅在了無盡的痛苦與絕望之中,只留下一個渾渾噩噩的軀殼。

    他拽開大步,順著模糊的記憶,向著白家堡的深處行去,一邊跑一邊囔囔著:“這邊!這邊!我的劍……我的劍!”

    孫朗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謝唯也緊隨其後,白振明更是著急,他已經斷定老父口中的劍就是金曜聖劍無疑,怎麼能坐視這家族的至寶、后土的國器落入奸猾小人之手?遺失神器,可是大罪……

    於是他展動身法,迅速追上了老父,先是狠狠地盯了一眼孫朗,然後喊道:“父親莫慌!兒子來幫你尋找!”

    白羽威理也不理,繼續大步前行。

    這一路聲勢不小,幸虧管家是白振明情同手足的奶兄弟,心思縝密、忠心耿耿,早已經一路安排妥當,嚴令府中閒雜人等不得隨意出門,將白羽威被發現的可能性降到最低一一否則被人發現老袓宗四處亂跑、大吵大鬧,恐怕又會平白生出一些波瀾。

    白家堡規模迤邐、建築連綿不絕,已經宛如一座小小的城池,最中央的地點,自然是白家最核心的機密所在,這裡守備尤其森嚴,是府中嚴令禁止的禁地,擅闖者無論身份如何,一律格殺勿論。

    在不夠資格的旁支子弟與家族食客們的認知中,這裡是神秘莫測的白家老袓宗的居所,那位天元英雄在此避世,不見外人。

    有人說他老人家已經看透世事、參悟大道,有人說他老人家正在其中著書立說、推演神功,並且時刻等待著朝廷傳召,重新披掛上陣。

    也有膽大包天的人暗地裡說,老袓宗在裡面養傷,他老人家雖然在大荒山一戰中倖存下來,但卻受了極為要命的重傷……

    不管怎麼說,白家堡核心禁地,是所有人都不能踏足的禁區,任何膽敢窺視和擅闖的人,哪怕是家主的兒子,也要格殺勿論,這是守護者們得到的命令,可今天,他們遇到了最張揚的入侵者,遠遠就能聽到劇烈的吵鬧聲。

    等到那幾個人臨近,守護者們見狀,不由大吃一驚,因為為首一人長髮飄飄、眉鬚狂揚,雖然造型變得豪放不羈、充滿了狂野氣勢,但觀其容貌,顯然是老主人無疑一一他這是怎麼了?

    老袓宗後面,還跟著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再後面就是本代家主振明公,守護者的首領剛想出去拜見,就看到老令公昂然踏入環牆正門,對他們理也不理,徑直穿了過去。

    那兩個年輕人也混若無事地跟了進去一一哦,那個男人的神色最為從容,睥睨四顧,就像進了自家的後院,而那個漂亮的小姑娘則是有些心虛,四下顧盼,憂心忡忡。

    隨即家主白振明也衝了過來。

    守護者的首領低聲道:“家主,這……”

    白振明眼神陰沉,甩出了一枚金燦燦的令牌。

    守護者們低聲驚呼:“……金戈令!”

    白家主冷然道:“秘密召集所有待命的守護者,全力戒備,上環牆,召集射聲士,帶著這令牌走一趟武庫,給我把破城弩和大黃弓都拿出來!”

    是那兩個人嗎?守護者們的腦海中浮現出了之前那兩名年輕人的身影,隨即心中一凜,低聲應諾,四散開來,以極高的效率開始戰備。

    一一想要圖謀金曜聖劍?你就算花言巧語、有本事將這劍從父親手中騙過來,也得有命活著離開白家堡啊!這金曜神器、帝國至寶,不是你這個小小的蟊賊能夠隨便拿走的!就用你的鮮血來為你的貪婪付出代價吧!

    白振明心中殺機沸騰,吩咐完畢之後,就立刻重新跟了上去。

    這邊白羽威穿過最核心的護衛環牆,向著裡面走去。

    在嚴密的小型城牆的拱衛之後,白家堡最核心的區域並不是想像中那樣樓宇林立、格局森嚴,這裡沒有裝滿財寶的庫房,也沒有堆滿書籍的樓台,而是一片種滿花草、風景清幽的自然風光,只有二三屋舍點綴其中。

    白羽威大步而入,望著周圍的一切,眼中的迷茫與激動並存,他似乎想到了什麼,但好像也不想想起什麼,所以矛盾著、迷茫著、猶豫著……

    突然一道身影迅速閃來,看這速度與身法,就知道來者功力不凡,一名黑袍老者突然出現,激動地跪下道:“將軍,您……”

    白羽威二話不說,隨手一拳,將突然出現的老者打飛。

    他就像隨手趕跑了一隻蒼蠅,然後瞪著眼睛,繼續觀察這無比熟悉的一切,無數的記憶在他腦海中翻騰,讓他皺著眉頭,讓他下意識地前行。

    孫朗與謝唯跟著走了進來,好奇地四下打量。

    小妖精明顯是個環保主義妖,崇尚自然與寧靜,她從小在十萬大山裡長大,那裡是隔絕人世的桃源,與這裡很是相像,所以謝唯看到這鳥語花香、野趣幽靜的田園景緻,眼中不由閃過一絲迷醉:“好美的地方……”

    孫朗看了看周圍,眼中閃過一絲譏誚之色,淡漠道:“哇,好噁心的地方,白老頭居然能住在這裡,不怕吐出來嗎?”

    謝唯不滿道:“你怎麼總是跟別人唱對台戲啊,這里風景如此之好,哪裡噁心了?”

    孫朗搖頭笑道:“這你可就錯了,這世上有這麼多人,大家經歷不同,人生各異,所以性格與喜好大不一樣……”

    “有人歷盡繁華、看破財色,所以歸隱田園,明白平淡是福,所以住在田野鄉間,日日勞作,也能甘之如飴。有人卻十年寒窗、苦練不輟,期望一朝魚躍龍門、揚名天下,所以對於這種人而言,田野鄉間是粗鄙的糞坑,而暄囂嘈雜的帝都,則是能夠實現夢想的樂土……觀念不同,成長不同,所以選擇不同,年輕人喜歡往大城市跑,而老人卻喜歡往鄉下搬……”

    孫朗望著白羽威茫然的背影,嘴角譏諷的笑容變得更濃了: “所以,堂堂的金曜劍聖,德高望重的白老令公,在大荒山立下了千秋定鼎之大功、挾著無盡的榮耀與聲望衣錦還鄉後,就住在這種鬼地方,真是莫大的諷刺。”

    謝唯一臉迷茫:“……我不懂。”

    孫朗的語氣很是平靜:“意思就是,如果我功成名就、衣錦還鄉之後,多半是要娶上十六門姨太太,出門就是三十二人抬的大轎,天天吃喝嫖賭,夜夜豪擲千金,至於封將拜相、劍履上殿、入朝而不拜,更是不在話下……這才是人之常情,所謂功成身退、歸隱山林,不外乎兩種情況……”

    謝唯覺得這個說法非常的庸俗,開什麼玩笑,史書上和故事中不是講了很多不慕名利、心懷天下的奇士嗎?蒼生有難,就出山扭轉乾坤,功成之後,就掛印而去,絲毫不戀棧權勢一一怎麼會像你說的那麼俗氣?

    但她還是哼道:“哪兩種情況?”

    孫朗輕聲笑道:“要么就是害怕,害怕君王過河拆橋,要么就是心虛,心虛自己之前做了不該做的事情……我的孫兒,你覺得你老子是哪種情況?”

    白振明悄然出現,眼中殺機沸騰,看起來他若不是顧及老父的態度,早就一掌拍碎孫朗的腦袋瓜子了,但饒是如此,他依然咬牙切齒道:“一派胡言,瘋話連篇,你算什麼東西,也配跟我父親相提並論!”

    孫朗哈哈一笑:“誰說相提並論了,他是我兒子,你沒聽到嗎?”

    白振明心中怒火熾盛,就想不管不顧直接出手,誰知道那小王八蛋後退一步,大喊道:“我的兒!這不肖孫子又想打爺爺了!”

    白振明先是一驚,隨即發現,老父聽了這話,居然毫無反應。

    他老人家在這清幽之地徘徊著,搜尋著,不知道在找什麼東西。

    白家主大喜過望,他眼中閃過了浄獰的殺機,冷笑道:“你喊啊,你再喊啊,你再喊啊!看看我爹會不會回答你!”

    孫朗後退兩步,眼神閃爍道:“孫子,你想幹什麼?翅膀硬了,連爺爺都敢打了?我可警告你,你爺爺我可是老當力壯、身體強健,一口氣上五樓不在話下,你要是敢跟你爺爺動手動腳,我他媽一拳打死你……”

    白振明再也忍耐不住,他右手一抬,瞬間提起十成功力,向著孫朗的胸膛派去,厲聲道:“死吧!”
sea6076 發表於 2019-1-1 02:35
第六百二十章 解脫
   
    “死吧!”

    白振明這一拳挾怒而發,直轟孫朗的胸膛。

    這一招他用了十成的力道,誓要將這小王八蛋的胸骨連帶著心臟一起打個粉碎!

    勁風撲面,力貫右臂,白振明感覺自己的勁力與怒火連成一體,這一拳在怒火熊熊中超水準發揮,已經有了十二成的威力,他狠狠地盯著眼前的目標,對方神色平靜,既不退也不避更不擋……哼,已經被嚇傻了嗎?

    就在慘案即將發生之際,白家主突然看到眼前人影一閃,那個小姑娘擋在賊人的面前,她背負的長劍不知何時已經取在手中,也不出鞘,而是雙手撐住劍身,就像握住長棍一樣用力一擋!

    砰的一聲巨響,白振明收勢不及,一拳打到了劍身上,隨即感到一股強大的力道反彈而來,他驚訝之下,順勢受力,而那小姑娘則是騰騰後退兩步。

    隨即,他就聽到了那女孩兒的叫聲:“不要傷害他!”

    這一拳被這姑娘擋下,足見她武功不弱,至少白家的年輕一代,能做到這一步的也就寥寥數人,白家主心中剛剛升起憐才之心,就看到那逃過了一劫的賊廝鳥正站在那姑娘身後嘿嘿直笑,於是白振明心中的怒火再度燃起,他冷笑道:“真是郎情妾意、拼死回護啊,你還說你們不是一夥兒的!”

    謝唯怔了一下,才知道這個白先生又誤會了,她喊道:“不是!我是在……”

    這話還沒說完,剛剛離線的白羽威驀然發出了一聲吼叫:“……劍呢!劍呢!為什麼找不到了!為什麼找不到了!”

    這喊聲之中,又多了幾分癲狂之意,三人齊齊吃了一驚,白振明也顧不上殺那個小王八蛋了,直接展動身形向著那邊追去,喊道:“父親!父親!”

    孫朗和謝唯對視了一眼,也跟了上去,孫朗還不忘調笑兩句:“哇,真是謝謝你了,竟然替我擋住這一拳,是不是愛上我了?”

    謝唯薄怒道:“才沒有呢!我這是在幫助白先生!要是不攔住他,恐怕他早就被你打死了!”

    孫朗笑吟吟道:“我打死他幹嘛,他這麼有用。 ”

    小妖精警惕道:“你又想幹什麼? ”

    孫朗並沒有回答,兩人跟著白振明穿過幾重花徑、數條小路,一路尾隨頗有癲狂之意的白羽威,來到了一片廢墟之前。

    這裡似乎被暴力拆遷了,廊柱破碎,斷牆斑駁,從廢墟的規模與磚瓦殘片來看,這片廢墟以前一定是座非常壯觀宏偉的建築。

    而且,以白家堡如此人力財力,竟然將這座廢墟原封不動地放在核心區域、放在老袓宗的居處,本來就是件很奇怪的事情。

    一路跑來的白羽威一頭撲進這廢墟中,四處翻找,他語氣癲狂,翻來覆去唸叨著他的劍,他力氣極大,壓在廢墟上的巨大橫樑都能一腳踢開,不一會兒,這座坍塌的廢墟被他弄得塵土飛揚、亂七八糟。

    謝唯驚訝道:“這裡……是寺廟嗎?”

    孫朗淡淡道:“這白家堡裡哪來的和尚廟,應該是佛堂吧。”

    在廢墟之間,坍塌的房屋之內,顯露著大大小小的塑像殘片,有佛陀的頭顱,有菩薩的蓮台,有羅漢的手足,品類不一,數量不少,觀其規模,竟然不遜於大寺高廟的佛像金身,而精美程度更是遠勝之……畢竟白家堡如此財力,老袓宗要修佛堂,自然不會怠慢分毫。

    小妖精也沒有見過如此規模宏大的佛堂,即使殘破不堪,那些栩栩如生的佛像所帶來的神聖感,也讓這個妖怪中的好孩子變得小心翼翼起來,她乖乖地合十躬身行禮,似乎在請求諸佛原諒她的貿然闖入,然後小聲道:“白老令公……一直在裡面拜佛?”

    孫朗環視著破碎的廟宇與殘破的佛像,似乎已經意識到了發生了什麼,他臉上譏誚之色漸濃,淡淡道:“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

    小妖精嚇了一跳,瞪了他一眼:“你平時張狂些也就罷了,在這裡就收聲吧,諸佛和菩薩們被砸了金身,肯定很生氣,你別討打。”

    孫朗搖頭道:“俯仰無愧,見佛不拜何妨,既難欺心,叩首千遍何益?白羽威,你說是不是啊?”

    他語調平靜,每一個字卻像春雷一般,在白羽威的耳中炸響。

    瘋子劍聖正在廢墟中胡亂翻找,聞言身軀一震,整個人僵住了,然後他慢慢地直起身子來,轉頭,腦袋幾乎擰了一百八十度,就這麼背對著孫朗,只扭著頭望著孫朗,眼睛無神,表情奇異,動作呆板,整個人透出了令人不寒而慄的詭異感。

    “你……”白羽威張嘴說話,這次的語氣又不同以前,不像之前搶劍時那種瘋癲狂暴,也不像認賊作父時的略顯憨直,他的語氣變得極其詭異,嘶啞中帶著莫名的陰沉,就像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一般,“你,你到底是誰……”

    孫朗笑道:“我不是你爹嗎?你之前剛剛認的,怎麼,轉頭就忘了?”

    白羽威直勾勾地盯著孫朗,他的模樣詭異極了,以至於小妖精都下意識地挪了幾步、躲在孫朗的身後,事實上,任何一個披頭散髮、鬍子凌亂的老頭子背對著你,然後將頭幾乎扭了一百八十度,就這樣轉頭看著你……怎麼看,都是非常詭異的事情。

    這種詭異感,甚至讓這廢墟中多了些莫名的寒意,尤其四下全都是殘破的佛像,佛陀那慈悲的面容在亂石殘瓦間若隱若現,悲天憫人的面容被瘋狂的劍聖踩在腳底,正如神聖被褻瀆,邪勝了正,妖魔在廢墟之上狂舞,人性與佛性敗給了瘋狂的獸性與邪性……何等妖異的一幕。

    但小妖精的躲避沒有任何必要,因為白羽威的眼中只有孫朗。

    他看著孫朗,嗓音沙啞低沉,緩緩道:“不,你不是……我認識你,雖然不記得你,但我認識你……你無數次出現在我的夢中,最深處,你讓我害怕,讓我絕望,讓我瘋狂,你把我害成了現在這樣,不敢見光,不敢吶喊,是的,我認識你,就算你化成灰,我也認得你……”

    一直在一邊觀望的白振明聞言,曈孔驟然一縮,不可置信地看向孫朗,他發覺自己似乎搞錯了什麼……

    白羽威用無神的雙眼望著孫朗,用古怪的語調說著平靜之極的話……這一切,越來越詭異了。

    小妖精又被嚇得退了幾步,整個人都躲在了孫朗後面,探出頭來悄悄地去瞧白羽威,喃喃道:“變了……白老先生對你的看法發生了徹底地變化……之前明明不是這樣的,他現在變得很恨你……”

    孫朗奇怪地看了謝唯一眼一一到現在為止,這傢伙還不知道謝唯的身份,不知道謝唯是當初自己砍死的那個謝致的妹妹,也不知道這小妖精身負讀心異能,畢竟謝唯和婊人格有意隱瞞,這兩天又忙於收拾白羽威,這小妖精的事情自然被孫朗拋在腦後……畢竟,這也不是什麼大事。

    在孫朗眼中,這個小妖精只是被阿婊選中的劍主,是個有拉攏價值的小白鼠,等將白羽威的事情解決之後,就要開始對這個小丫頭的威逼利誘大計,因為這小妖精畢竟是計都所承認的主人,是絕佳的實驗對象,他得做一些小小的實驗......  

    抱著這樣的想法,他淡淡道:“他當然有恨我的理由……你往後站一些,別傷到你。”

    說完之後,他就看向了白羽威,淡淡道:“哦,化成灰也認識我啊……這才正常。當初剛見面的時候真是嚇了我一跳……我以為憑著咱們倆的鐵關係,你就算失憶了,也該記得我當初對你的好啊,畢竟……”

    他的笑容漸漸轉冷:“當年的事情我可是記憶深刻到永遠都無法忘懷,而你卻說忘就忘……我會很失望的。”

    白羽威保持著一百八十度扭頭的姿勢,頭不動而身動,腳下挪動,整個身體向後面轉了半圈,身子與頭的方向終於保持了一致,但他的狀況看起來更加詭異了。

    同樣是瘋子,什麼樣的瘋子才是最可怕的?

    安靜的瘋子。

    比起整天咆哮怒罵、跳來跳去的癲狂瘋子,那種時刻保持著死寂一般的安靜、眼睛無神而面無表情的瘋子,無疑是更可怕的。

    白羽威現在的狀態就是這樣……呆若木雞。

    呆若木雞,這個形容詞起初的涵義,是最高級的褒義詞,如果用這個詞來形容一個殺手或者戰士,那就說明這個人臨戰之際冷靜淡漠、近乎冷血。

    瘋子劍聖的眼神就像是鉤子一樣,彷彿要死死鉤住孫朗的皮肉,他喃喃自語道:“記不起來,還是記不起來,不知道你是誰,不知道我們過去發生了什麼,但是,但是我知道一件事情,我唯獨知道一件事情,因為看到你的時候,有一個聲音在我心裡喊,殺了他,殺了他……”

    他望著孫朗,眼睛變得血紅:“它告訴我,殺了你,我就會得到徹底的自由和……”

    “一一解脫!”
sea6076 發表於 2019-1-1 13:50
第六百二十一章 你咋不跑?

    “一一解脫!”

    平靜陰沉的語調突然拔高,說到這兩個字的時候,白羽威幾乎在尖嘯。

    這兩個字中,蘊含著無數的痛苦、絕望、瘋狂和暴戾,與之伴隨的,是白羽威勢若瘋虎的突襲。

    他抬起雙手,樹皮般粗糙的雙手就像是兩塊千錘百煉的頑鐵,粗大的十指在空中抓起一團勁風,掀起了刺耳的厲嘯。

    無疑,現在的白羽威已經脫離了認賊作父的狀態,轉而被歇斯底里的仇恨所吞噬……他要殺了眼前這個人,他不知道原因,只想看到結果,他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一一只要能夠殺死這個人!

    剎那間,大地震盪,廢墟爆響,沿路的碎石與樑木被生生踏碎,白羽威宛如一頭發狂的公牛,向著孫朗瘋狂地撞了過去!

    一一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

    孫朗長笑一聲,不閃不避,迎了上去。

    不管是兩年前還是現在……什麼都沒有改變,永遠都不會退卻。

    挾天崩地裂之勢衝殺而去的白羽威,浮光掠影般揮掌迎擊的孫朗,他們是曾經的七曜劍聖,他們曾經在終末之戰中拔劍相向、殊死搏殺,未竟的戰鬥一直綿延到今日不曾止息,誰也沒有安眠,如今,他們只不過是在天元戰場上游蕩的亡靈。

    白振明的眼神驀然變得驚恐欲絕。

    巨大的爆響,腳下的震動,父親的咆哮,肆虐的氣浪……風兒掃到臉上,微微的刺痛感告訴他,眼前這一切不是幻覺。

    但他希望這是幻覺。

    那個被瘋癲的父親認作爹的年輕人,那個肆無忌憚喊自己“孫子”、貪婪無恥的年輕人,那個他數度想斃於掌下的年輕人……此刻正與自己的父親戰作一團。

    一白一灰兩道人影以極快的速度穿梭和出招,就像是兩道閃電在空中碰撞交鋒,每一次交擊都會引起天崩地裂般的可怕聲勢。

    平分秋色……不,是游刃有餘。

    白振明在看到孫朗揮出的第一掌後就摒住了呼吸,他家傳淵源、見識不凡,只憑這一掌,就意識到了自己與對方在武學一道上的巨大差距,如果剛剛自己打出去的那一掌沒有被那個妖族小姑娘所擋住,恐怕……死的就是自己了吧……

    但最令人擔心和害怕的,不是他的武功,而是他的身份。

    白家主的心中驟然浮現出了巨大的恐懼感,彷彿黑暗之中有一隻無形的巨手攥出自己的心臟,他覺得自己的心臟跳動得極其劇烈。

    父親認識他,父親害怕他,他的武功高得出奇,甚至能夠在佔據上風,父親想要殺了他,他來拿金曜聖劍……

    難道……難道說……

    白振明心神混亂之際,那邊的戰鬥一開始就進入了白熱化,孫朗與白羽威四拳交錯,連連轟擊,掀起的巨震與氣浪將廢墟攪得沙塵沖天,殘破的碎片四下亂飛。

    白羽威依然記憶失卻、內力不在,但那身恐怖的巨力和刀槍不入的防禦,也足以讓他躋身於絕頂高手之列。

    但孫朗終究是天下少有的大宗師,正如帝姬之前所說的那樣,他的力量與白羽威相差彷彿,但戰鬥經驗之豐富、武學修為之廣博幾乎獨步天下,與他比起來,失憶的白羽威就像是入寶山而不自知的懵懂者,完全不知道如何最有效率地發揮出他的優勢力量。

    起初面對殺意沸騰、瘋狂攻來的白羽威,孫朗選擇以硬碰硬,針鋒相對,兩者選擇了最直接的力量對抗,白羽威揮出多少拳,孫朗就揮出多少拳,兩人拳拳相碰,進行了一場狂風迅雷般的激烈對攻,硬生生地將白老頭那狂暴恣肆的銳氣給打壓了下去!

    白羽威銳氣稍挫,孫朗就敏銳地察覺到了機會,左手翻探,右手回環,循環往復,虛虛實實,將白羽威攻來的蠻力導引轉換,打亂白羽威的攻擊頻率當白老頭進退失據之時,他眼神一冷,雙掌齊齊推出,排山倒海般的恐怖力道壓了上來!

    若是以白老頭此時直來直去的野蠻打法,遇到這一招大概也會傻兮兮地雙掌對攻,然後就落入了孫朗的圈套,被徹底納入對方的進攻節奏一一但是霎時間,白羽威的眼中閃過了一絲銳利的光芒,突然兩手一翻,雙掌化刀,向著孫朗的小臂切去!

    孫朗吃了一驚,驚咦一聲,他變招極快,立刻化掌為指、點向白老頭掌心,誰知白老頭也立刻反手衝拳應對,舉手投足,儼然宗師氣度!

    一一這幾招氣度凝然、招式老練,正是白家的家傳武學!

    一一他居然想起來了?

    孫朗驚訝之後,隨即冷笑一聲:“想起來更好!”

    他小退一步,回身變招,衝步一拳,一往無前的拳勢如雷霆奔襲、變幻莫測。

    一一論招數變化之精,大荒山之戰發生以前,白羽威還能跟孫朗平分秋色,但是那場大戰結束之後……他連給孫朗提鞋的資格都沒有了!

    白振明看得冷汗涔涔而下,他見老父使出白家堡的看家武學,每一招都妙到巔峰、威力奇大,是他所萬萬達不到的境界,但這些精妙的招數和強大的絕學卻沒有收穫應有的戰果,竟然被對方輕描淡寫地破去,與此同時,他還能聽到對方游刃有餘的冷嘲熱諷:“這一招你之前對我用了多少遍了,怎麼一點長進都沒有。”

    “我知道你在七招之後肯定要踢我環跳穴……看到了沒!看到了沒!”

    “錯了,錯了,這一招應該這麼用……看打!”

    白振明看得驚駭莫名,白羽威氣得暴跳如雷,孫朗一邊迎擊,一邊口中念念有詞:“心中只有殺意和惡意,沒有想起來任何事情,途中記憶鬆動,忘掉的武功回來了一大半,但內力依然不見踪影,其他的記憶也未見恢復……喂,白羽威,你的劍呢?怎麼不拿出來?”

    白羽威口中大喊道:“殺了你!殺了你!”

    “對金曜聖劍的執念又降低了……現在的白羽威將想要殺死我作為了最髙的優先級,金曜聖劍已經被他拋到了腦後。”

    孫朗口中繼續說道:“可你現在殺不了我,不如拿出你的劍來試試?說不定拿著劍就能殺了。”

    白羽威露出了迷茫之色,似乎已經有所意動,他喃喃道:“我的劍,我的劍……可我的劍去哪兒了?我明明放在這裡了……”

    他突然大吼一聲,眼中瘋狂之色漸濃,環顧左右:“我的劍……我的劍呢!喂!我的劍呢!”

    這一聲吼是衝著白振明去的,他怒視著他的兒子,面露兇色,猙獰可怕。

    白振明心事重重,慌到不行,聞言嚇了一大跳,又見老父一副想要擇人而噬的模樣,不禁後退兩步,結結巴巴道:“兒……兒子實在不知啊。 ”

    白羽威突然仰天長嘯,聲震九霄,震得白振明與小妖精的耳朵隆隆作響,他狂喊道:“劍沒了!沒了就沒了!原本就是不該有的!殺了你……殺了你就好!”

    孫朗見狀嘆息了一聲:“看樣子是問不出什麼來了……喂,小妖精把劍借我用用!”

    謝唯躲得遠遠的,聞言還沒反應過來,愣了一下:“啊?”

    婊人格在精神鏈接中惡狠狠道:“不要理他!整天對老娘呼來喚去的,自己整天咋咋呼呼,沒了老娘,還不是奈何不了他白羽威?”

    謝唯不知道魯姐姐為什麼發火,懵然道:“啊?”

    緊接著,孫朗不耐煩的大喊響了起來:“你不來是吧?喂,白老頭,看到那邊那把劍了嗎?她其實就是傳說中的八星八鑽……”

    話音未落,婊人格大吼道:“你他媽夠了!”

    幾聲爆響,紫芒閃耀,鋒銳的劍氣將裹在劍身之上的黑布撕成碎條,妖異的紫色神兵散發著灼灼的光芒,化作一道紫色的流光沖向了孫朗,伴隨著婊人格晈牙切齒的怒喝:“這臭不要臉的!白羽威怎麼沒打死你!”

    雖然口中如此喝罵,但婊人格的劍身依然乖乖地落在了孫朗的手中,劍身一振,紫影驚艷,發出一聲鏗鏘長鳴。

    “......”

    可憐的白家主看了一眼孫朗,又看了一眼謝唯,最後看了一眼那漫天飛舞的黑色布條,想起了之前自己對這個姑娘與她那武器的定義。

    他確定了一件事情。

    這一男一女,果然是來白家堡找茬砸場子的……

    然後他的思緒就被煌煌劍光所驚醒。

    白羽威感到本能的威脅,大吼一聲,選擇了搶攻。

    孫朗持劍在手,氣質就變得大不一樣,他哪怕還是那副懶洋洋的模樣,但只要手中握著一柄劍,整個人就會不由自主地散發出銳利的光。

    他口中調笑道:“你看來又覺醒了傲嬌的屬性啊。”

    婊人格是懂得這黑話的,聞言惡狠狠地說道:“總有一天要趁你不備、給你來一記狠的!”

    孫朗一笑,然後揮劍。

    劍客的精氣神與劍靈的神韻合二為一,施展出堪稱傳說的劍術。

    屬於金曜聖劍的白色輝芒從白羽威的身上升騰而起,就像之前在那座小樹林中發生的一幕,妖劍與金曜聖劍的力量針鋒相對、交相閃耀,光浪橫飛,爆鳴陣陣,在這恐怖的交鋒中,孫朗一劍甩在白羽威的額頭上,將他硬生生地打昏了過去。

    光芒消散。

    “父親! ”白振明看到躺在廢墟之中的老父,下意識想要奔上前去,隨即身姿僵硬地停滯。

    他慢慢地轉頭,看到孫朗將計都甩還給了謝唯。

    那個年輕人向他微笑。

    “你剛剛怎麼不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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